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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冬天裡的熊]戰國福星大事記[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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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2 01:09:35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夢幻南海  116、受阻的推進

  天正七年(1579)的七月,九州已經進入了多雨的季節,通常三天裡就會有兩天下雨,林木花草全都瘋狂的生長著。

  島津四兄弟退入了以上伊形城為核心的一片小山地,人馬還剩兩萬三千餘人。在經歷了一段防守與整頓的動盪後,部隊終於從大戰失利的陰影裡走了出來,雖然不能說完全恢復了士氣,但起碼使士兵們面對敵人再次拿起了武器。「堅持就是勝利!」這是忍者探查後,告訴我傳播在城裡的口號。

  面對我的八萬三千大軍,他們的這些部隊數量處於絕對的劣勢,一般來講,六萬是個根本無法彌補的人數差距,尤其是在合戰的時候。不過在攻城戰上四比一的比例還是有些力不從心,島津軍的堅決防守給我添加了不少麻煩。這裡的城池基礎基本全是岩石,加上因為連日的雨水使大炮難以有效發揮威力,因而一個多月的進攻也沒有取得什麼突破性進展。

  「這幾個傢伙還真是頑固,至今還沒有意思投降嗎?」看著上方那座幾乎與山石合成一體的青灰色城堡,我感慨地發出了一聲歎息。費力強攻不是智者所為,我素來喜歡政治謀略相結合。

  「島津一門叛逆朝廷而且死不回頭,看來真是死有餘辜罪不容誅了!」大友宗麟在我身後咬牙切齒地說到,雖然沒回頭我也完全可以想見他此刻臉上的表情。「早在島津忠良時代起,島津家就開始有計劃地鯨吞蠶食周圍鄰國的土地,朝廷任命的那些守護、地頭和代官們從不會放在他們眼內。更兼其心腸歹毒手段殘忍,原有豪族盡門殄滅者不計其數。今日幸得予州殿下揮長勝之師而至,才為我九州解這累卵之危。我再次代九州所有黎民百姓懇求您,除惡務盡哪!」

  我回頭看了看他,歎息一聲但對他點了點頭。

  這幾天裡這個傢伙幾乎對我是人盯人防守,除了晚上睡覺總是在我眼前晃。他的心思我很清楚,那就是消滅島津獨霸九州!

  我也曾裝作無意地試探過他,對於擊退毛利奪回的北九州領地要怎麼辦,是否對於各藩國和郡的守護、代官人選有個打算。可這個老傢伙的「門檻」非常精,立刻就跟我裝瘋賣傻,說什麼全心效忠朝廷、追隨內府殿下云云,這些事一定會遵照諭旨、軍令行事,就是作為朝廷和內府殿下代表的予州殿下指示也行,自己是全無意見!

  全無意見其實就是不予支持,也不打算參與遷移本地豪族的事宜,這不就是想看我的笑話嗎?行,老小子!總有一天我要不讓你徹底服了我,我就永遠退出九州!

  「知我意者唯有大友殿下,但望殿下也能諒我之心!」我長長歎了一口氣,向前走了兩步想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石頭上有積水,侍從們立刻搶在我之前鋪上了蓆子。「我這個人生來謹小慎微,九州之人唯有大友殿下才可值得信任,九州之事也唯有交給你大友殿下我才放心!」

  「是,謝予州殿下對大友家的這份信任!」見我示意他跟上兩步坐在了我身邊另一快事頭上,作出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

  「但有些事情……」我看了看他,這番演技確實很有幾分火候。

  外間傳揚這個大友宗麟已經變得昏聵不堪,所有的智力和體力都花在了女人的肚皮上,再也不復當年的梟雄本色。我則以為不然,他沉迷女色或許是真的,但決不能小看這只當年的山中猛虎。前兩年他或許做過一些倒行逆施的事情,但更多的是出於一個強勢者瀕於老年時的糊塗,這種例子古今中外並不罕見,包括我們一些心目中偶像級的人物。不過之後當大友家面臨覆滅的危機時,他再次恢復了極度的精明,先是迅速取得了織田信長的信任,而後對著我這個派遣軍司令搖頭擺尾,可實際上又時刻準備再次奪回九州的控制權。我的結論就是大友宗麟這個人,絕對的不簡單!

  「有些事情並不是我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的!」我「無奈」而又「真誠」地說到,決定用「悲觀」對付他的「幼稚」。「島津氏在九州是四五百年的名門,根基可謂是深厚,南部五國的豪族當中同情、支持他們的不在少數,所以必須要慎之又慎。加上數代島津家主生性任俠,對體捨流、示現流等劍術流派多有資助,這些人雖然說起來不過是些野武士,但遍佈鄉間也是一股不小的力量。這次要真是不作任何準備就把島津家徹底剷除了,一旦有個風吹草動,不要說大大小小的叛亂,僅就治安一項就不是那麼好應付的。內府殿下可沒有那麼多兵力常駐九州,屆時大友殿下你恐怕也不會那麼輕鬆吧!」

  「予州殿下……公忠體國,這番見識實在不是我所能夠理解的!」大友宗麟滿懷感觸地對我微微一躬,但在下面偷擦了一下額頭上冒出來的汗珠,他並不想讓別人注意到這一點,但我還是看見了。看來他是明白我話裡的「深刻」含義了,對這一點我非常滿意。

  「不過大友殿下也不必擔心,九州今後的事情畢竟還是要以你為主!」我看火候差不多了就拋出了一顆「甜棗」,有壓力有希望才是收放自如。「……按理來講這話不該我說,但是想來也不過就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大友殿下你沒上過京都,但朝廷中對你的評價還是頗高的,內府殿下尤為如此,認為殿下是穩定九州的『定鼎之石』。還望殿下繼續為朝廷效力,今後內府殿下你的倚重之處將會越來越多的!」

  「內府殿下的恩德我銘感五內,予州殿下您的關愛之處大友家也是永遠不會忘記的!」大友宗麟感激涕零的說到。

  「大家共同攜手,共同為朝廷盡忠吧!」我用「公僕」的語氣對他回答到。

  我這番話他自然是未必相信,但至少在他作出決定時會受到某些影響。人就是這樣,面對高風險率的誘惑時可能會嗤之以鼻,但肯定之後還會不斷的想起。

  「大友殿下,我軍是否有通過肥後進攻薩摩的可能?」我望著地上的草叢忽然問到,一滴雨水從草葉上滑下來落在了我的鞋上。

  「這……在下還真不好說!」大友宗麟沉吟了一下,沒敢一下子作出明確的答覆。「肥後一國是相良家世襲的領地,地方豪族多受其恩惠。我原想島津家就算攻下了那裡也會難於統治,誰成想這麼多年也就過下來了。所以這話在下不敢說死,但殿下也可以派人先到那裡聯絡一下試試。畢竟島津軍兩萬多人還被困在城裡,我軍沒有辦法抽出太多的軍隊攻擊肥後!」

  「派個人過去嘛……這倒是個好主意!」我微笑著抬起頭,並隨手向他身後一指。「我之前已經派了個人去聯繫肥後的勢力,而且他現在回來了!」

  「哦?」詫異中大友宗麟本能地一回頭,只見一個白衣的和尚在衛兵的圍護下向這裡走來。

  「拜見主公,拜見大友殿下!」因為剛剛下過雨地上很濕,靜水幽狐非常偷懶地行了個佛禮。

  「怎麼樣,有人願意投效過來嗎?」我一上來就開門見山地問到,但語氣不是很急。

  「微臣慚愧,未能達成主公的意圖!」靜水幽狐的臉紅了紅,歎了口氣後說道:「本來事情已經有了些眉目,三個領主答應投向我軍並聯絡其他的人。可後來不知道怎麼會事,一些下層家臣和野武士煽動起了一大批足輕和領民,將這三個人都殺掉了。他們甚至還主動接應島津軍進入肥後,並且組織了由大量民眾參予的自衛隊。民眾的熱情在一天一夜之間就變成了一揆的性質,其他的豪族看到這種情勢自然也都不敢動了!」

  「進入肥後的島津軍多嗎?」我問到。

  「大約有一萬,不過多是剛剛組織起來的農兵!」他想了一下忽又補充道:「島津的援軍裡有很多是一月前在耳川被擊潰的逃兵,進入肥後之後大肆污蔑主公的人品。雖然都是一些諸如吃人妖怪之類的無稽之談,不過倒真是達到了同仇敵愾的效果。現在肥後境內真得是已經達到了全民皆兵的狀態,連老人、婦女和小孩兒都拿起了武器!」

  「有意思,實在是太有意思了!」我覺得這個戰略好像非常熟悉,似乎被封閉在記憶最遙遠的深處。雖然並沒有記起來究竟是什麼,但卻隱隱有一種「親切感」。「知道是什麼人主導的嗎?」我是真想見見這個人。

  「這個並沒有搞清楚,而且進入肥後的島津將領中並沒有任何高級人物!」

  「看來島津家不但沒有因為四兄弟被困而混亂不堪,相反還開始進行了有條不紊的反擊!」我站起來微笑著對大友宗麟問道:「殿下,你知道這是什麼人嗎?」

  「不!在下不知道島津家會有什麼人,能有如此手段!」他的臉色有些發白。

  「這件事看來必需要小心應對,備不住其中還會有什麼別的變故!」我看向西面,那裡正是肥後的方向。「這裡就交給氏鄉來辦吧!我想請大友殿下和我一起,分兵三萬暫時返回府內城。既然他們已經作出了選擇,我怎麼也不能沒個姿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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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2 01:10:36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夢幻南海  117、爾爾之策

  自那次和大友宗麟談話後的第三天,我就帶著他返回了府內城,不是為別的,僅僅是讓他不至於在前面干擾蒲生氏鄉的指揮。

  留下五萬人馬按道理是夠了,只要不強攻島津四兄弟應該翻不出天去。而且我還把可兒才藏、前田慶次、鐵炮備隊、哥薩克輕騎都留給了他,島津義久就算想跑也不太可能。

  回到府內後我整頓兵馬,並又從軍艦上卸下了大批物資,真的開始籌備進攻肥後的各項事宜。大友宗麟也表示出了極大的熱情,主動向我推薦了幾個九州中西部的豪族。我也見了幾個暗暗來的代表,並對這種行為給予了極高的評價。

  我真得要進攻肥後嗎?回答當然是否定的。雖然我自問手裡的軍隊強於肥後那裡的「民兵組織」,但在人數上可並沒有太大的優勢。在這種情況下進入一個每個平民都是敵人的地方,實在是未免有些太冒險了。險不是一定不能冒,但關鍵是要冒的值得,我手裡還有一張「王牌」沒有用,為什麼平白的去冒險呢?

