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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冬天裡的熊]戰國福星大事記[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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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3 01:01:38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 誰家天下 5、高技巧的“和絃”(中)

       “這個……”蒲生氏鄉沉吟了片刻,期間嘴也微微動了兩次,看來他是有一些判斷的,不過最後還是說:“黑田官兵衛其人確實有些鬼道道,竹中大人都說不清楚我自然更加判斷不出。不過主公一年多以來的準備可謂萬全,也倒不必跟著他的步驟轉!”

    “這倒也是!”我點了點頭又看向那堆紙條,心中微微有些煩躁。

    實際的情況確實如他所說,我的計畫已經到了水銀瀉地的地步,這並不是我有多麼高明,而是在多了四百多年的社會知識積累後有了更多的政治理念。當然還有非常重要的一點,就是通過別人的探索我知道在這個時代從那裏能夠找到足夠多的錢。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一切都是白費!

    不過我還是希望能夠預測出對手的動向,這樣的爭鬥才有些意思,儘管這是一局我制訂規則的棋局,但還是多少有些對抗性內容才有意思。

    “那麼我們就來看看上天是怎麼指示的吧!”我突然說到。

    “哦?”蒲生氏鄉沒有明白是什麼意思。

    我將桌面上的幾堆紙條全都拾了起來,前後對應一一捋齊。之後我還想像撲克牌那樣參差倒換一下,可惜這些紙太軟了。“來,閉上眼睛隨便抽上一張!”我把字跡朝下撚成一個扇子面,向前抵到了蒲生氏鄉的眼前。

    “這……”他看了看那些紙條又看了看我,顯得有些哭笑不得。

    “快抽!”我不住地催促到。“無論你抽到了誰我都開始對他著手,看看能擠出個什麼後果!”

    “這未免有些不妥吧?”說到底他畢竟還是個軍師,不免覺得我的做法有些兒戲。

    “這有什麼,反正這一點力量的調撥也無關宏旨!”我抖動了一下手,紙條在手裏一陣嘩啦啦地響。

    “那……為臣就來試試,看能不能替主公請下天命來!”蒲生氏鄉嘻嘻一笑將雙手攏在面前吹了一下,然後將右手向前伸出了拇、食二指。

    “這才對嘛!”我微微有了一種惡作劇的興奮,這些天實在是太悶了。

    “稟報主公。筒井順慶殿下求見!”他的手離一張紙條還有不到兩寸的距離,一個聲音就在外面說到。我扭頭一看,沒注意櫻井佐吉已經站在了敞開的門外。

    “真是掃興!”我悻悻地說了一句。

    “這確實件好事,為臣不用再抽了!”蒲生氏鄉收了回那只手,意味深長地看著我說了一句。

    “去把他請到這裏來!”我眼珠一轉對櫻井佐吉說到,然後手腳麻利地將那些紙條收成了整齊的一疊。

    “……是!”雖然櫻井佐吉實在想不明白,我怎會在內院接待什麼都不是的筒井順慶,但還是迅速跑出去執行了。

    “快。收拾一下!”我隨便找了一本書將紙條向裏面一夾,然後又東挪西湊地將書籍清向兩邊,把桌子地中間一大塊地方空了出來。

    蒲生氏鄉自然明白我說的是什麼,迅速到牆邊的一個架子上取下了棋抨和棋子。島津珊瑚看了我們兩個一眼,然後又低下頭去繼續煮她的茶。

    我們這裏剛剛在棋桿上大致擺下了一些棋子,筒井順慶的身影就跟隨在櫻井佐吉的後面出現在花園的角門裏,身形瘦消的他微微彎著腰,再加上習慣性地經常點頭,總給人一種不斷在鞠躬行禮地感覺。

    他們來到了廊下,我手撚一顆白子盯住棋盤。擰緊眉頭似乎是在思考。

    櫻井佐吉張嘴想要稟報。筒井順慶笑聲地說了句什麼,可能是“不必打擾”之類。

    “筒井殿下啊!真是好久不見了……”好半天我才抬起了頭,好像剛剛看到他一樣。“我的記得好像上次見面。已經是一年多之前了吧?時間過得可真是快啊!自九州還師以後我是越來越懶了,也少了許多和各位見面的機會,筒井殿下過得可還如意?”

    “託福,全托諸星殿下的福!”筒井順慶的頭點得更快了,臉上的笑容綻放得有如一朵雛菊。因為上了年紀的關係,當初溜光水滑的臉上出現了許多細小的皺紋,這使他一笑起來市儈氣益發的嚴重了。“本來早就該來拜見您,只是領地內發生了一點小事情,以致沒能早些過來。就連二公子地婚禮都沒能出席,實在是不好意思!”說著他說雙手合什作了個揖。

    “算了。沒來地又不只你一個人!”我抬起右手對他搖了搖,指間還夾著那顆白子。

    “唉~!看來諸星殿下還是怪我了……”筒井順慶低頭歎息了一聲,緊接著又搖了搖頭。“不管諸星殿下如何生氣,我筒井順慶都是無話可說。也不管別人怎麼作,我筒井家絕對站在您這一邊。當年要不是您的照顧,我筒井順慶回不了大和郡山城,筒井家也說不定早就滅亡了。今天不要說諸星殿下只是生我的氣,就是痛駡我一頓,甚至把握拒之門外。我也唯有厚著臉皮在您面前請罪地!”

    “啪嗒!”我手中的那粒棋子,又落回了白玉製成的盒子裏。

    “筒井殿下多心了,我要是真的怪你就不會見你,何況還是在內院。不信你就去打聽一下,這十來天裏我見過誰?”

    “諸星殿下對我筒井家的好處,我是深深知道的!”筒井順慶是個老道的人,借這個機會立刻順著“竿子”爬了上來。“我也是聽說了一些事,這才急忙著處理了手邊的事情趕了來。我也沒什麼見識,只知道聽諸星殿下的話;跟諸星殿下走;一切照著諸星殿下的吩咐辦!”

    “哈、哈、哈,筒井殿下實在是說笑了!”雖然大笑著謝絕了筒井順慶地好意,但是誰都看得出這番話說到了我的心坎裏。“現在朝廷聖明四海安定,還有什麼事情可以擔心的呢?就拿我來說,守備京都的大名什麼時候有我這般輕閒,這些總不會是假的吧!”

    “哦,那又是我勿聽人言了?”筒井順慶將信將疑地皺了皺眉,口氣有幾分猶豫。“我前幾天隱隱約約的聽說,諸星殿下和朝廷之間不是那麼和諧。現在看來這又是不知什麼人在造謠,還真是有唯恐天下不亂的!”

    “咳、咳……”我咳嗽了兩聲,借著捂嘴的機會向蒲生氏鄉使了個眼色。

    “旱滿或許缺糧,瘟疫或許缺藥,謠言這種東西世上卻是從來不缺的!”蒲生氏鄉一邊說一邊笑,好像聽到了多麼有意思地事情。“諸星殿下與朝廷不和?真虧這些人是怎麼編出來的。早在十五年前隨織田太政第一次進京起,諸星殿下對朝廷的旨意都是堅決執行,更不像某些人三天兩頭的向朝廷提要求,至於說到給朝廷的貢獻,動輒數千貫恐怕也是絕無僅有的!我倒是想請問問筒井殿下,朝廷有什麼道理對從來不找麻煩的諸星殿下不滿呢?很多這些事情發生時我還小,可筒井殿下您不該不知道啊!”

    “哦、哦、哦……確實是這個樣子!”筒井順慶哼唧了幾聲,眼珠一轉立刻作“恍然大悟”狀。“看來我真是上當了,不過這也難怪。諸星殿下在我的心目中,就是有如日月神佛般的存在,一聽到您這裏有事我的腦袋就全都亂了,居然連這樣淺顯的道理都想不到,真是該死、該死!”說著他還攥拳捶了捶光亮的腦袋。

    “筒井殿下能有這樣的情義,我諸星清氏也就放心了!”我的語氣既像是感慨又像是惋惜,不過隨即就收起了這份感情的流露,恢復了原先那種恬淡的口吻。“也正是因為有了筒井殿下這樣的忠義之士,近畿才能這麼安定的,看來先君織田太政蕩滌近畿的作法還是卓有成效的。原先我對羽柴殿下要我暫理京都還有所顧慮,現在看來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嘛!”

    “也是唯有諸星殿下這樣的驚世大材,才能作到這樣的垂拱而治啊!”筒井順慶眯縫的眼睛讓人難以看清目光的走向,不過此時頸椎卻看似無意地稍稍轉動了一下。

    蒲生氏鄉朝著他轉動了一下身體,看似是想出於禮貌面對著他說話,可卻也正好半擋住了那張小桌。

    “殿下,茶煮好了!”島津珊瑚這時將爐上的那只茶壺提了下來,不知道怎麼把原來兩套的茶具變成了三套,分別送到了我們面前。

    “哦!”筒井順慶稍稍的愣了一下,看了珊瑚一眼後目光就迅速離開了,不過我知道他想到了什麼。剛才因為珊瑚一直背對著我們他可能沒主意到,這時應該已經看出這不是一般的侍女,不過我既然沒介紹他也不好問。

    “筒井殿下,請用茶!”我向筒井順慶舉了舉茶杯,微笑著讓到。

    “哦,予州殿下請!”筒井順慶也立刻將茶杯向我們舉了舉,喝了一口然後說道:“剛才已經說過,在下領地內的事情已經完成。要是諸星殿下有什麼吩咐的話……”

    “吩咐?什麼吩咐?”詫異地看了看他後,我轉向蒲生氏鄉疑惑地問道:“我們有什麼事情必須要筒井殿下幫助嗎?”

    “不知道啊!”蒲生氏鄉搖了搖頭也是滿臉地困惑。“或許……筒井殿下能指教一下在下的疏失吧?”他謙虛地對筒井順慶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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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誰家天下 5、高技巧的“和絃”(中)

       “這個……”蒲生氏鄉沉吟了片刻,期間嘴也微微動了兩次,看來他是有一些判斷的,不過最後還是說:“黑田官兵衛其人確實有些鬼道道,竹中大人都說不清楚我自然更加判斷不出。不過主公一年多以來的準備可謂萬全,也倒不必跟著他的步驟轉!”

    “這倒也是!”我點了點頭又看向那堆紙條,心中微微有些煩躁。

    實際的情況確實如他所說,我的計畫已經到了水銀瀉地的地步,這並不是我有多麼高明,而是在多了四百多年的社會知識積累後有了更多的政治理念。當然還有非常重要的一點,就是通過別人的探索我知道在這個時代從那裏能夠找到足夠多的錢。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一切都是白費!

    不過我還是希望能夠預測出對手的動向,這樣的爭鬥才有些意思,儘管這是一局我制訂規則的棋局,但還是多少有些對抗性內容才有意思。

    “那麼我們就來看看上天是怎麼指示的吧!”我突然說到。

    “哦?”蒲生氏鄉沒有明白是什麼意思。

    我將桌面上的幾堆紙條全都拾了起來,前後對應一一捋齊。之後我還想像撲克牌那樣參差倒換一下,可惜這些紙太軟了。“來,閉上眼睛隨便抽上一張!”我把字跡朝下撚成一個扇子面,向前抵到了蒲生氏鄉的眼前。

    “這……”他看了看那些紙條又看了看我,顯得有些哭笑不得。

    “快抽!”我不住地催促到。“無論你抽到了誰我都開始對他著手,看看能擠出個什麼後果!”

