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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冬天裡的熊]戰國福星大事記[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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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1 20:50:15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夢幻之南海  55、雲龍九現(三)

  “不對!”我猛地向前跨出了一大步,臉上瞬間變色。看到我的神情突變,阿雪和其他的近侍也緊張了起來。

  那邊由原本三隊擠在一起的越後騎兵是散了,可不是無秩序的混亂,而是由一大團分出了幾個小團,就像……就像是飛行中的隕石崩射出了幾簇火花!

  確切地說是三朵“火花”,兩隊各有二三十人的騎兵分別繼續向前,沖向已經擋在道路上的櫻井佐吉和石河貞友,還有大約五十名騎兵的一隊向後迎向了甲騎。所有這些負責阻擊的人全都義無返顧,而作為主力的五百多人突然折而向右,從甲騎和石河貞友部之間沖了出去。

  無論是去糾纏旗本隊還是阻擊甲騎的騎兵實際都沒什麼戰力,這麼短的距離上戰馬根本無法展開沖擊的優勢。但驚異于敵軍突然改變反向的舉動,前後我的三支部隊也已經開始調整自己的戰馬,可就在這個時候幾只討厭的“蒼蠅”迎面飛了過來。

  結果變得沒有什麼懸念,三支殿後的小隊被十數倍的對手砍成了肉醬,失去主人的戰馬跑向遠處的荒野,那片塵土飛揚的草地被噴濺上了大團的鮮血。可勝利的一方卻沒有任何歡喜的感覺,只是按照命令默默地返回發起沖鋒的地方。就這麼一耽擱的時間裏,脫逃的那五百多越後騎兵已經跑出很遠,他們的裝備輕盈速度更快,我的兩種重裝精銳騎兵不可能再追上!

  “怎麼會這樣!”我忽然一把抓住了蒲生氏鄉的領子使勁兒搖晃著,神情瘋狂非常失態。“為什麼會出現這種事情,你告訴我為什麼會出現這種事情!如果上杉謙信在這些人裏我還能夠接受,可現在……”

  “主公!”周圍幾個人都震驚于我的失態,好不容易才把我給拉開。

  “殿下,實在抱歉!可……可這也是毫無辦法的事情……”擺脫束縛的蒲生氏鄉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神情尷尬而又無奈。

  “不就是跑了幾個小雜碎,至于這麼沖動嗎?”新八郎這時已經和島勝猛一起返回,看到的這個樣子有些不解的說到。

  “主公!都是我的錯……”島勝猛將手裏的菊池槍交給了一個身後的隨從,走到我身邊滿臉愧疚地說道:“都是屬下臨敵處置不利,這才致使敵軍大部脫逃。此事不能責怪蒲生大人,請主公降罪末將!”

  我渾身無力地向後一歪坐在了行軍馬紮上,只感覺萬鈞重壓傾瀉在了自己身上,滿身上下的肌肉好像患了低血糖一樣簌簌顫抖不停。我知道此刻應該對他們說點兒什麼,可是此刻不但嘴張不開,就連眼皮都懶得再抬起,只是無力的抬起手指指蒲生氏鄉又指指島勝猛和新八郎,還是讓他去解釋吧!

  眾人困惑地看了看我,然後把所有希望的目光都投在了蒲生氏鄉的身上。

  “諸星殿下並不是為這區區逃跑的幾百人激動,他沒那麼缺乏氣量,就便是有上萬的人在戰場上逃走也不是沒有過的事。他是覺得……”蒲生氏鄉說到這裏停住看了看我,我還是面無表情好像昏過去了一樣。“上杉謙信的越後軍居然自上而下都有這樣的素質,那實在是太令人感到意外了!以當時的突發情況,那支部隊的將領居然能在這樣短的時間裏作出最准確的判斷,上杉家將領的水准已經高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而與這點相比,上杉家士兵的素質更是值得欽佩……”

  “不是欽佩,而是令人感到恐怖!”我閉著眼睛糾正了一句。

  “是的,確實令人感到恐怖!”蒲生氏鄉點點頭,更改了用詞。“……在那樣緊急窘迫的狀態下,將領的意圖居然被如此准確的執行了,真的就只能用恐怖來形容了!當時的情形根本容不得那個將領詳細地闡述命令,他只能用幾個詞甚至一兩個手勢來做到這一切。這是怎樣的上下級配和,真正是作到了千軍萬馬如臂使指了。如果上杉謙信的越後軍都是這樣的素質,那他們就是不可能戰勝的對手!”

  蒲生氏鄉結束了他的論述,所有人都在默默思考著他最後的這個假設,如果這個假設成立的話……每個人的心底裏都升起了一股涼氣!

  “要是……要是上杉謙信真的在這支部隊裏呢?”見許久沒有人開口,後藤又兵衛試探著說到。似乎也只有這個解釋,才能讓所有人心裏好過些。

  “不可能!”我搖搖頭,嘴角掛著一絲苦笑。“我現在已經能夠體會到一些上杉謙信的心理,他心中的義理不允許他離開‘毘’字大旗作戰。從某種意義上說他靈魂的一部分已經溶入了那杆大旗裏,與這相比,他的生命甚至都顯得不是那麼重要了!”

  “哦!”眾人又是齊齊地感歎了一聲,好像沒有完全明白,又好像很感動。

  “稟報主公……”這時伊木半七囁嚅著張了張嘴。

  “什麼事?”我有些不耐煩,這時作什麼時都沒有心情。

  “我們……我們的後軍輜重隊好像遭到襲擊了!”他尷尬地抬手朝後面指了指。

  “什麼?!”我如被燙了一樣從馬紮上竄了起來,回首朝他指的那個方向望去。原來趁最後激戰的一點空檔,在北面一直沒有動靜的兩支越後騎兵隊偷偷向後移動並發起了攻擊。雖然有哥薩克騎兵和根來眾的500鐵炮手在,這四五百人的越後騎兵應該造不成什麼損害,可這個時候誰還敢確定啊!

  *******************************************

  在我帶著人匆匆感到後隊的時候,戰鬥已經結束了,進攻的越後騎兵早沒了蹤影,只是在外圍分布著幾十具屍體。

  “究竟是怎麼發生的?”我對擔任後軍統領的大谷吉繼問到。

  “來得很突然,應該是一場預謀的奇襲!”他說著帶我們開始檢查車隊的情況。“敵軍突然向我們襲來,人數不多但速度很快。好在大家都很警惕,沒有出現什麼大的損失!”

  我仔細檢查著車輛的狀況,除了個別車棚有一些火燒過的黑斑外其他基本還算完整。在來時我出于謹慎,把所有物資車輛設計成了外形相同的樣子,只有在內部對火藥之類的物資進行了特殊處理。揭開一輛車子的苫布,蘆席下面的雙層火藥桶完好無損。“籲……”我長出了一口氣。

  “越後軍是如何進攻的?”蒲生氏鄉站上車轅,看著遠處屍體的分布說到。

  “越後的騎兵沒有聚集任何隊形,成散沙狀開始向我們沖鋒!就從那面……”大谷吉繼也跳上車轅,用手指著北面的方向。“當時我命令所有長槍隊在外圍布成防線,根來鐵炮隊以車輛為掩護進行射擊。但敵軍並沒有來到近前,距離十丈外就側向跑動開始向車輛投擲火把!”

  “什麼?”我有些驚異于這種騎兵的使用方式,這按理說應該是蒙古騎兵或印第安人的作法,難道上杉謙信也留過學?“你,說說對戰時的感受!”我向站在一邊的津田算正問到,此次根來眾出征是由他帶隊。

  “可以說非常之累!”津田算正苦笑著說道:“按道理講,在騎兵無法靠近的情況下,鐵炮本來是有很大優勢的,但越後騎兵卻用戰術補足了這一點。他們在沖鋒時隊形散得很開,既影響了命中率又無法發揮齊射的優勢,每次射擊實際威脅不了多少人,可再次裝彈過程中另一波又到了。以我的看法,越後軍對于騎兵與鐵炮的對戰極有經驗,而且總結出了相當成功的一套戰術!”

  他的話令我心裏一陣陣地發涼,看來上杉謙信已經為織田軍准備好了一份“大餐”,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對于這個人在曆史上的事跡我多少還能知道一點,對他的“進步”可就無能為力了。他都這麼大歲數了,按理說不該如此“好學”啦!“然後你是怎麼做的?”我又問大谷吉繼。

  “雖然屬下也覺得不妥,但怕有什麼萬一只好令哥薩克出擊將他們趕走……”大谷吉繼顯得很是無奈,他這麼作是稍微有些越權的。雖然哥薩克騎兵是編入後軍行動,但也只是負責保障安全,只有在與我斷去聯絡的情況下他才能作出諸如出擊之類的決定。“哥薩克的出動對越後軍震動很大,又試探了一次後他們就退去了。我們在人數上的優勢明顯,所以沒有人漏網之後再回來!”

  “他們走了多久了?”我並沒有責怪他的行為,畢竟當時的情況也算緊迫,要是真讓越後軍毀了我的火藥槍彈,那整個鐵炮隊也就廢了。現在我只是擔心還有沒有別的什麼,不會是再來一個誘敵深入吧?

  “大約有半柱香時間……”

  正說著霍思金他們就回來了,而且看情形並沒有經過什麼激烈的戰鬥。“有什麼發現嗎?”我緊張地問到。

  “回稟殿下,沒有取得任何收獲!”他雙手一攤作了個無可奈何的表示。“他們的戰馬雖然沒有我們快但很靈活,而且對附近地形極為熟悉。有兩次我們本來已經快要追上了,但他們立刻就鑽入了樹林裏。看天色要晚了,我們只好先回來!”

  “也行了!”他的話提醒了我,看看天果然日頭已經偏西。“大家抓緊時間趕快行動,不然就要在野外宿營了!誰知道這是不是他們的真正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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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1 20:50:57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夢幻之南海  56、雲龍九現(四)

  北方就是北方,九月的天氣已經開始有些冷了,天上還微微下起了霏霏的小雨,讓人體味到一股陰冷潮濕的感覺。我抬頭看了看天空,大半的星星和一條天河還在,這場雨應該不至于真的大起來。

  “主公,上熊野城已經到了!”看到我騎在馬上有些哆嗦,阿雪又拿出一件金絲天鵝絨的大氅替我加在了披風的外面。

  “哦!”我抬頭向前望去,果然在遠處的昏暗中出現了一個朦朦朧朧的影子。

  白天與越後軍的遭遇不可避免地耽誤了行程,緊趕慢趕還是到拖到了夜裏。這使我益發的擔心了起來,真懷疑這是不是又藏著上杉謙信的下一步“棋”,他既然能面對面地從妻女山上把一萬五千大軍變沒了,難保今天不會在我面前變出三萬八千人來。好在這一切並沒有真的發生,不知是沒准備好還是受到了哥薩克輕騎的震動,總之是他們沒有再來。現在是晚上十點半,我們來到了目的地上熊野城前,只是大家的情緒都略顯低落。

  “喂,我們是織田家諸星殿下的部隊!”在前面已經有人開始喊城了,嗓門大得連兩裏的外的我都停的清清楚楚。

  城上的回話我沒有聽清,只是簡單的應了幾聲就打開了大門。停住的部隊繼續往前走,很多人都已進入也沒有發生什麼意外,我的心已經基本放了下來,只是有些奇怪半夜裏叫城怎麼如此隨便?

