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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冬天裡的熊]戰國福星大事記[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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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3 00:21:38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卷、天數 66、一份遺產引發的思考(下)

「您……沒出什麼事吧?」在最初的錯愕過後我確認他沒有開玩笑,但隨即另一種擔憂卻油然而生,側過頭去借助微弱的燈光仔細觀察他的眼睛。

丹羽長秀對織田家的忠心無可置疑,就是有人告訴我他的忠心已經超過了織田家所有人加起來之和,我也會毫不猶豫地表示贊同!不過也正是因為如此,我怎麼也不會想到他會撒手不管,而且又是在這樣的一個多事之秋裡。

「唉~!我也是有心無力了……」緊抓著我的手慢慢鬆開了些,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主公先世拋下了織田家這偌大的家業,我有心維護卻難擋別有用心者的覬覦。在這種時候要想支撐織田家繼續走下去,需要的是強有力的手和智慧的頭腦,可這兩樣我卻都不具備……」

「 丹羽殿下您不可以如此說,眼下也只有您可以撐住織田家的大局!」看到他這個樣子我有些不好受,但也只能給他些安慰而已,這個位子我是絕對不能接的。「您在織田家身孚眾望,方方面面都要給您些面子。我則不同,不管我做什麼都會成為別人詬病的口實。眼下織田家依舊是天下第一勢力,只要我們內部不起紛爭,所有人對織田家都莫若奈何。所以如今唯有你,才可以穩定織田家繼續走下去!」

「可如今我實在是感到力不從心,織田家需要的是強力……」他還是不想放棄努力,似乎這是他能夠為織田家作得最後一點事情了。

「 羽柴和柴田都不會答應的,織田親族也會生出別的心思!」我搖了搖頭語氣相當堅決,同時又顯得很無奈。「我知道許多人都在擔心,擔心我的勢力過於強大了。不錯,這確實是事實,而且已經威脅到了某些人的利益,讓他們感覺自己沒了安全感。不過也請您理解,要是讓他們每個人有了安全感。

我的安全感可就沒了,因此即便我有所讓步也不可能放棄的太多。所以在會議結束之後我會把主力收縮回四國,在近畿所留的人馬僅夠保證和泉、丹波等地地安全。也許我這支力量留在四國是最好的選擇,既讓那些人放心,又可以讓他們不至於肆無忌憚地打起來!」

「你這個人哪……實在是太過於的愛惜羽翼了!」丹羽長秀松伸手在我的肩上拍了拍,歎息中感慨無限。「名聲這個東西,有時候實在是誤人,像一條無形的繩子束縛著人們的手腳。要是你能留在近畿。羽柴和柴田就都不會那麼得寸進尺了!」

「與其擔心這些枝枝葉葉的事,你還不如仔細考慮一下根本,時間可已經不多了!」我看他還沉浸在不切實際的幻想當中,因而忍不住提醒了他一句。

「根本?什麼根本!」乍聽之下他沒有明白。

「究竟該立誰為主公地繼承人,就算決定不了您也該有個態度吧?」我把語氣盡量放緩,說得輕描淡寫。

「只要穩住了主要的重臣,按照禮法古制……」本來信心滿滿的丹羽長秀突然說不下去了,張了張嘴再也發不出聲音。

「 這個問題看似簡單實際不簡單,尤其是在現在這種時候!」我沒有刻意盯著他去看,而是也作出了深深憂慮的樣子。「……如果信忠少主尚在。那麼就一切無話可說。可是眼前這種局面,立誰不立誰好像都有道理。我相信這幾個主要繼承候選人的身後都有人支持,而且那些支持者恐怕也都有自己的打算。雖然強制通過一項決議應該也辦得到。但是不久之後就會有人藉著那些落選者的名義揭起反旗。所以這件事一定要做周密穩妥的打算,不然就乾脆作戰爭的準備好了!」

「唉……」丹羽長秀在那裡佇立了一會兒,最後無言的離開了。夜色中他地身影漸漸隱去,顯得是那樣地孤獨與蕭瑟。

「唉……」我也無言地歎了一口氣,繼續回去睡我的覺。對於他的同情和對眼前局勢地認識都是真實的,真實到並不需要加以證明。

織田家的時代過去了,不管怎麼拉也無濟於事,即便是我不伸手取得,別人也絲毫不會客氣。我如果真是就這麼放棄了的話,那麼我的這一支勢力也會在我死後迅速消散。那些爬上去的曾經的競爭者,不可能心存慈悲之念。

「嗯?」進門時我的眼皮跳了兩跳,扶著門框的手沒有繼續往外推。「你們退下吧!我要一個人呆一會兒!」我站在那裡說到。

「是!」櫻井佐吉答應了一聲,恭恭敬敬地把燈籠遞了上來。

「我不需要燈!」我擺了擺手後走進了屋子,然後在正中間的位置上坐下。「你怎麼回來了?」當屋門關上以後,我對面前地一個白衣人問到。

「竹中大人預計主公近期將有大的舉措,因而急令將臣從九州召回。加籐大人費了一番功夫,才將臣送了進來!」白衣人叩拜回稟到。

「這幾天風雲變幻通信不便,重治可能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想起近些日子給竹中半兵衛的信過於簡單。導致了他按照猜測進行了一些準備。不過這也沒什麼,不會影響什麼大局。「……九州的事情怎麼樣了,目的都達到了嗎?」我舒了一口氣後問到。

「全部安排已妥,只等主公光耀九州!」儘管不明白我在這個時候怎麼會想起那麼邊遠的事情,但他還是簡單明瞭地回答到。

「這就好!」我點了點頭,想著自己也該採取些主動的步驟就說:「織田家的善後會議將會在清州舉行,所以規模也必然會擴大很多。你可以現在就趕過去,提前在中下層地勢力中作些準備!」

「微臣遵命!」雖然白衣人馬上答應了下來,但心裡並不是沒有顧慮。他的行事作風素來穩重,因而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時間急迫目標眾多,微臣實在沒有把握達到太好的效果。不知主公可否給微臣一些……」

「 這個你不必擔心!」我搖了搖頭心中有些好笑,連竹中半兵衛都誤會了何況是他。「這次會議上雖然是我一力促成,但是卻沒有在會議上取得決定性政治優勢的打算。這次會議主要的目的是維持織田家領導層的平衡,而且是一種動態的平衡。一定要強調『動態』,你明白嗎?」我把雙手伸到面前比劃了一下。

「動態?……動態……臣明白了!」他叨念了兩聲,然後才會答到。我雖然看不清他的面容,但他的聲音卻是逐漸清晰的。

「 柴田和羽柴一定會想方設法攝取最高的權力,關於這點一定不能讓他們得逞!」我的聲音忽然變得嚴厲,在這個問題上是不能含糊。在戰場上可以進行暫時的退卻,但絕對不可以把勝利交在對方手上。「我已經交代了段藏,他會讓人散佈一些關於柴田和羽柴野心的傳言,可以藉著這股風在織田舊臣中活動一下,讓他們對那兩方的話產生懷疑。不過你的身份不同,不能過於張揚,這個尺度你自己去掌握!」

「這個主公敬請放心,微臣會間接的去行動,更不會有人聯想到主公!」白衣人已經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手裡面有一把看不見的「尺子」。

「『煉石計劃』進行到什麼程度了?」我突然問到。

「這件事……進行得還很緩慢!」聽我提起這個問題,白衣人顯得有些侷促。「因為要進行的不著痕跡,所以無法採取那些過激的行動。之後又發生了九州的事,所以……」

「要抓緊了!」我沒有對他進行責怪,絕對安全是我自己提出的要求。不過以前我卻是有些放鬆了,近來的事情對我觸動很大。「主公蒙難的經過,你都聽說了嗎?」平復了一下心情我問到。

「已經在加籐大人處,看到了相關的資料!」黑暗中他在點頭。

「 一個已經將天下捏在手心裡的人,就這麼輕易地死掉了,這有誰能想像得到呢!」黑暗中我彷彿又看見了那兩隻鷹隼般的眼睛,不過事實上它們已經永遠的閉上了。 「在主公的身後能夠完成大業的,應該也只可能是我,但是我卻不想在最後關頭那樣的死去。『煉石』和別的計劃比起來目標要少很多,卻是更加的精細,不容有絲毫的差池。我是不希望會真實的發動,但不得不看作是一條保命的手段,之後會再撥給你20萬貫,一定要完美的部署!」

「主公苦心臣已深知,請主公放心!」白衣人再次跪拜行大禮。

「其他的也就沒什麼了,清州的事情應該不會太難辦!」我現在還必須施行一段韜光養晦的策略,所以如圍棋走輕一般,在這片反而有了主動。

「主公!據臣所知,柴田一夥已經準備強力推信孝殿下繼位了!」他突然明確地向我提到。「……如果一但讓他們成功,將對主公造成極大的困擾。不知道……」他沒有說出下面的話來。

我靜默了大約三分鐘,然後把雙手攤開豎直向前伸去。

「你看見這兩支手了嗎?」我擺了擺問到。

「是!」他莫名其妙地點了點頭。

「我不會『親手』沾上織田家的血,永遠也不會!」我的嗓子有些乾澀,但語氣卻不容置疑。

「臣明白了!」半晌之後白衣人回答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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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3 00:23:23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卷、天數 67、清州之路(上)

在日本的中部地區,初冬是個利於旅行的季節,這時已經不再會有霏霏的淫雨,而雪通常也不會這麼早就將下來。凋敝的草木和收割後的農田,或許景色不太容易被人所喜,但只要你懂的欣賞,說必定還會在心頭引起另一番滋味呢!

天正八年(1580)的十一月三十日的拂曉,天基本還是黑著,我就已經起身洗漱完畢,正在房間裡用著早餐。阿雪和鶯則是在我身邊收拾著屋子,儘管只是住了一天,但還是有很多零碎的東西。

「主公!」櫻井佐吉在外面扣門。

「進來!」我答應了一聲,然後低頭繼續吃著我的早餐。「隊列已經整頓好了嗎?」我頭也不抬地問到。

「所有人都已經在外面待命,隨時聽候主公的命令上路!」他已經穿好了全套的盔甲和裝備,看來確實是所有人都在等我了。

「嗯!」我點了點頭,這種事確實是不應該再出差錯的。「我們馬上就走,你可以命人先去清州報信了!」我吩咐到。

「是!只是……」櫻井佐吉遲疑了一下,事到臨頭他又有些猶豫。「貞友剛才出去走了一趟,他讓我來請示主公:是否可以等到天大亮了再成行?」

「嗯?」我抬起頭疑惑地看著他,難道是真的有人想向我動手了?在如此微妙的情況下並非沒有這個可能,但是如果路上有埋伏忍者也早就應該來報了。

「是外面下了很重的霜,道路變得有些濕滑!」他立刻向我解釋到。

「哦?」我從桌邊站了起來,來到窗前伸手推開。一股濃重的寒意撲面而來,激得我不禁打了個寒戰。

外面果然是白茫茫的一片,屋頂、地面、樹木,以及由大門望出去的原野,全都在一色中朦朦朧朧分不出了界限。院子裡我的車隊確實都已套上了轅馬,整裝待發的騎士們環繞在它們四周各自牽著自己的座騎。

「這點霜凍不算什麼。我們按時出發!」我稍加思索就走回來對櫻井佐吉說到,雖然貪圖享受可好歹我還是個武將。

「是!」櫻井佐吉答應了一聲退了出去,既然我作出了決定他們只能無條件執行。

「但願這次清州的會議中出現地,也只是這樣一些小毛病就好了!」我又扭過頭從敞開的窗子裡望了出去,並且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這裡是伊勢小木江城西面不遠的一個客棧,我正在趕往清州的路上。

清州的會議最終確定了下來,這是略微傾向柴田一方的決定,但是又沒有觸及「猴子」的底線。既然是此舉受到了中下級尾張、美濃籍武士的普遍認可。那他也不好表示反對。

既然不能反對那麼就索性掌握主動,在這件事情上「猴子」表現出了絲毫不下於柴田勝家地熱情。兩個人前後腳地趕回了尾張,看來是想抓緊時間佈置一番了。需要說明的一點是:織田信長父子死後,人心惶惶之下有不少人都回到了尾張和美濃,和那些發跡了的城主不同,他們並沒有在近畿各地得到什麼土地,根基還是在自己的家鄉。儘管單擺浮擱他們誰也沒有太大的力量,但是加在一起就不可忽視了。

我雖然沒有他們那麼著急,但是太晚了也不好,現在這個形勢下我並不想引起什麼人的猜測。任何地方我都是不想出頭的。本已和丹羽長秀約好了行期。可又被近衛前久挽留了兩天,其實我也知道,他是怕我一旦離開。答應運往京都的那20萬石糧食會出現變化。

其實他也是多心,這批糧食在我與松永久秀僵持期間,就已經運到了界町。之後的事情是因為羽柴和柴田兩路大軍鉗制京都,我擔心發生其他的什麼事才暫緩執行。從朝鮮運糧回來地船隻正在陸續到港,雖說緩解整個近畿地問題還需要一段時間,但京都卻無需有什麼擔心,誰有粉不抹在臉上呢!

