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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冬天裡的熊]戰國福星大事記[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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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1 20:17:44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夢幻之南海 15、新形式的整合(三)


  “恩斯特先生……您不是在開玩笑吧?”問這話的是另一個與他有貿易往來的..町商人,這個人剛才只出了2000貫。如果一個外國人有這樣的舉動,那豈不是把他們這些人一下子送進了一個尷尬的境地。嚴峻的形勢使他一時忘記了基本的禮貌,我還在這兒怎麼也輪不到他呀!
  不過這也是我眼下最大的困惑,所以只是盯了一眼並沒有斥責這個人。雖然我在一個小時前對恩斯特有所暗示,但這似乎並不足以使他冒這麼大的風險,難不成他知道了我的想法?可我並沒有對任何人透露過哪怕一個字啊!

  “我的意思明白無誤,在諸星殿下與各位面前也不能開這種玩笑!”恩斯特微微仰起了頭,陽光從外面射進來在他的銀發與眼鏡片上同時形成了反射。“我與諸星殿下作交易已經很久了,對於他的人品、信用我毫無疑問!我絕對相信,他將要推行的新政將會大大繁榮..町、石山,乃至整個日本中部地區的經濟。作為一個在上述區域有著傳統貿易關系的外來商人,我與諸位將同受其惠。在這個新的變革時代中,我不願意僅僅作個袖手旁觀的局外人。因此,我願以這種‘實際’行動,表示對殿下這一偉大創舉的支持!”

  恩斯特的一番話說得冠冕堂皇,一時屋內外再次陷入了沉寂。不少人都想對他的行為進行阻撓,但當著我的面又不好明著開口。我覺得這件事越來越有趣了,索性也閉上嘴巴就這麼不聲不響的看著。在我的注目禮下那些不願意花錢的商人們壓力越來越大,眼看就要撐不住了!

  “我個人有個小問題,想向洛佩斯先生請教一下!”沒想到就在這個時候有人來找茬了,居然是葡萄牙商人胡安·哥梅斯,不過這也並不奇怪,葡萄牙在各方面都是荷蘭的老對手。“盡管今天是第一次見面,但我本人也是對諸星殿下的雄才大略甚感欽佩,並且認為這項計劃的迫切性也是不言而喻的!有鑒於此,我想請問洛佩斯先生,您的手頭有這麼多現錢嗎?就我所知,您的貨物在印度孟買大部分就賣掉了,貨款也由另一艘船帶回了荷蘭。您這次來..町只帶了兩條船,上面的貨物即便馬上以最好的價錢全賣了,也不過是14到16萬貫。以至我本人非常好奇,您要用什麼來履行自己的承諾呢?”說完他向我微微欠了欠身算是行禮,這時我才注意到他的背部好像有舊傷,致使動作有些僵硬。

  這時我才想起這是個問題,我的大炮款在半年前就和他結清了,估計此時運送的船只已經過了好望角。本次恩斯特帶來的只是一些普通物資,價款應該不是很高。只是沒想到葡萄牙近百年的海貿霸權還有這麼大的實力,荷蘭人的情報他們也搞得這麼詳細。

  “誠信是一個商人的基本條件,我以後還想在..町混下去呢!”恩斯特向上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臉有些紅,不知是激動還是氣憤。“在回答您的問題之前,請允許我對您表示感謝。哥梅斯先生,您真是對我太‘關心’了!”他不可能對這種挑釁行為漠然置之。“老實說您的顧慮很有道理,鄙人此次來之前確實對某些突發事件考慮不足。不過荷蘭人在全世界能有今天的貿易地位絕非浪得虛名,我現在就展示一下我們的商業手段!”

  “我拭目以待!”哥梅斯露出了一臉古典貴族式的奸猾微笑。

  “我價值15萬貫的貨物如果只賣10萬貫,那麼您認為我幾天能收回現錢呢?哥梅斯先生!”恩斯特歪歪腦袋顯出了一派“天真”。

  “至多三天吧!”這此哥梅斯倒是顯得很誠懇。“如果方便的話,是值得這樣作的,至少我本人在一般情況下會支付這樣的代價。雖然我現在的資金也准備用在更為重要的地方,但您完全不必擔心,光這間屋子裏就有不少的‘聰明人’!”

  “感謝您能給我如此之高的肯定,一會兒有興趣的老板們可以直接去我那裏選購了!”恩斯特說得是開玩笑的話,可看神色卻沒有一點兒開玩笑的意思。

  屋內的詭異氣氛持續升溫,敏感的人已經意識到了情況的不對,不過究竟那裏不對又誰也說不清楚,我本人也感到了匪夷所思。

  “請恕我的無禮,如果我沒有算錯的話好像還差10萬貫!”哥梅斯揪揪胡子不緊不慢的說到,顯然他還是不想就此放棄。“要不是我上了幾歲年紀,理解力下降的話,那麼就是您還有了不起的後招?現在真是時代變了,我的頭腦已經有些跟不上了!”

  “感謝您的關心,您確實沒有算錯!”恩斯特細長的眼睛裏閃過一道寒光,我知道他是動了真怒。“不過您剛才自己也說了,我這次是帶了兩條船過來的,除了我商會的旗艦‘水晶騎士’號外,還有一艘‘黑武士’號。這是一只三桅雙層甲板的中型帆船,雖說不太新,但速度即便是在歐洲也是最快的。另外船上還配備著18門15磅炮,賣10萬貫總不會是什麼難事吧?”

  女人之所以貞潔是因為受到的誘惑不夠,男人之所以忠誠是因為背叛的價碼太低!我已經忘記了這是誰說的話,也並不完全認同,但人一旦在某種情感上升到極至時,確實往往能突破其他習慣性的心理桎梏。我眼前就是這樣,“嗡”的一聲人們開始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完全不顧了應有的禮貌和矜持。

  一艘最先進的荷蘭快船,還裝備著大炮!在場的商人無不心動,不要說有了它以後對於自己的海貿生意會有多麼大的助力,就算轉手賣給那些仗著水軍吃飯的海賊大名們也可以輕易得到對本的利潤。可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麼,僅僅是急不可待地向那家“騙錢店鋪”投資?老實說我也心虛了,想著該怎麼問一下。

  “哥梅斯先生,反之我倒是想問問您……”不等我介入恩斯特就開始反擊了,而且屬於相當犀利的那一種。“就我所知貴方長久以來就得到了右大將殿下的‘特殊照顧’,理應對朝廷授予管理權的正統執政府有著更強烈的信任才對。可事實情況卻與此卻有些出入,貴方不但大力支持九州的地方勢力,持續增強他們對抗中央的力量,甚至在去年還與不斷與右大將為敵的毛利家進行了大量的鐵炮交易。我不知道您的這種行為,究竟算是什麼?”

  “恩斯特先生,您是否過於敏感了?”哥梅斯毫不慌亂沉著應對。“與九州大名們和毛利家的交易是早就說好了的,而且右大將殿下也從來未曾發布過這方面的《禁商令》。說到真正的支持,我們不但向右大將提供了大量先進火炮,而且代為雇傭了許多維修裝備的匠人,還有什麼比這更實在的支持嗎?”

  “這我倒真不知道,還有這樣的事情!”恩斯特“歉意”地點點頭,但我卻注意到他眼中閃過一縷狡猾的光彩。“怪不得您一直對予州殿下的生意沒什麼興致,原來是對右大將這棵‘大樹’堅定不渝啊!”

  “這話就說遠了,諸星殿下與右大將還分什麼彼此嗎?”哥梅斯不愧是老奸巨猾,用“一而二,二而一”破解了恩斯特“先雞還是先蛋”的矛盾。

  “是真心還是假意,還是都拿出些實際的東西來吧!”恩斯特臉上掛出冷笑,這是到了刺刀見紅的時候了。

  “這也正是我想說的……”哥梅斯轉過頭再次對我微微致意,平靜的程度令人鎮靜。“對於諸星殿下我以前沒有多少實際的接觸,但對於您可以媲美所羅門王的智慧鄙人卻是仰慕已久。今天您在這裏公布的計劃使我確信,在您的領導下..町和石山將成為傳揚全世界的貿易港口。為了表示對您這一偉大創舉的衷心支持,我准備……”說到這裏他看了看恩斯特,但這間屋裏並不只有荷蘭人一個緊張地關注著。“拿出35萬貫投入您這一計劃!”

  “這不可能!!!”恩斯特一下子叫了起來。“你在撒謊,您連貨物帶現金現在手頭決不可能超過15萬貫!諸星殿下,請您注意不要上當!”他白皙的臉上布滿紅暈聲音激動地說到。

  “洛佩斯先生!我想提醒您,您這是一個商人在誹謗另一個商人的信用!”哥梅斯第一次沉下了臉。

  “請原諒我的失態,我有些沖動了!”恩斯特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策。“但像我剛才那樣,我想您能夠證明一下自己對諸星殿下的諾言!”

  “我接受您的歉意,說明確是非常有必要的!”哥梅斯的笑容再次爬回了布滿皺紋的臉上。“我們葡萄牙人在全世界的商業地位傲立百年,根基深厚不是那些頭腦發熱的冒險家可比。在我手頭確實只有15萬貫左右的貨物和現金,但只要我發出信息,以低價賣掉我們商會在九州平戶、博多、府內三地的商館,這包括房屋、店鋪、專用棧橋以及大量儲備物資,那麼區區20萬貫應該很容易籌到。也許會比您的20萬貫晚上一些,但是兩個月……不,至多一個半月將會全部到位!”

  話音落,屋子裏一片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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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1 20:18:06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夢幻之南海 16、新形式的整合(四)


  “兩位先生請先降降火氣,我向來做事的習慣是循序漸進……”我覺得不能不說話了,再這麼發展下去事態就要無法控制,原來是想借洋鬼子刺激一下這些土財主,可要繼續這麼著受到最大刺激的將會是我自己。“兩位先生的好意在下心領,但如果造成任何不愉快就非我本意了。在這裏我確定一下額度,給兩位的商會各自5萬貫的份額!”
  “諸星殿下……”恩斯特和哥梅斯同時都想說話。

  “聽我把話說完!”我抬手制止了他們兩個人繼續說道:“……之所以一開始我就采取自願的方式,就是不想因此而幹擾諸位正常的生意。本來這就是一件利及各方的舉措,治一經損一經則沒有必要。再說這家店鋪涉及某些特殊權力問題,海外商人持股過多也會在將來造成不必要的麻煩。不過也請兩位放心,只要我還在這個位置上,開放港口通商的政策就不會改變。如果以後兩位發覺自己的正當權益受到了哪怕一絲損害,盡可以找我諸星清氏說話,來日方長嘛!另外..町以後的發展方向是國際化、世界性的貿易港口,現在還沒有多少交易量的英格蘭、法蘭西等國也應該有一席之地。當然其中我會考慮大家的‘傳統友誼’,不過目前就先這樣吧!”

  “是,殿下!”既然我已經作出了明確表示,他們兩個也只好認頭。

  “我下面要說另一件事,就是振興..町的主要措施!”經過這番插曲我的興致基本得到了滿足,再拖下去時間就耽誤得太多了。“這些年..町的發展可以說很快了,尤其是在右大將殿下統禦近畿之後,對此我們大家都要時刻心存感激之情。但是目前的情況已經改變了,要想再有大跨度的發展必須要有進一步措施。對此我思考了很久,因此決定改革稅制!”

  “該稅制!”許多人的呼吸都急促了起來,稅收可是個比獻金更要命的問題。如果說獻金是割一塊肉的話,稅制則有可能徹底封了他們的生路,因此不可能有人對這個問題掉以輕心。

  “請問……是怎麼改呢?”今井宗久心驚膽戰地問到。

  “不要緊張,都是過去的老辦法!”我故意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還好,不算太涼。“就是把..町的交易稅,再改回到過去的關稅!”

  所有人(兩個歐洲人除外)都愣住了,實在不能明白是怎麼回事。自打十五年前織田家施行“樂座樂市”以來,全日本的各個大名爭相效法,一時間商業繁榮明顯可見。怎麼會往回改?怎麼能往回改!