  “諸星予州殿下辛苦了!”在吊橋邊的城門洞裏,一個看樣子有些身份的武士殷勤地替我拉住了 繩。這個人的身材非常單薄矮小,居然比那只“猴子”長得還秀氣,只是因為黑暗看不太清面目長相。

  “這位是上熊野城的城主二宮長恒殿下!”還沒等我問出口,站在旁邊的前隊統領山中鹿之介就主動介紹到。

  “哦,二宮殿下辛苦了!”我翻身從馬上跳了下來,跟隨的眾將也都在旁邊紛紛下馬。終于算是到了一站,大家的臉色明顯一陣輕松。“勞殿下等了這麼久,路上遇到了一點兒小麻煩!”我和藹地對他微笑著點點頭,不管出于何種理由總是麻煩了人家。

  “殿下實在是太謙虛了,區區在下在您的面前能算得上什麼?”他受寵若驚地連連鈅著躬,好像怎麼做都不足以表示出對我的敬意。“越中這麼荒僻的地方難免不太安定,現在又加上了越後上杉氏的不斷侵擾。要是我們這裏也能有您這樣一位強大的守護就好了,剛才聽說白天前來騷擾的上杉軍都被您……”

  “好了!”在他說出更加讓我不自在的話之前,我及時畫出了“休止符”。“我們這一路上行軍作戰都有些累了,還是趕緊進去吃飯休息吧!”我朝裏面指了指。

  “好、好,諸位這邊請!”他慌張地急忙領路。

  上熊野城是座不小的城堡,我的12000人進來也能剛剛住滿。這裏建立之初是北陸?山家的一處中轉站,因為沒有多少防禦的作用所以構造簡單,不過規模還是滿大的,可惜只有兩棟不大的天守閣。

  看來二宮長恒之前作了非常充份的准備,隨著士兵們的不斷入城就有人分散進行了安排,一切進行得井然有序,並沒有多少要我們操心的事情。看到這種情況我們也都安了心,除了幾個走不開的人外都進了天守閣一層的大廳。

  這裏的地方相當寬敞,二十多張桌子分兩邊擺開,酒宴已經開始擺上,十個侍從正在忙忙碌碌地上著菜。

  “我們這裏沒什麼好的出產,還請殿下和諸位大人不要見怪!”二宮長恒剛把我讓到主位上又去招呼其他人,跑來跑去地非常活潑。

  這時借著屋內輝煌的火燭光亮我才看清楚,這個二宮長恒真得是和“猴子”非常相像!不止是身材同樣的幹癟矮小,而且臉上也長著兩只滾瓜溜圓的大眼睛,烏黑的眼珠滴溜溜不停地轉著,好像總是在打量琢磨著什麼。

  不過他們兩個也有很明顯地區別,這個人的目光中並沒有羽柴秀吉那樣永不停息的火焰。他的眼中時刻保持著一種警惕、受驚的感覺,可見平時生活的環境如何。嗨,誰活著都不容易!

  “二宮殿下不必麻煩了,讓他們自己坐就可以的!”不忍心看他這麼忙前忙後的操勞,我指了指上手第一個位子。

  “為殿下和諸位大人效力,這是在下應該做的!”他終于抹抹額頭上的汗水坐了回去。

  我拿起筷子伸向(所有東西都暗中檢查過)桌子上的菜肴,看得出來他們是很費了些心。這裏只有兩三種魚類,不過加上了鹿、野兔、山雞等野味,酒有些劣質但還入得口。一塊烤鹿肉入口,很燙但是熱過的,可見我們是來得晚了!

  “看二宮殿下如此的能幹,這附近一定叫您治理得井井有條了吧!”我咽下嘴裏的食物笑眯眯地看著他。

  “在下羞愧無地,實在當不得您這樣的誇獎!”為了以示尊重,他放下筷子並轉過了身。“越中的地方雖說寬闊,但人口早就流散得差不多了。現下裏在下領地上的居民還不到三千,這上熊野城裏的守軍也不過100人而已!”

  “哦,那殿下的膽略、眼力我就更不得不佩服了!”我確實是對他掌握情況的能力有些吃驚。“我這一路前趕後挫地耽誤了時間,以至行程自己都沒了准點兒。殿下何以能這麼簡簡單單就判斷出了我等身份,一切安排都如此便當呢?”

  “諸星予州殿下的武名震動天下,威武之師的氣象早已傳遍列國!”因為需要媚笑的關系,他原本大大的圓眼睛眯了起來。“當時我在城頭遠遠望去,即深為殿下軍威之雄壯所震撼!千軍萬馬如一人,那種氣勢真得是如淵之停嶽之峙,我不免……”他越說越興奮,有如見到了西天佛祖。

  “二宮殿下不要這樣說……”雖然他這麼說也是人之常情,但卻不是此刻我急于聽到的。對于這裏的情況我並沒有非常直觀的概念,非常希望聽到一些有建設性的話,白天上杉謙信已經給我上過了一課,現在我還希望他也能給我來上一課。“在殿下來講,講這話可能出于真心也可能迫于形式,但無論怎樣這都不是我所需要的!本次作戰從織田內府殿下到我本人,直至每一個足輕,都是面對生死一般的慎重。我對殿下並無過多的要求,也沒有一定要你協助我作戰(100人也起不到什麼作用)的意思,只願殿下誠心待我即可!”

  “這……這……”兒宮長恒的大圓眼睛又開始嘰裏咕嚕地亂轉了起來,臉色一時陰晴不定。看得出來他的思想鬥爭此刻非常激烈,對于我究竟是真想聽真話還是試探他,一時難以作出判斷。這可是個重大的曆史抉擇,稍有不慎就可能掉腦袋的!

  “二宮殿下不要有什麼疑慮,諸星殿下是真心實意的!”這時候蒲生氏鄉開了口。“我想即便是在這遙遠的越中,殿下也應該聽說過諸星殿下的盛名。諸星殿下之仁德寬厚世所皆知,怎麼可能僅僅因為幾句實話而加罪您呢?”

  “是、是、是,諸星予州殿下的大名我是久聞的……”兒宮長恒再次的連連點頭稱是,而且面色一整好似作出了什麼重大決定。“其實生活在這一地區的弱小勢力不得不時刻謹慎,一個馬虎就有可能死無葬身之地。所以在下從來都是戰戰兢兢,連睡覺時都得睜著一只眼睛!”

  “那你還……”他的話使我更加糊塗,這根本是前後矛盾嘛!

  “其實……這座上熊野城根本就不是我的,在下只是一直看守這裏而已!”

  “不是你的!那是誰的?”我詫異地一愣。

  “誰強大就是誰的!”兒宮長恒雙手無奈的一攤,不過瞧神情倒是看得很開。“這沒什麼奇怪,這一帶很多弱小的城主勢力都是如此!其實說到強弱,越中這個地方壓根也沒出現過什麼大勢力。原先也就是神保和椎名兩家勉強提的起來,不過那在您這樣的大名面前也算不了什麼。所以無論是誰來我們都不加抵抗,因為是實在沒有抵抗的本錢啊!”

  “原來是這樣,你根本不是在確認是什麼人……”我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

  “予州殿下說得不錯,在下確實就是這個意思!”他鄭重其事地點了點頭。“與其費力氣去關心來得是誰,不如仔細衡量一下對方實力的好。不是在您的面前吹牛,在這方面在下是很有些眼力的!”

  “二宮殿下倒真是務實啊!哈、哈、哈……”我在大笑的同時,心理不禁升起了一股悲哀的感覺。“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我收住了笑說到。“殿下既然是世居此地,想必對上杉謙信的越後軍有些了解吧!”

  “知道一些,但從來沒打過交道!”兒宮長恒見我確實沒有責怪的意思,也就逐漸放下了心。“原來這裏的豪族們不是投向武田家,就是依附于上杉家,對于投靠前者經常會得到物資金錢上的援助,而上杉家的好處是受到攻打時一定會得到援軍。上杉軍從來不騷擾沒有關系的人,每次進入越中只攻擊與他們為敵的勢力,而且也沒有直接占領過越中的地方。我這裏他們從城外經過很多次,但沒有進過城!”

  “那他們最近的動態你有什麼消息嗎?”我算計著對陣的手取川已經離這裏不遠了。

  “太准確的沒有,聽說是在……”

  “主公!”伊木半七匆匆從外面跑了進來,單腿點地報告道:“越後上杉軍已經到達城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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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1 20:51:25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夢幻之南海  57、雲龍九現(五)

  我從大廳裏走出來,向剛才進來的主城門方向走去,腳下的速度並不是很快。沒有聽到攻城的的聲音所以不必趕得很急,而且這樣可以起到安定人心的作用。我的腦袋裏沒有任何想法,也可以說被一系列複雜的想法所擠滿了,上杉謙信怎麼到這裏了?這裏是他的主力嗎?

  部隊們剛剛吃了飯還沒有歇息,但敵軍臨近的消息也沒有傳開,一路上我們只見到了必要的崗哨和巡邏隊,但是一旦命令下達也可以很快進入臨戰狀態。

  主城門的城頭上已經聚集了不少人,所有這一面的巡城將佐都集中到了這裏,向著城外的方向不停地議論指點著,好像那裏發生了什麼奇異的事情。

  “主公來了!”伊木半七搶前兩步大聲吆喝了一句。

  “主公!”那一堆人退向兩邊讓開了一條“胡同”,紛紛躬身行禮。

  “不過就是些越後來的家夥而已,有什麼可好看的!”我故作輕松地說到,希望以此來減輕一些大家的壓力。“一樣是一個鼻子兩只眼,而且這裏也未必看得……”這時我已經來到了城牆的垛口處,眼前的景象使我住了嘴。

  此時霏霏的細雨已經停了,空氣中依舊殘留著潮濕的氣味,不過這已經夠了,不再影響上杉謙信的戰略意圖。在城下約一裏以外的地方,密密麻麻的燃著大片的篝火,向外又延伸出了兩裏多遠,僅眼前正面的一片就不下一千堆,而且粘粘連連向兩邊蔓延而去,直至圈過了城牆的側面。僅以一堆火邊圍著10個人計算,那這就是……反正是夠嚇人的!

  “把整個城堡都被包圍了嗎?”我對今夜負責全城執勤的山中鹿之介問到。

  “是的!”他點了點頭回答道:“前後左右都圍滿了,只是其他方向沒有這麼密集而已。剛才我在城上察覺到城下似乎有人活動,正想派人去核查一下,不想這些篝火就一堆接一堆地燃了起來。我覺得情況有些不對就未敢輕動,火速派人稟報了主公!”

  “這麼急!用了多長時間?”我得到報告就出來了,怎麼一下子燒成了這樣。

  “從第一堆火燒起來開始,到現在還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山中鹿之介為人很仔細,只是不習慣使用鍾表。

  “段藏!附近偵察的忍者有回報了嗎?”我對著身後招呼到,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就更要依靠忍者的力量了。老實說看到這個架勢我心裏更加的不塌實,難道上杉謙信真的拿主力先來對付我了?

  “回稟主公,還沒人回來!”聽到我的召喚加藤段藏從人群後的陰影裏走了出來,還是按照老習慣只穿著一身野武士的布衣,他是剛剛才從手取川那邊過來的。“根據屬下的經驗,敵軍這樣的行動一定非常詭異,忍者們可能一時還沒有搞清楚真實的情況!”

  “哦?”我聽這話猛地一愣,都大兵壓境了還有其他別的什麼狀況要搞清?

  “回稟主公……”看出我的疑問他向前靠近了幾步,火把閃爍的光芒映照在他的臉上顯得有幾分詭異。“請您仔細觀察一下,那些火堆周圍雖然有人但卻不是一支大軍!”

  “啊!”我猛地轉回頭趴在了一個垛口上,濕漉漉的城磚弄髒了衣甲但此刻已經顧不得了。確實,正如他所說那些篝火之間有一隊隊的人在活動,但卻只是些巡邏隊般的部隊,並不是大軍齊集的景象,不但沒有人圍著篝火休息,甚至連帳篷和車輛都沒有。上杉謙信玩的這是什麼把戲,事情變得越來越詭異了!

  現在沒有其他的辦法,只能等著城外的忍者帶回消息了,好在沒有讓我等得很久。因為城外的情況不明所以沒敢開城門,放下一條繩子拉了兩個人上來。

  “城外究竟是怎麼回事?”不等他們張嘴我就搶先問了出來,這樣的情況在我十幾年的軍旅生涯中還從來沒有遇到過。

  “回稟主公,城下並沒有上杉軍的主力!”一個穿著一身沾滿雨水深藍色夜行衣的矮小忍者回稟到。“兩柱香時辰之前,數股越後軍突然自四面接近本城。他們或馬馱或人背,攜有大量柴草,在城堡四周布置並點燃了上千堆的篝火,然後大隊撤去,留下了數百馬隊不停穿行于篝火之間!”

  “知道主力都撤往何處了嗎?”我身邊的蒲生氏鄉補充問到。

  “還是四面散去,但都不是深遠!”那個忍者作了個失禮的表示,然後站起身也來到了城牆的邊上。“向南的小山 裏,東面河對面的那幾處小樹林之間,還有東北面官道旁的溝壑裏,這幾處是最主要的聚集地!”