看來到清州的時間是一定會晚了,但卻已經有不少消息傳來,眼下那裡的形勢可以稱得上是風雲際會,比當年織田信長在那裡時還要有過之而無不及。人來地不少也並沒有打起來。但是緊張的氣氛卻日益濃重。

「不知道丹羽長秀這幾天的日子是怎麼過的!」又看了看窗外的天空,我擦擦嘴走向門口。

就在這個時候一陣混亂從那扇打開的窗子裡傳來,聽聲音好像是一些人在彼此詢問打聽著什麼。雖然聲音不大但彼此的語速都非常快,而且是有許多的人同時在說。

「稟報主公,池田殿下求見!」就在我想出聲詢問時,櫻井佐吉已經在外面通報到。

「有請!」我把伸到一半的腳踏下,急忙向著門外迎去。

我和池田恆興並來一道同行,這天還黑著他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唉呦!」門被拉開池田恆興卻已經面對面貼在了門口,我們兩個人險些撞著。

「你來了還說什麼『求見』。實在是太見外了!」我把他引進了屋內,鶯和阿雪簡單地行了個禮就退了出去。我們兩個人地關係在一些細節上已經不需要避諱,何況這還是在旅途之中。

「那是你的侍從篡改了我的話,我原來說的是『去看看那廝起來了沒有』」他毫不客氣地咕咚坐在了小桌前,隨手把我吃剩的早餐抓起來就往嘴裡塞。他的衣甲因冰霜的沾染顯得濕漉漉的,臉色也因冰冷而變得有些蒼白,看樣子是連夜趕了很長一段時間的路。

「你這是怎麼了,近畿地災荒不至於讓你也餓著吧!」已經有一段日子我們兩個沒有通信了,乍一看他這個樣子還是真的嚇了我一跳。

「還不是為了追你,我從京都趕到這裡可……可只用了一天!」四分之一個飯團因為受到輕視而小小報復了一下,在通過他的咽喉時稍稍滯留了片刻。

「追我?你沒事追我幹什麼!」看這個樣子是沒辦法馬上啟程了,我向還站在門外的櫻井佐吉作了個手勢。

他躬了一下身,然後從外面把門拉上。

「不追上你說不定這次清州的會議就會把我甩下,到時候只怕我連哭都來不及了!」他此刻嘴動的頻率相當快,不過還是可以聽出語氣裡卻帶著一股明顯的怨氣。

「這話怎麼說?前兩天我和丹羽殿下都給你去過信,你的反應不是不太積極嗎!」我雖然不知道究竟出了什麼事情,但是明顯地感覺這裡面有了誤會。這個「疙瘩」可得及時解開,不然就有可能在關鍵時刻出大問題。

「 開始我確實沒有太當一回事,認為只有抓在手裡才能算是自己的!」池田恆興依舊低著頭自顧自地忙碌著,但是速度已經慢了下來,注意力更多的已經轉回到說話上面。「……『猴子』這個傢伙可真不是個東西,他現在是鐵了心想來和我搶地盤了!前幾天他說是響應丹羽長秀和你的倡議退兵,可實際上退到攝津後分三路隱隱對我的石山御住城形成了合圍之勢。幸虧我留了一個心眼兒,沒有答應他們入城、借糧這些借口,不然一定會為他所乘。想打我石山御住城的主意,簡直是癡心妄想……」他越說越氣憤,開始還是邊吃邊說,到了後來可能是吃飽了,乾脆將桌子一推衝我嚷嚷了起來。

我雖然臉上的表情是沒有什麼變化,但是心裡卻在一個勁兒的叫苦。這可以說是一個「死結」所在,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把清州會議引向萬劫不復的地步。

之前我支持池田恆興果斷拿下石山御住城,就是為了在這一方向上鉗制「猴子」的動作,為京都造就一個均衡的形勢。「猴子」這個人是有決斷的,加上手下一班比我差不了多少的文臣武將,在當時的情況下極有可能把歷史上的過程再重演一遍。所以說當時我的這個作法,還是不錯的!

可事情總是在不斷發展變化著的,為了今後一段時間織田中央政權的平衡,要讓「猴子」和柴田勝家的實力大致相當,那麼攝津交給「猴子」就是最合適的,最符合我眼下利益的佈置。

我已經表示出了無意中樞的打算,「猴子」則不可能放棄這樣一個機會,為了今後能夠進一步把手伸向京都和安土,他一定會強烈地要求攝津的地盤,只怕這也是他在清州會議上的底線了!

可池田恆興就能輕易打法嗎?他可是我這一系中最核心的團結力量,弄不好可是要傷一大批人心的。從他剛才的話裡我只少聽到了七個「我的石山御住城」,由此可見他對攝津的執著有多麼強烈。左思右想之下,我真是陷入了兩難之間。

「喂,我說話你聽到沒有啊?」看我半天只是坐在那裡發愣,池田恆興忍不住推了一下。

「你的話我自然是聽到了,只是我沒什麼好說的!」我苦笑了一下,他的話我還是真沒完全聽清,不過想來也就是些罵「猴子」不仁不義的話。

「說起來當初都是兄弟……」

「 兄弟?你可真是太天真了!」池田恆興嘿嘿冷笑了兩聲,接著磨牙的咯咯聲就從他的嘴裡響了起來。「這麼多年了你難道沒看出來,他這個傢伙可是對誰都下得去手的!對付他只有一個辦法……」他忽然抬頭目光炯炯地注視著我問道:「要是我和『猴子』兵戎相見,你能借給我多少兵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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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3 00:25:21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卷、天數 68、清州之路(下)

我一下子愣在了那裡,沒想到矛盾已經激化到了這個程度。他一句話就把事情擺在了明面上,難不成一場混戰就這樣開始了嗎?

「要是你借兵只能說是你需要多少,而不能問我能借給你多少!」我底氣十足地說到,這個時候不能直接的勸他。眼下他正處在牛角尖裡,越勸他越容易往窄處想,只有先把他的注意力引開,然後再想辦法化解。

「還是你是真兄弟,總算我還沒有看錯!」池田恆興的興致一下子就高了起來,衝著我興奮地揮舞著拳頭。

「 可我還是的說你兩句,這件事辦的可太毛躁了!」我皺起了眉頭雙手抱在胸前,一臉責備的神情望著他。「打仗可不是如此輕易的事情,對付『猴子』這個狡詐的傢伙尤其要小心仔細。你之前怎麼也不給我來個信,再不然派人過來傳個話也好。現在我的主力已經退回了四國,再要調集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即便現在立刻著手,這麼大規模的舉動也不可能不被他察覺,再要取勝也就費勁兒了。

而且現在清州會議馬上就要舉行了,我們這麼做不是打丹羽殿下的臉嗎?你呀真是不懂事,這麼匆匆地追上我,我也給你變不出兵將來呀……」

我知道他剛才的話只是一時激動,實際上並沒有真就下了和「猴子」開戰的決心。我現在這麼說只是想看看他的真實意圖,說到底他並不是個糊塗人,只要冷靜下來還是能聽進去道理的。

「拜託,我哪裡像你說得這麼不堪!」池田恆興果然不服氣地衝我翻了翻眼睛,但是語氣已經明顯鬆懈了下來。「打仗是要成百上千死人的,我自然不會這麼沒有分寸。我這麼問只是想知道你在這件事上的態度,這樣我的心裡也就有底了!」

「那你又何必趕得這麼急,即便是我到了清州也會有個一兩天才開會啊!」我這時神色也恢復了輕鬆,他能這麼想事情就不會變得很糟。

「 原來因為石山御住城的形勢緊張。我還真是沒打算來著!」可能是單純為了加重語氣,他拿起桌子上一隻什麼都沒有的空杯子,然後重重在桌面上墩了一下。「及至後來我打聽到,『猴子』和他的那個狗頭軍師黑田早就離開了攝津,我這才意識到事情可能要壞了。雖然清州會議說起來聲勢浩大,其實在召開之前基本地內容就已經決定好了,而且只要為首的那五六個人達成了協議,其他人再說什麼都是白搭。那些吆吆喝喝的嘍囉們。只是為各自的主子壯壯聲勢罷了!『猴子』這傢伙是想在會議上造成既成事實,那麼不管怎樣我都只能接受了,否則就是與整個織田家為敵。想起這小子的陰毒我就一身冷汗,這才急著趕來想先和你商量一下!」

「你的猜測是正確的,『猴子』一定會這樣幹!」我沉重地點了點頭,捏動指節時發出了嘎吧一聲。「眼下織田家的形勢已經是風雨飄搖,『猴子』只怕是想……」

「眼下織田家哪裡還談得到什麼『形勢』,就算『猴子』不這麼想別人也會這麼想!」他語氣輕蔑地插了進來,對這個問題顯得相當地不屑。

「哦!」我有些意外地看了看池田恆興,他這個織田家的一門眾居然也是這個想法。不過如今頭腦清醒的人應該也都看出來了。黯弱的繼承人、巨大的遺產再加上內外強勢人物的覬覦。織田家也只能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了。現在他直接表達了這個意思,下面的事情我也就好說了。

「 我只是不明白!」他突然又說道:「且不說將來的織田家會怎麼樣,但就今後一段不短的時間裡來講。織田家將會掌握在一個外姓重臣手裡。你不要跟我說那些虛頭巴腦地話,那簡直是侮辱我地智慧!」他看我要張嘴,急忙搶先制止。「……雖然織田家也有幾個成年的近支成員,但他們卻普遍一無這個能力二無這個實力,所以家族內部支撐的可能根本不成立!」

「那怎麼就不會是幾個人聯合執政呢?照目前情況看這個可能性最大啊!」我衝他咧著嘴笑了笑,可任誰都看得出裡面地無可奈何。「……『猴子』佔據西國;柴田扼守北陸;明智掌握甲信;我在四國擁有海上優勢;近畿和東海則在丹羽、德川以及織田家諸位殿下的手裡。這樣的局面雖說混亂,但全面大戰似乎對誰都沒有好處,不然大家也坐不到一起來!」

「一兩年之內或許可能,但長時間就不現實了!」池田恆興到底不是當年那個不成熟的年輕人了,因而在這樣的大事上面自然有自己的看法。「你們幾個實際上大多數都瞧著別人不順眼16K小說網…。能夠暫時的合作屬於迫不得已。一旦條件成熟肯定會彼此下手,最後就算不是同歸於盡,權力也只能掌握在一個人的手裡!」