  “諸星殿下,還請您三思啊!”在一系列眼神的交換過後,今井宗久開口懇求道:“殿下一旦實行此舉,將會重新出現層層壁壘,物資滯怠民生凋敝,屆時將會……”

  “我想你和諸位可能誤會我的意思了!”我已經准備好了解釋,同時早就知道會出現這種猜想。“我說的施行重置關稅,只是在..町一地進行。至於織田家所有的勢力範圍,一來沒有這個必要,二來我也沒有這樣的權力。我是要設定一個範圍,在這個區域裏所有交易一律免稅,運入商品也是免稅的。只有從水陸渠道離港的各種商品,才會比照區域外的交易價格進行納稅,這是為了避免中間環節重複納稅的‘利商’舉措!”

  所有人都開始眨巴眼睛,看來一時還沒有想明白!

  “之所以會制定這個政策,是根據..町的實際情況來考慮的!”我看到所有人聚精會神的神情,不禁暗自得意。“十幾年前織田家率先實行‘樂座樂市’的政策,正是在我的提議和不斷呈請下,右大將殿下才毅然施行的!請諸位相信,對此政策我本人傾注了相當的感情,但時變、世變、事亦變,眼下我們就不得不改了!”

  “哦咳!”這時外側有人咳嗽了一聲,所有人都轉過去一齊瞪了他一眼。

  “目下..町已經成了全近畿,乃至整個日本最重要的物資集散地!”我等所有人的注意力轉回來後才繼續說道:“……諸位問問哥梅斯、恩斯特兩位先生就可得知,現在..町集中了80%以上的進出口,及轉口貿易量,大量的外來人口湧入這一地區,他們大多存有種種的商業目的。對於較為集中的大宗南蠻商品,不止是一級批發,甚至二級、三級乃至四級批發都集中在..町一地進行。這種多層次交易造成了重複納稅價格虛增,不利於本地商品的持續對外拓展。如果強制施行專營制度,又會對繁榮經濟造成阻礙。有鑒於此,我決定試行恢複關稅,以此來振興..町經濟!”

  “殿下的意思是否是說:無論在..町交易幾次,只要在出關時納一次稅就可以了?”津田宗及聲音顫抖地問到,看神情仿佛在夢中一般。

  “簡單的說……就是這個意思!”我肯定的點了點頭,終於有人能夠明白了。

  “諸星殿下,請問……右大將殿下能夠允許這樣做嗎?”今井宗久哆哆嗦嗦地問到,滿臉寫得都是患得患失。“如此一來每年的賦稅必然下降,這個……這個……有些難度吧?”叫他這麼一說很多人臉上又都布滿了憂色。

  “放心好了,這我已經有了通盤考慮!”我知道所有人都已經被“釣”住,是時候該逐步收線了。“不錯,在開始的兩年裏會造成一些缺口,就我個人的初步估計大約在每年10萬貫左右,之後就會因貿易量的增加而逐步拉平直至超出。這就用到了剛才我說到的要由那家新店鋪墊付一節,實在不足我也可以代為承擔部分。”

  “這怎麼好意思!”許多人都這麼說。

  “沒關系,這是我應該做的!”我臉上在笑的同時心裏也在笑,我怎麼可能讓自己吃虧。“為了應對..町將要面臨的高速發展,我決定在現有基礎上將城市規模擴大四倍。對於周圍土地的開發規劃已經完成,詳細情況諸位耐心等著公布就好了。為了將來的發展擴容更為合理,每塊土地都是按照預先設定的街道布局設置,並且將只出售給符合該區域經營項目的商人。諸位就不必替我擔心了,出售土地的所得和新建旅捨、飯館、茶寮、鯨屋所增加的經營稅,我想很快就能把稅收逆差補回來!”之所以准備了這麼長時間,就是為了我進行規劃和把當地原有的小豪族遷走,僅賣土地一項我的進項就是車載鬥量。

  “諸星殿下,關於出售土地事宜的代理……”今井宗久迫不及待地問到,兩眼閃著金子的光輝。掌握代理不止是為著巨大的分成,而且可以預先搶占最好的地界。這原應該是私下裏討論的問題,但他實在是等不及了。這裏不止他一個“聰明人”,不如搶先下手,說不定就能當眾造成既成事實。

  “這也定下了,就交給將要成立的新店鋪!”我“光明磊落”地當眾宣布到。“……因為這家店鋪將要替許多商鋪墊款,而且具有相當大的公益性質,所以由它來擔負這項任務是再合適不過了!當然,諸位都是他的股東,也可以在權力範圍內參予意見。”

  “那麼……那麼我們就靜候佳音了!”今井宗久顯出了微微的失望,其他許多人同樣如此。

  “諸星殿下……請您……請您無論如何考慮石山的民眾啊!”末吉孫四郎帶著明顯的哭音叫到,直至此時他發懵的大腦才作出反應,之前邊上的小西隆佐已經先一步癱在了地上。“殿下,石山地處東西要津,一直以來就對右大將和您盡心效力,您可不能……可不能……”說到這裏他真的哭了起來。照我剛才所說..町將盡掃附近市町的商機,他們這些根本在石山的商人用不了多久就會徹底完蛋。

  “末吉老板不必著急,我怎麼會忘記你和石山町諸位對我的支持呢!”我有些哭笑不得,原來是想在會後再和石山諸人溝通一下的,但看這種情況他們是等不了了,再遲就可能會出亂子。“石山我准備在..町之後也施行相仿的措施,但不同的是以面向大明和朝鮮的商人為主!”我在心裏一直有這樣的想法,但成與不成就要看天意了。

  “大明和朝鮮?這可能嗎!”這裏絕大多數人都是海貿的內行,提出這樣的疑問一點也不奇怪。

  “理論上可行!”目前我只能盲目地為眾人,也為自己增加著信心。“大明和朝鮮雖然在實行‘海禁’,但也不是完全的鐵板一塊。目前每年都有大量官方貿易的絲綢、瓷器輸往南洋,這裏面承運的海商成份極為複雜,只要舉措得當就能把這些人吸引過來。我的計劃是:第一、嚴厲打擊海盜,只有東海一帶安甯了才有可能擴大交往;第二、找出適當的商品,才能吸引對方。大明與日本之間的金銀比價巨大,黃金無疑是最為實惠的物資,另外高品質的冷水珊瑚也極受歡迎,我估計作為火藥主要原料之一的硫磺將成為重頭。朝鮮也產黃金,但限制出口。與大明交易需要‘硬通貨’,他們的高麗參不足補上差額,因此對日本白銀的需求量巨大。只要持之以恆,這方面的利潤會比西洋物品還高。我決定授予石山在這方面的專營權力,並設立大明與朝鮮商人常住區。只要他們來,我就給予出口一切商品的免稅照顧!”

  我的話自然又引起了一陣嗡嗡聲,只是這雖然前景美好畢竟路途遙遠。

  “另外還有……”我裝作不經意的隨口說道:“為了避免中間環節出現不必要的麻煩,我將會讓那家新設的店鋪代理所有關稅。也就是說無論是進口還是出口,各處關卡只驗憑證不收現錢!”

  “諸星殿下體恤下情,實在是……啊!”橘屋又三郎剛想拍兩句馬屁,但說到一半就戛然而止,臉色變得碧綠碧綠。

  我稍稍注意了一下,許多人的臉比他還要更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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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1 20:18:27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夢幻之南海 17、新形式的整合(五)


  我想此刻許多人不止是臉綠,恐怕連腸子都已經悔青了,可以說橘屋又三郎就是他們的代表。
  ..町之所以發達完全得益於對南蠻的貿易,無論是鐵炮和新奇奢侈品地輸入,還是黃金及日本工藝品的出口,都是能夠賺大錢的!我的新店鋪雖然並不直接參與經營,但是卻通過代理納稅控制著所有交易的進行,換而言之,今後這塊“大餅”要怎麼分配,全憑我的一句話了!

  離開這裏另開“爐灶”?凡是這麼想的人都是傻瓜!且不說離開..町還能不能籌到洋人需要的物量,僅就是我這“區內保稅”一項,就足以在價格上打垮一切競爭者了。小規模走私一定無法避免,但是幾次三番地大規模走私就將面臨商業關系單一,被排擠出大多數交易領域的危險。在日本四方戰亂,地方諸侯今天不知道明天的情況下,哪個南蠻人敢冒失去穩定交易對象的風險?再說這裏還將開辟大片的歐洲人長期居住區,其他那些諸侯?量他們也沒有這種氣魄!

  既然無論本地還是南滿的商人都離不開..町這塊風水寶地,那麼就得聽從我的指令!此刻誰都清楚新商鋪不止是“圈錢”那麼簡單,這是我幹預交易分配的間接手段。投資的多少代表了對我——諸星予州殿下,乃至整個織田政權的忠誠度,換回的就是可以分得今後交易量中更大的份額。無論原先是誰的貿易關系,最終都會落到我的手裏,任何一個商人的規模都將由我決定。

  當然,如果想一個人吞下整個大餅最終只能是撐死,光是別人一天到晚的覬覦我也受不了。我想的不是把所有錢攥在自己手裏,而是控制一個掌握全國商業流通的壟斷寡頭委員會,一個內部劃分所有市場的“辛迪加”。

  後來有許多人試圖重新提起對新店鋪投資份額的事,但我都故作不知岔過了話題。三井高福沒有出席,但是三嶽屋應該以適當的身份加入進來,另外為了具有更廣泛的代表性,也必須給京都的角倉了以和長谷川宗仁留出必要的份額。

  就這樣茶會進入到尾聲,我站在屋門口溫文而雅地送走了每一個客人,只是用眼神示意恩斯特先留一下。

  “你怎麼會有這麼大膽子,真的如此信任我?”我把他拉到一個僻靜處開門見山地問到。

  “事先您並沒有完全對我透露內情,可見您並不完全信任我,那麼怎麼能要求我對您的完全信任呢?”恩斯特的眼鏡片連閃了兩閃,露出了一縷狡猾的微笑。“不過……您知道,我是一個名副其實的冒險家。在面對巨大的利益時,我的勇氣拿出來也是會令人震驚的!”

  “利益,在哪兒?說出來聽聽!”我裝傻問到。

  “您知道現在的荷蘭,最上層的權力是如何劃分的嗎?”他不疾不緩地反問到。

  “我怎麼會知道,又沒去過你們那兒!”我雙手一攤決定一裝到底。

  “真不厚道!”他小聲嘀咕了一句後只好繼續解釋道:“目前在荷蘭的所有權力分為了四份,就是總督、聯邦議會、東印度公司和銀行。他們在方方面面掌握著所有公民從選舉到判罪,由口袋裏的銅板到盤子裏的面包,凡此種種的事務,而後兩者又通過看不見手來影響著總督和議會的決定。”

  “所以呢?”

  “所以在您提到商業特權時我只是感覺到不對,直至後來揭開全部內容後我才恍然大悟!”他感慨的咂了咂嘴。“您的這家新店鋪在某種意義上說已經兼具了東印度公司和銀行的雙重功效,如果這種策略被完整地貫徹下去,那麼用不了10年您的綜合實力將倍數於您的主君!只是有一件事情我還搞不清楚:現代獨立商業銀行這種形式只在荷蘭才有,而且出現僅有幾年,您是從什麼渠道知道的?”

  我微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有回答,一回頭卻看見哥梅斯站在遠處將手中的小籐杖舉至額邊向我致意。

  *************************************************

  增田長盛和長束正家第二天就風塵僕僕地趕來了,因為交接的工作進行得相當順利,他們這才得以順利脫身。

  丹後經過我這些年的開發,繁榮程度已穩居山陰之首,原先小小的宮津也成了一座中型的港口,但這應該也就到頭了,客觀環境畢竟擺在那裏。生野銀山已經交了出去,經過反複斟酌我終於下了決心,把卸任的斯波義朝放在了丹後守護代的位置上。應該說他的才幹足以勝任,但人品方面我還摸得不是很准,再觀察一段時間吧!