  我有一支強大的艦隊,完全可以直接開到島津家的老巢裡去,內城周圍也有適合登陸的地方,把部隊運過去就應該是萬事大吉了!雖說根據我的計算薩摩還有三萬多由各種人員組成的「軍隊」,但是我們將直接出現在他們的背後,沒了防禦縱深連個屁都頂不上。

  不過根據這幾天的情報傳來,薩摩和大隅也出現了全民總動員的情況。這究竟是有目的的步驟,還是單純出於恐懼的自發,我一時還拿不定主意。雖然手裡的情況很全,但我還想再聽聽目睹者的親口講述。

  「主公,伴長信大人請求晉見!」櫻井佐吉在門外稟報到。

  「請他們進來!」我把攤滿桌面上的一大堆文件掃到了一邊,然後大聲對門外說到。之所以用的是「他們」這個詞,因為我知道伴長信是帶著個人來的。

  「主公,失禮了!」伴長信進來後果然身後跟這個人,並示意那個人先站在門口。「您要的人我帶來了,就是他!」說著他又轉向那個人。「趕快向主公見禮!」

  「拜見主公!」那個人咕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用五體投地表示著自己的虔誠。

  我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個人,中等身材圓圓臉不見絲毫特異之處,如果你在一家店舖裡見到一群人,那麼首先也會向他詢問柴米油鹽的價格。這是所有鎖鏈中極為微小的一環,如果不是機緣巧合他一輩子也沒資格來見我。

  「就是你嗎?屬於哪個部分的!」我看著他問到,因為明顯這不是專業忍者。

  「在下從家祖起就加入了日木流,是在薩摩南部的聯絡人!」可能是因為緊張,他的回答十分簡練。

  「你叫什麼名字?」我對這個人還是比較滿意的,要把他鑒別出來真是需要極高的眼力。

  「菜屋權吉!」果然是個小商人的名字。

  「對於九州的情況,你都瞭解嗎?」我看向了剛剛劃開的文件,那裡的東西實在是有些亂了。

  「屬下的店舖是在鹿兒島町,與內城隔海相望!」他並沒有顯得沾沾自喜,但還是有幾分自信的。「大多數命令一傳出來我就會知道,怎麼執行的也會隨時掌握。不過內城的守衛還是非常嚴密的,我雖然可以看到進去和出來的人,但他們在城裡都作些什麼就不知道了!雖然我曾經裝作捐

助物資混進去過一次,但因為時間太短又有人看著,所以也沒探聽出什麼。」

  「那進來出去的都是些什麼人哪?」我並不感到特別的奇怪,加強人力、物力的儲備,進行高度戒備,這都是非常老的套路了。

  「進城的主要是武藝高強的野武士,體捨和示現兩流都在全力支援島津家!」菜屋權吉看了看我桌子上那一大堆文牘,稍微猶豫了一下,可最後還是說道:「體捨和示現都是門下眾多的大流派,根據屬下這些日子暗中的統計,進入內城的野武士已近兩千之眾!」

  「哦……」我愣了一下,不過這也並不值得特別擔心。這類劍客似的人物雖說戰鬥力不低,但打起仗來就不是那麼回事了,而且通常素質參差不齊紀律散漫,未必就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不過這倒是可以從側面反映出來,島津家是在動員一切手段了。「那出去的,又都是什麼人呢?」我繼續問到。

  「最近島津家陸陸續續遣散了一些老人,分散回到了原籍!」

  「詳細說說這方面的情況!」我提高了些注意力。這個情況我接到情報裡也有,只是對於他們的意圖分析很是模糊。

  「是!這些人裡什麼人都有,並不限於戰鬥人員!」看出我對此事的關注,他也益發打起了精神。「使女、侍從、花匠、足輕甚至廚師,這些人裡可以說無所不包。他們各自返鄉後就迅速活動了起來,用帶出來的金錢並著力煽動,帶動自己家鄉的人全都組織起來準備對抗主公的進攻。現在整個薩摩和大隅已經全部動員了起來,所有人都拿起武器每日操練!」

  「他們具體都作些什麼?」至今都覺得匪夷所思,居然還會有人給我準備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

  「主要是埋藏糧食和一切有用的東西;在一些地方修建簡易工事;把河流的堤壩在要害處拆薄……」

  「這是為什麼?」聽到這個情況我非常不解。

  「據打聽來的消息說,他們是要視情況隨時準備水淹主公進攻的軍隊!」

  「好了,繼續說!」我自己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還有就是所有路口都有當地人把守,隨時核查可疑的人!」看我臉色越來越古怪,他簡單說了一句就帶了過去。「另外就是島津內城裡拿出了大量的黃金,用於購買薩摩、大隅沿海的所有船隻,現在基本已經被他們買絕了。據他們自己人說,這一是為了杜絕奸細從海上傳遞消息,二是為了串成大小不等的串,沉入海中阻斷水軍的航道!」

  「這是哪個『天才』想出的主意!」我一時沒有控制住情緒,聲音情不自禁的高了起來。

  還阻斷航道,茫茫大海他們能當得了多少?大不了我在十里外登陸,他們還真能把海給填了!杜絕奸細的話就更是癡人說夢,區區幾個「兒童團」就想封鎖住忍者?既然路上能走的通,誰還會費勁兒去走海路。

  「你都確認過了嗎?」我繼續求證到。

  「他們很多鐵鏈、錨繩就是從我店裡買的,而且屬下親眼看見他們在內城和鹿兒島之間的海灣裡沉了不下兩百條船!」

  「還真有這樣的人!」我一下子被氣樂了,站起身在屋裡來回走了兩步。

  為了防備我的進攻,島津家真是不惜血本,光是買下大大小小數千條船就不知花費了多少。也難為他們會有這麼大的動員能力,這麼高的人氣指數,居然讓他們把所有的老百姓煽動了起來。可他們怎麼也不想想,對抗職業軍隊連狂熱的僧兵現在也退出了歷史舞台,靠著這些老百姓能行?

        只要稍微死傷幾個人,他們就要尖叫著四散逃開了。

  如果島津留守的人員按兵不動,那我倒真要仔細考慮一下了,現在這麼折騰一番,反而更加堅定了我登陸薩摩、直取內城的信心!

  「好!你辛苦了,領過賞後下去休息一下吧!」我對菜屋權吉說完後,又轉向了伴長信。「你也下去加緊準備吧!出去後把師元給我找來……」

  *********************************************

  「主公,您找我!」聽說我找神谷師元匆匆趕了來,最近這幾天他非常的忙碌。

  「計劃已經定下了,我們就是要登陸薩摩!」我讓他坐下後,遞上了一份我剛剛寫好的清單。「不過情況發生了一點變化,我們看來是無法取得一座內城附近的港口了。因此我們要在臨近的一片海灘登陸,你要準備更多的登陸小艇。還有其它一些增補的東西,你也必須要抓緊!」

  「還真是不少呢!」看過那張清單後他微微皺了皺眉頭。「要準備這麼多的東西光靠我們不行,必須取得大友家的全力協助!」

  「缺什麼東西只管去要,我會事先打個招呼!」我立刻表示全力的支持,打島津家自然不能讓大友宗麟坐視。「你的主要職責就是保證時間,一定要在五天內全部完成!」

  「這個只請主公放心,家父在博多也可以全力支援!」神谷師元看來在我征討秋月這段時間是等的不耐煩了,盡可能的想要有所表現。

  「我會動員一萬五千部隊參予這次行動,途中的一切事情就交給你了!」我認為事情就算到此為止了,因而又扯過了剛剛那堆文件。

  「主公是不是要請蒲生殿下在前線配合一下,這樣可以進一步提高我們的隱蔽性!」臨退出去之前,他又站在門後向我說到。

  「這個……」我認真地考慮了一下,從軍事觀點考慮這確實是一項不錯的建議。「我會再和他確定一下,以便進一步協同彼此的步驟!」

  「是!」看來他也沒什麼可顧慮的了,就出去開始進行自己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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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2 01:11:24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夢幻南海   118、遺珠合浦(上)

  天正七年(1579)六月二十九日的凌晨,我的水軍抵達了日本最南端的薩摩外海,其實說是諸星水軍,但實際上鐵甲船隻來了兩隻中型的,其他的多是熊野和四國水軍的木船。

  這次的目的意在登陸,而且事先就知道了內城和鹿兒島附近的幾個港口已全被堵塞,如此再用大艦就會有隔靴搔癢之嫌,還是為步兵上岸方便為主。再說由府內到薩摩也沒有多遠,對付薩摩的那幾個水軍完全沒有問題了。

  晨曦已經在東方的海面上已經泛起了白色,迎面吹來的海風還是相當的涼爽,我全副武裝地在甲板上來回走著,檢視著靜靜呆在甲板上等待上岸的足輕們。

  不知道是不是習慣了「日之丸」的恢弘寬大,這艘隸屬第一集群的鐵甲船我總覺得有些憋屈,匆匆幾步就走到了盡頭,給人一種很不過癮的感覺。其實這艘船並不能算小,除了「日之丸」和「月之丸」外已經是日本第一流的戰艦了。

  「主公!」看見我走過來,正在對一些低級將領佈置任務的大谷吉繼迎了過來。「我軍已經整肅齊備,就等主公一聲令下了!」他向我指了指自己身後黑壓壓的一片。

  「這次就全靠你了,加油干!」我使勁兒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又一員大將可以獨當一面了。時間過得可是真快,轉眼都快10年了,不過細論起來他的年齡還不到三十歲。我正在考慮這次之後的九州各國守護的人選,看來還是會有一番激烈的爭奪。

  「請主公放心,傍晚之前一定拿下內城!」大谷吉繼豪情萬丈地回答到,這還是他第一次擔任前敵總大將。

  「那攻城的時間可就不足四個時辰了,你有把握嗎?」我微笑著反問到。這麼說並不是不信任他,而是想試試他的打算。

  「微臣仔細研究過主公送來的資料,自問還是有把握的!」大谷吉繼手按刀柄掃視過身側的士兵,彷彿更加堅定了自己的信心。「內城雖大但兵不多,士雖悍勇但眾難御。只要情況不出現太大的變化,那麼我就有把握在極短的時間內擊破他們的序列,破城也就是探囊取物了!」

  「能這樣就太好了!」我滿意地點點頭後,又對跟在身後的神谷師元說:「這樣你可就更要仔細了,千萬不要在登陸上拖了後腿哦!」

  「微臣已經反覆核查過,段時間內登陸不成問題!」神谷師元的眼睛有些發紅,這些日子的覺確實睡得少了些。「這次的船隻一半左右屬於輕型,抵進海岸登陸會節省不少時間。雖然準備時間是短了點,但微臣已經訓練過所有小艇水手的協同運作。」說著他偷偷往遠處瞭望了一下。「再有一頓飯的功夫就到登陸地點了,請主公看我們水軍的表現吧!」

  「哦!」我也極目朝那個方向望去,雖然光線還有幾分迷濛,但大概的景物已經可以看清楚了。那是一片大約兩三平方公里的沙灘,相對算是比較平整,雖然再前面有坡但不是很高,那上面稀稀拉拉長著幾棵樹木。「那裡叫什麼地方?」我邊看邊問到。

  「叫『離合浦』,一個沒什麼名氣的地方!」他詫異地看了我一眼,這時我才想起前天得到過一份報告。「這裡的登陸場所較寬闊,雖然因為沙灘形成慢坡使大船無法靠近,但好在我軍也有相當數量的中小型木船。最主要的一點是這裡附近沒有村落,被人發現的可能性較小,容易達到出其不意的目的!內城距此僅有八里,就算他們馬上發現也來不及準備了。」

  「好……好!」我忽然發現自己這幾天腦子很昏,所有精力都被對戰後九州勢力的爭奪吸引走了。好在我手下的將領都很專業,不然可是很容易鬧出笑話的。「怎麼這麼近了接應的忍者還是沒來,這可太疏忽了!」我忽然注意到了這一點,不自禁地皺起了眉頭。

  「昨天傍晚啟程前,伴長信大人倒是親自來和我核對過情況……」神谷師元這麼說到,大谷吉繼也表示贊同地點了一下頭。「島津家收繳了所有船隻,他們直接出海接應已經不現實。要是在我們到達之前有太多的人在這片海岸上活動,很容易引起他人注意洩漏了消息。所以之前我和伴長信大人逐項核對過各種事宜,實地接應的人只有讓他們自己視情況掌握了!」

  「這麼作……也好!」我低頭仔細想了一下,確實謹慎些也對,薩摩和大隅此刻已經到了草木皆兵的程度,任何一點蛛絲馬跡都有可能被敵軍察覺。還是自己來吧!內城是個大地方,也不怕找不到。

  就這麼交談著,艦隊逐漸接近了那片海灘,前面的船隻底部已經偶爾蹭到了沙子。雖說這次是以小船為主,可在怎麼小也是足以運兵的戰船,離著二百多米就不得不停下來,至於兩艘鐵甲船就只得停在三百米開外了。

  所有船都拋了錨,各自開始放下小艇準備登陸,此時天已大亮,我靠在舷上仔細看起了四周的情況。「哦?」我看到西面是個插入海中的小海角,居然是個鬱鬱蔥蔥的小山崗。「怪不得這裡的水面如此平靜呢!那裡是什麼地方?」我問到。

  「那裡是一個無人的海角,連名字都沒有!」神谷師元看到第一個人安全地到達了岸上,長吁一口氣放鬆不少,放鬆了繃緊的面部肌肉對我說道:「不過這個海角雖說名氣小,作用卻一點兒都不小。繞過那裡就可以遠遠看見內城的影子,所以就是它使我們無聲無息地來到了內城的眼皮子底下!」

  「哦,原來如此!」我一下子明白了,不然怎麼會有個這麼好的地方。看來老天都在幫助我,我又怎麼能不成功呢?

