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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冬天裡的熊]戰國福星大事記[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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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2 01:00:31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夢幻之南海   106、繁花落?憿]下)

 “嗯……”霧蝶的藥真是效力強勁,在酒井忠次進來的時候我已經是神思昏昏四肢無力,哪還用裝,實實在在就是一個病患。“酒井大人啊……請坐啊﹗”我從被子裡伸出一只手,顫顫巍巍地指了指榻邊一米外的一個座墊。

  “予州殿下體染貴恙在下還來打擾,實在是太失禮了﹗”酒井忠次黑猩猩一樣的臉上充滿了極度的尷尬,在座墊上重重地叩了一個頭。

  “酒井大人就不必多禮了,予州殿下前幾次未見大人實在也是不得已﹗”竹中半兵衛把他拉了起來,然後兩個人並排的坐下。“予州殿下正在病中,無法久談,還請酒井大人有什麼話直接說出來。予州殿下原本也是無論如何無法會客的,只是聽說德川家出了驚天大事,這才強撐著會見大人的﹗”

  “是﹗予州殿下的恩德,在下沒齒難忘﹗”酒井忠次連連點頭,激動得眼角溢出了淚花。

  “是關於信康殿下的事吧﹗我前兩天聽家人說起了一些……”我艱難地撐起身子,手一軟又歪了下去。竹中半兵衛急忙過來扶住了我,豎起兩個枕頭墊在我身後。“影影綽綽聽說是主公懷疑某些人勾連武田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是有個武田家的奸細化裝成醫生潛入岡崎,有幾個人受到蠱惑作出了這樣的事﹗”酒井忠次艱難而苦澀地說到。“這件事都是出于今川家出身的築山殿對內府殿下的仇恨,而且幾個西三河的豪族也與織田家懷有宿怨,但這件事確實和少主無關﹗作為內府殿下的女婿他怎么會……”

  “難辦啊……你認為內府殿下會相信這個說法嗎?”我感覺脊椎一陣陣發酸,只好無力地靠在枕頭上。“內府殿下最為仇恨的就是武田家,一切有關他們的事情都足以使內府殿下產生猜疑。現下不但是暗通武田家,而且還拿到了確切的人証、物証。眼下德川殿下作出什麼表示沒有,如果一切等到內府殿下命令就不好了﹗”

  “是,鄙主公也是這么想的﹗”酒井忠次直起身子,此時他再也沒有了德川四天王之首的氣勢。“這件事情一經查實,鄙主公就把一干人等拘禁在了岡崎城,這其中不但有岡崎總管大賀爾四郎,甚至包括少主和築山殿。全部情況已經呈報了安土,德川家上下是真正誠惶誠恐聽候內府殿下裁決的﹗”

  “這就好……這就好……”我點了點頭可又覺得份量不夠,就更加重重地點了兩下。“德川殿下這樣作很好,充分地表達出了自己的誠意。有了這一點之後我們從邊上說話的人也就好辦了一些,至少可以把此次德川家的主體依舊作為同盟者來看待。聽說丹羽、羽柴、池田幾位殿下都已經去見了內府殿下,不知結果如何,態度有些鬆動嗎?”

  “幾位殿下都被趕了出來,內府殿下異常震怒﹗”酒井忠次的臉上迅速變幻著紅和白兩種顏色,雖然覺得難以啟齒但由不得不說︰“內府殿下在這件事上拒絕任何人的調解說項,而且很多人都因此受到了申斥。我們甚至因此而前去拜托了信忠殿下,可是……可是……”

  “是這樣啊……”我無力地揚起了頭。霧蝶的藥勁兒實在是太大了,我感到頸椎也開始酸疼。“既然如此堅決,只怕就算由我出面……”

  “予州殿下,請千萬不要這么說﹗”酒井忠次聽我要打退堂鼓,立刻大驚失色地連連叩首。“此時此刻能夠對內府殿下施加影響的,也唯有您諸星予州殿下了﹗以您今日的實力、地位、功績,以及在織田家內部舉足輕重的影響力,內府殿下必然會對您的態度慎重考慮。在此我代表鄙主公和整個德川家,求您了﹗”說完他又是一個勁兒地叩頭。

  “請起、快請不要這樣﹗重治,替我把酒井大人扶起來﹗”我探起身子要去扶他,也因為手一軟又摔在了榻上。這一下可忙了竹中半兵衛,只得又先來扶我。“既然酒井大人這么說,我就不得不盡一份力了﹗”我又靠在枕頭上長長喘了口氣。

  “謝予州殿下﹗”聽我這麼說酒井忠次也塌實了不少。  

“只是……”我長而又惋惜地說了句只是,可一下子又把酒井忠次的心抽緊了來。“只是眼下內府殿下正在氣頭上,要想平白的放過信康殿下只怕也不現實。你們還是應該有個心裡準備,可能會要求信康殿下隱退甚至出家,不過這總是一個權宜之計,只要拖過了眼前的這一關以後總還有辦法。畢竟信康殿下是內府殿下的女婿,時間可以平複一些事情,另外也要請信康殿下注意收斂一下他的脾氣,努力彌補一下與五德公主之間的關係。其他的人嘛……請恕我就愛莫能助了﹗”

  “這就好、這就好,只要能保住少主無不可為﹗”酒井忠次的頭點得像雞啄米一樣,臉上的神情換成了難以描述的興奮。“諸星殿下的大恩大德天高地濃,我們德川一門永世也不會忘記。只要能保住少主的性命……”

  “保住性命?這是怎麼回事﹗”我一臉詫異地看著竹中半兵衛問到,表現出了足夠的“困惑”。

  “因為主公病重,前幾天有些事情我還沒來得及說﹗”竹中半兵衛和我配合多年,自然不可能連這點眼力勁兒都沒有。“之前大殿已經傳下話來,一定要信康殿下剖腹謝罪。為此外面物議紛紛,諸多殿下均覺此事不妥。為臣也曾聯絡多方籌劃運動,但是……人微言輕啊﹗”

  “怎麼會這樣?……怎么會這樣?……”我痛心疾首地捶著病榻,一下又一下。“主公怎麼會下這樣的命令?這不是讓親者痛,仇者快嗎﹗天下間怎么能夠發生這樣的事情啊﹗……咳、咳、咳……”因為激動我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主公保重﹗”竹中半兵衛急急忙忙地捧起矮幾上的茶,遞到我的手裡。

  “如此說,予州殿下您是答應出面了﹗”酒井忠次憂慮中夾雜上了一絲興奮。

  “我這就去……”掀開被子我掙扎著想要爬起來,但此刻空虛的體力完全不足以負擔這樣的運動。一個趔趄我在此摔在榻上,一連串劇烈的咳嗽之後由鼻孔裡流出了兩道血跡。

  “主公(殿下)﹗”竹中半兵衛和酒井忠次大驚之下,一起湊上起來扶起了我。“主公,保重啊﹗”竹中半兵衛激動地說到。

  “看來我是無法立刻去見主公啊……”我拿起一塊手帕擦去了上唇上沾著的血跡,可鼻子裡還是充斥著一種暖呼呼腥烘烘的感覺。“我現下就寫一封信你帶給主公,但願能夠動搖主公的決心。只要先能夠把這件事壓下來,留出來給我們想別的辦法的機會就好﹗”

  “也只好如此了﹗”這個結果雖然不能讓酒井忠次完全滿意,但就眼下的情況來看也只有如此了。

  我的臥室裡原本就有筆墨,竹中半兵衛取過來替我研好,之后又把紙鋪在矮幾上端到我的面前。面對著面前一摞薄薄的白紙我思緒萬千,真是不知道該從何處落筆。有一瞬間我甚至真的想搭救德川信康一把,可是想到德川家一旦坐大的後果心就不禁又涼了下來。這個時代就是個弱肉強食的世道,還是不要那么多愁善感吧﹗我用手在最上面一張紙上撫了撫,使它更平整些,然後俯下體開始動筆。

  “咳、咳、咳……”我再次咳嗽了起來,這次聲音大得已經傳到了屋外。鼻端一暖幾滴鮮血流了出來,滴滴答答地落在了剛寫了半頁的信紙上。

  “主公﹗”竹中半兵衛直起身子驚呼到,身旁的酒井忠次也露出了不忍之色。

  “殿下﹗”走廊上一陣輕輕的跑動後也傳來緊張的問訊聲,但沒有我的吩咐不敢貿然開門進來。

  我對竹中半兵衛擺了擺手,接著又向門外喊道︰“我沒有什麼事,爾等皆退下﹗”說完又繼續寫了起來。

  屋外的人答應了一聲是,但顯然並沒有離開。雖然也沒有發出什麼聲音,但是隱隱約約的人影被映在了隔扇門上。

  “好了﹗”我放下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想必顯得極為疲憊。斷斷續續下這封信寫了半個小時,足足七大張紙,可以說得上是聲淚俱下,有兩張上還沾上了我的血跡。“把這封信拿去給主公,之後我身體稍好就親自再去一趟﹗”我當著酒井忠次的面把信裝好,交到他的手上。

  “謝予州殿下﹗”酒井忠次慎之又慎地把信收到了懷裡。

  “重治,你也陪酒井大人走一趟﹗”我勉力對竹中半兵衛說了一句,然後就無力的靠回到枕頭上。

  “主公,那您……”竹中半兵衛不安地問到,看樣子非常擔心。

  “此事刻不容緩,我不會有什麼事的﹗”我吁吁氣喘地沖他們揮了揮手,然後又拿起茶來喝了一口。“你們兩個人馬上就去,我再想想還有沒有什麼別的辦法﹗”

  “主公(殿下)保重﹗”竹中半兵衛顯然還是有些擔心,但在酒井忠次拉了拉他的衣袖后還是一道退了出去。

  “霧蝶﹗霧蝶﹗”在他們兩個人的腳步聲消失在走廊的盡頭後,我扯著嗓子喊了起來。“下這麼大勁兒的藥,不是誠心要我的命嗎﹗”我喃喃自語地抱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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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夢幻之南海   107、挺進九州(上)

  天正七年(1579)五月二日,龐大的諸星艦隊已經遙遙把瀨戶內海拋在了後面。如今這被兩島環繞的半開放“大湖”已經快成了我的私家池塘,該到外面去晃晃了。而且我在被關了幾個月之後,也迫切地想要到處走走。

  德川信康死了,我的情並沒有求下來。織田信長幾把就扯碎了我的那封信,隨即摔在了竹中半兵衛的臉上。大罵一番之後他向我下達了禁足令,美其名曰“安心養病”。就這樣我踏踏實實歇在了京都,任他外面雨疾風驟。

  為朋友作到這樣可謂是仁至義盡,在人們普遍嘆息德川家康的不幸之餘,也對我的“仁義”交口稱揚。德川家康是個“忠濃老實”的君子,而諸星清氏則是個“仁義豪俠”的賢者。來看望我的人絡繹不絕,在安慰之候祝我早日康復。我也是表現得恬靜淡薄,一副無為、無欲的樣子﹗

  其實我在那封信裡真的是動之以情,真是聞者傷心、觀者落淚。在裡面我從當年德川家康滯留尾張時兩人的交情,一直到桶狹間之後雙方結盟導致的共同大發展,最後再到兒女姻親以及五德公主未來的福祉,感人至深,絕對是感人至深﹗一般人絕對會被感動得淅瀝嘩啦,救下德川信康似乎應該是不成問題。

  可織田信長根本就不是個一般人,經歷了如此多血雨腥風的他早已經變成了一個偏執的實用主義者,如果說在他的意識裡還殘存著一絲溫暖的親情的話,那也是被層層重甲包圍束縛著的。再說德川信康只不過是他的女婿,兩者並沒有血緣關係呢﹗

  我的信裡有親情、有友情、有交情,唯獨沒有任何入情入理的客觀證據和分析。滿篇紙裡不但沒有說過德川信康不可能背叛,也沒有對本次事件可能造成後果的預測,只是說無論如何請織田信長饒過信康這一次,要是看那后面的意思不就是等于說已經確定了德川信康的罪行了嗎?這樣一封信交到織田信長手裡,除了被他看作是不知所雲、糊塗之至外,不可能有絲毫別的作用。

