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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冬天裡的熊]戰國福星大事記[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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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3 20:03:10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誰家天下 23、就這樣吧!(下)

想不到……真是想不到啊……”我嘴里一身接一聲地感嘆,輕輕眯起的眼楮卻在盯視著兩個面如土色的公卿。“前些時候筒井殿下還到京都的舍下來過,其間我們曾經談起了許多往事。不想這竟然成了決別,人生……還真是無常啊!”

    “請問……請問究竟是怎麼回事?”菊亭晴季從袖子里模出一塊手帕,擦了擦腦袋上涔涔而下的汗水,盡管他努力克制可雙腿卻在不由自主地打著顫。

    筒井順慶一死,朝廷迅速穩定京都局勢的希望也就算徹底的斷絕了,更有甚者近在咫尺的洞之垛那12000大軍,也變成了隨時可能傷人的“下山虎”。眼下只怕京都里面已經亂成了一鍋粥,更不要說這兩位出門在外的使者了!可這兩位的使命很大程度是基于筒井順慶的人馬會很快進京,現在出了這麼大的變故還要不要按照原來的方略繼續執行?如果要改變態度的話又該怎麼變?

    “這個……我也說不很清楚!”我無奈地搖搖頭將兩手一攤,表示實在是愛莫能助。“我手下匯報上說︰昨天掌燈時分筒井家的幾位重臣突然發難,很快就攻破了中軍本陣。松倉重信大人本欲保護筒井殿下突圍,結果寡不敵眾力戰而死,定次殿下也死在了亂軍之中。這件事情因為事發突然,是否還有別的內情我就不得而知了!”

    “請問叛軍是否會攻打京都呢?”鷲尾壟康神情焦急地問到,連扇子掉在了地上都沒有察覺。

    菊亭晴季可能是想提醒他注意禮節,但是張了張嘴最終沒有說出來,而是轉而用希冀的目光看向我。這確實是一個嚴肅並且嚴重的問題,一旦亂軍進京將無可抵擋,真的出現這種情況他們連家就都回不去了,少不得要在我這里多吃幾天“閑飯”,甚至是一場漂泊生涯的開始!

    “看樣子倒不至于!”我又拿起信來看了看結尾,然後用不太確定地口氣說道︰“今天清晨起事者已經派人進入京都。向朝廷說明情由。據他們自己講︰筒井順慶殿下是受了羽柴殿下的蠱惑,以勤王馘亂為名,意圖偷入京都挾持御駕!這些家臣以天下大義為重,誅殺了這一干逆賊。現下為了防止軍中還有暗藏的逆黨,他們將立刻退回大和郡山城,商討之後重立筒井家主的事情!”

    “筒井順慶反叛?劫持御駕?……諸星殿下,您相信這種說法嗎?”一連串的沖擊使鷲尾壟康地眼神有點兒散光,精神恍惚之下問出了一句更為愚蠢的話。

    菊亭晴季借著朝服寬大袍袖的掩藏。狠狠地掐了同伴的胳膊一把,凶狠的眼神仿佛要把鷲尾壟康給吃了,如果不是我在場的話,他極有可能直接把鷲尾壟康給掐死。

    “我不相信!我決不相信!”我突然大喝了一聲,雙手攥拳狠狠地砸在了面前的矮桌上,好像發怒的“大猩猩”。

    受到這樣地震動靠邊的幾個盤子掉落了下來,兩個公卿驚恐地望著我。外面的侍從以為出了什麼事,門開處呼啦拉闖進來七八個。

    “這里沒有你們的事,出去!”把侍從們打發走後我閉上眼楮努力平復著心情,可胸口還是在劇烈起伏著。“我不相信……我怎麼也不能相信!”我依舊閉著眼楮。嘴里的話含混仿佛夢囈。“我不能相信像筒井殿下那樣的謙和的人。會做出那樣大逆不道的事情;我更加不能相信像羽柴殿下那樣熱情洋溢的人,居然想要犯上作亂;他們都是當年和我一起出生入死的伙伴,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我說不下去了。聲音有些哽咽。

    我地異常反應鎮住了兩個公卿,他們困惑地彼此再次交換了一個眼神。不過菊亭晴季到底是經驗豐富機智過人,在意識到從同伴那里不可能得到什麼啟示後,眉頭一皺計上心來。

    “唉~~~!諸星殿下,您可真是個坦誠君子啊!”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後,十分同情地拍了拍我地肩膀。“諸星殿下,如今您已經是武家領袖,聞名天下的豪杰,按理我不該再在您的面前說三道四。但我們從永祿五年初次見面算起,也有了近20年地交情。本卿憑著痴長幾歲年紀。忍不住想要說你幾句!”