    “這未免有些不妥吧?”說到底他畢竟還是個軍師,不免覺得我的做法有些兒戲。

    “這有什麼,反正這一點力量的調撥也無關宏旨!”我抖動了一下手,紙條在手裏一陣嘩啦啦地響。

    “那……為臣就來試試,看能不能替主公請下天命來!”蒲生氏鄉嘻嘻一笑將雙手攏在面前吹了一下,然後將右手向前伸出了拇、食二指。

    “這才對嘛!”我微微有了一種惡作劇的興奮,這些天實在是太悶了。

    “稟報主公。筒井順慶殿下求見!”他的手離一張紙條還有不到兩寸的距離,一個聲音就在外面說到。我扭頭一看,沒注意櫻井佐吉已經站在了敞開的門外。

    “真是掃興!”我悻悻地說了一句。

    “這確實件好事,為臣不用再抽了!”蒲生氏鄉收了回那只手,意味深長地看著我說了一句。

    “去把他請到這裏來!”我眼珠一轉對櫻井佐吉說到,然後手腳麻利地將那些紙條收成了整齊的一疊。

    “……是!”雖然櫻井佐吉實在想不明白,我怎會在內院接待什麼都不是的筒井順慶,但還是迅速跑出去執行了。

    “快。收拾一下!”我隨便找了一本書將紙條向裏面一夾,然後又東挪西湊地將書籍清向兩邊,把桌子地中間一大塊地方空了出來。

    蒲生氏鄉自然明白我說的是什麼,迅速到牆邊的一個架子上取下了棋抨和棋子。島津珊瑚看了我們兩個一眼,然後又低下頭去繼續煮她的茶。

    我們這裏剛剛在棋桿上大致擺下了一些棋子,筒井順慶的身影就跟隨在櫻井佐吉的後面出現在花園的角門裏,身形瘦消的他微微彎著腰,再加上習慣性地經常點頭,總給人一種不斷在鞠躬行禮地感覺。

    他們來到了廊下,我手撚一顆白子盯住棋盤。擰緊眉頭似乎是在思考。

    櫻井佐吉張嘴想要稟報。筒井順慶笑聲地說了句什麼,可能是“不必打擾”之類。

    “筒井殿下啊!真是好久不見了……”好半天我才抬起了頭,好像剛剛看到他一樣。“我的記得好像上次見面。已經是一年多之前了吧?時間過得可真是快啊!自九州還師以後我是越來越懶了,也少了許多和各位見面的機會,筒井殿下過得可還如意?”

    “託福,全托諸星殿下的福!”筒井順慶的頭點得更快了,臉上的笑容綻放得有如一朵雛菊。因為上了年紀的關係,當初溜光水滑的臉上出現了許多細小的皺紋,這使他一笑起來市儈氣益發的嚴重了。“本來早就該來拜見您,只是領地內發生了一點小事情,以致沒能早些過來。就連二公子地婚禮都沒能出席,實在是不好意思!”說著他說雙手合什作了個揖。

    “算了。沒來地又不只你一個人!”我抬起右手對他搖了搖,指間還夾著那顆白子。

    “唉~!看來諸星殿下還是怪我了……”筒井順慶低頭歎息了一聲,緊接著又搖了搖頭。“不管諸星殿下如何生氣,我筒井順慶都是無話可說。也不管別人怎麼作,我筒井家絕對站在您這一邊。當年要不是您的照顧,我筒井順慶回不了大和郡山城,筒井家也說不定早就滅亡了。今天不要說諸星殿下只是生我的氣,就是痛駡我一頓,甚至把握拒之門外。我也唯有厚著臉皮在您面前請罪地!”

    “啪嗒!”我手中的那粒棋子,又落回了白玉製成的盒子裏。

    “筒井殿下多心了,我要是真的怪你就不會見你,何況還是在內院。不信你就去打聽一下,這十來天裏我見過誰?”

    “諸星殿下對我筒井家的好處,我是深深知道的!”筒井順慶是個老道的人,借這個機會立刻順著“竿子”爬了上來。“我也是聽說了一些事,這才急忙著處理了手邊的事情趕了來。我也沒什麼見識,只知道聽諸星殿下的話;跟諸星殿下走;一切照著諸星殿下的吩咐辦!”

    “哈、哈、哈,筒井殿下實在是說笑了!”雖然大笑著謝絕了筒井順慶地好意,但是誰都看得出這番話說到了我的心坎裏。“現在朝廷聖明四海安定,還有什麼事情可以擔心的呢?就拿我來說,守備京都的大名什麼時候有我這般輕閒,這些總不會是假的吧!”

    “哦,那又是我勿聽人言了?”筒井順慶將信將疑地皺了皺眉,口氣有幾分猶豫。“我前幾天隱隱約約的聽說,諸星殿下和朝廷之間不是那麼和諧。現在看來這又是不知什麼人在造謠,還真是有唯恐天下不亂的!”

    “咳、咳……”我咳嗽了兩聲,借著捂嘴的機會向蒲生氏鄉使了個眼色。

    “旱滿或許缺糧,瘟疫或許缺藥,謠言這種東西世上卻是從來不缺的!”蒲生氏鄉一邊說一邊笑,好像聽到了多麼有意思地事情。“諸星殿下與朝廷不和?真虧這些人是怎麼編出來的。早在十五年前隨織田太政第一次進京起,諸星殿下對朝廷的旨意都是堅決執行,更不像某些人三天兩頭的向朝廷提要求,至於說到給朝廷的貢獻,動輒數千貫恐怕也是絕無僅有的!我倒是想請問問筒井殿下,朝廷有什麼道理對從來不找麻煩的諸星殿下不滿呢?很多這些事情發生時我還小,可筒井殿下您不該不知道啊!”

    “哦、哦、哦……確實是這個樣子!”筒井順慶哼唧了幾聲,眼珠一轉立刻作“恍然大悟”狀。“看來我真是上當了,不過這也難怪。諸星殿下在我的心目中,就是有如日月神佛般的存在,一聽到您這裏有事我的腦袋就全都亂了,居然連這樣淺顯的道理都想不到,真是該死、該死!”說著他還攥拳捶了捶光亮的腦袋。

    “筒井殿下能有這樣的情義,我諸星清氏也就放心了!”我的語氣既像是感慨又像是惋惜,不過隨即就收起了這份感情的流露,恢復了原先那種恬淡的口吻。“也正是因為有了筒井殿下這樣的忠義之士,近畿才能這麼安定的,看來先君織田太政蕩滌近畿的作法還是卓有成效的。原先我對羽柴殿下要我暫理京都還有所顧慮,現在看來也沒什麼了不起的嘛!”

    “也是唯有諸星殿下這樣的驚世大材,才能作到這樣的垂拱而治啊!”筒井順慶眯縫的眼睛讓人難以看清目光的走向,不過此時頸椎卻看似無意地稍稍轉動了一下。

    蒲生氏鄉朝著他轉動了一下身體,看似是想出於禮貌面對著他說話,可卻也正好半擋住了那張小桌。

    “殿下,茶煮好了!”島津珊瑚這時將爐上的那只茶壺提了下來,不知道怎麼把原來兩套的茶具變成了三套,分別送到了我們面前。

    “哦!”筒井順慶稍稍的愣了一下,看了珊瑚一眼後目光就迅速離開了,不過我知道他想到了什麼。剛才因為珊瑚一直背對著我們他可能沒主意到,這時應該已經看出這不是一般的侍女,不過我既然沒介紹他也不好問。

    “筒井殿下,請用茶!”我向筒井順慶舉了舉茶杯,微笑著讓到。

    “哦,予州殿下請!”筒井順慶也立刻將茶杯向我們舉了舉,喝了一口然後說道:“剛才已經說過,在下領地內的事情已經完成。要是諸星殿下有什麼吩咐的話……”

    “吩咐?什麼吩咐?”詫異地看了看他後,我轉向蒲生氏鄉疑惑地問道:“我們有什麼事情必須要筒井殿下幫助嗎?”

    “不知道啊!”蒲生氏鄉搖了搖頭也是滿臉地困惑。“或許……筒井殿下能指教一下在下的疏失吧?”他謙虛地對筒井順慶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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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誰家天下 6、高技巧的“和絃”(下)

    “指教是不敢……不敢當的……”意外之下筒井順慶顯得有些口吃,他怎麼也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回答。不過話既然已經說出了口,再往回縮肯定是不行了,筒井順慶眼珠一轉就裝開了“幼稚”。“在來之前,我隱隱約約聽說四國出了些問題,當時還有些疑惑:以諸星殿下的仁德寬厚,治下有怎麼可能產生動盪呢?不過諸星殿下坐鎮近畿,我想來幫些忙總是不會錯的!”

    “哈、哈,原來筒井殿下說得是這件事啊!”蒲生氏鄉笑了兩聲然後立刻又忍住了,好像是怕傷了筒井順慶的面子。

    “是有這麼件事,不過可能筒井殿下有些聽差了!”我“責怪”地瞪了蒲生氏鄉一眼,然後誠懇地對筒井順慶說道:“原屬三好一系的細川、十河與土佐的長宗我部家本來就有些矛盾,這次借著個原本沒落豪族的鬧事,就想給彼此添點麻煩,其實也就是邊界上幾十百多石的爭執,再加上個別人的面子問題。這些事情我不方便採取太嚴厲的措施,再說信清也就在阿波呢!那個豪族姓……姓什麼來的?”

    “是姓筱原!”蒲生氏鄉提醒到。

    “原來如此,這就好了!”筒井順慶“恍然大悟”地長舒了一口氣,也真真正正地“放”下了心。“這種事原就是無法避免的,上至大名下至豪族莫不如此,有外敵時或許能夠同舟共濟,無事了反而會自己生出些事端了。其實戳穿了也就是些雞毛蒜皮的利益,不過也確實讓人頭疼!”

    “要是所有人都像筒井殿下這麼顧全大局,事情也就好辦了!”我顯出了一絲疲憊,不過倒是沒有什麼憂慮。“其實這件事要管也好管,不要說是我,就是重治或者氏鄉回去一趟也就齊了,左右是京都現在也還清閒。不過現在信清已經在四國,我怎麼也得給他個歷練的機會。孩子大了就得放手,不然將來這偌大的家業他可怎麼接啊!借著這個機會我倒是想看看他應變的能力,要是連這點事情都處理不好的話,那可是太讓我失望了!”

    “左督尉殿下少年英雄再加上家學淵源,自是不會讓您失望的!”對於這種話筒井順慶自然是駕輕就熟,不過這卻不可能是他本來的目的。果然在說了一些你好、我好、大家好地閒話之後,他又把話題轉了回來。

    “關於朝廷現在傳聞很多,總之都是一些關於對武家的看法問題。我們在外面的人實在是搞不清楚狀況。還請諸星殿下能夠指點一二!”

    “這個……我也不能算是很清楚!”我沉吟了一下後搖了搖頭,不過仿佛怕他誤會一樣又立刻補充到。“最近一段時間京都並沒有發生什麼大事,因右大將遇害和安土城被焚毀所引起的波動也基本平復了下去。如果一定要說有什麼的話……確實,最近一段時間朝廷中重臣的態度顯得有些消極!”說到這裏我壓了壓聲音,並向他那邊湊近了些。“據我推測,朝廷是不太贊成對東國動兵的,畢竟上杉、北條常年供奉,在公卿中都有著深厚的根基。我一直主張征伐之事要慎之又慎,可又難以勸服羽柴殿下。其實我也知道他是一番公心,只是有些切了些。現在我夾在他們雙方之間也實在不好說話。也只好裝聾作啞在這裏躲輕閒了!”

    “真地是這樣?”筒井順慶被我一番話說得目瞪口呆。腦子有些不夠用了。

    “不然還能是怎樣?”我立刻反問到。

    “啊,我自然是不敢質疑您的看法!”意識到了自己的失禮,他立刻變成了一種懇切的口氣:“既然羽柴殿下已經見疑於朝廷。那麼更加需要您來平衡各方統馭織田家。在這樣織田家承前啟後的關鍵時刻,更加萬萬不可失了大義的名分。您諸星殿下是天下聞名的賢者,看來現在也只有您來出任織田家的執政家老才……”

    “織田家的執政家老只能是親族,這一點是確定不移的!”我地臉一下嚴肅了起來,但是還算不上申斥。“越是在眼下這種時刻,越是會有人想要渾水摸魚,這一點尤為要謹慎。關於這一點我想羽柴殿下和我地想法一致,不然他也不會這麼急地回到播磨去。至於我個人,即便是外姓首席家老也沒有想過,更不要說什麼別的打算。其實我倒認為還是由羽柴殿下這樣有進取心的人來擔任外姓首席家老。才是對織田家最有利地作法,而且這也是眼下各方公認的狀態。多的我也不想說什麼了,只請筒井殿下能夠理解。要是遇到有什麼誤解的人,還請筒井殿下能夠替我辯白一下!”

