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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冬天裡的熊]戰國福星大事記[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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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3 00:53:23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卷、天數 115、大事件(上)

佐治與九郎走了以後,我又準備了準備,不過時間不長,也就是兩天的工夫。畢竟大名進京是一見大事,不能顯得太不鄭重。

到達撫養城後我又等了一天,為了等待由淡路來接我的船隻。這時對外宣稱我的身體並沒有完全好,所以就沒有見前來送行的十河存保和細川真之,至於說到長宗我部元親,因為某種原因根本就沒有來。

我要進京的請求文書在從勝瑞城動身之前就發出了,可直到我上了船也沒有得到回應,不過朝廷裡辦大多數事情都是拖拖拉拉的,所以我也並沒有太在意。反正照我的計劃還要在界町再盤桓兩天,到時候朝廷總要給個態度了吧!

以「日之丸」為首的十幾隻戰船載著我和兩千近衛軍,緩緩地駛向和泉方向,四國的影子在身後已經看不到了,越靠近界町海上的景象就愈發地顯得繁忙。一隻隻大大小小的船隻不時出現在航線的前面或左近,但是立刻都降下半帆表示敬意,並急急忙忙地避散開去。

「你的威風好大呀!」島津珊瑚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我的身後,她總是這樣神出鬼沒的。不知道是不是島津家靠海,她又對船似乎特別有興趣,由九州到四國一路居然都沒有看夠,這一上船就又上上下下地「視察」了起來。

「 你現在也是諸星家的人了,我有這樣的『威風』不好嗎?」對於她的話我並沒有介意,相反心裡倒是有幾分竊喜。「當今天下以力服人是常道,但是服的是人『形』 而不是人『心』。你再看看我,自諸星水軍建立以來,什麼時候做過燒殺劫掠的事情,甚至消滅水賊保護航道,都沒有讓商人們交納過保護費。將心比心,他們支持誰反對誰,那不是非常自然的了嗎!」

「不愧是天下『第一仁義君子』。這樣的事情也做得出來!」誇獎的華從她嘴裡說出來,聽著也像是諷刺。

「這有什麼,你也可以向島津家建議一下嘛!」我轉過身看著她微笑到。

「還說這種便宜話,要是島津家如此養水軍,有多少人也全都餓死了!」島津珊瑚有些氣哼哼地說到,可意思裡卻有著那麼點掩飾不住的無可奈何。

「那也就沒辦法了,總不能叫別人替你賣命,自己還一毛不拔吧!」我聳了聳肩向後面艦樓走去。她撇了撇嘴,但還是跟在了我地後面。

在日本水軍和水賊沒什麼區別,這也是有一定歷史原因的,大多數傳統的強勢水軍在陸地上都是處於嚴重的劣勢,要是有一片肥沃廣闊的土地,誰還會到海上冒著風浪去出生入死?不要拿毛利家說事,在小早川隆景整合西國水軍並收編三島之前,毛利家的水軍算是個屁!在相應的情況比較之下,島津家在這方面的成就算是相當不錯了。

既然是因為活不下去才冒這樣地風險,那麼自然會要求活得好些。大如三島這樣的水軍還可以收些「過關費」、「保護費」。小水軍就只能自己動手了。所以水軍最初的出現更主要的目的是為了產出,所以會幹些什麼也就不必說了!

「你這裡的水軍,似乎和旗本沒多大區別!」登上艦樓後看著那些手扶舵輪或調整帆索的水手。島津珊瑚忽然說到。

「基本上差不多,他們這些人大多在淡路或者紀伊有著一小片土地!」我點了點頭,但是又補充道:「不過他們的土地一般比旗本略小些,雖然同樣不用繳納賦稅,但是並不能維持太多人口,或者太富裕的生活。好在這份土地可以世襲,算是傳給子孫們一個武士的身份!」

「這樣他們不是會有後顧之憂了嗎?」聽了我地回答她有些意外,在她來想我一向是比較「騷包」地。

「 因為他們不需要自備裝備,而且必須常年的呆在船上!」我探出身軀在船舷的外面撫摸了一下,九州遠征留下地些許痕跡已經被清理掉了。「我的船和傳統的戰船有很大差別。隨著時間的推移,那些第一代堅韌的『水上人』也越來越少。所以為了持續下去,這些人必須從很小起就在很繁重的工作中進行學習,因而高額的薪水是必不可少的。相對來說旗本要輕鬆的多了,服役時間要比船員短上不少,但他們都是功臣的後代,和以能力衡量作為標準地船員是不一樣的!」

「 如此說你的兵馬倒真是一些精兵,不過就帶這麼點兒人回去還是未免少了些吧?」沉默了一會兒,島津珊瑚反問道:「你把大部分兵馬留在了四國。即便是近衛軍再精銳也畢竟只有兩千來人。羽柴秀吉現在想必已經是磨刀霍霍,你這點人馬夠用嗎?水華雖說船堅炮裡,可畢竟不能直接開到京都去,你總不會希望有人把你請到京都裡去吧!」

「為什麼不呢,我一向認為公道自在人心!」我又走到了舵手前面的護欄前面,遠方的海平面上密密麻麻的小黑點,那應該是界町港裡停泊船隻的桅桿。「我以一顆赤誠之心待人,未必別人就不能理解。現在近畿和朝廷的形勢一壞至此,我確實有為天下人挺身赴難的想法。當然這得在大家地理解支持之下,我是不會去強求的!」

「包括羽柴秀吉?」

「當然包括羽柴殿下!」我回答得很肯定。「可能你有些見識,但我敢說你絕對不如我瞭解他。我們可是二十多年的老朋友了,對於他的『人品』你是不需要懷疑的。現在近畿的局勢到了這個地步,也許他正需要我來幫助呢!」

「你真以為我會這樣天真,還是拿這些話騙鬼去吧!」島津珊瑚對我的這番說辭嗤之以鼻,但是卻也找不到什麼確鑿的證據。雖然她這些天零零星星聽到了我下達的一些命令,但是還無法把這一切串聯起來,更加不清楚那些核心內容。

「信不信由你!」我莫測高深地一笑說到。

這時我的艦隊開始進港,原來裡面的那些船隻紛紛向兩側避開,讓出了中間的深水航道和幾座正面的棧橋。我只感覺這裡絲毫沒有受到戰爭氣息的影響,來自世界各地的船隻反而更多了,甚至還出現了屬於漢薩同盟的商船。不過看來他們已經知道我是誰了,掛上半帆的同時還有許多船員在甲板上向我這面揮著手。

「父親,兄長和竹中大人來迎接您了!」這時一直在前甲板上玩的虎千代從樓梯上騰、騰、騰地跑了上來,後面的石河貞友好像怕他摔著一樣緊緊跟著。

「哦!」我往前看了一眼,確實是有一艘用於港口檢查的小船從側面緩緩駛來。可能是因為「日之丸」太巨大了,我剛才居然沒有看見。

「我先退下了!」島津珊瑚在我身後小聲說到。

「嗯!」我點了點頭。以她的身份自然應該是先拜見仙芝,沒有先見我長子的道理。

「父親大人一路辛苦了!」仙鯉丸一上來就恭恭敬敬地向我行禮,竹中半兵衛站在稍微靠後些的位置上。

「好了,起來吧!」我看著兒子,滿心滿意地說到。仙鯉丸經過幾個月的歷練,顯得更加穩重了些,也許應該叫更加有氣質,如今我覺得一些事情可以放心了。「這幾個月你在近畿做得不錯,我很滿意!」我誇獎了一句。

「兒臣只是遵照父親的囑咐而已,全靠了各位大人的輔助!」仙鯉丸性子一向平和,聽到我的誇獎並沒有顯得特別的得意。

「少主確實是治世之才,這幾個月來的理事在朝廷上下受到了一致好評!」竹中半兵衛也在邊上贊到。

竹中半兵衛的話讓我很高興,當然也不能完全當真,下級對上級的說話本來就有著相當的技巧。不過相比起其他人來,竹中半兵衛算是比較耿直的,如果不想說假話至少他可以不說,既然他說了就說明對仙鯉丸是持肯定態度的。不過我心裡也清楚,我的兒子並不是什麼曠世之才,不過現在看來至少不是個敗家子。

「前田大人的事情已經安排好了嗎?」我對仙鯉丸問到,竹中半兵衛想說話但被我制止了。

「 前田大人走的時候我趕到岸和田城去送了,現在想必船隊已經快要抵達了府內城!」仙鯉丸回答到。「當然第一批走的只是前田大人帶著一批骨幹家臣和部隊,家眷和附庸家臣還在準備當中,全部完成可能要等到年後了。對於之後紀伊的領地安排兒臣草擬了一個大致的方案,請父親作為參考!」

「不錯,真的很不錯!」仙鯉丸做得已經超出了我的希望,我似乎已經看到了諸星家光明的未來。

「砰!」這時船前面忽然傳來一聲悶響,雖然輕但周圍的人已經感到了一定的震動。周圍的侍從一下子緊張了起來,前甲板上有不少人在跑動著。我沒有急著去問,不一會伊木半七跑來向我稟報。

「是從港口送緊急消息過來的船,一不小心撞在了我們的船上!」

「什麼事?」我面上平淡如水,但是心裡卻感覺有一股火焰燒了起來。

「今天凌晨織田右大將殿下在京都被刺殺,同時安土城發生了大火。幸好三法師殿下安然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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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3 00:54:23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卷、天數 116、大事件(中)

我回到了近畿,真是應了那句話:「幾家歡喜幾家愁!」。不管是喜歡還是愁的,能夠漠視這件事情的還真沒有幾個,不過卻也沒有表現得過於積極的,或者說是大多數人不知該如何表示,尤其是在眼下這個時候。

織田信雄被暗殺於京都,同時安土城被奸細縱火焚燬,這件事在京度、近畿乃至整個天下,造成了極為巨大的震動,這一切都顯示出非常濃厚「陰謀」的味道,聞出這股味道並不需要多麼靈敏的鼻子。

對織田信雄的刺殺行動安排得非常巧妙,之前因為事主有所察覺,所以大大加強了守衛。但這還是沒有能夠防止悲劇的發生,在他從某個公卿家裡密談一夜出來時,被從附近屋頂上冒出來的刺客們用強弓射成了「刺蝟」。

安土城的那場大火更加蹊蹺,幾十個起火點在規模宏大的建築群的各處同時燒起,而且從火勢上來看每一處都事先埋伏下了大量的硝磺之物,沒有事先長時間的準備是絕對不可能佈置下的!可這個問題又來了,誰有能力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佈置這一切呢?這個答案在明眼人心裡,似乎是不再需要證據的。

好在是天可憐見,主天守的火勢比別處略微晚些,而且守衛們也還清醒機靈。在幾位主事的當機立斷之下,三法師殿下被搶救出了安土城,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不過也就是在他們剛剛出城以後,壯麗的主天守就在他們身後轟隆隆地倒塌了。好在是逃過了一場大難,但接下來去哪兒就成了一個重要的問題!