    “不敢當如此抬舉,菊亭閣下請盡管指教!”我誠懇的說到。

    “有道是‘君子可以欺之以方’,諸星殿下您吃虧就吃在為人太厚道了!”菊亭晴季此時也不“客氣”,居然帶上了長輩訓斥晚輩的口氣。“天下何以會出現這百年亂世,還不是心中充滿貪欲的奸邪小人作祟?織田太政何以會壯志未酬,還不是中了齷齪宵小的暗算?諸星殿下,你是一個君子,也自然以為別人都是君子,但這現實嗎?也許我這話說得不太好听。也許很多人你們當初曾經一道出生入死,但人總是會變得,有時候還會變得非常離譜。自從清州會議之後,您自己說說已經作出多少讓步了,可結果又怎麼樣?您的苦心得到任何回報了嗎?沒有,一回都沒有!請恕我說一句不中听的話,再這樣下去您的下場會比織田太政還慘!您現在需要的是振奮精神,擔負起自己的責任……”

    我一時張口結舌無言以對,還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原以為我自己修練到今天這個地步,已經算是陰險加無恥了,可此刻才算知道,一山還有一山高。

    鷲尾隆康開始看著菊亭晴季地眼神,是匪夷所思的,僅從這點上我就可判斷出,這番說辭是與他們來的初衷是大相徑庭的。及至後來他的眼神漸漸由不解到恍然大悟,再到最後的由衷欽佩。可能到了這時,他終于領悟到了一點兒這里面的玄機。

    “清氏受教了!”對于菊亭晴季這樣的職業政客我也是莫可奈何。

    “本卿這既是為了諸星殿下,更是為了蒼生社稷!”菊亭晴季終于說完了,如釋重負地長出了一口氣。“對了,還有別的什麼消息嗎?”他地目光又投向了下面那個信封。

    “哦,讓我看看!”我拿起另一個信封拆了起來。也難怪他緊張,今天的消息都夠震撼地。“中納言勸修寺晴右、晴豐兩位閣下于昨夜遇害……”

    “什麼?!”菊亭晴季剛剛調整好的臉色霎時又變得慘白,之前的所有努力算是白費了。勸修寺晴右是太子誠仁親王的岳父。連他也被殺足見局勢的嚴重。“可……可有什麼線索嗎?”

    “和其他事情一樣,並沒有什麼直接的證據!”我叨念著回答了一句,低著頭繼續看信。“也是在昨天的午夜十分,有數十個野武士闖入了兩位勸修寺閣下的府邸,逢人便殺,而且還不停高喊著‘殺死你這只碩鼠!’……最後這點倒是有很多人可以證明,鄰居和經過地路人都有听到!”我看完了信。

    “想不到……想不到啊……”菊亭晴季坐在那里發楞,嘴里一口接一口地吐著涼氣。

    “前些時候倒是有些傳言。說是勸修寺閣下借管理御產之便盜賣宮廷寶物……”鷲尾隆康看看我又看看菊亭晴季,囁嚅著說到。

    “不管怎麼說我們都要盡快回到京都了!”菊亭晴季一下子像是明白了過來,鄭重地向我告辭。“謝謝您的慷慨招待,您的忠義之心我們一定盡快上奏陛下!”

    “如果太麻煩的話,請不必為難!”我也對他們的處境表示了充分的理解。

    “瞧您說的什麼話,有什麼可為難的呢!這些都是我們早就應該做的……只

    送兩位公卿離開後我回到了書房,笑意漸漸從臉上隱去,代之而起的是一陣雷霆暴雨之前地陰霾。“去把京都回來地人給我找來!”我對跟在身後惴惴不安的御弁丸吩咐到。

    “參見主公!”不一會人被找了來,這次回來的居然還是小川孫十郎。

    “你還有臉回來,你們這幫家伙都是干什麼吃地!”我終于再也壓抑不住怒火。將手里一直捏著的那兩封書信直接摔到了他的臉上。“我每年花大把的金錢養著你們這些家伙。居然連這樣一點小事都辦不好,我還不如養一群豬!望月吉棟在干什麼?加藤段藏又在干什麼?你們這幫家伙都只會吃飯嗎!”我盡情的痛罵著,發泄著心中的憤懣。就好像一個為精心烹制的熊掌而等了三天的老琴。卻在盤子里發現了一只蒼蠅。

    小川孫十郎只是以頭觸地,趴在那里一動不動,靜靜地听著我的責罵。

    “說,怎麼讓近衛前久跑了的!”罵了半天我地心情終于好了些,緩了一口氣問到。

    “是臣等罪該萬死,辜負了主公的重托!”小川孫十郎又重重地磕了一個頭,這才說道︰“昨夜本來已經一切安排就緒,近衛前久應該是和勸修寺兄弟一道動手。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臨近掌燈時正親町閣下突然前去拜訪,並很快和近衛前久同車出來。我們也曾經一路跟隨。發現他們直接進了皇宮。因為事出突然沒有得到主公的指示,所以臣下等未敢貿然行事!”

    “嘎巴!“一柄折扇在手中突然折斷,我指著大門吼道︰“你給我滾出去!”

    “是!“小川孫十郎立刻躬身退走。

    “我這個老丈人,還真是會找麻煩!”我看著拉上的隔扇門恨恨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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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3 20:04:22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誰家天下 24、案頭天下

我端起案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清香中帶著一股淡淡的苦味,因為最近一段時間一直有些上火,茶水中加入了幾片菊花和金銀花。我砸了砸嘴,感覺還好,嘴里自身的苦味已經沒有那麼重了。

    天已經有些晚了,書房里逐漸暗淡了下來。御弁丸輕手輕腳的走進來,往火盆里又加了幾塊木炭,並用火鉗在里面來回撥了幾下,立時屋里升起了一股濃濃的暖意。只有案頭擺著一盞白紗罩的蠟燭,御弁丸又點起了兩支,可是看到案上擺得滿滿的各種文書,他又顯得有些遲疑,最後一支擺在了我前面的書架上,另一只擺在了右側的櫃子上。看看沒什麼需要做的了,他又躡足潛蹤的走了出去。