    “諸星參議殿下之賢德,縱伊尹、周公不及也!”筒井順慶長歎了一口氣,帶著無限地感慨。“既然諸星殿下如此堅決,我也就沒什麼可說的了。只希望為天下計,諸星殿下能讓在下也盡一份力!”他好像被我的品格感動了。

    “要說事情……這裏倒還真有一件!”我稍稍猶豫了一下,然後十分鄭重地說道:“關於對東國用兵的事情。我希望羽柴殿下能夠再慎重地考慮一下,可限於處境有些話並不方便由我說出來。筒井殿下和羽柴殿下交往頗深,平定柴田之亂時更是給了羽柴殿下一個大大的人情。我想你能夠親自到姬路去勸勸羽柴殿下,至少要他再權衡一下各方面的態度。當然我也不是要你和他愣頂,從旁點撥一下就感念不盡了!”

    “諸星殿下怎麼如此說,我筒井家向來是站在您這一邊的!”筒井順慶大驚失色。

    “我明白筒井殿下地心意,可這兩者並沒有什麼矛盾啊!”對於他的惶恐我啞然失笑。“我和羽柴殿下雖然政見不同,但卻沒有什麼根本的矛盾。即便是羽柴殿下堅決抵制我的方略,最終也不會鬧到誓不兩立的地步,就更不必說你筒井殿下了。我現在只是希望能夠雙方各退一步,如果你能從中斡旋我實在是感激不盡的!”

    “那……我……”這也是一個突如其來的狀況,筒井順慶一時無法抉擇。這樣的事情既不能不當真又不能不當真,稍有不慎就是個立場問題。

    “筒井殿下也是難得入京一次,不妨先盤桓幾日再說!”我並沒有逼他馬上表態,顯得十分大度。“京都這幾日確實有些沉悶,我倒希望能有些像筒井殿下這樣的朋友能過來走走。我想羽柴殿下即便要動也不會是在三五天之內,所以筒井殿下不妨多走走再聽聽別人地想法!”

    “我倒是希望能常來您諸星殿下面前請教,只不過又怕您煩我!”說著筒井順慶將目光投向了桌上的那張棋桿。

    “只要不是找我說正經事,那就是大大歡迎的!”我一笑用手上的摺扇在棋秤上劃拉了兩下,將黑白兩色的棋子搞得紛亂。“棋藝我實在是不行的,這幾天和氏鄉下了十幾盤就沒贏過。久聞筒井殿下是位雅士,和氏鄉下一盤也讓我長長見識如何?”

    “諸星殿下胸懷大千宇宙,難免在這小道上有所疏簡!”筒井順慶收回目光,然後謙遜地搖了搖頭。“對於棋道我也是一知半解,實在是不敢在您面前獻醜。既然諸星殿下已經吩咐下來,那麼我也只有竭誠效力了!”說完他就起身告辭。

    蒲生氏鄉送筒井順慶出去後立刻又返了回來,走到我面前但沒有重新坐下。“我敢用腦袋打賭,筒井順慶會下棋,而且相當有造詣!”他信心十足地說到。

    “我也看出來了,剛才他的眼睛在看到棋盤上時閃了一下!”我將手按到棋秤上,緩緩從上面抓起了一把亂子。“他一定已經看出,我們匆忙擺上的棋子根本形不成局,由這可以聯想出很多的東西。

    加上我們之前的那番話,一定會得出我們內部危機重重,以致必須掩飾的結論。光是這些也許還會有些疑惑,但在他見過京都的一些人後就確定無疑了!”

    “而且這一切那位羽柴殿下馬上就會知道,之後的事情一定會變得非常有意思!”蒲生氏鄉將兩隻手捏在一切來回搓了搓,顯得十分的興奮。“我想那些急於攀龍附鳳的傢伙早就向那邊輸誠了,我們的準備是否也要加緊?”

    “可以!可以先讓重治回到四國去,不然這出戲就顯得假了!”我找出了那本書,從裏面抽出了剛剛夾進去的一摞紙條。剛才我收的時候有意留了個“尾巴”,想必筒井順慶也注意到了。“該佈置的就佈置下去,不過尤其注意不要張揚。羽柴得到消息後還會進行下一步試探,可千萬別嚇著他!”

    “主公只管放心,這些事情是早就安排好了的!”蒲生氏鄉的信心顯得比我還足,看了一眼我手中的紙條後又說:“既然筒井順慶自己跳了出來……”

    “你去安排安排,我們可得多‘照顧’他一下!”我也將那把紙條收了起來,暫時是不用看了。

    蒲生氏鄉離開後我繼續坐在那裏,思考中總是覺得還有一些不夠完美的地方,當然有些事情還要看“猴子”如何出招,不過總要我這裏全無破綻才好。

    這個時候珊瑚已經煮好了第二壺茶,可是已經沒有其他人與我一同享用了。“珊瑚,你也給你哥哥們去一封信吧!”茶杯有些燙手,我端起來又放下。

    “什麼時候?”她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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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3 01:04:18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 誰家天下 7、動亂的風聲(上)

    事情的發展有些過快,也許是我過低的估計了別人的“能力”,亦或是他們在探知我的狀況前就開始行動了,一些遲疑的表現只是假相。

    在筒井順慶拜訪過後的第三天,也就是天正九年(1581)的十月十日,我接到了以最快速度從九州傳來的消息:九州的豪族們也開始波動了!

    與四國發生的那件小事不同,九州一開始就是由強力大名的爭端開始的。遷到肥後去的大內家指責島津家,在撤離肥後前向北側移動了界碑,並因此侵吞了本應屬於大內家的兩千三百石領地。島津家自然是不會承認,反而指責大友家以拓荒開墾為名,誘拐了島津家的部民!

    這可真是一筆糊塗官司,是非功過即便是在人們心裏只怕也是分不清的。隨著數百年來地方上武家的爭鬥,跨界擁有領地是一種極為正常的現象,本屬哪一國在邊境地區早已變得模模糊糊。通常的慣例是:實際控制這一區域的豪族是隸屬於哪家大名的,那麼這塊土地就歸誰,沒有幾個人會去細緻地核定國與郡的邊界!

    以前也並不是沒有過一場大戰後大名被遭到全面改易的先例,但是一般來講主持作的勝利者一定會認真細緻的全程參與其中,因為不止是郡、國的界限早已經模糊,就是石高的多少也不能僅僅依靠卷宗的記錄。要是數十萬石的調整至少要兩三個月,一座城一座城地反復核實、討論、確認,不然就乾脆準備著繼續打仗吧!據說當年武田信虎、村上義清、酒訪賴重合力攻下了小笠原長時的一座小城,商討分配就足足用掉了三天時間。

    作為領導我應該負主要責任,太掛念京都而忽略了地方上的客觀情況,不能不說這是主觀主義在作怪,對於全局部署不夠周詳!可眼下我自然是無法再到九州去,只能再給竹中半兵衛發了一道命令,可此時他剛剛到達阿波還沒有開始談呢!

    由於掘秀政和中村一氏的介入。四國爭執的雙方開始變得克制了下來,尤其信清命令數千甲騎和輕騎封鎖了所有通往山區的道路,使得他們也無力繼續作戰。

    不過這並不等於事情就算完了,這幾家的態度都極為強硬,似乎做好了長期“法庭辯論”的準備。

    竹中半兵衛趕到勝瑞城後,兩天連談判地日程還沒有定下來,這個時候監督的兵馬自然是更加的不能鬆懈了!接到竹中半兵衛難以脫身的消息後我又寫了一封信,這次的方向是發往九州。

    京都的諸星參議府邸依舊是大門緊閉。用於信使進出的側門倒是晝夜大敞,經常是間隔不到20分鐘就有一匹流星快馬進出,近衛軍的守衛也更加森嚴。京都從來不曾缺乏有心地人,自然也就有無數雙眼睛仔細地注視著這一切。

    今天京都的冬天顯得尤為寒冷,完全見不到往年那種年前籌備的盛況。在織田信長統治的最後幾年裏,這個時候正是各方大名進京送禮朝拜的當口,而此刻完全是退回亂世的氣氛。

    作為實際控制京都的強勢大名,我真是覺得有些丟臉,除了一些自己領地內的豪族居然沒有幾個其他勢力的人來拜見我。在這種時候我忽然覺得筒井順慶還是有幾分“可愛”的,至少他還使我這裏多少增加了些人氣。

    作了這麼多事怎麼還沒有人直接跳到出來?我地心裏不免有些起急。雖然我經常在人前裝得如何怎樣。但說到底並不是個十分有涵養地人。不過沒有不開張的油鹽店。這天我就等來了拜訪我的人。

    我快步走向客廳,今天地客人來得有些意外。老實說誰都算到了就是沒有算到他,不知道是不是背後出現了我不知道的變化。

    “二條閣下。讓您久候了!”我進入客廳的時候,二條晴良已經坐在客廳裏喝上了茶,正親町季秀陪在邊上。

    “諸星殿下好興致啊!”二條晴良放下茶杯轉過身子,半躬了下腰作為行禮。

    “不敢當,我只是過於輕閒有些散漫了!”我還沒坐穩就急忙還禮,不管怎麼樣人家還是資格最老的正一位公卿,即便不談身份和地位,就算是以敬老尊賢的立場也不能讓人家太沒面子了。“二條閣下有什麼事情只把我招呼過去就好了,沒有必要這麼勞動的!”我問這話時真的在想著他的來意,按理說現在什麼事情都和他沒什麼關係的。

    “即便沒有事也該來您這裏拜見一下。朝廷的安危,天下地福祝可是系于您諸星殿下一身的!”二條晴良花白的眉毛抖了抖展顏一笑,真是有幾分長者的慈祥。“如今近畿在諸星殿下的控制下是少有的安定,不過朝廷上下還多有依靠諸星殿下維護之處。我常與陛下、太子殿下和近衛閣下……”

    我臉上擺著微笑耐著性子聽下去,心裏也知道這種不得不說的“場面話”是公卿們的慣例,儘管最後的結果可能很簡單,不過我們這些聽著地還不能催。

    “其實前面這些話完全是可以省略的!”我這裏還沒說什麼正親町季秀倒先忍不住,歪過腦袋對二條晴良說道:“二條閣下,我們這次又沒有拿著朝廷的詔旨。還是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這個……”二條晴良被他說得臉上一紅,神情顯得有些尷尬。

    看他們這個樣子我更加奇怪,難不成是我多心,他們真的沒有什麼事。“不管二條閣下拿不拿著正式的諭旨,我視您都是朝廷的代表!”我也繼續鼓勵到。

    “其實……我是……”二條晴良還是有些猶豫。

    “既然您有所為難,那麼就由我來說吧!”正親町季秀可能是實在不耐煩了,乾脆把話接過來自己說道:“諸星殿下,我也不和你繞圈子了。二條閣下和我這次到府上來,實際上是有一事相求!”

    “有事只管吩咐下來,談不到求不求的!”我臉上依舊春風拂面,可心裏卻有些疑惑。

    難道是二條晴良想要在下面進行的軍事對抗中,代表朝廷表示支持羽柴秀吉的立場?雖然原先我沒有料到是他,但也未必一定沒有這個可能。要是那樣正親町季秀為什麼跟著他來,而且事先沒有對我打任何招呼?難道是被臨時抓差過來的?看樣子正親町季秀對二條晴良的要求沒有任何反感,那麼就應該不是多麼過份的事情。

    要是真的是這樣我該怎麼辦呢?事先我可並沒有作出針對二條晴良的計畫。不過正親町季秀不認為過份的事情,我未必也這麼認為,有些事情無論是誰都不能讓步的。我微笑著看著面前的兩個人,做好了“積極防禦”的準備。

    “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也就是我經常麻煩你的那些地方!”正親町季秀依舊大大咧咧,不似有什麼困擾的問題。“今年天皇陛下身體不太好,因而朝廷上下都在為這件事情擔心,你也知道太子殿下的精神向來不濟,因而直接出面主事的機會並不多。本來近衛閣下是最合適的人選了,但他又因為你的羽柴殿下的分歧近期要到姬路去一趟。所以不得已之下,京都維繫各方聯絡的責任又落到了二條閣下肩上。適逢年底將近,總要有些安排,二條閣下負擔不輕啊!”