其實本來這也算不上是一個問題,一出安土城,幾個「西邊」過來的奉行執事就提出到京都去,京都是朝廷所在而且織田信雄也在那裡,別人似乎也提不出什麼更好的方案。可事有意外,還沒走出幾步就傳來了織田信雄的死訊。在這種情況下以山內一豐為首的幾個。信忠、信雄當初的舊人堅決一步也不再往西去,甚至不惜當場白刃相向。西邊的那幾個人此刻也搞不清楚是個怎樣地狀況,這樣也就不好貿然翻臉,只能隨著他們一路向東走。

等「猴子」反應過來,他們已經快出了近江地界,雖然連派來七八批人去追,可反而更加重了山內一豐等人的懷疑。一晝夜不停的急趕,終於在第二天上午來到了歧埠城。雖然織田信雄死了可畢竟這裡還有一大批家臣和軍隊,這才讓山內一豐等人稍稍放下了心。至於「猴子」安排在三法師手下的那些人,反而給全部監控了起來。

京都掌握在「猴子」的手中,儘管出事的時候他並不在京都,但這也無法消除人們對他的懷疑。原本就有他逼迫織田信雄返回歧埠,並企圖挾持三法師到姬路的種種傳言,現在這種說法更加甚囂塵上,據說是從某個織田信雄最後接觸地公卿家下人那裡傳出來的。

織田家的舊臣們人心惶惶,基本上都向歧埠的三法師發去了慰問的信函,但真正趕過去拜見的人卻沒有幾個。儘管濃尾地區不僅是織田起家的大本營。也是織田信忠生前的領地。有同樣多的信件發往姬路城羽柴秀吉處,但是多的是詢問情況,並沒有誰發出嚴厲地指責。

我在界町和家人團聚在一起。對於分別在京都和安土所發生地事情表現和其他人一樣,村井貞勝帶著貴重的禮物前往歧埠向三法師問安,蒲生氏鄉趕去姬路表達了我對此次事件的關注。

儘管我地表現「正常」得不能在正常了,但別人對我的態度卻總是那麼超乎尋常的鄭重。蒲生氏鄉在天正九年(1581)的八月二十七日自京都返回,隨行的還有兩個客人。

「 我只是讓你到羽柴殿下那裡問候一下,可你怎麼卻跑到京都去了?」我緊緊皺著眉頭對蒲生氏鄉說到,語氣裡帶著深深的責備。「織田家面臨如此困境,羽柴殿下身為僅存的執行家老,此刻正是千鈞重擔負於一身,扶危定傾繫於一念。我們幫助唯恐不及。你怎麼能去給他找麻煩呢?我讓你到姬路的本意,是看看我們有什麼可以替他效勞的地方。你這倒好,一路跟到京都去指手畫腳,要叫他人作何感想?又叫羽柴殿下如何放手理事?」

「是,在下魯莽草率了!」在我的指責下蒲生氏鄉雖然不得不承認了「錯誤」,但心裡還是感到非常委屈。「在下到達姬路時羽柴殿下正要登程,匆匆談了幾句未及講清,他就要我同赴京都處理善後。在下原本也是不想去地,但是羽柴殿下一再要求在下……」

「住口!」聽到他的辯解之辭我更加生氣。

手中緊攥著的折扇在矮幾上啪地解髓了一下。「羽柴殿下全權裁度織田家大事,不僅是右大將殿下(信雄)生前首肯的,也是全體織田重臣一致公認的。你只是作為我的與力,甚至連參加重臣聯席會議的資格都沒有,憑什麼去參與這樣的大事?要叫那些別有居心的人看在眼裡,豈不是又要懷疑我織田家產生分裂了嗎?」

蒲生氏鄉低下頭不再說話了,因為看不見表情,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心認識到了錯誤。不過我地這番訓斥令邊上的兩個客人有些坐立不安,見冷了場不能再不說話了。

「 諸星殿下的一番忠勉謙遜之心在下可以理解,但這話說得卻是有些過了!」中納言烏丸光宣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在那裡低頭不語的蒲生氏鄉,說了話卻又有些緊張。 「自去年織田太政卿罹難之後,本已趨於安定的天下又重新產生了動亂的根芽。諸星殿下與羽柴殿下同是朝廷倚重的武家重臣,自然就不該再分什麼彼此,蒲生殿下的行為照在下看實在是沒有什麼不妥之處。現在朝廷正是需要殿下盡忠的時候,難道……您認為個人的名聲比朝廷的安危還要重要嗎?」他好不容易說完了這番話,中途還緊張地擦了兩回汗。

朝廷對武家的恐懼由來已久,儘管自認為出身高貴的他們可能把武士都看作是一些鄉巴佬,但畢竟這些鄉巴佬都拿著刀呢!可這個烏丸光宣還是必須對我這個武家領袖說這些話,其間他還看了另外一個同來者三次。

「烏丸閣下言重了……言重了!哼、哼!」我勉強地算是給了他一個面子,後面的兩聲笑更像是牙疼。

「諸星殿下,不知……不知道您下面有什麼打算?」烏丸光宣的腦袋上汗出的更多,看得出來他本身是不敢問的,但肯定是受到了什麼壓力。

「 我剛剛從九州回來,身體……咳、咳,也不是很得意,所以想休息一段時間!」我捶了捶胸口後說到。「我想暫時在界町住上幾天,一來是和家人團聚,二來也是為了休養身體。自去年討伐武田接著又是平定松永的叛亂,部下也沒有得到太好的休整。現在趁著這個機會,是該到讓家臣們放鬆一下的時候了!」

「 諸星殿下此言差矣!」另一個訪客聽到這話果然坐不住了,他就是羽柴秀吉的使者仙石秀久。「諸星殿下是織田家的腦股之臣,又是制衡天下的正道力量,怎麼可以如此輕慢呢?」說到這裡他突然意識到並沒有資格這樣對我說話,急忙又把話往回拉。「臨來之時鄙主公一再叮囑,務必請諸星殿下進京與他共商大計。這是天下第一等的大事,還望諸星殿下切勿推辭!」

我捋著手中的折扇,低頭沉吟了良久。屋裡的時鐘滴滴答答地響著,所有人都緊張地注視著我,連蒲生氏鄉都抬起了頭。

「羽柴殿下真是這麼說的嗎?」好半天後我才問出了這句話。

「當然是千真萬確的,如果不是實在脫不開身鄙主公就親自來了!」仙石秀久立刻信誓旦旦地保證到。

「羽柴殿下……想差了!」我長長地歎息了一聲,聲音裡帶著無盡的痛苦。

「諸星殿下,這又是如何說?」仙石秀久一下子被我說蒙了。

「 京都需要的是我這萬把人馬嗎?我看這種看法是大大的錯誤!」我平靜了一下,然後娓娓說道:「當今織田家之強,舉天下所莫敵,但今天出現了這種局面,難道是因為實力還不夠強嗎?以我一點兒不成熟的愚見,織田家缺乏的是上下一心的信念。羽柴殿下我還是瞭解的,多少年忠貞勤勉為織田家盡心竭力,我相信他能夠處理好織田家眼下的危局,就不需要我再去多嘴了。一旦我到了京都,某些人說不定又會推波助瀾的製造新的混亂。與其出現這種情況,還不如讓我在這裡給他一份默默的支持!」

「諸星殿下您……您真是……唉!」烏丸光宣不知是不是真的被我這番活所感動,低下頭去用寬大的袍袖在臉上不停地擦著,肩膀還一抽一抽地顫動。

「 這個……這個……」仙石秀久的臉上瞬間閃過迷惑的神情,似乎遇到了什麼天大的難題。不過不管是真聰明也好,小聰明也罷,他腦子裡還是具備一點的,很快地就換上了一副誠摯惋惜的面貌。「難道您就真的坐視這種局面也不進京嗎?鄙主公可是……」他停在了這裡,沒有說明究竟「可是」什麼。

「那倒也未必!」我忽又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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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3 00:55:12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卷、天數 117、大事件(下)

「京都都我還是要去的,不過應該是在此次事件平復之後!」我又歎了一口氣,顯得有幾分疲憊。「剛才我已經說過,一年多以來四處奔波,有許多原本該做的事情已經都耽誤了。此次等羽柴殿下安定京都之後,我也準備去一趟,多少要了一些心事!」

「不知您有何打算,我們……鄙主公也好盡一份力!」仙石久秀雖然盡力作得平和一些,但是緊張的情緒卻怎麼也壓抑不住。

「 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我一笑置之,似乎並沒有注意到他的關注。「去年是正親町閣下曾經和我說過,想替在下次子秀清說一門親事,後來事情太多,牽牽連連也就放下了。現在犬子秀清已經正式繼承了波多野家,親事再這麼拖下去也不太好。為此我準備過些日子到京都去住一陣,如果方便的話就把這件事情給辦了!」

「哦!真是恭喜您了,不知是哪一家?」仙石久秀一愣之後,立刻祝賀到。

「是滋野井家的三女,不過還沒有最後定下來!」我略帶欣慰地說到,表現得完全是一個心滿意足的父親。

「這樣好,這位小姐我是見過的!」烏丸光宣也敲起了邊鼓,在他看來一切解決得都很圓滿。「這位小姐不但花容月貌,而且更兼溫婉可人,實在是公子的良配。對了,詩詞文采也是……」因為心情輕鬆,他的話也變得多了起來。

「我們也不多做打擾了,這件大喜事我一定要盡快上復鄙主公!」仙石久秀站起來準備告辭了。

「哦,我也要盡快向朝廷稟報了!」烏丸光宣是和他一道來的,自然也要一塊走。

「烏丸閣下和仙石大人這就走了嗎!也是,恕我身體不好也無法好好招待。氏鄉,替我送送兩位!」我像征性的客氣了兩句,並且站起來意思了一下。

他們出去以後,我臉上的笑容轉而變冷。區區一隻「猴子」我忍了你這麼久,今天總該是到頭了。羽柴秀吉這些日子的一舉一動無不在我的眼內,甚至他的某些做法還是我暗中引導的結果,此刻他不過就像一隻瓶子裡地螳螂,捕住了一隻秋蟬便自以為了不起,渾不知道自己馬上就要變成標本了。

大約1分鐘後,蒲生氏鄉把客人送走後又走了回來。「現在真不知道羽柴殿下是什麼心情,想想就讓人覺得好笑!」他一進來就對我笑到。臉上已經絲毫不見了剛才的抑鬱。

「我大約能夠想像得到,應該就跟當年他改姓木下成為武士時差不多!」我輕輕瞇起眼睛,心裡一陣暗自愜意。

「這在他的人生裡,可說是又到了面臨飛躍的關鍵時刻,不知道此刻已經興奮成了什麼樣子。有時候我甚至想,他當年和寧寧成親時,興奮點並不一定是那回事!」

「主公明察秋毫,他又怎麼脫離得了您的掌握!」蒲生氏鄉聽到我的形容也笑了起來。

平心而論,我的話是說得有些「惡毒」了,在這個等級界限分明的社會裡。只要是有上進心地人大多會如此。甚至我本人也是如此。只是程度不同而已。之所以會說出這樣的話來,基本是源於潛移默化的心境,確切地說是「忍耐」造成的結果。

「 忍耐」既是一種心態又是一種行為。更是一種最為奇妙的社會行為實踐,根據種種內在和外在的條件不同,未必就一定會造成什麼過激的後果。就好比一個平凡的普通人,讓他忍耐實力比他強大很多的人可能會很容易,要是忍耐另一個三拳兩腳就可以打倒弱者相同的行為,就有可能造成極為嚴重地「心靈創傷」。原因無他,僅僅是根據一般地社會規則,弱者更適合作為發洩的對象!