  “官道邊上也埋伏了?”我的心裏是益發的沉重。難道上杉謙信想要四面包圍把我困死在這裏,看這個架式非常之像,但短期內堅守待援的把握我還是有的,他就不怕被柴田和羽柴兩路大軍從側面包圍嗎?“敵軍的兵力和配置搞清楚了嗎?”我向著他指的幾個方向望去,火焰後面的黑暗顯得益發濃重,什麼也看不見。

  “主公恕罪,屬下無能!”忍者伏地請罪道:“敵軍所處的位置均是地形複雜但四周空曠之地,我等實在是難以接近。加之四周有大量軒猿裏忍者,一般忍術無法通過他們的防線!”

  “他們有多少人?”蒲生氏鄉緊張地問到。

  “不在我們的人數之下!”

  “這難道……”我一時無語了。

  此次出戰我帶來了200專業忍者,因為對于上杉謙信的一貫戰術的考慮只帶了300忍軍備用,現在既然出現了這麼多上杉忍者,那麼幾乎可以認定這就是越後主力了。在茫茫黑夜中從空曠的地域去攻擊占據地利的上杉謙信,那除非我是瘋了!只是以前只聽說上杉謙信善于騎兵野戰和奇襲,怎麼對于忍軍野戰也這麼內行?現在不要說攻擊沒有把握,光是在這麼多篝火照耀下大軍出城,就把一切都明明白白事先通報了對方。

  “讓忍軍去騷擾一下呢?”這個主意剛一冒頭,就馬上又被我自己否定了。對方的守衛嚴密而四周空曠,光是騎兵一個沖鋒我這300來人就全部報銷了!不能在完全隱蔽的情況下行動,忍軍就是一群廢物。

  “段藏,你親自去!”我狠狠地咬住了後槽牙,不能讓人蒙住眼睛牽著走。“去看看那幾個地方的實際情況,務必探明敵方部署!”

  “是!”加藤段藏應了一聲轉身離去,我親眼看著他爬下城牆,身影鑽入篝火陣中轉眼就不見了。

  “殿下!”蒲生氏鄉來到我身邊小聲說道:“今夜只怕什麼也幹不成了,請殿下先去休息。有我在這裏盯著請殿下放心,一有什麼消息我即刻向您報告!”

  “算了,回去也睡不著!”我繼續盯著那什麼也看不見的去處說到,心裏再次感到了對陣武田信玄時的那種壓迫感。“除了當值的人都下去歇著吧,守在這裏也沒什麼意思!”我向後揮了揮手。

  “我等奉陪主公!”回答的人雖然多但聲音卻很齊。

  “哦!”我轉過了身,看到一系列堅定的面容。“我今夜在這裏休息就行了,爾等不必都耗在這裏。明天說不定還會有一場惡戰,還是多保養些精神的好!”我說完這句話就向門樓裏走去,此刻人太多不但無益反而有些心煩。

  門樓裏並不適合睡覺,沒有被褥而且四面透風,不過我也沒打算睡。只有阿雪隨我進了屋,不過一會兒蒲生氏鄉也來了。

  “都安排妥了嗎?”我並沒有一定把他也哄走的意思。

  “大家都回去休息了,守備也絕無問題!”他來到我的面前坐下,為我們照明的只有一支搖動不已的蠟燭。

  “我們派些人出去把那些篝火滅掉,你說怎麼樣?”我突然向他問到。其實我自己也知道這個想法非常之蠢,可又不知道此刻該說些什麼。

  “殿下,這似乎不大合適!”果然他提出了反對意見,盡管語氣非常委婉。“我們的部隊出城一接近篝火,立刻就會被對方看得清清楚楚,無論出去的人多人少都有風險,我方似乎有些得不償失。而且這麼多篝火折騰一遍天也就快亮了,看似也沒這個必要!”

  “上杉謙信究竟什麼個什麼樣的人,好像很多人都對他知道一些,但對所有人他又都是一個極為神秘的存在!”我不再提那個愚蠢的想法,只是感歎起了面前的對手。

  “能被稱為‘軍神’的人,自然有其不同凡響之處……”蒲生氏鄉也感慨了起來,直到臨近天明時加藤段藏回來。

  “主公!附近大致的情況已經清楚了……”知道我此刻急迫的心情,所以沒等問他就主動報告了起來。“越後軍分為八處藏匿,總人數在七千以上,最大的據點就是剛才回報的那三處。敵軍的防範確實很嚴,屬下僥幸潛入其中兩處,發覺對方兵種配置齊全部署有序,只是未能查出主將是誰!”

  “七千以上,這已經超過我部隊人數的一半了!”我在心裏琢磨著,越想越覺得情況不對頭。這還只是埋伏牽制的人馬,明天的路上還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等著。 “段藏,你明天就帶一隊人出去,把越後軍主力的位置重新核實一遍!”我站起了身准備回去休息。“再給派人柴田殿下送封信,我們明天……今天不能按原計劃去與他會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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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1 20:54:29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夢幻之南海  58、霧隱龍形

  “啊……”我坐在天守閣頂層的窗前,望著東北方向的官道,無精打采地打了個哈欠。那裏因為下霧的關系而無法看出很遠,只是影影綽綽似乎有人在霧中活動,最近幾天其實一直是這個樣子。

  天正五年(1577)的九月十九日,我的部隊已經在上熊野城停留整整三天了,在這期間柴田勝家派人催促了我好幾次,可因為加藤段藏沒回來所以我沒有敢貿然行動。在這幾天裏,無論白天黑夜附近總是有越後軍活動,而且天天不同花樣翻新。好幾次我幾乎都已經確定了這是疑兵之計,可反複權衡之下還是下不了行動的決心。為了那個柴田勝家,冒這樣的險不值得!順便說一句,羽柴秀吉的部隊也被粘在的井波城,距離手取川會合處約有兩天行程。

  “看這霧的架式,只怕兩三天之內是不會停了!”鶯在我身後悠悠的說到。她原先是想寬慰我的,可不知怎麼一張嘴卻比我更消極。

  “你們如果也總是說這種話,那麼我豈不是現在就打道回府的好!”我轉回身和她開玩笑到,現在的情形遠還沒有糟糕到這個地步。

  “我不是這個意思……”鶯的雙頰騰地一下變得火紅,不知所措地解釋著。我的情緒對她的影響非常之大,恐怕無論是她還是我都說不清這究竟是為什麼。

  “不是這個意思,那是哪個意思?”我更加興致高昂地逗起了她,這實在是一種調節情緒的好方法。隨著地位的提升煩惱的事情不可避免的越來越多,在這個娛樂匱乏的時代裏,天倫與閨房之趣可以說是最有效的解除郁悶的方法了。

  “我是……總之不是這個意思了!”鶯解釋不出來,賭氣的扭頭撅起了嘴。如果是在10年前也許我這幾句話就把她說哭了,現在她則學會了撒嬌的方法,不過用10年的時間才學會也是夠“笨”的。

  “好啦!現在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我把鶯攬進懷裏,同時又沖一邊的阿雪招了招手。“事情應該不至于太糟糕,畢竟我們三路大軍的實力要超過越後軍不少。可強而敗的事例在曆史上也不少,必要的心裏准備還是要有的,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

  “殿下,您沒有信心了嗎?”阿雪坐過來也靠在我的懷裏,雖然是在內室可她還是穿著武士服,只是沒有著盔甲而已。“這似乎不是殿下的風格啊!這些年來對著人見人怕的織田主公……”

  “那怎麼一樣!”我把抱著她的那條手臂緊了緊。“主公雖然狂躁暴虐,但他想要什麼我都知道,所以並不是太難把握!這個上杉謙信可是……”我的心情慢慢好了起來,其實至少不用為她們兩個人擔心,憑她們的一身本事,脫身至少不會太難。我們就這麼嘻笑細語,直到有人進來稟報說加藤段藏回來了。

  阿雪和鶯退進了裏面的寢室,蒲生氏鄉、山中鹿之介等幾個主要將領隨著加藤段藏一起進來。雖然我的心裏很急,但從通報的程序上來看應該情況不是很糟糕。

  “上杉謙信的情況怎麼樣了?”見眾人坐定後我就問到。

  “上杉謙信看樣子非常沉得住氣,目前還沒有過手取川!”加藤段藏從懷裏掏出了一份記錄,上面寫的都是一些詳細的番號和地點。“上杉謙信本人率領大約 18000人還在手取川東岸,另有大約每路7000人左右的分隊在這邊活動,可以說每路對我方的一路。現在城外牽制我軍的是齋藤朝信,對付羽柴殿下的是宇佐美定行,而在正面的是上杉謙信手下的第一猛將柿崎景家。他們每隊大約都有大約2000騎兵加5000足輕,配置相當合理!”

  “兵分四路主力待機,這……”翻來過去的看著那一張輕飄飄的松皮紙,又歪著腦袋想了半天,可我怎麼就看不明白呢!“氏鄉!”我把目光投向“智囊”。 “按道理講:在兩軍實力大致相當的情況下,應該盡可能地集中全力分化敵人,以求達到各個擊破的目的。如果他是以小股部隊牽制襲擾我軍那我還可以理解,但現在他居然是幾乎均分了全軍,這不是大大的不合兵法嗎?”

  “其實……其實這也不完全一定!”蒲生氏鄉側頭沉思片刻,然後搖了搖頭。“所謂‘兵無常勢水無常形’,上杉謙信行這大險也必有大利!他知道以八百一千的部隊釣不上來我們這三條‘大魚’,而這每隊七千則我們無論誰也不敢掉以輕心。看來上杉謙信不但有把握我們誰也無法吃掉他的任何一隊,而且也獲悉了三位殿下之間的心結。叫我看來他的這步棋雖說是絕險,但也同時是大智大勇的絕妙好棋!”說完他狠狠地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你說得過火了吧!”可兒才藏搖搖頭有些不以為然。“上杉謙信也是一個鼻子兩只眼的凡胎肉體,照你這麼說他豈不成神仙了?以我看他這就是一步大昏招,我們12000人馬裏面不但有甲騎、輕騎,還有當世最強大的鐵炮,吃掉齋藤朝信這7000人絕對不成問題!”

  “如果是他兩陣對員的和你打自然是不成問題,但越後軍真的會這麼幹嗎?”蒲生氏鄉並沒有因為有人反對而生氣,但眉頭還是越結越緊。“我們進則齋藤朝信必退,這在幾天前的那場遭遇戰中已經被證明。一旦我們緊追不舍,他就會渡過手取川會合上杉謙信,在我們渡河時集中25000人的優勢兵力一下將我軍擊垮!”

  “啊!”聽他這麼一解釋,很多人都輕輕驚呼了出來。

  “我們自然不會那麼傻,他們既然過了河怎麼還會再追?”可兒才藏還是很不服氣。

  “如果我軍後退返回原行軍路線,那麼齋藤朝信也必然重新渡河尾隨,一切還是首尾難顧的老樣子!要是我軍改變行軍路線沿手取川河岸行進……”說到這裏蒲生氏鄉猛地一搖頭歎了一口氣。“那將更危險,甚至我軍將面臨滅頂之災!”

  “這……有些言過其實了吧!”這回連一貫謹慎地山中鹿之介也產生了懷疑。

  “一旦我們這樣做,原先糾纏柴田殿下的柿崎景家將會立刻回頭迎擊我軍!”蒲生氏鄉掏出肋差和折扇放在榻榻米上,擺了個簡單的示意圖。“我軍屆時將分布于狹長的河岸灘地上,缺乏平整寬闊的區域給我們布陣,甲騎、鐵炮的優勢都無法發揮,唯一有用的就只剩哥薩克輕騎了。而在柿崎景家不計後果攻擊我軍前隊的同時,上杉謙信必將集中全部25000兵馬攻擊我軍漫長薄弱的側翼。由于缺乏有效的屏障和依托,那時我軍將是難以抵擋的!”