  人情是賣過去,織田信長甚至為此懷疑到了我的智力。既然禁足令已經下達給了我,那我也就安心地在京都住了下來,甚至因為“病”體沉重連安土城的除夕夜宴也沒有去。不過並不是說我就此放下了工作,在一封封指令和密信之下,四國各地的不安定原素逐步被剔除了出去。

  隨著溫度的回暖,京都的各項交流活動進入了下一個循環階段。就在我準備放開領地的事情,再次展開京都的上層政治交往的時候,一個來自遙遠九州的消息打亂了我的計畫,隨之織田信長的新命令也到了。

  從寢室了走了出來我仰頭看了看,天色蔚藍如洗,比我去年征伐四國時可是好多了。幾個近侍已經等在門外,等著我每天早晨照例的巡視。

  “殿下﹗”我剛要向前走去,阿雪從裡面追了出來。“甲板上風大,請殿下保重﹗”說著她將金絲天鵝絨披風替我披上。

  “你們再休息一會兒,下午到了府內城後還會有些不得已的應酬﹗”我囑咐了一句後,就帶著侍從們竟自走了開去。

  登上艦樓,較高的位置使眼界一覽無余,大群大群各種型號的戰船簇擁在我這只“日之丸”周遭,壯觀的氣勢更加增添了我的信心。這次出兵除了我的諸星艦隊外,還有熊野水軍和四國本地的土佐和伊芳予水軍,總船只數量達到了六百於只。

  天下就要被平定了,所有人都想趕在這最後的時刻為自己儘可能地多撈些好處,可天下的國土只有這么大,而且還都是有主的。既然是這樣的情勢,那怎么辦?只有從別人的手裡去奪了﹗

  原本掌握北九州五國的強勢大名龍造寺家,在當主隆信死后迅速敗落了,鍋島、大村、有馬等幾個有力家臣開始各自為政,主家的威權僅僅維持住了名義上的統一。面對島津和毛利這分別來自南北的兩大威脅,龍造寺家幾個主事的人經過一番商量,選擇了和老對手大友家攜起手來。

  大友家和龍造寺家走到一起真是出於類似的處境,雖有一干名將但也僅僅就是守住了豐后一國的土地。

  其實在我心裡的評價來講,對大友家的綜合評價是要超過龍造寺家的,不光是大友家的名將多些、向心力強些,就是大友義鎮的個人能力也是要超過龍造寺隆信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這兩個人晚年都犯了糊塗,龍造寺隆信的猜疑嗜殺我多少還能理解,大友義鎮怎么就被幾個天主教的傳教士給唬成這樣了呢?還日本第一“主之國度”,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但願他的思惟現下還正常,不然我可就有些難辦了。

  自己抵御強敵看來已經不太現實,大友義鎮現下應該叫大友宗麟,向織田信長髮來了求援的請求。織田信長自然是樂不得的事情,立刻命令我支援大友,打擊毛利和島津。

  經過近兩個月的準備我籌劃除了這只部隊,足足有四萬大軍。這個數字夠唬人的吧?但也僅是聽起來而已。因為我的領地過於分散,所以不可能抽調過多的直轄部隊,不過同樣因為我所轄地域廣闊的關係,能拼湊的勢力也就多了起來。長宗我部元親3800人;細川真之1500人;十河存保2000人;香川元景1700人……,另外還有前田慶次率領的紀伊芳混合軍團5000人,這么七拼八湊的算下來,我真正直轄的部隊也不過就是萬人出頭而已。

  遠遠的海平面上出現了淡淡的雲霧,我知道那是陸地的標記,一個新的戰場就要展開了。

  “予州殿下﹗”一群問候的聲音響起,從樓梯口陸陸續續又上來幾個人。

  “這次要有勞諸位殿下了,多多拜托﹗”我轉過身離開了船舷,侍從們已經擺上一圈馬扎。

  “主公這話就又說遠了,對我您還用得著說拜托嗎﹗”我剛剛坐下還沒發出表示,前田慶次就自己大刀金馬地坐在了我的身邊。他這時沒有穿鎧甲但別著大典太,論氣質還是像個野武士。“我算起來已經有兩三年沒有隨主公一起出戰了,渾身上下的骨頭還真是癢癢。這次征伐九州,您可不能再把我晾在一邊啊﹗”

  “九州軍戰力強悍,民風又多是寧折不彎,這仗可是有你打的﹗”我揮揮手沖其他幾個人示意了一下,他們這才依次坐了下來。“主公命我等出兵九州,主要是意在幫助大友和龍造寺家,並在這一區域內恢復勢力的平衡。現下大友家和龍造寺家都已經表示出了對朝廷的恭順,那么在九州的事情上就需要更多的依靠、扶助當地人……”

  “恕我無禮再擋您一句,您為人就是太謙讓了﹗”前田慶次抱肘冷笑了一聲,神色間流露出一股抑制不住的輕蔑。“以前您就是這樣,遇到好事、容易的事情就讓給那些‘雜兵’,要是艱苦奮戰的事就讓我們的弟兄自己來。都是多年追隨您出生入死的老部下,有什麼獎賞上的差別也沒人會太在意。可是禁不住耽誤事啊﹗那些不成器的家伙把簡單的事搞成複雜的事,反過頭來還得要我們去‘擦屁股’。與其這樣還不如一上來就由我們自己來,那些‘雜兵’還是去作些力所能及,站腳助威的事情吧﹗”說完他又嘿嘿冷笑了兩聲,渾然不在意這些話對別人的傷害。

  “前田殿下,您這話過了吧﹗”長宗我部元親的一張臉愈發的黑了,不但瞪起眼睛眉峰還一抖一抖的,可見他對前田慶次的話非常生氣。“別人的事情我不敢說,自問也說不著。僅就我們土佐武士來講,是不怕與天下任何人作戰的。承蒙諸星予州殿下看得起,此次九州之戰我土佐之軍自當不落人後,靠嘴巴是打不贏毛利和島津家的﹗”

  “不靠嘴巴打仗,這話可真是說得好﹗”前田慶次摸了摸臉上留起來的胡子,聲音裡帶起了一種嘎嘎類似金屬摩擦的聲音。“我前田慶次的武名也是天下皆知的,走南闖北不知會過了列國多少英雄。毛利、三好怎么樣?壓制西國、南海群雄算是夠強了吧﹗還不是在諸星大軍面前落花流水?從沒有離開過枯井的蛤蟆,就不要再吹了吧﹗”

  “你﹗”這回不光是長宗我部元親,邊上的十河存保也變了臉色。

  “慶次,你這麼說就太過份了﹗”我現下不能不說話了,雖然昨晚我讓他適當刺激一下其他幾個參戰的勢力,可顯然他並沒有掌握好這個“適當”的尺度。“既然是一起作戰就當同舟共濟,哪有相互猜忌的道理?或許大家各有所長,但這並不能成為彼此輕視的理由。我相信本次來的所有人都會全力支持我諸星清氏,是不是呢?長宗我部殿下﹗”

  “是,一切聽從諸星予州殿下號令﹗”長宗我部元親不好再說什麼,不過還是瞪了前田慶次一眼。

  “慶次,你說呢?”我又扭頭問到。

  “是﹗”前田慶次毫不在意地答應了一聲。

  “這就好﹗”我表示滿意地點點頭,然後又向對面的蒲生氏鄉使了個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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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2 01:01:39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夢幻之南海   108、挺進九州(中)

  “正是予州殿下的這句話,同舟共濟才是合陣之道﹗”蒲生氏鄉還了我一個心領神會的眼色。“本次合戰九州,可以說是數年來朝廷第一征伐重事。雖然我們準備充分又由織田家第一名將予州殿下統率,也不敢說一定就能旗開得勝。自源平之戰以來,鐮倉、室町都曾遣大軍征討九州,可無不半途夭折。時至今日,九州幾成獨立王國。我等要是能夠為朝廷解此數百年大患,那就是千古的奇功了﹗”

  “予州殿下放心,我們四國武士之武勇是決不會讓您失望的﹗”十河存保信心十足地說完這番話後,也撇了前田慶次一眼。剛才他一直沒有說話,但並不表示他對前田慶次的話沒有看法。

  “我正是要倚重各位,為朝廷分憂解難﹗”我又鄭重地拜托了一遍,以此表示對對他們的重視。其實除了鼓舞士氣之外我一直還想就一件事摸摸他們的底,看今天的氣氛不錯就順著說道︰“此次作戰其實還是準備不足,在我個人籌算這樣的一場戰爭,至少要一年之久的。可大友宗麟殿下一而再、再而三的向朝廷請命,內府殿下也一直憂心於九州的局勢。沒有辦法,我這才不得不勉力為之。論本人的才具實在是力有不逐,擔此大任確實是勉為其難﹗”

    “予州殿下過謙了,唯您可當此大任﹗”眾人理所當然地要恭維一番。“是啊﹗大友殿下在信上也是一再這麼說……”我嘆了口氣,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我原想就出兵日程上再與大友殿下情商一下,但他卻一再強調情勢危急。最後他竟然表示願意拿出一筆款項助餉,以此彌補籌備軍資之不足。”

  “哦?”除了蒲生氏鄉之外幾個人均是一愣,這件事我並沒有在任何公開場合提起過。

  “推辭不過我只好答應,不然倒好像我貪心不足似的﹗”我用目光掃視了一圈,幾個人雖沒有大的神情改變,但都表示出了足夠的關注。“你們倒是說說看,我是這樣的人嗎?”我問到。“予州殿下廉潔高義,自然不是貪圖小利的人﹗”十河存保這回搶先說了話,眼睛轉了幾圈不知道在想什麼。

  “是啊﹗”我深深地點了點頭,好像終於找到了“知己”。“大友家和龍造寺家一共提供了17萬貫軍費,又湊了600支鐵炮裝備部隊。這點東西原本也入不了我的眼,但過於推辭又怕大友、龍造寺兩位殿下多心,也似乎對不起隨同前來的四國諸位。考慮再三之後,我只好先勉為其難地答應了下來﹗”

  “予州殿下所慮甚是,大戰在即軍心是不可洩的﹗”我的話音剛落蒲生氏鄉就立刻接了上來,配合得可謂天衣無縫。“我到伊芳予雖然還不足一年,但卻已深感四國武士之悍勇。所差者,就是裝備補給不足,這可是大大影響了戰力的發揮。現下這些裝備來得正是時候,對戰力、士氣都是大大有益﹗”

  “蒲生殿下,你這話有些先入為主了吧﹗”前田慶次冷冷地說到,並沒有因為蒲生氏鄉的特殊身分就留幾分面子。“全軍出戰,‘有功則賞,有過則罰’,這是基本的常識,怎麼能戰端未開就先分了濃薄呢?要是有人功過眾人,那麼自然無話可說。可如果是先入為主的話,嘿、嘿,只怕對全軍士氣不但沒有好處,反而先添了彼此間的隔閡。諸位殿下,你們說是不是呢?”