「你能看出這點不錯,真的是很不錯!」我真心地誇獎到。

「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他的得意在臉上一閃而過旋即正色道:「這就是我剛剛說地『不明白』,你本來是有機會的!之前『猴子』和柴田對峙於京都,彼此顧忌就給了你時間。竹中半兵衛率領大軍返回之後,你實際上已經有了壓制他們雙方的實力。你為什麼不在當時一鼓作氣的佔據京都,放過這樣的機會你不覺得太可惜了嗎?」

「這個我確實作得到。但是你認為這樣好嗎?」說了半天我覺得自己有些口乾,拿起桌上的茶壺搖了搖,裡面果然還有一半。「那樣『猴子』和柴田可能會隱忍下來,但是一定會暗中勾結。同時因為我所採取的強勢作法,織田舊臣中一定會產生疑慮,甚至連丹羽殿下都可能起來反對我……」

「這樣你就怕了,就這樣放棄了千載難逢的機會?」池田恆興瞪大了眼睛,表現得比我自己還著急。「織田家以後會怎麼樣只能聽天由命,可是在主公死後別人已經不可能容下你了。你如果不上位去爭取最大的權力,那麼就只能是等死,你就心甘情願去等著這個結果嗎?」

「對於他們我自然是不怕,但是除了他們還會有別人!」我拿過杯子倒了一杯,然後喝了下去。「至多半年他們就會捲土重來,『猴子』聯合毛利,柴田聯合德川,可能還要加上上杉和北條。正因為我地強大超過他們兩家甚至三家的聯合,所以才使我一定會成為眾矢之地!」

池田恆興一時默然,他知道我說得是實話。「難得……難道你就不能先發制人嗎?」好半天後他才說到。

「 那當然是可以,而且在初期一定會取勝!」我手裡的茶已經地喝完,用桌子上的幾個杯盞草草地擺出了當前的形勢。「不過敗了他們可以退,對此我卻毫無辦法。追擊羽柴我擔心柴田進攻京都,而去追擊柴田又要考慮羽柴奪取界町。就算是我不管不顧了,可到了越前後德川就會參戰,打到了越中上杉和北條想必也不會看著。所以我只能孤零零地守在京都,不但必須撤出九州,還要時刻擔心四國受到進攻或發生叛亂。你知道最後的結果是什麼嗎?」我對他問到,但卻沒有指望得到他的回答。

我果然沒有得到回答,他只是搖了搖頭。

「得到的結果就是像三好長慶那樣死去,因為根據地不在近畿而強要佔領京都!」我說這話時有些壓抑,並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 你就這樣的沒有信心?!」池田恆興的聲音雖低但卻極為激動,不知是對我的缺乏信心感到憤怒,還是為了掩飾自己同樣的悲觀。「三好長慶壓制不住四國就匆匆進兵,自然是一種極為愚蠢的行為,可你今天卻掌握著四國全境;三好不但要抗衡六角家更有細川氏的反撲,可今天在你面前卻哪還有這樣的敵人;那個時候將軍的聲望還能聚集起一批人來制約他的行為,現在卻是……」

「你忘了說經濟力量了,這也是三好長慶無法比擬的!」我安撫住了了他激動的情緒,不過因為他的表現心裡卻更加踏實了。「不管是不是出於狂妄吧!我也確實覺得不像剛才說得那麼悲觀,事情只要謹慎對待就有辦法。雖然他們會因為恐懼聯合起來對付我,但他們自身之間卻也有著根深蒂固的矛盾,合縱連衡之間也能夠作到各個擊破!」

「那……」池田恆興被我說的眼睛裡也燃起了熊熊烈火。

「 那也是非常困難的,所有這一切都需要時間去佈置和調度!」我下意識地左右看了看,此時屋子裡只有我們兩個人。「這話我對竹中都沒有明確說過,今天不妨和你交個底。我不會甘於受那些人的擺佈,所以將來只能一個個把他們清除掉。但是如果我現在就公開和他們所有人決裂,那麼至少要用10年時間我才能控制本州中部這一帶,還要再經過5年的時間才能壓制全國所有強大勢力。為了避免這種局面,我決定暫時要對他們作一些妥協,近畿的許多利益在這次會議上我都會放棄!」

「你做了這麼多的讓步,就可以縮短那個時間嗎?」他問這話時表情非常複雜,有興奮、有惋惜、有愧疚、還有許多擔心。

「一年,至多兩年,我就會重新回來執掌京都!」我豎起的手指在他迷茫的眼前不斷晃動著,聲音裡充滿了誘惑。「……現在就看你,願不願意和我上同一條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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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3 00:25:52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卷、天數 69、風雨滿樓(上)

清州城如今雖然依然是「重鎮」,但離「邊陲」已經相距甚遠熙腿來織田家的神經中樞已經離開了這裡,二來是附近最大的勢力是德川家這個忠實的盟友,誰會冒那麼大的風險去攻取一個沒多大意義的地方呢?所以雖然清州城依如戰國中所有城堡一樣,還保持著夜晚閉城宵禁的傳統,但是執行情況卻已經是大不如前了。

可是自從十幾天前,情況出現了急劇的變化,作為第一批到達的會議參與者,織田家的信孝、信雄、信包等人住進了城裡。為了誰住在什麼位置,這幾位就大大地鬧了一場,而羽柴秀吉和柴田勝家的到來更增加了這種混亂。

柴田勝家和羽柴秀吉都沒有進內城居住,而是分別下榻在了當年自己的居所裡。不過這絲毫也沒有影響他們發揮作用,各式人等在他們那裡竄進竄出,如老鼠般活躍在整個清州城。正是通過了這些「老鼠」,把城外的兩個幕後主使和城裡的前台代言人連接了起來,兩個信息中心隱隱形成了。

又過了兩天丹羽長秀的到來才使這種局面得以緩解,他明顯地意識到如果任由他們這樣下去,這場會議就將向著無法控制的情況發展。實際上要傳遞什麼消息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在對會議主持者的態度進行試探,試探他們的舉動會得到什麼樣的反應,同時也可以增加自己屬下那些不堅定者們的信心。

丹羽長秀把織田信長和信忠的牌位設在了本丸,把織田信孝和信雄趕到了二之丸和三之丸,同時嚴厲地施行了宵禁,就算是白天,沒有得到許可的下級織田家臣也不得隨便出入。這一系列措施確實對柴田勝家和羽柴秀吉起到了一定震懾作用,他們一時也搞不太清楚丹羽長秀到底依持的是什麼,不過他們不可能停下正在做著的那些事,只是變得更加隱秘了。

因為池田恆興的這段「插曲」,我真的到了太陽升起才又上了路。雖然濃霜已經化淨可時間還是耽誤了。渡過小木江時已經是上午九點半,緊趕慢趕到達清州更是過了午夜。

「如果我也是著急動手的話,也許這裡地『老鼠窩』就要變成三個了吧!」看著已經裊無人跡的街道,我不禁有些惡趣的想到。不過仔細一琢磨我自己又覺得有些好笑,如果我真是這麼急的話,那還會有這個清州會議嗎?

「這次為了你我可以放棄石山御住城,但是你總不能讓我太……」並轡而行的池田恆興還在我耳邊嘮叨,他已經這麼磨嘰一路了。真不知到他哪來的這麼大韌勁兒。要是都用在正地方說不定也能得到天下!

「你的話我都快能背下來了,要是在會上對別人再這麼講一遍,何事不可成?」我的用馬鞭地桿敲了一下他的頭盔,讓他不要把臉貼得我太近。

他一張嘴就愛激動,唾沫星子已經濺到我鼻子上了。

「你的意思我的意見會得到大多數人的支持?」他並沒有聽明白我話裡揶揄的意思,興奮地一帶絲韁險些和我撞上。

「 我是說他們大多數人都會被你給煩死!」我忙不迭地調整好座騎,沒好氣地回了他一句。「這次會議上的關鍵問題,就是所有人都會對自己利益奮力爭取!雖然這次看來是要放棄石山御住城和攝津的一些地方了,但是如果你連爭都不爭一下,那就顯得太假了。『猴子』他們也不會相信。我們這麼作實際是為了他們放心把『餌』 吃進去。然後其他的事就好說了!」

「『猴子』這個傢伙可以說是自卑又自大,即便知道是圈套也會毫不猶豫地把頭伸進去!」池田恆興現在一提起「猴子」就是咬牙切齒,但這並不影響他客觀的判斷。畢竟他們也是打了二十幾年交道地。瞭解地自然不會少。「據我估計他可能會知道你的打算,就算他想不到他手下的那個黑田應該也會提醒他。可是即便這樣他還是不會放棄,因為京都這個地方和那高高在上地位置,對他實在是太有吸引力了!」

「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我默默地點了點頭,腦海中又浮現出了那張得意而又乖張的瘦臉。「我想他對自己的能力是極度自信的,自信可以在我處理好九州的問題前,他就可以處理好柴田並把京都牢牢抓在自己手裡。那時候他那就掌握了朝廷大義的名分和足夠的資源,可以勢均力敵地和我大戰一場了!」

「而且為了不讓朝廷落在柴田手裡,他也不可能先回過頭來對付你,是不是這個樣子啊!」現在池田恆興已經大致瞭解了我的全部計劃。因而笑嘻嘻地說到。「你是想用這一隻『爛桃子』,殺掉這兩個『士』了?」

「能夠除掉一個我就心滿意足了,何況他們也算不上什麼『士』!」我輕輕地用馬鞭敲打了一下戰馬的三岔骨,上天應該會滿足我這個「小小」地要求吧!

「唉,我們這是去哪兒?」我的隊伍在經過清州町的中心後沒有繼續向上面的城堡走,而是轉了個彎向一條岔道裡走去,池田恆興很快就發現了這一點。

「已經閉城宵禁了,我只能先到城下的一棟屋敖裡住半夜,其他的事明天早上再說!」說到這裡我忽然反應了過來。「你不也是清州人麼。不回自己家去看看?」

「只有兩個同族在看房子,也沒什麼可看的了!」接著他就奇怪地反問道:「『猴子』和柴田都住在城外,明顯是存著分庭抗禮的意思。這個時候你正是應該趕快進城去和丹羽殿下會合,怎麼反而也紮在城外呢?不過就是叫個門的事,誰還能不給你開。」

「 雖說是一件小事,但卻也由小見大了!」我搖搖頭不同意他地看法。「他們傲慢無禮我就謙恭謹慎;他們抵制會議我就積極促成;他們對於丹羽殿下的指示置若罔聞,我就偏偏要做個執行的表率。封城宵禁看起來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我就是要一絲不芶的遵守。不是為了會不會有人給我開門,而是我要用行動來影響一批人!」

「你呀!真是……」池田恆興搖頭歎息了一聲,不知道是感慨還是覺得無聊。「對了,你覺得柴田會是『猴子』的對手嗎?」他忽然問到。

「你怎麼會這麼說?」我笑著反問到。「現在普遍的看法是柴田比『猴子』有優勢。這點從雙方依附地人數上就看得出來!」

「這個……我也說不太好!」他側著頭想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搖了搖頭。「這只是我的一個感覺:柴田的深淺一望而知,甚至還自己弄得很張揚,有什麼實力很好掌握。——『猴子』這個人就不好說了,會藏起些什麼誰也說不準。所以這兩個人比起來,我毫不猶豫會投『猴子』一票!」

「 我也是這個想法,所以這次會議上我準備幫上柴田一把!」我不再開玩笑,而是十分嚴肅地對他說道:「柴田的領地最為遙遠。出入近畿十分不便,既然他同樣不能放棄根本,所以一定會作些別的打算。在這次會議上我準備支持他在土地上的大部分要求,以便在將來讓他在京都發揮足夠的影響力。

至於『猴子』嘛……對他的傾斜主要在政治方面,不過也不能讓他把朝廷和織田家地最高權力掌握在手裡。為了達到這個平衡的目的,只怕是不止石山御住城,大半個攝津全都要給他讓出來了!」