  「主公!我要過去了,您還有什麼吩咐嗎?」這時剛剛又去收拾了一番的大谷吉繼走了回來,已經整理得緊身利落。

  「嗯……好!」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海岸上,此時已經有大約千人上了岸。因為此次是多家的部隊協同行動,又是這種非常規作戰方法,些許的混亂是避免不了的,因此是需要個人趕緊過去主持大局。「你自己小心些,關鍵時刻不可手軟!」我仔細叮囑到。

  「是,主公放心!」他答應了一聲就順著繩梯爬了下去,緊隨著一個又一個的士兵。

  我目送著他的小艇撐開漸漸的駛向岸邊,那裡有著再一次成就我一番功業的契機。

  海岸上的部隊越來越多,但秩序卻逐漸安定下來,幾個主要的將領登上岸並簡單地碰了個頭,然後就開始各自收攏自己的部下。以幾面高高的馬印為目標,分批登陸的足輕們也有了聚集的方向。漸漸的人數大約達到了七千多人,幾個序列的雛形已經基本形成了!

  「好了,我也該過去了!」我正了正頭盔扶著佩刀向舷梯走去,正依次等在那裡的足輕們自覺給我讓開了道路。這種感覺真好,我耳邊彷彿聽到了一聲聲「讓列寧同志先走!」的吆喝。

  「主公,還是不要這麼著急吧!」神谷師元有些著急。雖然他不敢像前田慶次、可兒才藏那樣直接拉住我,但還是擋在了我的身前。這裡他是唯一還可以上些檔次的將領,所以這話也只有他來說了。

  「這還能有什麼事,那裡不是已經就位了嗎!」我有下巴朝熙熙攘攘的海岸上一甩,然後說道:「現在各軍統領已經基本上都到了,我在不過去可就要影響軍心了!」

  「這……」我的話確是很有道理,他也再找不到阻止的理由,只得折中一下說道:「請主公自己多加小心!請到這邊來,我再調集兩隻小艇在周圍護衛主公!」

  「好!」我覺得這亦無不可。

  「等等!」一直跟在我身後的鶯忽然拉住了阿雪。「這次就由我保護殿下上岸,你安排好後續的親兵對盡快趕來吧!」說著她就搶前一步說到。

  「這……好吧!」阿雪儘管不是很情願,但是鶯的話她又不能不聽。她的出身雖然比鶯好,但鶯卻是入門在先又最得仙芝的關照,而且確實是由她指揮親兵隊較為合適。

  我們上到小艇上,除了我和鶯之外還有六個侍衛,和一頭一尾兩個撐船的水手。前後左右還有六隻小艇緊緊護衛著行進,坐得也都是我的親兵。

  「九州啊……你是我的了!」看著岸上的軍隊,我有了一種執掌乾坤的感覺。

  忽然岸上的一處區域出現了一陣小小的混亂,那裡幾十個人發出了大聲的喧嘩,雖然是在大軍登陸中的灘頭陣地,可這也太過份了!

  「殿下!前面看來發生了情況,我們還是先回去吧?」鶯也立刻注意到了這個情況,有些緊張地說到。

  「幾軍會合,這也在所難免!」鶯畢竟是女人,我隨口安慰了她一句。不過我的心裡也有點兒彆扭,這些地方上的人實在是太讓人操心了。「快些劃!」我不耐煩地催促到。

  可上面的那些人一點兒也不體諒我,不但將領們沒有制止反而嘈雜聲越來越大,混亂已經發展到了十幾處,波及的範圍也越來越廣了,驚呼、喊叫聲此起彼伏。

  「殿下,真的不對啊!」鶯這回真的急了。

  「我……」

  這一個我字還沒有說完,我的身邊就發出了「轟隆!」一聲巨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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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2 01:12:27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夢幻南海  119、遺珠合浦(下)

  這是大炮!毫無疑問是大炮,可艦上大炮怎麼會攻擊我?不過這個問題,卻是我飄在空中時在思考的。

  這枚炮彈緊挨著我乘坐的小艇落了下去,原本平靜無波的水面上立時揭起了一股巨浪。小艇是承受不起這樣近距離衝擊的,劇烈的搖晃了兩下後還是扣了過來。我在經歷了短暫的「瞬移」之後,還是落到了海裡。臨入水之前,我聽到了無數的驚呼聲。

  早晨的海水是冰涼的,而無論什麼時候、什麼地點的海水都是不好喝的!激靈靈一個冷戰之後我本能地張開了嘴,一股海水灌進來險些使我的胃部抽了筋兒。周圍似乎有許多人,我的腰、背和肩都被連著碰了好幾下,吃痛之下我歪歪斜斜地向下面沉去。

  我是會游泳的,雖然這些年沒怎麼練過,但至少「狗刨」的水平還是具備著的。我知道只要能夠再次露出水面,就會被有保護我的人來把我拉起來,那樣我就得救了。

  可不管我怎麼手扒腳踹,身子還是一直向下沉去,驚恐中又灌了兩口水。也感到我四周出現了幾隻手,意圖阻止我下沉的趨勢,可都沒有成功。

  因為我剛剛離開鐵甲船不久,這裡的水還是比較深的。可能是下沉了五六米我才停了下來,因為已經落到了鬆軟的海床上,一切都是因為這身甲冑裝備,我急急地伸手亂扭想要掙脫身上的束縛。

  「我要死了!」雖然我的手腳依舊在拚命掙扎,但心卻和身子一樣沉了下去。我知道我們遭到了襲擊,一段時間的混亂是免不了的,而且通常混亂的時間會比我憋氣的時間長。「可笑我還是沒有逃脫被淹死的命運,只不過是晚了十九年!」我只感覺手腳越來越無力,身子越來越軟,只是可憐到現在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忽然我眼前出現了幾道黑影,雖然在這鹽度極高的海水裡我無法完全睜開眼睛,雖然因為不斷的翻船、落水泥沙泛起,可我還是隱約看到了,或者是感覺到了。我知道救我人來了,本漸已綿軟的手腳再次活躍了起來。

  十幾隻手幾乎同時拉住了我,我的身體也被這些力量拽了起來,但也僅僅是站了起來,再往上就成了一件極度困難的事情。不錯,在水裡是有浮力,而且在海水裡浮力還會更大。但另一件事同樣不容忽視,在腳落不到實處的情況下人能使出的力氣變得微不足道,而一身披掛的重量早已嚴重的改變了我在海水中的比重。

  在水裡的不斷游動中,幾個人很難做到力量的協同一致,幾次努力均歸於失敗。我此刻已經瀕臨極限,模糊的意識中只剩下雙手死死地抓住了身邊的兩個人。這個動作絲毫無益於我的獲救,反而使那兩個人也陷入了危機。

  忽然我的面前又是黑影一閃,身邊的水流劇烈地晃動了幾下。接著就是沉重的甲冑一鬆之後,四分五裂地沉了下去,我的身體猛地一輕。

  托住我身體的十幾之手終於有了用武之地,我的身子持續向上浮了起來,即便是在僅剩的一絲清明中我依然感到了興奮。唯一不完美的插曲是有兩隻手頂得不是很到位,致使我在肺部壓強擴張中又喝了兩口水。

  「嘩啦!」一片水聲之後我的頭終於鑽出了水面,似乎在極度的紛亂中響起了許多歡呼聲。我此刻已經顧不得再想別的,只是一個勁兒通過鼻腔把新鮮空氣抽入肺腔。

  我這個時候是真不想動,可這一切並不能以我的意志為轉移。隨著我浮出水面,七手八腳上來幫助的人越來越多,我先是被架上了一隻小艇,搖晃了沒幾下後又被吊上了鐵甲船。

  「哇……」雙腳踏上了較為堅實的地板後我再也支持不住,趴在船舷上大聲嘔吐了起來。進攻前吃下去的早餐全都伴著海水吐了出來,是不是還有海藻或者小螃蟹之類的海生物,那一時也就不得而知了。

  「哦……」反身坐在了船舷下腦子裡一陣接一陣的暈眩,感覺身邊有人想要扶我,但被我抬手阻止了。此刻我依舊想吐,可胃裡已經沒有了什麼可吐的東西。抬頭朦朧中我看到一個身影,是鶯!

  鶯也是渾身精濕,軟甲的縫隙裡還在淅瀝嘩啦地流著水,頭髮濕漉漉地粘在蒼白的臉上,兩隻大眼睛裡全都是驚恐。在她的微微顫抖的手裡,緊緊地握著一把小太刀。

  「……」我想說話,可是苦鹹乾澀嗓子裡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對著她微微點了一下頭。看到她手裡的刀,我明白自己是怎麼死裡逃生的了!

  「轉舵!全軍後退!把它撞開……」一個聲音在聲嘶力竭的喊著,是神谷師元。好在我的部下還能有一定的決斷力,不然在這個時候……

  「什麼?!」我突然意識到了這兩句話意味著什麼,激動之下居然奮而站起,晃了幾下之後就被周圍的人扶住,跌跌撞撞之下向那個聲音跑去。「你怎麼敢下令撤退!誰給你的這個權力?!」憤怒中我不知從那裡迸發出了一股力氣,本已面軟的手居然死死抓住了神谷師元。

  「主公!再不撤我們就都要葬身在這裡了!」他並沒有掙脫我的手,但是卻從顫抖的嘴唇裡這句悲鳴。一對瞪圓的眼睛裡流下了兩行血淚,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見他哭。

  「殿下!」阿雪與鶯一起從兩側架住了我,用悲慼的聲音哽咽道:「我們已經救不了大谷大人他們了,再不走的話……」

  「你胡說!」我瘋狂地想要推開她,但此時(其實什麼時候她的力量也比我大)已經不具備這樣的力量了。「我諸星清氏怎麼可能敗在……」本想叱責他們的妄背無禮,但觸目所及的景像卻使我的話嘎然而止。

  此刻海面上已經是紅光一片,卻不是因為太陽的原故。西面上千隻小船燃著熊熊的烈火,乘著強勁的西南風向我的艦隊撲來。處於外圍的木製戰船已經是一片混亂,靠近外圍的急著駛出這個海灣,靠內側的則是爭先恐後不停地擠撞。艦隊與海岸之間的海面上,傾覆的登陸小艇已經是不可勝數。

  「開炮啊!」我歇斯底里地搖晃著神谷師元。

  「沒用的!他們每隻小船上只有一個水手……」他搖搖頭,臉上一片慘然。「在遭受炮擊之後,突然從西面的海角後繞出了無數小船,一出現就散開向我們圍了上來。我當時立刻就命令開炮還擊,可因為他們數量太多無法阻止。之後就著起了大火,看來他們是想把我們燒死在這裡。好在敵方只有藏在遠處樹林裡的一門炮,我們還有機會……」

  「那岸上的部隊怎麼辦?!就拋下他們嗎?!」理智告訴我神谷師元的處置沒有錯誤,但我還是無法接受。

  「您自己看看吧!」他無奈的向岸上一指。

  岸上正在進行著一場混戰,剛才還林立的馬印此刻已經倒下了一半,三萬以上穿著亂七八糟衣服的「軍隊」正在進攻我的人,手裡同樣拿的是五花八門的武器。可就是這樣一支初級到不能再初級的軍隊,卻打得我的七八千人(現在已經剩不了這麼多了)馬毫無還手之力。

  正規軍隊要勝過雜兵,這是毫無疑問的。可人挨人、人擠人的混戰中,一支五米的長槍絕對沒有一把鋤頭管用。現在就是處在這樣一種形式下,混亂的景像甚至就是一場大規模的流氓群架,雖然九州、四國的那些士兵比一般民眾的素質高一些,還是極為有限的。

  那些襲擊我們的「暴徒」中有一些人極為強悍,在這樣的環境中簡直如魚得水。雖然這批人的數量並不是很多,但是足以破壞我部隊中任何一股重新結陣的企圖。在我的注視下就眼睜睜的看到一個不得不捨棄長槍的足輕,被鐵匠錘擊飛匕首,然後死在了一堆紛亂的竹槍、鋤頭、糞叉之下。

  「撤退……命令岸上的部隊停止抵抗,投降吧!」我不忍再看,也沒有臉再讓他們無謂的去送死。

  「是!」神谷師元答應了一聲命令士兵向岸上喊話並打著旗號,各處的抵抗在肉眼可見的速度下逐漸降溫。不過對於撤退的命令並沒有發佈,因為即便在我剛才的叫囂中他之前的命令也沒有終止。

  「殿下!」身旁依舊緊緊攥著我手臂的阿雪叫了一聲,顫抖的聲音中帶著深深的恐懼。「殿下適才落水只怕是受了重傷,請趕快入內讓醫官診治!」

  「哦……好!」我知道她是不想讓我再看這個場面,而我確實留下來我也確實沒有什麼作用。

  「主公!」這時隨軍的忍者首領小川孫十郎忽然來到了我的身後。

  「什麼事?」我站住了腳但沒有回頭,現在還可能有什麼事情會更糟糕嗎?