我忍耐「猴子」這個傢伙已經很久了,水面之上和之下的實力超過他不可以道里計!可即便是這樣我還是忍了,既為了我仁義賢德地名聲。也是為了整體的佈局。雖然我不是一個好的棋手,但也知道在棋盤上不能執著於某一個子的打吃。

可我畢竟也是人,我也有自己的脾氣!看著「猴子」在那裡上竄下跳的折騰,我心裡這股火憋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早晚要叫他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陰謀詭計」。

還有之所以會在這裡說這種話,也就表示沒有把蒲生氏鄉當作外人,而他也自然而然地把對我的稱呼由「殿下」變為了「主公」。這是個意義重大的變化,但是我們兩個誰也沒有刻意地去強調它,好像一切全都在自然而然中。順理成章地轉變了過來。

「這次在京都,看見什麼有意思的事情了嗎?」我端起了面前地茶杯,但沒有馬上喝下去,而是望著水面上的倒影略帶輕蔑地說到。

「 看到了一切羽柴殿下想讓我看的東西,佈置的還算巧妙!」蒲生氏鄉坐正身子,面容嚴肅恢復了報告的口吻。「羽柴殿下在京都上上下下地見了不少人,我也充分地體會到了他的「忠誠勤勉」和在京都的人望,不過明顯給人一種做作的痕跡。要叫我自己說還真是找不出什麼破綻,可能就會建議您立刻對他的外強中乾採取行動,不得不說制訂這個計劃地人還真是個行家!」

「既然是黑田在策劃,自然會是一件精品,但他們難道不是外強中乾嗎?」我吹開吹開水面上的一片茶葉,淺淺地喝了一口。「羽柴秀吉和黑田都認識到了我的強大,但他們的認識還遠遠不夠。就讓他們保持這個看法好了,我準備再稍微『矯情』一下,就鑽到他們的圈套裡去!」

「主公實在是高明,為臣受教了!」蒲生氏鄉點了點頭,不過立刻又像是想起了什麼。「不過……」

「不過什麼?」我聽出了他話裡的遲疑。

「不過此次到羽柴那裡去,我總覺得黑田有些怪異!」蒲生氏鄉稍微考慮了一下措辭,然後說道:「從姬路到京都的這些日子裡,為臣只見到了黑田官兵衛兩面,您難道不覺的這未免少了些嗎?為臣以為他是另有打算,在私底下佈置著什麼!」

「哦,黑田對羽柴離心了?」我的眼睛微微瞇了一下,這個情況之前沒有過任何發現。

「那……那倒也不一定!」他搖了搖頭,自己也不是很有把握。「不過我總覺得他似乎已經意識到了羽柴將要滅亡,自己在做打算了!」

我點了點頭,不能不說以黑田官兵衛的精明這是非常有可能的,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大事,至少眼前算不上。「這件事我會注意,你現在去作另外一件事!」我對他說道:「利用一下你們蒲生家在近江附近的舊關係,聯絡一些人。過些日子我需要一些人的『自發行動』,那種完全沒有明確目的的。雖然我已經安排了一些人,但還是需要把水攪得再渾些!」

「是,臣這就去辦!」他說到這裡就起身準備告辭了。「不過……關於竹中大人……」他又停在了門口。

「我已經和他溝通過了,他表示理解!」我沒有看他,又喝了一口茶。

蒲生氏鄉走後,我又把事情通盤想了一遍,覺得有些細節還需要再確認一下,就讓人又把加籐段藏找了來。剛才蒲生氏鄉最後的話讓我有了不少感觸,在這歷史轉折的關鍵時刻,很多人都不得不面對艱難的抉擇。這麼多年以來,我自始至終是相信竹中半兵衛的,但並不是說他在抉擇時就不會痛苦。

「主公,您傳喚我?」門被從外面拉開,加籐段藏從外面走了進來。

「坐!」我用折扇指了一下面前的位置。「這次安土的事情你們做得非常好,既完成了任務又沒有傷著三法師殿下。這是取得天下的啟動之舉,你們這個局開得好,後面的棋下起來也就容易了!」

「 全仗主公運籌帷幄明鑒萬里,為臣等只是謹遵號令!」加籐段藏深深地胸了一躬。「如果不是主公刺激得羽柴對織田信雄下了殺手,安土的行動未必就是一招好棋。現在羽柴可謂是有苦說不出,因為誰都會懷疑到他和織田信雄那緊張的關係,而他自己又無法辯駁這是毫無關聯的兩件事。要是對兩件事都是一味地叫囂否認,那就又顯得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了!」

「但這並不表示他不會懷疑到我,只是現在他無法證明而已!」儘管被他這樣的專業人士稱讚我很高興,可臉上還是保持著淡漠的表情。「你下面的任務是親自去督促虹綺、牛島他們的工作,現在已經可以把聲勢逐漸造起來了。

另外對那幾個目標要加強監控,隨時聽候我的命令行動!」

「是!」加籐段藏用叩首表示服從。

「把這幾個人也加進去!」我又從懷裡掏出了一個紙卷,放到了他的面前。「具體的我就不說了,你要針對他們每個人制定一套方案,不能重複,更不能讓人看出假來。這一切很重要,其他的我就不多說了!」

「是!」加籐段藏的回答依舊是最簡單的一個字,那張紙在被他看了兩眼後就變成了一堆碎屑。

「另外就是歧埠,三法師殿下的安全一定要予以保證!」我的語調一下子變得嚴厲,顯示出這件事情的重大。「我想到了最後關頭一定會有人走這步棋,來否定我統治的合法性,既然已經做了這麼多我就不能在最後出現任何敗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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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3 00:55:41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卷、天數 118、對孩子的「關心」

天正九年(1581)的九月一日,我在界町的寓所裡又接待了一位到訪的客人。現在「猴子」在京都風聲水氣地處理著織田家的善後事宜,人們的注意力自然是更多的集中在了那裡。

因為織田信雄的不幸遇刺,羽柴秀吉在京都實行了一系列強力措施,原來由兩個尾張舊族擔任的京都治安奉行的職務被撤銷,理由是面臨「敵人」的陰謀襲擊辦事不力。這個敵人是誰呢?似乎東國聯盟是唯一的人選。

如果要對付強大的敵人自然應該集中一部分權力,羽柴秀吉對於東部幾國的守護人選也作出了調整。當然,他還沒有狂妄到動不動一下子任命或者更換一國的守護,不過尾張、美濃、越前、北近江的郡代,卻被他換掉了百分之七十以上。織田家在京都與朝廷的聯絡人,也被他換掉了。

這一切似乎為他增加了不少聲望,至少京都恢復了表面上的安寧,不要小看這一點,朝廷可是很看重的。這在朝廷對他的態度上也看得出來,關白近衛前久近一段時間和他過從甚密,雖然還沒有正是提升他的品級,但看來也不過是個時間問題了。

至於我的處境就顯得有些微妙了,雖然目前我和「猴子」保持著親密的合作關係,但大多數人並不相信那張寶座上能夠同時坐得下兩個人。既然「猴子」已經取得了明顯的優勢,那麼和我保持過於密切的聯繫就顯得有些不合時宜了。

在這種情況下,我回到界町已經二十餘天,前來拜訪的客人並沒有幾波,尤其是在烏丸光宣返回京都之後,我的門前就基本上可以捕麻雀了。還能有人頂住這種種的壓力來看我,我自然是十分感動,要熱情地款待一番。

當然,這個客人的嘴也比較刁。不夠豐盛他可是會挑理的!

「不錯……還算是不錯!」正親町季秀一邊用竹製牙籤剔著牙,一邊勉為其難地點點頭。酒足飯飽之後他的臉上閃著一種油亮地紅暈,因為剛才的動作過猛頭上的立烏帽微微有些歪。「不過你可是應該注意開發些新東西,這些以前我都已經見識過不止一次了!」

「 我發覺你是越來越恬不知恥了,居然還敢在我這裡挑三揀四!」因為此刻屋子裡只有我們兩個人,所以我說話也不是那麼鄭重。「想當年在柱川口城的時候,你來我這裡的樣貌其實就和乞丐差不多,這剛吃了幾天的飽飯。就撐得你胡說八道了?即便是現在我也敢說,在所有大名裡我的款待是規格最高的,挑理你未免找錯了地方!」

「世上地事情多是如此,一旦習慣了某種模式,稍稍的變化就容易讓人產生錯覺!」因為帽沿有些影響視線,他用筷子頭向上頂了一下。「 就好比你老弟,這些年在織田太政卿手下一直是銳意進取,現在在京都的問題上居然如此放緩了腳步,所以就有不少人猜測,是不是失去了信長公的支持你的實力打了折扣。說到底京都的貴人們大多分不清楚軍隊的強弱。只能根據政治態勢來作出判斷。不過這也是為了生活而不得以的行為,你大人大量就不要介意了!」

「我非常想知道,這是你自己的意思。還是轉達別人的話?」我眼睛盯著杯子,語氣變得有些淡。

「 嘿、嘿、嘿,這有很大地區別嗎?」他狡猾地一笑,知道我並沒有真地生氣。「這次來之前是有人讓我給你傳些話,不過更主要的還是我想和你說些東西。朝廷也是不容易,不管怎麼作都要冒極大的風險,相比之下你們這些武將勝利了能得到很多東西,可公卿們能得到地只是一口剩飯而已。所以我勸你也不要怨恨他們,誰活著都不容易!」

「怎麼,滋野井家改變心意了?」愣了一下然後抬起頭。這卻是著實有些超出我的意外。雖然說眼下的形勢大多是我自己安排的,但出現這種情況也未免有些面子上下不來。

「 這怎麼可能,你把朝廷看成什麼了!」正親町季秀連連搖頭,彷彿聽到了多麼荒謬的事情。「朝廷畢竟是朝廷,一個有名無實的空架子;你再怎麼樣也是一個武將,一個隨時可以聚集起數萬大軍把京都翻過來的武將。不管再怎麼樣,朝廷都不可能對你作出大不敬的事情來,也根本沒有試探你底線的意思!」

「那還有什麼可說的?」我有些不明白他表示歉意地原因。

「朝廷還不是怕你多心嗎!」邊上連侍從也沒有,他自己拿起酒壺倒上了一杯。「朝廷最擔心的就是你們在京都開戰。就像當年的應仁之亂一樣,前些日子羽柴和柴田的戰爭就把他們嚇得半死,這麼快就再來一次他們的神經可受不了……這酒真不錯,還有嗎?」他將酒壺提在耳邊,搖著聽了聽聲音。

我拍了兩下手,有個侍從由外面進來放下的裝滿的酒瓶,然後又退了出去。親自替他再次斟滿了杯子,我用目光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 哦,我剛才說到哪兒了?……對了!」正親町季秀砸了砸嘴,繼續說道:「後來見到你們兩個這麼『和諧』,陛下和公卿們多少放了些心,尤其是烏丸光宣回到京都之後,對於你的『賢德』他可是大大稱讚了一番,不過事情跟著也就來了。照所有人的估計,今後地近畿將是以羽柴為主,你的勢力集中在九州和四國一帶。有鑒於這種情況,朝廷必然的會將注意力更加集中於羽柴身上,而又怕你產生什麼歧義的想法,因此叫我過來解釋解釋。至於滋野井家,這件事情不是他們能夠左右的!」

「我明白了!」我感覺有些飽了,就將筷子橫放在了面前的小碟上。

朝廷是想討好日益強大的「猴子」,又不敢過於得罪我,因而無可避免地成為了一條「雙頭蛇」。滋野井家可能想得更多些,畢竟是他們和我聯姻,要是出現「萬一」他們可是要一起完蛋的。

「要是滋野井家有什麼別的想法,那也是不必強求!」考慮了一下,我說出了這麼一句話。「他們的心情我可以理解,要不然這件事情就這麼算了。你替我再尋另外一家,就是門第低一些也不要緊!」

「不必、不必,就是你大度朝廷也不會答應!」他連連地擺著手,一不留神還甩出了一根筷子。「滋野井那傢伙雖然膽小些,但為人還是不錯的。再說他和我的關係也一直比較密切,還望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多給他一個機會!」

「你看我像是那麼小氣的人嗎?」見他這麼說我也就順嘴帶過,這並不是什麼大事。

「像,非常像!」沒想到對我的這句笑話正親町季秀倒是非常認真,表情嚴肅地連著點了幾下頭。

「哦?」我叫他說了個措手不及,真沒見過這麼不給面子的。

「 下面的話是我自己想跟你說的,聽與不聽都算是我盡了一番心意!」他由跪坐的姿勢直起了身體,變成了正式的跪禮,並扶正帽子顯出了從未有過的鄭重。「公卿們在這個時代說起來只能算是一些可憐的人,氣節這種東西基本上與我們算是無緣了。所以在這裡我懇求你:手下留情,至少是少殺幾個人吧!」

「我很快就會被趕到四國去了,你怎麼會說這樣的話?」我嘻嘻哈哈地取笑著他的嚴肅,但是心裡面卻是瞬間翻了一個。自問我的一切做得非常巧妙,他是怎麼發覺的?