「不甘心哪……實在是不甘心……」提起這個問題池田恆興依舊是恨恨的,但已經不那麼激動了。

「這個我也會替你想著,不會讓你過於委屈的!」我對他安慰到,雖然現在還沒有把握一定就能爭取到最好的結果。

這時隊伍已經來到我的那處產業。這裡只不過是我當初在城外隨意置的一座院舍。是用來儲備物資的,自己可是從來沒在這裡住過。不過好歹只有半宿,明天至少可以搬到我在外城的那個家裡去。

「主公。山內一豐大人正在等您!」前面地隊列正在進入院子時,石河貞友返回來向我報告到。

「情報工作做得不錯嘛!」我微笑著對池田恆興說到,心裡對山內一豐地來意已經瞭然於胸。「請山內大人稍待,我洗漱一下即刻見他!」

「我還是回我自己家去算了,我們早上城裡再見!」石河貞友走後池田恆興突然說到。「他最近和『猴子』走得非常接近,我現在不想見他!」說完他一撥馬,率領自己的人向另一個方向走了。

「諸星殿下,這麼晚還來打攪您實在是失禮了!」山內一豐是恭恭敬敬等在院門口的,見到我地隊列才一同隨著進來。我真得只是簡單地擦了把臉就接見了他,並沒有任何誠心的難為。

「什麼失禮不失禮的。我們之間用不到這個!」我把他按坐下後自己才坐下來,語氣間甚是親密。「當年在桶狹間要不是你和貞勝救了我一命,說不定我就留在那兒呢!」

「難為您還記得,不過是一些應盡的本份!」他的面容一僵後隨即鬆弛了下來。

「當時的情形能保住自己就不錯了,那可是在重圍之中啊!」看他不再那麼拘謹我就問道:「有什麼事情,你只管說吧!」

「我來見您是想……」

「等等!」他剛說了半句卻又被我止住了。「我知道這不一定是『你』想做的,而是替別人問我的意思。我非常明白你的處境,所以你絲毫也不用對我有什麼忌諱。說吧!是誰安排你這個時候到這裡來見我的?」我微笑著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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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3 00:26:35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卷、天數 70、風雨滿樓(中)

「哦……」山內一豐被我問得一下子愣在了那裡,這麼直白的問號使他有些不知所措。從各方面講他都是個謹慎守禮又有些瞻前顧後的人,過於果斷乾脆的方式他有些接受不了。

「 如果你覺得不好說也沒有關係,那就由我直接說出來好了!羽柴殿下希望我怎麼作?」看到他尷尬的樣子我微微一笑,無所謂地對他說道:「你不要有什麼顧慮,這樣做無論在你還是羽柴殿下全都無可厚非。在織田家這樣一個何去何從的關鍵時刻,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認知和選擇,想要向自己認為正確的方向去努力這沒有錯。你盡可以向我闡述你們的觀點,我也盡可以同意或者不同意,不過至少我認為這種開誠佈公的方式不應該構成我們彼此之間的矛盾!」

「其實……其實也不能說完全是羽柴殿下的意思,關鍵還是在我!」山內一豐的面部肌肉鬆弛了一些,甚至還勉強的笑了笑。「都是我們這些輔助少主的人無能,在主公蒙難後沒能保護好少主,致使他亦遭奸人所害。如果是還有些羞恥之心的人,也許早就剖腹追隨少主於地……」

「 山內大人不要這麼說,少主的事情多少我是知道的!」看他的傷心並非出於做作,我因而也就勸解道:「身為武家喪身於刀劍之下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少主雖是被暗算但也是戰死於陣前,這也算是有天意的成份了。再者敵人狡猾狠毒,層層設計步步殺機,事出突然沒有防備也在情理之中。而且我知道你當時尚且身在歧埠,任何人都無法將此事歸罪於你!」

「可我自己心裡卻難以免去自責啊!」他抬起右手攥拳,在左胸心臟的位置上捶了兩下。「在少主噩耗剛剛傳來的時候,我們真是人心惶惶莫衷一是,那時整個歧埠城的兵馬還不足兩千,一旦發生情況後果一定不堪設想。當時的謠言滿天飛。還有人……」

「還有人說我已經起兵謀反,打算自立為主了是嗎?」我輕輕地捻著小鬍子,用玩味的目光審視著他。

「哦!……是的!」聞聽此言他的身子微微哆嗦了一下,不過迅速穩定住了。「不但如此,而且這種傳言相當盛,抱有懷疑地可是大有人在。可對於這種話我是絕對不信了,你諸星殿下絕對不可能作出這種事情來!」

「到底是當年一道出生入死的兄弟啊!」我心中不免有些感慨,不過好像並不全是因為他對我的信任。至於究竟是為了什麼。

似乎我自己也說不清楚。

「後來好不容易大亂塵埃落定,幸虧由您止住了這場大禍!我本來早就該去拜訪您的,可……可……」他到這裡就說不下去了,可了半天也沒可出個所以然來,好像這個理由非常的難以啟齒。

我並沒有催他,就這麼微笑無言地慢慢等著。他不是為這個什麼不知所謂的理由在措辭,只是不知道該怎麼把對我的恭維轉化到他真正想表達的意思上來。可是不知道我地目光是不是對他造成了一定的壓力,他的口吃越來越加厲害。

「來人哪!」我對著門外大喊了一聲,隨即有人從外面把門拉開。「去替山內大人換一杯茶來!」我吩咐到。

「謝謝!」山內一豐感激地點了點頭。

茶很快被換了上來,新沏的好茶香氣四溢。其實他原來的那被同樣是好茶。同樣是熱的。同樣剛沏了沒有多少時間。可是新換上來的這杯茶似乎更得山內一豐屬意,他低著頭一小口一小口地品味著,好像那真是一杯瓊漿玉露。而他也到了千利修那般的境界。我卻不想再等了,這個喝法還不到天亮去。

「三法師殿下還好嗎?」我手托著自己的杯子輕聲問到。

「哦……好,他也非常掛念您!」一個三歲的小孩是不可能掛念一個幾乎不認識地人地,山內一豐這麼說只是本能的回答,不過他也馬上意識到了自己話裡的不妥之處,因而急著把話又往圓里拉。「諸星殿下舉兵討伐叛逆,為三法師殿下報了父祖兩代大仇,功在社稷可這恩卻是……」

「 起兵平叛既是公義又是本份,恩是不敢說地!」我義正詞嚴地表達了態度後又長長歎了口氣,顯得有些悲慼地說道:「主公先世之後少主跟著蒙難。原本聲威顯赫的織田家居然也受到了如此創傷,真是世事難料。我也是一個父親,現在三法師殿下的處境我是深有體會的,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諸星殿下能有這樣的意願我們也就安心了,如果不是三法師殿下年少不便於行的話一定親來探訪!」山內一豐好像是長長地出了一口氣,神情為之輕鬆了不少。「三法師殿下眼下還在歧埠,不過很快也會到清州來。身為織田家嫡出長房的血脈,理所應當由他來繼承織田家的法統。可恨現在有些人為了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在那裡蠢蠢欲動有所圖謀。我們幾個守護三法師殿下地家臣和羽柴殿下商量後……」

「哦……」從我的嗓子眼兒裡發出了重而低沉的一聲。就像是猛獸因憤怒而發出的低哮。從他身上收回的目光落在了面前的茶杯上,剛才濃重的熱氣現在已經淡了許多。

山內一豐的額頭上瞬間冒出了許多細小的汗珠,在燈光地映射下形成了亮晶晶的一片。如今幾大巨頭之間的矛盾早已經不是什麼秘密,甚至什麼時候開戰也成了某些人在預測之中的事。

「 羽柴殿下……羽柴……我們一致認為:如今能替三法師殿下的主持公道的,那一定就是您諸星殿下了!」他終於轉過了這個彎子,但是也被憋得相當辛苦。「諸星殿下在織田家臣當中可謂德高望重,最難得的是急公好義不計私利。多少次的關頭都是您主動以大局為重,這次必然也會為織田家的正宗法統而仗義直言的!」說完他就兩眼直勾勾地盯視著我。

「嗯……」我低垂著眼皮沒有看他,好半天才從鼻腔中發出了悠長的一聲。「遵循古制:繼承自然是嫡出長子,長子不在則順推為長孫。況且這次織田家是主公先去世,信忠少主遇難在後,根據『國不可一日無君』的傳統,信忠少主是事實上已經繼了位的,缺少的之不過是個儀式。進而推衍起來三法師殿下自然是當然的家督,但是……」我知道情緒已經有所緩解的他此刻最不想聽的就是這個「但是」,可是話我還是必須說在前面。「眼下織田家正處在一個微妙的時期,上可直達九重下則永墮黃泉。所以從某種意義上講,立一個有一定威望並且已經成熟的家督才是上策!」

「諸星殿下!」山內一豐驚呼聲中眼淚刷地流了下來,起身來到我面前咕咚一聲跪了下來。「您萬不可如此說,還是要保住織田家的正統血脈。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事不成!請您一定看在主公在日的……」

「你不要這樣,有什麼話先起來再說!」我急著把他拉起來又按坐在身邊,語重心長地說道:「你這話說的雖然也有一定的道理,但更多的恐怕是出於感情。有些話我也不怕對你說,一些人提出由信孝殿下來擔任未來的家督!」

「誰?!」山內一豐敏感地抗聲問到。

「 至於具體是誰你就不必問了,但我倒是認為這個說法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我止住了他想要進行的抗辯往下說道:「主公創下這份基業殊為不易,這裡面不止有辛勞,同時也有血有淚。可眼下的情況如果讓三法師殿下繼承大位,那就是個君輕臣重的局面,這真的有利於織田家的興旺嗎?我倒是比較傾向於立信孝殿下為代理家督,在三法師殿下成年之後再正式繼任。從方方面面的關係來講,這才是最為穩妥的辦法!」

「您認為這個位置交出去了,還有可能被還會還回來嗎?」山內一豐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可見此時他內心的激動已經到了何種的地步。「信孝其人出身卑微,心胸狹窄且殊無才能。一旦讓他成為織田家督,必定不顧一切排除異己,甚至為了永遠把持大權還會對三法師殿下下毒手。織田家內部將掀起一場血雨腥風,你真的希望見到這樣的情況發生嗎?」

「你說得也有一定的道理……」我也雙眼發直陷入了一陣「迷茫」當中。「可是……可是你就能保證,保證三法師殿下將來不會被架空、被挾持、被別有居心的人所利用嗎?」

「我……我保證!」一縷鮮血從他的嘴角流了出來,胸部也在劇烈的起伏當中。「只要我但有三寸氣在,就不能……」

「不必說了,我答應你!」在他說出難以回轉的話之前我就止住了他,接著長長歎了一口氣。「但願你沒有錯,一旦錯了就無可挽回。如果現下三法師殿下退一步將來還有上位的機會,而一旦將來失去了就再也無法逆轉,任誰也無法改變了!」

「謝諸星殿下!」山內一豐重重地把頭叩在地下,淚水粘在了地板上。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山內一豐激動但滿意的離開了,我無言地目送他走出去。

他是一個真心誠意的人,但是真心誠意的人未必就能把事辦好,織田家已經完了,儘管還在台上可前面已經出現了下場門。

「主公!」櫻井佐吉輕輕地來到了我身邊。「剛才山內大人在這裡我不好稟報,金森長近大人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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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3 00:27:10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卷、天數 71、風雨滿樓(下)

金森長近進來的時候,山內一豐作客的痕跡已經被清除乾淨了,但這並不是說他就不知道山內一豐剛剛來過。是啊!在這麼個狹小的區域裡要瞞住人是不現實的,何況還是在現在這麼個敏感的時候。

「雖然這麼晚來拜訪很失禮,但是想著您予州殿下也不至於把我趕出去,所以還是來了!」金森長近倒是依舊保持著當年我們在尾張胡鬧時的性格,一進屋就大大咧咧地主動找了個位子坐了下來。