  「蒲生殿下命人用飛鴿送來的消息,昨日午夜前田大人攻克了上伊形的支城南執!」本該是一個天大的喜訊,可此刻被他說來卻是極為沉悶。「此戰俘敵兩千並捉住了島津家久,蒲生殿下請示……」

  「還好,沒有完全輸掉!」我苦笑了一下走進船艙。「我居然拋棄了自己的部下……」身後的門剛剛關上,我就覺得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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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天數   1、黯然之旅

  房間里黑黝黝的,四周靜悄悄無聲無息,我一個人失魂落魄地坐在桌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知道我心情不好,外面的人走路做事都很小心,即便是這麼大條船這麼多項工作,也僅是偶爾傳來一陣輕微的吱吱木板響動,還不如遠處海面上海鷗的叫聲聽得清晰。

  九州的征伐在最後一刻功虧一簣,離合浦一戰燒毀戰船百餘只,被俘五千餘人,這其中還包括大谷吉繼和九州、四國大量重要豪族。要不是在最後關頭蒲生氏鄉在上伊形城下取得突破性進展,這次就徹底輸到家了!

  沒查出這次島津家是什麼高人出了這條計策,實在是太狡詐了!不但作了一整套“煙幕”讓我放鬆了警惕,還不著痕跡地給我留下了唯一的一個窟窿。火船埋伏在海角之後,三萬餘伏兵埋伏在遠處幾道小丘和土嶺的背面,另有一百個武藝高強的劍客藏於沙灘的坑李,覆蓋木板撒上薄沙,準備在關鍵時刻跳出來,一下子打破我軍可能結成的陣型。

  事情稍稍出現了一點意外,一個劍客被無意間發現了,對方不得已只能提前發動攻擊。雖然在一番激烈的搏殺后那些劍客都被武士圍攻致死,但也達到了破壞我軍陣型的目的,混戰中士兵們的訓練程度退到了次要水平,加上手中武器不利近戰更在人數上受到了壓制。另外要說的是敵軍確實只有一門口徑不大的小炮,不過確實使用在了恰到好處的位置上。

  島津家被俘的是島津家久和幾次戰役的三千多人,相比之下在談判中他們就占據了不小的優勢。我不能放棄大谷吉繼,不能放棄我轄下的近三千軍隊,不能不顧被俘九州、四國豪族們的生死,因而失去他們的支持。正因為我的不能、不舍、不忍,所以談判中條件只能由著他們開。

  我的軍隊解除了對上伊形城的圍困,後撤後開始談判。最后的結果是承認島津家對于薩摩、大隅、肥後和南日向的統治,並撤出在築後和北日向的全部軍隊作為安全區。實際上這已經是明白無誤地服了軟,我在西海和南海的聲望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這個世界是極為現實的,九州中部、南部的豪族們大多明里暗里地倒向了島津家,龍造寺家的幾個人也在說了些感謝和抱歉的話後回到了肥前。還有情報說毛利家又有異動,看來再次侵入九州也就是個時間上的問題。

  看著人心渙散的九州豪族,士氣低落的四國豪族,我感覺這個仗是沒有辦法再打下去了,不顧大友宗麟的一再懇求我開始撤軍。不過我也不能太卷了大友家的面子,就留下了山中鹿之介率軍三千留駐府內,並答應以水軍時時在九州東海岸巡弋,以求對島津家起到一定的威懾作用。

  “九州,我一定會再回來的!”我在心里暗暗對自己說到。

  雖然我人在九州,但是近畿的情況卻時刻也沒有放鬆過。無論是京都還是安土,一股針對我本人和我這系統勢力的逆潮在暗中湧動。其實我也知道,我的敵人不來不曾徹底消失,只不過有時隱藏起了行跡而已。

  我必須回到近畿去,去保衛我所擁有的一切,而且這個行動必須要快。在吩咐神谷師元用船把四國的部隊送回去後,“日之丸”就像個孤獨的旅者一樣離開了大隊,它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岸和田城。

  是啊!一件多麼丟面子的事情,這也是我為什么不選擇堺町登陸的原因。我需要一個人靜一靜,無論是在船上還是到達目的地之後,我實在是有太多事情需要考慮了。

  “砰、砰”門板被輕輕敲了兩聲,阿雪在外面說道:“殿下!已經快要到10點了,您是否需要用早飯?”

  “我現在還不餓,你們自己吃吧!”我用剛剛能讓外面聽到的聲音回答到,其中帶著說不出的慵懶。這些時候我總是一個人坐在屋李,幾乎沒有任何體力上的消耗,所以不餓也是非常正常的。

  “殿下……保重啊!”阿雪依然沒有離去,聲音李帶著無可名狀的焦慮。對她來講,對很多人來講,我就是“天”!

  “我不要緊,中午之前就到岸了!”我知道這一切的關鍵都在我,所以不能再給他們增加壓力了。“想來迎接我的人已經等在了那李,我想再休息一下才出去。這兩天我的精神不大好,需要自我調節一下。你只管放心!中午我不但會大吃一頓,還要好好和他們喝上幾杯!”

  “是,我這就去安排!”阿雪終于興奮了些,噔噔地跑走了,一時忘記了要輕走禁聲。

  “近畿究竟有什麼在等著我呢?這可真是個難猜的問題啊!”我再次陷入了沉思。

  我過去的聲望、勢力膨脹過快,引起了不少人的嫉妒,也擋了不少人的路。這些人過去懾于我的強大實力和周邊勢力的共生關系,他們一時是拿我沒辦法的,因而不得不收起獠牙、利爪甚至對我擺出諂媚的笑臉。現在有了這樣一個天賜的良機,他們會放過嗎?

  我失敗了,這並不可怕!我的聲望降低了,這也併不可怕!要說打仗,恐怕沒有任何武將不曾輸過;說到聲望不要說軍團長這一級,就是織田信長被背叛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現在的關鍵問題是有多少人能夠容忍我的失敗;有多少人在擔心我的失敗;有多少人會竊喜我的失敗;有多少人會對我的失敗直接落井下石!

  在所有的這些“關鍵”問題裡,織田信長的態度就是一個最大的關鍵。只要是他的態度明了,那么一切也都會迎刃而解了!不過在我回到近畿之前,那些其他的“關鍵”想必也不會閑著。

  “主公!”這回來叫門的是櫻井佐吉。“我們的船已經到達岸和田外了,現在正在進港!”

  “哦!”我站起身來到穿衣鏡前,隨手打開了旁邊的窗子。射進來的陽光把我的影像映照在了高大的穿衣鏡裡,英俊瀟灑儀表不凡(自我感覺)。這可是我花了一個小時精心整理的杰作,絕對不能讓那些人看笑話。

  “所有的人都各就各位了嗎!我可是讓所有人都拿出最佳精神面貌的!”一出門我就對侍立在那裡的櫻井佐吉詢問到。

  “主公您只管放心,我們不會給您丟臉的!”他高高地挺起了胸膛,仿佛在接受我殺敵的命令。

  “作得好!”我稱讚了一句,然後就向艦樓走去。雖然此刻我這艘船上沒有幾個高級將領,但是我還是要讓近畿看到我並沒有趴下。

  不過在碼頭的棧橋上並沒有盛大的人群,僅有兩個人身邊站著必要的士兵和水手。難道是我丟臉的樣子不值得一看嗎?這可真是個意外的結果。

  “怎麼只有你們兩個人,難不成我已經落魄到了這個樣子嗎?”我下了船對迎上前來的竹中半兵衛和長野業盛說到。

  “附近幾國的豪族多有前來的意思,不過被微臣打發走了!”竹中半兵衛看似平靜地問到,把關切掩飾得很好。我知道他是不想刺激我,對此我心裡流過一絲暖流。

  “主公……保重啊!”相對地長野業盛在這方面做得就差一些,眼神不經意地掃過了我的腰間。那裡原該掛著名刀“黛”的,只可惜已經丟失在離合浦了。

  “這樣也好,現在我也沒有這樣的心情!”身邊沒有外人我犯不著再繼續“繃”著,神情立時顯得有些委頓。

  “現在正是關鍵時刻,微臣懇請主公千萬不可懈怠!”竹中半兵衛正色說到,因為緊張竟然微微攥緊了拳頭。“此番我軍折兵九州,各種敵對勢力紛紛抬頭。不少人在大殿面前不斷地詆毀主公,當然為主公說話的也不在少數。正因為如此主公應該即刻前往安土,親自向大殿請罪,這樣才能爭取主動!”

  “我之所以沒去四國而直接回來,也就是存了這個意思!”他們說得這些我也想到了,只是心里一直很別扭。“我準備明天就走,既是請罪也就不用那麼正式了……”

  “如此正好!”竹中半兵衛頻頻點頭,鬆了一口氣說:“之前我趕到丹後和老師商量了一番,認為主公此行務必要低調,帶三五十隨從護衛即可,也不要有過多的儀仗。而且請主公啟程一定要早,至於行程,那是能走多慢就走多慢!”

  “能走多慢就走多慢?”我詫異地看了看他。

  “即要顯出心灰意冷,又可以給大殿留出足夠的考慮時間!”他用百分之百確定以及肯定的神情說道:“此刻大殿想必也在動搖當中,卻也正是主公的莫大機遇。請主公帶上少主一起前往安土,收到的效果會更加完滿!”

  “帶上仙鯉丸?”這個建議使我一下子遲疑了起來,織田信長會不會一下子把我們爺倆一齊軟禁起來。現在幾近成年的仙鯉丸勉強可以代我發令,要是“一鍋端”了,甚至只要是長期拘禁起來,那都是會產生難以想象的後果。

  “老師也是這個意思?”我向長野業盛疑惑的問到,年紀大些的人不是應該更加保守些嗎?

  “父親確實也認為這樣是最好的對策,要不是身體不便他就親自來了!”長野業盛立刻肯定地回答到,不過馬上又補充道:“而且父親有一句話,要我當面轉告主公!”

  “什麼?”

  他鄭重其事地對我說道:“先入關中者,未必為王!”