  “那樣柿崎景家幾乎是必死之局,上杉謙信下得了這樣的決心嗎?”我有些懷疑,畢竟這關乎到數千人的生死。

  “損失慘重是一定的,但說到必死卻未准!”蒲生氏鄉的看法顯然比我還嚴峻得多。“在我軍無法發揮甲騎和鐵炮全部威力的情況下,柿崎景家的這7000人只要能堅持一個時辰就可以了,我仔細測算過,這是最高的上限。即便是柴田殿下的部隊迅速尾隨柿崎部而來,恐怕這個限度也不會縮短。過了一個時辰之後,即便柿崎部被殲滅,殿下這12000部隊也將徹底崩潰。況且殿下與柴田殿下的溝通上也不可能作到完美無間,據我估計,從我方展開激戰開始,至少要等三個時辰柴田殿下的援軍才可能趕來!這裏面既有我們與柴田殿下部隊的協調問題,也有柴田殿下的35000人馬的調集問題。所以無論怎樣,我們都是最大的輸家!”他沒有避諱我和柴田勝家之間的矛盾,但用了比較含蓄的說法。

  誰都沒有可以辯駁的理由了,為柴田和羽柴這兩個家夥作嫁沒有人會願意,可臨陣畏敵也是無法推托的大罪!犧牲我這12000人換了越後軍的7000人,這是把雙方力量對比的天平更加偏向對方,豈不是陪了夫人又折兵嗎?

  “那兩撥人有什麼動作嗎?”我低著頭掰自己的手指,發出了一聲聲嘎吧吧的聲音。

  “柿崎景家一直采取守勢,因而佐佐大人已經有些等不及想要進攻了!”加藤段藏也詳細偵察了這方面的情報,只是沒有落在紙上。“羽柴殿下的部隊雖然也受到了襲擾,但守備有序因而沒受什麼損失。只是他們態度謹慎,反而向後退了半天的路程!”

  事情已經非常清楚,那只“猴子”准備撤梯子了。一旦大戰展開,柴田勝家隨時可能遭到宇佐美定行7000部隊從側後部的猛擊,以他的水平不可能獨自抵擋。現在關鍵是我該怎麼辦,拼死援助他我還真是有些不甘心。

  “嗒、嗒、嗒”這時門上傳來急促的敲擊聲。

  “什麼事?”我提高聲音問到。

  “小川大人有緊急軍情回稟!”守門的近侍回稟到。

  在我的示意下,離門最近的津田一算替他拉開了門。

  “主公!剛剛接到前線忍者緊急傳來的情報……”門還沒被全打開,小川孫十郎的瘦小身影就從縫裏閃了進來。“今晨試探前進的佐佐成政部遭到越後軍的猛烈攻擊,柴田殿下援助不及先鋒12000人馬全部崩潰。不破光治大人戰死,佐佐大人、前田大人受傷。現下柴田殿下的部隊全部撤回手取川城,上杉謙信本隊已經過河了!”

  “各位!”我轉回了頭,聲音低沉地說道:“柴田催促我們前去會合的命令馬上就回到,大家說說怎麼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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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1 20:54:51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夢幻之南海  59、龍戰於野(一)   

  天正五年(1577)的九月二十一日,我離開上熊野城開始向手取川城進發。本來我還是心存猶豫,可柴田勝家在昨天一連給我來了五道命令,而且羽柴秀吉也作出了今天上路的允諾,那麼保持平穩就應該是有些把握的。不得不說我對取勝還是沒有多少信心,但有鑒於織田信長的「威嚴」還是得勉力試上一次。


  我和部下們商量的結果是:不理齋籐朝信的諸般挑釁,轉向南再折而向東,這樣不僅可以遠遠地避開手取川,還與羽柴秀吉部的行進路線更加靠近些。光是齋籐朝信的7000人馬我並不害怕,關鍵是已經逼進手取川城下的上杉謙信主力會怎麼辦?現在他會合了柿崎景家部後直接兵力已經達到了25000人馬,而柴田勝家在失去了佐佐成政的部隊後只剩了23000人,考慮到人數上和統帥個人能力的直接差距,上杉謙信要怎麼做柴田那傢伙都阻止不了。


  「上杉謙信的本隊有什麼新情況嗎?」我坐在戰馬上看著遙遠的東方,儘管霧已經不下了可天依舊是灰濛濛的一大片,雖然不影響人的視覺,但嚴重地影響心情。


  「昨天晚上紮營在手取川城以東五里處,據我們這裡大約有三十里遠!」小川孫十郎在我身後回答到。「加籐大人親自在那裡盯著動向,有什麼不對一定會及時回報的。每一個時辰會有兩個人來通報最新狀況,所以還請主公不必擔心!」


  「只要上杉謙信不動就好,對付其他人我倒是有絕對的把握!」因為一時不慎我說了一句極為洩氣的話,但馬上就反應了過來。「齋籐朝信有什麼新的動向嗎?我感覺今天早上的路程似乎太安靜了些!」我伸手撫摸了一下戰馬的頸部,因為露水和潮濕空氣結成的小水珠沾滿了手掌。


  「從我們今天一上路起,他就遠遠的跟在了後面!」蒲生氏鄉也在馬上回了一下身,但實際上我們身處中軍的前列,所以根本看不了那麼遠。「今天的齋籐朝信似乎真的很『乖』,不但沒有來干擾我們的行軍路線,甚至也沒有像前些天那樣的騎兵小隊。如果照這樣發展下去,我們就可以輕輕鬆鬆抵達手取川城了!」回過身來對我笑著說到。


  「氏鄉,是不是有什麼不對了?」我看著他的的臉,但沒有笑。「上杉謙信已經過了手取川,加上齋籐朝信的反常表現,這都說明一定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內情。上杉謙信既然被稱為『軍神』,那麼不拿出些手段來恐怕也對不起這個稱號啊!」


  「殿下說得不錯,這樣的感覺我也很強烈!」蒲生氏鄉的臉上也慢慢收起了笑容,但卻沒有焦慮而是充滿了堅定。「上杉謙信是個武田信玄也無可奈何的對手,但時至今日我們怕也沒用,不如索性放開手腳和他著著實實的幹上一場,未准我們就一定沒有勝算!」


  「說得不錯,我苦心經營的這支部隊也絕不白給!」我也狠狠地一點頭,現在也僅有背水一戰了。「小川!昨晚上杉謙信的大營裡有什麼動靜,會在今天進攻手取川城嗎?」我又對小川孫十郎問到。


  「上杉謙信的大營從來不會有過度活躍的表現,所以整個夜晚都是守備嚴密但毫無波動!但是……」小川孫十郎微微沉吟了一下,可能覺得這個問題反而會錯誤地干擾主將的判斷。「在昨天下午的時候,上杉軍整頓了一些大型裝備,其中就有用於攻城的東西。在一般的駐紮準備中也可能出現這種情況,未必就能一定說明什麼問題!」


  「這個我清楚!」我明白他的意思是想要提醒我小心,但完全沒有必要。如果我這麼糊塗也到不了今天,上杉謙信如果這麼簡單能讓人看明白也就不是上杉謙信了。「柴田殿下軍隊情況怎麼樣,還能堅持得下去嗎?」


  「自從前鋒佐佐隊被擊潰以來,中路部隊的士氣非常低落!」他看了看周圍,把聲音放低了些。「現在不光是一般足輕,就是低級將佐也人心惶惶。根據我們在城裡的人回報說,現在柴田殿下只是以援軍即刻就到來維持士氣。不過據加籐大人估計他們也沒了決戰的打算,只是想會齊三路人馬後就準備撤退了!」


  「佐佐成正這個蠢豬,把所有先手全都毀了!」我恨恨地罵了一句,心裡冒出一股壓抑不住的邪火。其實愚蠢不是錯,但既愚蠢而又狂妄不自知就是不可救藥了!「好在他們人數還算不少,就算個站腳助威的吧!只要我們穩得住陣腳……羽柴殿下部隊到哪兒了?」


  「今天天沒亮就出了井波城,剛才的情報說他們的行動很快!」


  「至少他能頂上勁兒吧!」不管對於「猴子」的人品怎麼看,但他部隊的素質還是可圈可點的,而且還有黑田官兵衛在邊上支著招,總不至於全無還手之力。我抬頭四下裡看了看,這是一片荒蕪的小丘陵地帶,茂密的雜草一匝一匝地遍佈四處。「命令全軍加快行進速度,這麼孤零零地飄在外面不是什麼好事!」給我的印象上杉謙信是個野戰高手,但似乎不太善於攻城。



  「主公!」我的命令剛剛發出,就有一名傳令兵飛馬從後面跑來。「大谷大人命我前來稟報主公,一直跟隨在我們身後的齋籐朝信部突然加快了行進速度,目前和我們的距離已經相當接近了!」


  「哦,是要進攻我們的後隊嗎?」我不經意地手上猛地一拉韁繩,戰馬沒有注意受驚人立而起。


  「看樣子不是!」那個傳令兵搖了搖頭說道:「越後軍是向我軍左側運動著的,大谷大人提請主公以防被他們搶佔極度有利的地形,亦或是要與什麼人會合!」


  「這倒是要小心……」我抬起望遠鏡向左側望去,那裡是正北面有一條小河。這是手取川的一條支流,因為沒有高山激流所以水量不大,對於雙方通過都不會有太大的影響。上杉謙信近月未克一城,但騎兵的馬蹄已經踏遍了越中全境,只怕該怎麼打、在哪裡打心裡早就有了數。這點我就不行,儘管有忍者的詳盡報告,可一來時間太短,而來得不夠直觀,總是有一種隔靴搔癢的感覺。


  「殿下,我們也還是盡快行動吧!」蒲生氏鄉在邊上提醒到。


  「主公!」這時又有一個人從前面騎馬而來,卻不是傳令兵而是一個忍者。「回稟主公,上杉謙信正欲向此地趕來!」


  「什麼!!!」以蒲生氏鄉為首的幾人一起驚呼到。


  「怎麼來的,有多少人?」我的音調出奇的平靜,平靜得我自己都感到了些許怪異。



  記得我小時候經常和一些壞小子們打雪仗,曾經被他們幾個將三個大大的雪球塞進了領子裡。沒被塞之前確實心驚膽戰拚命掙扎,真到已經落了進去也就那麼回事了,反正襯衣都濕透了倒落個痛快!


  「凌晨時分越後上杉本隊全軍出動直向手取川城逼近,我們當時還以為他們要展開攻城!」忍者開始陳述情況。「可後來敵軍卻從城邊走了過去,只留下一半人在城北側曠野裡佈陣,另外一半直向主公這邊而來。加籐大人意識到情況不對,這才急命小的火速趕來稟報!」說著他交上了一個滿是血沁的玉珮。


  「你們怎麼見得上杉謙信在這邊一隊裡?」我把那塊玉珮那在手裡仔細把玩著,這是加籐段藏情況十萬火急來不及寫信的標誌。


  「敵軍打著『毗』字大旗,我們所有人都看到了!」忍者立刻回答到。


  「一半,那就是12000人馬!再加上齋籐朝信的……」我在嘴裡小聲叨咕著,周圍的人緊張地注視著我。「段藏現在在哪兒?」我又問到。


  「正在嚴密監視上杉謙信的動向,有新的情況會隨時來報!」


  「上杉謙信現在到哪了?」我在心裡反覆衡量著目前這混亂的局勢。


  「距此不到10里!」


  「氏鄉,你看我們該在哪裡打這一仗!」我對身邊緊鎖著眉頭的蒲生氏鄉問到。我既沒有問該不該打這一仗,也沒有問怎麼打這一仗,現在這都已經不是什麼問題了。上杉謙信作得準備相當充份,留給我選擇的餘地並沒有多少,頂多也就是大約一個小時的時間。


  「前進兩里的赤蛤?,我們的前軍部隊說不定已經到達那裡了!」蒲生氏鄉想了一下又補充道:「那裡的地勢雖然空曠平坦,但實際土地鬆軟並不太適合騎兵戰力的發揮。屬下之所以推薦那裡,是覺得上杉軍的輕騎優勢過於巨大,而如果我們一味與其對攻的話會造成與本隊、鐵炮隊的脫節。既然如此,不如限制敵軍的運動幅度,發揮鐵炮隊的巨大殺傷力,甲騎和哥薩克的力量還是留到最後攻擊他們的弱點。不過此舉亦有相當大的風險,所以一切還得殿下定奪!」


  「就去那裡,命令前軍迅速搶佔有利地形!」我並沒有考慮很久就作出了決定,事實上時間根本不允許。「氏鄉你親自趕到前面去,抓緊時間佈陣!我稍等後隊隨後就到!」我下達著命令。座下戰馬似乎也感覺到大戰前的緊張氣氛,而不住??打著響鼻直轉圈子。

  「是!」蒲生氏鄉答應一聲後,立刻帶著一小隊衛兵向前而去。


  「上杉謙信,我來了!」我看著他消失的方向在心裡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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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1 20:55:15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夢幻之南海  60、龍戰於野(二)   