  前田慶次的話令幾個四國豪族更加不快,但又偏偏無可辯駁。

  四國的經濟並不發達,因而普遍裝備低劣,甚至在一般足輕中連木桿長槍都很少見,將就更不要說是鐵炮了。這次出戰雖然由我擔任統帥,但名義上卻是受織田信長任命節製四國兵馬,所以在我並沒有義務一定要負擔軍餉、糧秣。出于政治上的通盤考量,在近畿時我對四國發出的命令是別家兵馬的糧草由我負責,但卻沒有對軍功的獎賞進行表示。大友家進行“補貼”是後來我返回四國途中才發生的情況了,也可以作為九州勢力對我個人的一種“表示”。現下我說給誰不給誰實際上都在兩可之間,而前田慶次的話在理上也完全站得住腳。不要忘了,現下我可還不是南海探題呢﹗

  十河存保、細川真之、長宗我部元親幾個相互交換了一下眼色,都不想在第一次共同行動中就表現得斤斤計較,但人窮志短的情況下又說不出太提氣話來。

  “功賞過罰這話原是沒錯,但此次出兵我是代表朝廷,自己不能受各方供奉﹗”我臉上雖然是一臉嚴肅,但實際上非常滿意前田慶次剛剛說的這番話。只有這樣“紅白臉”的效果才能體現出來,沒有一點阻力豈不成了我上趕的買賣了。“此次我麾下直轄兵馬,還有紀伊芳軍團的補充和賞賜,均由我自己調撥,不占九州一絲一毫。至於大友、龍造寺兩家的那些饋贈,就作為邀請四國諸位參戰的謝禮好了。為了最大效果的體現公平,一到府內城就會將600支鐵炮按四國各家出兵的多少發放下去,17萬貫錢就留待戰事結束作為軍功獎勵。就這樣好了﹗”最後我做了個到此為止的手勢,制止了前田慶次下面的話。

  “沒見過這么打仗的……”前田慶次低頭咕噥了一句,然後就不說話了。

  “予州殿下慷慨濃賜,我等一定奮勇效死﹗”十河存保和細川真之非常興奮地說到,長宗我部元親側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大家各自盡力就好,我不會太難為大家的﹗”我寬宏大度地說了一句,暗中對蒲生氏鄉作了個“繼續進行”的手勢。

  “說起來大友殿下還真是大方,一出手就是這麼一大筆酬勞啊﹗”蒲生氏鄉非常感慨地說到,明顯讓周遭感覺到了他的羨慕。“過去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自己當了還不到一年守護,險些就沒給愁死﹗”他轉過頭去對身邊的十河存保說道︰“說起來伊芳予也是個三十餘萬石的大國,但著著實實是個爛攤子。近幾個月來我沒幹別的,光是聽著地方上訴苦了,其實大家辛苦我都知道,可空手我也變不出錢糧來啊﹗”

  “是啊﹗”十河存保彷彿受了他的傳染,情緒也消沈了起來。“四國各地其實都差不多,山嶺縱橫而且土地貧瘠。說起來是十幾、二十幾萬石,但要取得同樣的收成勞力差不多得是近畿的兩倍。要是按同樣的賦稅比率恐怕領民就都要餓死了,還拿什麼來養手下的家臣?真是羨慕那些九州人,上萬貫過手好像玩笑一樣﹗”

  “九州四國毗鄰,情況就差這麼多嗎?”我極為“詫異”地問到。“我從沒去過九州,只是聽說那裡的情況似乎不錯。你們也算是多年的鄰居了,知道些什麼先跟我說說﹗”  

  “予州殿下您還真是抬舉,我們四國怎麼好跟九州比的﹗”細川真之可能是想苦笑,可給我的感覺是光見苦不見笑。“……且不說九州土地以平原為主,畝產稻米的數量幾乎可以媲美近畿,光是硫磺一項的產量就相當可觀。另外九州連接多條海上航道,第一流的大型商港就有平戶、博多、府內、鹿兒島四個至多,像神谷、島井這樣全國知名的豪商也有二十餘個。我們四國可是沒的可比,德島町連人家博多的四分之一都不到,商人的檔次更是不用提了﹗”

  “差距這麼大嗎?我的物資調運統一交給了貞勝負責,倒沒聽說阿波出過什麼問題……”我困惑地在他們臉上掃視了一圈,表示出了極度的“匪夷所思”。

  “予州殿下這真是‘膏粱不知蕭稼苦’,您手中僅和泉一國兩町的收入就遠遠超過整個四國了﹗”長宗我部元親終於開了口,聽話音似乎是順著我的意思來說的。“四國的農事艱苦不差于甲信和東北,不過比起那兩處地方來四國更加艱難,因為這裡沒有金礦。不過也正因為如此,才造就了武士堅韌不拔的本色,我認為這兩者之間絕對是有因果關係的。諸位不信可以想想,自古好像以大勢力入主京都的武士集團都是來自這些地方。當然,好日子人人喜歡過,如果有機會的話還請予州殿下能照顧一下我們這些鄉巴佬﹗”

  我意味深長的看了看長宗我部元親,這個人確實不簡單﹗十河存保和細川真之還是雲裡霧裡,他就已經大概猜出我的意思了。

  “其實大家的辛苦我都會盡力的,只是看有沒有機會而已﹗”我決定直接把話說明白,也好看看他們各人的見識、氣魄。“九州邊遠歷朝以來就是禍患之地,朝廷的心意是圖個長治久安之法。如果有可能的話,還是派些已經表示了忠貞的家族過去為好。不過俗話說故土難離,有些其他的想法我也完全可以理解﹗”

  這個消息無異於一顆重磅炸彈,一時間幾個四國豪族都有些面面相覷。

  “長宗我部殿下,您怎麼看?”我已經不太在意細川和十河的看法,直接跳向關鍵人物。

  “九州比四國強上不少這誰都知道,能有遷過去的機會當然是好的﹗”長宗我部元親回答得相當乾脆,看來是剛才已經考慮的相當成熟。“不過嘛……”他的話音陡然一轉。“我是個鄉下的粗胚,和那些近畿的貴人只怕相處不來。如果是合得來的人,比如說您諸星予州殿下執掌這些地區,那么我是去九州還是留在四國,全憑您的一句話而已﹗”

  “我們也是這個意思﹗”細川真之和十河存保立刻跟上來一起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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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2 01:02:04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夢幻之南海   109、挺進九州(下)

  “予州殿下,可把您給盼來了﹗”我的腳還沒有踏上九州的土地,大友宗麟就跑上跳板迎住了我。他緊緊拉住我的手,淚水在眼眶裡直打轉。

  大友宗麟已經不年輕了,圓圓的大腦袋上剃得  光刷亮,但你要人為他像一般大名那樣出家入道可就錯了,因為在他短而粗的脖子上還掛著一個大大的黃金十字架。應該說他長得還是很有幾分氣勢的,粗眉環目,獅子鼻頭,還有一張大大的蛤蟆嘴。不要小看這個人,想當年織田信長還在為統一尾張而奮鬥時,大友宗麟(當時還叫大友義鎮)就是可與武田、上杉、今川比肩的大大名了﹗只是這兩年……

  “大友殿下不必如此,我只是奉朝廷和內府殿下之命來盡一份力﹗”為了烘托氣氛我想扳住他的手臂搖一搖,但卻沒有搖動。從每種意義上說這個已經退居二線的老者,比我更加符合武將這個稱號。

  “能有予州殿下前來,我終於可以睡個好覺了﹗”大友宗麟反過來搖了我搖的手,我拗不過只得隨著他轉了兩下。“請予州殿下隨我來,我替您引見一下﹗”他就這麼拉著我向下面走去,其實他本人也是自我介紹的。“這是犬子義統﹗”一個小一號的“大友宗麟”被帶到了我的面前。

  “拜見予州殿下﹗”大友義統給人的第一印象是個非常實成的人,剛見第一面就在父親的示意下要跪下給我施大禮。

  “不敢當,實在是不敢當﹗”我使勁兒掙脫了大友宗麟的“束縛”,搶上前去扶住了大友義統。他的歲數比我還大著幾歲,而且身為左兵衛督、大友家正牌當主,我實在沒有濃著臉皮受他一禮的勇氣。

  “殿下乃朝廷重臣,這樣的禮節是應當的﹗”大友宗麟在一旁繼續勸解到。

  “大友殿下和左督殿下要是一味如此,那我唯有立刻就啟行回去了﹗”說罷我裝作生氣的樣子真的轉身走了幾步。

  “那……哎,一切就但憑予州殿下吧﹗”大友宗麟看似無奈地又拉住了我。

  “這就對了嘛﹗”我轉“怒”為喜地扭頭隨他們向棧橋後面的碼頭走去。

  這時除了我的坐船“日之丸”外,其他幾艘主要的戰船也都靠了上來,這次隨我出戰的重要將領也都陸陸續續上了岸,等到我走上內側正式碼頭的石階時,身後已經黑壓壓地跟了一大群人。

  “這位是吉岡長增;這位是……”在這裡迎接我們的人數量一點兒也不比我身后的少,大友義統開始依次給我介紹,其實這還是具有城主以上身分的人,不然還不知道會有多少。我的記性不能算是很好,這裡面大多數人一轉眼就分不出誰是誰了,不過有兩個人卻給我留下了比較深刻的印象。

  第一個是個穿著一身黑甲的和尚,臉色青灰還有一點點不是十分明顯的小麻子,總是保持著不苟言笑的神色,不過眼神卻是十分的銳利。這個人六十多歲的年紀,腿跛得相當厲害,僅在被介紹時向前跨出的那一步,就重重地歪了一下。不過他的嗓門倒是相當洪亮,應是時震得我耳朵嗡了一聲。他就是立花道雪。

  第二個人相比要年輕的多,可能還不到四十歲。他是一張赤紅臉還穿著一身暗紅色鎧甲,身體不胖但是周身的骨節都很粗大,和軀幹比起來手臂甚至顯得過於粗壯了些。看到他的這副樣子,我在心裡暗暗和煮熟的龍蝦作了個類比。他的名字是高橋紹運。

  一番禮儀性質的開場白後我們經入了府內城,在經過城下町時我著意地觀察了一下。平心而論,這裡的規模比不上町,也比不上石山,但是比起那兩處地方來講卻是別有一番味道。

  秩序,就是秩序﹗町和石山從很早以前就是商人自治的狀態,因而煥發出自由經濟的勃勃生機。府內町則一開始就是大友家刻意與葡萄牙人交往的窗口,在統一的意志支配下具有著和諧平穩的氛圍。也許這裡只能勉強擠入一流末等商埠的行列,但是作為政治經濟交雜的功用卻是最合適的。地處九州的中部;足以容納龐大艦隊的良港;地緣輻射山陽、四國和近畿;陸路可以迅速抵達九州的所有重要區域……如果九州需要一個“首府”的話,沒有比這裡再合適的了﹗我在心裡默默記下了這一點。

  “聽聞九州烽火將起,不知眼下的情勢如何﹗”一進入府內城的議事大廳,我就開門見山地詢問到。

  “既然予州殿下如此關懷九州,那么長增你就來介紹一下情況吧﹗”坐在我身邊的大友宗麟感激地說到。雖說已經把家督的位置讓給了兒子,但實際上他還是掌握著大友家絕大部分權力。

  “是﹗”吉岡長增一副學人的樣子,在說話前向上面高位的人頷首致意。因為今天是一場“團結”的大會,所以他居然一連點了十一下之多。“現下九州的逆黨主要來自兩個方面,南面的島津家和北面的秋月家。島津家原是薩摩、大隅一帶的中型實力,可近十餘年來先後擊敗相良家、伊芳東家和肝付家,控制了肥后和日向的大片領地,實力迅速增強,現下他們的全部兵力大約有五萬人……”

  “請恕我請教一下﹗”蒲生氏鄉忽然插口問道︰“您所說的這個五萬,是指常備軍的數量,還是全民皆兵的數量?”