「因為我的脾氣好就被蔑視成了這個樣子,可見我作人失敗到了何種程度!」我也沒有和他見外,示意他桌子上的東西可以自己拿。

「哦……是我說錯了,現在應該叫諸星參議殿下!」他忽然一拍腦門作「恍然大悟」狀,然後就是一臉的感慨和惋惜。「果然是脾氣隨著官職長,而且脾氣長得好像還比官職快。可憐我們這些一沒運氣二沒本事的傢伙,現在走在人家面前都抬眼裝看不見了!」說罷又是連連地搖頭歎息。

「少在我這裡裝可憐,誰要是真的裝看不見你肯定會去撥他腦袋!」玩笑開過之後我問道:「說說吧!來找我有什麼事?」

「 其實也沒什麼,只是這次你來晚了!」金森長近坐直了些,神色間轉而鄭重了些。「雖說主公和少主過世是一件萬分悲痛的事,但這個清州會議卻使我們這些多年不見的老朋友有了一個重逢的機會。本來想藉著會議前氣氛還輕鬆的時候,大伙找個時間再聚聚,可不想你還來晚了。清州會議這樣的『驚濤駭浪』雖說和我們這種小人物沒多大關係,可是一旦開始你只怕就沒什麼心情了吧!」

「不愧是多年的老朋友,還能這麼顧念到我的感受!」我嘴裡的唏噓出了聲,真是一副非常感動的樣子。

「 你也不要這麼悲觀,想著你地人可多著呢!」他的眼珠飛快地轉了轉,然後推心置腹地對我說道:「這些年裡你為了織田家的大業東奔西走,雖說風光無限可那份辛酸卻也不是一般人能受的。漢書上有一句『桃李不言下自成奚』。功過是非每個人心中自是有數的。不要老把自己看作是個『孤家寡人』,記掛著你的人可是很多的!」

「比是……」我含笑問到。

「比如說我吧!咱們哥們之間的情分你還信不過?」他理直氣壯地拍了拍胸脯說到。

「你自然是不用說了,不然也不會這麼大半夜地來看望我。我問的是還有誰,那些比較『特殊』的!」我知道他應該不會在我面前提柴田勝家,說了簡直就是一個笑話。

「比是……比若說信孝殿下,他可是……」他終於想起了一個人。

「信孝殿下?」我沒有忍住還是笑了出來,為避免把水灑出來就放下了杯子。這雖然說不上是個笑話,可也差不多了。「我和信孝殿下分手可沒有幾天。他這麼快就掛念起我來了?他還真是一位重情意的人,你說我以前怎麼就沒發覺呢?」

「看來猜測的沒有錯,你真的是有誤會了!」金森長近長長地歎了一口氣,彷彿無奈之中帶著數不清的傷心。

「 此次平亂之始信孝殿下就毅然決然的與你會合,生死與共的決心可說是天日昭然。後來到了京都信孝殿下的行為是操切了些,但那也不過是出於穩定大局地公心,可是沒有絲毫對你不敬地意思。我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說了些什麼話,但你總不會認為信孝殿下會忽視你的扶危定傾之功吧!」

「信孝殿下怎麼對我都是一件小事,縱然我有什麼不快也都可以忍下去!」說到這裡我緩緩沉下了臉,聲音也轉而變得嚴厲。「現在外面紛紛傳言。說是信孝殿下已經起了篡逆之心。雖然人言未可盡信,但是種種跡象確實讓人感到懷疑。如果真是到了敵我雙方的地步,那就說什麼都多餘了!」

「想不到你地誤會真是如此之深。看來今天這一趟我是來對了!」他歎了一口氣後懇切地說道:「織田家能有今天的這份基業可說是主公帶著我們這些人流血流汗打下來的,那麼由主公的骨血繼承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請問當今主公的諸位公子裡,憑功績論威望,又有哪個比信孝殿下更加合適呢?」

「然長幼有序嫡庶有別,這是自古不變的道理!」我的態度顯得相當強硬,甚至可以說是生硬。「主公過世應該由信忠少主繼位,信忠少主之後理所當然就是三法師殿下。我們現在且不談推舉信孝殿下算不算叛逆,僅說如今主公的從兄弟和庶子尚有十餘人,既然信孝殿下可以他們不也都可以了?如此織田家的內亂將滔滔不止,還談得到什麼未來!」

「也許將來會是那個樣子。

可立了三法師殿下只怕眼下就是一場大亂!」他沒有被我說服,反而對此不屑一顧。「如果立了三法師殿下,只怕整個織田家地大權就要落在『猴子』手裡。想想這些年的他的所作所為,想想當年上月城和北陸的事,你就一點兒感悟都沒有嗎?」

「那就可以不遵禮法了?」我盯著他似乎很震驚。「如果綱常和禮法也可以隨意變更的話,那麼這個世界上究竟還有什麼東西是值得遵守的呢?雖然信忠少主並未正式接位,但是這已經是個事實。我實在難以想像,我們這麼多年究竟都是為了什麼?」

「你怎麼這麼的死心眼啊!」金森長近真的急了,居然對我嚷了起來。「難道那只『猴子』篡奪了織田家。你就覺得對得起主公了嗎?我們是絕對不能允許的,大不了再打上一仗,你要想制止就也調兵過來吧!」說完他氣鼓鼓地坐在那裡不說話了。

「哎……」我在屋裡來回走了兩圈,然後站定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織田家再也經不起折騰了,我說什麼也不會再調兵到近畿來。就是我本人在這次會議之後也打算離開,實在是不忍再看眼前地這個局面!」說罷我搖了搖頭,眼淚險一險掉落下來。

「那你……」他說了半句話後非常緊張地看著我。

「 儘管非常不願意看到這種情況,但我到底也是織田家的重臣,該我盡的責任還是不能推卸的!」我抬起頭向著屋裡唯一的一盞燈火,眼淚終於奪眶而出。「這次會議上我一定會說話,不可能讓那些人的野心得逞。你可以回去對和你有相同志向的人說:織田家的最高權力,還是會掌握在姓織田的人手裡!」

「拜託了!」他在我背後說到。

再轉過身時金森長近已經不在屋子裡了,我對著那扇半開的門無聲的笑了起來,用不了半個時辰柴田勝家和織田信孝就會知道我「離開近畿」那句話,相信可以讓他們的心裡更加有「底」。是啊!很快就可以放手大幹一場了,有什麼必要現在就犯眾怒呢?

「主公!」就在我猶豫是不是叫早飯進來吃的時候,櫻井佐吉又出現在了門口。「九鬼嘉隆殿下前來拜見主公!」

「好在是後天,不然就只能在會上睡覺了!」想著想著我心裡忽然一動,九鬼嘉隆這個不屬於任何一個派系的人來幹什麼?「有請!」我強打精神又坐回了主位。

「知道您一定很疲倦了,可再不來只怕就來不及了!」九鬼家隆一進來就開門見山,似乎真的有什麼急事。

「 還好吧!」我笑了笑同時用手搓了搓面頰,只怕此時臉色並不是很好看。這是我的一個毛病,身體本來就虛可一直又沒經過像樣的鍛煉,所以稍微有點波動立刻就顯現出來,當然,醇酒美人的生活也有著極大的負面影響。「說吧!有什麼事?」因為長時間的合作關係以及在四國征戰時的配合,我對他也沒有過多的客套。

「簡單一句話,我是向您求活命來了!」九鬼嘉隆長陰沉著一張臉,語氣顯得極為怩郁。「其實我從昨天下午就在等您了,一個人來的。您前面的兩個客人我都看見了,也許和他們說的事比起來,我們這些外來依附的豪族們確實算不得什麼!」

「還是不要說的這麼可憐,談談你的情況吧!」從他的語氣裡我確實意識到了什麼,可能也是因為最近腦子裡的事情太多把他們忽略了。

「那我就長話短說了!」他也知道時間緊迫,就簡明扼要地講了起來。

其實說起來事情也很簡單,因為和我們這些軍團長比起來自覺實力不夠的幾位織田家殿下,為了有更大的發言權,趁著這個混亂時刻開始大肆鯨吞小型的豪族,這種情況在伊勢發生的尤為嚴重。受到衝擊的九鬼等人是敢怒而不敢言,因為這極有可能被看成是對整個織田家的反叛,不得已之下就來找我了。

「從某種意義上說,背靠上一棵『大樹』未必是一件壞事!」我思索了片刻後這樣對他說到。

「那也得這棵樹要靠得住啊!」一提及此他有些氣不打一處來。「你看看我們伊勢的這幾位織田殿下,有一個像是成大事的人嗎?短則一年多則數年,風起雲湧之際難道讓我和他們一道完蛋?」

「或許……我可以幫上你們!」我忽然覺得心裡一陣敞亮,這似乎也代表著民意。「不過你得先和我說說,有你這種想法的都是哪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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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3 00:27:35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卷、天數 72、預備會議(一)

鳥兒在鳴叫,只是種類和數量都已不多:樹葉依舊掛在枝頭,只是都已枯黃零落;不過野物還是很多的,不時會有一隻兔子竄過草叢,或者一隻雒雞咕咕叫著從荊棘叢裡飛出來。

「得!」我撥了一下「黃金」的馬頭,偏離了山頂的方向朝一處山谷走去。身邊不時有十幾或二十幾個穿著輕裝騎馬的武士出現,彼此客氣的打個招呼卻明顯並不是一路。

在尾張附近打獵對我來說並不陌生,剛來這個世界時我曾經和新八郎一起經常在這一帶轉悠,不過那時我主要是為瞭解悶和混飯吃。那真是一段好時光,輕鬆、愉快、沒有心理負擔。

當武士的開始階段就沒有這樣的暇逸了,那個階段我總是東奔西走忙忙碌碌,因為武藝低微直接上戰場的機會不多,所以只能用平時的努力來補償了。不過後來到了第一次討伐伊勢以後,陪織田信長打獵的機會倒是逐漸多了起來,不過那時的心思大多已經不在獵物上面了。

不管怎麼說在這前後附近的山上狩獵並無什麼危險,而且一草一木都帶著幾分親切感,不知怎麼我忽然有些想念織田信長,似乎在他死後那種略帶驚險性刺激的活力已經逐漸在織田家內部消失了。一個活生生的人一下子變成了被緬懷的人,這種情況下即便是他的敵人也會生出幾分感慨吧!今天我要去的那條山谷就是個緬懷的好地方,它在尾張與美濃的邊境處,足利義昭的使者求援信息傳來時,織田信長和我就是在那裡狩獵的。

我信步游韁地走著,偶爾還會射出幾箭,不過成績並不理想,僅有一隻似乎有些傻的雒雞倒霉的被射了下來。好在我身邊的侍衛們身手還算可以,又有一個箭不虛發地新八郎跟著,這才使我們掛在馬上的成績好看了些。不然也太難為情了。

就這樣我們在山中走著,很快地就接近了谷地的中部,身邊溪水嘩啦啦的響著,遠處出現了一個用茅草和木板搭成的小棚,那裡面還影影綽綽晃動著一些人影。

清州會議的正是召開是在後天,但是因為人員眾多需要個準備過程。為此籌備者們就需要提前謀劃、商量一下,丹羽長秀邀請了一些人在這座山中進行狩獵,為的是使大家能夠在輕鬆愉快的環境下交談。

那些受到邀請地人全都欣然應命。事先的準備也是十分周詳。其實所有人都清楚,正式的會議不過是走個過場,所有的事情在這次討論中就將決定。畢竟大家都是「高貴」且「體面」的人,聲嘶力竭和窮凶極惡的爭吵並不適合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

「原來是羽柴殿下,你到的好早啊!」看到正坐在草棚裡的是「猴子」,我笑容可掬地問候到。看樣子他已經在這兒呆了有一會兒,周圍牽馬站著的是福島正則、加籐清正和20個侍從。

「剛來、剛來,諸星殿下收穫怎樣!」正在想著什麼以致沒發現我的「猴子」立刻迎來出來,可能是因為山內一豐地傳話他臉上滿是笑容與喜氣。

「本來確實是想多花些功夫爭取一下,可最後還是起晚了!」我示意新八郎他們留在外面。自己就跟他一起進了茅棚。「想想也就算了。在你和柴田殿下這樣地高手面前我還能怎樣?對於那些猛獸和出奇的獵物我並沒有太大的興趣,打幾隻野雞、兔子享用一下就足夠自娛了!」

「據說主公生前曾得你『天下之狩』之語,之後織田家霸業果成!」因為微笑羽柴秀吉瞇起了圓圓地大眼睛。不過裡面卻有些光亮在一閃一閃跳動著。「可見諸星殿下對於狩獵一道是頗有心得,見識、魄力遠非我們這些俗人可比。

現在正是秋末冬初的好時節,鳥獸肥壯且無枝葉掩藏行跡,您難道就不想一試身手嗎?」

「賊猴子!」我在心裡咬牙切齒地痛罵了一句,而且連上了他的祖宗八代。這個傢伙的疑心實在是太重了,什麼時候也不放過試探別人的機會。

我想離開近畿的風聲早就放出去了,不過開始的時候並沒有多少人相信,直到竹中半兵衛班師返回四國,人們才在匪夷所思中逐漸接受了這個現實。不管是「聖人」的讚美還是「傻瓜」的恥笑,對於那些「胸懷大志」者們卻彷彿鬆開了一條繩索。我的耳邊彷彿聽到了磨刀聲。也許最後地時刻就要到來了!