「 就像一年之前沒人想到信長公的死,半年前沒人預料到柴田的敗亡一樣,我知道羽柴殿下的日子也不長了!」正親町季秀臉上閃過一絲苦笑,搖頭歎息了一聲。「你不對我說這很正常,我也只是憑著一時的感覺。但是我相信自己的感覺,一切就快要發動了!忠義仁德的諸星殿下不動則已,一動就會不留後患,天下大勢我這個愚蠢的公卿說不清楚,但朝廷裡的事情卻多少還知道一些。那些你認為會影響你與朝廷『親密合作』的因素都會被剷除掉,為你建立新的秩序鋪平道路。也許憑你不會採用平清盛那樣幾十個人一起斬首的作法,但我想結果總是一樣的!」

「那你想怎樣?」我的臉上漸漸失去了笑意,盯著他的眼睛問到。

「過多的我也說不出什麼,只求你不要牽連太眾!」他的語調變得相當低沉,不是害怕但很悲哀。

「 平氏討伐源氏的時候拿著朝廷的旨意,源氏討伐平氏時也拿著相同的東西,之後的北條和足利都沒什麼不同!」我再次將杯子斟滿,除了他的還有我的。「雖說沒有亙古不滅之家族,但是作為一個父親我卻希望的孩子能夠得到更多的保證。你自己也說過了,朝廷為了生存能夠去投靠任何人,那麼就極有可能為我孩子的敵人提供 『大義』上的依據。在我這實在是不得已的舉動,所以還請你一定要理解!」

「是嗎……」他的聲音越來越小,臉色也逐漸灰暗了下去。

看著他的神色我略有不忍,但這卻是一件沒有什麼可商量的事情,我苦心經營了這麼久,不可能僅僅因為他的一句話而改變。「你的話我會盡量考慮,但是卻不能保證什麼。不過越是這種時候你卻要自己當心,有時候我可能是照顧不過來的!」我又提醒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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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3 00:56:04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卷、天數 119、盛情的邀請

「你沒事我就會沒事,就算你對付那些人也是在搞定羽柴之後!」正親町季秀無奈地聳一聳肩,雖然對自己的安危不是很關心,但沒能說服我還是很失望。「既然如此也沒什麼辦法,我就回京去等你了!」

「那我也不留你了,回去告訴近衛閣下我並不介意!」我又恢復了常態,對他說到。

「也不知道他們相信不相信,不過只怕結果同樣糟糕!」他繼續搖頭歎息。

「不相信也不要緊,可能我十幾天後也就去了,到時候親自和他解釋!」我這時已經在考慮該送什麼「禮物」了。

「這麼快!你的準備已經完成了?」雖然已經有所感覺,但我的話還是讓他豁然一驚。

「你怎麼了,不是說好了秀清的婚事在下個月舉行嗎?」對於他的敏感我不禁婉爾。「再說很多事情不是以我的意志為轉移的,想來羽柴殿下很快就會派人來請我進京了!」

「請你進京?這可能嗎!」正親町季秀並不糊塗,甚至可以說是相當的精明,因而對我的這種說法持懷疑態度。「雖然說以二條晴良為首的一批人,一直在致力於調和你和羽柴之間的關係,可據我看他並不是多麼大度的人……」說到這裡他看了我一眼,意思說我也不是。

我含笑不語,沒有接這個茬。

「我不管怎麼看他都不可能容忍你進京,就更不要說主動的邀請你了!」他看我不想重拾剛才的話題,就只好自己再說下去。「說真的,我覺得朝廷雖然希望你們和睦相處,並一直在為此做著不懈的努力,但恐怕也難以想像這樣的『好事』會真的發生!」

「你是既小看了近衛閣下的『面子』,又小看了羽柴殿下的『肚量』,這實在是一件可悲地事情!」我寬慰地探過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半開玩笑地說道:「你要是不信咱們就打個賭。羽柴殿下的使者用不了一個月就會來請我!」

「哦……還是算了吧!」考慮再三他最後還是搖了搖頭,不無遺憾地說道:「雖然這個機會很難得,但是我的本錢和你比起來卻是差得太遠了,過大的損失可是受不起的!」

我沒有強求,看來他的「感覺」還真得是夠敏銳的。「對了,你家地四公子也已經成年了吧?」我又是一個突發靈感。

「 你也太粗心了,今年都二十四了!」正親町季秀呵呵一笑,心情稍微好了些。「過年時你見過的。當時是帶他來的你這裡,不過也難怪你不記得,這小子實在也沒什麼長處。除了個頭和容貌還說得過去之外,實在是一無是處,好像長這麼大除了『是』其他什麼都不會說。有時候我看著他這副窩囊的樣子就生氣,你說我難道就是這個樣子嗎?」

「那倒也是,好像你這幾個兒子裡並沒有再出現你這樣的性格!」我想著也有些覺得好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正親町季秀自己太「 各色」了。「不過對於你的看法我倒是不敢芶同,興衰各由天定,未必他就像你說得那樣不堪。我多少也是懂一些面相之術的。敢說他將來的前程一定會超過你。沒事你就偷著樂去吧!」

「得了吧!你連他多大都忘了還能記得相貌?」一曬之後他旋即又正色道:「難道這是真的,我怎麼一點都看不出來?」

「要不然咱們倆再掛一賭?」我又跟了他一句。

正親町季秀第二天一早就回去了,按照慣例又拿走我一大批東西。我這樣作多少也是為了給他一定的安慰。他地為人至少不像表面看起來那樣地豁達。

比起大多數僅僅藉著朝廷名聲索賄受賄的公卿來,正親町季秀多少還是有幾分責任感的,對待這整個地「寄生群體」也有一份發自內心的感情。不過現實是殘酷的,個人的渺小力量更加無法改變社會,就是今天的我也不可能,也僅僅是順勢而為罷了!

我的預感並沒有錯,或者說情報並沒有錯,還不到半個月羽柴秀長就來到了界町。他的目的非常明確,代表羽柴秀吉邀請我到京都去,去代替羽柴秀吉暫時主持政務。

「這不太好吧!」我深深地鎖著眉頭。還不時地咳嗽兩聲,渾身上下斗洋溢著一個病者的倦怠。「羽柴殿下這些天來的措施已經收到了成效,近畿一帶不安地氣氛正在逐漸平復了下去。現在正是需要繼續鞏固的時候,羽柴殿下怎麼能夠半途而廢呢?」

「哥哥讓我稟告諸星殿下,他和您、您和他,原本就是一而二、二而一的事情!」羽柴秀長又鞠了個躬,很難想像出身寒微的他,怎麼會養成如此純正的公卿做派。

羽柴秀長的脾氣性格非常之好,在尾張時就得到了眾人的普遍認可。儘管對「猴子」的看法存在種種差異,但基本上沒有影響到他。及至後來他也一直在盡心竭力的輔佐「猴子」,轉戰各地頗多建樹,被人看作了是品德可以媲美源義經地人物。

「……為了織田家的大業,請你萬勿推辭!」他講話時滔滔不絕,絲毫也不體諒我這個「病人」的心境。

「右大將之死對於織田家內外震動很大,又有一些人開始蠢蠢欲動,就是某些織田家內部的人都開始喪失信心。這種情況下用一次重大行動來證明織田家的實力是迫在眉睫的,也唯有這樣才能重振織田家的雄風。我哥哥一再強調,只有他和您聯手才能做到這一點,這也必須……」

「你先說清楚,羽柴殿下究竟想要幹什麼?」我終於找到機會插嘴打斷了他的話,對於他透露出來的某種信息顯得有些緊張。

「哦,我剛才沒有說嗎?瞧我這記性,還真是忘了說起!」他拍了一下腦袋,自責地解釋道:「對東國德川、北條、上杉聯盟的戰爭已經開始準備,我哥哥迫切需要您的……」

「他要幹什麼?!咳、咳、咳……」我大「驚」之後引起了一陣劇烈的咳嗽,雖然及時用手絹摀住了嘴,但還是發出了一陣有如撕裂肺部的咳咳聲。

外面的人聽到這個聲音進來了好幾個,侍從捧上來一盞藥茶,醫生替我診了診脈。

「諸星殿下,您……您沒事吧?」羽柴秀長被這個陣仗嚇了一跳,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老毛病了,常年在海邊肺部有些積寒!」漸漸地我止住了咳嗽揮手把無關人等打發了出去,語重心長地對他說道:「織田家接連經歷大亂,現在的關鍵是休養生息。對東國用兵這樣的大事,萬萬不可操之過急。右大將的身故我一直在懷疑,和他所持的激進策略有關!」

「 正是因為如此,我們實在不能再忍耐了!」羽柴秀長突然提高了聲音,臉上也出現了興奮的紅暈。「右大將被害,安土城被焚燬,我們再不反擊的話,天下所有人都將認為我們織田家軟弱可欺。不要說東國的強藩,就是那些過去歸附織田家的豪族們也會再生異心!我哥哥言道:就算只剩下他一個人,也要前往東國報仇雪恨!」

「這……這不是並沒有什麼證據嗎?」我的話明顯有些底氣不足。

「諸星殿下,你可真是個赤誠君子!作這種鬼蛾伎倆又怎麼會留下太明顯的證據呢?」他搖頭歎息到。「東國的敵人陰險狡詐,明智和右大將兩位殿下就是前車之鑒,對付他們只能是先發制人。這件事還請諸星殿下鼎立襄助,不然我們也就只好單獨行動了!」

「這件事……我還要和羽柴殿下好好談談!」吭哧了半天後我好不容易說到。

「只怕近期是不行了,我哥哥已經返回姬路調集人馬!」羽柴秀長坦誠地說道:「因為怕諸星殿下您的阻止,我哥哥取道攝津返回播磨。京都諸事只有完全拜託諸星殿下了,失禮之處還請您多多包含!」

「羽柴殿下就這麼棄京都於不顧了?這不是強人所難嗎!」我用手指敲擊著太陽穴,十分頭疼地抱怨道:「京都是國之根本所在,先君信長公花了多少心血才控制住,羽柴殿下此舉實在是太意氣用事了!」

「所以一切只有拜託諸星殿下了!」羽柴秀長深深地伏下身子。

「那麼京都現在是誰在理事?」我極不情願地問到。

「是安籐守就殿下,不過也只是臨時代理!」說完之後羽柴秀長自己也歎了一口氣。「安籐殿下的為人是沒什麼問題的,但是才具上實在是難以擔當這樣的大任。為了震懾天下穩定局面,還請諸星殿下早日進京!」

「那……好吧!」我終於勉為其難地答應了下來,不過立刻又補充道:「我只是暫時代理羽柴殿下管理京都,其他的問題請他盡快趕過來與我商量,對於東國用兵的事情我還是那個態度,至少要在確定新的織田親族執政家老之後!」

「這件事我哥哥也有些打算,不過信包和長益殿下都推辭了!」羽柴秀長立刻表明心計,言辭不見絲毫閃爍。

「那就一切再商量吧!」我只能無可奈何地說到。

「一切拜託了!」

羽柴秀長走後,我立刻把仙鯉丸找了來。「我後天和你母親他們啟程進京,你和阿鶴返回四國去,界町這裡就不留人了!」我不等他開口就直接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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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3 00:56:35 |只看該作者
第五卷、天數 120、我來了!