    看著他的背影我點了點頭,新來的御弁丸和梅千代都很有眼力勁兒,並且非常的勤勉。也許說到運籌帷幄和沖鋒陷陣他們遠遠不及自己的父輩,但是這種踏踏實實的精神卻是今後更加需要的。信清接掌諸星家後,需要的臣子肯定和我將不一樣了,需要建立起一種新的秩序。

    放下思緒我又拿起了面前那本打開的折子,繼續剛才的地方往下看去。這份奏報上寫的東西非常有意思,不知不覺間我已經笑了幾回。

    今天是天正九年(1581)的十二月十五日,距離菊亭晴季和鷲尾壟康的離開已經過去了將近一個月。在這段時間里天下發生了翻天復地的變化,大事已經基本上塵埃落定。又或者這部大戲還有最後一幕吧,我怎麼也得上台謝個幕才算對得起眾多的觀眾。

    不過眾多的演員都基本已經定下了各自的歸宿,其他的一切不過就是個過場,就以我手中的這份折子為例,就是手下整理的九州、西國的情況解讀,或者說是毛利家以及那邊一些配角地“演技”評價。

    整體的僵持就是在這里打開,十一月二十二日在九州豐前的中津城,協同防守的鍋島直茂和大村純忠突然倒戈。殺死了有馬晴信並且迎接前田慶次軍進城,經過了短短兩天的準備就登上了一支由諸星水軍三百只戰船組成的艦隊,渡海進攻周防的毛利家領地。他們的理由是毛利家不遵守當初地約定,挑動有馬晴信和龍造寺政家謀反!

    在我征伐九州時毛利家轄下的水軍已經盡毀,現在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支近兩萬人的部隊登陸。十一月二十六日山口城落,毛利家大將穴戶隆家戰死,前田軍兵鋒直指安芸的廣島城。(毛利家已經新築廣島城作為居城)

    順帶說上一句,在有馬晴信被殺的第二天。大友軍就在松浦等肥前的豪族配合下攻克了佐嘉城,龍造寺政家焚毀天守閣後自刃,龍造寺家就此滅亡。

    就在毛利家準備倉隍應戰的時候,另一只奇兵突然出現在他們的身後,島津水軍進襲長州。島津義弘率3000兵馬登陸並大掠長門町,而且還有進一步內侵的趨勢。按照島津軍沿途散布的說法︰毛利家言而無信,島津擾亂九州局勢逼退諸星參議殿下下野,可毛利家卻遲遲不肯按照約定交付10萬貫酬勞,此番島津軍自取便了!

    此語一出天下嘩然,毛利家是百口莫辯。不要說原本依附地西國豪族紛紛離散。

    就是世襲地舊臣也開始動蕩不安。年青的毛利輝元倒也有些決斷,急令吉川元春自月山富田城下撤圍返回,並且明確指示︰務必與尼子家達成和解。即便不成,對于尼子家可能采取的追擊行動也不得采進行何回應!另外據傳說,小早川隆景正在秘密前來近畿地途中。

    “真是有意思!”我又忍不住笑了起來,沒想到島津家還能想出這樣的理由。不過驚異之中我卻又有幾分感動,島津家對我的這份信任實在是無話可說,要是我過後翻臉不認人,就這樣的理由足以給島津家帶來滅頂之災。

    毛利家的作用只能算是一個比較重要的枝節,真正重要的是“猴子”這邊,西近畿這邊的各種直接情報和分析說明足足有五大摞,我依次挑出了比較重要的幾件。

    十一月二十三日。一直滯留在丹波邊界的宇喜多忠家軍突然回兵,行動之快令人匪夷所思。幾乎是同時,宇喜多本家地部隊部分西進,與由伯耆出兵的細川藤孝、忠興父子一起開始攻取毛利家東部的領地。

    內外交困的“猴子”終于意識到了上洛的無望,在四面圍攻的窘境中終于選擇了撤軍,臨行前為了彌補糧草的不足,他不顧部下勸阻命令士兵開始掠搶和泉和攝津的地方。此舉提供了絕好的口實,準備已久地可兒才藏和長野業盛從兩個方向向他展開了攻擊。

    此時的池田恆興可謂兵強馬壯,就連一直觀望猶豫的丹羽長重都領兵前來。幾天之間人馬就上升到了三萬。一時之間可謂牛氣沖天,雖然在質量上比羽柴軍還有不小的差距。

    三路合擊兵力超過羽柴軍15000,但是只要編排得法未必就沒有取勝的希望。池田聯軍一改前段時間謹慎堅守的思路主動進擊,而羽柴秀吉麾下又有天才軍師黑田官兵衛和諸多猛將,只要找到機會就可以一舉扭轉頹勢。

    可是機會這種東西不但得找還得等,這就多少需要些時間,不過上天顯然並不垂青于羽柴秀吉,並沒有給他這個時間。

    十二月二日,四國各大城主豪族組成聯軍誓師討伐羽柴秀吉,同時信清轉呈長宗我部、十河、細川、中村、掘、香川等二十七家城主豪族聯屬文書于朝廷,歷數羽柴秀吉唆使筱原自遁禍亂四國的罪行,其中還有長宗我部元親自陳受到蒙蔽的請罪狀,和為表誠意獻上的筱原自遁的人頭。

    四國聯軍兵勢四萬,信清委竹中半兵衛為總大將;長宗我部元親、諸星義清為副將;十河存保為先鋒,乘著諸星水軍的主力艦隊直向播磨殺去。

    十二月五日,長船町守將蜂須賀政勝不戰而降,姬路城門戶頓開無險可守;十二月六日,羽柴秀長棄守姬路城攜羽柴秀吉家眷向三木城退走;十二月七日,聯軍大隊進入姬路城隨即展開追擊,但因羽柴秀長一行輕騎簡裝進入山區,追兵大隊行進並不順利,讓他們得以安全進入三木城。

    稍後信清的上疏也送到了京都,對于自己沒有得到朝廷授權就擅自興兵的作法表示認罪,同說明自己是因為受制于各大城主、豪族的義憤不得已的行為。不過他又同時公開聲明︰如果朝廷一定要降罪的話,就請加罪于他一人,與其他人無礙!