  “參見主公!”增田長盛和長束正家一起跪拜行禮。

  “一路辛苦了,可我並沒有多少時間讓你們休息!”我在池塘邊的小暖閣裏接見了他們。這裏原來的格局我不是很喜歡,現在剛剛重新裝飾好不久,作為書房和小候見室使用。

  “為諸星家赴湯蹈火,萬死不辭!”他們兩個一起激動得說到。因為以前在三嶽屋的工作業績不能公開,所以他們現在只能名義上以新進家臣的身份為我工作,現在每個人也只有500石領地,確實有些委屈了!不過我也向他們明白的表示:以後會交給他們重要工作,而且再行封賞時會給予補償!

  “村井大人在辦理交接時,是否給了你們明確的指示!”

  “沒有!他只是提及主公要設立一家新型店鋪,間接來管理..町和石山。”

  “大致就是這樣了……”我想也是這樣,村井貞勝自己也不清楚內情自然沒什麼可告訴他們的,伸手從身邊的矮櫃裏拿出了十幾張紙擺在他們面前。“這是我昨天夜裏寫出的總體大綱,主要是店鋪管理形式、流程,以及對於重要物資交易的分配原則。你們先看看吧!”

  “主公睿智無雙天下不及,我等誓死追隨!”看完了我的計劃他們更加激動,對於我這天才的“發明”佩服得五體投地。

  “之所以讓你們來負責執行,就是覺得您們最能夠理解我的意圖!”我小小的誇獎了他們一下,這樣之後溝通起來更加方便。“我是這樣考慮的:正家擔任..町、石山兩地的總財稅奉行,主要任務就是作為官方全權代表管理兩地的事務。與以往的鎮町不同的是,..町原先就有自治團體‘十人眾’,你們也曾經是其中成員,自是不會陌生。所以你依然要尊重他們的這種自治權,一般事務不要過度幹涉。要把這兩座城市建設成商人的樂園,所以你首先要做的就是在外部把一切正規化、制度化!”

  “是!只是……”長束正家雖然答應了,但也並不是沒有顧慮。“要想貫徹主公的這一意圖,就需要建立新的衙門體制,而本家的下級家臣多出於行伍!我怕……”

  “我已從早些年培養的人裏給你撥來了10個,另外再給你100個年俸50石的旗本指標,你可自行招募有商業才能的人!”對於這個問題我也有所考慮,畢竟這是一種新鮮的嘗試。

  “是!”這回長束正家放了些心,其他困難就要在實踐中摸索著解決了。

  “長盛再說說您的任務……”我轉向了另一個人。“你的工作是作為我在新店鋪最高層的代表,身份可以說是亦官亦商。這間新的店鋪有兩個管理層,上是你們這些各方投資者組成的委員會,下層是按各個業務區域聘請的掌櫃。你們要做的是在大政方針上決策,監督掌櫃們的工作,具體業務上的事情盡可以放手。另外作為我在商界中的正式代表,你在..町‘十人眾’的身份也要盡快恢複。要知道這非常重要,有些事情以我的面目直接出現並不合適!”

  “主公是想……讓我控制‘十人眾’?”增田長盛看看我的臉色,試探著問到。他原本的長處就是精於評估和算計,又有著十多年的從商經驗,在這方面相當的敏感。

  “可以說是,但也可以說不是!”我試圖解釋清楚自己的意圖。“我不喜歡主公那種將自己意志強加他人的感覺,那樣極易引起對方的反感甚至反彈。我要你融入他們當中,作出那些能給他們帶來更大利益的選擇,但也不是為他們之命是從,而是處處顯得比他們這些人更高明。一旦他們發見使他們自己的利益最大化的方式就是無條件支持你,那時你才算真真正正控制了他們,才算掌握了真正的權力!”說到這裏我不禁想起了受資產階級支持的拿破侖,可見只要能獲得利益,他們這些人是不那麼在意民主還是獨裁的。

  “屬下……有些明白了!”增田長盛似是而非的點了點頭。畢竟這這個時代裏封建貴族思維模式還是占據主導,不能指望他們一下全部理解。

  “要記住!雖然賺錢是重要的,但更關鍵的是要控制盡可能多的商業關系和流通渠道。為了這個目的,暫時不賺錢也可……”我只能先闡述最低綱領了。

  “報主公!”這時櫻井佐吉慌慌張張地從外面跑了進來。“啟稟主公,緊急軍報:三好長逸引軍八千登陸攝津,另波多野秀治、秀尚兄弟逃出隱居地,現正在糾集舊部准備舉事!”

  聽到這個消息,長束正家和增田長盛的臉色也是一變。

  “慌什麼,幾只亂叫的蛤蟆就把你嚇成這樣了!”我大聲斥責了櫻井一句,然後伸手接過了那兩份軍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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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1 20:18:48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夢幻之南海 18、教


  三月中下了第一場春雨,之後的氣溫有明顯上升。花園裏各種花木間不斷傳出啾啾的鳥叫,呼應著池塘裏面荷葉下的陣陣蛙鳴。新建的無論是房屋還是園林都有一股燥氣,只有住過一段時間並經過精心地維護,才能漸入佳境。
  我緩步走向池塘邊的暖閣,今天還要接見幾個客人。不過與以往不同的是,這次我的身邊還跟著仙鯉丸。我側目望去,發覺他的身體微微有些顫抖。看到這種情況不禁歎了一口氣,看來我的血統裏依然是柔弱的一面占據主導。

  作為第一個孩子的仙鯉丸出生時,我的環境已經很好了,對於他們的教育也是屬於古今結合的那一種,只是和一般這個時代大名的繼承人相比,顯得有些軟弱了。戰國中有些武將在十一二歲時就元服上陣了,甚至有的專門還讓孩子在很小時就親手處死人犯。可我總覺得這樣太殘酷了,容易造成心理上的畸形。

  可現實總是必須要面對的,不然在我之後他們將無法生存。在今天早上,我命令霧蝶在仙鯉丸的茶水裏,偷偷放上了一些凝神、清心、鎮靜的藥物。作為父親,我只能做到這樣了!

  “主公到!”見到我們來到,石河貞友和櫻井佐吉躬身,並從兩側拉開了屋門。

  “參見主公!”正在屋裏等候的三個人伏地行禮。

  “大家都免禮吧!”我走到主位上坐下來,仙鯉丸挨著我左側坐好,後籐又兵衛侍立在我右側身後。“老師一路勞累了,身體還好吧!”我對左側第一席上長野業正關切地問到,他身邊是竹中半兵衛。

  “托主公洪福,雖有賤恙尚能勉效薄力!”他抖動著業已完全雪白的眉毛和胡子回答到,與此同時臉部微微不自然地抽搐了兩下,如果仔細聽的話,還會發覺他的聲音也有些發顫。

  “老師一切安泰就好,公事盡可以放手一些交給年輕人!”我稍稍松了一口氣。

  去年長野業正中了一次風,雖然搶救及時但畢竟是八十多歲的人了,留下了些許的後遺症。昔年的馬上豪傑,如今只能扶杖緩行了。我也動過要接他到我身邊來的念頭,可他卻回信說:猛虎雖耄,替主公看守門戶尚可無礙!最後只得作罷。

  “多謝主公掛懷!真得是有些老了……”我幾句慰籍的話,竟招出了他的一番感慨。“承蒙主公不棄,托以丹波大國,本當誓死維護以報重恩,不想力不從心釀成巨變。多虧了……”說到這裏他抬手一指下面正對著我的那個人。“多虧了波多野親宣大人,關鍵時刻深明大義,一舉誅除了波多野秀治等逆黨。這才使叛亂得以迅速平定,丹波一國恢複平穩。親宣大人功不可沒,請主公體察!”

  “你就是波多野親宣?這次你的功勞居首,實在是辛苦了!”隨著他的手指我轉移了目光,對著正前面瘦小的中年人點了點頭。這是一個沒什麼特點的人,微微發黃的皮膚加上稀疏的頭發,還留著類似老鼠一樣的胡須,只是眼睛總是不停地亂轉,還顯得有幾分生氣。

  “這只是下臣應該做的,殿下的誇獎令我誠惶誠恐!”他低垂下腦袋連連地叩著頭,說話時微微帶一點  的聲音。

  “不必這麼多禮,你畢竟是立了大功的!”我拿起小折扇輕輕扇了兩下,這麼作其實不是因為溫度的關系,只是想趕一下一股不很明顯的異味。“請你自己說明一下吧,我對於閣下的功績可是深感興趣的!”

  “是,下臣冒昧!”波多野親宣有些恐懼又有些得意地向前伸出手,那裏放著十七個一尺半見方的黑漆盒子。“這是逆臣波多野秀治……”第一個盒子被打開,裏面是一顆栩栩如生的人頭,明顯經過擦拭和熏香的處理,所以味道不是很沖。

  仙鯉丸的身體顫抖得更加明顯,我趁著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前面,暗暗伸出手去在他的肩頭捏了一下。他一個激靈穩定了些,可眼睛裏還是有掩飾不住的恐懼。

  “這是逆臣波多野秀尚;這是逆臣安部重泰;這是逆臣……”盒子被一個接一個地打開,開始存在於波多野親宣神情中的一絲愧疚也逐漸散去。這沒有什麼奇怪,這就是失敗者必然的下場。

  波多野秀治兄弟自打下野後,就被軟禁在波多野宗高的領地裏,居住的是一棟有十來間房子的小廟。舊臣念及過去的情義,所以看守不是很嚴,日常生活起居也都算不錯。可就在一個月前,三好長逸在攝津再次挑起了動蕩,這被波多野兄弟倆看作了東山再起的機會。在廟裏一個小和尚的幫助下,他們從軟禁的地方逃了出來。

  畢竟是熟門熟路,波多野兄弟很快在一個同宗親族那裏站住了腳,接著就是向過去的家臣們發出檄文,號召他們起兵聯合三好,一舉清除我在丹波的統治。

  絕大多數人在得到這個信息後都大吃一驚,以波多野宗高、褚井教業、赤井直正為首的眾人紛紛回信,要這哥倆清醒些,趕快迷途知返自縛請罪!可這兩個人就像所有輸紅了眼的賭徒一樣,咬緊牙關准備一意孤行。

  波奪野家在丹波多年的統治還是有一定根基的,先後有十幾個人不顧一切地帶領手下趕去回合,居然也讓他們拼湊出了近兩千人。面對這種情況身為丹波守護代的長野業正自然不能坐視,但因為身體的嚴重不適,只好令我派在波多野家的家老 上成?率兵3000前往征討。

  面對壓境的大軍波多野秀治等人准備負隅頑抗,並向三好和毛利發去了緊急求援的信件。雖然手下都是一些沒有多少戰鬥力的烏合之眾,但據守的城池地勢險要又有充足的糧草,所以他們准備拼一下,說不定就能等來局勢變化的一天呢!

  可就在這時,局勢真是出現了匪夷所思的變化!那個接待波多野兄弟的親族,這座城池的城主,在一次酒席上突然發難,斬殺了包括波多野兄弟在內的所有反叛首領。叛軍們一時群龍無首,沒有人能夠再組織進一步抵抗,除了開門請降之外再無它途。就這樣,一場原本轟轟烈烈的叛亂被消於彌耳,而這位起了關鍵作用的波多野親族,就是此刻我面前的這位波多野親宣!

  “天下剛剛開始安定,可不想……”說到這裏我非常惋惜地搖了搖頭。“我與秀治殿下原無私怨,只是因為他一時糊塗忤逆朝廷,我這才奉旨帶兵討伐。原想著過一段時間等這件事的余波漸漸平息後,我就懇請右大將上疏朝廷赦免其罪!沒想到……唉,天數啊!”我歎了一口氣,抬手抹去眼角的兩滴淚水。

  “予州殿下天下至德,仁行信義世人無不爭相傳頌……”波多野親宣一邊在地上聲音響亮地連連磕著頭,一邊痛哭流涕感激涕零地說道:“波多野秀治屢次犯上作亂對抗朝廷,下等亦多揣愚昧附其為禍。這等罪大惡極原該盡皆誅滅,是予州殿下懷慈悲之心屢屢教化。既獲再造之幸,就該懷感念之情報效上恩,不想他卻反咬一口以怨報德。似這等狼子野心十惡不赦,實在是有取死之道,殿下就不要為這樣的人難過了!”