    “本卿不過是不甘寂寞的老朽,自不量力罷了!”既然正親町季秀已經把話說出來了,二條晴良也自然了些。“按理說諸星殿下已經對朝廷貢獻良多,我們不該再這麼得寸進尺。可又實在是……”

    “原來是要錢哪!”得到這個出乎意料的答案,我側目看了正親町季秀一眼,如果只是這麼簡單的事情,那有什麼必要這麼鄭重其事的來見我?

    早在十幾年前我就開始在朝廷上下撒錢,而且是通過正親町季秀和靜水幽狐兩條線,尤其是正親町季秀,幾乎所有上層的公卿通過他。織田信長在的時候出於謹慎,我在這方面做得很隱蔽,千八百貫的事情甚至連我的名字都不會提。今天怎麼這麼直接就把二條晴良引了來,難不成辦幾個茶會還要上萬貫?

    “為朝廷盡力是臣下的本份,請二條閣下賞個數就好了!”久這麼沉吟容易讓對方產生誤會,我大方的拍著胸脯應承到。即便真的一兩萬貫也不算什麼大事,這個時候花這筆錢還是值得的。

    “雖然實在是慚愧,但既然諸星殿下如此費心我也就承當了!”說著二條晴良向我伸出了一隻手,然後豎起了五根指頭。“五百貫!”

    “五百貫?”我以為自己聽錯了。

    “五百貫!”二條晴良又重複了一遍。

    我看了看二條晴良,又看了看正親町季秀,心裏已經大概有個數了。“這筆費用馬上就可以準備好,如果還需要什麼隨時聽候二條閣下的吩咐!”我滿口答應了下來。

    “我就說諸星參議殿下是個豪爽之人,這下二條閣下您總該相信了吧!”正親町季秀討巧賣乖地說到。

    “是啊,是啊!諸星殿下的慷慨氣度是天下皆知的!”二條晴良也連連地點起了頭。

    “五百貫?這點小錢現在怕是上點兒檔次的公卿都看不上眼了!”我在心裏這樣對自己說到,心裏更加確定了其中有什麼“內情”。既然是種子總要發芽的,我等著他們自己把毯子揭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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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3 01:04:50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 誰家天下 8、動亂的風聲(下)

   “二條閣下為朝廷奔忙不辭勞苦,我不過是拿上幾個錢又算得了什麼!”我笑著非常隨意地擺了擺手,然後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說道:“既然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二位就請在捨下用個便宴吧?不過眼下我這裏清冷的很,只怕找不到什麼陪客了!”

    這不是留客而是逐客,我說得可是一點兒也不含蓄,只要是不傻都聽得出來。二條晴良和正親町季秀都不傻,不但不傻而且都還相當聰明的人,我的話自然是什麼意思自然聽得出來,二條晴良的老臉上立時羞得通紅。他微微直了直身可能是想走,但似乎又有一條看不見的繩索牽住了他。

    “這有什麼關係,人少反而更加清靜!”正親町季秀倒是完全不當作一回事,可能怕二條晴良被我擠兌走搶著說道:“二條閣下您可能不知道,諸星參議府上的菜色即便是比皇宮中的禦宴也是毫不遜色的。我這說得可是數百年前皇室全盛時的禦宴,眼下的情況那是提不得的!”仿佛回味一般,說著他還砸了砸嘴。“我的話有些扯得遠了,我們還是來說諸星殿下!諸星殿下的豪爽慷慨天下聞名,對於朝廷的禮敬更是為世人所稱道。像二條閣下您這樣的貴客,那是那是請都請不到的,要是一定要走可就是太不給面子了!”

    “既然諸星殿下如此盛情,本卿也只好冒昧討擾了!”二條晴良立刻“感動”地說到。

    我坐在那裏愣怔地想了半天,可怎麼也想不出我的“盛情”表達在哪兒了?至於說到要走就是不給我面子的話,就更加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可總這麼愣著顯然也不合適,只得叫侍從進來吩咐了下去。

    “諸星殿下如此款待本卿感激不盡,不知道可否也容我表示一下!”二條晴良看了正親町季秀後轉向我說道:“本卿蝸居簡陋本不堪隆重,但我想諸星殿下這樣的胸懷寬大想必也不會計較。剛才已經說到本卿準備在年前舉行些聚會,如果諸星殿下能夠撥冗蒞臨,那一切就都完美了!”

    “是啊!我也一直在位這件事情煩惱……”正親町季秀裝模作樣緊鎖著眉峰,還用手中的摺扇在額頭上輕輕敲了兩下。“自織田太政身故之後。各方勢力對於天下大勢走向的看法上,產生了相當大的分歧。因為看不明白,大家就都變得謹慎了,像現在這樣的時節都沒有幾個進京來朝覲的,實在是太不好看了。諸星天下在當今之世可稱得上是武家典範……不!不對,應該說是‘武家領袖’!如果能由你來出現對於今年地各項活動,無疑可以起到正天下視聽作用!”

    我看了看正親町季秀又看了二條晴良,心中對這個提法感到有些突然。“武家領袖?”我遲疑地問到。

    “當然。完全是實至名歸的!”他們兩個人一起點頭。

    “那在這些聚會舉行當中,會有天皇正式頒佈恭賀新年的聖旨宣讀,或者太子殿下親自出席嗎?”

    “這……”二條晴良的神色非常尷尬。“你也知道天皇陛下近來的身體不是很好,而太子殿下又……”

    “宴席已經準備好了,我看咱們還是先用餐吧!”我的笑容反而燦爛了起來。

    二條晴良和正親町季秀走了,我也向內室走去。按理說怎麼也應該送一送,可我的腳步僅僅踏出客廳三步就停了下來。面對著一臉尷尬的二條晴良和有些忿忿地正親町季秀,我站在臺階上“親切”地揮了揮手。

    所謂“借錢”的話頭不過是個托詞,關鍵是二條晴良想用這種方法把我請出來,以此表示對於朝廷的恭順。可朝廷方面又不想承擔任何風險。以一個下了野的空頭公卿出面。事後完全可以一推六二五。在朝廷來說可能是出於不得已,但這樣豈不是拿我當猴耍了?

    客廳所在的前院和內院之間,有一座橫寬的隔院。其實仔細說來更像是因為門不對稱形成的甬道。走到這裏一陣冷風吹來我稍稍打了個寒戰,頭腦也為之冷靜了不少。

    至少正親町季秀是不會誠心給我難堪的,對於這點我還比較有信心。至於說到二條晴良,以他的政治智慧自然也是希望彌合朝廷與我關係,而且他也是一直這樣做得。也許眼前的這個結果,是他們這作為少數派地兩三個人一力爭取才促成地。

    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吧!至少我應該對他們公平些,不應該把怨恨加在他身上。不過同樣不能因為朝廷的無奈就手下留情,我雖然不能徹底毀滅掉朝廷,但是完全可以對它進行改組。

    在經過憤怒和之後地片刻冷靜後,我突然感覺心情很差。想和家裏的人說點兒什麼話。現在正是吃飯的時候,我和二條晴良的宴席出於種種原因,時間持續得很短。想必此時仙芝正和我的妻妾子女們聚在一起用餐,我就一個人向阿雪住的地方走去。

    離阿雪的預產期還有不到二十天,飲食上早就專門配置了,所以用餐也是單獨地進行。我走進了那個小院,這裏在特別的關照下顯得格外清靜。

    “原來你也在這裏呀!”摒退了在外面侍奉的侍女我自己拉開了門,卻看到鶯正坐在阿雪的榻邊和她說著話。

    “殿下!”鶯見到我進來立刻站起來向我行禮,然後回頭看了阿雪一眼後說道:“阿雪實在是太‘淘氣’了。沒人看著可不行!”

    “是嗎?那我可真得管管了!”我自然知道這不過是個玩笑,但還是故意扳起臉坐在了鶯剛才地位置上。“你現在可是有身子的人了,飲食起居一切都要小心。這可是關乎到我諸星家千秋血脈的大事,就是別人不說你自己也要當心!”我握住她一隻手輕輕說到。

    “你別聽姐姐的,她的話根本不能信!”阿雪搖著我的手臂嗔道:“現在夫人和她們一直在把我當豬養,除了一早一晚在院子裏的兩趟散步就不再許我出屋子。現在我的體重至少增加了二十斤,這樣下去就實在看不得了!”

    “二十斤?有這麼多嗎!”我伸手在她隆起的小腹上滑過,感受著那裏面生命地律動。“那有多少重量是我們孩子的?”

    “殿下!”阿雪門面通紅地白了我一眼,鶯則是在邊上掩口嘻嘻笑著。

    “我也知道你近些日子是悶了,那麼就去散散心好不好?”我輕輕撫著她的手說到。“眼下京都實在是沒什麼意思,你不妨到桂川口城去住一段時間。雖然現在已經是冬天,但畢竟從天守閣的窗子裏也可以看到琵琶湖的景色,我想這對你對孩子都是有好處的!”

    “好啊……可是……”阿雪是個好動的女孩,這跟她當年四處流浪的經歷可能有關。不過她同樣具備了冰雪的聰明,明白眼下是個什麼狀況,因而瞬間的興奮之後又用遲疑的目光看著我。

    “我暫時是不能去的,不過會有別人陪你!”我寬慰著她說到。

    “現在阿雪身邊不能少了人照顧,別人只怕是……”鶯憂心忡忡地說到,她看來是也誤會了我的意思。

    “阿雪什麼會少了人照顧呢?夫人、你還有其他人都去!”我回答完又在阿雪小手滑嫩的肌膚上拍了拍。“本來我也應該陪你們一起走的,只是眼下有些事情還脫不開身。你們先到那裏住下來,我很快就回去看你們的!”

    “可殿下……”阿雪的臉上有些發白,鶯也微微張開了嘴。雖然我說得非產簡單和輕鬆,但是身為武家妻子的她們自然是意識到了什麼。在這個人人靠著殺戮攀登的時代裏,是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你們不要多想,沒什麼大不了的!”我急忙又在阿雪的手上拍了拍,這個時候她可不適合激動。“如果真的會有什麼的話,我也不會把你們只送到20裏外的地方去。其實這只是一次‘短期休假’而已,我也很快就會過去,不是五天就是十天,完全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阿雪看著我,大大的眼睛裏有著一層隱隱的水汽,露出的一排珍珠般的貝齒咬著下唇。“我可以自己到桂川口城去,還是讓夫人他們留下來陪殿下您吧?”好半天他才說到。

    阿雪還是誤會了,這完全沒有必要!這就是我此刻的想法,不過卻也極為感動。

    “阿雪你誤會了,這完全沒有必要!”正在我想著怎麼勸解她的時候,一個聲音卻從門口傳來。我回頭一看,原來是仙芝出現在我剛才忘記拉上的門口,身邊還站著虎千代。“殿下沒有任何需要我們擔心的地方,這裏也沒什麼需要我們做的事情。我們明天就起程一起到桂川口城去,不過只是十來天的事情!”她緩緩走了進來,語氣雖輕但卻不容置疑。

    “得妻如此夫複何求!”我的心裏再次興起了這樣的感覺,雖然什麼也沒有解釋過,但是她卻理解我要做的一切。

    “父親,讓我留在這裏吧!”虎千代突然興奮地說到,跑過來拽著我的衣角。“我已經長大了,應該幫您分擔一些責任!”