  “哦,對不起﹗是我沒說清楚……”吉岡長增顯得極為尷尬,擦擦額頭上冒出的汗水回答道︰“五萬是島津家在打大型戰役時會動員的人數,平時輪流服役的常備軍是在六千到八千之間浮動。如果要是到了生死關頭動員所有16至60歲男丁的話,那麼人數應該能夠達到八萬以上﹗”

  “哦﹗”蒲生氏鄉點了點頭,這才和我們得到的情況相吻合。

  “再有就是北面的秋月家……”吉岡長增在被大友宗麟瞪了一眼後明顯有些慌亂,但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冷場,穩定一下情緒后他繼續說道︰“秋月家在毛利支持下複辟還不到一年,目前僅僅是盤踞在築前部分地區,他們的兵馬在一萬左右。不過最大的威脅還是眼下已經進抵豐前的毛利軍三萬餘人,雖然還沒有明確做出表示,但他們實際上隨時都有可能直接參戰。但是九州北部的幾個國家這些年戰事不斷,小型豪族的態度左右搖擺,他們是不可能再大量擴軍的﹗”

  “大友殿下,您的兵力還有多少?”我轉向了大友宗麟。

  “我轄內的兵力有兩萬五千,不過馬上還能再動員一萬﹗”大友宗麟急忙回答到。

  “這樣南北兩支敵軍加起來就有將近十萬兵力,我們在人數上甚至還是處於劣勢當中﹗”我低下頭啃起了手指甲,一臉愁雲作沈思狀。

  其實我並不是沒有信心,這麼做只是為了讓九州人擔更大的人情。算起來島津、毛利聯軍似乎洶洶勢大,但大部分不過是剛放下鋤頭拿起竹槍的農兵。且不說我的部隊如何如何,就是前田慶次的紀伊芳軍團也是由強悍的國人眾組成,四國人馬雖說各家人馬少些,裝備差些,但也基本是頭班(為別人打仗他們不可能耽誤自己的生產)的士兵。

  “這些家伙人再多也沒什麼用,憑我們的精銳之師幹掉他們還不是輕而易舉﹗”前田慶次再次自告奮勇擔當起了“主戰”的角色,不能讓大友和龍造寺這些人失去信心。

  “打是一定要打的,不過關鍵是個怎麼打的問題﹗”為了避免他們頭腦過熱,蒲生氏鄉開始“敗火”。“目前我們的優勢是在士氣旺盛,分兵就成了最末一等的辦法。從各方面權衡考慮,只有先集中全力擊潰他們中的一路才是上上之策﹗”說完他看了看眾人。

  一時之間屋裡陷入了沈默,這實在是個問題。不過對於這個問題的考慮多是從各自的利益角度出發,尤其是九州諸位的切身利益。

  “在下伊芳東義佑,斗膽向予州殿下建議﹗”緊挨著大友義統坐的一個人首先說到,他不是先自我介紹我還真不記得他是誰。“雖說敵軍分兵南北,但這其中還是有差別的。毛利軍背靠築前、豐前的港口,進退自如可攻可守,我軍近則敵退,我軍退則敵複來。所以在下以為只有先徹底攻滅島津,才能作到……”

  我一邊聽一邊含笑點頭,好像很欣賞他建議的樣子。其實我心裡明鏡一樣,他是個被島津趕出來的喪家之犬,只有打倒了島津才能恢復他在日向的領地。偷眼看看別人,好幾個已經皺起了眉頭,都是些領地在北面的豪族勢力。心中暗暗嘆了口氣,看來原來的大友優勢就是這麼被扯碎的。

  “好,果然有見地﹗”好不容易等他說完了,我點點頭表示肯定。不管“見地”是真還是假,總之是不符合我的戰略意圖。不過也不用我直接說出來,自會有別人反對。“‘偏聽則暗、兼聽則明’,其他大人還有什麼看法嗎?”我再次發問。

  “伊芳東殿下的意見在下不敢苟同……”果然有一個胖子跳了出來,他好像是叫“田”什麼什麼。

  “緊急軍情,築紫家的信使到了﹗”就在“大辯論”即將展開的時候,有侍從進來通稟。我看了看大友宗麟,畢竟他才是主人。

  “快請進來﹗”他也顯得有些緊張。

  “拜見大友殿下、予州殿下﹗”築紫家的信使背著個包袱行色匆匆,看來確實相當緊迫。“島津義久親領三萬大軍進攻築紫家,在下奉命特來求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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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2 01:02:26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夢幻的南海 110、九州的早晨

  九州的天氣確實比近畿溫暖很多,剛剛五月的天氣已經完全是盛夏的狀態。雖然現在是清涼的黎明,而且是在山裡,穿著單衣服到處走,卻也沒什麼關係。

  我穿過密匝匝的大片營寨,在衛兵的致敬中走出營門,來到了一條小溪旁。四下裡看看,山嵐薄霧還沒有完全散去。

  島津家的進攻確實有些出乎我的預料,不過作為朝氣蓬勃的幾個年輕人卻也可以理解。先下手為強給我個下馬威,打通築後、築前一線會合毛利軍,對我形成三面合圍之勢。如果我真得被他們圍在了豐後這塊「灘頭陣地」上,那麼四分五裂的龍造寺家情況就可能有變化。

  本來還想再調和一下與九州勢力之間的關係,現在看來也是沒那個機會了。在眾人的一番磋商下,我決定採取蒲生氏鄉「避實擊虛」的戰略。大軍先向西再折而向北,首先進攻在築前的秋月種實。這一筆乍一看來有些突兀,實際上卻是整個九州的「棋眼」。

  毛利軍之所以進退有據,就是因為佔據著豐前、築前兩塊瀕海的藩國,漫長的海岸線上隨時可能出現能島、因島以及毛利家自己的水軍,正因為隨時可以走才堅定了打下去的勇氣。一旦要是我打下築前,和龍造寺家聯手從西面壓過來,大友宗麟再帶著留在豐後的兩萬人馬北上,這三萬毛利軍可就真的「歇菜」了。那時候我也不用再為流竄不定的西國水軍煩惱了,艦隊直接封鎖豐前外海,他們徹底絕了出路。

  但這條策略也不是完全沒有後顧之憂,如果一直到島津兄弟突破築後時,我還不能搞定秋月家,那麼幾大勢力也就被徹底割碎了。我被粘在築前,大友宗麟被堵在府內,龍造寺家的人未必再敢摻合進來。那時敦克爾克的淒涼景象,只怕就要在我身上重演了!

  為了不讓這種事情發生,我命令前田慶次全力援助築紫家,並把大友系統的立花道雪、田原親賢、志賀親守劃到了他的序列,總兵力超過八千,命令是:無論如何不能讓島津軍突破築後!

  說真的,我並不是太擔心毛利的那三萬人,因為他們會動的可能性極其微小。向西援助秋月家的話,那麼大友宗麟一旦北上,那和築前陷落後被圍困在豐後的後果是一樣的。向南攻擊府內呢?大友宗麟兩萬人馬依托城池,還有我諸星艦隊的大炮在海上支援,他那三萬人馬……還真是夠一嗆!

  沿著河邊散了一會兒步我停了下來,欣賞起了左近的風景。其實說是山區卻也算不上山,只是些緩慢隆起的丘陵斜坡。因為駐紮了數萬大軍的關係,原本那些稀疏的灌木叢被清理的差不多了,變成了滿山遍野的一座座營帳。說真的,實在是太難看了!

  「殿下,這麼早啊!」正在我為被破壞掉的環境而惋惜時,一個聲音在後面叫了我一聲。我一看原來是蒲生氏鄉、大谷吉繼、山中鹿之介,和那個龍蝦似的高橋紹運四個人,叫我的是蒲生氏鄉。

  「前幾天我在船上睡得有些多了,以致現在想多睡也不行!」我轉身迎上了兩步,笑著對他們說到。「你們怎麼都聚在一起了?」看他們這麼齊我不禁有點意外。

  「今天就要進攻秋月城,昨晚就請高橋大人到我那裡請教一下築前的情況!」蒲生氏鄉指了一下身邊的高橋紹運,後者向我點了點頭。「大谷大人也是九州出身,原本就與高橋大人相熟。我們不知不覺就談了一宿,出來時碰到巡營的山中大人才知道主公已經出來了!」他的眼睛是有些紅,不過精神還算好。

  「是秋月家嗎?有什麼有意思的內容!」我一聽也來了興趣。確實我的檔案裡這家人的資料也不多,因為他們是十餘年前被大友家滅了的,剛剛才恢復起來不久。

  「其實也沒什麼,十幾年前秋月家滅亡時秋月種實還是個小孩子!」看蒲生氏鄉一再示意要他自己說,高橋紹運這才不情不願地張了嘴,不過我還是一眼看出他是個拙於言詞的人。「我和他交過幾次手,應該說這個人的能力還算可以,手下的家臣團人數雖然不多,但是普遍素質應該算是高的。至於說到現在他們的老巢秋月城,是這次他們復興後新建的,三面環水地勢險要。其他的也就沒什麼可說的了!」

  「秋月城是新建的城池?那他們原來的居城是在什麼地方!」我對這種舉動感到有些奇怪,儘管兩處的情況我都不熟悉,也無從比較。「據我的經驗所知,大多數復興的家族都會盡可能選擇老的居城為據點,哪怕是必須重建也會選擇原址。這樣作對聚集人氣確實有不少好處,可以使人們記起這個家族過去曾經的輝煌。這個秋月種實還是在築前起事卻換了地方,這裡面有什麼特殊的原因嗎?」

  「這個……我也說不太好!」高橋紹運在木訥之中更加了慎重,但是還是說出了自己的猜測。「秋月家原來的居城是在古處山城,論起地形地利可以說和現在的秋月城各持勝場。不過古處山城的位置更靠南,幾乎快到了與築後的邊界,基本鎖住了築前通往肥前、築後、豐前的通道。秋月城是在山區與平原的峽谷當中,順著水路向北可以抵達海岸邊狹長的平原地帶。我想之所以他們會選擇這裡,是因為信心不足,想要更便利地獲取毛利家的援助!」

  「毛利家他們暫時是不用指望了,他們要動至少也得等到島津攻破築後之後!」我想起毛利現在的尷尬處境不禁笑了起來,可馬上又想到了一個嚴重些的問題就對蒲生氏鄉問道:「島津軍似乎推進得很快,現在已經到哪一步了!」

  「剛剛得到的消息說他們已經佔領了築紫家的一半領地,前田大人昨天傍晚已經開始和他們交火了!」蒲生氏鄉立刻回答到,看來是昨晚與高橋紹運的徹夜長談也沒耽誤了他辦公。「前田大人在取得築紫殿下諒解後,主動放棄了一些地區,現部隊分三個城池形成了穩固的防線。他在信上一再保證,決不讓島津軍再前進一步!」

  「這我就放心了!」我點了點頭。前田慶次的軍團裡有根來的鐵炮眾,而且立花道雪這樣熟悉當地情況的名將也在那邊,問題應該不大。

  「不過殿下還是應該迅速結束築前之事,島津軍可是擁有大炮的!」蒲生氏鄉忽然提醒到。「雖然數量不多而且前田大人那裡是石頭山城,但是如果島津軍不計後果的話,還是可能會造成極大損失。如果不能以絕大優勢完勝島津的話……以後會很麻煩!」

  「哦!」我愣了一下,真沒想到島津會有大炮,而且也知道他說的這個「麻煩」是什麼。「有沒有可能誘使秋月種實出戰呢?」我忽然對高橋紹運問到。

  「九州人雖然憨直,可以並不都是傻瓜!」他回答的語氣有些「沖」,但並沒有看出生氣的樣子。「幾個月前我也曾奉主公之命攻打過秋月城,親自索戰他們依舊閉門不出,最後只得無功而返。我還是當年攻破古處山城的仇人呢!也沒見他們有什麼反應。」

  「殿下!」蒲生氏鄉也認為這個戰略不甚可行。「這個秋月種實既然能忍辱負重十幾年,那麼想來也不會是個缺乏城府的人。想必他此刻已經清楚了形勢,太淺顯的計劃只怕沒有什麼作用!」

  「主公!既然時不我待,那麼就請下決心吧!」山中鹿之介忽然大聲建議到,聲音鏗鏘頓挫。「現在每一時一刻都是至關緊要的,甚至關乎成百上千人的生死。攻克秋月城是個無法繞開的關鍵,猶疑不定只會坐失良機。請主公把這個任務交給我,屬下不成功則成仁!」

  「哦?」我微微有些奇怪,他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山中鹿之介是個極為沉穩的將領,按理說不可能如此的不冷靜,這種精神固然在作戰中必不可少,但也往往使人喪失正確的判斷能力。可當看到他的那雙眼睛的時候,我一下子就明白了。

  肯定連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在他的心底裡在渴望著與毛利家的再次戰鬥。「三萬毛利軍就在豐前,只要拿下了秋月城就可以把他們引來!」這個念頭在內心中像個魔鬼一樣在誘惑著他,使他下意識地說出了那樣的話。我不知道該怎麼答覆他,雖然理解但不能認同。

  「氏鄉,還有什麼別的辦法嗎?」我忽然意識到蒲生氏鄉既然去找了高橋紹運,應該已經有了一定想法。

  「我一直在想高橋大人說的一件事!」他並沒有直接說出來對山中鹿之介意見的評價,而是完全斷開去談了另外一件事。「秋月城三面環水並且是在山谷當中,這種地形可是並不常見。特殊的優勢必有特殊的缺點,我們可不可以想辦法利用一下呢?」

  「哎……真是太可惜了!」我明白了他話裡的意思,而且真得是非常惋惜。「可惜這次並沒有把諸星特種備隊帶來,大坪八郎可是個工程上的奇才啊!」

  「九州糧食以稻米為主,所以有不少人懂的水利!」大谷吉繼這時開口說道:「我家出身是個低級武士,從小沒少幹農活。這樣的人我也認識幾個,主公需要的話我可以找些來!」

  「還是這樣好!」我鬆了一口氣,忽然看到山中鹿之介低下頭露出了些許慚愧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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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2 01:04:21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夢幻南海   111、耳川(一)