  “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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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天數   1、黯然之旅

  房間里黑黝黝的,四周靜悄悄無聲無息,我一個人失魂落魄地坐在桌前,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麼。知道我心情不好,外面的人走路做事都很小心,即便是這麼大條船這麼多項工作,也僅是偶爾傳來一陣輕微的吱吱木板響動,還不如遠處海面上海鷗的叫聲聽得清晰。

  九州的征伐在最後一刻功虧一簣,離合浦一戰燒毀戰船百餘只,被俘五千餘人,這其中還包括大谷吉繼和九州、四國大量重要豪族。要不是在最後關頭蒲生氏鄉在上伊形城下取得突破性進展,這次就徹底輸到家了!

  沒查出這次島津家是什麼高人出了這條計策,實在是太狡詐了!不但作了一整套“煙幕”讓我放鬆了警惕,還不著痕跡地給我留下了唯一的一個窟窿。火船埋伏在海角之後,三萬餘伏兵埋伏在遠處幾道小丘和土嶺的背面,另有一百個武藝高強的劍客藏於沙灘的坑李,覆蓋木板撒上薄沙,準備在關鍵時刻跳出來,一下子打破我軍可能結成的陣型。

  事情稍稍出現了一點意外,一個劍客被無意間發現了,對方不得已只能提前發動攻擊。雖然在一番激烈的搏殺后那些劍客都被武士圍攻致死,但也達到了破壞我軍陣型的目的,混戰中士兵們的訓練程度退到了次要水平,加上手中武器不利近戰更在人數上受到了壓制。另外要說的是敵軍確實只有一門口徑不大的小炮,不過確實使用在了恰到好處的位置上。

  島津家被俘的是島津家久和幾次戰役的三千多人,相比之下在談判中他們就占據了不小的優勢。我不能放棄大谷吉繼,不能放棄我轄下的近三千軍隊,不能不顧被俘九州、四國豪族們的生死,因而失去他們的支持。正因為我的不能、不舍、不忍,所以談判中條件只能由著他們開。

  我的軍隊解除了對上伊形城的圍困,後撤後開始談判。最后的結果是承認島津家對于薩摩、大隅、肥後和南日向的統治,並撤出在築後和北日向的全部軍隊作為安全區。實際上這已經是明白無誤地服了軟,我在西海和南海的聲望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這個世界是極為現實的,九州中部、南部的豪族們大多明里暗里地倒向了島津家,龍造寺家的幾個人也在說了些感謝和抱歉的話後回到了肥前。還有情報說毛利家又有異動,看來再次侵入九州也就是個時間上的問題。

  看著人心渙散的九州豪族,士氣低落的四國豪族,我感覺這個仗是沒有辦法再打下去了,不顧大友宗麟的一再懇求我開始撤軍。不過我也不能太卷了大友家的面子,就留下了山中鹿之介率軍三千留駐府內,並答應以水軍時時在九州東海岸巡弋,以求對島津家起到一定的威懾作用。

  “九州,我一定會再回來的!”我在心里暗暗對自己說到。

  雖然我人在九州,但是近畿的情況卻時刻也沒有放鬆過。無論是京都還是安土,一股針對我本人和我這系統勢力的逆潮在暗中湧動。其實我也知道,我的敵人不來不曾徹底消失,只不過有時隱藏起了行跡而已。

  我必須回到近畿去,去保衛我所擁有的一切,而且這個行動必須要快。在吩咐神谷師元用船把四國的部隊送回去後,“日之丸”就像個孤獨的旅者一樣離開了大隊,它的目標只有一個那就是岸和田城。

  是啊!一件多麼丟面子的事情,這也是我為什么不選擇堺町登陸的原因。我需要一個人靜一靜,無論是在船上還是到達目的地之後,我實在是有太多事情需要考慮了。

  “砰、砰”門板被輕輕敲了兩聲,阿雪在外面說道:“殿下!已經快要到10點了,您是否需要用早飯?”

  “我現在還不餓,你們自己吃吧!”我用剛剛能讓外面聽到的聲音回答到,其中帶著說不出的慵懶。這些時候我總是一個人坐在屋李,幾乎沒有任何體力上的消耗,所以不餓也是非常正常的。

  “殿下……保重啊!”阿雪依然沒有離去,聲音李帶著無可名狀的焦慮。對她來講,對很多人來講,我就是“天”!

  “我不要緊,中午之前就到岸了!”我知道這一切的關鍵都在我,所以不能再給他們增加壓力了。“想來迎接我的人已經等在了那李,我想再休息一下才出去。這兩天我的精神不大好,需要自我調節一下。你只管放心!中午我不但會大吃一頓,還要好好和他們喝上幾杯!”

  “是,我這就去安排!”阿雪終于興奮了些,噔噔地跑走了,一時忘記了要輕走禁聲。

  “近畿究竟有什麼在等著我呢?這可真是個難猜的問題啊!”我再次陷入了沉思。

  我過去的聲望、勢力膨脹過快,引起了不少人的嫉妒,也擋了不少人的路。這些人過去懾于我的強大實力和周邊勢力的共生關系,他們一時是拿我沒辦法的,因而不得不收起獠牙、利爪甚至對我擺出諂媚的笑臉。現在有了這樣一個天賜的良機,他們會放過嗎?

  我失敗了,這並不可怕!我的聲望降低了,這也併不可怕!要說打仗,恐怕沒有任何武將不曾輸過;說到聲望不要說軍團長這一級,就是織田信長被背叛也不是一次兩次了。現在的關鍵問題是有多少人能夠容忍我的失敗;有多少人在擔心我的失敗;有多少人會竊喜我的失敗;有多少人會對我的失敗直接落井下石!

  在所有的這些“關鍵”問題裡,織田信長的態度就是一個最大的關鍵。只要是他的態度明了,那么一切也都會迎刃而解了!不過在我回到近畿之前,那些其他的“關鍵”想必也不會閑著。

  “主公!”這回來叫門的是櫻井佐吉。“我們的船已經到達岸和田外了,現在正在進港!”

  “哦!”我站起身來到穿衣鏡前,隨手打開了旁邊的窗子。射進來的陽光把我的影像映照在了高大的穿衣鏡裡,英俊瀟灑儀表不凡(自我感覺)。這可是我花了一個小時精心整理的杰作,絕對不能讓那些人看笑話。

  “所有的人都各就各位了嗎!我可是讓所有人都拿出最佳精神面貌的!”一出門我就對侍立在那裡的櫻井佐吉詢問到。

  “主公您只管放心,我們不會給您丟臉的!”他高高地挺起了胸膛,仿佛在接受我殺敵的命令。

  “作得好!”我稱讚了一句,然後就向艦樓走去。雖然此刻我這艘船上沒有幾個高級將領,但是我還是要讓近畿看到我並沒有趴下。

  不過在碼頭的棧橋上並沒有盛大的人群,僅有兩個人身邊站著必要的士兵和水手。難道是我丟臉的樣子不值得一看嗎?這可真是個意外的結果。

  “怎麼只有你們兩個人,難不成我已經落魄到了這個樣子嗎?”我下了船對迎上前來的竹中半兵衛和長野業盛說到。

  “附近幾國的豪族多有前來的意思,不過被微臣打發走了!”竹中半兵衛看似平靜地問到,把關切掩飾得很好。我知道他是不想刺激我,對此我心裡流過一絲暖流。

  “主公……保重啊!”相對地長野業盛在這方面做得就差一些,眼神不經意地掃過了我的腰間。那裡原該掛著名刀“黛”的,只可惜已經丟失在離合浦了。

  “這樣也好,現在我也沒有這樣的心情!”身邊沒有外人我犯不著再繼續“繃”著,神情立時顯得有些委頓。

  “現在正是關鍵時刻,微臣懇請主公千萬不可懈怠!”竹中半兵衛正色說到,因為緊張竟然微微攥緊了拳頭。“此番我軍折兵九州,各種敵對勢力紛紛抬頭。不少人在大殿面前不斷地詆毀主公,當然為主公說話的也不在少數。正因為如此主公應該即刻前往安土,親自向大殿請罪,這樣才能爭取主動!”

  “我之所以沒去四國而直接回來,也就是存了這個意思!”他們說得這些我也想到了,只是心里一直很別扭。“我準備明天就走,既是請罪也就不用那麼正式了……”

  “如此正好!”竹中半兵衛頻頻點頭,鬆了一口氣說:“之前我趕到丹後和老師商量了一番,認為主公此行務必要低調,帶三五十隨從護衛即可,也不要有過多的儀仗。而且請主公啟程一定要早,至於行程,那是能走多慢就走多慢!”

  “能走多慢就走多慢?”我詫異地看了看他。

  “即要顯出心灰意冷,又可以給大殿留出足夠的考慮時間!”他用百分之百確定以及肯定的神情說道:“此刻大殿想必也在動搖當中,卻也正是主公的莫大機遇。請主公帶上少主一起前往安土,收到的效果會更加完滿!”

  “帶上仙鯉丸?”這個建議使我一下子遲疑了起來,織田信長會不會一下子把我們爺倆一齊軟禁起來。現在幾近成年的仙鯉丸勉強可以代我發令,要是“一鍋端”了,甚至只要是長期拘禁起來,那都是會產生難以想象的後果。

  “老師也是這個意思?”我向長野業盛疑惑的問到,年紀大些的人不是應該更加保守些嗎?

  “父親確實也認為這樣是最好的對策,要不是身體不便他就親自來了!”長野業盛立刻肯定地回答到,不過馬上又補充道:“而且父親有一句話,要我當面轉告主公!”

  “什麼?”

  他鄭重其事地對我說道:“先入關中者,未必為王!”

  “我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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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天數    2、山間小憩(上)

  高大的林木包圍著這棟小小的院落,大門外的官道上裊無人跡,從琵琶湖上吹來的風本就帶著幾分舒適的潮氣,經過濃密的森林過慮後,吹到這個山谷時更加增添了一種空明清幽的感覺。

  這是觀音寺山中一座不算小的客棧,因為處於京都通往安土的官道邊上,時而會有一些路過的大名或公卿在這裡休息,所以環境和設施還是相當不錯的。

  在奈良和飛鳥時代,中央集權下的政府在地方上還是有一套體系的,盡管不是非常的完善。在那個時代各大官道上有一些驛站,負責接待往來的官員,可自平源戰爭之後就逐漸廢棄了。不過路過的人無論怎樣都得有個吃飯睡覺的地方,“高貴”的人就更不能馬唬,所以私人的高檔旅店也就隨之興起。不過據我個人推測,這樣消息靈通的地方恐怕有不少各大名的奸細。

  這間叫“上州閣”的旅店因為處于最繁忙的一條黃金路線上,所以規模檔次屬於相當高的那一種。不但有兩幢小樓作為客居的主體,甚至還有一個專門招待貴客的精巧獨院。

  我此刻就躺在這個小院的一條檐下走廊上,閉著眼睛陷入了半夢半醒的狀態。仙鯉丸就坐在離我不遠的地方看著書,嘴裡念念有詞並不時用手在地板上虛寫一個字。日頭已經偏西了,院子裡很靜。

  我按照長野業正和竹中半兵衛的建議,從堺町接了仙鯉丸就開始了這個慢慢悠悠的旅程。沿途我輕裝簡從避開一切要塞、鎮町,也不接受任何人的接待宴請,甚至連京都繞了過去,真是一副“待罪之人”的模樣。就這樣磨磨蹭蹭的,短短的一段路到今天已經是第八天了。

  “吱~呀、呀……”院子的小柴門輕輕地被打開,一個人躡手躡腳的走了進來。他沒有再出聲,不過我感覺到他是再向仙鯉丸打著手勢。

  “是佐吉嗎?”我躺在那裡閉著眼睛一動不動,但知道這個時候不會有別人。

  “是的!主公,是我!”見我實際醒著,他這才用正常音量說到。“外面的侍從已經準備好了,請問主公和少主何時上路!”可能是怕我沒有想到,他最後又提醒了一句:“此時天色已經不早,再不走到達安土只怕就要入夜了!”