不過「猴子」和他的軍師卻是態度謹慎,為了防備我甚至抽調了前線的部分部隊。對於心中燃燒著熾熱火焰的他來講,這實在是一種痛苦的煎熬。不過我也有了打算,經過這次會議後他就徹底「放心」了!

「手有多長、嘴有多大自己總是清楚的,何必把自己逼得那16K小說網.手機站wap.16K.CN麼緊!」我裝作沒有聽明白他話裡的意思,左右看了看後詫異地問道:「丹羽殿下到哪裡去了?」

「哦……剛才還在這裡,似乎前面有些事就去處理一下!」我的左右言它更加增添了他的疑慮,因而並不打算轉移話題。

「諸星殿下,你送給我地獵鷹真是人間極品。在我那裡實在找不出像樣的獵犬與它相配合。據我猜測你以如此神物裝備起來獵隊,一定已經是舉天下而莫敵了,難道你就真的忍心讓他們老死槽頭英雄無用武之地嗎?」

「 鷹擊長空魚翔淺底,世間萬物雖然確實各有各的本領,但卻也各有各的命數!」我哈哈一笑不置可否,不能這麼快讓他得到答案。「我命裡的福分自己清楚,強爭卻也是爭不來的。就以這打獵來說,我沿途收一些撞上來的鳥獸不是很好嗎?如果心尤不足強自奢求,鑽在這山林當中迷失了自己,說不定反而就什麼也得不到了呢!我就是這樣一個不求上進的人,還是讓我們先來看看您的收穫吧!」

「哦,這……清正!」雖然內心裡是百抓撓心,可「猴子」總不能揪著我的領子把話挑明。因而他只得把外面正在聊天和加籐清正叫了進來,自己在那裡又不知在想著什麼。

「是!」加籐清正在外面答應了一聲,回頭又在馬鞍上找著什麼。

這個茅棚實在是太簡陋了,裡外可說是沒有任何隔擋,隔著木棍綁成的欄桿一切全都看得清清楚楚。他們的獵物也全都掛在馬鞍上,我一眼望過去就看了個大概,他們除了比我多了一隻二三十斤的小野豬外其餘全都一樣,不知道有什麼可誇耀的。

「諸星殿下你看看這個,我們剛剛打到的!」加籐清正找到了他要找的東西,走進來後將一條長長的「白帶子」放到了我的面前。我仔細看了看,原來是一條大蛇。

這條蛇確實很大,全長至少有兩米半長,身子最粗的地方有茶杯口粗細。這條蛇看樣子應該是一條無毒蛇,白色的皮膚上長著淡青色的花紋。這條蛇直到此時還沒冬眠確實有些奇怪,不過也僅此而已。

「確實是很了不起的獵物!」我點了點頭隨口稱讚了一句。這條蛇確實很罕見,至少我是沒見過這樣這麼大的,不過到底就是一條菜花蛇而已,沒什麼了不起的。

「真的?!」不想我這一句話卻讓加籐清正興奮了起來,忙不迭地向我請教道:「都說您諸星殿下見多識廣,那就指教指教晚輩吧!」

「哦……」我一下子被他問愣住了,順嘴說的一句客氣話我怎麼知道是什麼原因?不過看見邊上「猴子」若有所思地想著自己的事,我忽然靈機一動想出了個主意。「可見你們這些小子平時不注重讀書,這麼有名的典故居然都不知道!」我忍住笑扳起臉說到。

「這個……」加籐清正被我說得有些發毛,不知所措地在那裡眨巴著眼睛。

「到底是怎麼會事?」「猴子」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過來。

「什麼怎麼事,你羽柴殿下居然也有自認為不行的時候?」這時候柴田勝家正好在外面下了馬,剛巧聽到了最後一句話。「這可真是值得紀念的日子,羽柴殿下終於低頭後退了!」

「諸星殿下的見識廣博我一向是佩服的,向他請教我並不覺得有何丟人!」「猴子」皮笑肉不笑地回敬到。

「哼!」柴田勝家黑著臉重重地哼了一聲。

「其實也沒什麼,我們正在討論羽柴殿下的獵物!」我微笑著向地板上指了指。

「不過就是一條死蛇而已,有什麼了不起的!」柴田勝家高傲地一撇嘴,表現得非常不屑一顧。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他外面侍從的馬上馱著一隻比狼狗大不了多少的黑熊,不過這在濃尾一帶已經是很難一見了。

「 話可不是這麼說噢!」我嚴肅地搖了搖頭,柴田勝家來的實在太是時候了。「白色且個頭異常的獵物,自古就是極為祥瑞的徵兆,縱使百年也未必能見到一次!」看到他們的注意力都集中了過來,我繼續說道:「中國漢朝的高祖皇帝在起兵之初,就曾遇到過一條極為巨大的白蛇。清盛相國年輕時去參拜伊勢神宮的船上,也曾有白魚躍入艙中的記錄。可見這是上天賜給雄主的東西,不是輕易可得的!」

「這種無用的獵物,有什麼好稀罕的!」柴田勝家嘴裡雖然這麼說,可是左頰的肌肉卻是一跳一跳的。

「蛇膽本來就是滋肝明目的上品,何況這條蛇怕是要超過十年了吧!」我說到這裡轉過身來到一時迷茫的「猴子」身邊,在他瘦消的肩頭拍了拍。「不過根據對清盛相國事跡的記載,這樣的『神賜』是應該全部受用的,你不想去試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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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3 00:28:02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卷、天數 73、預備會議(二)

「猴子」的臉色緩緩變白又緩緩變紅,最後則是緩緩地變青。他無法懷疑我說的話,這都是書裡明明白白記著的,他就算沒看過也是聽說過的。可要他把蛇吃下去還真是需要極大的勇氣,日本此時可並沒有這樣的習俗。其實不只是當時的日本,在中國這個時候吃蛇的習俗也僅僅流傳在南方的一小塊區域。

柴田勝家難得地沒有發表意見,站在一邊默默地關注著事情的發展。從他的神色中我看出他此刻心裡也是波瀾起伏,胸懷激盪只怕一點兒也不比「猴子」小。我在心裡暗暗地發著笑,沒想到一條繩子就拴住了兩隻這麼大的「螞柞」。

「你們在說什麼呢!」寧靜中丹羽長秀的聲音突然從遠處傳來,眾人抬頭看時見他和池田恆興正從山坡上走下來。

「是羽柴殿下和柴田殿下打到了許多獵物,在下正在羨慕不已!」我上前兩步來到棚子的欄桿邊,向著他們揮了揮手。

雖然已經是站到了前面,但我還是注意到「猴子」揮手讓加籐清正把那引起煩惱的「吉祥物」拿了下去。柴田勝家似乎也在關注著這一點,但還是什麼話也沒有說。

我的心情現在實在是好極了,至於之後「猴子」會不會真把它吃下去已經不必要太關心。在這個人人迷惑於天命的時代裡,面對一件可能是上天徵兆的東西有多重視自不待言。對一個有野心且有機會問鼎天下的人來說,這實在是一個重大的考驗。恐怕「猴子」不管怎麼樣都要鬧心很長一段時間了,一邊看著的柴田勝家亦是如此。

「諸位能有這個興致,倒是叫我白擔心了!」丹羽長秀皺著的眉頭稍稍舒展了一些,看來這些日子真是沒少擔憂。不過他還是沒想起來要問我們究竟出了什麼事,可能是此刻沒這樣的心思,只要我們幾個不打起來並能坐下來談談,他就要念阿彌陀佛了。

「信孝殿下和沌川殿下怎麼沒來?」柴田勝家目光掃過就發現了問題,這兩個盟友不能出席他自然不會滿意。

「信孝殿下和信雄殿下在那邊休息。施川殿下也在那邊作陪!」丹羽長秀輕描淡寫地說到,只是隨手拉了一把因看見「猴子」而腳下慢了幾步的池田恆興。

其中的關節我大概是清楚地,加上丹羽長秀的幾句點撥就全明白了。如果織田信孝參加那麼織田信雄就會必然要求參加,如果否決就可能導致織田親族間的激烈對抗,可讓他參加了又會有過於「民主」缺乏「集中」的憂慮。

至於沌川一益就不必說了,他現在已經落到了二流人物的位置。其實池田恆興的資格也在兩可之間,不過一來他實際控制攝津位置敏感,二又有我的力薦。柴田勝家對他也不表示排斥。

「今天我們只是就一些細節的程序作出安排,就不必勞煩兩位殿下地大駕了吧!」既然看出來了自然要幫忙,我對著還在猶豫的柴田勝家說到,隨即又十分「無奈」地歎了一聲。「若是明智殿下在這裡就好了,他可是最善長這些事情地謀劃的。要是他在又豈用我們這麼麻煩,可惜了……」

「那……好吧!」柴田勝家沒再找麻煩,他自然知道明智光秀為什麼來不了。

「既然蒙織田家幾位殿下的抬愛把這次的事交給我們幾個,那我們就不能讓他們失望,更不能辜負先主對我等的恩惠!」丹羽長秀看大家都圍成一圈坐了下來,就開始進入議題。

這裡出現了一個細節。那就是丹羽長秀第一次在正式場合把對織田信長的稱謂由「主公」過度成了「先主」。而其他人也都認可了這一點。這就是說明今天必須確定下織田家繼承人的問題,織田家的傳代不能再拖下去了。

「 丹羽殿下說得不錯,否則我等真是對不起先主了!」果然丹羽長秀的話音剛落。柴田勝家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先發制人。「自先主和少主蒙難之後,織田家就陷入了重重危機,那些當初已經被我們逼入絕境地大名們都想借此機會瓜分織田家地基業。逢此興亡成敗的生死關頭,織田家主的確立一定要慎重,一定要確立一個有威望有魄力地人。而信孝殿下正是這樣一個不二人選……」

「荒謬!」羽柴秀吉非常清晰地罵了一句。

「你!」柴田勝家也對他怒目而視。

「羽柴殿下,請讓柴田殿下把話說完!」丹羽長秀制止了將要爆發的衝突,對羽柴秀吉不滿地說道:「今天我們在這裡就是要解決問題,所以請大家務必保持克制。一個人講完其他人再講,我們今天有的是時間!」