  九州的六月已經是驕陽流火,僅僅是上午九點半鍾整個南面的天空就讓人無法仰視了!南方的海島型氣候讓空氣中的濕度居高不下,加上今天又沒有風,使人彷彿置身於蒸籠一樣。你千萬不要隨意走動,不然就會切身體會到大閘蟹入鍋後的感覺。

  盔甲是沒有辦法貼身穿的,從理論上講,應該在盔甲裡面再穿上一身薄棉衣才對。因為甲冑自身的內襯通常情況下都是可以忽略不計的,在裡面穿得厚實點兒既可以避免擦傷皮膚,又可以降低衝撞時造成內傷的可能。

  一個問題隨之產生了,究竟是冒著中暑的危險穿上盔甲,還是冒著受傷甚至死亡的危險不穿盔甲?這可實在是一個值得考慮的問題。通常情況下是級別越低的人可供選擇的範圍越小,而一旦選擇錯誤後要承擔的後果卻越嚴重。

  天正七年(1579)六月二十三日,在日向國耳川畔我和我指揮下的八萬三千軍隊就面臨著這樣痛苦的選擇。其實也不止是我們,同樣的問題也困惑著河對岸島津軍的四萬五千人。

  「這個鬼天氣!」我狠狠地咒罵了一聲,拿起一條乾淨毛巾伸進領子擦了擦,再拿出來時已經帶上了微微的酸味。同時我手邊還有許多條這樣的毛巾,而用過被拿走的已經忘了有多少。我裡面的衣服都是輕薄透氣的螺綢,但還是濕漉漉地粘在了身上。「為什麼要在今天作戰,早知道不如放他們走了!」汗水順著眼眉的縫隙向眼睛流去,我喃喃地咒罵到。

  十天前秋月城陷落了,水淹之計雖說費了一番力氣,但是卻是在毫無損失的情況下破了城,一切全都值了。其實很多人的認識上都有誤解,除非是特別有條件的地形,不然水不可能會淹到城頭上,能到半截就很不錯了,而且也是足夠了。想想看吧!街道上全都淹滿了齊膝深的水,睡覺、吃飯只能在屋頂上,對了!吃飯,根本沒法生火,一切都只能吃生的,這樣的城還能守嗎?至少……你會去守嗎?

  在秋月城破的那一天,一直駐留在豐前的毛利軍逃走了,集中所有水軍船隻並在半天之內上船而去,丟下了大批輜重,以致我都沒來得及對應。既然走了就由他去吧,反正留在這裡也沒他們什麼事。我還是留下力氣,去對付島津家的那幾個吧!

  島津義久也是想跑的,但是前田慶次的小幅主動出擊粘住了他,等到我率領會合了大友宗麟、鍋島直茂、大村純忠的部隊趕上來時,他剛剛進入日向。不得已之下他只得反身迎戰,另有島津義弘率兵一萬五千會合其中。

  「那些島津逆賊不會體諒殿下的這番好心,選這麼個地方停下來合戰只怕是早有預謀的!」坐在我身邊的大友宗麟抖擻著臉上的肥肉對我微笑到,大滴大滴的汗水從雙下巴上流了下來。雖然不直接作戰的大群豪族、城主、武士圍在四周,人非常的多,但卻只有我們兩個人打著傘蓋。「島津家的人素來狡詐,一向並無信義可言。兩年前就是在這裡,在下中了他們的誘敵詭計。這次他們又選擇了這個地方,而且佈陣似鬆實緊,緊守住了所有前進的通道,還望予州殿下詳加體察!」

  「嗯、嗯……」我無意義地應了兩聲。雖說聽清楚了他的話,可昏沉沉的腦袋此刻卻並不適合思考。拿起一杯茶來咕咚咚喝了下去,雖說陷於條件沒法冰鎮,但增加一下體內的水份總是好的。「大友殿下原來也來過這裡,那有什麼實質性的建議嗎?」我反問到。

  「還是穩紮穩打的好,畢竟我們的兵力要超過他們一倍……」儘管因為身體過胖受到炎熱更加殘酷的折磨,但他還是詳細地向我闡述起了自己的看法。為了今後在九州的位置,他要盡可能地現實出自己的價值。

  我雖然靜靜地坐在那裡,但實際上並沒有在聽,這麼作只是為了顯示一種對他的尊重而已。具體的戰略在兩天前已經制定完畢,不過他並不在知曉內情的人員之列。我現在要做的就是照著預定的「劇本」演下去,同時等著幾個配角進入劇情。

  「大友殿下,那裡是什麼地方?」等他好不容易說完了,我指著河對岸約有百丈之外一個高崖上的小型城堡明知故問到。「那座城堡雖然不大,但位置險要而且突兀。確切的說是我看它非常不順眼,您認為可以先拿下它嗎?」

  「這個……只怕是非常困難!」大友宗麟的臉色一下子變得非常難看,我想赫勒拿島上的拿破侖在提起滑鐵盧時,也不過就是如此了。「那裡是高城,可謂是全日向最堅固的城堡了。在兩年前的那次合戰當中,我軍也是猛攻那裡,可結果卻是久攻不下消磨掉了士氣。其實後來我想,還不如分出一小部分兵力先把它圍起來,那樣的效果可能反而會更好些!」

  「哦,沒有拿下來嗎?」我「困惑」地連連眨了幾下眼睛,好像極其難以理解。「那當時一定是力量不足吧!雙方各有多少兵力?」我都不得不佩服我自己了,居然可以作得如此「真誠」。

  「這個……既然是在日向,還是由伊東殿下來介紹吧!」大友宗麟實在是不好意思再說下去,就把「皮球」踢給了伊東義佑。

  「予州殿下!」看到聯軍的兩位統帥看向自己,伊東義佑急忙走了上來,其是他一直站得也不遠,時刻在注意著前面和這裡的狀況。

  要說對於戰局的緊張關注程度,伊東義佑甚至比我還有關心。在已經將近七十的高齡被趕了出來,實在是人生一大悲哀,雖然身體不錯但不知道還能撐幾年,畢竟已經是這個歲數了,所以他是最盼著我能夠在今天一擊而勝,以致連炎熱似乎都感覺不到了。光勝還不行,還必須顯示出自己的價值,至少要表示自己對織田政權和它的代言人是無比忠誠的,不然憑什麼把十幾萬石的土地給你!

  「伊東殿下,有件事想請教一下!」我對他和藹說到。這顆「棋子」我本能地感覺後還有用處,但是怎麼用還沒想好。

  「在予州殿下面前不敢當『請教』二字,竭成效力而已!」感覺到了一定的自我價值,他的語氣裡略略帶上了興奮。

  「那座城池殿下看到了嗎?剛才大友殿下告訴我它叫高城!」我再次指著河對岸的那座小城說到。「那座城池的位置過於難堪了,我軍無論進退都會受到它制約。我想在第一輪進攻中就先拿下它,殿下知道其中的詳細情況嗎?」

  「在下略知一二……」見我提起那裡他的神色流過了一絲失望,但還是詳細介紹道:「高城確實是一座老城了,修建時就地取材用的是附近山上的石頭,其實在日向中南部的城堡大多是這樣。高城也不大,守軍一般會在五百到八百之間。因為地理上的重要,島津在侵佔日向後不久就派來了猛將山田高信擔任城主。如果殿下有命的話,用五倍左右的兵力圍城在下有把握在10天內攻克,要是在對壘的同時……」

  「在下還需要再考慮一下,不過就不勞動伊達殿下了!」我真不知道這個垂暮的老人怎麼會有如此「浪漫」的想法,還把軍隊交給他?敗了自己的家業難道還想來敗我的!「命令前面的部隊準備進攻,看來島津軍是不敢在我面前先出手了!」我說著搖動了一下手中的軍扇,傳令兵向前面的幾個集群跑去。

  這次因為是多勢力協同的大兵團作戰,所以一線不可能是由我一家獨對。在綜合平衡之後,前田慶次、大谷吉繼、香川元景、鍋島直茂、志賀親守被擺在了第一線,對岸那邊因為地形山嶺縱橫區域較窄,所以第一排只有三個集群。

  在不久之後,我方的五支部隊開始緩緩地向前推進,前沿的部分人已經下到了河裡。雖說在烈日炎炎下又穿著盔甲,但還是走得相當快,包括那些素質不是那麼高的部隊。稍後一些我才想明白,原來是下了水可以涼快些。

  耳川中的水雖說不是很深,不過河底卻也佈滿了大大小小的鵝卵石,行至河中心時,部分隊列已經出現了散亂的趨勢。

  「嗯?」我忽然皺起了眉頭,從馬扎上站起來向前走了幾步,用軍扇遮住了陽光。

  「讓予州殿下見笑了!」看到我不悅的神色,大友宗麟有些惴惴。「九州的部隊實在是無法與諸星旗下部隊相比,真的是天壤之別。請諸星殿下傳令申斥,以求……」

  「大友殿下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非常疑惑地於前面的情況,除了前田慶次和大谷吉繼之外的隊伍都相當密集。「不是昨天已經通令過了嗎!島津軍也有大炮,務必疏散隊型。怎麼還是這樣?」

  「這……這已經是很疏鬆了啊!」對我這個指責他有些手足無措,同時又有些費解。「常識上一旦再要分散,將無法面對騎兵的……」

  「大炮一響還用得著騎兵,就等著……」我真不知道他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按理說大友家也有不少使用火器的經驗啊!

  「轟隆!」我這裡還沒有和大友宗麟掰斥清楚,對面一個小坡上的陣營裡閃起了一道紅光。炮彈還偏偏就落在了志賀親守的隊伍中,接著就是此起彼伏的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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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2 01:05:57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夢幻南海 112、耳川(二)

  島津軍的兩顆炮彈落在了志賀親守的方陣裡,因為是在河裡所以沒有硝煙,但是浪花卻濺起了一丈多高,落下來覆蓋了相當大的一片。

  片刻的沉默之後,志賀親守的部隊亂了起來,普通足輕哭爹喊媽地開始轉頭逃跑。完全不見了隊形,豚奔狼突也不過如此。這種勢頭像瘟疫一樣開始蔓延,沒有經受到打擊的香川元景也約束不住了部隊,鍋島直茂要稍為好些,但是也有越來越多的人掉轉了頭。

  逃跑的人有些會忽略方向,只要不是前面哪裡都行。甚至有些人開始影響大谷吉繼的部隊,但在開頭的幾個被長槍刺死之後漸漸沒人再朝這個方向來了。雖然前田慶次的紀伊軍團也是國人眾為主,但一來素質較為剽悍,二來又有大谷吉繼三千人阻隔了亂軍,所以也沒有發生太大的事情。

  「就這麼是第一陣?」看著眼前的情景我有些哭笑不得,這是什麼素質的部隊啊!我原以為九州的士兵眼界會比東國山裡的「野猴子」開闊些,可怎麼也就這麼被摧垮了信心。

  雖說是有些匆忙,但我還是辨別出:島津軍的大炮只有兩門,而且不是什麼高級貨色!不但射程近而且落地不開花,縱然是在志賀親守密集的隊形裡,兩炮造成的傷亡一共還不到15個。所以說那些可恨可笑的傢伙,完全是被那豪華的「排場」下破了膽。要是九州所有的部隊都是這樣的素質的話,那我光憑自己的一萬人完全可以「平趟」了,二十多門正宗的陸軍用炮可還沒有說話呢!