  “今天我們不走了,你去安排一下大家住下來!”沒有經過多少思考就作出了這個決定,此刻我真是希望這條路能夠再長些。

  “是!”櫻井佐吉答應了一聲就準備轉身出去,盡管他並不明白這麼早有什麼馬上投宿的必要。

  “這附近有什麼地方,適合建一座寺院嗎?”我忽然問到。在日本好像很多大人物在人生的重要事件後,都要建一座廟以資紀念。我過去一直沒有這樣的習慣,不知道這是不是運氣開始衰敗的原因呢?

  “這個……屬下不知,得去察訪一番!”

  “嗯!”揮揮手我把他打發走了,這件事並不是很急迫。

  “父親!這個時候去拜見主公,會遭受到責罰嗎?”再次剩下我們兩個人後,仙鯉丸關切地問到。“這次九州戰事父親失利,幾乎把已經到手了的九州又送了出去。雖然之前主公在九州也是一無所有,但是得到之後再失去就便成了另外一件事,而且主公他……”想到織田信長可能的“憤怒”,他的身子微微戰慄了一下。

  “怎麼樣,害怕了嗎?”我坐起來轉了個身,直面著他說道:“現在真正能讓我害怕的人並不太多,但主公絕對可以算是一個。我可以說清楚他的心思,但卻拿不準他會怎麼作,也就是說他極有可能故意做上一些出乎常理的事情。你還年輕,害怕並不是什麼丟臉的事!老實告訴你……”我故作神秘地說道:“我第一次上戰場事在桶狹間,那時可是足足哆嗦了一宿呢!”

  “我……不怕!”仙鯉丸的臉色有些發白,但是聲音和身體卻沒有抖動。

  “你放心,不會有太大的事情!”我對於他能有這個表現已經很滿意了,沒有本事並不可怕,如果連氣量都輸了就沒的救了。“在現在這個基本還是大利的情況下,主公不會冒著全面崩潰的危險處死我。最大的處罰也不過就是幽禁我,也就是這樣了!”

  “幽禁您?”仙鯉丸有些發傻。

  “幽禁,並且叫我隱退!”我點了點頭,語氣略顯沉重。“在近畿或者尾張找上一處地方,然後讓我以出家的身份住下來。那時諸星家的家督就是你,不要忘了你可是他的女婿!”

  “可是……可是……”這回仙鯉丸反而結巴了起來,神色間顯得有些不知所措。雖然從小起他就一直被灌輸著“未來責任”之類的內容,但一旦真的面對這個位置他還是顯得極為緊張。

  “沒什麼可是不可是的,一旦你坐上那個位置就一定要把它坐穩!”這個時候不能有絲毫含糊,我正色對他說道:“不錯你的威望不足,但也不是沒有長處。主公為了牢牢控制諸星家現在的勢力,必須要抓住你這面‘旗號’,而一直追隨我的那些家臣也不會甘心失去現在手理的東西,所以你就是他們雙方之間的‘平衡點 ’。這條路確實很不好走,但我相信你能走成!”

  “父親!我……”

  “好了!我不要求你現在就有成熟的想法,不過你確實從現在就該開始想這些問題了!”我止住了他可能說出的洩氣話,繼續說道:“這件事還不一定,我估計實際發生的可能性還不到一成。畢竟直接把我拿掉就是織田家所有派系的大換血,現在主公未必就作好了這樣的準備。不過你要有個心里準備,這樣的事情早晚是要發生的!”

  “是!”這回他只是點了點頭。

  “不過這回不管結果會怎麼樣,你的分量都是會大大提高的!”為了緩解一下他心中的壓力,我哈哈一笑開起了玩笑。“轉眼已經近了八月,按照以前的約定你可是就要元服了。這次到了安土主公可能就要安排你的婚事,你自己有什麼想法?阿鶴公主和前田大人的女兒都是出眾的美人,你的心理想必已經樂開花了吧!”

  “父親您安排就好了,我一定會盡力作好!”仙鯉丸的臉上雖然像塊紅布一樣,但是並沒有顯出扭捏的神色,相反有些興趣缺缺的樣子。

  “哦?”我猛地一怔,不過隨即也就釋然了。

  仙鯉丸對於鶴姬沒什麼興趣,這一點兒也不奇怪,可以說他們兩個人之前根本不認識,自然是談不到什麼感情。不過在這個時代這一點也不奇怪,政治婚姻從來就是這個樣子,作為家主的我和未來家主的他,都必須這樣選擇,這是我們肩上的“責任”。

  “想來在婚禮之前你的官職也會下來了,這又是一番盛事……”我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他們自己的感情只能靠他們自己去磨合。

  “這也會是個極為熱鬧的聚會吧?”一直低著頭聽我講話的仙鯉丸忽然問道,神色間還有些“熱切”。

  “那是自然的!各方人氏不過願意不願意,也都要多少有個表示……”我沒有注意到他的不正常,只是沉浸在自己已經轉好的心情裡。“即便是我引退了,主公也會大肆鋪張這件事。一來是為了替你接掌諸星家制造氛圍,二來是要向天下顯示織田家最強大的諸星軍團一如既往。這也是身為一個統治者基本的手段:在平穩時要讓手下時時刻刻戰戰兢兢,動蕩時反而希望別人感覺這沒什麼!”

  “那池田殿下會來嗎?”他好像並沒有聽清我的諄諄教誨,一直在想著他自己的心思。

  “當然回來,憑我們之間的關系他也不可能漠視!說不定此時他人已經在安土了……       哦!”回答了這個問題後我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詫異地看了看面前的這個“孩子”。

  這個孩子確實是大了,心中有了自己的想法。過去我推辭掉茶茶的那樁婚事只是出於自己的考量,並沒有真正思考過仙鯉丸自己的想法。“不過這些事情誰說得準呢?也許只有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我在心裡用這樣的話安慰著自己,看到未來有時候也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你以后還會有許多際遇和自己選擇的機會,那時就自己珍稀吧!”我只能這樣說。

  “是,父親!”仙鯉丸答應了一聲,顯然這回是明白了我的意思。

  “晚飯前我們出去轉轉,看看佐吉和貞友他們都在幹什麼!”我站起了身向門口走去,此時太陽已經不是那麼明晃晃地了。

  “請大人原諒,鄙主公現在不見客!”我們剛剛走出小院,就聽見伊木半七在大門外與什麼人交涉著。

  “我與予州殿下也是老相識了,既然在路上碰到又怎麼能不過來見個禮!”一個略帶沙啞的男中音還在作著努力,顯然是不想就此放棄。這個聲音我確是有些印象,但似乎談不上熟悉。

  我又向前走了幾步,從這個位置可以看到一些門外的景像。在大道上停著一隊四五十人的隊伍,為首的兩個武士正在和伊木半七說著話。

  “是他!”我認出了這個人。

  “予州殿下!”兩個武士中較為靠前的那個也看見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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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天數    3、山間小憩(下)

        “這還是真是巧遇啊!”看著當先一個身材略高的武士向我走來,我隨口感慨了一句。而伊木半七見我沒有拒客的意思,就也把其他人放了進來。

  “本來想專程去拜見您,但是又聽說您不想讓人打擾,所以就沒有敢造次!今天既然在這裡巧遇,在下等怎麼也得向您問候一聲才是禮數!”那個武士緊走兩步,但是在我能夠著他的距離之外就搶先行了個禮,卻原來是黑田官兵衛孝高。

  我已經有段時間沒有見過他了,就是過去見面也是極為匆匆的場合。至今我還記得當年在雜賀城下第一次與他相見的情景,一個略顯陰沉的年輕人,這個印象給我留下的太深了,以致在我的腦海裡他就是這個樣子。

  實際上隨著年齡的增長,黑田官兵衛的形像已經變得“陽光”了不少,雖然臉型五官都不可能有多少大的感便,單瞇起的眼神已經沒了那種咄咄逼人的感覺,漸漸在額頭眼角增加的皺紋,也使整個臉型增加了幾分笑的感覺。

  他身旁還跟著一個二十幾歲的年青人,給人的感覺文雅而且謙恭,只是在穿著打扮上,略略帶著那麼幾分浮華的氣息。

  “我只是個等待主公處置的待罪之人,禁足謹言只是本份而已!”我的表情無怨無悔,無欲無求,真的好像一個心灰意冷的人物。

  “勝敗乃兵家常事,殿下一代名將公道自在人心!”黑田官兵衛很懂談話的技巧,勸慰了一句後立刻轉移了話題。“這位您可能還不認識,是鄙主公新近提拔起來的年輕將領,名叫仙石秀久。他對予州殿下您的威名、功業可是仰慕已久的,見到您在這裡無論如何求我引薦,還望您不要怪我冒昧呦!”

  “能夠拜見予州殿下,是我素來以求的幸事!”他的同伴終於找到了說話的機會。

  “哦!”我看了一眼這個人,原來他就是“天下第一膽小鬼”。

  其實這個仙石秀久追隨“猴子”已經有些年頭了,只是一直僅是擔任親兵、侍從之類的小角色。以前他是見過我的,而且不止一次,只是沒有資格說話而已。

  “既然兩位大人如此誠懇,我也不能太矯情了!”說著我對手下人示意接待,然後就引著他們向裡面走去。“在這路途中也不可能有什麼好招待的,還請兩位大人不要見怪。我們這多少也算是他鄉故知,以後有機會我一定補上!”

  “予州殿下客氣,倒是我們攪擾了!”他們兩個也算的上是亦步亦趨,神色間並沒有什麼別的表示。

  *************************************************

  酒宴算不得豐盛,因為這畢竟是在旅途當中,不過好在客人不是很多,四個人吃就有了便宴的意思。之所以說是四個人,因為仙鯉丸也入席了。

  “聽說殿下回來的消息後,我就想著前來拜望!”黑田官兵衛端著酒杯一臉誠懇地說到,此刻他已經不見了兩年前還時而流露的陰戾之氣。如果說誰還能有這等技藝的話,那也唯有松永久秀了。“不過多次請求都未獲允準,主公另派了他人前往問候。後來聽使者回來說予州殿下閉門謝客,在下聞候更為不安。好在今日在這李巧遇,見殿下無礙這才算是一塊石頭落了地!”

  “對羽柴殿下和諸位大人的一番關切,在下心裡是非常感激的!”我點點頭算作表示,還感動地眨巴了幾下眼睛。“其實還有許多殿下,也都派人來致意過了。只是這次在九州栽了個大跟頭,連帶著也大大丟了主公的臉,我著實是感覺沒臉見人。身體上倒是沒什麼,可在這個時候還是少見幾個人的好!”

  其實我雖然這些日子深居簡出,但消息卻從來不曾斷過。外間對我的各種傳言都有,不過最為合理,也普遍得到眾人認同的一種是:我這次的過失一定會遭到織田心戰的處罰,但應該不會到達必須“鋌而走險”的程度。綜合來看似乎極有可能得掉下一塊“肉”,守護的役職只怕是要去掉一個了!

  許多人的眼睛全都瞪了起來,並且犯起了鮮紅的眼色,這未許就算是一種攻擊我的行為,不過為自己的爭取利益卻是天經地義的。因為地緣關系“猴子”自然也不會乾等著,眼前這兩個人就擔負著隨機應變、渾水摸魚的使命。

  “予州殿下,您這麼想可就不對了!”仙石秀久急急地說到,看樣子真的是對我這個“偶像”極為關切。“您予州殿下的材能功績天下誰人不知,即便是當年的武田信玄和上杉謙信也不敢輕視。九州之失卑職認為不過是瑕不掩玉,島津小兒憑借地利人和僥幸而已。予州殿下織田家第一能臣可謂實至名歸,早晚九州還要等著您去平定呢!”

  “不行啦!老了……”我長嘆一聲臉上出現了一股蕭瑟,還用手撫了撫腦後的髮髻。盡管那裡依舊濃密油黑,但我還是一下又一下地撫著,好像那裡真有無數的銀絲。“這兩年我明顯感覺體力不行了,精神越來越不濟。看來許多事我都是有心無力,不如及早放開的好。好在現在四海已經逐漸恢復了平靜,天下之大總有放得下我一張臥榻的地方!”