  “親宣大人能有這種看法實在是波多野家之幸,丹波之幸啊!”我恢複了笑臉,語氣也明顯親切了起來。“如今天皇聖德政令清明,朝廷勵精圖治欲還海內以升平。當此用人之際,我卻不能發現大人這樣的賢才實在是失誤。幸得此番事發,大人大義凜然建立奇功,這才使朝廷不致有遺珠於野之憾!不過到底是親情難捨,想必大人也是心懷惴惴吧?”

  “是……啊?!”聽到我開始的誇獎和明顯提拔的意思,波多野親宣有些興奮了起來,及至最後一句則又冒出了一頭冷汗。這可是大是大非的原則問題,稍有不慎不但前功盡棄,還有可能反而把命搭上。“親情與大義孰輕孰重,在下雖然蠢頓卻也有所覺悟!”不愧是嗅覺敏感的超階政治動物,只慌亂了一下就恢複了常態。“再說波多野秀治等人也不能代表波多野家,正是因為他們的倒行逆施才使波多野家的百年大業險些毀於一旦,幾幾陷入覆滅的深淵。仰賴諸星予州殿下您拯波多野家於水火,宗祀得以延續,家名得以保全。在下以為,現在能夠真正代表波多野家法統的,只有幼主——龍王丸殿下!波多野家上上下下也都是這個意思,願在殿下領導下使波多野家走向輝煌!”說完又是一個頭重重地磕在地上。

  “好!說得真好……”我輕輕地撫了兩下掌,目光飄向長野業正和竹中半兵衛,這樣的理直氣壯信誓旦旦我自問都做不到。

  “主公!”竹中半兵衛向我一揖,臉上充滿了奇妙的笑意。“親宣大人一腔忠義可謂幹誠,主公理所當然應該重用才是!”

  “竹中大人此言也正是老臣想說的……”長野業正也馬上接口,充滿“熱情”的推薦道:“老臣年老力衰精力不濟,這兩年丹波的政務多有疏漏。幸得天降諸星家洪福,賜下波多野親宣大人這樣德才兼備的棟梁。請主公論功行賞,也好替老臣把公事分擔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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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夢幻之南海 19、訓


  “親宣大人……現在只有1500石領地吧?”我聽完他們的話後微微沉吟了一下,然後對著波多野親宣問到。
  “是,殿下果然明察秋毫!”聽到開始涉及期盼已久的實際內容,波多野親宣臉上升起了一絲紅暈,聲音也開始有些發抖了。

  “那好!首先將你的知行擴大到3200石,擔任冰上半郡代官並補授波多野家家老。”我十分果斷地當場拍板到。

  “謝予州殿下、多謝予州殿下……”波多野親宣激動地一個勁兒地道謝,眼睛眯成了一條縫,老鼠樣的胡子也是一翹一翹的。

  “你過來,到我近前來!”我放下手裏的折扇沖他招了招手,聲音輕柔得像是在呼喚小貓。

  “殿下是在叫我嗎?”波多野親宣一臉困惑不確定地問了一句。

  我點了點頭,再次招了招手。“親宣哪……”我伸出手去,在惴惴不安的波多野親宣肩頭拍了兩下。“秀治殿下雖然犯下了必死之罪,但我知道,他為人不過就是個認死理的意氣書生,很多事背後都是有人挑唆的。現在天下還不安甯,許多人並不想因結束亂世而失去手中的利益,西國這樣的人就不在少數。我現在因為右大將托以重事,丹波已經有很多地方、很多人,兼顧不到了,所以就要依靠你多替我注意些。你辦事我是放心的,出了什麼事情我替你撐腰!”體己話說完我又拍了兩下。

  “殿下天地深恩,粉身碎骨無以為報!”說完這句話,他掩面嗚嗚地哭了起來。

  “好了,不必如此!重治,你替我送親宣大人一下!”我忽而又想起了屋裏的那十七個盒子。“右大將已經把處置此事的全權授予了我,人既然已經死了就不要難為他們了!親宣,你把秀治殿下帶回丹波,口含玉璧予以厚葬。另外兩位殿下的家眷也暫時住到你那裏,要妥為照顧。唉,真是可惜了!”我又長長歎了一口氣。

  ************************************************

  “如果心裏有什麼問題的話,盡可以直接問出來!”在他們兩個人走後我對仙鯉丸說到。自從剛才他就顯得很困惑,嘴張了幾次又下不了決心。

  “是,父親!”看到有不熟悉的長野業正在場,他顯得有些 腆。“先生曾經教過我‘明主之道,近君子遠小人。’這個波多野親宣就明顯是一個奸邪小人,您為什麼要如此重用他呢?”

  “明主之道?奸邪小人?說得好!哈、哈、哈……”我真得非常高興,不是因為兒子的見解有多麼高明,但他開始用自己的眼睛觀察,用自己的腦子開始想問題了。也許他們真的開始長大了,不光是身體還有心理,只是我以前沒有發覺而已。“說說看,何以見得他就是個奸邪小人呢?”我興致勃勃地問到。

  “是……《論語》上說‘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這個波多野親宣就明顯是個惟利是圖的小人!”仙鯉丸又看了看屋裏其他的人。長野業正依舊撚髯微笑不語,後籐又兵衛也是不動聲色地站在那裏。“……波多野秀治是他的主君,雖然弟弟已經在名義上繼承了波奪野家,可那畢竟是強加在他們身上的,短短時間裏未必就得到人心。可這個人事先對下野的故主不聞不問,事中不但不積極規勸反而誘騙蠱惑,事後更是用他們的性命來換取進身的階梯。如果這樣的人都不是小人的話,世間只怕就沒有小人了!”

  “嗯,說得好!還有其他的嗎?”我對他的話非常滿意,和長野業正對視了一眼,他也微微頷首。

  “是,還有一些……”得到了我的肯定而別人也沒有反對,仙鯉丸的膽子逐漸大了起來。“如果真是向他說得那樣是忠於弟弟龍王丸,那他就算不出兵捕捉逃跑的波多野兄弟,也應該嚴詞拒絕他們入城,並且立刻通報長野老大人。可他作得卻是迎請這兩人入城,並且上竄下跳表現得非常積極……”

  “等一下,這點你是如何而知的?”我突然插進來問到。

  “是,波多野兄弟剛剛逃出拘禁之所,當時想必非常緊張!”被我這麼一問,他自己也有些緊張。“……如果當時他稍微顯出疑慮之色,那兄弟倆一定不敢在那裏久留,就更不要說把那裏當作反叛的根據地,召集同黨進行抵抗了!”

  “繼續說下去!”我沒有馬上表態。

  “還有就是……”仙鯉丸想了想後繼續說道:“如果說他只是個膽小如鼠的牆頭草,那麼他也不會同意那些心懷異志的人彙聚到他那裏,兵臨城下時就算不出城潛逃,也就是暗自投降約為內應,可他卻一下子殺掉了所有同黨!可見他是早有預謀,准備著反戈一擊了。所以兒以為,這個人不但是個小人,而且異常陰險毒辣!”

  “老師,你對這孩子的見解有什麼看法?”我直接轉過頭征詢長野業正的意見。

  “恭賀主公,諸星家後繼有人了!”長野業正誠心祝賀到,每一條皺紋裏都綻放出由衷的欣慰。

  “老師如果看這孩子還堪教化的話,就請帶他幾年,只有交到您手裏我才算放心!”我早就有這樣的打算,對於這個時代的戰爭我一直無法就細節常識有所長進,可一個優秀的統帥是不能完全忽略這些的。“仙鯉丸,過來給老師行禮!”我招呼到。

  “是!”仙鯉丸過來規規矩矩地給長野業正施了一禮。

  “不恭了!”在我的目光示意下長野業正沒有阻擋,但卻直起身子還了半個。

  “現在我來給你講講你的疑惑……”看他們都坐回原位我這才開口。“芸芸眾生之中,真君子與真小人都只是很少的一部分,他們可以說是走得兩個極端。但這兩種人又都有其鮮明的特點,如果您能對他們善加使用的話,則做事無往而不利!”

  “難道……難道聖人的話說錯了嗎?”仙鯉丸忽閃著兩只源自仙芝的大眼睛問到,那裏面充滿了疑慮和一絲驚恐。

  “聖人的話嘛……自然也不能說是錯!”我想了想該怎麼給他解釋這個問題。“‘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這兩句話是說,這兩種人的價值取向較為單一,所不同者,君子公而忘私取大義,小人私而廢公求己利。所以聖人要求明主親近君子為自己做事,疏遠小人免被其迷惑!”

  仙鯉丸靜靜地聽著,似乎在奇怪我為什麼自相矛盾。

  “但你要知道,小人並不等於沒有能力的人!”我果然話鋒一轉。“恰恰相反,小人為了一己之私做事往往比君子還要執著!作為一個主君,只要看清了小人,知道對他們來講最大的‘利’是什麼,你就能驅策他們完成許多君子不能完成,或者不屑於完成的任務。所以一味的規避小人只是自己無能的表現,這樣的人能做到‘明主’也就算到頭了!”

  “能使用小人的上位者,比明主的境界還要高嗎?”仙鯉丸目中異彩漣漣興奮地問到。

  “那當然!”看他能夠這麼快到領悟我也非常高興。“能夠發現君子並使用他們的長處,識別小人並能夠不被他們所蒙蔽。那麼這個上位者就可以稱之為‘明主’,他的事業就可以興旺發達。如果除了這些還能用‘利’來驅動小人,讓他們為了你的目的而一往無前不計生死。那麼這個上位者就能稱之為‘賢主’,他的事業就會被史書作為典範向後世宣揚!”

  “怎麼才能驅策小人呢?就像您對這個波多野親宣一樣嗎?”仙鯉丸以契而不捨的精神追問到。

  “我自然還沒有達到‘賢主’的境界,不過波多野親宣倒確實是我的一個棋子!”我點了點頭有些遺憾地說到。“他的叛賣行為雖使其飛黃騰達,但他也同時得罪了丹波無數的人。且不說還有多少個雖然因膽小不敢叛亂,但心向波奪野家的人,僅與那十幾個被他殺掉豪族有聯系的人就不在少數。他既然已經走出了第一步就必須走下去,因為隨時有無數雙眼睛盯著他的一舉一動。他能作的只能是戰戰兢兢地替我看著丹波的那些人,因為他知道一旦局勢反過來,第一個死的就是他!”

  “他既然能夠為了利益出賣波多野秀治,那麼將來面對更大的利益時就不會再出賣父親嗎?”仙鯉丸又問到。

  “你見過狼嗎?”

  “見過!以前您出獵時,曾經帶回過被獵殺的狼。”他不明白我為什要問這個。

  “狼在小的時候是吃奶的,可等它長尖了牙齒嘗過了肉的滋味,就不會再回去吃奶了!”我歎了一口氣,可必需要讓孩子認識到現實的殘酷。“這個小人已經已經知道了背叛的好處,一旦有機會立刻就會背叛我。事實上丹波是我們強打下來的,那些豪族都有可能背叛我!”

  “那您還……”仙鯉丸驚異地望著我。

  “但經此一事,波多野親宣和其它豪族必然勢成水火!”我輕輕地擺弄著手中的折扇,可又好像那是一把鋒利的刀。“有這樣一句老話:‘敵人的敵人就是我的朋友,敵人的朋友就是我的敵人!’這句話雖然流傳了很久,但並不一定就正確。兩個我原本的敵人,只要再使他們之間成為死敵,說不定他們就都會轉而變成我的‘朋友’。丹波無論誰要是想聯合外敵對付我,必然會被時刻警惕的另一方揭發出來!”