    前段朝廷只是基于錯誤的情報作出了錯誤的判斷,並不是說皇室和公卿們智商就有什麼問題,到了這個時候如果還看不清楚形勢,那麼也就不會一直存在到今天了!天皇除了表彰以信清為首的四國豪族之義勇外,還正式頒旨昭告天下︰羽柴秀吉為朝敵!

    現在“猴子”已經不再可能等到翻盤的機會,只有拼盡全力向西突圍,發動哀兵必勝的絕大信心,還真讓他從可兒才藏、長野業盛的結合部沖了出去。頂著池田恆興、可兒才藏、長野業盛的追擊和沿途勢力的截殺,羽柴秀吉且戰且走終于在十二月十三日逃進了三木城,只是他此時的全部兵馬已經不足七千,而尾隨而來的各路大軍人數卻逼近了十萬大關。

    我把這挑出來的幾份情報整理了一下,用一個袋子裝好,羽柴秀吉已經確定無疑的是完了,這些也都將成為歷史,一段不為人知的歷史!

    “下面是德川家康!”我默默叨念了一聲,從最外面的一摞底下抽出了一疊信紙。

    德川家幾乎是鐵板一塊,我用了多年的心血也沒能打入他們的核心,好在這一年來收編了甲斐和信濃的德川家實力迅速擴展,這才給了我一個機會。有機會我立刻就用上了,德川家康自以為尋找到了我和“猴子”角力的關鍵時刻,悍然侵入尾張想要迅速進京,可惜南下的稻葉一鐵組織起了有效的防御,他的攻擊收效甚微。

    還沒容得德川家康調整下一步部署,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卻發生了!九鬼嘉隆盡起熊野水軍,五千海盜在遠江登陸圍攻 松城,雖然因為井伊直政的拼死防守沒有被攻克,但三天之內遠江也被毀得不成了個樣子。加之此時局勢劇變的確切消息已經傳來,德川家康只得黯然退兵。

    “是馬上處理德川家康,還是再等等呢?”想到這里我不禁有些猶豫,這兩個方案各有各的好處。

    “主公,二條閣下和菊亭閣下來了!”我這里還沒有想清楚,御弁丸就從打開的門縫里擠了進來。

    “前廳待茶,我這就過去!”我站起了身,準備出去會會。這已經是十天來的第六批,總不見也不好。“嗯?”忽然我的衣角從桌上掛下了幾張紙,撿起來看了看,原來是《煉石計劃》的最後評述報告。

    為什麼在短短兩個月的時間里,會出這麼多令我的敵人意想不到的變數?不是僅僅因為這麼一個簡簡單單的名字,而是五年中陸陸續續秘密投下的近百萬貫金錢。

    “這也是歷史了!”我笑了笑,把它們丟進了火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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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3 20:05:01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誰家天下 25、遲來的調停者

冬日里的太陽依舊金光燦爛地掛在天上,只是能力已經衰弱到了一個相當低微的程度。北風呼嘯著從山陽東部高高矮矮的群山中穿過,撒下了一把又一把由西近畿平原上帶來灰土,禿禿的草木已經制止不了這種對空氣的侵襲。

    在一千近衛軍的衛護之下,拉車犍牛的腳步緩慢,但堅定地走在山陽的道路上。我坐在宮車溫暖的車廂里,閉著眼楮仔細思考著過去、現在和未來的問題。

    二條晴良和菊亭晴季向我帶來了朝廷殷切的期盼,轉交的不是聖旨而是天皇的書信,上面沒有玉璽而只落了簽名。不管怎麼樣天皇還是這個國家名義上的最高統治者,能夠以這樣的方式表達自己的態度就說明他已經認清了形勢,並且在這封信中他還明確地表示︰鷹司秀貞(正親町季秀的四子,名字和身份都是新的)繼任關白的事情正在進行,只待明令發表!

    我對天子的聖明和朝廷的公正,表達出了自己的感念,同時表示出願為天下安定作出貢獻的決心,請兩位閣下回到京都以後一定上奏天皇,我諸星清氏情願奔走天下以解朝廷之憂!

    前面的那些客套還好,最後一句話險一險將兩位顯貴給嚇死!他們一再懇求我立刻進京安定局面,甚至已經失去了體面。也許這個場面被不知情的人看到,會覺得幾乎是滑稽。

    我倒是並沒有覺得這有什麼好笑,也充分理解他們的憂慮,這段時間幾乎隔個一兩天就會有公卿送命,截止到現在死于此次動亂中的已達三十七個。也許在以前細川、山名、三好等人爭斗的時期,京都的混亂更甚于這次,但從來不曾如此集中過的指向公卿,後來的織田信長雖說凶惡,但也只是更多的針對佛門。

    對于他們的擔心我自然是好言撫慰,表示已經去信召金森長近帶兩千兵馬火速前來拱衛京都。等朝廷批復即刻任命為京都守護。另外信清也會很快進京,向朝廷申述四國波動事件地原委,所以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他們兩個千恩萬謝,但又有些惴惴不安地回到京都去了。