天正九年(1581)的九月二十二日,我從界町啟程進京,在這之前的一天,仙鯉丸夫婦已經坐船返回了四國阿波的勝瑞城。界町的一切事務交給了村井貞勝,軍事守備則由可兒才藏擔任。

前田慶次在九州正忙得焦頭爛額;輕騎和甲騎既然留在四國恢復,那麼島勝猛和霍思金自然沒有離開自己部隊的道裡;諸星艦隊除了在淡路維修的之外,其餘的則在幫前田慶次運送著軍隊和物資;竹中半兵衛不停地往來於九州和四國之間,許多事情都需要由他來協調;蒲生氏鄉暫時返回了日野城老家,過幾天才能趕到京都和我會合。

我的身邊很少有這麼清淨的時候,知名的大將只剩下新八郎一個人,不過這又不是去打仗,帶的人多了反而有脅迫朝廷的嫌疑。這次我把近衛部隊也讓仙鯉丸帶走了一半,隨行的部隊僅有一千餘人,不過因為幾乎是全家一起進京,所以車輛反而比往常多了很多,好像數量已經超過一百了。

我從車窗裡探出頭去,後面只見一支熙熙攘攘的隊伍。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我又把頭縮了回來。

「這裡已經快到河內的邊境了,自然是不可能還看得見界町!」仙芝靠在我肩頭輕輕地說到,柔軟的髮絲擦過我的臉頰產生了一種癢癢的感覺。畢竟是二十多年的夫妻,還是她最理解我此刻的心情。

「唉~~!」我又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伸臂把她攬在懷裡「又要搬一次家了,每次我都覺得有些傷感。鯉館、桂川口、建部山城再到界町,至今想起來都是那麼留戀!」

「 那是因為每個地方都帶給了我們真正的快樂,所有快樂都是因為我們一直在一起!」仙芝的手滑過我的手臂,輕輕挽在上面。「不過我們雖然離開了過去的地方,但是那些快樂卻永遠地留在了記憶裡,是永遠屬於我們的誰也奪不走。而起我們還是在一起,那麼前面就還有新的快樂在等著我們。那還有什麼可傷感的呢?」

「說得不錯,還是你比我有見識!」我側過頭,握住了她地一隻手。「當年在清州城下的時候,所謂諸星家不過就是你我兩個人,那時是一種溫馨的快樂。而現在,我們的家族如此興旺,又是一種其樂融融的快樂。不管是什麼樣的快樂,原因就是我們在一起。保存過去擁有將來!」

「是啊!當年真是想不到今天的情景……」說著說著仙芝的肩頭微微抖動了兩下,好像是在笑。

「三個孩子都逐漸開始成熟,也都會有他們自己地道路……」想起這一切,我更加的感慨。

「怎麼是三個,應該是五個!」仙芝推了我一下,糾正道:「茗和嫣然不也是我們的孩子嗎?你怎麼可以把他們給忘了!說起來這兩個女兒可比兒子乖巧的多,她們的事情你也得上上心了!」

「她們的事情我一直在上心,不是這一年來的事情太多了嘛!」我為自己辯解到,不過底氣並不是很足。也確實這一年正處在關鍵時刻,她們的終身大事我就一直沒想起來。

「你說的那位真田殿下是個什麼樣的人。

什麼時候找來讓我見見?」一旦提起了這個話題。仙芝就不那麼容易放棄了。

「 現在肯定是不行,年底看看再說吧!」我胡亂地應付著,現在還是真沒有安排這樣事情地工夫。「不過人物是絕對沒有問題地。我的眼力難道你還不放心?真田家三代以來名將輩出,叫我看這位信幸殿下會是一位傑出武將。將來的成就或許不如幸隆公和乃父昌幸殿下,但這也僅僅是因為天下即將平定不會再有多少大地戰事而已。不過還是會得到……」我不得不努力地把真田信幸好一番誇讚,因為我覺得在這方面仙芝對我的眼光好像不大信任。

「那……看看再說吧!」她終於點了點頭,語氣還是有些懷疑。

「吁……」我暗中長長吐了一口氣,但是沒敢伸手去擦額頭上的冷汗。剛才的話讓我想起了另外那一樁有些虛無飄渺的親事,要是讓仙芝知道我把嫣然許給了一個六根不全的「獨眼龍」,還不立刻就跟我翻了!

「 現在很快又要變成六個了,我估計阿雪的日子應該在十月末!」仙芝忽然又說到,阿雪的診治一直由她親自負責。「阿雪的身體一直很強健。順利生產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現在關鍵是心情,雖然她自己沒說但我感覺她可能有些焦慮。畢竟這是她的第一個孩子,你最好多抽些時間陪陪她!」

「我盡量吧!」這話我說地更沒信心,這次進京時間只怕更難安排。確切地說是一次生死角逐,我不能有絲毫懈怠。

「進京之後我們的府邸也需要好好整頓一下了,這次你的決定可是讓我有些措手不及!」不管身份上多麼高貴,但說到底還是個主婦,仙芝又想起了一些細枝末節的家務事。

「這些事情你就多操心吧!」我看了她一眼後回答到,溫馨之中泛起了一絲疑惑。「為什麼你就從來不可為我擔心,我想你不可能不知道我們面臨著什麼吧?」

「 因為我對你有信心,根本不需要我可擔心的!」仙芝抬眼盯視著我,居然說得理所當然。「還記得你當年剛剛成為武士的時候嗎?當時不管別人怎麼說,甚至你自己怎麼想,我可是都從來沒有動搖過對你信心的。這麼多年來我的信念從來沒有動搖過,後來的事實也全都證明我是對地。今天的事情雖然大,但卻是阿忠你主導的,那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但願我也能像你這麼有信心!」我搖頭展現出有些發苦的笑容,又說了一遍當年的那句話。

其實不只是仙芝,現在有很多人都對我具有這種盲目的信任,這其中不止是有我的朋友,還有相當數量的敵人。朋友自然是更加堅定了追隨我的信念,而敵人在心驚膽戰之餘不免戒備得更加仔細,就是在策劃著更加險惡的陰謀。

京都,乃至整個近畿我都安排好了,但是卻依舊不敢說萬無一失。我是一個十分膽小的人,即便是安排到了這個地步還是不無擔心,既然一切都是人在配合進行的,那麼就有可能因人的問題而造成漏洞。

因為隊列的主體是車輛,而且是由牛作為主要動力的車輛,速度自然不可能很快,到了中午該吃飯的時候,還是沒有出了和泉地界,不過這也是最後一站了。

我和仙芝下了自己的車子,一兒兩女已經侍立在車邊等候。孩子的天性是活潑和快樂,坐了半天的車子可能早已憋得夠嗆,只是因為在我和仙芝的面前,才強壓著沒有去追跑打鬧。

我帶著一種家人走進明顯剛剛仔細打掃過的客棧,打前站的十河貞友快步迎了過來。「主公請稍事梳洗,午宴這就呈上來!」他稟報到。

「不急,讓我們先歇歇!」我腳步不停地繼續向裡面走去。

「還有山內大人從歧埠送來了禮物,正好在這裡碰到了我們!」他跟上來補充到。

「哦,是什麼?」

山內一豐的使者很快被帶到了我的面前,說了些恭維話後獻上了一隻筐子。筐子是上了紅漆的細籐筐,大約有一斗大小,裡面鼓鼓囊囊裝滿了東西,並且上面用細細的紗網蓋住。

「這個山內一豐啊……」我看見裡面的東西不禁搖頭笑了起來。

筐子裡裝著的是圓滾滾的大栗子,每顆深棕色的皮上都閃爍著明亮的光澤,一看上去就給人一種引人食指大動的食慾。一種親切感油然而生,我不可能忘記這些栗子。

「父親,這是什麼?」虎千代從後面湊了上來,閃著一對大眼睛問到。

「栗子,這怎麼都不認識了?」我哈哈笑著拍了拍他的腦袋。「不過這卻不是一般的栗子,而是尾張知多郡的栗子。實在是天下少有的美味,你們也都來嘗嘗!」

虎千代等的就是我這句話,立刻兩把抓起了七八個,坐在地上手嘴並用的錄了起來。兩個女孩稍微靦腆些,不過看到虎千代這個「榜樣」也就下了手。

「你們都少吃些,馬上就要吃飯了!」仙芝完全是一副擔心的口氣,和世界上任何別的慈母沒有任何區別。

「這有什麼關係,反正栗子也算糧食!」我也坐了下來,不過是坐在小桌邊。「這種作法當年還是我發明的呢!山內這小子技術根本不過關,改天有機會我親自動手讓你們嘗嘗。你們也都坐下,全當是點心了!」後面的話我是對站立在後面的姬妾們說的。

妻妾們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仙芝,最後只得都坐下非常「文靜」地拿起了一個,分別在手裡慢慢地錄著。唯獨島津珊瑚算是個例外,動作還稍顯大方些。

「唉~!」仙芝沒辦法地輕輕歎了一口氣,她知道我又犯「病」了。

「主公!」櫻井佐吉繞過眾人來到我的身邊,用小聲稟報道:「和泉和河內的豪族們想要來迎送您,您看著……」

「告訴他們不用了,說我謝謝他們!」我扔掉手裡的兩個空殼,從懷裡掏出了一封早就寫好的信。「立刻派人送出去,要萬無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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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3 00:57:04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 誰家天下 1、你、我和他的責任(上)

我由堺町到京都的讀一路老得非常慢,並且深居簡出並不亞任何迎接、禮送和祝賀的人們,不過這種低調除了可以招來了仁義的賢名之外,對於信心的保持卻是有害的。

    很多人開始懷疑諸星家的實力,這從越來越少的請求者就可以看出。趨利避害是所有動物的本性,更何況是萬物靈長的人呢?我對這種事情看得很開,繼續保持著自己的一貫作風。在經過河內時我聽到了這樣一個傳聞:有個獻媚心切的豪族,在給羽柴秀吉的信裏已經用上了“將軍”的稱謂。

    “猴子”自然努力保持著克制,一路上派了三個使者來催我儘快進京主持“大事”,信上的言辭一次比一次懇切,只是不知道這麼精彩的辭藻是否真的出自他的文筆。我每次的回信都顯得很為難,雖然結果是勉為其難,但是還是一再強調臨時性,要他忙完了自己手裏的事情後趕快進京!

    在快進入山城國的時候,池田恆興在道上堵住了我,誰都不見也不能不見他,可這一見就被他給“粘”住了,非得要送我進京不可。我實在是推辭不過,也就答應了下來,反正到京都也就是這一半天的路程了。

    再長的旅途也會有盡頭,天正九年(1581)的九月二十六日我到達了京都。不管怎麼樣傳說,畢竟我現在還有著一定的身份,迎接的人也不能太寒酸了。

    “籲……”看著前面疾步趕來的二條晴良為首的一大批公卿和安藤守就為首的一大群小豪族,我微微長出了一口氣。要不是池田恆興的佇列給我壯了門面,我這裏還真是覺得有些“慚愧”。

    “恭迎諸星參議殿下!”安藤守就從大約50米外急步跑了過來,位置一下子超出了其他人一大截。也真虧得他的這麼一大把年紀,跑動時的速度居然比我還快。

    “安藤殿下!不可,實在不可!”幸虧我已經從車子上下來,這才來得及扶住他要下跪的身體。“您是我的老前輩,加上又和重治有著翁婿地關係。要是行這樣的大禮,我可實在是要羞愧死了!”我挽著他的胳膊說到。

    “不敢當諸星殿下如此讚譽。老朽無能屍位素餐而已!”安藤守就真的很慚愧,並且很感動,兩滴混濁的淚水從眼角流了下來。“值此天下多事之秋,朝廷和織田家全都處於逆境,羽柴殿下因分身不得讓老朽代行京都事務,可老朽實在是力不從心。這下就好了,諸星殿下您來了,朝廷就有依靠了!”