  “老了?您這可真是說笑了!”仙石秀久看著我有些哭笑不得,不過眼睛卻微微閃了一下。不過我不敢確定,那究竟是不是反射的燭光。“予州殿下剛過而立,怎麼能談得到老?織田家的大業還等著您來支撐,激流勇退可不應該是您的作法啊!”

  “還不老?你看我的兒子都這麼大啦!”我指了指身邊的仙鯉丸,看似無奈的嘆了口氣。“過去的蓬是扯得太滿了,以致一下子就折斷了桅桿。現在的心可沒那麼大了,不如逐漸放手讓孩子們早些上來的好!”

  “那……”仙石秀久皺著眉頭還想再問些什麼,可我已經注意到了他有些壓抑不住的激動。

  “只怕您想休息也沒那麼容易,大殿那里就不會同意的!”黑田官兵衛此時雙手抱肩坐在那里,看似不經意地打斷了仙石秀久下面的話,神情絕對是個客觀公正的局外人。不過照我的感覺,他對我的話是一個字也不信。“當今天下的安定只是有了個雛形,要說四海升平卻還差得遠。武田、上杉、北條、毛利和島津這些‘大老虎’還在,予州殿下采菊東籬的想法未免早些!”

  “早些、晚些,還不都是那麼回事嗎!”我示意侍從替他們兩個人再次斟上酒,然後舉起被子晃了一下。“如今的日子是十幾年前想也不敢想的,富貴至斯可謂到了極至。人之一世求的還是什麼,總不見得奔波操勞就這麼下去吧!”我不管你是信與不信,反之我是一裝到底了。

  “既然殿下打定了主意,卑職也不好再說什麼了!”黑田官兵衛用非常“誠懇”方式表達了他的惋惜,然後想忽然想起來似的問道:“殿下這十幾年來轉戰四方,對於現今朝廷政令所及的地方都走了一圈。這次殿下既然想暫時休息一下,不知屬意何處,也好讓我們有個地方前去問候!”

  “這個……我倒還是真沒想過!”我一愣之下沒敢隨便答復。

  “西國怎麼樣?也好方便我等隨時請教!”他真是顯得非常殷切,甚至可以稱得上是非常熱情。“殿下在西國的事跡可謂深入人心,至今即便是黃口小兒也是耳熟能詳。要是您能夠……”

  “哎呀!我的腰……”我忽然用手撐住了自己的後腰,向右一歪就倒了下去,樣子極為痛苦。

  “主公!”在對面兩個人的目瞪口呆中櫻井佐吉急忙過來扶起了我,仙鯉丸也急忙的靠了過來。

  “我沒事!”我“掙扎”著從懷中摸出了一瓶藥,吞下一片臉色才好了些。“今天見到兩位大人是近些日子少有的高興事,因而也就忘了我這風濕必須要少喝酒。這就是當年在山陰風雨潮濕天氣中作戰造成的結果,一輩子不回去我都不會想了!”

  “如此……是在下唐突了!”黑田官兵衛若有所思中搖了搖頭,不知腦子裡想了些什麼。

  “主公……”就在這時伊木半七從外面跑了進來,看到我這個樣子站在那裡不知道該說什么。

  “說,發生了什麼事?”我乘勢在眾人的扶持下坐了起來,裝得太過就有些假了。

  “主公,大殿的使者森蘭丸大人到了!”他稟報到。

  “快,快請他到這裡來!”我既然是“犯病”既不能一下子好起來,不過必要的尊重還是應該表現出來的。

  “予州殿下,您怎麼啦?”森蘭丸甫一進門,也被我的臉色嚇了一跳。

  “沒什麼,一點小毛病!”我表現出了“輕傷不下火線”的精神,但這樣更讓人無法忽視我“病人”的身份。

  “予州殿下有恙?這倒也是湊巧了……”他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然後對我說道:“我正是奉了主公的命令來通知殿下:主公攜夫人一起避暑去了琵琶湖中的露緣島,殿下不必跑安土這一趟了!”

  “主公只是這樣吩咐嗎?”這個結果令我感到一些意外。

  “主公說請殿下可以到京都去暫住一時,現在看來對殿下養病也是有些好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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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天數 4、放鬆一下

  我在京都的宅邸原是買的一家落寞公卿的舊居,他們本就是人丁稀薄後又被貶了檔次,不得已在流落外方去作食客前把房子讓給了我,好歹算是籌集了一筆路費。

  剛接手時這裡可真是看不得了,房倒屋塌殘垣斷壁,也就是原先的格局還算說的過去。我找來角倉了以幫忙,很是經過了一番整修才逐漸恢復了一些模樣,又經過這幾年花草樹木的自然生長和人為修整,總算是掃除了所有不合時宜的痕跡。

  轉眼我到京都已經有一個多月了,時間進了天正七年(1579)的九月。總算是度過了京都難耐的酷暑,秋涼漸起草木卻還依然茂盛。這一個多月里來拜訪我的人不少,但大多數情況下我依舊是高掛“免見”,而織田信長那裡卻沒有來過任何消息。

  雖然是午後的兩點,但太陽已經不那麼歹毒了。午睡裡的我一個人坐在花園的靜室裡,手捧著一本《道德經》在細心研讀著。“妙……真是妙啊!”看至精彩處,我不禁用手在桌子上輕輕打起了拍子。

  我個人覺得《道德經》寫得並不算深,有些古文基礎的人基本上都能看懂。不過對於這個“懂”字究竟要如何解釋,那可就是個見仁見智的問題了!而似乎剛出蒙的童子能看明白大概的意思,而耄耋的宿儒卻也不敢說是通曉,這似乎有些像圍棋,僅黑白兩色卻已窮盡了天道。

  嘆了口氣放下手裡的書,卻正好看見旁邊的一本《逍遙游》。老子的無為、無思、無欲,再加上莊子的逍遙無極,應該是已經囊括了宇宙間的一切道理,至少是人生的所有迷茫吧!

  插入頁簽後我把書整理好,放在了桌子的角上,看書這種事每天不必太多,但最好也不要間斷。“誰在外面?”我端起茶杯揭開蓋,吹了吹飄浮在上面的茶葉梗。

  “主公,您有什麼吩咐?”門開處伊木半七跪坐在外面,看來今天是他在當值。

  “去看看仙鯉丸起來了沒有,把他叫到這裡來!”我喝了一口手中的茶,品味了一下然後又放回到桌子上。仙鯉丸元服的日子馬上就要到了,我想讓他自己出去拜訪幾個人。雖然目前我的意圖是保持低調,但在他則未必一定也要這樣。

  “回稟主公,今天少主沒有午睡!”伊木半七的身子顫抖了一下,稍稍顯得有些不安。“午飯後少主說要出去走走,然後就換了一身衣服離開了,因為主公在午睡所以就沒有稟報。當時總管井上大人詢問了幾句,但少主只是應付地答應了一聲!”

  “都有什麼人跟著?”聽了他的話我微微愣了一下。因為在京都所以我對仙鯉丸管得不是很嚴,這麼大的人也該有些自己的事了,不過沒有事先告訴我這卻是沒有過的事。侍從們可能是想在我注意之前,仙鯉丸就會自己回來了。

  “是后藤大人和明石全登!”看到我有些不愉的臉色,他又急忙補充道:“不過已經安排了五個劍術高強的侍衛化裝跟隨,而且另有十個忍者也散布在周圍保護!”

  “哦!”我這才點了點頭,在京都這樣的保衛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了。看著窗外隨風輕輕飄動的松枝,我又陷入了沉思。

  仙鯉丸雖然基本上屬于中規中矩的孩子,但畢竟正處在叛逆性格(不知道此時有沒有這個詞)最強勁的時期,渴望自由擺脫束縛也在情理之中。“我是不是表現得太謹慎了?作樣做會不會反而讓人覺得更假?”不知怎麼我忽然間聯想到了我自己,想著想著居然越來越憋屈。“今年我不過34歲,未必就得一天到晚裝成個老頭子!瀟灑地活上一回,也不見得誰還能把我給吃了?”打定主意後我對依舊跪在那裡的伊木半七說道:“我也要出去走走,你先去準備一下!”

  “是,主公!”伊木半七半俯身行了個禮,接著又問道:“車駕衛隊馬上就可以準備好,請問把先導派往哪個方向!”他以為我閒極無聊要去拜客了。

  “不,不是的!”我搖了搖頭站起身,向著屋外走去。“我想到街面上走走,不張揚,用秘密的身份。人也不多帶,就你和貞友、佐吉三個人就可以了。你們也都要穿得樸素些,不要讓別人認出來!”

  “主公!這……只怕不妥吧!”現在已經是初秋時節,可他的腦門上卻一層一層冒出了汗珠。“主公萬金之體,稍有差池不是屬下能夠擔待得起的!”

  “這畢竟是近畿,會有什麼大事!”我準備先回臥室去,所有替換衣服都放在那裡。“再說也可以帶些忍者在周圍,只要不干擾到我的行動就好了!”

  ********************************************

  “終於又輕鬆地沐浴在陽光下了!”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慢慢地從嘴裡吐出來,感覺無比的輕鬆。實際上下午街道上的空氣已經談不到新鮮,反而還有幾分溷濁,只是此時此刻的感覺,對我來說實在是太好了。

  已經記不起上一次這樣不被人注意地在街上走,是哪年哪月什麼時候了!真的是實在太久了,以致這種感覺對我是如此的陌生,又是如此的親切。我仿佛又變成了一個普通人,那一個個市井小民就是我的鄰居。

  “不要這麼神經兮兮的,是不是怕別人認不出來我們!”在一個人少的地方我申斥了那三個傢伙一句,簡直就是破壞我的心情。

  “是,主公!”雖然他們滿面通紅地答應了我,可還是過了很久才鬆弛了下來。看來還是處在權力核心周圍的時間太久了,角色一時半會轉換不過來。

  我們幾個這次出來各自穿得都是一身細布衣服,而且佩刀也都換成了黑皮鞘的一般樣式,粗看起來就是一個過得比較好的野武士(盜賊)或者一個中下等的武士。說起來這還全仗近畿的安定和織田信長的開明政策,穿綢掛緞的行人在這京都的街道上並不罕見,其中甚至還有一些商人,這在過去可是不行的,就是再有錢也不行。想想當年在尾張的時候……還真是往事如煙哪!

  京都和以前相比真的是變了很多,可以說一時不注意就變了一個模樣。其實我一直不是在府邸里就是在轎子裡,所以對于京都真實的面貌也說不完全清楚,至今只有兩次的印象比較深刻,一次是第一次帶著仙芝和我最初的幾個家臣來京都公幹,另一次就是隨織田信長大軍入城的那次遊街。

  正是因為哪兩次的影響太深了,我的某些觀念還停留在那個破敗的戰後京都上面,雖然房屋興建的速度如雨後春筍,但對一般人們的心理狀態並沒有新的體會。一個地方的興復與否,關鍵還是要看人的!