  “要是波多野親宣或其他人的反跡被揭發出來,您打算怎麼辦?”仙鯉丸非常擔心地說到。

  “無論誰反,立刻殺掉!”看到仙鯉丸變得蒼白的臉我心中忽又覺得有些不忍,還是應該給孩子留有一定余地。“如果你不想弄髒自己手的話……可以另外找一個‘小人’來完成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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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夢幻之南海 20、“上位者”說(上)


  “作一個‘賢主’……還真是不容易啊!”不知是被我嚇住了還是由感而發,總之仙鯉丸的臉上出現了一片悵惘。
  “到底上位者都有幾個等級我也說不很清楚,只是我知道‘賢主’還不是最了不起的!”我忽而來了興致,倒想好好暢所欲言一番。

  “還有更了不起的?!”仙鯉丸吃驚地張大了嘴巴。又兵衛也是一臉的驚詫,但他謹守身份什麼也沒有說。只有長野業正依舊含笑不語,一副一切了然於胸的樣子。“那是怎樣的境界呢?”仙鯉丸戰戰兢兢地問到。

  “剛才我說過了,真君子和真小人都只是芸芸眾生中的極小一部分!換而言之,普通人才是最常見的……”放眼於天下,我也不禁生出了一股無力之感。“與真君子的‘捨生取義’和真小人的‘唯利是舉’都不同,影響普通人價值取向的因素很複雜,相互作用下可能導致的結果也很多。這些因素不但包括忠、義、信、禮、利、害等等,甚至親情、友情、興趣、一時意氣,都有可能在某種特定情況下作出截然不同行為!”我此時放低聲調語重心長地對仙鯉丸說道:“強壓會使人離心離德,過度還會有反彈;欺騙可一不可再,最終會導致政令不行;寬容太多則會使人失去敬畏之心。如果僅僅憑借簡單明確的政策,就能使天下萬眾一心,使所有非君子也非小人的普通人無怨無悔的追隨。那麼這個上位者,就可以被稱為‘聖主’了!”

  “我……還是不很明白!”仙鯉丸迷惑地搖了搖頭。

  “不明白沒關系,以後慢慢地想吧!”我覺得今天的教育可以到此為止了。“你回後面找你的母親吧!過兩天就隨老師去丹波,日常衣物用品已經給你准備好了,但自己學習的東西還是要親自檢查一遍!”

  “主公!少主還小,您是不是太著急了?”仙鯉丸走後長野業正對我說。

  “再過三五年就必須元服了,那時很多事情他都要有自己的主見!”我無奈地搖了搖頭。“我也是沒辦法啊!”

  “我在丹波就聽人說主公新居清雅絕倫,可否容老臣瞻仰一番?”長野業正微笑著轉移了話題,並顫顫巍巍地想要站起來。

  “讓我來!”後籐又兵衛想要去攙扶他被我阻止了,親自扶起長野業正走出暖閣。又兵衛拾起長野業正的荊杖,遠遠地在三十步外跟著。

  長野業正此刻並不適於散步,所以沒走多遠我們就停在一座水榭裏。這裏由一節短短的游廊連接通向小池塘中,見有人來水裏的魚群立刻聚集活躍了起來。

  我很喜歡鯉魚,但這個時候真正意義上的“錦鯉”還並沒有出現,不過一些變異的品種已經有了,如“十八麟”、“金銀腮”、“紅荷包”等等。也有一些鯉魚的身上出現了斑塊,只是顏色不算鮮豔,輪廓也不很清晰。

  “年紀大了,走幾步就腰酸腿疼,看來真是要到那個世界去了!”坐在水榭的青石護欄上,長野業正捶了捶有些僵直的左腿,但說話的語氣卻不見落寞反似玩笑。

  一個侍從跑過來將兩個方形木盒捧到我們手上,然後又立刻飛快的退下了,盒子裏面是用油面制成的魚食。

  “老師怎麼說這種歇氣的話,我還指望著您這只‘虎’替我吞掉那些敵人呢!”我抓起一把魚餌揚手灑向水面,立時響起了一陣群魚攢動的嘩嘩水聲。

  “主公意境高遠才智廣博,少主又是這樣聰慧,老臣就算立時死了也可瞑目了!”長野業正抓起一把魚餌慢慢從指間撚落水面,神情非常地仔細。“波多野秀治這個傻瓜,只怕到最後都不知道是自己怎麼死的!”

  “這件事我沒有想過要瞞您,只是既然全權交給了段藏去執行,也就不好太過幹涉了!”我依舊盯著水面,魚群依舊在互相擠撞著爭搶已經所剩無幾的食物。“您看我的計策怎樣,陰謀的痕跡不會太明顯吧!”

  “主公確是好計!”長野業正贊歎了一句,之後又連著點了點頭。“雖然‘連環計’在謀略中常用,但‘借刀殺人’要和別的計策連使卻非常不容易。更何況主公還在前面加了‘欲擒故縱’、‘指鹿為馬’兩計,真正是羚羊掛角無跡可尋!”

  “真的?”聽了他的話我有些欣慰又有些懷疑,第一次獨立設計這麼複雜的計謀總有些缺乏自信。要知道與其它大名們最大的不同點就是,我有一個近乎於“聖人”的好名聲。

  “當然如此!”長野業正以“專家”的口吻評述到。“如果波多野秀治在囚禁地死了,那麼不管有什麼借口別人都會猜測;如果他在一逃出來就立即被殺掉,那麼所有人都會懷疑潛逃的真實性;如果他逃出來作亂被大軍剿滅,那麼就只有少數人會想這是不是一場有預謀的‘清洗’;但如今他是輾轉逃亡,而後舉眾作亂,在大兵壓境的情況下被信任的親族部眾所殺。一切過程都是那麼合情合理,所有罵名都被波多野親宣所承擔,主公您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依舊心懷寬容,任誰也指不出其中有什麼可疑之處了!”

  “這不是也沒瞞過老師您嗎!”我的心情一下子輕松了不少。

  “對於主公,老臣總是比別人多了解些的!”他又拿起了一把魚食,這回向遠處拋去。“主公這個計策已經謀劃很久了吧?不然不可能這麼天衣無縫!”

  “不錯,從入主丹波那天起就開始了!”想起不得已克服厭惡去作這種事,我不禁歎了一口氣。“波奪野家根深蒂固的傳統勢力要想消除,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所以波多野兄弟必須要死!我安排的那個小和尚,可是在那裏整整受了他們一年多的‘誘惑’,才協助他們逃走的。至於出來後,他們就只能按照我設計的線路走了。”

  “整件事情最難的,就是選出波多野親宣這麼個人吧?”長野業正眼光老辣,一下子就看出了問題的症結所在。

  “是的,這是其中最為關鍵的一環,稍有差錯就是個前功盡棄!”至今想來能有這麼順利,我自己都覺得有些匪夷所思。“在兩年前開始設計這個計劃時,我一共選了四個後備,不過最後還是他脫穎而出。老實說經過一番觀察,這麼心狠手毒的本性我也沒有預計到,原想著不會有這麼好效果的!”

  “是啊!小人甚麼地方都有,但徹頭徹尾的‘真小人’就非常難找了!”他贊同地點點頭,並輕輕咂了一下嘴。“對於這樣的小人可能產生的變故,想必主公也是早有安排了吧?”

  “雖然派了幾個人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但對他施加影響的卻不是我們的人!”我是本著建立一個“範例”的心情來作這件事的,所以一舉一動均是非常謹慎。“我們的人是通過他的一個心腹來實現我們意志的,他自始至終都認為是自己主動完成的這個陰謀。時至今日他依然在暗中竊喜,上天居然給他降下一個如此千載難逢的機會!”

  “這個世界上究竟有幾個機會真正是上天降下的,又有幾個是看不見的手來安排的呢?”長野業正側了一下身,放下手裏的魚食盒轉向我。“這麼說來,那個波多野親宣的親信,就可能是這件事唯一的‘死穴’了!”

  “‘意外’已經發生,‘死穴’不存在了!”

  “這樣就完美了……”他說這話時面部肌肉不是很明顯地一松,看來他原來還是對我不很放心。“能讓主公下這麼大心思對付,波多野秀治縱死九泉也該感到榮幸了!”

  “與其說我是看重波多野秀治,倒不如說是在意丹波一國更確切些!”我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丹波是我執掌的第一個大國,絲毫也不容有失。波多野秀治才智平平,放在一般情況下,留他一條生路也無不可。但壞就壞在波奪野家在丹波盤根錯節,四周又有強鄰隨時覬覦,一旦發生內外勾結,就是個粘粘連連的不了之局。所以雖然彼此沒有多大的仇恨,可也只有對不起秀治殿下了!”

  “也只有這樣了……”長野業正說完一句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主公,您說別人面對這種情況會怎麼樣?”

  “別人?……也許不會像我這麼小器吧!”我愣了一下,以前還真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主公做事狂放不羈,一般是對人不對事,一個人給他的第一印象基本就決定了一切,開始不殺的俘虜以後就不會再殺了;‘猴子’這個人猜忌極重,就算開始不想殺,到了後來也會創造個理由來說服自己;和我大致相仿的可能會是德川家康,我們兩個都是力求穩妥的典型;至於武田信玄和上杉謙信……這一虎一龍都是胸懷溝壑的文武全才,只怕不會把這麼個‘籠中鳥’……”

  “主公,不知你是否聽說過!”長野業正又露出了那種“老狐狸”式的微笑。“當年武田信玄除掉諏訪賴重,就是用的和主公類似地方法。只不過武田是先命人營救了囚禁中的諏訪賴重,再立刻把他截回來,然後就逼著賴重自盡了。相比起主公來,他可是‘直白’得多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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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夢幻之南海 第21章 「上位者」說(下)

「那樣的強者也……真是想不到!」我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武田信玄善用謀略,這個我知道;他合縱連衡機變百出,這個我也知道;只是沒想到對於這種按傳統觀念說有些「下作」的計謀,他居然也是信手拈來,這個我還真沒有想到!

「『強者』?……確實他是個『強者』!」長野業正想了一下然後點頭。「不過首先他希望別人把他看成個『強者』,別人果然就都把他看成了『強者』,他這一點作得相當成功!而主公您……」說到這裡他忽然盯住了我。「您希望別人把您看成個『仁者』,天下的人也確實都是這麼認為的。僅就著一點來講,您作得一點也不比他差!」

「頂峰雖然只有一個,但通向那裡的道路卻有無數條!」我也在青石欄桿上坐了下來,轉過目光盯著他的臉。「老師,您是要告訴我這個意思吧?」

「主公果然睿智!」長野業正微笑著點了點頭,但旋即又正色道:「主公啊!據老臣的一點拙見,主公雖然機智絕倫英明果決,但……在您的內心中卻長存著一種不忍之心。雖然時至今日主公並不曾為這種情感所左右,但要長此以往終有一天會誤了大事。其實天下英雄成大事者莫不如此,當年武田信玄挑動南信濃高遠氏、金刺氏為亂,用的也是這等小人之計。只是以老臣今日看來,他在這方面其實遠不及主公高明!」他知道我在列國武將中最敬畏武田信玄,所以總是愛拿他舉例子。

「武田信玄?……小人……」我思考了一下而後苦笑道:「老師,在這次的計劃中,我給這個波多野親宣起了個『僵蛇』的綽號。『僵蛇』……哼!一條凍僵的蛇被好心人揣進了懷裡,醒來後立刻咬了恩人一口。在這個亂世裡這種人我不得不用,這種事我不得不作,但……我無時無刻不提心吊膽哪!」

「正像您所說,這是每個上位者都無法避免的事!」看我情緒不高,長野業正就轉換了話題。「老臣一路行來,許多人都對主公將於界町實行的新政議論紛紛。當然,由於身份所限,老臣不可能聽到太多負面的言論,但明顯可以感到是眾說紛紜莫衷一是。老臣自己對這方面並不內行,也無法給主公提出適當的建議,可老臣憑這幾十年的閱歷卻可看出,不管這新政成敗與否,隨之而來的軒然大波是無法避免了。因而老臣一直心存疑慮,不知主公可否能指點老臣一二呢?」