    “能夠做到的我一定盡力去做。不過卻不敢當‘依靠’的話!”我沉吟著說到,同時目光飄向了站在身邊的池田恆興。

    “諸星殿下說得這是真心話,可不能我們一來您就撂挑子哦!”他帶著一臉陽光燦爛地微笑著,上前挽住了安藤守就地另一隻手。“就不要說我了,就是諸星殿下的經驗見識也無法和您安藤殿下相比。面對現在的這種局勢,正是需要您指點我們這些後輩的時候,您可不能置身事外啊!”

    “老朽敢不盡力,只請諸星殿下吩咐就好!”安藤守就連連說到。

    這個功夫二條晴良等人也從後面跟了上來,一到我跟前就連連地道著謙。“實在對不起諸星殿下,太子和近衛閣下臨時有要務難以脫身。以致不能前來迎候。真是失禮的很。不過他們兩位要我一定轉達:請您先安頓下來,稍後他們一定會親自前來拜訪!”

    “不敢,清氏怎麼敢當太子和關白的如此禮遇!”我對於兩位“貴人”的看重非常“感動”。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

    此次上京朝廷裏的態度變化我明顯地感覺了出來,似乎對於今後誰是京都的執掌者最高層已經作出了自己地判斷,既然我只是一個由地方上前來朝覲地大名,那麼自然當不起關白和太子的迎候。也許他們會很快地接見我,但是只是接受禮物和進行賞賜,再說上一番勉勵的話,不過所有重大事件在和羽柴秀吉溝通之前已經不會再和我說了。

    “也許他們以為天下還會恢復到應仁之亂以前,足利氏控制天下地那種模式下吧?”我在心裏暗暗地這樣想著,偷眼朝後面看了一眼。果然那些一般的公卿們大多是一副公事公辦的客套,幾乎已經看不到了那種諂媚的表情。“真是應該感到悲哀。作為奴僕居然搞不清楚誰才是真正的主人!”我的心裏一陣好笑。

    忽然一個側視,我看見了二條晴良的那張臉。“咦~!”我的心裏微微一動。

    二條晴良已經八十多歲了,曾經兩度出任關白,儘管他的兩次離任都是因為外力的作用,但他自己對於這些遭遇卻顯得十分豁達。雖然不可避免滿頭白髮已經欺霜賽雪,但是精神卻還健旺,不過此刻眼中卻掩藏著深深地憂慮。這種情緒被掩飾得非常好,如果是十年前的我絕對發現不了。

    通過搜集到的各種情報分析,二條晴良的政治嗅覺是所有公卿中最為靈敏的。早在三好與細川爭鬥的時代就是如此。當時要不是他幾次從中斡旋,不知京都要多遭幾次的刀兵戰火!至於說到近衛前久,那可是比他差遠了,不過是個受織田信長賞識的“應聲蟲”而已。

    就拿此次的事情來說,二條晴良地看法可是與其他人大相徑庭的,在連正親町季秀(當然也是由於我的關照)都閉口不言的情況之下,他居然還極力的據理力爭,希望朝廷能夠在判斷上保持一份清醒。

    真理在大多數情況下只是掌握在少數人手裏,這次也沒有例外,二條晴良的努力失敗了。不過他卻依舊不遺餘力地進行著努力,力圖儘量彌補朝廷和我之間的裂痕。在他的這種執著之下,我次子波多野秀清與滋野井家女兒的婚事提前舉行,算是作出了某種姿態。

    另外這次前來迎接我的首席代表本來是大納言菊亭晴季,而他是自己強烈要求承擔這一費力不討好任務的。

    “這次大子的事……實在是辛苦您了!”看著這個滿頭白髮的可憐老人,我的心沒來由的一軟。

    “哦……這是應該的!”聽我這麼說二條晴良猛地一驚,但是又馬上恢復了正常。“其實本卿並沒有作什麼,一切全都是陛下和太子殿下的恩典。本卿奉旨傳的那幾句話,實在當不得諸星殿下的這個謝字!”

    我笑了笑沒再強求,又轉過頭來對上了安藤守就。“我在外面已經有大半年,京都的事情還不很清楚。不知羽柴殿下臨走時都做了些什麼安排,您說一說我也好有個底!”

    “之前柴田作亂和右大將遇害的時候,京都還真是大亂了一陣子!”安藤守就聽我問起這件事唏噓了一下,顯得很是有些感觸。“之後歹徒們甚至焚燒了安土城,對於整個近畿都造成了巨大的震動,好在羽柴殿下處置果斷,這才迅速平息了事態。不過這些事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可是除了東國的那些人不可能再有別的來源了,正因為如此羽柴殿下才急著調兵復仇,京都的事情只有全權拜託諸星殿下了!”

    “這個樣子……不太好吧!”我沉吟了一下,顯得十分為難。“我此次來主要是為犬子清秀舉行婚事,對於大政似乎不好過多插手。再說羽柴殿下接替丹羽殿下作為外姓監督家老,這是經過三法師殿下和各方認可了的,我這裏也不該政出多門。大事還是應該由羽柴殿下代理,等一切穩定了再重新選出織田本家的執政家老!”

    “所謂事急從權,還請諸星殿下以大局為重!”安藤守就反手抓住了我的胳臂,言辭懇切地說道:“諸星殿下您也是織田太政生前的重臣,不該有這樣置身事外的想法。從大局出發才是您的責任,現在可不是斤斤計較的時候!”

    “從大局出發……責任……安藤殿下,您這話說得好!”在嘴裏小聲叨念了幾遍之後我猛然抬起頭了,雙目放光地猛地攥住了安藤守就的手脖子。“我原來心中還有諸多顧慮,今天總算叫您這幾句話給點醒了。再看看羽柴殿下和您的作為,實在是令我慚愧萬分。不錯,人是不能逃避責任的!”

    “對……是……我……”安藤守就被我這一驚一乍的給搞懵了,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我這句話。

    “羽柴殿下的見識和決斷確實非我所能及,眼下織田家的大敵確實已經聯合起來的東國諸藩!”我嚴肅鄭重地說道:“我過去一直心存僥倖,希望著穩妥再穩妥。今天被您一番話才把我給說明白,不打倒東國諸藩織田家是不會安全的。看來羽柴殿下是對的,征討東國勢在必行!”

    “能夠聽到您這麼說實在是太好了,羽柴殿下要是知道了還不知道會高興成什麼樣子!”安藤守就抬起一隻袖子擦了擦眼睛,只是那只胳膊上還掛著池田恆興的一隻手。“您放心,老朽一定誓死追隨諸星和羽柴兩位殿下!”

    “真的?”我盯著他的眼睛問到。“這我就放心了!”

    “當然!”安藤守就這時也意識到了什麼,不過只能這樣答應到。

    “那就好!”我點了點頭,商量的口吻在語氣裏消失了。“現在三法師殿下人在歧埠,那裏距離敵方實在是太近了。可惜我和羽柴殿下現在都是分身乏術,一切只有拜託安藤殿下,請您儘快動身返回美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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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3 00:57:35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 誰家天下 2、你、我和他的責任(下)

聽了我的這番話後安藤守就就石化在那裏,一股股熱氣從嘴裏噴出來,臉色變得慘白。

    也許對於一個普通的大名來說這甚至算不上處分,但是在目前這個形勢下……

    “安藤殿下,你不要緊吧?”我推了推他正在變得僵硬的手,十分“關切”地問到。

    “不要緊……啊!我沒關係……”一驚之後他的眼球終於恢復了活動,但是卻在驚慌中四處墊摸了起來。此刻他的神情就像在被一隻老虎追逐,而且眼前沒有了任何一條生路。

    “沒事就好,那就好!”我感覺他似乎急於擺脫我的手,因而更加使勁兒地抓住了他的那條胳膊。“我也知道這對你來說有些不近情理,但是情勢如此誰也沒有辦法。回到美濃以後本該要你多歇歇,但是又有那麼多事情需要拜託。我在此只能說聲‘抱歉’,並請你原諒了!”

    “不敢……不敢當!”安藤守就的臉上終於又出現了一絲血色,但是嘴唇卻並沒有停止顫抖。從這樣一張嘴裏很難把話說清楚,可是他又急於表達出自己的意思。不過現在的“意思”變得非常微妙,他真的能表達清楚嗎?

    就在安藤守就不知所措驚惶欲死的時候,終於來了一個想替他解圍的人,看來他在京都這段時間人緣還真是不錯。“關於此事……是否還需從長計議?畢竟安藤殿下是受羽柴殿下的委託,來負責京都治安的!”二條晴良猶猶豫豫地在邊上說到。

    “哦?”我有些意外地哼了一聲,已經有所預感的二條晴良怎麼會說這種話?不過在看了他一眼後我立刻就明白了,他是怕我和“猴子”立刻就在京都開戰,而從我眼前的這個舉動上看又是非常有可能的。“嗯……”我看著他意味深長地點了點頭。

    “諸星殿下不要誤會,本卿並沒有別的意思!”我這一“嗯”反而把他嗯慌了,急急忙忙地就要解釋。汗水在這九月底的天氣裏,從他的腦門上密密麻麻地冒了出來。“本卿並無意干涉武家守護政事,朝廷更加沒有這個意思!本卿只是擔心最近一段時間京都動盪不安。連織田右大將都遭宵小暗害,要是安藤殿下再率軍離開了……”

    “二條閣下一番公忠體國之心,我自然不會有什麼誤會地!”為了使他安下心來,我擺出了一個盡可能“和藹”的微笑,不過很快又嚴肅了起來。“朝廷和羽柴殿下的擔心不無道理,對於京都的安全來說,安藤殿下的這五千人馬確實並不算多。照我來想京都的守備力量不是太多了,相反而是太少了!”

    “那……”所有人都對我的這番話感到有些摸不著頭腦。

    “諸位。請看!”我回身向後一指,只見旌旗獵獵甲胄森森。“此次我隨行帶來精甲千人,又有池田殿下前來勤王的三千部隊,京都短期內當無問題!”

    “可即便是這樣……”二條晴良說了半句就停了下來,眼睛向安藤守就看去。他能夠做到這一步已經就算到頭了,剩下地還得看這位羽柴秀吉委派的奉行。

    安藤守就一時沒有說話,兩隻眼睛裏有光芒閃動了一下。

    我可能是長途旅行過於勞累的關係,反應上不免有些“遲鈍”,並沒有注意到安藤守就的微妙反應,而是繼續地對二條晴良親切地說道:“朝廷和閣下的擔心我玩全可以理解。既然受羽柴殿下重托也不敢掉以輕心。至遲到今天晚上。池田殿下的另外一萬人馬也將到達,閣下這回想必不會再擔心了吧!”

    “好……這就沒問題了!”二條晴良強顏歡笑地點了點頭,這已經不是他能表態的問題了。“諸星和池田殿下一路辛苦。還是請儘快前往寓所休息吧?”可能是想急著進宮,他對我們催促到。

    “勞您掛念了!”我轉過身向自己的車輛走去,不過剛走兩步就又停了下來。“安藤殿下也不必著急,明天再上路就行了!”

    池田恆興的領地一直在近畿以內,對於京都的熟悉可是遠遠地超過了我,我地車輛剛剛駛進在京都地寓所,他的部隊已經控制了各處要害。

    “這回‘猴子’可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進到我的書房裏,池田恆興再也忍不住放聲大笑了起來,而且越笑越厲害,最後直接躺倒在了地上。

    “應該叫‘猴子撈月一場空’!”我坐下來喝著茶。並對他糾正到。

    “對、對,是在撈月亮……”池田恆興笑得幾乎喘不上氣來,進而開始滿地打起滾來。也幸虧此刻屋裏沒有其他地人,不然還不知道會傳出什麼樣的笑話,不過他這個人倒是一貫不在意這一點。“這次‘猴子’栽了個如此大的跟頭,不會那麼容易甘休,你打算怎麼辦?”好半天他才止住笑問到。

    “這話你得問羽柴殿下,看他要怎麼對付我了!”我頭也不回地回答到。“羽柴殿下不可能就這麼放過我,我也只能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撕破臉兵戎相見的方式並非我的本意。一切還是從長計議吧!”