    “好,也讓你長長見識!”叫他這麼一說我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

    “……”仙芝忽然扭頭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閃爍,但最終沒再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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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 誰家天下 9、決裂(上)

     第二天一早,我的家眷們就乘坐三十幾輛牛車啟程前往桂川口城,很多東西都沒有來得及準備,看上去有些匆忙的感覺。不過仙芝倒是很篤定,說:不過大半天的路程,隨時派人來取就好了!

    有很多事情都是說著容易,真做起來難!看著最後一輛牛車轉過街角,我的心被一條看不見的繩子狠狠地牽動了一下。什麼王圖霸業,什麼震古鑠今,炫目的輝煌過後往往是常人難以想像的淚水,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是可以不付出代價就得到的。

    一個人回到一下子變得清冷的府內,老實說還真是難以很快習慣。和虎千代兩個人吃過午飯以後我提前去睡了午覺,反正現在也就是等著各方面的消息。

    下午我一起來,一份十萬火急的快報就出現在了我的面前,上面記述了在九州發生的事情:九州津和大友的爭端進一步升級,更多的勢力卷了進去!

    因為竹中半兵衛在四國走不開,我之後就把九州的調解工作交給了前田慶次,這既不令人意外更算不上什麼秘密,畢竟遍覽九州也只有他最合適。說起來前田慶次是追隨我最早的家臣,統領方面的資歷除了已故的長野業正之外,即便是竹中半兵衛比之也要略差一些。而且作為紀伊那樣混亂的地方管理者,他的統禦之道理應有一定水準,至少不應該讓九州的局勢進一步惡化。

    可事情的結果卻和預料相去甚遠,前田慶次對此次事件採取了極為簡單粗暴的作法。他人還沒有離開內府就向島津家發出了強硬的命令:立刻撤出所有具有爭議的地區,並解散那些已經動員起來的附庸豪族部隊!島津家自然是對這種處置的方法極為不滿並提出了抗議,但是前田慶次的堅持原來地意見。

    前田慶次的作法自然是在九州引起了極大的震動,因為地緣的關係西國和四國也迅速得到了消息,所有的“有心人”都在猜測:這究竟是前田慶次的自做主張,還是源自於我的授意呢?

    雖然大多數人還在由於觀望,但是一些離得較近的人卻忍不住了,伊東義佑是第一個。伊東家原本就是和大內家休戚相關。而與島津家地恩怨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這次得到了前田慶次的支援更加來了勁頭,把全部常備部隊都開到了日向和大隅的邊境,與大內家形成了遙相呼應之勢。

    局勢的發展似乎對島津家越來越不利,上次戰役中的損失還沒恢復過來,馬上又面臨了如此巨大的壓力。島津四兄弟自然都不是束手待斃的人,他們一面火速加強戰備,一面派人進京申述。不過我並沒有給予任何公開的回應。而這又成為了他們在前田慶次眼裏的一條新“罪狀”。

    有一句話是怎麼說來的,好像是“老天爺餓不死瞎家巧兒(麻雀)”!就在島津家內外交困地時候,意想不到地有幾隻手向他們伸來。原本前幾次和島津家兵戎相見地大村、鍋島、有馬等人,表明立場站在了島津家一邊。

    利益,這是政治範疇內一個永恆的主題!大內家遷居地跨肥後、肥前兩國,和大村以及很多肥前舊族的豪族起了爭執。雖然沒有像島津家那邊鬧得那麼僵,但是也是心裏不那麼痛快,借著島津家地問題開始說事。鍋島、有馬儘管已經離開了肥前,不過依然有許多牽牽連連的枝蔓留在那裏,所以在大村表態後也迅速介入。

    原屬龍造寺一系的三家單獨說起來。在九州都算不上什麼了不起的勢力。但加在一起就可圈可點了,再說北九洲的大多數中小豪族都是看這三家的眼色行事,一下子就把彼此的實力對比拉平了。

    前田慶次的脾氣並不是很好。現在作為我的代官執掌九州卻遇到這麼沒面子的事情,自然是暴跳如雷。這時候他剛剛出了內府城沒多遠,聽說三家聯盟聯合北九洲豪族想要彈劾他,立刻調頭轉了回來。他選擇地是距離最近的豐前中津的有馬晴信,什麼都沒說直接開打,並且要築前的山中鹿之介出兵配合他行動。不過山中鹿之介自然沒有那麼衝動,回信勸阻他一定要保持冷靜。

    前田慶次的遷移剛剛進行了一半,不過排在前面的卻全都是精兵強將,除了一大批紀伊強悍的國人眾之外,還有很多山陰甚至尾張時代追隨我的骨幹中下級家臣。面對這樣的勢力小小有馬家自然是難以抵擋。被打得一片丟盔卸甲。

    大村和鍋島也開始調集人馬向豐前移動,不過他們卻不同意徹底撕破臉地辦法,而只是協助有馬晴信收縮防禦中津等城池拒不出戰,想先這麼耗下去。在他們看來目前前田慶次的作法只能算是他的個人行為,還有等等我的正式命令才能決定。

    前田慶次也是個久經沙場的武將,知道這種時候強攻只會造成自己的重大損失,所以雖然戰鬥已經在進行著,不過進度上也經放緩了下來。

    沒想到原本由南部開始的爭端,卻在北部先動了手。失去了其他勢力參與的大友、島津雙方反而冷靜了下來,就那麼在原地彼此大眼瞪小眼的瞅著對方。事到如今,反而好像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哈、哈!……哈、哈、哈!”這天晚上我正在翻閱著各地彙集來的情報,反復翻閱了兩遍九州的事態分析後忽然忍不住笑了起來。

    “父親,您怎麼啦?”坐在邊上的虎千代被我的“異狀”嚇了一跳。

    “你看看這個!”我將那份報告遞向了他,他雙手接過仔細地看了起來。“一國的諸侯也未必就比村夫愚婦高明上多少,兩者相對邊上越是有人起哄就越是騎虎難下。如今支持他們的雙方突然先動起了手,他們自己反倒愣在那裏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原本勸架的人一時衝動投入了進去,殊不知事主本身原本就沒有真開打的決心!”

    虎千代細細地看了一遍後,又規規矩矩地折好放回我的案頭。“這麼多大名所扮演的,不過是您左手或者右手上的布偶,只怕這才是天下最最好笑的事情!”他回答到。

    “哦,這倒也是!”我點了點頭,想想也確實是這麼回事。他能有這樣的見識我一點也不奇怪,這幾天我處理公務一直讓他呆在身邊。“雖然眼下確實是這麼回事,但是這事件世間並沒有一切完全的事,或者說因為我們都是一些凡人。這出囊括天下的大戲雖然是我編排(這時沒導演這個叫法)的,但是也未必不會在某個意想不到的時刻脫離我的控制。所以無論在什麼時候,哪怕你感覺手裏已經牢牢抓住了勝利,但依然要時刻保持著警醒!”

    “是,父親!”虎千代答應了一聲然後又問道:“那麼羽柴殿下,會是這個變數的原因嗎?”

    “照目前的情況看不像,但也未必沒有這個可能!”我知道他指的是兩天前羽柴秀吉出兵的檄文,滿意他能想到這些問題。

    在我這個面臨“內外交困”的時候,“猴子”終於忍不住有了動作。也就是天正九年(1581)的十月十六日,羽柴秀吉在姬路城舉兵三萬東進,同時向天下發出了檄文:討伐背棄織田家的德川家康,織田家旗下豪族關原以西的在京都會聚,關原以東的沿途加入!此舉一出天下皆驚,因為他並沒有得到歧坪織田家督的授命。

    且不說其他人的反應,至少我的心裏不像表面上那麼平靜。一切都要開始了,關於天下的歸屬!

    “你認為羽柴殿下這樣的行為,是不是明智之舉呢?”我低頭翻動著一個時辰前剛剛送來的文牒,故意用極為平淡的口吻問到。

    “就雙方軍事態勢來講這是最佳時機,儘管名義上差一些但這很容易補救!”他稍稍想了一下後說到,並沒有一味地拍馬屁。

    “理論上是這樣的,但如我剛才所說:什麼事情都有個意外!”我從手裏的文牒裏挑出了一份,看了看然後遞給他。“剛剛送來的,你也看看吧!”

    “高山重友和中川清秀拒絕羽柴軍通過他們的領地,這不是……這不是……”虎千代看完以後目瞪口呆,即便是小孩子的智力也判斷得出來這裏面的瘋狂。

    “根本是在找死,對嗎?”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而後嘿嘿笑了兩聲說道:“這在羽柴殿下看來也許是個小問題,但是很多災難性的後果都是由一些小問題開始的!”

    “父親,您準備直接支援高山和中川嗎?”虎千代有些緊張地問到,似乎已經聽到了一陣緊似一陣的法螺。

    “還不是時候!”出乎他意料的是我明確地搖了搖頭。“縱是羽柴秀吉公開與我為敵,我也未必會起兵攻擊他。而且在我看來這一切只是剛剛開始,中間的很多‘環節’都開沒有發生,遠沒有到我該出面的時候!”

    “要是其他人不配和,那……那可怎麼辦?”虎千代有些理解我的用意了,可還是非常擔心地問到。

    “虎千代,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我放下茶杯十分嚴肅地說到。“不要把別人都看作是愚蠢的,尤其是在涉及巨大利益的時候。所以一開始計畫時就要把他們想得很聰明,會按照最聰明的方式去行動!”

    “主公,近衛閣下和勸修寺晴右閣下前來拜訪!”櫻井佐吉在外面敲了敲隔扇門稟報到。

    “看見沒有!”我用摺扇指著門外說道:“聰明人這就來了,而且不止一個。你儘管放心,其他的還會繼續的跳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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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3 01:10:14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 誰家天下 10、決裂(中)

    近衛前久和勸修寺晴右既然來拜訪,見我總還是要見的,不過卻也不能讓他們感覺太容易。和虎千代說說笑笑又喝了一杯茶,吃下了半塊奶油蛋糕,我這才晃晃悠悠地來到了客廳外,此時已經他們大概已經幹坐了20分鐘。

    虎千代對此也很感興趣,但我卻覺得讓他直接出席這樣的會見並不合適,所以就讓他繞到後面的密室藏了起來。我一個人在門外站住沉了一下,用手又在雙頰上搓了幾下,這才拉門走了進去。

    “讓兩位閣下久等了,實在是抱歉!”我一進來就仿佛面部抽筋地咧了咧嘴,然後來到主位上一屁股坐了下來。“近幾天發生了很多大事,我這裏不免有些焦頭爛額,不然也不會如此的失禮。我也知道這樣的作為簡直是大不敬,但現在情況非比尋常,某些問題不馬上處理就有可能釀成巨變,所以懇請兩位閣下一定諒解!”

    “不、不、不,是我們來的冒昧,打擾了!”聽了我的這番表白,原本已經坐立不安的兩個人臉色稍稍和緩了一點兒,但還是有些忐忑。他們彼此用目光交流了一下,遲疑著沒有馬上開口。

    “兩位閣下此番前來,不知道有什麼見教嗎?”我稍稍等了一會兒,見他們還在猶豫就主動開口問到。“在下繼羽柴殿下之後來到京都,德微材薄不堪重負,以致造成了今日的混亂局面。不過眼下既然在這裏,那麼就決不會推卸自己的責任,如果真是朝廷有什麼吩咐還請明言,在下一定會竭盡全力!”雖然我這話說得很堅決,但是任誰聽著都有那麼點兒力不從心。

    “諸星殿下的忠義之心是人所共知的,朝廷自然不會有任何疑繼之心!”近衛前久先是給我說了幾句安撫的話,慢慢地開始涉入正題。

    “正如殿下剛才所說,陛下對如今的局勢極為關切,近畿是天下安危所系之重。萬萬是亂不得的。當然陛下和朝廷對近畿的諸位守護都是極為信賴地,只是……陛下為天下黎民計,想要瞭解一下現在的情況!”

    “天皇陛下恩澤山川草木,實在是曠古未有之聖君哪!”我感慨了一番後,十分無奈地說道:“可惜我力有不遂,實在難以替陛下分憂!”