    其實這次我的預期目的並沒有完全達到,兩三條小魚小蝦也就算了,但是讓近衛前久逃出升天卻令我有些耿耿于懷。請不要誤會,我並不是僅僅因為他看錯了我和羽柴秀吉之間的力量對比,就一定要至于他死地。畢竟對于他這個級別的人如何處理不能僅憑一時的好惡。可既,然他這次能夠糊涂下次保不準還會,而論起我與他的關系有很多話又不能和他提前交底。

    這個人是織田信長立起來地公卿領袖,歷經十余年的往還交錯,和織田家直轄的各系將領以及盟友都有著相當深厚的關系,這里面既包括已經完蛋的柴田勝家,即將完蛋的羽柴秀吉,也包括依舊對我有一定威脅的德川家康、北條氏政、上杉景勝,將來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給我添點兒麻煩!

    不過後來我反復考慮後決定還是算了,正親町季秀的面子還是要給的!不過他已經被我軟禁在了京都的府邸,正式退職後將逐漸淡出人們地視線。畢竟現在二條晴良地年紀也這麼大了。說不準將來什麼時候還會需要這個德高望重者領餃出席一些場面。就先這麼養著吧。反正又費不了多少米。

    對二條晴良所說的話並不完全是推脫,我真的是要趕到播磨地前線去,雖說勝利已經不需要質疑。但是新的問題將隨之產生。

    “主公,前面出現了迎接的隊伍!”櫻井佐吉隔著車窗向我稟報到。

    “哦……”揭開了前面的車簾,西北風挾著一股塵土撲面而來迷了我的眼楮,好半天才擦干淨。從御者的肩頭望過去只見一片凋敝的景象,到處都是戰火留下的深刻痕跡。

    因為缺少了樹木和民房等建築的阻隔,可以看到在很遠的地方有一大群人已經等在那里,擁有眾多地馬匹但是誰都沒有騎,被北風獵獵展開的旗幟上面繪制著各式各樣稀奇古怪的徽記,至少有上百種。

    “這還真是人情冷暖,世態炎涼啊!”想著前些日子京都府邸冷僻的情景。我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感慨。

    “可把你給~~~盼來了!”我一下車池田恆興就第一個迎了上來,抓住我的手“激動”地說出了這句話。好在我搶先站在了上風口,那句著名的“噴口”沒能把唾沫濺到我臉上。

    “為國為民出生入死的是你們,我實在是沒有作什麼!”我這個時候我更加要表現出自己的仁義賢德,已經裝了這麼長時間自然是不能半途而廢。“諸位殿下也都辛苦了!”我又面向他身後的眾人提高了聲音。

    “我們也只是基于一時地義憤,真要講到天下大勢就不是我姆逃些頭腦簡單的武夫所能決定的了!”池田恆興當先替眾人回答,隨即向身後的眾人掃視了一眼。

    身後的眾大名、豪族,自然是一個勁兒的點頭應和。可能是為了怕說錯話,大多數人的聲音都不很大。即便說了也都是一些無意義的“哼、哈、好、是”這類,所以猛听上去有些類似蜂巢的嗡嗡聲。

    “諸星殿下……你這是怎麼了?”池田恆興忽然注意到了我通紅的雙眼,不禁有些詫異地問到。

    “一路上所見均是刀兵所致黎民涂炭,心中不免有諸多感觸!”既然他直接在大庭廣眾下問了出來,我索性又抬起手擦了擦眼楮。“天下至今不能呈平,天子不安百姓受苦,實在是我等輔政之臣的無能。所幸者,今日看到了如此多的忠義志士,總算是天下之人心存欣慰。我在這里不揣冒昧,代表朝廷謝謝大家了!”說著我就向黑壓壓的人群深深胸了一躬。

    這是我一時的突發奇想,看看自己究竟在天下人的眼里能不能代表朝廷。以前織田信長總是以武家領袖自居,習慣于喜歡先聲明自己的意見,再要朝廷出來表態支持,這種作法雖然是一般武家的慣例,但是時間長了難免給人一種恃強凌弱橫行霸道的感覺。我想開創出另一種範例,我所說的一切都是朝廷自己的意思,而作的一切也都是替朝廷效勞,說不定干脆以後關白會換一種方式,不過我現在還沒有把一切想好!

    “諸星殿下……”見到我如此大禮,人群一下子亂了起來。會來事的就直接痛哭流涕地跪了下去,導致他們身邊原本想鞠躬的人也不得不跪。

    可前面能看見我的畢竟只是幾十個人,後面的大多數既看不見我本人,更听不到我的聲音,前面亂起來他們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還行!”這是我的第一個感覺。現在地方上小一些的豪族們最多能把天皇區分出來,根本搞不清楚京都來的上位武家和公卿的區別,對于這些甚至一輩子也沒有出過藩國的鄉下人,這種區分也確實沒有什麼意義。

    “能為朝廷效力是我等的本份,沒有什麼可夸贊的!”池田恆興並不知道我想干什麼,只是本能地搭了一個台階。“現在天下大亂未平,四方不斷還有宵小為亂。我等久欲為朝廷分憂,只可惜苦于見識淺薄。如今既然諸星殿下駕臨西國,我等也就有了主心骨了!”