    “簡直是……”池田恆興想要起急。

    “稟報主公,安藤殿下求見!”櫻井佐吉敲了敲門,在外面說道:“安藤殿下這就準備起身返回美濃,臨行前想要再見主公一面!”

    “告訴他不必了!”我放下茶杯對著外面說道:“我正準備前去拜訪近衛閣下,現在實在沒有時間,一些小事請他不要放在心上!”

    “是!”櫻井佐吉領命而去,腳步聲在走廊上漸漸走得遠了。

    “你為什麼要放他走?”腳步聲剛一消失,池田恆興就急不可待地問到。

    “有三個原因,你想聽哪個?”我微笑著打趣的同時,心裏確實微微地歎了一口氣。

    “第一個原因我知道,是為了竹中重治吧?”池田恆興坐直了身體,轉過來面對面沖著我。

    “可是這次安藤守就受了‘猴子’的指使想要害你,這樣的事情有怎麼能放過去?和竹中溝通一下他一定會理解,畢竟這不比別的!”

    “重治跟隨我這麼多年,就是我不說什麼他也一定會理解!”我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指,至今依然修長纖弱,真不像是一雙拿刀地手。“但是……我覺得還是應該再給安藤守就一個機會,依舊不必再跟重治說什麼,其實有些話根本是不必說得,說了反而彼此尷尬。有了這次的由頭,重治也可以毫無牽掛地和安藤劃清界限了!”

    “確實不愧是‘仁義君子’,那麼下一個原因呢?”池田恆興的稱讚聽著怎麼都像是諷刺,不過我也早已經習慣了。

    “雖然安藤守就的五千人根本不堪一擊,我們用不了一個時辰就可以全部解除他們的武裝,但是這卻給了‘猴子’討伐我們的口實,畢竟是在京都動武並且殺了名義上的治安奉行!”看他想要辯解我急忙又補充道:“當然,‘猴子’我也是不怕的,但畢竟這是一個名聲上擦不去的污點,將來無論是哪一天,誰都可以用這個為理由對我不利!”

    “這倒也是個問題!”池田恆興點了點頭,面色終於鄭重了起來。

    “何況還有第三個原因,安藤守就還有他地作用!”看著他一嚴肅,我反而輕鬆了起來。“安藤守就這五千人畢竟也是一股力量,再說久在美濃也有這不小的影響。我將他放回去,說不定還會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呢!”

    “意想不到?我看應該是‘精心安排’吧!”池田恆興這回沒有調笑,而是十分認真地問到。“我雖然沒多少見識,但是卻也知道天命是在隨時變化著的,就像當年的織田家取代斯波家,亦或是信秀公廢置三守護,有些事是毫無辦法的。但在可能的情況下,我還是希望……”

    “關於三法師殿下的安全和今後,你完全不必要擔心!”不等他說完我就說到,而且並沒有任何欺騙他的意思。“如果我不顧念與織田家這麼多年的情意,情勢的發展早就不是今天這個樣子了,從某種意義上說,我比你更希望多保存一些織田家的血脈。至於信雄和信孝兩位殿下的事情,我確實無話可說。因為不止是我,他們已經成了許許多多人的絆腳石,覆滅是必然的結果!”

    “這個我明白,與‘猴子’比起來我更希望你得到天下!”他點了點頭,帶著幾分苦笑說道:“京都馬上就要上演一台好戲,我能這麼近距離的觀看表演也實在一種福分!”

    “你說錯了!”我非常嚴肅地搖了搖頭,然後糾正他的錯誤。“這出戲的範圍不止是在京都,甚至已經超出了整個近畿。我是這出戲的導演,等到上臺時就已經到了謝幕的時候。不要妄自菲薄,你才是真正的主角!”

    “既然我是主角,你總要向我交代一下劇本吧?至少要讓我知道你的底線!”他問到。

    “底線自然是有,那就是‘猴子’再也不可能進入京都!”

    “哦……原來是這樣!”池田恆興錯愕了一下馬上就明白了過來,不過興奮之中卻有幾分惋惜。“可惜和我配戲的‘猴子’並不高明,未必能夠顯出我的本事來!”

    “我也懷疑是否是黑田親自執行的這個計畫,居然連本家在京都的留守人員都察覺到了!”我輕輕地以摺扇在手上敲了敲,沉吟地念道:“籮……網……離(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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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誰家天下 3、樂曲中的“雜音”

天正九年(1581)的十月二日,在我京都的寓所裏,龍王丸和滋野井家三女若籬的婚禮正在舉行著。雖然陸陸續續的人來了也不少,但是仙芝還是覺得非常不滿意!

    差不多一年半之前,仙鯉丸的婚禮也是在這裏舉行的,那時的盛況即便是時至今日,依舊會被京都中的人們在茶餘飯後偶爾談起。高貴的公卿、風雲一時的武將、聲名煊赫的高僧,曾經聚集在這座庭院裏,兩相對比更顯出了今日的“先天不足”。

    “現在的情況有些特殊,你就不要那麼在意了!”從小窗裏看著一屋子不那麼上檔次的客人,我對仙芝勸慰到。

    “現在最高的公卿不過是從三位中納言,這樣的典禮也太難看了!”仙芝的眼睛在廳堂裏來回掃視著,籠在袖子裏的手也微微動了一下,可能是在計算著“立烏帽”的數量。“也許在你這是出於迫不得已,但是畢竟對於兩個孩子都是一生的大事。這樣的草率從事,將來無論如何也是彌補不了的!”

    “婚姻最終還是他們兩個人自己的事,所做的一切都不應該是為了給別人看!”我實在是找不到太好的理由,就只好說些自己也不很明白的道理。“也許……也許他們將來反而會更加幸福,因為其中少了許多無關的‘干擾’。就像當初我們的婚禮一樣,來賓總不見得比……”亂七八糟的說了一大套,最後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說得是什麼了。

    “最高的就是從三位中納言,而且只有五個,這未免也太……”仙芝沒有被我打擾依舊想著自己的煩惱,不得不說有時候女人的信念還真是很執著。

    “待會肯定還會有人來,而且二條閣下也是說過一定會出席的!”我急忙保證到。

    其實我自己心裏也有些不是滋味,為了所謂“大局”就讓孩子受到委屈,雖然主要的“煙幕”是我自己放的,但是這就更加令我感到不好受。我並不是一個海量大度的人。有時候甚至會因為自己地“不得已”而怪罪別人。今天我手中的力量已經相當強大,那麼某張紙上的名字就應該理所當然地多加上幾個。

    “你放心好了,今天的事情我心裏有數!”我下意識地說到,並且狠狠地咬了咬牙。

    “總是感覺有些對不起鶯……”仙芝好像並沒有聽清我說什麼。

    聽仙芝這麼講我確是也沒話可說,對於鶯和阿雪我的心裏都是存著一份深深愧疚的。在患難時她們吃得苦一點也不比別人少,但是對於成功後的榮耀她們卻大大地打了折扣。雖然她們從來都沒有過任何抱怨,但是我卻總覺得虧欠了許多。

    “武將和大名也來得少了些吧?”仙芝繼續說到。

    “嗯,是有點……”向著廳堂再次投去目光。我只到了一些實在不夠“體面”的客人。這個時候但凡頭腦正常地重要大名自然不會進京,就是我自己手下的重要將領也大多散落在各地,這真不是個熱鬧的時候。“也許……真的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替龍王丸成親吧?”我的心裏忽然冒出了這樣一個古怪的念頭,但旋即搖搖腦袋把它趕了出去。笑話!天下大事早就已經是安排好了的,怎麼能在這種事情上感情用事。

    這時屋門處吱拗響了一下,卻不見有人進來,我走過去開了門,卻只見一個小侍女站在外面。“殿下,前面的的石河大人來報,二條閣下等人的車駕快要到大門了!”她小聲說到。

    “我知道了!”我出了門又回頭對仙芝說道:“不管心裏怎麼彆扭。面子上總還是要撐下去地。再說現在天下一盤棋。而且還沒到中盤地時候,一般人眼界短淺我們倒是也不必計較!”

    “這個我也明白,一會兒會和新人一道出去的!”

    “嗯。這才好!”我點頭一笑,然後從外面拉上了門。

    這是大廳後面的一間小暖閣,但是並沒有直接連著前面地門,必須從外側出走廊再通過花園的一座月亮門,才能到達大廳所在的院子。我故意走得很慢,而且直接到了大廳,並沒有向大門那邊去的意思。

    “主公,這些位可是久等了的!”原先就在那裏招呼的蒲生氏鄉見我進了門,急忙過來向我報告。雖然嘴裏說的都是對客人們的失禮,但他的臉上卻沒有絲毫“抱歉”的意思。

    “嗯……在下失禮了!”我輕輕點了點頭對全屋子地人說到。雖然臉上掛著笑意但表情卻是淡淡的。

    “因為剛才還有些俗務未解,以致來遲,怠慢諸位了!”

    “實在是不敢當!”

    “諸星殿下客氣了!”

    “諸星殿下為國勞……”

    眾人紛紛禮貌地恭維著,表示著並不在意我的遲到。其實誰都清楚,在場的人裏面並沒有誰值得我在邊上一直陪著。雖然現在普遍認為是我很快就會被“猴子”趕出京都,但畢竟還是一個掌握著數百萬石的強勢大名,自然不能對這樣一個人挑理。

    再說我話裏的感情色彩誰都聽得出來,同時也自然不會認為我是在生他們的氣,其實能夠來我這裏的大多也是混得不很得意的人。有些還巴不得把水攪得再渾些。既然本身已經沒多少“本錢”,那就不妨賭得再大些!

    耳朵裏聽著這些亂七八糟沒營養得話,我地眼睛卻不時掃一下院子,果不其然不一會就有了動靜,十幾個人在石河貞友的陪同下走了進來。

    “哎呀呀!沒有到門口去迎接,讓幾位見笑了!”我笑容可掬出門走下臺階,在院子當中迎上了二條晴良為首的一群人。“現在四方有事舉力不能,我的主要部下也都在分散各處,手下這幾個‘衙役’實在沒什麼好使的,還請幾位不要見笑哦!”

    “諸星殿下,你說得這是什麼話!”二條晴良緊趕了兩步,來到跟前一把拉住了我的手。“您諸星殿下為國勞不計私利,我們這些人什麼忙都幫不上已經感到慚愧了,怎麼還敢為了些許小事抱怨閣下?”說完這幾句他倒顯得有些慚愧。“以您諸星殿下來說,實在是柱國的棟樑,公子成婚就算陛下和太子殿下親臨主持也不為過。可惜的是陛下近日偶染貴恙,這兩天尤為嚴重。太子至孝親身服侍,所以只能是對您諸星殿下說聲抱歉了!”說完他還真的向我躬了躬身。

    “陛下厚恩我諸星清氏感激不禁!”所謂伸手不打笑面人,我也不好過於的冷嘲熱諷,只好對其他人點了點頭引著向裏走去。

    隨二條晴良一起來的還有菊亭晴季、山科言繼、鷲尾隆康、勸修寺晴豐,以及正親町季秀等幾個人,也算得上是上上下下均勻搭配的一個集體,但是你如果仔細觀察就會發現,這裏面是很有些學問的!

    二條晴良是個下了野的半退休元老;菊亭晴季和山科言繼雖然性格截然相反但作為卻差不多,都是接觸所有武家的“通達”人物;勸修寺晴豐是武家傳奏職責所在;鷲尾隆康一直是個閒職,而正親町季秀根本就是我的親戚!關白近衛前久沒有來,太子的岳父勸修寺晴右也沒有來,朝廷似乎在以一種特殊的姿態表明著態度:對我禮數周全,但是,政治立場上卻沒有過多的聯繫!