  「嘟~嘟~嘟……」還沒等我二線部隊前進穩定局面的命令傳出,對面島津前軍就在一連串法螺聲中展開了行動。以中路三千人為首,打亂隊形成散兵狀向前衝來,如果不知道的話還以為是一群土匪在作戰。

  「殿下,請您趕快命令開炮吧!」蒲生氏鄉臉色鐵青的大聲對我說到,雖然此時因為各方面的勢力在身邊都有,他不方便發出過於嚴厲的指責,可我看得出他非常憤怒。「部分素質低下的部隊被對方的大炮嚇破了膽,再不用事實證明我們比對方更強大,所有人的士氣都會流失掉的!」說完他嚴厲地向周圍掃視了一眼,不少人都慚愧地地下了頭。

  「命令全部大炮開火!」戰機稍縱即逝,我知道此時猶豫不得。一旦有什麼差池,我連哭都找不到廟門。

  處於本陣和二道戰線之間的鐵炮陣地爆發出了巨人般的怒吼,濃密的硝煙從前面飄來嚴重地遮蔽了視線。每個人都在焦急地等待著硝煙散去的時刻,就像一群等待放榜的學生,有幾個人還不自覺地向前走了幾步。效果應該是不錯,至少聽聲音是這樣的。

  硝煙終於逐漸飄向了我們的身後,景像慢慢清晰了起來,效果果然還不錯。

  我的大炮質量遠遠優於對方,不但威力更大而且射程更遠。論位置,我們雙方距離河床的是相等的,而他們只能打到(像剛才)河裡,而我的炮已經到對岸並延伸了六七十米。

  河中的那些豪族士兵有些暈頭轉向,但卻逐漸鎮靜了下來。自己一方也有那種恐怖的武器,而且似乎比對方更加強大,那似乎就不是那麼糟糕了吧?他們站定轉過身,逐漸開始應戰。

  島津的部隊顯然是受過面對炮火的訓練,滿山遍野的散兵隊型大大降低了火炮的殺傷力,而且這種方式使死傷看起來沒那麼扎眼,在倒下兩百多人後還是全力(也許是出於九州人的呆傻愚蠢)地衝了上來。

  「吁~~~!」我長長噓了一口氣坐回到馬扎上,感覺的渾身很無力。我知道這並不完全是天熱的關係,而是緊張過後的疲憊。

  「到底是名聞天下的諸星軍,這戰力實在是……實在是……」大友宗麟剛才已經蒼白的臉上又恢復了一些血色,只是口齒變得有些不清晰了。可能是想表達對我的敬意,但是一時沒有找到太適當的恭維話。

  「大友殿下實在是過譽~了!」我也知道應該更加正式一點兒的表示出自己的謙虛,但實在是沒有這種心情,尤其是在這樣的時刻。

  再說他們軍隊這樣的素質實在是令我感到惱火,居然兩塊聲音大點兒的「石頭」就把嚇成這樣,這還算是一支軍隊嗎?九州的士兵確實有一股韌勁,這與當地人的性格是分不開的,但同樣因為士兵職業化的程度低下,這些人從實際來講還是一些農民。農民即便再強悍還是不能算真正的士兵,最多算是盜賊。

  沒有過多的去應酬大友宗麟,把注意力移向了戰場,雙方的進攻部隊已經激烈的廝殺了起來,地點就是寬達五十丈左右的耳川河裡。既然陣形、士氣都得到了恢復,那麼我的心也就放了下來,畢竟我的聯軍人數超過對方一倍,雖說身邊的這些傢伙素質實在不敢恭維。

  我們的大炮就不必說了,就是島津軍的那兩門炮也可以打到河裡,所以我們雙方都不敢把部隊再次聚成軍陣,以免遭受滅頂之災。

  沒有隊型就等於是混戰,一大片混亂雜沓的靠旗讓我有些眼花繚亂。在日本的各地軍隊中白色的靠旗最多,幾乎佔到了總數的一半,其它依次是黑的、紅的、藍的,還有個別黃的和綠的,不是因為別的原因,只不過白布最便宜。不過這就給我造成了很大的視覺混亂,很難一下子分清楚究竟誰是誰。

  「似乎……似乎不大對頭啊!」一陣恭維過後大友宗麟一下冒出了這麼一句沒頭沒尾的話,但大概意思我是聽明白了。

  「哦!」我的身體微微一震,猛地瞪大了眼睛。大友宗麟到底是本地人,對於雙方部隊的特徵應該是比我更瞭解。

  慢慢地我也發覺事情有些不對,位於左側的志賀親守、香川元景的部隊正在步步後撤,就是有名將之稱的鍋島直茂也發生了一定動搖。這個可是不應該,前鋒部隊五部共計有一萬四千多人,可島津軍僅有八千多人啊!

  「真是一些上不了檯面的傢伙!」在心裡暗暗罵了一聲,我把目光慢慢向右面推移。只要大谷吉繼和前田慶次取得優勢,我就可以在側翼再投入一支部隊進行迂迴。「啊!」微微驚呼了一聲,眼前的情況太讓我難以置信了。

  大谷吉繼的兩千部隊並沒有優勢可言,面對大致相等的部隊居然勉勵才能穩住陣腳,這實在是難以想像的事情,對面的又不是武田或上杉軍!

  唯一讓我有些欣慰的是前田慶次,能夠佔據上風的部隊就是他了。紀伊軍團已經把對手趕到了岸上,只是因為怕遭受對方的炮擊而停了下來。

  「糟糕,我竟然沒有想到這一點!」蒲生氏鄉忽然猛地一捶大腿,失聲叫了一聲,好在聲音不算很大。

  「氏鄉,是怎麼回事?」我疑惑地向他問到,能有人替我解惑那可就太好了。我的軍隊不如面前這些九州的傢伙,這是我既不願承認也不能承認的事情!還好有人能夠迅速看出來,不然不知道戰局還會發展到什麼地步上去。

  「長度!殿下,是長度!」蒲生氏鄉激動中拉住了我,精神處於極度的亢奮當中。「十數年以來,各地大名之合戰人數越來越多、戰法也越來越正規。因而為了適應森嚴戰法的需要,各家都逐漸以一丈五尺以上的長槍替換了短槍。可今日之戰雙方都有大炮這種恐怖的武器,所以無法避免的前沿交鋒將以參差混戰的方式進行,因而長槍就不及短槍了。在下事前疏忽了這一點實在是有負殿下,可島津軍居然事先全部換成了五尺短槍,可見其中必有見識高明的人在!」

  「你有辦法嗎?」我急急地問到。此刻沒有心情去想他們的高人,只要能夠戰勝就好,不然可能打亂我的全盤計劃。

  「有,那就是『以本傷人』!」他一字一頓地回答到,很有些發狠的意思。「我軍炮火遠勝敵軍,不斷攻擊就可阻斷他們的增援。那麼只要我們加大兵力的投入,就可以用積沙填海的方法壓死他們!」

  「傳令鐵炮隊,以炮火壓制敵軍任何增援的企圖!」我幾乎是立刻就傳下了命令,思考的時間略微顯得少了些。「十河、細川、可兒、大村、田原、高橋諸部,立刻前進一線攻擊敵軍!」

  我第二次投入的軍隊數量超過了一萬五千,縱然是有所準備島津軍也是再難抵擋。且不說有可兒才藏的三千訓練有素的專業士兵,更主要是其中各家隊伍中都有大量長於近戰的武士。剛才之所以前田慶次能夠取得上風,就是因為紀伊眾本來就不是打長規戰的部隊,連根來鐵炮眾都一人別著一支打刀,就更不要說其他人了。

  「撤了!島津軍撤了!」我身邊的伊東義佑喃喃自語中眼中有淚在轉動,神情就像精神恍惚的祥林嫂。

  島津軍確實退了,雖然還在瘋狂抵抗,可確實是在緩步後撤當中。主陣方向島津的帥旗也在動,而且看上去相當的慌亂。

  「嗯?」我忽然注意到島津陣營中一個區域,那裡的混亂尤其嚴重。之所以我會注意到它,是因為那裡是剛才島津軍大炮發射的位置。「進攻,優先攻擊那裡!」我手指著那個方向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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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2 01:06:55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夢幻南海  113、耳川(三)

  「這就是島津軍的大炮啊!還真是『簡樸』……」我圍著這兩門戰利品轉了一圈,還伸手在上面拍了拍。儘管我感覺相當的不屑,可周圍卻射來不少貪婪的目光。

  隨著前沿部隊的敗退,島津軍開始全面向後逃去,滿山遍野丟下了軍械輜重,其中最為搶眼的就是這兩門大炮。

  這兩門炮是葡萄牙的產品,大概是屬於每門淨重兩百到三百斤重的那種等級,而且看上去相當的陳舊。炮口的外沿已經出現了相當程度的磨損,看周圍剩下的一些炮彈也不會是很重的類型。

  「就因為這麼個玩意兒,險些壞了我的大事!」我突然之間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狠狠地在其中一門身上踹了一腳。就這麼兩個已經快進博物館裡的東西,居然就能給這些豪族的部隊造成如此巨大的心裡威懾,我之前可是實實在在沒有想到的。

  在九州鐵炮的裝備規模確實是東國比不了的,不要說大友家、島津家,就是已經敗落了的龍造寺家也比東面的武田家為多。可這裡的將領素質實在是比那邊差得太遠了,絕大多數士兵對他們的統帥根本談不上什麼依賴,就更不要說什麼誓死捍衛的信念了。一群打勝不打敗的「鬍子兵」,早知道不如我就先用威懾手段了。不過早用也未必成,從剛才的經過上看,似乎島津家有高人已經制定針對火器的辦法並開始實施了!這件事一定要認真對待,說不定還能挖出些什麼內幕。

  「嗯?」我偶然回眼間看到周圍的眾人,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似乎我那一腳是踢在了他們的身上。這真是一群沒見過市面的鄉巴佬,徹頭徹尾的守財奴。「島津軍的情況怎麼樣了?」我裝作沒有發現他們的表情。

  「島津軍已經全部向南敗退,我們兩翼10里都沒有發現敵蹤,看來不會有什麼問題!」蒲生氏鄉向前走了兩步,嘴角上掛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微笑。顯然他也是發現了周圍這些人的心裡思維,向我使了幾個只有我能看懂的眼色。

  「既然是這樣,那麼我們就全軍出擊吧!」我滿面微笑用無比輕鬆的語氣說到,這個決定彷彿再自然不過。「島津軍挾風雷之勢而來,卻先受挫於築後,後大敗於耳川,此刻想必軍心士氣都已經糟糕到了極點。只要我們迅猛出擊行動迅速,說不定在日向這裡就可以全殲島津主力。這可是立下不世奇功的機會,還望諸位盡力報效朝廷呦!」說著我的目光掃向或遠或近的幾十張臉。

  「諸星予州殿下實在是太高明了,在下誠心拜服!」伊東義佑又是一副老淚縱橫極為感動的樣子,從他的眼中我確實看到了見到「大救星」的光芒。「島津乃九州禍亂之源,今日一鼓蕩平西海從此安定。能為您的無上功業作一個歷史的見證,實在是我等累積萬世的榮耀!只請您吩咐,我伊東義佑萬死不辭!」他的態度很好也確實說得慷慨激昂,只可些他這個寄人籬下者手下只剩了微不足道的兩百來人。

  「予州殿下,是否還要慎重些……」大友宗麟遲疑不定的說到,與其說是遲疑還不如乾脆說是痛苦。他還有幾十萬石的身家,自然不可能像伊東義佑那麼衝動。「島津氏素來奸詐,用兵之處多以詭道見長。兩年前就是在這裡,他們裝敗詐逃並丟棄大量輜重,這才使我上了他們的大當。如今我軍雖為強勢,但島津軍卻並未力戰。其中是否還會有別的變故,甚望予州殿下詳查!」

  他的話得到了一片贊同聲,其中還有龍造寺系統的幾個人態度更加明確。他們吃虧的時間離得更近,所以想必是愈發的記憶猶新。

  我並沒有作出太強硬的表示,但同時注意到攻擊部隊已經按照分路追擊的編排重新集結部署了。為了今後的合作愉快我不想表現得過於強硬,但必須要讓他們認識到我比他們更高明,也更加強大。

  應該說這麼追擊確實存在一定的危險,島津軍的實力並沒有受到傷筋動骨的損傷,雖然所謂的那套「釣伏野」戰法已經在九州用的是不能再濫了,可眼下他們已經沒了別的辦法。我這次行動雖然並沒有帶甲騎過來,但是一千八百名哥薩克輕騎可是一直隱藏在我的後軍之中。剛才在耳川中打得熱火朝天的時候,哥薩克們已經從下游遠遠地繞了過去,現在只要島津軍伏擊和誘敵部隊一出擊,大事幾乎就算定了!