  “哦?”我正醉心於自己的社會觀察中,忽然感覺有人在身後拉了拉我。“怎麼啦?”我問神情有些詭異的櫻井佐吉到。

  他向街道對面指了指,那裡有一個極為平常的野武士在某個攤子邊上選擇著什麼小東西,另一個應該是他同伴的人正靠在一面墻上。

  “有什麼不對嗎?”我並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的地方,這樣的人在京都街道上一抓一大把。

  “他們是府上的侍衛,上泉老師的學生,剛才保護少主一道出來的!”他說完又向四周打量了一番,看樣子是在找什麼。

  “嗯……化裝得不錯嘛!”我點了點頭表示滿意,仙鯉丸現在不能讓他自我感覺太好。能讓孩子有一點自我平凡的感覺是非常必要的,不然將來經不起挫折。

  “現在少主可能就在那家店裡,主公要不要進去看看?”觀察了一會後他終於確定了下來,轉頭問我到。

  “那就過去看看!”我也想看看兒子在外面的樣子,就向那棟大房子走了過去。

  “殿下,您可是許久沒來了!”我剛到門口就有一個老闆模樣的人揭開門簾迎了出來,對著我是不住的點頭哈腰。

  “你認識我?”看到他的表情我不禁一愣,在印象裡並沒有這個人。

  “您是貴人多忘事,幾年前小店有幸曾得到過您的光顧!”老板沒有因我的疏忽而感到絲毫不快,繼續保持著親切的職業微笑。“當時池田殿下和前田大人都在小店,您還和池田殿下交談過一陣。後來他們兩位還數次光顧,您卻不曾再來了……”

  “哦!”我仰頭看了看門楣上掛著的招牌,上面寫著三個大字“風鈴館”。原來這就是當年阿國在京度演出的地方,我都一點印象也沒了,不想他卻還記著我。

  我隨著老闆進到了屋裡,一下子就看到仙鯉丸,他坐在第一排一個顯眼的位置上。雖然我只能看到他的背影,但這已經足夠了,我確定不會看錯。

  “等等!”我的手按在了櫻井佐吉的肩上,他正要過去通報。“我們不要打擾他,到後面去!”

  “您這邊請!”老闆應該是看出了我的意思,但識趣地沒有問,而是把我們帶到了後面的小單間裡並放下了竹簾。“這裡沒有你的事了!”茶點上來後我把老闆打發了出去,並沒有別人注意到。

  舞臺上的節目並不精彩,仙鯉丸坐在那裡精神也並不集中,后藤右兵衛和明石全登侍立在他的身後。可令我感到奇怪的是,他那一桌上還有另外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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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2 01:18:14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卷、天數 5、年少輕狂時(上)

  “這兩個是什麼人,我怎麼沒見過?”看著那幾個人的背影我不禁有些奇怪,不記得仙鯉丸會有這樣的朋友。這點你不用奇怪,這個時代和信息化時代的四百多年後不同,未成年子女認識人全部都是父母安排的。

  那兩個人也是一個坐著一個站著,看來也是以坐著的那個為主導,此刻他正與仙鯉丸在那裡親切交談著。

  坐著的那個人穿著一襲黑衣,外面還罩著一件簡樸的粗布羽織,雖然已經是初秋時節可天氣還是很熱,這麼穿他也不怕熱,看來是走了很遠路的外鄉人。雖然是坐著看不太清楚身量的高矮,但是從單薄的身形上看似乎也未成年。他腰上掛著一把刀,雖不華麗但看得出來是古物。

  另外還一點奇怪的地方,他頭上帶著一頂軟邊的折沿草帽,擋住了大半個臉。這種草帽其實非常常見,是武士們外出旅行常見的裝束(以致後來在江戶時期發展成了一種奉行武士制式鋼盔的式樣)。不過現在是在劇場裡看演出,再戴著就顯得有幾分怪異了。

  他身後站著個彪形大漢,細腰乍背扇子面的身材,偶爾側頭時我看到他還微微有些絡腮鬍子。不過實際上他的年紀也不是很大,十七八也就頂天了!

  他的懷裡抱著一支七尺短槍,雖然頭上帶著套子我還是認出那是一支槍。從他站立的位置、姿勢上看,應該是坐著的那個“草帽男”的保鏢。

  “主公,是不是我去把少主請到這裡來?”見到我對著仙鯉丸身邊的人不住地打量,櫻井佐吉又疑惑我是不是產生了什麼疑心。

  “不用!”我搖搖頭止住了他。這並不是什麼大事,而且我也不願意作個事事橫加乾涉的父親。“你出去向暗中跟著的人打聽一下:這兩個是什麼人,他們是怎麼認識的!”不乾涉並不等於不聞不問,畢竟我還是個父親。

  “是!”他答應一聲揭開竹簾走了出去,捋著牆邊並沒有引起別人的注意。

  場子裡並沒有坐多少人,卻是緩慢但持續地增加著,可能是要等過了比較氣悶的午後人才會多起來。舞臺上兩個矮胖可笑的男人在演著類似相聲的滑稽戲,節目內容的戲劇性還趕不上他們的長相。觀眾們顯然對這種程度的表演並不感興趣,京都的觀眾畢竟還是很有些文化素質的。

  “主公,問清楚了!”沒過多久櫻井佐吉就走了回來,看神情並沒有什麼可疑的事情。“那兩個人是少主在半個時辰前認識的,不過聊得非常投機。之後直接就來了這裡,看樣子也只是為了找一個方便談話的地方!”

  “這樣挺好,不要去打擾他們!”我想了想覺得還不夠,就讓他重新去吩咐那些暗藏的護衛和忍者注意掩藏,不要隨意暴露了身份。

  之後我繼續注意著前面的情況,並沒什麼特別的事情。仙鯉丸與那個“草帽男”是交談的主角,後藤右兵衛也會偶爾插上一句,至於明石全登和那個抱著槍的侍衛則是站在那裡一言不發。

  我對這個神秘的客人愈發現增添了興趣,僅從表象推測他應該有著不凡的學識。這並不是我想自誇我的兒子,而是據我所知仙鯉丸對於市井黎民的話題能接上的並不多,這還是近兩年在長野業正門下多少接觸了些,擱在以前,還真未準會問出“不食肉糜”之類的話來。可句句都是書上的東西未免會叫人厭煩,尤其是一個為生計不停奔波的野武士,那麼他們是野武士嗎?

  人漸漸地多了起來,已經達到了四成的上座率。這時從外面走進來十來個嘻嘻哈哈的少年,一進來就造成了比臺上還熱鬧的喧嘩。他們大約從十二三到十四五的都有,穿著花哨佩著刀,但我一眼就看出這些不是野武士,而也是一些吃穿不愁的“幹部子弟”,紅潤的臉色和閑極無聊的情緒都說明了這一點,他們就是來找機會發洩過剩精力的。

  在座的大多來自都市平民階層,對這些人不敢有什麼不滿。他們也不自覺,一上來就占據了最前面的兩張桌子,就在仙鯉丸他們身邊。在呼喝茶坊伙計的同時,這些小子還不停地指手畫腳,竭盡所能地干擾著演出。可能是因為自己對演出也沒什麼興趣,仙鯉丸和他的朋友看了他們一眼就回頭又談起了自己的事情。

  身邊的幾個侍從再次緊張了起來,惴惴不安地觀察了一下我的臉色。不過只怕又要令他們感到意外了,我不但沒有生氣,反而略略顯露出了一些興奮。

  “真是令人羨慕的時光啊!”我在心里暗暗感慨。想當年這樣的事情我和幾個伙伴也沒少做,諸如在漆黑的電影院裡突然發出一聲淒厲的匪哨,或者用強光手電干擾一下投影,在微微的騷動中,我們不但不覺討厭,反而有些自得其樂的感覺。

  那兩個滑稽戲演員終於退了臺,新上來是一個年輕的小姑娘,雖說算不得什麼沉魚落雁,但確實有著七八分姿色。最主要的是她只有十二三歲的年紀,帶著一股濃烈的青春氣息。她表演的是一種市井民調的歌舞伎,而且明顯舞臺經驗不足,見到場子裡的情形不免有些緊張,一張嘴調就有些不準。

  那群少年見到這種情況哄起得更加厲害,小歌女害羞的樣子使他們益發的興奮起來。這麼大的小子可能都是這個樣子,不過我們當年並沒有敢,或者說並沒有發展到這個樣子,不能不說我那時的社會治安還是更好的,無產階級專政鐵拳還是令人生畏的。也許他們並不是一定想如何如何,僅僅是初期雄性荷爾蒙分泌不太受控制而已。

  小歌女越來越緊張,一顆顆汗珠順著鬢角噼裡啪啦地掉了下來,舌頭也好像短了一截,聲調裡的顫音強度也在逐漸加大,有些像在水桶裡撥拉鐵片的味道。不過終於堅持著算是把一段唱完了,還好沒有出現明顯的錯誤。

  “再來一段!”就在小歌女鬆了一口氣準備下去的時候,一個“壞小子”把兩手攏成喇叭狀向上面大喊到。他的這個提議得到了同伙們的一致響應,混亂有持續擴大的趨勢。

  經營這種生意的人通常應變能力都很強,剛才接我進來的那個老闆立刻跑上臺去和劇團的團主進行了溝通,結果就是不顧小歌女可憐巴巴的眼神,讓她再演一場。

  我不得不佩服那個小歌女的神經,明顯已經膽戰心驚的她居然堅持完了第三場,恐怕這也就是她的極限了。第三場結束後團主不得不親自出來道歉,聲名小歌女所會的曲調已經全部演完了!

  下一個節目是雜耍,一個矮小男人站在一塊滾動壇子上的木板上,頭頂再頂著一個裝滿水的大碗。這個節目顯然引不起那些小子們的興趣,但這回卻奇怪的沒有起哄,而是在下面嘀嘀咕咕地策劃著什麼。

  仙鯉丸和他的“朋友”已經瞪了那群人好幾眼了,顯然對這種“玩鬧”行為極是不滿,盡管他們對節目也是興趣缺缺,但是本能地鄙視這種小痞子的行為。不過我卻意識到了另外一點:那個“草帽男”的反應似乎和仙鯉丸差不多,那他們所受的教育,所處的環境也應該是差不多了?

  “啪嗒!”

  “咕嗵!”

  “唉呦!”

  果然那幫小子又憋出一個壞主意,將一只空茶杯扔上了舞臺。滾動的壇子觸到茶杯後發生了偏離,頂碗的演員嘰哩咕嚕地摔了下來。看到他狼狽的樣子,那些這場惡作劇的制造者們全都哈哈哈地大笑了起來。

  無巧不巧,那只呈滿水的碗飛起來正好落在仙鯉丸一桌的跟前,碎裂後崩濺出來的水偏偏灑到了“草帽男”的身上,並不是很嚴重,僅僅是打濕了衣襟的下擺。

  “放肆!”首先爆發的卻是那個抱著槍的侍衛,圓睜的雙眼可能是已經是義憤填膺了。這個時代在下級武士中“主辱臣死”的觀念還是相當嚴重的,所以這更加深了我對他們彼此身份的判定。“趕快謝罪,不然就準備受死吧!”他用包住的槍頭指向對方,話音裡帶著濃重的外埠口音。

  看到對方用武器指著自己,那些小子明顯地楞了幾秒鐘,稍後可能意識過來自己的武士身份並且也佩著刀,這才又恢復了囂張的氣焰。“哪裡來的鄉巴佬,這京都也是你可以撒野的地方!”可能是為自己一時的動搖感到羞愧,壞小子為首的一個厲聲咆哮到。

  “外鄉人又怎麼樣,外地武士的武勇可不是你們這些‘繡花枕頭’可比的!”在這邊的五個人裡明石全登的年齡最小,但是脾氣的暴躁可卻是頭一號的。他濃重的西國口音至今也沒有改過來,並且時時以此為榮。

  “西國人……毛利奸細……”對方開始小聲嘁嘁喳喳議論了起來。

  “織田大軍早就進入了西國,可笑你們還就這點見識!”後藤右兵衛用純正的京都口音大聲說到,義正詞嚴不容辯駁。因為我幾年前就遷離了丹后,一般人很難再聯想到,所以這個對“猴子”的暗示可說是相當明顯了。

  “羽柴家又怎麼樣,難道我們還怕你不成!”對方的頭領色厲內荏地叫到,並沒有報出自己的出身名號。他身邊的幾個人也都把手按在了刀柄上,臉上的肌肉全都緊繃了起來。

  “別動!”我制止了身邊幾個人助拳的意圖,小聲吩咐道:“命隨行的護衛悄悄退出去,讓忍者仔細注意別發生意外情況!”我知道這出不了什麼大事,正好看看這些小傢伙的應變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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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16 0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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