    “這又如何說?”近衛前久和勸修寺晴右一起急急地問到,看來心是被揪了起來。

    “老實說對於究竟出了什麼事情,到現在我也還沒有搞清楚!”我苦笑著搖了搖頭。卻用眼角觀察著兩個人的神情變化。

    近衛前久雖然努力鎮定著神色,但是從微微跳動的太陽穴和抓緊扇子發白的指節上,卻看得出來那種發自內心的惶恐不安。勸修寺晴右雖然也是臉色發白,但眼睛卻不經意地閃了閃。看到這些我在心裏無聲地笑了,一切全都明白了。

    “有些事情我實在是沒有面子說,但現在也不怕您二位恥笑了!”我不堪重負地用右手撐著腦袋,十分痛苦地說道:“三法師殿下回了歧坪,羽柴殿下不理我的勸告一意孤行,至於攝津豪族們的反應我更加是莫名其妙。這一年來那裏一直是羽柴殿下在親自打理,怎麼會出現眼下地這種情況?我向歧埠和羽柴殿下兩邊都發去了信函。可至今還沒有接到任何回復。其他的我連問誰都都搞不清楚了!”說到這裏我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我離開近畿連一年都不到,局面怎麼會一壞至斯?”

    “也是天下不安世道多件,連諸星殿下治下的四國和九州都是如此。其他就跟不必說了!”勸修寺晴右看似深有同感地搖了搖頭,然後十分關切地說道:“據說西南的局勢也是日漸不穩,不知可否會影響到近畿?諸星殿下職責所在,不知可有什麼安排?”

    “不過是地方上的人一時意氣,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右手不屑地在臉前面一比劃,好像要趕走一隻討厭的蒼蠅,然後就立刻轉移了話題。“眼下的關鍵還是羽柴殿下的問題,如果他一意孤行的話既有可能導致織田家地分裂,其實大多數人只是對他跳過三法師殿下直接徵調豪族有所不滿。只要大家都克制一些,本不難解決。不知朝廷能否在這件事上出面斡旋一下。勸一勸羽柴殿下保持冷靜!”

    近衛前久和勸修寺晴右地目光再次開始交流,其中的內容非常複雜,也很奧妙。我也並沒有催他們,似乎在想著自己的心思,屋內一時陷入了沉寂。

    這麼幹等著也不是個事,好半天勸修寺晴右囁嚅著問到。“羽柴殿下也是一番急公好義之心,不知道諸星殿下能否對其他人……”

    “這只怕……”

    我地話還沒有說完,就從外面傳來一陣吵鬧聲,雖然很遠但是聲音很大。而且是許多人同時在講話,所以顯得非常混亂。錯愕間我和兩個客人面面相覷,一起住口聽著外面的動靜。

    “您先等等……先等等,諸星殿下正在……”我聽出這是櫻井佐吉的聲音,他好像正在勸阻著什麼人,不過顯然他的目的並沒有達到,一行人吵吵嚷嚷地越來越近。

    間或有一個聲音在呵斥著櫻井佐吉,但因為話很少很急所以我並沒有馬上聽出來是誰,而且他的情緒似乎很激動,以致聲音有些變調。

    “咣當!”正在我猶豫著是不是要在兩位貴客面前出言申斥的時候,隔扇門被猛地拉開並撞擊在門框上,怒容滿面的池田恆興站在外面,旁邊一臉尷尬的櫻井佐吉還在拉著他的袖子。

    “屬下罪該萬死、罪該萬死……”櫻井佐吉一疊聲地道著謙,手依舊沒有鬆開池田恆興。

    “這不怨他,是我硬闖進來地!”池田恆興說著伸手一退櫻井佐吉,把他推了個趔趄從外廊上掉了下去。“‘猴子’已經開始在攻打高山和中川的領地了,這件事你究竟知不知道?!”池田恆興怒聲對我質問到。

    “這……”我為難地向兩位公卿看了看。“這還不清楚,我正準備請人調解……”

    “都已經到了這種時候,還調解個屁啊!”池田恆興大步走了進來,緊盯著我大聲吼道:“他這麼急吼吼的動手,除了想篡位還能幹什麼?一旦他打敗了中川、高山來到京都,那還不是他說什麼是什麼。你腦子怎麼就不能清醒些,一旦讓他成事我們都會死無葬身之地。我這就要起兵到攝津去討伐他,你只說和不和我一起去吧!”

    被他這麼指著鼻子的一通教訓,我的臉上也實在是不好看,後來看他實在說得不象話而且逼著我表態,只好連番的咳嗽並沖他打著眼色。

    “哦,原來二位閣下也在這裏!”池田恆興一斜眼睛好像剛剛注意到兩個在那裏不知所措的公卿,轉過身子朝向了他們。“二位都是明白事理的人,自然是認同我說的話吧!”他拉著長音問到。

    “這個……那……好像……當然……”近衛前久和勸修寺晴右面面相覷,這樣突發地事件實在是令他們感到措手不及,也許在他們心裏已經後悔來這一趟,可眼前說什麼都晚了。

    “那好!既然兩位閣下也是這麼看,那麼靖國平叛自是不能退避的!”池田恆興又向前跨出了一步,一隻腳踏上了兩位公卿面前的矮幾,並居高臨下直視著他們。“請兩位閣下為我請一道討伐逆賊羽柴秀吉的聖旨,這樣才好號召天下的忠義之士。軍情緊急刻不容緩,務必請兩位在今天午夜前辦好!”

    “池田殿下,請不要著急!”勸修寺晴右的呼吸越來越急促,明顯已經快要抵擋不住池田恆興的壓力,可即便如此他還是張嘴說到,看樣子是有實在不得不表態的理由。“天皇陛下仁德為念,不欲四方再起刀兵。請池田殿下能夠保持克制,如果能夠……”

    “羽柴秀吉沒有得到任何朝廷和織田本家的授權就大肆興兵,這不正說明他們是為禍天下的叛逆嗎!”池田恆興右手向下按住了刀柄,盯著勸修寺晴右一陣冷笑。“閣下一再推三阻四,莫不是已與羽柴結為一黨了?還請殿下說清楚,是不是朝廷認為只有羽柴才算得上‘忠臣’?這究竟是勸修寺閣下自己的意思,還是朝廷正式的態度?”

    “啊!……我……”勸修寺晴右一下子口吃了起來,大滴的汗珠出現在額頭。

    “恆興,不要太過份了!”面對這種情況我不能再不說話了,畢竟這是在我的家裏。“自古令出於上,身為臣子怎麼可以要脅朝廷?無論是功過是非還是賞罰征撫,朝廷自會作出決定,再說還有至高至聖的天皇陛下呢!又豈是你可以枉加論斷的?”

    “哼!”池田恆興猛地轉頭對我怒目相向,但終於沒有說出頂撞的話來。他轉過身向著門外胸口劇烈地起伏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突然他飛起一腳將兩位公卿面前的矮幾踢得飛了起來,哢喳一聲撞破隔扇門落在院子裏,摔成了四塊大小不等的碎片。“明天一早我就出兵攝津,來不來隨便你!”說完這句話他就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一直走出院子。

    “池田殿下的脾氣雖然急了些,但卻並不是真的有什麼對朝廷不敬的意思,關於這一點一定請兩位諒解!”我對兩位面如土色明顯受了刺激的公卿,十分無奈地苦笑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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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3 01:11:03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 誰家天下 10、決裂(中)

    近衛前久和勸修寺晴右既然來拜訪,見我總還是要見的,不過卻也不能讓他們感覺太容易。和虎千代說說笑笑又喝了一杯茶,吃下了半塊奶油蛋糕,我這才晃晃悠悠地來到了客廳外,此時已經他們大概已經幹坐了20分鐘。

    虎千代對此也很感興趣,但我卻覺得讓他直接出席這樣的會見並不合適,所以就讓他繞到後面的密室藏了起來。我一個人在門外站住沉了一下,用手又在雙頰上搓了幾下,這才拉門走了進去。

    “讓兩位閣下久等了,實在是抱歉!”我一進來就仿佛面部抽筋地咧了咧嘴,然後來到主位上一屁股坐了下來。“近幾天發生了很多大事,我這裏不免有些焦頭爛額,不然也不會如此的失禮。我也知道這樣的作為簡直是大不敬,但現在情況非比尋常,某些問題不馬上處理就有可能釀成巨變,所以懇請兩位閣下一定諒解!”

    “不、不、不,是我們來的冒昧,打擾了!”聽了我的這番表白,原本已經坐立不安的兩個人臉色稍稍和緩了一點兒,但還是有些忐忑。他們彼此用目光交流了一下,遲疑著沒有馬上開口。

    “兩位閣下此番前來,不知道有什麼見教嗎?”我稍稍等了一會兒,見他們還在猶豫就主動開口問到。“在下繼羽柴殿下之後來到京都,德微材薄不堪重負,以致造成了今日的混亂局面。不過眼下既然在這裏,那麼就決不會推卸自己的責任,如果真是朝廷有什麼吩咐還請明言,在下一定會竭盡全力!”雖然我這話說得很堅決,但是任誰聽著都有那麼點兒力不從心。

    “諸星殿下的忠義之心是人所共知的,朝廷自然不會有任何疑繼之心!”近衛前久先是給我說了幾句安撫的話,慢慢地開始涉入正題。

    “正如殿下剛才所說,陛下對如今的局勢極為關切,近畿是天下安危所系之重。萬萬是亂不得的。當然陛下和朝廷對近畿的諸位守護都是極為信賴地,只是……陛下為天下黎民計,想要瞭解一下現在的情況!”

    “天皇陛下恩澤山川草木,實在是曠古未有之聖君哪!”我感慨了一番後,十分無奈地說道:“可惜我力有不遂,實在難以替陛下分憂!”

    “這又如何說?”近衛前久和勸修寺晴右一起急急地問到,看來心是被揪了起來。

    “老實說對於究竟出了什麼事情,到現在我也還沒有搞清楚!”我苦笑著搖了搖頭。卻用眼角觀察著兩個人的神情變化。

    近衛前久雖然努力鎮定著神色,但是從微微跳動的太陽穴和抓緊扇子發白的指節上,卻看得出來那種發自內心的惶恐不安。勸修寺晴右雖然也是臉色發白,但眼睛卻不經意地閃了閃。看到這些我在心裏無聲地笑了,一切全都明白了。

    “有些事情我實在是沒有面子說,但現在也不怕您二位恥笑了!”我不堪重負地用右手撐著腦袋,十分痛苦地說道:“三法師殿下回了歧坪,羽柴殿下不理我的勸告一意孤行,至於攝津豪族們的反應我更加是莫名其妙。這一年來那裏一直是羽柴殿下在親自打理,怎麼會出現眼下地這種情況?我向歧埠和羽柴殿下兩邊都發去了信函。可至今還沒有接到任何回復。其他的我連問誰都都搞不清楚了!”說到這裏我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我離開近畿連一年都不到,局面怎麼會一壞至斯?”

    “也是天下不安世道多件,連諸星殿下治下的四國和九州都是如此。其他就跟不必說了!”勸修寺晴右看似深有同感地搖了搖頭,然後十分關切地說道:“據說西南的局勢也是日漸不穩,不知可否會影響到近畿?諸星殿下職責所在,不知可有什麼安排?”

    “不過是地方上的人一時意氣,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右手不屑地在臉前面一比劃,好像要趕走一隻討厭的蒼蠅,然後就立刻轉移了話題。“眼下的關鍵還是羽柴殿下的問題,如果他一意孤行的話既有可能導致織田家地分裂,其實大多數人只是對他跳過三法師殿下直接徵調豪族有所不滿。只要大家都克制一些,本不難解決。不知朝廷能否在這件事上出面斡旋一下。勸一勸羽柴殿下保持冷靜!”