「在下失禮了!」為了不把自己變成所有人的對立面,羽柴秀吉只有低頭。

「哼!」柴田勝家也沒有在這個細節上繼續糾纏。簡簡單單表示了一下不屑就繼續往下說去。「在先主的諸公子中信孝殿下最先入嗣神戶家,在織田家還不算強大時就立下了汗馬功勞,之後兢兢業業屢立功勞,這些大家都是看在眼裡的。還有就是……」說到這裡他下意識地看了我一眼。

我故意地不去看他,也不看其他任何人,現在還不是我說話的時候,說話就失去了原有的立場。

一些顛倒黑白的事算得了什麼,這樣到後來說不定我的形勢會更加有利。

「 特別是逆賊松永謀害先主以後,信孝殿下糾集忠義首倡義師……」柴田勝家果然提起這件事。其他人看我沒表態也就沒說什麼,不過神色間都露出了不屑地表情。討伐松永對外確實用的織田信孝的名義,對外宣稱他這麼說也沒錯,但這裡都是知情者誰還不明白究竟是怎麼會事。現在就連朝廷在這件事上提到織田信孝這個「主將 」時都是一筆帶過,而著重稱讚我的戰功,可笑柴田勝家居然也這麼照本宣科了。「若不是信孝殿下識破松永的詭計解此危局,今天的局勢還不知道會是個什麼樣子。不過大亂雖平暗潮不止,如今的織田家外有北條、上杉、毛利、覬覦,內有原各方降服者心懷不軌蠢蠢欲動,在這種多事之秋正需要一個有威望的繼承者來主持大局。這才是我等為臣者應該做地事。再說自古『治世立長,亂世立賢』,這也是說得通地!」

「倒是……倒是也有此一說!」丹羽長秀沉吟著點了點頭,但是在眾人全神貫注想聽下面的話時他又閉上了嘴。

我大致知道的丹羽長秀的想法,只要織田家能夠不分裂,能夠繼續發展下去,那麼立誰為繼承人他是不那麼執著的。與其說他想得是誰被立為家督,還不如說更在意被立的那個人會不會被背後的「黑手」操縱。所以說他倒是更傾向已經成年地織田信孝。不過講感情還是與已故的織田信忠更親些。

見丹羽長秀是這個態度,我覺得是時候加把「火」了,雖然最終的結果還是一定會妥協,但是要不讓他們經過一番激烈的較量就傾向一方,那麼對他們不好對我也不好,對所有人都不好!

「柴田殿下開誠佈公地談了自己的想法,那麼其他人是否沒有不同意見了?」我以一種無所謂的態度詢問了一句,好像是有些不耐煩想要進入下一個議題。

「 我倒是覺得柴田殿下的話有些失之偏頗,怎麼能如此忽視正宗的法統呢?」羽柴秀吉果然沉不住氣了,如果此時再不力爭就有可能造成既成事實。「先主在日明確地立了信忠少主為繼承人。而且在先主蒙難後的一段時間裡信忠少主已經成為了事實上的織田家督。依次推論。信忠少主地嫡子三法師是當然地繼承人,我想在座的諸位裡對這一點沒有人會有異議吧!」

看著又有一些人在點頭,柴田勝家張開了嘴想要反駁。

「我想要說的還有一點!」「猴子」 地反應比他要快上許多。因為剛才有丹羽長秀一個說完一個說的話柴田勝家只好閉嘴。「在先主的成年公子中就能首推信孝殿下嗎?恐怕也不能就這樣講吧!信雄殿下和信忠少主是一母所生,出身就要比信孝殿下高上許多。再說信雄殿下繼承的是三國司之一的北皇家,其身份也遠在信孝殿下之上,要是說信孝殿下有資格繼承織田家的話,那麼信雄殿下呢?還有先主的幾位弟弟呢?或許你能找出一些理由說明信孝殿下比其餘的幾位更合適,但這些理由能說服天下人嗎?能保證之後不會有人以此為先例鼓動別人爭位嗎?避免這個借口導致的織田家內戰嗎?」他每問一句語氣就重一分,到最後彷彿變成了一個檢察官在質詢罪犯。

「你……你這是強詞奪理!」柴田勝家用已經開始哆嗦的嘴唇反駁到,不過語氣並不是那麼令人信服,在辯論方面他確實不是「猴子」地對手。

「你這是別有用心!」「猴子」立刻就反唇相譏,他自然不願放棄到手的優勢。

「請兩位殿下保持克制!」丹羽長秀急忙阻止他們。但明顯他被剛才「猴子」那番可能引起內戰的話打動了。

兩個主要當事人都彼此瞪視著對方,手按佩刀眼睛佈滿了血絲。

「嗯~咳!」我咳嗽了一聲站了起來,轉身向門外走去。

「主星殿下!」已經焦頭爛額的丹羽長秀詫異地望著我的背影叫到。

我並沒有出去,到了門口就停了下來。「你們,都離開!」我對著以新八郎和櫻井佐吉為首的侍從們叫到,他們此刻正和外面的其他人一樣緊張地緊握武器側耳傾聽著。「退到一百步以外去!」我繼續喊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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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3 00:28:33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卷、天數 74、預備會議(三)

「失禮了!」在一陣陣轟隆隆的馬蹄和眾人奇怪的目光中,我走回來又坐到了原來的位置上。「我沒想到會是這個樣子,讓兩位殿下在下屬面前丟了些面子。真是考慮不周,實在是抱歉!」我真是非常自責的道著謙。

「噗哧……」池田恆興沒有忍住笑出了聲,但是立刻摀住了嘴。

「哦……」柴田勝家和「猴子」看了看我,又彼此望了一眼,激動過後也變得十分尷尬。他們也分別作出了指示,把自己手下的侍衛打發走了。

「這就好、這就好,有什麼不同意見可以再商量嘛!」丹羽長秀長長地鬆了一口氣,抽空看了我一眼裡面滿是感激。

「剛才羽柴殿下把反對信孝殿下的理由都說了,不知道自己的意見都是什麼呢?」我明明已經知道了「猴子」的心思,但還是極為「真誠」地問到。雖然我已經準備支持他的作法,但還是一定要讓他自己和柴田勝家以為這是他努力爭取的結果。

「 我的意見……不!我堅持一定要遵循古制禮法!」「猴子」顯出了從未有過的執著,雖然臉還沒有變紅但眼睛卻又瞪圓了。「子承父業天經地義,先主的基業理所應當由信忠少主繼承,少主之後自然就是三法師殿下,如果這也需要三心二意的話,那我們這些人將來還有什麼面目將來見先主於地下!這就是我的意見,為了三法師殿下的繼承權我不惜與任何人兵戎相見!」

「這……也確實……」丹羽長秀又猶豫了,提起織田信長他的眼睛裡甚至轉起了淚珠。

論起和織田信長的私人感情,他在此間的所有人裡是最深的,當年織田信長年少時的「遊戲兵團」中他就是骨幹,無論多少家臣置疑織田信長的繼承權他都不曾動搖過,他地大半生都是堅定地站在織田信長身邊的。因此他也清楚織田信長最後時的心思,那就是扶織田信忠上位。

「三法師殿下……好像才三歲吧?」我皺了皺眉頭故意說到,好像十分為難的樣子。

「 對!三法師殿下年齡太小了!」柴田勝家立刻跟了上來。他不甘心就這樣讓「猴子」佔了上風。「現在織田家正處在一個非常關鍵的時刻,稍有不慎就是分崩離析的局面。由三法師殿下這樣一個稚齡幼童執掌如此龐大的一份家業,又怎能不讓他人生出覬覦之心?要說讓他現在就對某些大事作出決斷,那簡直就是個笑話。要是把實際的權力交給別人,那麼也極有可能出現兩種結局:第一、這個守護者監守自盜,最終篡奪織田家;第二、就是在將來三法師殿下成年之後對這個監護者心存芥蒂,最終導致一場內部地大清洗。無論出現那種局面織田家就都算走到了盡頭,難道諸位就想出現這樣的結果嗎?」

「那就讓織田家的家業轉入庶流。讓主公在地下不得安寧嗎?」丹羽長秀艱難地說到,雖然他也怕柴田勝家說的景像成為現實,可「猴子」剛才的話還是成功地勾起了他的感情因素。

「 可以先讓信孝殿下繼承家督,在將來三法師殿下成年後再從他手裡繼承好了!」看到所有人都對信忠一系產生了同情,柴田勝家想到了一個變通的方法,並自認為聰明地說道:「以前這種事也曾經有過,而且不少家族在青黃不接的階段用的都是這個辦法。就比如武田家,信玄死後家督本應未成年的竹王丸繼承,但因其年紀幼小就由其父武田勝賴暫攝家督之位。雖然有些差強人意,但卻也是一個不得已地辦法!」

「差強人意?一個『差強人意』就解釋過去了!」「猴子」斜眼看著他嘿嘿一陣冷笑。雖說是冷嘲熱諷但是卻不似剛才那般劍拔弩張。「當年武田信玄確實驚材絕世。但他對四郎勝賴地偏愛卻是一生當中最大的敗筆。

就是武田勝賴這個代理家督,因為心理的自卑與諸重臣產生了嚴重地隔膜,為了顯示自己的高明屢屢一意孤行。這才導致了長筱的慘敗以及後面一系列眾叛親離的結果。至於說到信孝殿下,你認為他到時候可能那麼痛快地把家督之位交出來嗎?」

我默默地聽著,排除利益因素我覺得「猴子」說得確實很有道理,只是不知道是不是他一個人想出來的。為了最高的那個權力寶座,自古至今父子、兄弟相殘的事情屢見不鮮,叔侄那就更不必說了。據我瞭解織田信孝的為人,要叫他把那個位子再讓給三法師,還不如叫狼把到嘴的肉再吐出來容易些。

我忽然又想到了他剛剛說的武田勝賴自卑地話,這恐怕也是他不經意間說出了自己的真實心理。

「我們可以諸位重臣的聯合名義向他立下契約,約定在三法師殿下元服的時候正式接掌織田家!」柴田勝家自圓其說到。誰都明白遠遠用不了那麼長時間織田家的權力爭奪戰就塵埃落定了。

「 說的輕巧!」羽柴秀吉繼續冷笑。「信孝殿下在伊勢時,不止一次地同信雄殿下、信包殿下發生過領地糾紛,其中兩三次甚至還鬧到了先主面前。平心而論確實幾方都存在責任,不能只怪信孝殿下一個人,不過也據此可以看出他不具備先賢周公那樣的品德。一旦他坐上家督的寶座,怎麼可能還遵守當初的約定呢?」

「 這個方法確實不好!」丹羽長秀也是連連地搖頭,語氣中甚至有些責怪地意思。「不管是家督還是代理家督,只要信孝殿下當上了那麼就是我們的主君。為人臣子者怎麼能和自己的主君作出何時讓位的約定,那不就是犯上作亂了嗎?再說這樣的事將來就不只是織田家內部的事情了。甚至稍微有些聯繫的外蕃大名都有理由插手,局勢就越發的難以控制了!」

「諸位不會是想自己掌控織田家的所有權力吧?」柴田勝家陰陰地說到,並用懷疑的目光在我們其餘四個人臉上。「以三法師殿下的年齡怎麼可能獨自處理政事,若是由外臣長期代行大權,十數年後是個什麼狀況,想來這些時間也夠了!」

「我……」「猴子」急著就要和他爭辯。

「 你?!」柴田勝家這回反應速度可不慢,立刻翻著眼睛瞪了他一眼。「對於你我根本信不過,想必你也不會信任我。有鑒於此無論我們誰單獨主持大政,其他人總是有話可說的。我們的大家的影響力都差不多,如果都留在京都的話一來邊緣地區安全難以保證,二來如果在外地對於織田本家發出的指令也未必能放心執行!」

這回丹羽長秀坐在那裡苦著臉沒有說話,他在擔心自己的名聲問題,如果自己執政引起織田本家的猜忌,他一聲的清譽也就全完了。可能他會不在乎天下所有的人,但是不可能不在乎織田家對他的看法。