  赤蛤?確實不適合騎兵的快速運動,要找出一片大一些乾燥平整的地方都不容易。這一地區到處孳生的野蒿草在這裡更為繁茂,形成支稜八翹的一大團非常的礙事,可能是根部長期處於腐敗積水浸泡中的原故,呈現出一種極不正常的紅銹色。



  除了一條通往手取川的大道以外,相對平整堅實的土地大多不規則地零散分佈在整個赤蛤?上,面積由數丈到十數丈方圓不等。其他的地放倒也不是不能走,只不過遍佈著淺淺的積水和濕泥,人踩在上面會非常不自在,戰馬在奔跑時也無法向平常那樣高速飛奔。

  我到達時蒲生氏鄉已經建立起了一座小小的幕府,因為地勢稍稍突起乾燥的面積還顯得大些,不過即便在最高處也就是比平地高出兩米左右,連一座小丘都算不上。我的「寶座」就在這裡,一棵孤零零的半大松樹之下,把我的「搖錢樹」馬印靠在上面還能讓侍從們省些力氣。


  因為這次是遠距離的長途征戰,我只帶來了二十門10磅炮和五門15磅炮,如果是傳統正規式的足輕大集團對戰這就足夠了,至少在近畿沒人敢和我打這種戰役。此時隨前軍一起行動鐵炮隊已經排好了陣勢,就設在了我幕府前面的二十丈處,我看見人群中的津田一算正在跑來跑去地逐一校正著炮口的位置。


  我帶著中軍和後隊一起抵達了戰場,士兵方陣自覺進入了預留的位置。主要將領們全向我這裡集中了過來,大家需要統一一下思路。

  「上杉謙信到了什麼地方?」我第一個問的不是蒲生氏鄉而是加籐段藏,他也是剛剛從手取川方向趕到了這裡。其實這時明擺著的事情,他都來了上杉謙信還會遠嗎!


  「離此已經不足五里……」加籐段藏之所以過來確實是因為那邊已經不需要他了,此刻雙方的刀劍即將產生碰撞。「現在看來上杉謙信早就想要來迎擊主公,只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只是一直保持了勻速的狀態。從各個方面看這都像是一場正規的合戰,沒有絲毫奇襲的樣子!」


  「不知道這究竟是他尊重我,還是小瞧我的表現!」到了這個時候我的心情反而益發的平靜,第一次獨自面對一個可以被稱為「豪傑」的對手居然是這樣的感覺。兩個真正的劍客手持利刃生死較量時不知是怎樣的心態,可能和兩名旗鼓相當的統帥對陣也是差不多的。只是我怎麼也是這樣的感覺,難道說是我已經自認為到達了上杉謙信的那個檔次?


  「如果說他是尊重主公,那說明他『軍神』這個稱號還恰如其分!」島勝猛站在一邊堅定地說到,扶著刀柄的左手關節處呈青白色。「如果他小瞧主公只能說明他是浪得虛名,我們會以主公的名義給他補上這一課!」


  「說得好!」我以軍扇的邊沿擊打著自己的左掌。「上杉謙信不是窮20年之功,也沒能替村上義清等人恢復北信濃的領地嗎!他不是集結了關東十數萬大軍,也沒能拿下小田原嗎!今天我就樣讓他知道,對武田信玄和北條氏康做不到的事情對我同樣做不到!」


  「願為諸星家赴湯蹈火!」我幾句話說得一時群情激昂。


  「才藏為第一線、幸盛為第二線,即便戰至最後一人也不能放越後軍過來!」我用手中軍扇向前一揮,作了個以示堅決的動作。前排位置守不住後面的話鐵炮備隊也就完了,其他的問題一概不用再談。


  「是!」他們兩個齊聲回答的同時猛地一躬身,動作更像是僵硬的機器而不是人。我完全相信,只要他們還有一口氣在,這道命令就不會出現意外。


  「吉繼守備左側、赤井大人在右側,時刻防備敵軍可能的突襲,津田算正大人隨時注意情況對他們進行火力支援!」我把大谷吉繼擺在了將會面對齋籐朝信的左側,而赤井直正的任務要輕鬆些,有根來鐵炮眾的支援應該不會有問題。此次我的部隊比對手要少上七八千,所以不準備再留除騎兵以外的機動部隊。


  「是!」他們也沒有提出意見,因為種種原因根來眾和赤井直正也是可以信賴的。


  「輕騎和甲騎在後面下馬休息,盡量節省馬力以待時機!」我還是把最終的賭注壓在了騎兵上,與上杉謙信這樣的騎兵高手過招不可能一味的躲避。不能總是依靠盾牌,該出手時一定要果斷地刺出致命的一劍。


  「遵命!」雖然他們得到的命令是休息,可回答的語氣卻一點兒也不輕鬆。


  「大家如果沒什麼事就各就各位吧!我也想休息一會兒……」我打了個呵欠。此時我一點兒也不緊張,而且緊張也沒有任何用處。


  除了蒲生氏鄉和我近衛軍的將領外,其他人都回到了各自的隊伍。一些天性謹慎的人又開始再次檢查自己屬下的狀態,其他人只是靜靜地等著,等著那個該來的人。等待別人是一件極為枯燥的事情,而無論等待的是誰。


  「來了、來了……」我閉著眼睛好像過了一個世紀之後,身邊終於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我拿出懷表來看了一眼,原來才過了剛剛10分鐘。從行軍馬扎上站起來舒展了一下筋骨,抬頭望時卻發現來的不是上杉謙信。

  來的是齋籐朝信,7000人在北面兩千米外迅速布成了陣勢,槍兵在前騎兵在後,看來暫時不打算發起進攻。後籐又兵衛來到我跟前,等著我下達最新的命令。


  「不必理他,各部繼續待命!」上杉謙信說話就到,犯不著為一點小利牽動陣勢。「嗯?」我轉回身時猛然看到鶯和阿雪一起站在的坐位的後面,腰間除了小太刀外又加了一柄長太刀。她並沒有屬於自己的武士服和輕甲,穿阿雪的稍微顯得有些緊。「你怎麼也過來了?」我有些奇怪,無論是側室還是忍者似乎都與合戰不沾關係,而且以前她也沒有表現出過這方面的願望。


  「殿下!」鶯擺出如花笑語,和邊上的阿雪相映成輝。「……如此有趣的的事情您卻總是只帶阿雪一個人來,這次既然讓我同行總不能不見識一下吧!您放心,我不會給您添麻煩的!」


  「你呀……」我搖搖頭笑到,算是認可了她的這種「胡鬧」行為。其實作為一個資深的忍者,她不可能不知道戰爭真實殘酷的一面,之所以會這樣說是用一種輕鬆愉快的方式表達著她的關切。甚至她可能在事前還想過用自己的身體替我擋住刀劍的可能,畢竟上杉謙信的名聲她也是聽說過的。我不是武田信玄,沒有把握用軍扇擋住那九刀。「那你就在這裡老老實實地看著,看著你家殿下我伏虎擒龍吧!」我也用這種方式叮囑了一句。


  「殿下!」這邊還沒有說完,那邊阿雪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如果今天還有率領旗本隊出擊的機會,請您一定把這個任務交給我!」



  「這是為什麼?」我有趣地望著她,心裡哪還有絲毫的不安。



  「總是對付西國的那些廢物有什麼意思,不與真正的猛將交手又怎麼顯得出我的本事!」阿雪鼓著雪白的腮幫子說到。「好歹我也是劍聖塚原卜傳大師的親傳弟子,如果無法建功立業豈不是連老師的威名也墜了嗎?」她用手中的薙刀「蛭卷」重重向地上一頓,現了一派沖天的豪氣,只是這種豪氣中帶著無限的可愛。


  「好,你就好好等著吧!」我哈哈一笑說到,上杉謙信的「軍神」形像似乎一下子矮了起來。


  「多謝殿下!」阿雪把我這句模稜兩可的話當成了承諾。


  「殿下,上杉謙信本隊過來了!」蒲生氏鄉在我身後輕輕提醒到。



  「哦!」我回頭向東方看去,果然黑壓壓一大片軍隊如雲彩般從天邊卷地而來。


  可能是因為已經兩軍臨近的關係,越後軍並沒有擺出行進時慣常的縱隊形勢,而是全面鋪開地進入戰場。如林的大小「竹雀」旗中不時地夾雜著一些雜色旗幟和徽記,那面名聞天下的「毗」大旗居中處於最顯眼的位置。雖然是成片的人群在一起進行活動,但是依然不見絲毫的散亂。


  「能與這樣的敵人交一回手,才算沒有白在這世上走了一遭!」身側的蒲生氏鄉突然冒出了這樣一句。


  「哦?」我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果然在他臉上找到了浮動著的一絲興奮。「沒想到你居然有這樣的情懷!」我笑到。


  「這確實不合將道,但是符合人心!」他倒是露出一股頑皮的神色。


  「也許吧!」我無奈地搖了搖頭,不知怎麼他們一個兩個都得了這種樂觀主義「傳染病」。


  「殿下,我們開炮吧!」在我還沒有想清楚這是為什麼的時候,蒲生氏鄉又令人詫異的建議到。


  「這麼遠?」我看看那邊的越後軍,前沿離我們至少還有兩千米。這個距離上雖然也可以打到,但效果一定不會好。


  「上杉軍本隊正在原地就位,看來他們並不想一下子與我們靠得太近!」他朝那邊遠遠地指了一指。「陣動士氣亦動,等到陣勢形成人心也就完全安定下來了。不如趁他們立足未穩的時候來個下馬威,至少可以對普通足輕造成一些心理壓力!」


  「傳令開炮!」稍加思索我就發出了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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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1 20:55:46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夢幻之南海  61、龍戰於野(三)   


 二十五枚炮彈以相互間隔不到3秒的密度傾瀉向東面的上杉軍本隊,劃過空中的尖銳呼嘯和落地時產生的巨大轟鳴都產生了震人心魄的效果。雖然空氣潮濕可硝煙還是沖天而起,瀰漫的霧靄中各種旌旗一陣不自然的搖動。


  我把新式的望遠鏡舉到了眼前,急切地想要盡快看出個究竟,可模模糊糊中什麼也看不清楚,只是隱約見到有幾匹戰馬帶著身上的騎士從中軍急速地跑來衝入硝煙之中,應該是帶著上杉謙信的什麼命令。順便說一句,我炮彈的落點離那面「毗」字大旗還遠著呢!


  在我無奈的等待中硝煙終於散了,可出現的景像卻並不是很令我滿意。地上是東倒西歪的遍佈著一些屍體,但不是很多,推算來每顆炮彈的殺傷力也就在五六個人之間,這也難怪,因為並沒有排出類似抵禦騎兵的那種隊型而且尚在移動之中,所以每個人之間站立的都極為鬆散。最主要的一點是隊伍恢復了平靜,心理威懾好像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


  「氏鄉,你看怎麼樣?」我拿下了望遠鏡,極為隱秘地歎了一口氣。


  「越後軍確實強悍啊!」他也無限感慨地搖了搖頭,也顯露出了一些無可奈何。「上杉軍寧死不退的精神在五次川中島之戰中已經證明,只是沒想到跟來的那些豪族們也有這樣的定力。我敢保證之前他們誰也沒見過大炮這種東西,但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穩定下來實在不能不說是個奇跡!」


  「佩服了嗎?」我笑著問到。


  「不得不佩服啊!」他點著頭承認到。


  「那你說我們下面該怎麼辦?」我轉頭看著他。


  「難道……還能有其他什麼別的辦法嗎?」他也轉過頭來看著我。


  「哈、哈、哈……」看著看著我和他突然一起大笑了起來,只笑得前仰後合痛快之極,連眼淚都出來了。周圍的人都驚異地看著我們兩個,懷疑我們兩個是不是瘋掉了。「對,沒有別的辦法!」我止住了笑抬手再次舉起了太極團軍扇。「大炮再次準備,開火!」高舉的軍扇猛地向前揮去。


  「轟、轟、轟……」二十五門大炮再次怒吼了起來,對面又是一陣硝煙瀰漫。不過這次動靜似乎比上次大了點兒,原本集中在一起的幾面軍旗開始向四面散去。


  「這麼……就完了?」等看清了對面的反應我有些哭笑不得。


  這次造成的殺傷和上次差不多,只是越後軍萬人的足輕本陣作出了一定調整,前排在大炮射程以內的隊型站得更開,每個人的間距達到了五米以上,這要是一炮下去豈不是頂多只能幹掉兩三個人了?