  「以我們如此強大的戰力,即便島津軍有埋伏又怎麼樣!」我高高地腆起胸脯不屑一顧地說到,對面前眾人的謹慎表示出了一定程度的蔑視。「島津軍倉皇而逃,能戰人馬恐怕已經不足兩萬。我方不僅士氣高漲而且配置齊全,只要部署得當就不會出什麼問題。朝廷和內府殿下對九州可是非常重視的,還等著諸位建立奇功呢!」我在最後又用織田信長威脅了一句。

  「這個……」眾人一時面面相覷,看來這次是搪塞不過去了。幾個頭腦快的此時已經意識到,這實際上是個原則問題。

  「大家加把勁兒,這兩門繳獲的大炮就作為首功者的獎勵吧!」我心血來潮地想利用一下島津家的遺留,而這極有可能原本是他們給我下的「餌」。

  ***********************************************

  「你說這些傢伙們,會全力以赴嗎?」看著四散而去各路大名的背影,我對身邊正在剛剛安排完攻城工作的蒲生氏鄉問到。

  「全力則未敢說,但過於偷懶卻絕對不敢!」他又看了看南面不遠處被圍困住的高城,萬餘部隊正在作攻城的最後準備。「毛利家已經退出了九州,島津家就算贏了此戰又能怎樣。這些人必需要考慮清楚:是保留存實力留下個對織田家三心二意的印象好,還是乾脆在織田家這一棵樹上吊死劃算!何況還有殿下臨時加上的籌碼,對這些人來講這不能不算是個大誘惑!」

  「不錯,這正是我的打算!」我點了點頭,遠去的部隊只剩下了一些模模糊糊的影子和煙塵。「其實這些人已經和織田家綁在了一起,只是一時可能還在心裡有些本能的牴觸。我就是想打破這層障礙,讓他們仔仔細細認清自己與織田家的關係!」我忽然想起這和*似乎有些相似,實在是個極為怪異的聯想。

  「殿下,又想出什麼奇謀妙計了嗎?」蒲生氏鄉看到我一臉詭秘的笑容,就近前小聲問到。

  「哦?沒有……沒有!」我急忙驅散了一腦子的胡思亂想,轉而嚴肅地說道:「島津家九成九要垂死掙扎一下,我們的準備還是應該要嚴密些!」

  「殿下放心,在下一切都安排妥帖了!」蒲生氏鄉微微一笑,然後替我補充了一點。「據屬下來看島津軍的反噬是十成十的,而且只怕還會有些其他的變數!」

  「哦,何以見得呢?」我不置可否,只是反問了一句。

  「這一招幾乎對九州所有人都使過,如果在要是原方不動地端出來,未免就是小覷殿下了!」蒲生氏鄉微垂著頭,但我感覺出了他語氣中隱隱的得意。「我想島津內部事先一定是爭議不斷,眼瞅著就是一番滅頂之災,不過島津一向是靠鋌而走險取勝,這次恐怕也不會甘心不試一次就束手而降。當年對相良、伊東,以及後來的對大友、對龍造寺,島津家都是以少勝多的奇襲取勝。他們對這一套是既有經驗又有運氣,這次又怎麼可能不拼一下!」

  「運氣?這種東西我一向也是不缺的!」我的心情愈發的輕鬆,似乎島津家是要測驗我的強項。既然蒲生氏鄉這麼有把握,那我也就不再問了。其實從前幾天的秘密調集命令上看,我已經可以大概猜出了他的意圖。

  「殿下,可以開始了嗎?」蒲生氏鄉向我請示,他指的是進攻高城的行動。

  「哦!」我朝那個方向望了望,陽光更加刺眼,炎熱也愈發的嚴重。「非得趕在這個時候嗎?有些難為士卒們了吧!」

  圍在高城城下的是前田慶次、細川真之、大村純忠、立花道雪、田原親賢、香宗我部親泰諸部,總兵力大約一萬五千人。雖說攻取的兵力是足夠了,但是他們大多剛才已經進行過戰鬥,馬上再命令攻城似乎有些不近人情。

  「殿下愛兵如子固然令屬下等欽佩,可眼下這卻不是時候!」聽到我的話蒲生氏鄉猛然抬起了頭,似乎看見了一個大怪物。「請殿下不要忘了,此戰乃是關乎九州安定的關鍵之戰。如果到了這個時候卻鬆懈給了島津以可乘之機,那可就是悔之晚矣了!」

  「哦……」我自然聽出了他話裡埋怨的意思,自己想想卻也是一時糊塗。島津軍最後的「殺手鑭」還沒有使出來,附近難保沒有什麼奸細在窺測著,要是讓他們看見我沒有攻擊高城反而全軍戒備,那麼說不定就會發生另一種結果了。「還是你去安排吧!我可能有些熱糊塗了……」我搖了搖頭,靜下來一感覺確實有些昏沉沉的。

  「是!」躬身過後他又看了我一眼,似乎是覺得越來越看不透了。

  「等等!」我忽然又叫住了他。「再仔細核查一遍,不要出什麼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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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2 01:07:39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夢幻南海  114、耳川(四)

  為了看得更加清楚,我調整了一下臨時幕府的位置,其實就是剛才島津義久的指揮位置,因為這裡確實不錯,視野開闊而且進退通暢。這裡的地勢略高,也就是比耳川兩岸的第一制高點高城略矮一些。在我完全安頓好了的時候,對高城的第一輪炮擊已經基本結束了!

  「想不到啊!這個山田高信還真是有點兒意思……」我坐在馬扎上微微向後一靠,沒想到腦袋卻碰到了馬印的旗桿上。從上面掉下來一枚金小判,啪嗒一聲砸在我的頭盔上。

  高城在被三輪炮火攻擊之後,已經基本失去了城的樣子,無論是敵樓還說垛口都變成了一堆碎石瓦礫,好像剛剛經歷了一場地震的洗禮。至於天守閣是否還存在我就不得而知了,因為下半截被城垣擋住,但上半截是確實不復存在了。不過如果你仔細看得話就會發現,城垣的基礎還算完好,我用望遠鏡觀察也沒有發現許多橫飛的血肉。這就說明了一個問題,防禦工事的基礎還在,敵軍正埋伏在下面等待著近距離的搏殺。

  「要是在近畿的那些人,這時只怕不要說投降,能夠不瘋掉就算堅強的了!」我對於島津軍又有了一個新的概念,看來這確實是一股平衡九州諸勢力的關鍵力量。原來我只是不想把他一棍子打死,可此時的我忽然有了一種把它捏在手裡的慾望。

  「這些城堡確實修得不錯,就像那些九州人一樣,又臭又硬的!」這時一個聲音忽然在我身後響起,似乎略略帶著點兒怨恨。

  「哦?」我詫異地回頭看了一眼,不是蒲生氏鄉,因為他正在前面佈置攻城。「阿雪,你也來過九州嗎?」我有些意外地問到。

  「當然,我們劇團來過這裡兩次呢!」叫我這麼一問阿雪微微撅起了嘴,雖然事情已經過去了很久可想起來還是感到不高興。「府內、博多、平戶這些大海港還是不錯的,人來人往很是繁榮。可只要一進入內地,尤其是南部一帶,對外地人都極其的排斥。我們的劇團走了一個多月,十幾個鎮子的收入還敢不上別處一個鎮子的多……」接著他就喋喋不休地抱怨了起來。

  我的精神已經不那麼集中了,感覺事情變得有些扎手。請不要誤會!我不是想著怎麼去替她出氣,堂堂諸星予州殿下還沒有那麼小器。我考慮是怎麼把勢力在九州紮下去,不能自己忙活了一場轎子最後卻叫別人坐了。

  不能把島津一下子打死,不然三五年內九州就會完全被大友所控制。別看他現在在我面前低眉順眼地裝得像個「窩囊廢」,可事實上他沒那麼容易降服,至少是沒那麼容易服了我。我知道他此刻的想法:先利用我把敵對勢力打倒,然後再迅速把九州掌握在自己手裡。到時候織田信長倒了自己就再爭取一把,要是織田信長立住了也可以得到個方面的管領,那可就是和我平起平坐了!

  「島津家不能滅,必須要用他來制衡大友家!可怎麼才能讓他們踏踏實實作我鏈子上的鷹犬呢?這可真是個麻煩的問題……」可能是午後的太陽更加歹毒,我微微感覺有些頭疼。

  「殿下!」蒲生氏鄉從下面快步走了回來,看神情應該是一切進展的不錯。

  「裡面的山田高信搞定了嗎?」我收回思緒對他問到,好像前面的喊殺聲並沒有停下來的跡象。

  「怎麼會這麼快,那裡的地形使我們的人數優勢不太容易發揮出來!」他來到我身邊坐下,拿起侍從遞上的一杯茶咕嘟嘟地喝了起來。雖然沒有直接拿刀動槍,但是在這個天氣裡跑上跑下也不是件容易的事。「這裡的已經沒有太大的問題,山田高信被上萬部隊困住量他也翻不出花來。現在我關心的是前面,不知道進行得怎麼樣了!」

  「哦,時間到了嗎?」我掏出懷表來看了看,下午兩點二十二分。

  「算著腳程應該在半個小時前就到了!」蒲生氏鄉對著南面曲曲折折的官道望了望,儘管這裡地勢不低可還是看不見。「根據忍者對這一地區的詳細探查,島津軍會進行埋伏地方也只有那裡了。好在只是些小丘陵和沼澤,不用過於擔心會有火攻!」

  「也不能排除一個照面就被打回來的可能,那些沒用的傢伙什麼人間奇跡創造不出來!」想起剛剛九州豪族在大炮面前那副可笑的樣子,我心中還是有些忿忿。

  「他們是被大炮的威力嚇住了,可畢竟對傳統戰法還是有些經驗的!」可能是因為一切全都回歸到了正軌上,蒲生氏鄉反而替那些人辯解了起來。「客觀地說四國的長宗我部部,九州的鍋島部、大友系統的立花部、高橋部,都是很有一些素質的部隊。殿下只要運用得當,制衡九州應該不是一件難事!」他沒有提起島津家,因為之前誰也沒有明確建議過改變島津家敵人的身份。

  「讓立花和高橋從大友家中獨立出來?真是個好主意!」我揪住他的「話把」半開玩笑地說道:「回去以後我得向主公好好誇獎一下你,這麼有遠見謀略真虧你是怎麼想出來的!」

  「要是您總是這麼看問題的話,我以後可就什麼都沒法說了!」他知道我這是句笑話,九州勢力的劃分沒有這麼簡單就定下來,這是一個多方關注和角逐的目標。

  「稟報主公!」就在我們開著玩笑的時候,一個傳令兵飛馬來報。「我軍追擊島津的部隊在十里外的財津浦受到伏擊,現正處於激戰當中!」

  「終於來了!」我和蒲生氏鄉對視了一眼。「現在情況如何?」我緩聲問到。

  「因為敵軍突然出現,我軍陣形出現了一定混亂!」傳令兵此時還能語氣平穩鎮定自若,這就說明前軍將領還是能夠掌握局勢的。「目前我軍大谷、可兒兩部已經頂住了敵軍來自兩翼的壓力,邊緣部分基本穩定。中部四國、九州諸路人馬開始是有些慌亂,但長宗我部、高橋、鍋島在退後一段後發現兩側陣勢穩固,立刻反身殺回,這個舉動對整個中路的士氣起到了很大的振奮作用。現在我軍雖然在緩緩後撤,但陣線起碼是穩住了。島津軍怕受到來自兩側的攻擊,因而中路也不敢過於前出!」

  「好了,你下去吧!繼續嚴密注意前方動態……」我打發走了傳令兵之後,又轉頭對蒲生氏鄉說道:「如果島津家的幾個人不是笨蛋的話,那麼就該意識到光靠『釣伏野』已經無濟於事了。之所以強撐不退就是還有別的打算,你真的一切都準備好了?」

  「殿下只管放心,其實昨天夜裡我們就掌握了島津『殺手鑭』的動向!」說到這裡他終於緩緩露出了笑臉,用手指了指東面。「就在那面五里之外,隱藏著島津的一千精銳騎兵。之所以一直沒有動他們,就是怕島津義久絕了念想全力撤退。現在估計時辰也差不多了,考慮到傳令兵往來的耗費,哥薩克輕騎此時應該已經從側後對島津軍主力展開了突擊!」