    我是個傻子嗎?我自認為不是,所以在心裏我發出了陣陣冷笑。今天的場面一定會被無數張嘴傳出去,那麼下面的劇情也就好演了,雖然這出戲的主角是池田恆興,但是這些配角的作用也同樣重要。我在這裏預祝你們,下臺的時候不要過於“難看”!

    “各位到了就好,恕我安排不周了!”進門的時候蒲生氏鄉也跑著迎了上來,手上還拿著一個小小的紅綢封摺子。“怎麼……”他的眼睛在眾人中飛快地掃視了一下,臉色稍整又看了看手上的摺子。“怎麼烏丸、廣橋、高倉、日野幾位沒來?這帖子上可是……”他疑惑地說到。

    “啊?……哦……”幾位公卿的臉上都不是很自然,相互尷尬的望瞭望。一般來講這類“臨時變化”都是心照不宣的事,這麼直白地問出來彼此面子上都不那麼好看。“他們幾位也是身不由己,還不都是忙於朝廷的事!”菊亭晴季的臉皮相對厚些,勉強找了個不算那麼充分的理由。

    “真是可惜啊!”蒲生氏鄉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這要是羽柴殿下……唉~!”歎息一聲後他再搖搖頭。

    “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老熟人,我們自然是不在意諸星殿下挑理的!”就在其他人臉色劇變的時候,正親町季秀嘻嘻哈哈開了口。“諸星殿下對朝廷的心意天下皆知,朝廷也從未將諸星殿下當一般武家那樣看待。大家是一而二、二而一的關係,沒事和其他不相干的人攀比幹什麼?”

    “諸位請上座,典禮馬上就要開始了!”正親町季秀身份特殊,蒲生氏鄉不好再說什麼。

    “主公,緊急軍情!”這時一直不見的櫻井佐吉突然不知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將一張折好的紙交到了我手裏。

    我朝那上面看了一眼,上面寫著:筱原自遁返回四國,阿波、攢歧局勢緊張,長宗我部家參與其中。“沒什麼,一點小問題!”在一些故作不經意的目光中,我隨手把那張紙揣在了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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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3 00:59:34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 誰家天下 4、高技巧的“和絃”(上)

次子龍王丸的婚禮總算是結束了,雖然出席的賓客有些差強人意,但總算是一切還順利。之後出於多種原因,我並沒有讓他們夫婦馬上回到丹波去,仙芝自然是極為贊成這個決定。

    之後的一段時間我一直呆在家裏,並沒有去正式的會晤任何公卿,就是天皇和太子的茬也擱在了一邊,真不像是個正在執掌京都的大名。至於代理京都政務的話,我的態度遠遠沒有當真,偶爾有人問起也是哼哼哈哈地打個岔,要是被實在追得繞不過了,就回上一句:“這不是沒出什麼事情嘛!”

    真的是什麼事情也沒出嗎?好像是這個樣子,至少京都是這樣的。自從我進京以後,京都實在是少有的天下太平,即便是再老的人也不記得曾經有過這樣的時候。從應仁之亂以來,京都就不是個安靜的地方,即便沒有打仗的事情,掌控京都的大名們也會變著花樣搞點兒儀式、典禮之類的東西,說到由外藩前來朝覲的使節甚至大名本人,那更是前赴後繼沒有斷過。

    可眼下的這五六天,不要說外地沒有人來,就是原本駐留在京都的外地人也基本都離開了,走不了的公卿們也全都停止了所有茶會和宴請等活動。京都一下子變得太安靜了!

    請不要誤會,我絕對沒有下達過這樣,或者類似的禁令。我深居簡出完全是我自己的事,沒有理由要別人也陪著我這樣。即便是當年的織田信長也沒有這麼專制,何況是我呢!

    池田恆興的勤奮和我的懶散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每天都要花費大量的時間佈置京都的防務,不但經常調整皇宮周圍的警衛,甚至親自制定每一支巡邏隊地人數和日程。這樣做的結果就是使京都有了一種被“軍管”的感覺,雖然他的士兵只是站在那裏,並不戒嚴和搜查行人。

    留下了龍王丸夫婦也沒什麼地方可玩了,仙芝只能時不常地在家裏舉行一下小的聚會。新結的親家走得並不很勤,真的只是一些這邊的家裏人。

    這天我又坐在了花園地精室裏,陪著我的除了蒲生氏鄉只有島津珊瑚。這是一個初冬暖洋洋的午後,大多數無事的人都在各處小憩著。

    屋角裏紅泥火爐上黑瓦壺在咕嘟嘟冒著熱氣,從島津珊瑚不時揭開的壺蓋裏偶有茶香溢出。

    我和蒲生氏鄉面對面地坐在小桌兩側,桌上的書籍之間擺放著一大堆三寸來長的小紙條。

    “真沒想到會從這裏開始,我幾乎都把這個人給忘了!”蒲生氏鄉拿起一張紙條放在面前,看著上面的字跡有些感慨地吧嗒了一下嘴。仿佛是為了把上面的幾個字看得更清楚些。他用左手按住一角,右手又在上面捋了捋。

    “世事滄桑風雲鬥轉,這些事情本就是說不清的!”我裝模作樣地搖了搖頭,顯得很是莫測高深。筱原自遁,這確實是一個荒疏了地名字。我可不是幾乎把他忘了,而是完完全全真真切切地給忘了。

    筱原自遁是筱原長房地弟弟,而筱原長房就是當初我征討四國時,被“小三人眾”火拼了的那個三好權臣。說起來筱原自遁原先與他哥哥的關係並不好,所以年紀不是很大就被迫出家,並被趕出了家門。

    按理說這個筱原自遁已經和筱原家沒了什麼關係。次子、出家外加放逐。沒有理由再和本家有什麼香火之情,加上筱原家是被現在依舊掌有權勢地幾個家族剿滅,那麼跳出來自然是找死。

    可偏偏就是這個被評為奸佞小人的筱原自遁突然出現在阿波。並自稱對已經覆滅的筱原家及上櫻城領地擁有繼承權。根據他的論點:既然三好本家是被朝廷下旨平定的叛逆,那麼三好義繼對筱原家的滅門就是非法,而筱原家自然也就成了朝廷的忠臣,復興更加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這話看起來有理,但是沒有幾個人會把它當真,除了招人恥笑為神經病之外,似乎筱原自遁得不到其他什麼後果。領地在萌歧的十河存保甚至理都沒理,離得較近的細川真之派出五百士兵前去攻打筱原自遁那個由兩百人防守,隱藏在山中地小小岩砦。

    這樣的事似乎並不值得關注,即便是四國的人也轉眼就把它拋在了腦後。可幾天後傳來的結果卻令人大吃一驚:細川家帶隊的家臣阪東平孝戰死,細川討伐隊潰散!

    細川真之失了面子自不甘心,動用了兩千人馬再去討伐,不想面對小小的岩砦卻依舊束手無策。這一下四國震動,十河存保親率三千部隊趕來助戰,與細川真之和兵再攻。這一回隱藏水下的勢力浮出水面,在那片阿波西部的山區出現了長宗我部家的部隊,在幫助筱原自遁地同時上書在勝瑞城的諸星信清,要替筱原家討個“說法”!

    面對這種突如其來的情況。細川真之驚惶失措,十河存保暴跳如雷,且不說在軍事上因準備不足造成的困擾,就連告狀都輸了一籌。商議之後他們也急急地派出了使者,在信清面前打起了口水官司!

    這件事似乎有點難辦,雖然我是曾經率軍同筱原長房作戰,但那時“小三人眾”同樣是我的敵人,如果細掰的話還真是一筆“糊塗帳”,信清有些摸不著頭腦。無論是長宗我部還是十河和細川,在四國都是舉足輕重的大豪族,信清也不能輕易作出判斷,只好叫雙方先停戰然後到勝瑞城來辨明是非。

    在書信往還中衝突逐步升級,雙方都在指責對手阻撓停戰。

    此時竹中半兵衛、蒲生氏鄉都不在四國,甲騎和哥薩克輕騎又都不便進入山區,不得已之下,信清派掘秀政和中村一氏率軍進山阻隔雙方接觸。好不容易戰鬥是停止了,但雙方依舊劍拔弩張,四國一時風雲詭異!

    這話說起來挺複雜,但時間也就是十幾天的事情,細川第一次攻打筱原自遁還是在龍王丸婚禮的三天前。四國的事情雖然只是發生在四國小小的阿波之內,但在這個時候爆發卻頗為耐人尋味。天下間的有心人已經開始注意那裏的局勢,只不過偶爾還會偷眼看看我。

    因為我的深居簡出想見並不容易,只是每隔幾個時辰就會有傳遞消息的快馬從打開的府門裏跑出,一路上換馬不換人地跑到堺町,那裏早準備好了直達阿波的快船。至於信件的內容我並沒有對外人說過,而接到這些信件的信清也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舉動。

    “怎麼會是在四國,我一直以為會是在九州開始的!”蒲生氏鄉還是有些匪夷所思地搖了搖頭,同時又展了展那張紙條,上面寫著“筱原自遁,阿波”的字樣。“九州剛剛平定,又正在進行大規模的領地調整。要是下手的話自然是那裏更合適,不但機會較多還有更豐富的‘選擇對像’。四國不但早已趨於安定,而且少主也正在那裏,怎麼看也不像是個好的選擇!”說著他下意識地撇了一下嘴。

    “四國真的就沒有一點兒優勢嗎?總不見得那邊做事沒有任何依據吧!”我說著將眼睛向邊上瞟了一眼,珊瑚背沖著這邊仔細調理著爐火。

    “那……那倒也不完全是!”蒲生氏鄉倒也沒有一口否認,仔細想了一下後說道:“四國毗鄰近畿,如果一旦掌握絕對優勢可以迅速進京,不過他們並沒有海上的優勢,所以這個理由似乎並不成立。既然如此,還是不如在九州動手的好!”

    “其實我也是這麼想的,但是在我們掌握海上絕對優勢的情況下,好像他們選擇何處都沒有什麼差別!”我看著面前的那堆紙條沉思了起來,那上面的資訊未免有些龐雜。大量的分析使我有些頭昏腦漲,但是有些問題還不得不想。“其實這件事早在九州時我就和重治討論過多次,當時還問過他對於黑田策略的判斷……”

    “哦,竹中大人有何高見?”蒲生氏鄉猛地抬起了頭,眼睛裏閃過一道精光。

    “當時他的回答非常很謹慎,但得出的結果卻很有意思!”我注意到了蒲生氏鄉的興致,嘴角掛上了一縷微笑。他一直是以竹中和黑田兩個人為趕超目標的,不知道算不算是一種怨念。“當時他對我說:他和黑田用兵不是一個風格,先出手時的策略彼此都難以猜到。雖說過後必定都能想到應對的辦法,但總是先動手的占些便宜!”

    “那……”聽到這個說法蒲生氏鄉愣了一下。

    “但是他後面又說……”我笑著繼續說下去。“諸星家的實力實在比羽柴強得太多,尤其是那些藏在水下的。讓對方先動手我們吃些虧正好,可以讓天下人看清誰才是真正的‘罪魁禍首’。只用這麼少的代價就買到了天下大義,實在是便宜啊!”

    “哈、哈、哈……”蒲生氏鄉先是不可思議地看了我一陣,然後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我從來沒聽竹中大人開過玩笑,還以為他根本就不會呢!真是想不到,他居然也有這麼詼諧的時候……”

    “剛一聽這話的時候我也嚇了一跳,不過也確實沒有比這更好的方法了!”我本也想笑,可看著桌子上的那堆東西又有些沒興致了。“光是四國一個地方肯定不行,你說他們下一個會選擇誰,又是在哪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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