    既然試探已經達到了目的,我也就沒有必要繼續站在這里磨牙,天還怪冷的。池田恆興引著我向前走去,沿途不時的點頭說上幾句,但沒有向我介紹什麼人。其實這一點兒也不奇怪,該認識的人我基本都已經認識,其他的人可以歸于不配讓我認識之類了。

    竹中半兵衛並沒有過來,三木城里還包圍著羽柴秀吉的數千部隊;島勝猛、藤堂高虎等四五個也沒有來,他們實際控制著幾個方向的部隊;義清(虎千代)倒是來了,但在這種場合下,他非常低調地沒有太往前靠。

    忽然我在人群里看到了一個人,既熟悉卻又有幾分陌生,他就是蜂須賀政勝。

    蜂須賀政勝真是顯老了,六十多歲的年紀確實也是難掩暮色,腦袋上即便是花白的頭發也剩不下了幾根,幾乎維持不了那個武士的發髻。我現在還記得當年和他初見時,那個剽悍中隱含狡猾的國人惡黨的形象,只是如今狡猾更甚,剽悍之氣早已經不復存在了!

    在這次圍剿“猴子”的行動中,蜂須賀政勝的寢返可謂至關重要,正是因為他在關鍵時刻的突然倒戈,才使羽柴轄下的勢力如雪崩般迅速崩潰。可是這其中還有很多曲折的情節外人並不知道,聯系起數十年的經歷還真是令人感慨人世的變遷。

    想到這里我的腳步下意識地慢了一拍,沖著他微微點頭笑了笑,連帶著身邊興致勃勃的池田恆興都緩了一緩。

    時刻注意著我這邊情況的蜂須賀政勝猛地瞪大了眼楮,在這北風凜冽的冬日里額頭上冒出了一層汗珠,臉上的皺紋顯得更多了,背部也一下子佝僂了下去。

    我的這個表情其他還有很多人也注意到了,絕大多數都對蜂須賀政勝投以艷羨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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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3 20:05:36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誰家天下 26、“狼”與“狽”的故事

你的眼楮怎麼啦?還真是一門心思的悲天憫人不成!”一進到大帳里池田恆興忍不住又問,看著我的樣子真是覺得很好奇。

    “剛才在車上讓沙子迷了眼楮,一直沒有出來!”我坐在交椅上向後高高揚起了腦袋,接過梅千代遞上的一塊溫水潤濕的手巾,輕輕地一點兒一點兒擦拭著。

    我以旅途勞頓需要稍事休息為由,打發走了大多數準備聆听訊諭的人,只是讓他一個人跟了進來。事情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已經是一分軍事、九分政治,所以和竹中半兵衛他們交代軍事部署,反而成了不那麼著急的事情。

    “我說呢!”池田恆興自己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釋然中揪住從身邊經過的御弁丸,從托盤里挑了塊點心吃了起來。“我就覺得你不可能這麼心慈面軟,可听你那麼一說我還真是有點含糊。還以為你是上了幾歲年紀開始消沉了,要真是這樣我還費這麼大勁兒托你干嘛?行,作這些事你裝得是越來越像了!”

    “瞧你說的,好像我要是減幾歲就心毒手黑似的!”我終于將眼里的那粒細沙擦了出去,但眼楮還是不能一下子適應,眼淚一個勁兒地往外流。“你應該知道,我年輕的時候作過一個時期的商人!”我干脆仰頭靠在柔韌的椅背上用手巾蒙住眼楮。

    “當然……當然知道……”這回池田恆興又噎著了,開始四下里找水,幸好御弁丸端著茶再次從他身邊經過。

    “在很久以前我听說過一句話,生意就是生意!”臉上蓋的手巾溫暖潮濕,我感覺眼楮里的酸痛好了一些。“我也是個凡人,所以並不能完全排除個人好惡的干擾。但今天畢竟是在做這樣的大事情,因為對某個人或某件事的一時沖動,就把事情給辦‘左’了的話,那恐怕不止是你。我自己都要對自己失望了!”

    “商人……商人還真是現實的一群!”池田恆興瞪著眼楮押了押脖子,終于就著茶水把嗓子里的食物咽了下去。

    “哼、哼!”我只是無意義地笑了兩聲,心里並不認同他對商人地蔑視。

    另外我也沒有告訴他,這句話實際出自一部很早以前我看的美國電影,是一個叫邁耶蘭斯基的黑手黨教父派人殺死“小臭蟲”之前說的。不過這也沒有必要解釋,估計他不會知道黑手黨是什麼東西。

    “對了!”池田恆興忽然又說道︰“京里的那些大佬們現在是不是清醒了,以後知道該怎麼听話了嗎?”

    “經過如此深刻的一番觸動,只怕他們會進行一下深刻地反思!”我又把臉整個地擦了一把。然後就把手巾拿下來扔給了梅千代。“現在近衛前久已經在家閉門思過,很多實位也都出了缺,即便是再激進的人也會有所觸動,何況留下的大多是些比較塌實地人。前兩天二條晴良和菊亭晴季來請我的時候,也表達了這個意思!”

    其實我感覺池田恆興早已經猜到了此次京都波動的背後,會有我的影子,但是他在提問時小心地避開了這個“暗礁”。這也是一個我比較欣賞他的地方,講交情為人又不算古板。

    “你老兄就要上位了,到時候不要忘了咱們兄弟!”他吹了一聲長長地口哨後興奮地說。

    “你對這個感興趣?給你個正三位中納言怎麼樣!”我感覺也有些餓了,就在案上的托盤里挑了起來。

    “不要開玩笑。我說的是真的!”他並不相信。

    “誰跟你開玩笑了。我說得也是真的!”我一本正經地說到,然後從交椅上站了起來。“臨來之前,我已經把這個意思告訴了二條晴良。而他也拍著胸脯作出了保證。朝廷既然已經把‘猴子’定為了朝敵,那麼作為討滅他的大功臣,你自然應該是風光入京受封。我想再過個五六天欽差就會出京,節奏上應該會基本合拍!”