「這件事您也聽說了,都是哪些人在議論?」我有些奇怪消息居然可以傳得這麼快,別說稅制未改新地未分,就連那家店舖也還沒有正式開張呢。

「幾乎所有人都很關注,但不同的人有著截然不同的看法!」長野業正可能是因為做得久了微微活動了一下頸椎,銀白色的長髮如風中落葉一般簌簌抖著。「……在我們一路所住的鎮町裡,中小商人們都很興奮,許多人都準備遷居到界町來。而且據說主公雖然準備擴大界町的規模,卻嚴格核定了地界,去得晚了就會沒有了位置。我們一隊人馬也是打著本家旗號,所以有不少人私下裡偷偷向老臣的手下打聽界町的事!」

「嗯……這樣也好!」我雖然沒有親自消息,但外界有這樣的傳言卻並不奇怪。在那場茶會之後,金井宗久和津田宗吉他們幾個人或單獨,或相約地找過我,意思很簡單,只是想事先得到我給予一定擴建新區的土地份額。他們幾個都是投資數萬大力支持過我這個計劃的,這麼點兒小事沒必要駁他們面子。不過看來他們幾個是抓緊時間在行動了,為了將剩餘土地倒手賣個好價錢,他們積極對外放出了消息。不過這樣也好,省去了我不少前期工作。

「再有就是豪族、武士們了……」長野業正緩了一口氣繼續說到。「丹波到這裡的路途並不長,所以也沒有經過什麼了不起的勢力領地,可有不少小城主、豪族為了表示親近主公,而對我們進行了熱情款待。我的手下也在閒談之間問起過他們的看法,不過普遍對主公的政策並不看好!」

「為什麼?」我很注意這個問題。

「主公取消交易量的核定,只按出入量計稅,稅賦縮水那是一定無法避免的了!」說起這點長野業正也顯得有些擔心。「雖然不曾明說,但老臣明顯感到他們的心裡在嘲笑主公,把主公看作是錢多得沒處花了,居然如此輕易地放過了那些腦滿腸肥的商人。不過相對,只要有點內政常識的人就會想到,在界町能夠買到更便宜的物資,所以有不少人想向界町派遣常駐家臣作為軍需奉行!」

「真的?!太好了!!!哈、哈、哈……」我興奮地大叫了一聲,然後在水榭裡快速地來回走動了起來。我原來的想法只是控制商業流通和金融匯兌,影響大名們的物資那是下一步才要考慮的事。可眼下,那些城主豪族們迫不及待地投向了我的懷抱,如果他們想把從這裡買到的「便宜貨」運回去,就必須要通關完稅,就必須要和我的那家新店舖打交道!小人物只是動作明顯些,那麼毛利、德川甚至武田、北條還能撐多久呢?

「或許主公已經看到了囊括天下於手的機會了吧?可老臣還是糊塗著呢!」長野業正看出了我思想上的劇烈波動,因此直到我逐漸穩定了下來才再次開口。

「哪有這麼簡單!」我平復了一下心神後,又坐了回去。「我之所以這麼作是有一定得想法,但是是否行得通還在摸索之中。老師您認為今後強大的根本,究竟是什麼呢?」

「我想……應該是廣闊的領土,至少我一直是這麼認為的!」他說出的答案是這個時代所有人共同的看法,只是聽我的話音不對才又補上了後面這半句。

「是的,老師您說得不錯!幾千年來人們都是這麼認為的……」我整理了一下思緒,卻意外地發覺自己實際上並沒有原以為的那麼大信心。「那時土地上居住著百姓,這是軍隊主體——士兵們的來源;土地上出產糧食,這是維持軍隊最主要的條件;而軍隊的強大就代表了國家的強大,其他都是可以退一步考慮的事情。可現在時代越變越快,素質和裝備上的差距不那麼容易用數量來彌補了!當10000名新招募的農兵對上500名精悍的旗本時,那就是一場屠殺開始的時刻!」

「是啊!」長野業正感慨地說道:「老臣年輕時,作戰的主力就是手拿竹槍的農兵,即便是擁有數萬石領地的大名,也未必就能如何。加上地方上豪族們的不聽招呼,能動員起力量就更有限了。主公,您是想掌握更多的金錢嗎?」他有點理解我的意思了。

「這話也對,但又不完全對!」我的話令他有點糊塗。「金錢絕對是重要的,這一點我決不否認。當年我自己就是一個商人,所以比誰都清楚這個道理。但與一般人不同的是,我已經不是那麼在意這些錢是否都掌握在我自己的手裡了,把黃金都埋在地窖裡沒有任何意義,只用把它們用出去才是有價值的。所以我要控制的是金錢的流通渠道,而不管這些錢是不是我自己的,其實就算不是我的也可以為我所用!」

「用別人的錢……辦自己的事?」長野業正更加糊塗,但又像是在朦朦朧朧中看到了什麼。這也難怪,畢竟在這個時代日本還沒有這種理論。

「從某種意義上說,確實是這樣的!」我想實際上就是這個意思。「改革關稅的意義實際不在於多掙上幾個錢,而是這樣作可以既可以掌握進口物量的來路,又可以掌握出口物量的走向。用不了多久所有界町的豪商都會通過這家新店舖,變成我的附屬品。他們的所有貿易關係都將被我掌握,他們的所有金錢也將為我所用!」

「不會招來激烈的反彈嗎?」長野業正有些擔心的問到,在他想來沒人會對「權力」這種東西主動放手。

「我不否認有個別的另類,但對『金錢』的渴望遠遠大於『權力』正是大多數商人區別於大名的特性!」對這點我倒是不十分擔心,畢竟像呂不韋那樣的人還是少數。「用不了多少時間,那些商人們就會看到我替他們帶來的滾滾財源,同時他們再也不用為自己的資金不平衡而擔心,因為我隨時會替他們相互之間調劑。我換回的代價就是所有在這個國家運行的物資和金錢,對我就像一隻軍隊對於他們的統帥一樣聽從號令!將來也許有人再要想和我們對抗的時候,他會發現他的部隊沒有軍餉,沒有裝備,甚至連口糧都沒有了。不過那應該是很久以後的事了,只怕我自己也見不到那一天……」

「這沒什麼關係,但諸星家的萬世基業將屹立不倒!」長野業正也為這副圖景所感染,一下振奮了起來。「不過主公,這個機構力量過於巨大了,要提防會有人覬覦。另外管理的人選也要仔細,不然可是養虎……」

「老師說得是,只是目前還沒有別人能夠把這一攤完整的接過去,應為他們根本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我知道他暗指的是織田信長。「不過目前只是初期階段,以後我不可能讓一個機構掌握這麼大權力。步上正軌後我會把物資和金錢的部門分開,如果我們再有大的發展,我還會單獨成立一個掌握礦產資源的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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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1 20:20:19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夢幻之南海 第22章 鐵蹄

和本州島中部的其他國家比起來,紀伊的人口並沒有那麼多,因而人均土地卻並不少。不得不承認國人眾的這種自治管理,要比一般大名來得寬鬆不少。前提是國人眾而不是盜匪,而且也不要有太多的戰亂。

四月中的田野已經完成了春耕,到處是綠油油的一片,田畝的地壟明顯比其他地方要稀疏不少,這也是地曠人稀的又一個例證。因為大軍交戰在即,所以附近的農人大多已經攜家帶口到山裡去避難了,不過他們並不需要過度的擔心,因為根據這次的情況來看,不論是哪方獲勝都不會誠心去毀壞他們的莊稼和房屋。

我起兵15000征討紀伊國人眾,加上先期進入這裡的前田慶次和山中鹿之介部人數已經超過了兩萬。作為本隊來講,2000鐵炮隊、1800哥薩克輕騎、3000甲騎,再加上我包括旗本在內的2000近衛親兵隊,這樣豪華的陣容遍差列國也是絕無僅有的。所以我完全不擔心,實在沒什麼可擔心的!

紀伊有山,但山不高;紀伊有水,但水不深。所以說這裡大多是緩坡淺灘的丘陵山地,只是樹木森林稍微多了些,沒人搗亂的話並不算難走。有鑒於此,我特意改騎馬為坐車了,不是日本傳統的那種牛拉宮車,而是最近才特製的雙馬拉的轅車,模樣猛一看有些像秦始皇兵馬俑的銅車馬。

紀伊的新店舖開張了,由增田長盛在內的11個大股東組成「斷事組」,另外雇了27個不同等級負責各種業務的掌櫃,一切業務開始走向正軌。也就是說……我的個人意志,開始滲透向界町經濟生活的每個角落。

在這種情況下我率領大軍放心地開入紀伊,不但後顧無憂,就是前面的道路也平穩了許多。

作為秘密戰的指揮者,加籐段藏的素質應該比竹中半兵衛還高些,與正規戰不同的是這種戰法主要是彼此間陰謀伏擊的過招。也許他們比一般的軍師類人物更多疑了些,不過吃大虧的可能性卻幾乎沒有。如果沒有從黑暗裡嗅出危險的本事,他們早就不知道死過多少回了!

不過我並不是說在這種事上加籐段藏要勝過鈴木重秀,他們的本領其實應該說是各有所長旗鼓相當。紀伊眾人多勢眾忽聚忽散,我的忍軍也可以憑藉著雜賀、八千貫這兩個據點進行攻擊,由於雙方都是運用忍者的高手,所以即便是僅有幾百人的行動,也不可能瞞過對方太長的時間。按理說在這種情況下,雙方的接觸應該都被限制在了小規模遭遇上,不可能分出太大的勝負,但偏偏一個獨特因素決定這架天平的傾斜方向!

霍思金的1800哥薩克輕騎,就是這倒置乾坤的「砝碼」。

由於雙方的彼此監視,對方集結部隊都會很快被發現,自己要作出應對時對方又變招了。大家的實力在這種遭遇戰上都差不多,你還能怎麼辦?

可來去如風的哥薩克不同,他們雖然在和泉邊界的那邊,但奔襲百裡不過就是兩三個時辰的事。經常是某個豪族剛剛轉回一個據點,一覺還沒醒來即遭到了這些「魔鬼騎兵」的攻打,而他們自己手裡的那幾百人又怎麼抵擋得了?等鈴木重秀聚集起人馬趕來援助時,見到的只是一些沒有腦袋的屍體和燒燬的房屋了。

就這樣兩個多月的時間,三千多人損失,這些使鈴木重秀不得不放棄了在北部與我爭奪的打算,全軍轉向了更為荒僻的南部。留在這裡的城主、豪族們對我表示了恭順,至少表面上是這個樣子!

北部既然已經全部落到了我的手裡,那麼就抓住這個機會繼續進攻吧!「趁他病要他命」這既是流氓的邏輯,也是統帥的原則。

「這裡是什麼地方了?」我撩起車窗上的竹簾問到。

「前面再有三裡就是下原津,過了河就算是深入紀伊北部平原了!」阿雪湊過來輕輕地對我說到。

作為我的側室她實際已經不應該再隨軍出戰了,可經過前幾此的試驗我覺得沒有她在身邊還真是不習慣。左思右想以後我決定假公濟私一回,這是身為上位者應該有一定「特權」的!

「哦,很快嘛!」我不禁愣了一下,這次的速度和質量與隨織田信長來的那次相比,真是不可同日而語了。舉目看了看還是沒有百姓的影子,但一些地方民房卻有毀壞的痕跡,想來那是前幾個月雙方爭戰而遺留下來的痕跡。

隊隊士兵行進在路的兩側,再遠處的並行小道上也有,軍容整潔得像是去參加宴會,這或許才該是征服者的樣子。「紀伊已經是我的了,但願所有人都能盡快看清楚這一點!」我此刻的心裡非常複雜,有興奮、有竊喜、有遺憾,還有些許的傷感。

側頭看看,身邊的旗本、親兵騎在馬上悄無聲息,只有先鋒的喝問和輜重隊的吆喝分別從前後遠遠傳來。這樣的感覺甚至不像是打仗,鎮壓了「布拉格之春」的蘇聯軍隊能算是進行了一場戰爭嗎?