    近衛前久和勸修寺晴右地目光再次開始交流,其中的內容非常複雜,也很奧妙。我也並沒有催他們,似乎在想著自己的心思,屋內一時陷入了沉寂。

    這麼幹等著也不是個事,好半天勸修寺晴右囁嚅著問到。“羽柴殿下也是一番急公好義之心,不知道諸星殿下能否對其他人……”

    “這只怕……”

    我地話還沒有說完,就從外面傳來一陣吵鬧聲,雖然很遠但是聲音很大。而且是許多人同時在講話,所以顯得非常混亂。錯愕間我和兩個客人面面相覷,一起住口聽著外面的動靜。

    “您先等等……先等等,諸星殿下正在……”我聽出這是櫻井佐吉的聲音,他好像正在勸阻著什麼人,不過顯然他的目的並沒有達到,一行人吵吵嚷嚷地越來越近。

    間或有一個聲音在呵斥著櫻井佐吉,但因為話很少很急所以我並沒有馬上聽出來是誰,而且他的情緒似乎很激動,以致聲音有些變調。

    “咣當!”正在我猶豫著是不是要在兩位貴客面前出言申斥的時候,隔扇門被猛地拉開並撞擊在門框上,怒容滿面的池田恆興站在外面,旁邊一臉尷尬的櫻井佐吉還在拉著他的袖子。

    “屬下罪該萬死、罪該萬死……”櫻井佐吉一疊聲地道著謙,手依舊沒有鬆開池田恆興。

    “這不怨他,是我硬闖進來地!”池田恆興說著伸手一退櫻井佐吉,把他推了個趔趄從外廊上掉了下去。“‘猴子’已經開始在攻打高山和中川的領地了,這件事你究竟知不知道?!”池田恆興怒聲對我質問到。

    “這……”我為難地向兩位公卿看了看。“這還不清楚,我正準備請人調解……”

    “都已經到了這種時候,還調解個屁啊!”池田恆興大步走了進來,緊盯著我大聲吼道:“他這麼急吼吼的動手,除了想篡位還能幹什麼?一旦他打敗了中川、高山來到京都,那還不是他說什麼是什麼。你腦子怎麼就不能清醒些,一旦讓他成事我們都會死無葬身之地。我這就要起兵到攝津去討伐他,你只說和不和我一起去吧!”

    被他這麼指著鼻子的一通教訓,我的臉上也實在是不好看,後來看他實在說得不象話而且逼著我表態,只好連番的咳嗽並沖他打著眼色。

    “哦,原來二位閣下也在這裏!”池田恆興一斜眼睛好像剛剛注意到兩個在那裏不知所措的公卿,轉過身子朝向了他們。“二位都是明白事理的人,自然是認同我說的話吧!”他拉著長音問到。

    “這個……那……好像……當然……”近衛前久和勸修寺晴右面面相覷,這樣突發地事件實在是令他們感到措手不及,也許在他們心裏已經後悔來這一趟,可眼前說什麼都晚了。

    “那好!既然兩位閣下也是這麼看,那麼靖國平叛自是不能退避的!”池田恆興又向前跨出了一步,一隻腳踏上了兩位公卿面前的矮幾,並居高臨下直視著他們。“請兩位閣下為我請一道討伐逆賊羽柴秀吉的聖旨,這樣才好號召天下的忠義之士。軍情緊急刻不容緩,務必請兩位在今天午夜前辦好!”

    “池田殿下,請不要著急!”勸修寺晴右的呼吸越來越急促,明顯已經快要抵擋不住池田恆興的壓力,可即便如此他還是張嘴說到,看樣子是有實在不得不表態的理由。“天皇陛下仁德為念,不欲四方再起刀兵。請池田殿下能夠保持克制,如果能夠……”

    “羽柴秀吉沒有得到任何朝廷和織田本家的授權就大肆興兵,這不正說明他們是為禍天下的叛逆嗎!”池田恆興右手向下按住了刀柄,盯著勸修寺晴右一陣冷笑。“閣下一再推三阻四,莫不是已與羽柴結為一黨了?還請殿下說清楚,是不是朝廷認為只有羽柴才算得上‘忠臣’?這究竟是勸修寺閣下自己的意思,還是朝廷正式的態度?”

    “啊!……我……”勸修寺晴右一下子口吃了起來,大滴的汗珠出現在額頭。

    “恆興,不要太過份了!”面對這種情況我不能再不說話了,畢竟這是在我的家裏。“自古令出於上,身為臣子怎麼可以要脅朝廷?無論是功過是非還是賞罰征撫,朝廷自會作出決定,再說還有至高至聖的天皇陛下呢!又豈是你可以枉加論斷的?”

    “哼!”池田恆興猛地轉頭對我怒目相向,但終於沒有說出頂撞的話來。他轉過身向著門外胸口劇烈地起伏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突然他飛起一腳將兩位公卿面前的矮幾踢得飛了起來,哢喳一聲撞破隔扇門落在院子裏,摔成了四塊大小不等的碎片。“明天一早我就出兵攝津,來不來隨便你!”說完這句話他就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一直走出院子。

    “池田殿下的脾氣雖然急了些,但卻並不是真的有什麼對朝廷不敬的意思,關於這一點一定請兩位諒解!”我對兩位面如土色明顯受了刺激的公卿,十分無奈地苦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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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3 01:11:26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 誰家天下 11、決裂(下)

     “諸星殿下不必解釋,我們完全相信織田家的諸位殿下!”近衛前久的表情既像是笑又像是哭,從寬大的袖子裏拿出手絹擦著腦門上的汗珠。

    “先君在世時大家本是生死與共的好兄弟,怎麼才一年就變成了這個樣子!”淚水從眼眶裏流了出來,我急忙轉過頭伸手抹了一把。雖然我的速度很快,但對面的兩個人還是發覺了。“我失態了,請兩位閣下不要見笑!”我自我解嘲地說到。

    “諸星殿下真不愧是一位赤誠君子,要是天下所有人都向您這樣……”近衛前久的神情有些恍惚,看來是真的是被我所感動了。不過他很快就意識到了自己不該說這種話,但是話已出口他之能因勢利導。“諸星殿下既然內心存此仁念,自然是萬分不願意見到現在這種情況的。同是朝廷的忠義志士,不管損傷了誰都是天下的悲劇。

    諸星殿下您素來德高望重,難道就不能阻止池田殿下等人的行動嗎?”

    “剛才的情形您二位都看到了,您說我能阻止的了嗎?”我依舊搖頭苦笑。“羽柴與池田兩位殿下早年就頗有嫌隙,自去年大變以來更加是雪上加霜。也不怕對兩位說句心裏話,我是更傾向池田殿下一些的。清州會議上我雖然支持了羽柴殿下對攝津一國的領土要求,但那不過是為了大局著眼的權宜之計,因而就益發覺得對不起池田殿下。事到如今依舊鬧到這個地步,我也是實在沒有什麼好說的了!”

    “經過此一役只怕只怕織田家會從此一蹶不振,難道諸星殿下就不覺得遺憾嗎?”此時勸修寺晴豐也從驚恐中恢復了過來,眼珠轉了轉試探著說道:“織田家無疑是維護天下正道的保障,織田太政和諸位殿下經二十餘年出生入死方才有了今日的局面,一旦有事世道將再次崩壞,只怕織田家也就要在武家中除名了,這實在是令人惋惜啊!”

    “勸修寺閣下確實是老成謀國,這也正是在下所……咳、咳、咳……”我一口氣沒上來接連咳嗽了起來。連喝了兩口茶這才壓住,不過臉已經被憋得通紅,好不容易才緩過來。“現在我雖然坐鎮京都,但無論是羽柴殿下還是池田殿下等人,都不根本不聽我的意見。只要他們雙方能夠達成一致,我是無可無不可的。可目前我實在是無能為力,歧坪方面又遲遲不給我明確的答復。我真是後悔當初頭腦一熱,在堺町呆得好好的沒事兒來京都幹嘛!”

    “諸星殿下……難道有激流勇退之心不成?”勸修寺晴右詫異地看著我問到。語氣裏充滿了疑惑。

    “我倒是想,只怕是此刻沒人願意接手這個爛攤子!”我非常大度地點了點頭,不過又馬上補充道:“不過不管我是從誰手裏接下的攤子,畢竟這是先主信長公創下地一份基業。就算是三法師殿下不能親自過來,那麼至少也要有個明確的態度。對織田家的未來是什麼樣的決斷,和要我們這些人何去何從,都必須有歧埠方面的正式聲明!”

    “這樣……”勸修寺晴右聲音呢喃陷入了沉思,不過很快就又恢復了過來。“給您添了這麼多麻煩,實在是不好意思!”他和近衛前久對視了一下說到。

    這是要告辭的表示,近衛前久自然明白。不過從我那句話一出口他就轉而盯視著勸修寺晴右。似乎有什麼說不出口的話。“那我們就先回去了,一定向天皇陛下上複諸星殿下的忠義!”可能是不方便當著我說,近衛前久最終只能暗暗歎口氣也站了起來。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多留您二位了!”

    “反正就是這麼回事,那麼我就走了!”正親町季秀好像並不願意在我這裏多呆下去,話剛說完就已經拉開了屋門。

    “不留下來吃頓飯嗎?”我問到

    “不了,我現在沒那個心情!”他一口回絕了我地好意,但腳下卻遲疑了一下。“如果你還能聽得進我一句話,那麼……適可而止吧!”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正親町季秀走得很急,好像後面有什麼恐怖的東西在追他,以致門都忘了關,還是侍立在門外的櫻井佐吉替他拉上的。屋內重新變得有些昏暗,我的目光慢慢收回落到了桌面上。那裏有正親町季秀帶給我的一封信。

    今天是天正九年(1581)十月十九日,距離近衛前久和勸修寺晴右的那次拜訪已經過去了四天,在這四天裏發生了很多事,不過多集中本州中部一帶。與之相比四國和九州依舊繼續著的那點兒事情實在算不上什麼,應該算是半個主角的德川家康也保持著令人費解的沉默。

    戰爭首先從攝津西部開始,中川清秀和高山重友聯軍首先攻擊守軍並不算多地石山禦住城,但是受制於堅固地城防沒有得手。隨即羽柴大軍的先鋒加藤清正趕到,中川、高山聯軍受挫。

    經過了兩三次失利的戰鬥後,中川、高山聯軍開始後撤。

    面臨逐步逼近地羽柴大軍他們的壓力越來越大。好在此時池田恆興率領著13000部隊到達了戰場,而且有一些和泉和河內的豪族也加入了他們一方,不過面對羽柴的三萬多軍隊依然處於嚴重的劣勢當中,不止是軍隊,還有將領方面。

    朝廷向歧埠派出了正式的使者,不過原因大多數人都不知道,據說本來雙方的第一次會面非常不愉快,可是在安藤守就率軍迅速靠近時,情況發生了一些變化。

    在取得了想要的東西後使者返回了京都,和去時一樣令人感到莫名其妙,朝廷裏的某些人似乎變得很是激動,但是又似乎有些猶豫不前。終於在今天正親町季秀被擠了出來,帶來了一封由別人代筆,三法師正式簽署的信。

    拿起這封信,我地手有些顫抖,這是一個時代的結束和另一個時代的開始,歷史在這裏停下並且換了一隻“輪子”。三法師還只是個小孩子,未必明白這封信代表著什麼,不過負責起草的山內一豐等人想必充滿了矛盾和痛苦,但都無法改變什麼。

    確實如我預料的一樣,歧埠城內對“西邊”的心結頗深,自然是沒有直接作出什麼“特殊”決定的道理。不過現在門庭冷落的歧埠城,已經無法面對安藤守就等人赤裸裸的威脅,面對內外交困地處境選擇了這種的辦法:織田家已經無力承擔守護京都和朝廷的職責,要我聽從朝廷的旨意和安排!