  「看見了嗎?上杉謙信看樣子是打算和我耗到底了!」我指著對面的那面旗幟對蒲生氏鄉說到,真想不到我還有企盼和上杉謙信正面一戰而不可得的時候!


  「我看……也是這個樣子,這可真是糟糕啊!」他深深地鎖著眉頭,居然有點兒性格偶像的意思。「上杉本隊停在了赤蛤?的邊緣,那面齋籐朝信也是一副篤定的樣子,按理說他們的部隊擁有人數上的絕對優勢,理所應當速戰速決才是!可向現在這樣,明顯就是拖延的戰術。我在想這一切都是為什麼呢?難道是柴田或者羽柴殿下那兩路會出現什麼問題嗎?」


  「這可真是難說……」我本能的朝東面和南面分別看了看,東面是上杉謙信的大軍,南面是一片茫茫原野。在這裡不可能看到他們的情況,我只是抑制不住自己冒出的念頭。「你說如果我們也這麼一直等下去,究竟是利大還弊大?」問這句話的同時我自己也在反覆衡量著。


  「肯定是弊大!」對此蒲生氏鄉倒是沒有什麼疑問。「至少上杉謙信知道自己在等什麼,所以對於正反兩個方面的變化都會有一套應對策略。與之相比我們就顯得太吃虧了,好像一切都在聽天由命一樣!」


  「既然如此,我們就只能試試上杉謙信的應手了!」我說話的語氣很重,好像這樣就能增強自己的信心。


  「是!只是……作為王牌的騎兵,現在就要提前上場了!」他的這句話既像是鼓勵,又像是提醒。


  我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對後籐又兵衛吩咐道:「去把勝猛、新八郎和霍思金給我找到這裡來!」


  「主公!」他們的距離都不遠,所以很快就聚了過來。


  「現在我們要對上杉軍進行試探性攻擊,具體步驟聽蒲生大人給你們安排吧!」我只簡單交代了這麼一句,就把「接力棒」交到了蒲生氏鄉手上。


  「諸位大人,現在的情況不是很好!我們必須盡快掌握主動……」他也沒有客氣。「我的計劃是:清彥大人率領500甲騎直攻上杉謙信本陣正面,雖然現在他們陣勢疏鬆,但我估計到你接近時就會重新排列。你的主要任務就是試探虛勢,所以視情況不必過於投入。當然,如果敵軍守備鬆散也可擴大戰果,不過一定要隨時注意本陣號令!另外還要注意,上杉謙信的殺手鑭是『車懸陣』,所以在接近敵軍陣勢時一定要留意可能來自側面的攻擊!」


  「交給我,一切沒問題!」新八郎興奮得雙目放光,一個勁兒地拍著胸脯。


  「主公,還是把這個人任務交給我吧!」島勝猛顯然有些顧慮。


  「這樣的事,你怎麼能跟我搶呢!」沒等我和蒲生氏鄉說話,新八郎就先嚷了起來。「說到經驗豐富我是不及你島大人,可直面衝擊我諸星清彥自問不輸於天下任何人!好不容易等到這麼一次,您就退一步吧!」


  「就讓新八郎去吧!」我也說到。


  「島大人率領其餘甲騎部隊出陣三百丈停住,隨時注意接應突擊部隊!」看到島勝猛不再說話,蒲生氏鄉就繼續安排道:「島大人隨時聽候本陣的信號,尤其要注意齋籐朝信部在側翼的情況變化!」


  「是!」島勝猛點了點頭。


  「輕騎兵進至可兒大人和山中大人兩部之間,分在兩側部署!」蒲生氏鄉又對霍思金說道:「越後軍的車懸陣以前只見於記述,我們誰都沒有見過它到底是如何運作的。在側翼進行閃擊的部隊極有可能不止一支,而且也許會從意想不到的地方冒出來。所以你的任務是在出現對突擊部隊連續側翼打擊時,對這些敵軍從兩翼進行切入!」


  「沒問題!」霍思金想都沒想就點頭答應,本來輕騎兵的一個重要作用就是在敵陣縫隙間來回穿插。


  「如果越後軍因為懼怕我們的大炮,在突擊隊接近時沒有來得及調整隊型,你說會怎麼樣?」他們三個退下去後我忽然對蒲生氏鄉問到。


  「那可就創造一個天大的奇跡了!」蒲生氏鄉一下子笑了出來,可能覺得不禮貌馬上又忍住了。「以500騎兵突入越後軍陣內,砍到『毗』字大旗取得上杉謙信首級,那一下子就成了名垂千古的功業,這一戰也必將在史書上大書特書一筆。可以上杉謙信那樣的名將,您認為他會犯這樣低級的錯誤嗎?」


  想了想我自己也笑了,這確實有些異想天開。


  前陣的足輕裂開了一個缺口,兩千甲騎飛奔而出,重型的裝備在這個時代裡已經基本可以等同於重型坦克。地上因為過於潮濕所以沒有騰起煙塵,不過泥點倒是隨著馬蹄翻飛四處崩濺,一大片平舉著的盾牌就如一面活動的鐵牆,倒是和地面隱隱的震動配合得恰到好處。


  作為甲騎速度原本就要比輕騎慢上一些,為了維持隊形的威力又刻意的減弱了一些速度。有時我甚至覺得,甲騎這種東西隱隱有些鐵甲連環馬的意思。


  在大約一半路程的位置上,島勝猛率領的1500騎停了下來,但依舊維持著三個錐形的進攻陣勢,圓月般的馬刀也均已出鞘搭在肩頭。每一個人都緊張地注視著前方的那些同伴,人與坐騎保持的狀態就如一張張繃緊的弓!


  「衝啊!」在發起攻擊的那個錐形中新八郎處於尖鋒的位置,因此他手中舞動著的長長的「修羅之怒」才不至於碰到左右的人。能與一個天下都為之仰視的人對戰使他今天異常的興奮,整個人週身的血液彷彿都要燃燒了起來。


  500米,越後軍的前陣還是一副疏鬆的樣子,看來他們也是在警惕著隨時可能降臨的炮擊。


  300米,越後軍依舊沒有動,面臨著奔馳而來的恐怖騎兵他們還真是沉得住氣。


  200米,我都激動了起來,難道就這樣成就了我一番不世功業?


  150米,越後軍終於動了,後五排的士兵急速跑過來補齊了第一排的空缺,一道相對完整的槍陣終於形成了,後排還有人不斷的向前靠攏。已經晚了,這樣的陣勢對付甲騎未免顯得薄弱,500甲騎左手挽盾,右手裡出現了一支尖頭閃著寒光的標槍。


  可就在這時變生肘腋,距離100米時一支為數約有800的輕騎長柄隊突然出現在新八郎左側的位置,彷彿是天降地長的一般!好像一把拳擊比賽中突然出現的匕首,無聲無息但凶狠地刺入了甲騎的陣勢,位於側面的二十餘騎一下被撞倒,翻滾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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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夢幻之南海  62、龍戰於野(四)   

 在這樣的距離上才發起攻擊,上杉謙信還真是沉得住氣。如果稍稍出現一點偏差的話,新八郎率領的500甲騎就會衝進上杉的足輕軍陣裡,那時阻擊的騎兵也就沒有絲毫用處了。這不禁令我的心頭迴響起了兩句話:「藏於九地之下,動於九天之上!」


  對於側翼可能產生的攻擊,我的部隊原就有著充足的心理準備,只是因為看到馬上就要和步兵接觸才產生了一絲鬆懈。在初始因受到突擊而產生的些許慌亂過去之後,新八郎帶領的甲騎立刻進行了反擊。


  從某種意義上說不得不感謝甲騎裝備具有的超級「質量」,這種質量使進攻的速度不會太快,但也停下來容易。也是這種質量,使邊緣的三十幾名騎士被衝倒後,越後軍的騎兵隊就不得不無奈地停了下來。在最初的高速衝擊力消失之後,越後騎兵感覺自己陷入了「礁石」群裡。


  「幹掉這些傢伙!」新八郎怒吼一聲帶轉了馬頭,隨手長槍將一名越後騎兵的腦袋削去了半邊。在他的帶領下甲騎們飛快地收起了右手的標槍,紛紛把彎刀拽到了手裡。兩軍雜沓著,開始了一場混戰。


  「你看到這支騎兵,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了嗎?」我一邊用望遠鏡觀察著前面的情況一邊隨口問到。


  「應該是在夾雜在左翼第二梯隊中,因為那裡在大炮射程之外所以隊型較為密集,而且剛才他們也下了馬!」蒲生氏鄉其實也沒有看見,只是憑借極為敏感的戰場直覺估計出了剛才大致的情況。「上杉謙信用兵一向合『兵道』而不合『兵理』,陣形每每在『鶴翼』、『紡錘』這些經典中另加新意,更是獨創了天下無雙的『車懸』陣。和他打仗最要小心的就是變化,同一個陣形今天和昨天使起來都會不一樣。想不到作人那樣古板的人,用兵卻是如此地富於變化!」


  「也許這也算是一種人格分裂吧!」我在已經開始混成一團的騎兵隊中仔細尋找著,順嘴就答了這麼一句。


  「人格分裂……那是什麼?」蒲生氏鄉聽到這個新鮮名詞一下子愣住了,想著這是不是某種秘傳兵法。


  「人格分裂就是……」我想著怎麼跟他解釋。「我也說不清楚!」最後我也沒有想清楚。此時我的心裡獲得了片刻寧靜,因為這場小範圍的戰鬥我正在取得優勢。


  日本戰國中期以前的戰爭都是以農兵作戰為主,僅有的騎兵幾乎都是武士,既是門面也是領主維持統治的根本。基於上述情況騎兵戰鬥幾乎形成了一種定例:雙方的騎兵只是交錯著側面滑過,決不會進行生死相搏的正面交鋒!不然一旦受到了傷筋動骨的傷害,失敗的一方固然徹底完蛋,就是勝利的一方也無可避免地會被其他人清理掉。


  上杉騎兵的戰力確實是戰國首選,長槍快馬加上機動靈活的戰術對足輕的殺傷也確實很大,但粗劣的裝備使他們並不太適合騎兵間原地交鋒的砍殺,在這一點上他們比武田的赤備都差得很遠。


  在雙方停止了對沖,相互混雜的單兵格鬥開始後,上杉800騎兵迅速的陷於劣勢,手中的長槍連續不斷地被大馬士革彎刀鋒利的刀鋒削斷,可憐的幾下攻擊也大多在雪亮的騎士盾上碰壁。就這樣一個個越後騎兵渾身是血肢體殘缺的掉落馬下,戰鬥正在朝著屠殺的方向在發展著。


  「殺死這些傢伙,去取上杉謙信的首級!」新八郎大叫著甩手一槍將一名越後騎兵的腦袋砸進了腔子裡,轉身又向一個帶隊的武士殺去。


  「看槍!」那名武士也是個用槍的高手,雙手翻動將十字文槍舞出了個槍花。這個招數雖說複雜卻被他使得是恰到好處,十字文槍上的小枝竟然鎖住了「修羅之怒」。


  「哈!」新八郎怒目圓睜大喝一聲把對手嚇得微微一抖,腕子連環轉動手中長槍螺旋轉動了起來。出自正宗大師之手的神器果然不凡,居然把對手的十字文槍小枝攪掉成了一把素槍。


  「開!」那名武士意識到了情況不對意欲橫槍桿招架,卻磕不開那恐怖的巨大槍尖被刺了個透心涼。


  「杉原親憲被討取了了!」蒲生氏鄉也舉著望遠鏡在看著,我手下的主要將領現在基本人手一個。


  「很有名嗎?」我側頭問到,這個名字我以前沒聽說過。


  「上杉二十五將之一,雖說才能一般但據說武藝了得!」他的心確實比我細,居然連這樣的人也能認得。



  「現在我們只損失了不到五十個人,而上杉騎兵的傷亡已經超過了六百!」我現在逐漸理清了脈絡,人也為之清爽了起來。「……如果繼續這樣下去前軍馬上就會被突破,上杉謙信會看著這樣的事情發生嗎?」