這時柴田勝家似乎把問題引入了一個死結,就連「猴子」也不敢隨便說話了。

他現在的力量還不足以獨自在京都發號施令,因而絕對不能作出令所有人「誤解」的事,或者說出那樣的話來。

「兩位大概的意思我都聽明白了,不知還有什麼別的話嗎?」我大約等了三分半鍾後才開口,看看柴田勝家又看看「猴子」。

他們兩個人都下意識地搖了搖頭,好像剛剛想起我這個最大的實力人物還沒有明確表態。

「那麼在下也來說說自己的想法,嗯~~咳!」我稍稍清了嗓子,用目光收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兩位殿下所說的確實很有道理,憂慮的問題也決非杞人憂天。不過今天的問題總要解決,那就需要我們這些人來想出個萬全的辦法了。為此我提出一個方案,全當拋磚引玉吧!」

「諸星殿下所言必是高見!」池田恆興立刻開始造聲勢,丹羽長秀也是一臉的希冀,柴田勝家和「猴子」雖然沒有想的太清楚,但在這種氣氛當中也只好點頭。

「 兩位殿下雖然分歧嚴重但有一點卻是共同的,從長遠和根本看織田家的正統繼承人還是三法師殿下,是不是這樣呢?」我用徵詢的目光看了一圈,其他的人依次點頭。「那麼我的意見就是不走這個過場,直接由三法師殿下繼承家業!」在所有人還沒有明白的意圖時,我突然用絕決斷然的語氣說到。

「這豈不是……」「猴子」自然是激動得滿臉紅光,但是柴田勝家卻不想就這樣認輸。

「 我還沒有說完!」我也巧妙地利用了規則,現在正是顯示我「公正」的時候。「柴田殿下的所說也非常有道理,對您的忠義之心我深表敬佩。由我們這些人來監護三法師殿下確實很不合適,不如這個職位就由信孝殿下來擔任,在三法師殿下成年親主大政之前,不妨就由信孝殿下全權主持一切政事!」

這回輪到「猴子」的臉色不正常了,上牙從唇中滋出來狠狠地咬住下嘴唇。看到別人也是莫名其妙的態度就忍不住問道:「這不是還是把信孝殿下立為了事實上的家主嗎?」

「這可不一樣!」丹羽長秀沉思了片刻緩緩地說到,他終於明白了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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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3 00:29:00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卷、天數 75、預備會議(四)

「信孝殿下雖說是執掌織田家的一切政事,但畢竟還是家臣的身份,我們已經可以與他進行約定,甚至可以監督制約他了!」丹羽長秀露出了一絲欣然之色,頓了一下繼續對眾人說道:「作為主公的兒子和三法師殿下的叔父,由他來執政任何人都無話可說,而我們又可以身在邊境平衡他的勢力。這樣如果一旦他要是產生異心想要自立,我們討伐一個逆臣也就明正言順了!」

他似乎很滿意我的這個建議,因而說完後用眼神依次探詢著其他幾個人的意思。池田恆興並沒有什麼不滿;柴田勝家好像覺得也可以接受;只是「猴子」還存有一些疑義。

「可畢竟三法師殿下還是個小孩子,未必就能阻止信孝殿下可能產生的異心!」「猴子」懷疑地質詢到,而最主要的就是擔心自己豎起來傀儡被別人操縱。「而且我等皆在外地,對於本家的事情難以做到瞭如指掌。就算被人騙了還不知道,這又如何是好?」

「未必見得留下你一個人輔政才是最佳方案,難不成你就比信孝殿下值得信人了!」柴田勝家立刻反唇相譏,綜合看起來這個方案他這邊的比重是要大些的。

「羽柴殿下所慮也是極有見地,為此我還有三條補充辦法!」我制止了他們雙方將要在此爆發的爭論,調解人的立場就是要最大限度的制衡矛盾雙方,乃至數方的要求。

是 「制衡」而不是均衡,這使我想起了《狐狸分餅》的那則寓言,一個仲裁人想在仲裁的事件中撈取好處同時落個好名聲,這件事本身並不算困難,關鍵是怎麼做到「 制衡」。一個絕對公正的人也許反而得不到雙方的認可,而一種動態中的平衡也就是「制衡」卻是最好的手段,在整個過程中時不時地往著邊偏偏再往那邊偏偏,一點一滴的好處就落在了自己的口袋裡。

然而制衡的意義還並不止於此。使被仲裁的雙方始終處於勢均力敵的對抗中間才是奧妙之所在,這裡面的學問可大了!

「 首先三法師殿下既然正式繼承了織田家,那麼他的居城就自然應該設在安土城!」我豎起了地一根手指頭,同時環視了眾人一圈。「此次會議之後,調整現有的所屬領地將是必然的,雖然為了維護織田家的穩定不應該天南地北的調動,但整合力量的劃分卻勢在必行。我想安土城所在的南近江和京都所在的山城,有必要作為織田本家的直轄。信孝殿下的領地則可以設在相鄰地地區。這樣信孝殿下就不會有頤指氣使地資本,三法師殿下也不存在寄人籬下的問題!諸位殿下,你們認為怎麼樣?」我詢問到。

我等了好半天,但沒有人回答我。他們幾個人或雙眼望天,或低頭沉思,總之是各自在想著自己的心思。而且他們想得未免太投入了,以致我連著咳嗽了兩聲都沒有反應。

雖然還沒有談起,但實際這是個比立誰為織田家督更敏感地問題,一個關鍵之中的關鍵問題。用圍棋術語來講,取得織田家的影響和朝廷的支持只能算是「外勢」。而自己增加的領地才是實打實的「實地」。這個問題因為必然引起激烈的爭論而且誰都沒有把握。所以大家才隱忍到了現在,卻沒有想到被我以這種方式提了出來。

「羽柴殿下,你說呢?」既然半天沒人理我。我也只好點將了。

「哦……哦,諸星殿下所言的確至理名言,只是我一時還沒有想得太清楚!」「猴子」眼珠轉了轉開始裝糊塗,唯恐說錯一句話被別人抓住把柄。「諸星殿下,那你認為信孝殿下新的安堵之地應該是在哪兒啊?」他反過來試探我。

「你說這個呀!」我好像一下子被他問愣了。

要說「猴子」沒想過這個問題絕對是屁話,大老遠的他是幹什麼來地?其實絕對不止是他,在座的所有人來之前,恐怕都和心腹人等作出來一番周密的謀劃,甚至上、中、下的一系列方案都已經在肚子裡打好了草稿。不過在這裡卻誰都不敢說自己的意志能夠順利實現,這還要看眾人鬥爭與妥協後的結果。

「猴子」見我首先提出了織田信孝的領地問題。就忍不住出言試探到,可能還想著是否需要調整自己的策略。

「這個……這個雖然我也有了一定的考慮,但是還很不成熟!」我低頭想了想然後搖搖頭,似乎有些措手不及。

「諸星殿下深謀遠慮,我們洗耳恭聽您地高見!」丹羽長秀急急地說到,現在他是企圖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機會。

「那我就說說一點淺見!」我推辭不過,只好「勉為其難」地說到。「我想先主之所以會把美濃、尾張兩國交給信忠少主,就是顧念這裡是織田家的根本所在,有此兩國在就有織田的基礎。

現在織田家的形勢自然與以前不同了。織田家督必得靠近京都與朝廷一起治理天下,但對於美濃和尾張兩地的控制區也不能放鬆。本次信孝殿下在撥亂反正的立有大功,這一點是誰都無法否認的,為此我提議將美濃劃給信孝殿下,至於尾張就交給信雄殿下好了!」

又是一陣短暫但難耐的沉默,每個人都在考慮這個方案對自己的影響利弊。在座的幾個人至少是一道隨織田信長打了二十年天下的,美濃和尾張具有什麼樣的價值自然心知肚明,誠然現在這把這兩大塊「肥肉」叼在自己嘴裡有些招眼而且也不太方便,但起碼應該是自己信得過的人。

「這個……兩位殿下鎮得住嗎?」丹羽長秀更加鎖緊了眉峰,而且好像還在不住地搖頭。

「哦……」我有些詫異於他會唱反調,但稍加思索也就明白了。

丹羽長秀是與織田本家最密切的老臣,自然清楚這兩位殿下的身上有著幾斤幾兩,與別人首先考慮自己的出發點不同,他是真擔心織田家的這份基業被他們給敗了。

「我想問題不大!」倒是柴田勝家率先表示出了對我的支持,搖搖頭對丹羽長秀的擔心表示不以為然。「兩位殿下雖然經驗還不是很豐富,但這裡又不靠著敵對勢力。東面是明智殿下、北面有我、西面就是近畿、而南面則有德川殿下,出不了什麼大事,有什麼細節問題一會兒再說吧!」

「既然是下一個問題就不妨先放一放,我們還是先聽聽諸星殿下所說的其餘兩點吧!」「猴子」面對柴田勝家的支持並沒有急於表示反對,但卻也沒有明確的表示贊同。

由織田信孝掌握美濃這樣一個大國自然不是他所了見的,但至少把信孝這個執行者的影響大大在京都地區壓縮了,再說他的同盟者織田信雄也拿到了尾張,雖說態勢比美濃差些但也可以接受了。不過他也留下了口子,一會兒還是可以再撿起來討價還價。

「 我想說的第二點就是關於織田本家中級奉行的人事安排,這個問題也關係著織田家上下延續的順利……」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就注意到「猴子」的精神明顯振奮了起來。「既然我們大家對於信忠殿下這一支系的正統性不存置疑,那麼我們是否可以認定未來的織田本家機構要以當初信忠殿下的班底為基礎組建呢?至少,我個人是這樣認為的。因此我建議:從當初信忠殿下的直轄家臣中選出若干人員組成奉行班子,並提議由山內一豐擔任首席奉行!」

「好,這樣就全都穩妥了!」我的話音未落,「猴子」果然馬上興奮的大叫了一聲。他的聲音有些太大了,我甚至有些擔心已經撤到了侍從們會產生什麼誤會。「主弱臣強之際往往容易相互產生猜忌,這卻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諸星殿下此提議可謂高明之至,也避免了我等以後的尷尬!」

他有這個態度完全在我的預料之中,山內一豐等織田信忠派的人員早就因為擁立三法師的問題和他站到了一起。在他看來這是掌握挾天子以令諸侯的第一步,以後就方便他架空織田信孝上下著手了。我這個提議絕對使他欣喜若狂,上一個條款上的損失也就顯得微不足道了。既然他沒有問題,那麼就要看柴田勝家的了!

「這……似乎不大妥當吧!」柴田勝家果然皺起眉頭並用手指敲著自己的茶杯,發出了一種極不和諧噹噹聲。「織田本家將來必會統領各方,如果以僅以一系人馬當政似乎有欠公平。我想還是要兼顧各方的好,這樣才有利於長治久安的維繫!」

我看了看他猶豫的樣子,微微一笑但沒有說話。雖然他也算是明確表示出了反對的意見,不過我並不如何擔心,因為他僅僅是不滿而不是憤怒,這就說明這並不是他關注的要點。

「還是先這樣吧!以後的事情……還是辦起來再說!」丹羽長秀果然也驗證了我的猜測,對於這個意見也表示了支持。如果在座的都向織田本家的辦事機構裡塞上幾個人,那麼會產生什麼後果自是不難猜測,現在他最怕的就是發生任何形式的波動。

「那……好吧!」柴田勝家讓步了,想把爭取利益的機會用在後面討論領地劃分的時候。

「最後我想提出再設立一個外臣的首席家老,以對信孝殿下起到輔助作用!」看他們都通過了我就提出了最後的一項,「收關」做得好才算完美的結局。「其實也就是在一些問題上替信孝殿下提供一些咨詢,一年能有一半時間在京都或安土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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