    這封信寫的簡單而乾脆,通篇三十四個字連一張紙都沒有寫滿。可就是這樣短短的一封信,我在看了十七遍之後,突然忍不住鼻子一酸淚水奪眶而出。

    “父親……您怎麼啦?”虎千代不知道什麼時候溜了進來,看到我這副樣子有些有些不知所措。

    我沒有絲毫克制的想法,雖然算不上頓足嚎啕可也是嗚嗚咽咽。“你看看這個!”我一邊用右手袖子在臉上來回來去的劃拉,左手拿起桌上的那封信遞了過去。

    “織田家放棄近畿了?”虎千代看過之後疑惑地問到。畢竟他現在只有不到十歲,只能從字面上來看這個問題。

    “對!放棄了近畿,同時也放棄了天下……嗚、嗚、嗚……”我只感覺一陣悲從中來,或者……應該說是百味雜沉。要說究竟是什麼感覺卻也一時說不清楚,只是一個勁兒地想哭。

    “哦……”虎千代這才似乎明白了一些,長長的哼了一聲。“這不是一件好事嗎?您為什麼要傷心呢!”

    “我也說不清楚,只是感覺心裏很不是滋味!”我終於慢慢收住了淚水,不過眼睛依舊很濕很紅。“很多年了,我始終站在這棵‘樹’下,澆水施肥培枝鬆土。可以說這棵樹不只是織田家的,也曾經灑下過我的無數心血。可它也一直庇佑著我,為我遮風擋雨,我對這棵樹的感情絕對不會比別人少。今天這棵樹要倒了,不是自己倒就是被人砍倒,無數人想用這棵樹的木材製成一架通天的梯子。既然這棵樹肯定是要倒;既然是無數人在爭搶這架梯子;既然是最終這架梯子上只能站上一個人,那麼還是由我來吧!”我的臉上依舊帶著淚痕,可是最後一句話的口氣已經變得不容置疑。

    “那麼下面該怎麼辦了?”虎千代的目光閃閃,話語的每一個音階裏都帶著興奮。

    “下麵?下面的事情等著就可以了!”看著兒子的表情我的心裏忽然又是一陣輕鬆,那是一種脫離了羈絆的自由之感。“這封信就是一把劍,斬斷了我身上的枷鎖。以後的事情其實早就安排好了,只是等它們自己浮出水面而已。你要好好看著這一切,看著這一切的發生和結果!”

    “好耶!”虎千代大聲歡呼,就像我小時去看電影前的表現。“那麼緊接著我們該幹什麼了?”他的情緒已經全部被調了起來。

    “我現在該離開京都了,明天一早我們就前往桔川口城!”我收回那封信緊緊地攥在手裏。“我們可是朝廷的忠臣,既然朝廷想讓我們離開,我們自然是要走的!不但一定要走,而且是不那麼容易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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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3 01:11:52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 誰家天下 12、傷別離

    天正九年(1581)十月十九日的黎明有些清冷,天還沒有完全放亮,曾經是京都最為繁華府邸的諸星參議寓所就打開了沉重的大門。出來的先是二十幾個僕從,他們每人拿著一把大掃帚飛快地將門外方圓二十幾丈打掃乾淨,然後就分成兩排在門邊站好,將掃帚橫置於面前恭敬地跪了下去。

    一個三十多歲穿著體面的武士這時跑出來向四周看了一遍,在確定沒什麼疏失後這才也來到門邊躬身站好。

    府邸裏這時開始發出了一些嘈雜聲,懈懈的馬蹄聲慢慢地傳了出來。一百名全副武裝的精銳騎士並排兩列為先導,之後是被高舉旗幡的足輕環繞著的五輛牛車。雖然武士和足輕的衣甲新得好像第一次上身,但從他們的目光中都透露出一種只有經歷了無數次生死才能形成的冷峻。

    忽然行走著的第二輛,也就是最華麗的那輛牛車的車窗發出了兩聲敲擊聲,雖然微小但還是被隨行在邊上的幾個侍從敏銳地捕捉到了。在幾個輕聲喝令和細小的動作指揮下,佇列迅速停了下來。

    “新平……”我撩起車子的窗簾對外面輕聲叫到。

    “是,主公!”那個三十多歲的武士用小碎步跑到了跟前,沉著而恭敬地請示道:“您有什麼吩咐?”

    “我們離開後你要約束府裏的人,如非必要不要出去,更不能惹事。京都可能會發生很多事,你們什麼都不知道,都不要參予……”我吩咐了幾項一般的注意事項。

    “主公放心!臣一定約束眾人,決不會給主公添麻煩!”我每說一句他就點一下頭,等我說完他立刻保證到。

    “嗯!”我放下了車簾,新平拍了拍車轅示意禦者。

    車子隨著前面的馬蹄踏在石板路上的聲音繼續緩緩前行,有些晃動但很輕微,畢竟京都這片區域的道路狀況還是相當不錯的。我靠在車廂軟綿綿的壁上。閉著眼睛陷入了沉思。

    這個松村新平和以前京都的總管井上都是尾張玉丹穀人,二十年前一起被送到堺町學習,並且都在各自學習的領域取得了優異地成績。

    就以松村新平為例:他的西式糕點技藝可謂一絕,三年學習期滿後,就成為了我寓所的茶房負責人。在這個時代要想出人頭地是有很多機會,但同樣要自己努力才行,而他很快就體現出了自己的價值,茶房被他管理得妥帖而高效。這在一個專業的糕點師來講可是非常不容易的!大約在十年之前他獲得姓氏成為統治階級的一員,並在專職學習管家事務和禮法的井上調任堺町後,接任了京都府邸大總管地職務。作為世代務農的他來講,這可是他父輩們做夢也不曾想到的顯赫身份。

    關於這樣的專業管理人才我很早就開始培養了,但是當時並沒有太明確的目的。時至今日在我直轄的領地裏,擔負主要管理任務的還是那些足輕出身的下級武士,他們隨我出生入死忠誠自無問題,但是效率上未免低下。水利、民政、土地開發這樣術業專攻的人員,在一個郡裏最多只有兩三個,這還說得不是每種而是一共。要管理整個天下。非作戰地人才還是太少了!

    “父親。您在想什麼?”見我半天沒有說話,同車地虎千代忍不住問到。

    “沒什麼大不了的,一點點天下大政而已!”我眼也不睜地說到。

    “您……您可真有氣魄!”我的形象更加高大。他對我愈發地仰視了。

    “其實天下事無所謂大事小事……”我突然心中生出來一些感慨,不知道為什麼最近總是容易感悟傷懷。“大事還是小事分在什麼人看待,同樣一件事落在不同的人身上就會是截然不同的兩種後果,其實這是誰都知道的道理,但是很少有人會把它翻過來想想。一件事你把它看成大事,它就是大事;要把它看成小事時,那也沒什麼了不起。其實我這也是剛剛想到的,可能是最近多少受到了些刺激!”

    虎千代又是哦了一聲,但好像並沒有完全明白。

    這時車子明顯地顫動了一下,好像是轉過了一道彎。然後速度明顯地慢了下來。道隊的前面也變得安靜了許多,引領騎不時發出的口令聲也停止了。

    “怎麼了?”我隔著車簾問了一句。

    “正在經過皇宮的門前!”禦者這樣回答到。

    “哦……”我輕輕將車簾撩起來一角,只見前面蔽日的旌旗已經全部卷了起來,武士們全都從馬上下來牽著坐騎在走,每個人垂著頭都顯得很秋巨。

    去年剿滅松永之後不久,我就得到了乘車出入宮門的殊榮,所以不下車也自有不下車地道理。當然,為了作一種姿態我還是應該下車步行的,但我此刻突然沒有了這樣的心情。不想再對著任何人。

    高大的宮牆覆蓋著黑色的新瓦,大門上的油漆光可見人,隔著牆可以看到裏面一片灰濛濛的影子,那應該是裏面的宮室殿宇。因為天還沒有完全亮的關係,大門宏大地展簷下掛著一溜八盞巨大的宮燈。

    織田信長進入近畿的這些年裏,每年都要撥出鉅款修繕皇家的寺院、園林,皇宮自然是更加不可能落下,幾乎每年都要有幾項局部工程。自從織田信長死後,人心惶惶的諸位大佬誰都暫時沒了這份心思,一些進行到半截的項目因失去支持而停了下來,而且一放就是一年多。如今皇宮的氣勢依舊十足,可細心觀察之下就會發現危機的痕跡。

    我正要鬆手放下車簾,忽然目光被另外一件事所吸引:在緊閉的寬大宮門前,只站著四個手持長槍的足輕!說是足輕也不完全準確,根據我的觀察應該說是穿著足輕裝備的農兵。不,比一般的農兵還要瘦弱!

    安藤守就走後京都的正規部隊只剩下我和池田恆興,其實不管是誰在京都執政一般都不會忽略皇宮的守衛,總是每個門前要有四五個旗本帶著二三十足輕才夠體面。這通常不止是為了安全問題,更主要是守護者的門面。而且據說在太平時代裏,一個宮門侍衛官的職務可是年輕的大名子弟身份的象徵。

    如今池田恆興一甩手負氣而去,我也灰溜溜離開了京都,那麼守衛的職責自然而然落在了公卿們身上,這也就有了這些穿著具足拿長槍的家丁。

    “也許已經有很多年,朝廷沒有感覺這樣‘輕鬆暇逸’了吧!”車隊又轉過了一個街角,武士們開始回到馬上展開旌旗,我也這樣想著放下了車簾。

    走不多遠車隊忽然再次減速並逐漸停了下來,不等我問石河貞友就從前面跑了回來。“回稟主公,二條閣下在前面求見主公!”他在窗邊報告到。

    “這個時候……這個地方……他來見我幹什麼?”我半是自言自語地說到。

    “會不會是朝廷改變了心意,他來請父親留下呢?”虎千代語氣興奮地說到,雙手握拳目光閃閃地盯著我。

    “那你待會記得看看,太陽是不是從西邊升出來的!”我說著向外鑽去,車下已經擺好了踏腳凳。

    “怎麼敢勞駕您親自來相送,看這大冷的天!”在前面的一個街口,我快步迎向了二條晴良。

    “本卿不過是個下了野的無用老朽,諸星殿下太抬舉了!”二條晴良笑容可掬地還禮到。

    這時的街道上還沒有什麼人,二條晴良孤零零地站在一條橫街的街口上,身上雖然披著斗篷卻還是沾上一些化霜的水汽,可見他是等了有些時候的。在他身後不遠處停著一輛飾以“二條藤”家徽的牛車,除了禦者外只有兩名侍從站在車邊。

    “閣下有什麼事派人來知會一聲便好,何必大清早上受這份辛苦?”看著他鬍鬚上不時閃爍的小冰晶,我的心裏竟然有了一些感動。不管出於什麼目的總算是他還看好我,這麼大年紀能作到這一步已經相當不易了。

    “不知諸星殿下這是要回堺町去,還是……”他沒有直接回答我的話,而是關切地問到。

    “我先到柱川口城去住些日子,總要等到過了年再離開!”我的行蹤沒什麼可保密的,很快所有人都會知道。“我的一名小妾近期便要生產,離京都近些我的心裏也塌實。之前其他家眷已經過去,至少這個年算是團圓了。

    和泉現在也不安生,我過去看了他們也是煩!”

    “這就好、這就好……”二條晴良連連點著頭,好像還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原來是諸星參議殿下的尊寵有喜,我這就向您道賀了。其實我之前還一直擔心,怕您覺得不合適呢!”

    “您這是什麼意思?”我被他的話鬧得有些摸不著頭腦。

    “天皇陛下安排的事情本卿辦的並不順利,所以現在已經交卸了出去!”他歎著氣搖了搖頭,但我並沒有看出有多麼惋惜。“為了避免大家都尷尬,本卿也想就此出去走走,久聞諸星殿下慷慨豪爽,就老著臉皮前來打擾。遠了我這把老骨頭也受不了,桂川口城正是合適的地方!”

    “這……”這個建議一下子把我弄了個措手不及,不知道是否該答應他。

    “本卿今年八十有五,自問倒還算健碩!”看出我的猶豫,二條晴良立刻伸手在胸前拍了拍。“適逢殿下膝下添丁進口,好歹也算是添個喜氣吧!”

    “如果二條閣下不嫌棄的話,就請與我同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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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16 11: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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