「阿雪,上車來!」一個人坐在車裡有些無聊,我對車邊的阿雪吩咐到。

「這……」雖然已經是我的側室,但在這麼大軍環伺下同車還是令她非常害羞,一抹紅暈爬上她俏麗的臉龐,偷眼向其他的人看了看。

我的部隊素質非常之好,旗本近衛更是精英中的精英,除了我吩咐外他們決不會主動有什麼表示,真正做到了泰山崩前色不變。眼下就是這樣,所有人都面色如常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

「快些啊!」我再次催促到。

「是……」阿雪無奈,只得跳下戰馬交給隨行的女兵,然後鑽入車廂來到我身邊。

「你已經是我的人了,還有什麼可害羞的!」我伸手將她的身體攬入懷中,嗅著她髮絲上的陣陣清香問到。

「殿下……軍伍之中……對殿下的名聲不好!」她把頭埋在我的胸前,用低低的聲音說到。

「怕什麼!只要我們永遠是勝利者,誰還敢說三道四!」我將攬著她的手臂又用了一下力,兩人的甲冑一擠咯得我有些疼。「幫我把這身『累贅』脫掉!」現在(其實壓根也沒有用過幾次)又用不到,箍在身上還真是彆扭。「你為什麼沒有穿我原來的那身南蠻盔甲?」我看著她奇怪地問到。

阿雪喜歡白色,所以盔甲和戰馬都是白色的,雖然她極少戴頭盔,一般只是用一根白色綢帶繫住頭髮。她這次穿得是一套內襯犛牛皮的銀絲扎織胴具足,上面還零星以金絲飾以雪花的圖案,雖說也很別緻,但到底不如我原來的那套「孔雀裝」新穎氣派。

「我以側室之身總穿著殿下的衣甲招搖過市,時間長了外人會有想法的……」阿雪還是那麼心重。

「我不說什麼,仙芝也不說什麼,別人的話您就只當他是……」

「主公,有文報!」這時後籐又兵衛在窗外輕聲說到。

「什麼事?」我問話的同時敲敲窗框,車子原地停了下來。

「前田大人因總領雜賀諸邊事務,無法親身前來迎候主公,特遣使向主公請罪!這是文書,請主公閱覽!」說著一本紅錦封面的折子從窗縫裡被遞了進來。

「這個傢伙,也學會這一套了!」我拿過折子隨手翻了起來。「第一站我住在哪兒?誰負責接待?」

「回稟主公,預定是在泊山城……」他立刻飛快的回答到。「屆時加籐段藏大人會代替前田大人迎候主公,另外還有泊山城主中久建武、當地豪族西關完尚、依田宗市、冰見一庭等人!」

「還可以,不過好像沒什麼像樣的人物嘛!」我點了一下頭。其實行程是早就安排好的,只是我一般記不住這些事而已。「就這樣了,不過要那幾個人跪拜迎候!」我想了想,還是覺得這第一炮不夠威風。「我再寫封信,你讓來人帶給段藏!」我來到炕桌邊放下那本折子,拿起毛筆卻發現硯池裡是乾的。

阿雪立刻跪著挪過來,倒了幾滴水在硯池裡,拿起一塊墨研了起來。她研得非常用心,一縷秀髮垂下來搭在額角。

看到她那副認真而執著的神情,我不禁想起了這8年來她在我身邊的點點滴滴。「一個人做一件好事並不難,難得是一輩子做好事不作壞事啊!」我感慨著毛主席總結的精闢,同時也欣慰於自己的福份。

「殿下,墨已經研好了!」阿雪見我也不寫字,只是拿著毛筆盯著她發楞,不禁紅著臉提醒到。

「哦……好!」我拿過一張紙來來刷刷點點寫了一張便箋。「你去拿給信使吧!」我隔著窗戶又遞了出去。

「是!」後籐又兵衛簡潔地答應了一聲然後立刻離開了,車子又開始緩緩的行進。

「阿雪,過來讓我抱抱!」我又對阿雪伸出了雙手。

她沒有辦法,只好將身子向我靠來。

「等等,你把這身盔甲也換了!」我指指她身上,說完又馬上補充道:「從裡到外都換掉,穿上箱子裡那身淺黃色的和服!」

「殿下!……在這裡?」阿雪就像一隻受驚的小兔子,看看我又看看窗子。

「怕什麼!窗簾放著呢,也沒人敢偷看!」我厚著臉皮說到。

「唉……」她看到我堅決的神情,無奈地緩緩伸手摸向領子。這就是我的小阿雪!無論我的要求多麼過份,最終她都會依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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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1 20:20:40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夢幻之南海 第23章 地位的不平等

當我拉著阿雪的手從車子裡下來時,前來迎接的紀伊豪族們眼睛立刻就直了。

在戒備森嚴的大軍拱衛下,我身著朝服鑽出車廂,緩步走下侍衛搭上的腳凳,臉上帶著高雅但公式化的微笑,活脫脫就是一個虛偽的政客。

阿雪彷彿是一個仙子,穿著淡雅的和服飄飄而下,氣質超凡脫俗。為了掩飾不自然的臉紅稍稍施了一層薄粉,卻造成了難以描繪效果。在萬馬軍中出生入死也毫無懼色的她,此刻卻顯得有些拘謹,靦腆的眼波不時地飄向我,自己絲毫也沒有察覺這樣的神情是多麼醉人。我在那些低垂在地上頭顱後面的喉嚨裡,聽到了一聲非常清晰的「咕嚕」聲。

「恭迎諸星予州殿下駕臨紀伊!」不知是事先約好的還是有人暗示,那些跪在地上的豪族們恭恭敬敬地唱了一句頌詞。可能是我出現時的形像和他們想得有幾分差距,以至造成了他們的聲音不是很齊。

「這幾位就是棄暗投明的幾位大人吧!」我不但沒有讓跪著的人起來,甚至都沒有跟他們說話,而是直接轉向了跑著迎上前來的加籐段藏。

「主公明鑒!就是這幾位……」按理說負責介紹引見的人應該文雅和藹,可這明顯不符合加籐段藏的性格。長時間從事黑暗力量的領導指揮工作,他的臉型變得有些習慣性冷冰冰的,我得考慮一下是不是該給他調劑一下了,按理說戰鬥在第一線的忍者應該隨時能夠自由變換表情啊!「這位就是泊山城主中久建武大人,此次中久大人把居城讓出來作為主公的臨時行在!」他指著跪在第一個位置上的人說到。

「打擾你了,非常不好意思!」我高高地吊起眼角,表情上沒有絲毫「不好意思」的意思。

中久建武有四十來歲,留了部不大不小的鬍子,穿著儀態比另外幾個要強些,但也脫離不開濃郁的鄉野氣息。「能夠接待諸星予州殿下大駕,是我中久家世世代代傳頌的榮幸!」說著他的額頭在土地上觸了一下。

「很好!那麼這位是……」我很隨意地點了一下頭,就把目光投向了下一個人。

「這位是西關完尚大人……」加籐段藏也非常自然地向下介紹。

中久建武被干在了那裡,我沒有允許他自然不能擅自站起來,所以只好就這麼跪著。好在來的人不是很多,也沒什麼值得細緻介紹的地方,所以兩分鐘沒到也就介紹完了。另外三個人沒什麼特殊的,依田宗市是個矮胖子和尚,西關完尚和冰見一庭都是暴徒似的鄉下土豪。

「你們大家能來迎接我,我非常感謝,都起來吧!」走到頭再轉回身,我用手中的折扇向上輕輕一挑。「既然中久大人您是地主,那麼就請帶下路吧!」

「是,您這邊請!」中久建武不及撣去衣服上的土就忙不迭的跑到前面,一句話一鞠躬地在前面引路,看上去非常之慇勤。

泊山城非常之小,也就是兩層圍牆一座天守閣,而且還是木混結構,撐死了也就能住個四五百人。在一層的大廳裡已經備下了酒席,根據空間的大小也就是勉強布了二十來桌的席面,因為事先加籐段藏的信使說起了這種情況,所以我只帶了部分將領來赴宴。

「中久大人你們平時,還真是清苦啊!」打量著這座簡陋的臨時居所我稍稍皺了下眉頭,讓人明顯感到了我的「不快」。

「紀伊山野荒僻之地,條件實在是簡陋了!」坐在下垂手的席位上中久建武直起了身子,衝著我連連地鞠躬。「予州殿下名聞天下,又是朝廷依為股肱的柱石之臣。我們限於條件只能待之以粗茶淡飯,實在是大大的不恭了!」

「主公,此間就是這樣一個條件,還請您多多寬宥!」加籐段藏張嘴替他說著好話,畢竟這次的接待是他安排的。

「這就滿好,滿好了!」我垂下眼皮,拿起筷子伸向桌面上的菜餚。主要的菜式有四道,分別是鯉魚、鰱魚、鯽魚和鯰魚,而且作得口味比較清單。「這些年紀伊一直抗拒朝廷的詔旨,導致戰亂不止民不聊生。諸位大人的領地正處於戰爭的頻發地區,想必對於其中甘苦也是深有體會吧!」說著我用筷子在菜碟的邊緣敲了兩下。

「是啊!」我的話音還沒落西關完尚就搶著說到,一邊說臉上的橫絲肌肉還一抖一抖的。「這幾十年紀伊就沒有消停過,不是他打走就是你打來。好不容易把畠山家的窩囊廢趕走了吧!嘿、嘿,三好長慶又要來佔地盤。這一打就又是十多年,大家的日子可是難過了!好像紀伊是塊大肥肉,誰都想來咬上……」

「殿下,他是個渾人,您可千萬別介意!」他的一番話沒有說完,已經把另外幾個人嚇得冷汗直冒。矮胖和尚依田宗市趕緊把話接了過去,還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其實他的意思是說:織田家來了,又是予州殿下這樣仁德的人來管理紀伊,大家的日子就好過了!就是這樣……」

「沒什麼,實話實說即便難聽,我也是不會在意的!」我並沒有像他們以為的那樣拍案而起,而只是毫不在意的擺了一下手。「這位……這位西關大人說得其實也沒有錯誤,大家原本都是為了把日子過好。怎麼才能過好?至少不要動刀動槍是個底線。朝廷現在已經平服了近畿及周邊地區,大家也可以安安生生的作自己的事了!商人可以賺到更多的錢,農人可以生產更多的糧食,你們這些豪族手腳不動躺在家裡,就能享受一份相當不錯的田賦,還有什麼比這更好的呢?我剛來到紀伊大家可能還不瞭解,不過以後日子長了就知道了,我這個人是最不願意動不動就是折騰。以前在山陰的時候,我也是很少徵集豪族們從軍的!」

「予州殿下的寬厚仁慈我們是久有體會,久有體會!」幾個人立刻急忙著讚頌了起來。

「但是,不想生事並不代表我這個人怕事!」我的話鋒陡地一轉,雙眼同時射出了如刀鋒般的目光。「我知道你們紀伊有許多人是野慣了的,上不服天下不服地,中間不服朝廷!既然處在紀伊守護這個位置上,我也就只好勉為其難,有人想用脖子試試我的刀,我也不會過於吝嗇。我要明白無誤地告訴這些人,有刀便是『草頭王』的日子一去不復返了!」說到這裡我緩和了一下聲調,並且帶上了微微笑意。「我想在座的諸位……不會有這樣的人吧?」

「那當然、那是當然……」所有人都是一頭大汗的連聲稱是,依田宗市最為明顯,光禿禿的大腦袋上佈滿了閃亮的汗珠。唯有西關完尚不知厲害的翻翻白眼,還在嘴裡小聲叨咕著「有好日子誰願意生事!」之類的話。

「沒有就好!」我的微笑恢復成了溫文爾雅的類型,端起小小的酒杯送到口邊。這種儀態我是偷偷模仿那些公卿們練出來的,自我感覺應該有了七八成火候。「這酒不錯!」嘗了一口我滿意地點點頭。

「殿下喜歡就好……」中久建武笑容滿面心懷大慰地說道:「這就是我們此地釀造的土酒,沒什麼高明的技藝,只是勝在泉水甘甜而已!能得到予州殿下您的親口褒獎,也不枉了這酒被釀出來。」

一旁侍侯的後籐又兵衛立刻執壺,又替我斟滿了杯子。

「果然不錯……」我盯著杯中淡綠色的液體微微點頭說到。正在幾個人暗自鬆一口氣的時候,我忽然作了一個令所有部下大吃一驚的事。「來!寶貝兒,你也嘗一口!」我左臂攬過阿雪的身體,右手將酒杯遞到她的唇邊。

大庭廣眾之下阿雪沒有辦法,只得就著我的手淺淺啄了一口,但一張粉面羞得已快滴出血來。

阿雪是誰我的手下沒人不認識,她是什麼身份也沒人不知道,她的名字叫出來在山陰一帶也是威風赫赫,不要說我的態度有狎褻之嫌,僅僅是我叫她陪酒這種行為就令人匪夷所思了!再說我平時無論什麼場合也沒有要女子陪酒的習慣,不光是妻妾,就是侍女、藝伎也沒有過。

不過眼前的四個紀伊土豪並不知道這一點,在他們想來在我這種身份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沒聽說過未必就是沒有,再說喜好女色也並不是什麼值得宣揚的事情!