  「應該不會吧!」蒲生氏鄉皺著眉搖了搖頭,咂著嘴說道:「無論是面對什麼樣的敵人,上杉謙信好像沒有對任何人退縮過……」


  「又一支越後騎兵!」這時鶯突然在我身後小聲說了一句,雖然沒用望遠鏡但她的眼神實在是比我好得太多了。


  「哦!」我立刻把臉轉回去,仔細搜尋著這突發事件。


  果然有一支人數也在五百左右的騎兵從本陣中心衝了出來,因為隔著混亂的戰場所以不太容易被發現。這是一支與其他部隊裝備截然不同的騎兵,他們穿得都是清一色的玄黑重甲,這在北陸幾乎已經是屬於中級武士的裝備了!這些騎兵手裡也不是越後軍慣用的長槍,每人每都提著一柄明顯加長過的太刀。在這隊人馬裡我馬上注意到了一個人,他就是這隊騎兵的首領。


  這個人身材瘦消而且戴著半覆面式的頭盔,不過從下巴上留起的鬍鬚隱約看出是個上了幾歲年紀的人。他的黑色盔甲和身後的人其實差不了很多,引人注意的是他那掩飾不住的沖天殺氣。他和他身後的這五百騎兵都背著一面高高的白色靠旗,在那頂端上印著一個小小的「毗」字。


  儘管手邊的「障礙」還沒有完全收拾完,但新八郎還是馬上感覺到了迅速逼近的那團殺氣。「來啊!」同樣是浴血拚殺出來的他本能地迎了上去,帶著渴望與對手一戰的激情。


  「那些是什麼人?」我看著這支如此與眾不同的軍隊,對蒲生氏鄉問到。這支部隊給我留下的感覺就像是一群來自地獄裡的惡鬼,嘴裡沒有任何殺聲和吶喊,但那股滲透出來的殺氣卻令人毛骨悚然。


  「應該是上杉謙信的侍衛隊,除第四次川中島之戰外就沒有聽說過他們上過戰場!」他的左頰上的肌肉輕輕顫抖了一下,似乎有些心悸的感覺。「據說他們就是為殺生而降臨人世,不需要用任何方法增加他們的信心或勇氣。可以說他們是上杉謙信的一體兩面,真真正正的毗沙門天王之劍!」


  「這不過是第一輪的試探,上杉謙信至於如此嗎!他難道沒有別的後手了?」我有些不解於這種行為,至少我從來沒有一次押上過所有賭本。


  「上杉謙信至少還有四千以上的輕騎,但他不能不這麼作了!」蒲生氏鄉的目光從激烈的戰場移開,飄向那面高揚著的「毗」字大旗。「越後軍是天下聞名的強兵,很大程度上是來自他們因驕傲而產生的士氣。在相仿的兵力下被對方打得全無還手之力,這是上杉謙信所無法接受的。正因為如此他才想用這種方法證明:越後軍是天下最強的軍隊,正義永遠是在他身後的『毗』大旗上,而正義必勝!」


  「這樣的人至今還沒死,真是個異數!」我搖搖頭把注意力轉回戰場,不再試圖理解那個「怪人」。


  此時前面的新八郎已經與那員老將交上了手,而且除了因兵器長度的關係第一槍是由新八郎刺出的之外,一個交錯之間那員老將居然還了四刀。雖然封出新八郎那槍時是用左手推動刀背,但畢竟是把那全力而出的雷霆一擊磕了出去,而且回手時刀刀都在槍桿上劈得火星四濺,可見手臂和腕子並沒有受到多大的影響。更兼他一把太刀招術精妙迅疾,只把新八郎忙活了個手忙腳亂。


  「痛快!」大喝一生後新八郎帶馬轉了回來,此刻他的眼中再無旁人。這樣的對手許久未曾見過,他興奮的好像注射了標號四個九的海洛因。「來者何人!」問話聲和「修羅之怒」巨大的槍尖同時遞了過去。


  「鬼小島彌太郎前來取你首級!」躲過攻擊老將又擺刀與新八郎斗在了一處。


  這支部隊的加入確實大大改變了戰場局面,雖然裝備依舊比甲騎差的很遠卻用技術彌補了不足。與其說他們是一支部隊,倒不如說他們是一個個劍客,在馬上具有極高的格鬥技巧。拚殺中他們刻意地避開了胸腹和盾牌,把攻擊點鎖定了腦袋、咽喉和兩腋下。我部隊的傷亡數字開始加大。


  「看刀!」鬼小島彌太郎一聲怪叫馬上斜身,太刀自下而上由新八郎的懷中鑽了上來直取面門。新八郎雖然及時抬頭仰身躲過了這致命的一擊,但還是在頸間留下了一道三寸多長的口子,險一險腦袋就搬了家。


  新八郎用手摸了模,這還是他第一次在戰場上受傷。「你準備受死吧!」用舌頭舔去手掌上的鮮血,雙眼慢慢瞇縫了起來,而後一催馬直向鬼小島彌太郎衝了過去。


  鬼小島彌太郎還是磕開了新八郎的槍擊,並想著借錯身之機如何反攻。可這次的情況不一樣了,新八郎左腳一點馬肩,「夢魘」面對面撞上了對方的戰馬。


  那匹馬遠遠不及「夢魘」的神駿,倒退了兩步一下子坐在了地上。鬼小島彌太郎被這突如其來變化弄了個措手不及,巨大的槍刃刺穿了他的前胸。望著半截閃著寒光的鋒芒,他嘴角浮現出了一縷解脫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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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1 20:57:23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夢幻之南海  63、龍戰於野(五)


  「眼看勝利在望了,偏偏在這個時候傳令撤軍……」正殺得性起的新八郎無緣無故被叫了回來,自然不會那麼心平氣和。雖然他還不敢當眾直言頂撞我,但幾句抱怨還是免不了的。


  「氏鄉,對於越後軍的整體實力你有什麼看法?」他的那些話我實在不值得回答,直接轉向蒲生氏鄉問到。


  我原先的心裡是對上杉謙信還存著相當大的敬畏,所以派出新八郎率五百甲騎試探,還另外命島勝猛和霍思金接應。可經過一番小範圍較量後,我發覺越後騎兵並不如我原先想像得那般強大,「車懸陣」也並非不可戰勝。那麼我現在就要適當考慮轉變戰術了,雖然不一定能在這裡把他怎麼樣,但至少不應然如此被動地拖在這裡。


  「還是請島大人他們先說說吧!畢竟他們都是騎兵行家,體味得想必更加真切。」蒲生氏鄉看向了剛回來的幾個人。


  「現在我軍騎兵戰力依然有將近四千,論起綜合戰力當遠在越後軍之上!」島勝猛也是剛從馬上跳下來,神情中帶著些抑制不住的興奮,甚至都忘了把手中的菊池槍交給侍從。「此刻越後軍人數是比我們多上七八千,但因為懼怕我軍大炮的威力足輕陣不敢過於接近。如此他們就陷入了一個兩難的境地,騎兵對戰士氣信心不足,足輕助戰必然會有極為嚴重的傷亡!」


  「你看呢?」我又問霍思金。


  「也許在日本的大名們來講,越後這樣的輕騎兵已經相當不錯了!」他伸手揪了揪頜下打卷的紅鬍子,微微一笑說道:「但在我們哥薩克看來,對付這樣四五倍的敵人絕對不成問題。在正面衝擊中我完全有把握他們打個落花流水,而且不會造成多麼嚴重的損失。當然,最後出現的那一股人馬有些麻煩,不過剛才我也聽說了這樣的人不是很多,而且現在基本上也已經被打殘了!」


  「這麼說是你是有把握,粉碎來自任何方向的突襲了?」我馬上又跟了一句。


  「那是當然……哦!」霍思金剛剛說了一句就意識到了我真正的意思。「殿下,您是否在顧慮會像前幾天那樣他們在關鍵時刻脫離戰鬥?完全不必要有這樣的擔心!」他快樂地連連搖著頭。「請您不要忘了此時他們的序列中還有大量步兵,而且為了防禦大炮不能排列得過於緊密。如果越後的輕騎兵在作戰中與我們脫離過遠,那麼他們鬆散的步兵隊列將面臨我們的直接衝擊。而且您不要忘了,如果他們不借助特殊地形掩藏起來,將會很快被我們追上的!」


  「這就好……」我滿意地點著頭,開始思考進一步戰略。


  上杉謙信確實是個兵法奇才,但通過接觸我覺得正面作戰也並非像人們吹得那樣神乎其神。當然,在奇謀詭道上他還是很有一套的,確實達到了神兵天降的效果。至於說到部隊的戰鬥力上面……也不能一味依靠訓練有素,先進的理念也是同樣重要的!


  「殿下!」蒲生氏鄉看出我已經成形的構想,不過覺得有必要加以補充。「末將以為雖然我軍騎兵已經給了越後軍一定的教訓,但實際上對他們形成最大威懾的還是大炮!如果我們還僅僅是把它們當作一些『擺設』,那未免就太可惜了……」


  「嗯……是有一定的道理!」我點了點頭,但也不是沒有顧慮。


  雖然我現在的大炮已經全部安上了牽引架,而且有津田一算這樣的高手來指揮,可就總體水平上比同時代的歐洲炮兵還是有著不小的差距。交替式的掩進射擊能夠發揮效果嗎?要是在前進過程中遭到敵軍的側翼襲擊怎麼辦?要知道上杉謙信畢竟實實在在比我多上八千人的!


  「一算,在移動中攻擊有把握嗎?」我的目光看向一直站在後排沉默不語的津田一算,那其中滿是期待。單靠騎兵縱使取勝也是慘勝,要想取得「完勝」就只有期待炮兵的表現了!


  「精確率是一定會降下來的,但面對如此寬闊的陣勢想必也不會太離譜!」津田一算對於這點好像倒是有些把握。「……其實我們現在射擊時也已經不再重置炮身了,而且即便是抵進射擊時也要暫時停下,所不同者,是調試的時間更短而且來不及用石頭卡死炮輪,影響應該不是很大。不過雖然現在鐵炮備隊也有自己配屬的長柄隊,但對於突然襲來的近戰部隊還是沒有十足的把握。除此之外,鐵炮隊必不會給主公臉上抹黑!」


  「這個你放心,我會讓山中大人保護你的外圍!」既然他自己都這麼說了,我也就下了大幹一場的決心。「前鋒還是交給甲騎部隊,氏鄉你認為怎麼樣?」我再次向蒲生氏鄉求證到。


  「也唯有如此才有把握突破越後軍連續數道的戰線了!」他也是這麼認為的,但在具體實施上還有些建議。「甲騎雖可靠強力衝擊突破越後軍戰線,但想必那時速度也是大為下降了。要是主公把甲騎分為平行兩隊,齊頭並進地突入越後陣中,則一可以降低『車懸』陣小隊從側翼攻擊的效果,二還可以為跟進部隊打開前進的通道。如果再命哥薩克輕騎一部從缺口處迅速穿插至上杉謙信本陣處,則大事一舉可成!」


  「那樣的話我們手裡可就沒有機動突擊力量了,風險是不是大了些!」我還在想著在北面窺伺的齋籐朝信,畢竟那也是足足八千人馬,而且還有兩千人的騎兵。

  「既然是突襲,有一千人也就可以了!」蒲生氏鄉回答到,他的膽子比我要大些。「齋籐朝信的騎兵抗不住哥薩克八百人的對攻,步兵則不會有多麼快的速度,再說他們還都在眼前擺著呢!」


  「既然如此,我就試試究竟有沒有『擒龍』的手段!」我示意蒲生氏鄉代我傳令,同時幻想起了以少勝多正面擊敗上杉謙信後的榮耀。


  「既然殿下認可,那麼就這麼辦了!」蒲生氏鄉開始佈置,在他開口前幾個當事人就上前一步靠得更緊了些。「島大人和諸星清彥大人各率領一半甲騎,分左右兩路預備,間隔五十丈待命出擊!」


  「是」他們兩個人一起答應。


  「鐵炮備隊在甲騎出擊後,視情況前進射擊!」蒲生氏鄉說到這裡又看了,山中鹿之介一眼。「山中大人率領本部負責衛護鐵炮備隊安全,但運行進度要聽津田大人安排!」


  「是!」山中鹿之介毫無異色。雖然說他和津田一算的身份都是部將,但在排名上超出卻不是一星半點,這樣的命令雖說可兒才藏也會執行,但一定很彆扭。


  「霍思金先生親自率領1000騎在中央陣前預備,隨時準備待命衝擊上杉本陣!」蒲生氏鄉又對霍思金說到,但一般情況下作為副統領的大約瑟夫並不隨時在旁邊待命。「餘者由副統領帶領,在北側監視齋籐朝信部的動向!」他也說不上大約瑟夫的名字。

  「遵命!」霍思金點點頭,在溝通上他沒什麼問題。


  「我軍人數上處於劣勢,因此本隊全部人馬要隨在鐵炮備隊之後……」蒲生氏鄉想要再佈置一下其餘部隊的前進結構。 。


  「主公!」一個傳令兵從東面飛速馳來,未及跳下坐騎就大聲稟報了起來。「柴田勝家殿下的中路主力已被越後軍擊敗,現柿崎景家部13000人正火速向這裡趕來!」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我騰騰幾步來到他面前大聲問到,突如其來的變化不禁令我有些暈眩。


  我不是沒想到柴田勝家會敗,而且歷史上也確實是如此的,我只是沒有想到他會敗得如此之快而已。上杉謙信的本隊在我眼前,光憑著柿崎景家的力量也不足以攻取手取川啊!