    “怎麼會是我而不是你?”他有些不明白。

    “我是代表朝廷來安定西國地,平叛靖難地自然是你!”我因為在踱步的過程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一不小心打了個嗝。“你和我是前台和後台的關系,其實誰都知道這次干掉‘猴子’是我們兩個人聯手地結果,不過即便是這樣,有些事情我還是以現在的身份好說話。這次之所以我親自過來,主要的目的就是把西國的利益分清楚。這只怕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想不到我池田恆興,也有成為上位公卿的一天!”他哈哈大笑,一時間志得意滿。“那你之後會到什麼位置?”他又問到。

    “從二位大納言,不過時間上要稍微靠後些!”在他自戀的當口,我已經吃完了東西。“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一句,我們這些人到底是武家,還是手里的軍隊和地盤才是要緊的。將來我們地敵人要對付我們,最終還是會在戰場上決個勝負。不要把有些東西看得太重,不然當初的斯波家就是前車之鑒!”

    “我知道。我知道……”池田恆興不好意思地笑著連連點了幾下頭,然後恍然大悟道︰“原來你是為這個來的,這確是也是第一等的大事。你有什麼打算了嗎?先說來听听!”

    “一時半會也說不完全,就先說說你的吧!”我從桌上拿起一只毛筆,在一張紙上寫畫了起來。“安芸全境……備後全境……備中的哲多、河上、後月三郡……周防的玖珂、都濃、熊毛、大島四郡!”算完這些我抬起了頭,對池田恆興說道︰“總領地已經接近了六十萬石,你該滿足了吧!”

    “僅是這些已經快趕上了當年的大內氏,我個人的胃口足以了!”他認可點頭到。

    “不過這差不多也就到頭了,征討其他人即便是你再立下戰功,我也不會給你加多少了!”我拿出“親兄弟明算帳”地精神義正詞嚴地說到。

    看著他一臉滿足興奮的神情我暗暗松了一口氣,只要他知足就好,我可實在不想將來再和他撕破臉。其實我這里還有一個備案,只是想過一會兒再說,算是作為錦上添花吧!

    “這麼說你是打算解決了‘猴子’之後,立刻就西進攻打毛利了?”一番興奮過後池田恆興又有些擔心,並且提醒道︰“西國多山地,毛利家又慣于要買人心。

    我們就算有足夠的優勢,要想很快拿下他只怕也不是那麼容易!”

    “這個我自然是知道,所以打算這次放過毛利家!”我感覺已經休息得差不多了,示意梅千代出去找人。“我的打算是只要毛利家放棄大部分領地退到長門去,並且交出足夠份量的人質,那樣我就既往不咎並且在所有大名面前承認他的守護身份!”

    “他能夠答應?”他有些懷疑。

    “形勢比人強,他不答應又能夠怎麼樣!”我對軍事上的勝利並沒有什麼懷疑,反而擔心的是其他一些事情。“對于一次性打垮毛利家我能做到,但問題是之後怎麼辦?雖然在毛利元就之前毛利家只是個中等豪族,可數百年來卻在下層武士中很有影響,這也是他們能夠一再得以復興的重要原因。就像足利尊氏消滅了新田義貞和楠木正成,可南朝勢力在之後的幾十年里還是一再的舉起叛旗,我可不想出現這種情況,信清和他的兒子未必會有義滿將軍那兩下子!而且我的政權將會進行很多改革,讓太多的敵對浪人在各處流動也很不利于穩定。說到毛利輝元其人也該是個識時務又缺乏大志的人,長門有近三十萬石的領地他也該知足了!”

    “那這麼說我們快回京都了,也該好好享兩天福了!”池田恆興伸直雙腿仰靠在椅背上,伸開雙手押了個大大的懶腰。

    “沒多少時間讓你享受,和東國那些家伙見分曉的日子只怕不遠了!”我嘴角掛著微笑輕輕提醒到。

    “這麼快!有借口了嗎?”他的手猛然停在了半空中,瞪大了眼楮看著我。

    “馬上就有了,在我們布好陣勢之後!”我向前探了探身子說道︰“征討東國我準備也要毛利出兵,但還是不能不防他們在背後搗鬼。所以這次東國你只出兵五千,留下足夠人手監視毛利的動向,再加上這次大大強化的尼子兄弟,我想應該是萬無一失了!”

    “經此一役之後,天下也就真正平定了吧?”

    “大的戰事不會再有了,但完全掌握還需要很長的時間!”我坐正了身子用正常聲調說道︰“不是不打仗就天下太平了,要想真正掌握天下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咱們倆我也用不著跟你客氣,東國回來後你就是西國探題,替我穩定西國看住毛利!”

    “可惜啊……我還是喜歡京都的那種悠閑生活!”他不無惋惜地嘆了一口氣。

    “那也不是完全不行!”看他這個樣子我一笑致之,把那句話說了出來。“我會安排你的次子輝政繼承筒井家,那可是大和二十五萬石的領地!”

    “真的?!”他一躍而起,隨即又有些靦腆地說道“有……有一件小事……你能不能替我安排一下!”