  「哦,這倒是不錯!」我朝他指的那個方向望了望。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心理作用,好像是覺得那裡隱隱有些不正常。「但願他們能來,不然我在這小城之下所受的辛苦豈不全都白費了!」

  「應該……」蒲生氏鄉看了看高城的城頭,那裡的白刃戰已經進行得如火如荼。雖說地方狹小不太利於大兵團展開,但這一萬五千比五百的差距也未免太大了,此時破碎的城門不見了蹤影,大股的後續部隊正在灌入。「應該就快了,高城真要陷落他們也就沒了機會!」

  「稟報主公!」又一個傳令兵來到了我們面前,單腿點地回稟道:「我軍輕騎剛剛對島津部發動了襲擊,島津歲久部一合便告崩潰!」

  「敵軍有什麼對應嗎?」這個時候我的心思已經完全沉穩了下來,慢條斯理地詢問到。

  「全部向南面上伊形城逃去了,但主力還未潰散!」

  「命令各路,全力進擊!」我彷彿看見九州在我面前,變成了盤子裡一塊烤熟的金槍魚。

  「殿下,我們的『客人』來了!」蒲生氏鄉忽然輕聲提醒到。

  看向他剛才指的方向,一支千人左右的騎兵飛速朝我這裡殺來,此刻我身邊只有兩千左右步騎混合的親兵,奇襲的時機似乎選擇的不錯。

  「島津家的騎兵似乎不錯嘛!」我仔細分辨了一下,素質好像還說的過去。與較為普及的鐵炮形成鮮明的對比,九州各家的騎兵通常得用「鳳毛麟角」來形容。

  「這在九州算得上是頭一份,可也就到今天為止了!」蒲生氏鄉撇下正在逼進的島津騎兵,向我請示道:「殿下,可以開始了嗎?」

  「好吧!」我點了點頭。

  「旗本保護殿下!槍兵就位,鐵炮準備襲擊!」隨著他的幾聲大喊,旗本們趕上來把我圍了個嚴嚴實實;一千多槍兵橫在道路上布成了兩派槍陣;兩百鐵炮則在槍陣後面作好了射擊的準備。

  那支騎兵更加提高了些速度,因為我的位置有些上坡,所以這樣做是必須的。只有三層長槍,這不足以擋住高速衝擊中的騎兵;鐵炮在近距離不值一哂;地上的旗本又能怎麼樣,一切看來是勝利在望了!

  就在這支騎兵將要逼進目標的時候,突然地上騰起了大團的煙塵,衝在最前面的騎兵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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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2 01:08:30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夢幻南海  115、耳川(五)

  緩緩落下的塵土中出現的是五排長槍,用木欄固定斜支在地上,原本埋在土中,在騎兵接近時才突然被拉起。

  由於事出突然再想剎車已經停不下來了,即便有個別機動靈活的傢伙也被後面的同伴碰撞著踉蹌向前。最前面的三十幾個人無一例外地撞在了雪亮的槍尖上面,跟著就是第二個、第三個……先被扎上的人被串到了下面,猛一看去就像是簽子上待烤的鵪鶉。有些人刺中的部位無法一下致命,因而在那裡發出了陣陣淒厲的哀嚎。

  這個裝置是早就製造好了的,為了方便運輸可以拆裝。這本是由拒路馬衍生來得一種防禦性武器,要比用人排成的槍陣穩固不少。不過這個東西最大的優勢就是隱蔽性,事先可以平放在地下並蓋上浮土,在敵人騎兵逼進時突然拉起,往往可以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砰、砰、砰……」在付出了八十多人傷亡的代價後,這支島津騎兵終於停了下來,但隨即遭到了鐵炮的射殺。原本守備在那裡的長槍足輕似乎也鬆懈了下來,讓出了不少位置給等候在身後的同伴。

  「後退!快後退!」一個武士在紛亂雜沓的人群中大人喊到,可是由高速運動中突然停下來的戰馬,又立刻遭到了兇猛的打擊,一時間只是在原地轉著打起圈子。

  「啊!」位於後面的幾個人終於撥轉了馬頭,可還沒有走幾步就紛紛從馬上摔了下來。剛剛他們跑過的路上崩起了根根絆馬索,相互糾結有如蛛網。

  鐵炮轟鳴再次從兩側響起,路邊的荊棘草叢中幽靈般的冒出兩三百人,每人的手裡也都握著一隻鐵炮。他們用冷酷的目光看著,剛才還意氣風發現在卻變成了一群可憐蟲的人,同時射來的還有成片的槍彈。

  鉛丸在火藥巨大的作用力下形成了恐怖的威力,簡易的盔甲和肉體在它門前顯得脆弱不堪,硝煙中慘叫聲伴隨著騰起陣陣血霧,雖然大部分都打在了馬的身上,可人的生存數量也在迅速減少中。

  「沒有別的後手了嗎?」看著眼前的這個屠殺場面,我想的只是要快些結束。燥熱中血腥味直接衝擊著我的神經,胃部陣陣抽緊有種要吐的感覺。之所以現在還能壓抑得住,似乎是火藥中的硫磺味對此有一定抑製作用。

  「沒有了,島津軍這已經是盡了全力!」蒲生氏鄉可能是也不太適應這種味道,下意識地用手絹擦了擦上唇。「島津再強大畢竟還是九州的地方豪族,加上多年的不斷作戰不可能有太多的儲備。經此一役精銳盡喪,想來只能是任殿下宰割了!」

  「這就好……」他的回答令我的神經好過了些,不管怎麼說這樣的血腥場面是暫時告一段落了。想來島津義久這時已經可以接受我的任何條件了,我該怎麼辦?是只給他留下薩摩,還是再加上個大隅。

  「稟報主公!」就在我合計著九州未來的規劃時,一個傳令兵恰時地傳來了消息。

  「哦,前線的戰鬥結束了嗎?」我心裡忽然一動,要是捉住了島津義久似乎事情會更加簡單一點兒。

  「是的!」傳令兵半跪在那裡,可能是因為疲憊單手撐住了地。「恭賀主公,我軍大獲全勝!島津軍傷亡上萬浮屍遍野,各部均有大量斬獲……」

  「都抓住誰了?」我對於這些事情並不放在心上,斬獲再多又能怎樣,還能多得過我自己嗎?現在就看捉住誰了,要是島津義久入手這仗也就在今天到頭了。

  「是!大谷大人捉住了海北國兼、田尻但馬守,可兒大人捉住了阿多盛仁;長宗我部殿下……」

  「島津義久!我問島津義久怎麼樣了?!」我有些沉不住氣。這個傳令兵是誰挑的,怎麼報告情況還分不出個輕重緩急。

  「回稟主公,島津義久……逃跑了!」傳令兵沒有抬頭,而且身子微微顫了一下。

  「跑了?」一陣巨大的失望向我襲來。怎這回運氣這麼差,在哥薩克的快馬之下還讓島津義久跑了,雖說別人也不是不可以,但效果就差很多了。

  「殿下,好事多磨嘛!」蒲生氏鄉湊在我耳邊小聲說道:「值此大勝之時,殿下萬不可因一時意氣沒了士氣。再說據在下所查,島津四兄弟中最為了得的是老二義弘。若把他捉住了功效只怕還在島津義久之上,殿下對屬下們就不要過於苛責了!」

  「嗯!」我壓抑了一下煩躁起來的情緒,沉著聲音繼續問道:「島津義弘拿住了嗎?」

  「……」傳令兵沒有說話,可是搖了搖頭。

  「也沒抓住!」曬了一上午太陽積攢在體內的火氣騰騰地冒了起來,我想我的眼睛此時已經紅了。「那島津家久、島津歲久呢?」我厲聲問到。

  「……」回答我的依舊是沉默。

  「飯桶!一群的飯桶!」我終於忍不住爆發了出來,破口大罵但不知這是罵部下還是罵我自己。這就像是一個賭徒摔牌、罵骰子,並不一定有特定的目標。

  「殿下請息怒……」蒲生氏鄉想勸我,但情況不明又不知道該如何勸起,因而只說了半句話。

  前面聚殲島津騎兵的鐵炮聲依舊在響著,這更加使我心煩意亂。「住手!」我一下子吼了起來。「就這麼幾個人你們還想磨蹭到什麼時候?!趕快給我解決了!」令人奇怪的是我居然能發出這麼大的聲音,竟然一時趁鐵炮發射的間隙傳遍了當場,說完連我自己都嚇了一跳。

  可能在我來講只是一時的發洩,但作為部下這就是命令。在幾個指揮者的簡潔命令之下,路兩邊的鐵炮手迅速收起了手裡的鐵炮,轉而拽出了背在身後的打刀,殺向已經倒成一片的人、馬肢體。又是一陣的血肉橫飛,片刻短促的哀嚎之後逐漸歸於了平靜。

  「嗯……」我回到自己的馬扎上有了下來,輕輕地閉上了眼睛。此刻我的感覺越發的不好,只想找到個安靜、清涼的地方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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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晚上十點之後天氣才逐漸清涼了下來,甚至還掛起了帶有絲絲潮氣的海風。經歷了一整天的勞碌與疲憊,此刻我本該是睡下的,但因為精神亢奮反而睡不著了。雖然事情的大概經過我已經聽了忍者的報告,但還想從直接參與的人員那裡得到些更生動的說明。

  「殿下,您找我?」通報之後霍思金從帳外走了進來,此刻他也已經卸去了哥薩克騎兵的胸甲制服。

  「是,想聽聽白天的情況!」我指了指面前的一個小凳子,位置不高,因為我不喜歡總是仰著頭說話。「打擾你睡覺了,可有些事不弄清楚我自己就睡不著了!」

  「這是在下應盡的本份,還請殿下不要客氣!」他彎了彎腰後就坐了下去,可看著還是比我要高。「老實說今天的戰況確實使我震驚,沒想到一個地方豪族居然有這樣的軍隊!」他知道我想聽什麼,因而不等我問就直接說了出來。

  我聽著他的敘述,放在桌子上的手有些發抖。

  「當我看到第一支大約三百人的部隊時,並沒有感覺十分的驚訝。過去的戰爭中也經常遇到這樣的事情!」說至此處霍思金微微顯出了一些感慨的神情。「……他們由長槍和弓箭兵組成,就那麼聚集擁塞在道路中間,因為人少甚至談不上陣勢。這種程度就是一支斷後小隊,我當時並沒有放在心上,就指揮部隊殺了過去。雖然他們也很勇敢,但是僅僅十幾分鐘就被我們全部消滅了。我們繼續上路,可在僅僅一里之外又看到第二支……」

  我依舊靜靜地聽著,只是手已經有些發抖。

  「在消滅了第十二支這樣的部隊後,我不得不命令部隊停了下來,因為遠處已經看見了上伊形城的城牆!」這個時候他的感慨已經漸漸變成了感傷,出於一個軍人對其他真正軍人的敬重。「你的敵人帶著大約兩萬部下逃入了上伊形城,不過這是他用近五千名忠誠士兵的生命換來的。這樣的敵人值得尊敬,因為事先沒有思想準備所以沒能達到預期的目的。對於自己的失職我不想辯解,任何處分都願意承擔!」

  「這件事確實你有責任,不過我的責任更大!」我確實無可奈何,這實在是一個無法責怪任何人的錯誤。這場戰爭我是贏了,可達到的效果卻大大打了折扣,士氣是提升了,可我的心裡卻隱隱產生了一種彷徨。「對這樣的對手我也沒有想到,看來事前準備的還是不足。好在我們這一仗是打贏了,總還有迴旋補救的機會!」我雖然心裡覺得有幾分不妥,但還是故作輕鬆的說到。

  「關於這點我並不想多說什麼,論到戰力他們也確實還構不成對您的威脅!」霍思金沉思了一下,可最後還是說道:「這種精神實際最可怕的是生生不息的繁衍,只要這個家族不滅亡,這種精神或許就可以作為口口相傳的事跡永遠傳下去!戰力不足、裝備落後,這些都可以通過訓練和發展趕上來,這種精神實際上才是最大的威脅!」

  「永久的『威脅』……」霍思金走後很久,我還一直在想著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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