  「一個半時辰前柴田殿下出兵攻擊城外的越後軍,但中了對方的計策……」那個傳令兵立刻完整地回答了我的問題,看來情況瞭解得非常全面。「柿崎景家先是裝作不敵撤退,在引誘柴田殿下追出一段距離後,潛伏在側後的三千騎兵突然殺出。柴田殿下措手不及,在半個時辰中連敗三陣,手下將領多有傷亡,就連回馬眾也被擊潰。現在柴田殿下已經逃回了手取川城,人馬可能還有一萬八千左右!」


  「居然如此之慘……」我一時也無話可說了。看來上杉謙信一切早有打算,佐佐成政的府中眾崩潰後柴田勝家的騎兵力量已經是幾乎為零。應該是他想趁著上杉謙信的主力不在挽回些面子,不想反而輸掉了全盤。


  「柿崎景家部距此還有多遠?」見我半天沒說話蒲生氏鄉替我問到。


  「至多10路程!」


  「10里……那就是再有一個時辰!」我此時已經明白,完敗上杉主力已經不再現實。相反上杉謙信倒是並沒有小瞧我,而是準備了全套的計劃。


  「主公!」這時小川孫十郎突然匆匆趕來。「今天早晨羽柴殿下的進兵是假的,他用小股部隊搞了一個疑兵之計,主力昨晚已經連夜向加賀方向退走了。我們的人和越後宇佐美定行部均上了當,但現在宇佐美定行也已經反應了過來,正在迅速插向我軍後方的上熊野城,至遲今天下午申時二刻就能到達!」


  「後隊變前隊,全軍撤回上熊野城!」我迅速地作出了這個看似痛苦的決定。「哥薩克輕騎保護兩翼;鐵炮備隊邊撤退邊轟擊尾隨之敵;甲騎隨時準備對逼近的敵軍騎兵進行反衝鋒!」說完後我又看了遠處那面「毗」字大旗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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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1 20:57:47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夢幻之南海  64、龍馭歸天     

 
 「越後軍有什麼新的行動嗎?」我在看著面前一面用北陸道地圖製成的屏風,若有所思的問到。在那代表越中的幾十個城池的小方格裡,幾乎已經全部插上了一面面小「毗」字旗。


  「沒有了!」蒲生氏鄉坐在我身邊搖了搖頭,指著靠西面邊緣的一個地方。「自從十天前宇佐美定行攻破津毛城以來,越後軍沒有進一步的行動。據最新情報說上杉謙信的本隊駐紮在富山城,已經有大約半個月沒有動靜了!」


  「唉……」我止不住地歎了一口氣,心裡非常不是滋味。我這個人從來不讓別人等我,因為我知道等人的滋味實在是不好受,可眼前的情況除了等下去我又是毫無辦法。


  我退回上熊野城已經有半個月了,在那之後的幾天裡上杉謙信的部隊席捲了整個越中。隨著津毛城的陷落,除了我所在的上熊野城和柴田勝家被困的手取川城外,再要找織田家的勢力就要到國境那邊去了,我們是真真正正地被陷在了這裡。


  向西去的地形較為複雜,越後軍的總體機動性又遠比我的部隊高,我想要全身而退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看著面前一大堆越後軍頻繁而詭異調動的情報,我不禁生出了一股有心無力的感覺!


  櫻井佐吉拉開門走了進來,替我們換掉已經涼了的茶水然後又無聲無息地退了出去。


  「啊……」我端起潔淨無暇的茶盞,解開杯蓋泯了一口。一股清香輕輕刺激著味蕾和鼻腔,感覺真是好。「主公那裡,有消息來了嗎?」看著從杯蓋縫隙中鑽出裊裊升起的白煙,我目光飄忽地問到。


  「信使已經不通了,倒是來過幾個忍者!」他的情緒也不是很高,但看不出絲毫抱怨任何人的意思。「……對於殿下的功績大加勉勵了一番,也提到了將要發出援軍的事情,只是沒有說明具體的時間……」


  「這倒是值得相信的許諾,只要主公還力有所及……」我捧著茶杯嘴角牽動了一下,像是微笑又想是苦笑。現在我還能喝上如此上等的茶葉,可兩個月後部隊還能不能吃上飯就難說了。不是我的準備不足,是因為任何部隊出征都不可能隨行帶上超過三個月的口糧。


  織田信長的幾大主力都被牽扯在了這裡,還能動用多少人馬實在是個嚴重問題。據我的情報顯示:四國的三好又開始在攝津、播磨騷擾;毛利家也重新蠢蠢欲動;荒木村重的態度變得非常曖昧;織田信長只得把丹羽長秀和佐久間信盛的部隊全部投入了那個方向。本來還有剛剛形成的織田信忠軍團大約兩萬人可以動用,但東山道上武田家又開始大規模活動,看架式光靠明智光秀的兵團不能十分保險,所以織田信忠也被粘在了美濃地區。


  近些日子來織田信長幾次三番往返於安土與京都之間,不停地舉行高級別茶會和覲見天皇。不明內情的人也許會敬畏於他的張揚,但政治嗅覺稍微敏感些的人就會察覺到:織田家的根基發生了動搖!


  「雖然只是幾封信件,但還是覺得情況並不是那麼悲觀!」蒲生氏鄉把茶杯放回了幾案上,輕輕曲起右肘以拇指刮動著下唇說到。「主公的為人雖然極為張揚好大喜功,但是他的心中卻也並不缺乏城府。近些日子往來的書信裡雖然以穩定軍心的成份為主,但我還是隱隱感到主公正在進行著什麼計劃。也許會有什麼峰迴路轉的變化也說不定,所以我們還是要有些積極的準備才是!」


  「也許你說得不錯,必要的工作我們也是一樣也不會落下,只是現在的事情恐怕不是我們這裡能左右得了的!」我雖然不敢確定織田信長的思維脈絡,但對蒲生氏鄉的把握還是要相對大些,所以他的看法也基本認可。但卻一直沒有這方面的直接情報,所以也不敢說如何如何,因而心裡總是不能完全踏實下來。


  「想來總是有辦法的,這些年來織田家和您的運氣都不曾差過!」具體的他也不完全清楚,因而只能拿這樣的話來寬慰我,見我沒什麼其他表示就只好又翻閱起那堆積如山的公文來。


  「唉……」我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有些事情其實他並不清楚。


  作為我這一系中的最高機密,能夠瞭解滲透情況和「鼴鼠」身份的人員並不多。除了加籐段藏外只有竹中半兵衛能夠部分掌握,蒲生氏鄉則不在此之列。


  作為重要的大型監控對像,上杉謙信和九州島津家是最為困難的了,就連武田、伊達、最上,甚至德川家都沒有這麼費勁兒。好像這兩家人對外地人都有極高的排斥感,要想取得些突破真的是很不容易。我並不是說我派出去的人會在其它地方身居高位,完全不是的!那樣既引人注目,也不是短時間能做到的。可即便是作為重臣們的親信家臣,在這兩家都無法作到,這就有些奇怪了!


  因為連年的不停戰爭,有幾分本事的野武士可以說極為常見,不少大名的重臣們都很喜歡招募這些人。一來可以提高自己的聲勢名望,二來也可以從中挑選出一些傑出的舉薦給自己的主公,以此來壯大自己在家中的實力和影響。可在上杉和島津家這兩種作法卻行不通,他們那裡重臣們一般也只招募那些信得過的本地人。


  在這樣「非常」的時刻,我並不是沒有想過採取一些非常手段。可對於處於軒猿裡高手忍者層層保護之下的上杉謙信的腦袋,可真不是那麼好拿的,稍有不慎還有可能受到他憤怒的報復。更兼上杉謙信神出鬼沒身邊影子武士無數,沒有靠近核心人員的情報也不可能成功。


  「我不敢嘗試,那織田信長敢不敢賭一把呢?」我在心裡忽然這樣問自己,答案無疑具有相當大的可信度。



  我在不久前才知道這樣一個情況:織田信長手裡有一支極為秘密的忍者部隊,秘密到連織田信忠都不知道!這支部隊的人雖不多,大約只有十來個,可卻絕對是心狠手辣的亡命之徒,據說基本上都是各大忍者裡的逃忍。這些人都有什麼作用自然不言而喻,我也毫不懷疑織田信長會把他用在什麼地方,關鍵是這個行動一旦失敗,那麼正處在上杉謙信眼皮子底下我們會受到怎樣的待遇。現在我對這些事情根本無法把握,十幾個行動詭異沒有基地的忍者,就是想監控也是不現實的!


  「有關於『猴子』的新情況嗎?」想不出我只好不想,隨口問了一句別的。


  「有,只是變化不大!」蒲生氏鄉拿起了一個黃色的大信封,翻動著裡面的幾張紙。「主公還是沒有見羽柴殿下,只是把軟禁的地點由廣德寺轉到了安土城的四之丸。他的部隊已經按指令回到了播磨,還是暫時由羽柴秀長和黑田孝高大人指揮,不過在名義上劃歸池田恆興殿下節制了。據我猜測主公不會真的嚴厲處置羽柴殿下,有不少人在替他求情……」


  「我的求情書信想必此刻也已經到了,看主公怎麼決定吧!」我看似不經意實際是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織田信長肯定不會處死他,我也只得作這個順水人情。其實如果我的意見能夠起決定性的作用,我倒是樂於促成「廢」了他,然後把這個位置正式交給池田恆興。


  「咦~!」蒲生氏鄉忽然詫異地哼了一聲,手裡拿著一份情報愣在了那裡。


  「什麼事?」我斜著眼睛看了一眼,從所處的位置來看那是一份今天凌晨送來的報告,我還沒來得及看過。


  「有一支上杉騎兵昨天夜裡越過邊境進入了能登,從方向上看是想返回越後!」


  「哦……有多少人?」我問了一句,但並不是很緊張。最近上杉謙信已經基本全部掌握了越中的局勢,隨時可能對我發起圍攻,不過要打我倒希望能夠快些,趁著我糧草還算充足。


  「近五六天來越後軍總體上都是向東部運動,我總覺得這不是很正常!」他若有所思的說到。「人數雖然只有800,但按理說這個時候是沒有理由退兵的啊!」


  「只有800而已,談不上是什麼退兵!」我的注意力又被別的東西吸引走了,拿起了一本厚厚的近畿實事動態。「這只騎兵的將領是誰?」我翻動著手裡的東西心不在焉地問到。


  「是上杉景虎!」


  「上杉景虎?」我一下子合上了手裡的卷宗,也發起了愣。


  上杉景虎並不是什麼有名的主戰將領,按理說他是否離開算不上多麼了不起的事情。可是他的身份太特殊了,從北條家過繼到上杉家,在上杉謙信沒有嫡子的情況下他是既有繼承人的資格,又有這份參與競爭的實力。如果再聯繫起最近越後軍的舉動……我還是不能相信自己會有這樣的運氣!


  「主公,加籐大人來了!」後籐又兵衛的這句通報是和加籐段藏的身影同時出現在門口的,因開得過疾的原因隔扇門發出了一聲難聽的吱嘎聲。


  「主公,上杉謙信死了!」他雖然面色依然沉穩,但說出的話卻是石破天驚。


  我看了看蒲生氏鄉又看了看他,然後用折扇指了指邊上的一個空座位。「坐下,慢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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