「我們紀伊偏僻荒蕪,能有東西令予州殿下賞識就是我等的榮幸了!」一直沒有直接開過口的冰見一庭說到,他指得還是酒。

「『寶玉出於深山,蛟龍潛於深海。』荒僻的地方未必就沒有好東西!」我淺飲一口後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我這已經是第二次來紀伊了,只不過上次來去匆匆不及仔細探訪。這裡給我總體的印象是山明水秀風物絕佳,難道真就沒有什麼……什麼值得誇耀的『出產』嗎?」

「說不上多麼珍奇的東西,但一般土產還是有的!」西關完尚不等別人又自搶了個先。「我們海裡有肥碩的龍蝦、螃蟹;山林之中有第一等的松茸、香菇;不但有絲毫也不下於上野杉的上等木材,而且可用於狩獵的各種野物……你拉我幹什麼!」他詫異地看了看身邊的依田宗市。

依田宗市尷尬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我已經變了顏色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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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1 20:21:16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夢幻之南海 第24章 延續的熱情

「西關大人好『幽默』啊!」我像是花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把胸中的這口氣順了下去,臉色也逐漸恢復了正常。「也是,諸位大人在這塵囂不至的清靜之地,想來早就陶冶出了五柳先生般的情趣了吧!」看他們如此不「識趣」,我的話裡不禁帶上了諷刺。

「讓予州殿下見笑了!我們都是些粗鄙無知的鄉野匹夫,實在是難有大人的才情見識……」中久建武急忙表示著自己沒有絲毫不敬的想法。以他的才學自然不可能知道五柳先生是何許人也,但本能告訴他這不是什麼好話。「在這樣鄉野的地方我們什麼也沒見識過,像殿下在京都、界町那樣的生活我們是做夢也想像不出的!如果有什麼冒犯的地方,還請殿下不要見怪,一定當面給我們指出來!」

「是這樣啊……」我稍稍緩和了語氣說道:「京都和界町是非常奢靡、低俗的地方,不可能有諸位大人這樣高雅的情趣。不過世風潮流如此,要想與京都的貴人們打交道就要循著他們的慣例!不管原本是否出於自願,這都是沒有辦法的事啊……」我的表情非常「無奈」,手指看似不經意間在阿雪鬢邊的秀髮上滑過。

「原來這小子好的是這個調調!」我想此刻沒人不明白我的意思了,同時想必一股蔑視的情緒也在他們心中升起。

「這個……這個……我們沒有準備啊!」幾個人相互面面相覷,同時也在暗自埋怨加籐段藏居然事先沒有交代。難道是他誠心想讓我們幾個倒霉?不過此刻已經不是詢問這件事的時候了。再看看我身邊阿雪嬌麗的容顏,顯然這不是隨便找個人能應付過去的,如果被看成一種「侮辱」事情反而會更糟糕!

「我等是衷心想要報效殿下,只是如此行事就更不能操切了!」中久建武到底是這些人的首領,腦筋比其他人快上不少。「說起紀伊的女子,自然是比不上京都的溫柔嬌婉,但比起那些文弱美人卻另有著一種別樣風情。這裡的生活條件較為艱苦,所以除了個別豪門外,女孩子都要參加勞作,因而婀娜之中又多了幾分剛健。紀伊水質甜美養人,女子皮膚雖未見得多麼白皙,但於健康紅潤之中又絕對的凝滑如脂。予州殿下勤於國事遠來辛勞,以此『野味』調劑心情是再好沒有的了!」

「好、好……中久大人果然是個能幹的人,值得托以大事!」我的眼睛瞇成了兩道月牙,感覺上兩人的關係也一下子拉近了不少。阿雪則是在一邊完全愣住了,好像不認識我了似的,好在這時沒什麼人注意她,即便看見了也僅以為是女人吃醋的表現而已。「不知……」我說了半句話眼睛就開始四處踅摸,露出了一副猴急的「豬哥」相。

「殿下乃領袖一方的重臣,凡事自然是不可草率……」中久建武臉上的神色完全可以用「義正詞嚴」來形容,好像我們之間討論的是三綱五常般嚴肅的事情。「並非是什麼女子都可以獻在殿下面前的,唯有出身高貴品性完美,才不至辱沒了諸星氏的門第。關於這件事我與北紀伊的幾家重要門閥家主已經有過商量,想在這一地區的豪族中,對所有12至15歲未婚女子進行一次甄選。只是茲事體大,現在還在進行當中!」

「那……」我困惑的望著他,不知道他究竟要表達什麼意思。

「這件事殿下只管放心,我們一定盡快辦好!」中久建武啪啪拍著胸脯保證到。「至多兩個……一個月,這項工作必可完成。屆時殿下一定已經抵定紀伊大局,在您返回時一定可以讓您稱心如意!」

「一個月……一個月……」我雙眼望天小聲叨念著,手中的筷子在盤子上一下又一下地敲著,發出一聲聲噠噠的聲音。所有人都緊張地注視著我的表情,不知能否過了這一關。「好,就這麼說定了!」他猛地讚了一聲,這也嚇了他們一跳。「既然中久大人勇於任事,這件事我就全權委託給你了。只要辦好這件事情,我以後自然不會虧待於你!」

「為予州殿下效勞,敢不盡力!」中久建武轉過身原地叩了個頭。

「只是……」我忽然臉色一變又沉吟了起來,眉頭上擰了個大疙瘩。這下子所有人又都緊張了起來,不知道我又想起了什麼事。「只是這樣作,影響不大好吧?」在眾人的翹首期待中,我忽然冒出了這麼一句話。

「嘩!」幾個豪族都傻了眼,不知道對於這樣「即當婊子,又要立牌坊。」的行為該作何感想。

「予州殿下說得是哪裡話來!」半晌之後依田宗市第一個反應了過來。「予州殿下為國操勞心憂天下,有幾個人在身邊服侍是再正常不過事了!再說自古領主納娶部眾的女兒,就是關懷下情的表示,殿下實在不必要過於苛苦了自己!」

「這麼說……不礙事的?」我不確定地問到。

「再正常不過了!」所有人一齊堅定的點頭。

「那好,我就接受你們的建言吧!」我最後「勉為其難」地說到。

「正是!正是!」所有人嘴上一邊說心裡一邊罵個不停。

「這從另一個方面來講,也表示了社會安定人心所向嘛!」見到「目的」已經達到,我又端起酒杯同時轉換了話題。「最近這個地區的局勢怎麼樣,諸位還有什麼不滿嗎?盡可以對我直言相告!」

「這剛停戰幾天啊!哪能看出……」西關完尚又要張嘴。

「如今紀伊北部可是河清海晏天下太平了……」這回依田宗市沒有再拉他,而是直接在下面踹了一腳。「自從殿下的威武長勝之師開入紀伊以來,那真是元兇授首賊黨斂跡,黎民百姓生活安樂齊呼盛名,原本的動亂之地一朝成為樂土。此間之人無不感念予州殿下恩德,我們視殿下如再生父母。僅為殿下設長生牌位者,就是數以萬計!」

「真的如你所說?」我不確定地問到。

「殿下,您看我像說謊之人嗎?」依田宗市顯得非常委屈。

「這樣就好、這樣就好……」我的目光飄向了加籐段藏。

「主公不必多慮!早在前田大人剛入紀伊之時這幾位就表示了報效之心,完全可以信得過。」

「殿下能明白我們這番心意就好!」聽到加籐段藏替他們作出的「保證」,這幾個人心裡更加踏實了。

「既然幾位大人的忠心無慮,我也就不和你們說什麼客氣話了!」我放下架子擺出了一副推心置腹的姿態。「對於紀伊的局勢我已有計劃,雜賀和根來的那些傢伙們不足為慮。如果我想的話,可以輕輕鬆鬆將他們這些人碾為齏粉,可這又必然會傷害到其他一些『無辜』的人,而這種情況恰恰是我不願意見到的!」

「殿下(主公)仁義,天下無雙!」紀伊豪族並著我的家臣們一起施禮高呼。

「在這個亂世裡活下去都不容易,所以你們的『難處』我是體諒的!」我的目光在他們的臉上依次掃過。「所以說基於這個理由,我平定紀伊的速度已經有些慢了,不過為了能替紀伊一國盡可能多的保留些元氣,這樣做是完全值得的。事態人心不可能盡識,悠悠我心孰可憐見啊!」

我現在的表現有些反常,所以一時沒有人接這句話。

「殿下這番悲天憫人之情,天日可表,史冊留青!」場面不能冷下去,蒲生氏鄉搭了一句。

「是啊、是啊!予州殿下的文治武功,無不光照世人……」依田宗市立刻跟上來拍馬屁。「紀伊惡黨為禍深遠,右大將與丹羽越州殿下數度統大軍征伐,均收效甚微。唯有殿下運籌帷幄,全軍未出敵已披靡,恪盡全功……」

「沒有右大將和丹羽殿下前面的努力,我也不可能這麼順利!」我抬手阻止了他下面的話。雖然這個依田宗市恭維得有些過火,但總體上我並不討厭這個人,他應該算是個頭腦靈活的「聰明人」,所以應該能看清大局。「其實我對諸位也沒有過多的要求,只是希望能夠在我平服紀伊之後能夠維持當地的安定繁榮,不知諸位能夠助我一臂之力嗎?」

「但有所命,敢不盡力!」紀伊豪族一齊回答。

「這就好……」我看似滿意地點了點頭。「鈴木重秀等人一再失利,但難保不會狗急跳牆。此間是保障我征伐大軍糧草的樞紐所在,萬萬不容有失,不知近來他們還有活動嗎?」

「這裡也算是鈴木家的根基所在,完全根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過也不是很頻繁了……」中久建武眼睛嘰裡咕嚕轉了一陣說到。「好在前田大人、山中大人的大軍都離此不遠,加籐、楠木兩位大人又不時帶隊游擊於側,他們即便來了也做不出什麼事來!」

「如此我就放心了!」由於連續地飲酒,我的眼前已經逐漸出現了霧色。「天色不早,大家就散了吧!」說到這裡我忽然抬起頭看了看,露出了遲疑的神色。

「此間條件確實簡陋,還望予州殿下海涵!」中久建武立刻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事先我們已經仔細打掃過了,還請主公賞中久大人一個面子!」加籐段藏也說到。

「那好吧!……讓侍衛們把我的寢具都拿過來!」我顯得非常「不情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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