    “你說!”我沒太在意。

    “參見主公!”這時竹中半兵衛、島勝猛、長野業盛、藤堂高虎和義清陸陸續續走了進來。

    “還是……還是以後再說吧!”池田恆興猶豫著閉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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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卷、誰家天下 27、各自的前途(上)

天正九年(1581)的十二月二十一日清晨,我又起得非常早,太陽還在白紗一般的薄霧當中奮力掙扎著,大地上濃重的白霜也呼應著形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剛剛成為武士的那頭幾年,我確實有早起的習慣,雖然這完全不符合我的性格,但是一天到晚被織田信長驅趕著干這干那也沒有辦法。不過也正是那幾年的辛勞為我後來的基業,打下了一個堅實的基礎,幾乎是以一年一級的速度上升到了一個令人注目的地位。早起的鳥兒是否真有蟲吃我沒有仔細地研究過,不過在我辛勞確實是沒有白費!

    後來我成為了一方大名統兵大將,日常的工作有了相當多的助手,所以也就恢復了早晨睡懶覺的習慣。至于出兵在外的時候,因為一直有阿雪和蜃千夜姐妹隨侍在側,所以我也經常是以“穩重”為名保持著一份悠閑。除非是要考慮什麼重大問題,一般我是習慣于把這個頭腦最清醒的時候睡掉的。

    今天我也確實要考慮一些問題,不過都是不很重要的,之所以這麼早起來完全是心血來潮,想看看“猴子”這個本來應該是勝利者的家伙,作為大名的最後日子。

    高高的三木城屹立在山巒之間,空蒙霧靄當中顯出幾分巍峨和神秘,也許一般人看到這般景象會免不了生出敬仰之心,怎麼也不會想到它根本保護不了自己的主人。我忽然想起當初別所長治就是在這里被羽柴秀吉攻殺的,如今世道輪回不能不也說得上是一種緣份!

    “主公,蜂須賀殿下來了!”我正仰著頭發呆,御弁丸在身後小聲說到。

    “哦……蜂須賀殿下!”我一回身就看見了佝僂著腰向我行禮的蜂須賀正勝。“殿下不必多禮,我們坐下談!”我上前挽住他的手走向一張席子,因為像是郊游所以準備的很全。

    “不敢、不敢……”蜂須賀正勝用不停地點頭表示著自己的謙卑,加上腰背的弧度顯得相當滑稽,就像一只在水中倒退著的大蝦,事實上他還是向前走地。

    “我們相識也有快二十年了吧!”我看著他那禿禿的頭顱和老境頹唐的精神。忍不住唏噓地說到。

    “整整十八年了!”他低著頭小聲說到,似乎在躲避著我的目光。

    蜂須賀正勝真的是老了,老到了膽小如鼠毫無魄力。靜水幽狐在私下里已經和他接觸了很久,可他始終是瞻前顧後不敢下最後的決斷。及至到了最後關頭,風口浪尖已經容不得他再猶豫,可他還是提出了一個在我來看近乎匪夷所思的條件︰四國登陸軍中必須有能夠明確表示我態度的人存在,不然他只能讓出道路,而不能直接參與對羽柴地攻擊!

    初听此言我哭笑不得。甚至還有幾分生氣,可一番深思之後終于明白了他的顧慮。他是怕我在這件事後立刻翻手為雲,再搞掉一批投機份子!年紀的增加使他對誰都無法相信,再不是當年那個周旋于齋藤、織田之間游刃有余的黑道梟雄。

    我理解他,所以也就有了義清這個副將的身份。同時我又可憐他,你瞧一瞧人家島津四兄弟孤注一擲的氣魄!

    “昨天夜里羽柴軍想要突圍,蜂須賀殿下知道了嗎?”不知怎麼的我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隨口講了一句有些突兀的話。

    “昨夜城西槍炮響得相當激烈,在下在營中亦有所聞!”他點了點頭表示知道。

    “羽柴殿下原想殺出一條生路,不想反而更折了許多人手!”我又轉向了那高高在上的三木城頭。現在霧氣漸散已經可以隱約看到些旌旗。“根據剛才報上來的戰果︰羽柴軍被殲八百余人。被俘一千七百左右,已經證實陣亡地有加藤嘉明、肋阪安治、平野長泰等人!”

    “其實又何必呢!天下之大哪里還有他地生路……”他下意識地感嘆了一句,但是馬上意識到這話可能引起的歧義。飛快地抬頭看我了一眼又低下頭去。“在下真是老了……請諸星殿下見諒!”

    “這完全沒有必要,蜂須賀殿下也不必多心!”看到他這個樣子我有些于心不忍,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從我們當年第一次在美濃山中那個小木屋見面時算起,你從來沒有作過任何對不起我地事情,反而是每次都對于我給予了極大的支持。相比起其他一些人……唉~!”想到安藤守就我長嘆了一口氣。

    其實最早聯絡美濃時我的首選是安藤守就,而非那個有些死板的稻葉一鐵,可是轉過臉來他就把我的試探性接觸報告給了織田信忠。好在當時我心存謹慎,而且只是想在萬一織田信長下手處理我時留一條後路,不然可真就造成了無可挽回的後果。及至織田信長死後,安藤守就不但一頭扎進了“猴子”懷里。還主動提出了借著和竹中半兵衛的關系騙取我的信任,然後在適當時機突然在京都對我進行襲擊的建議!

    看到那份由安插在“猴子”身邊的暗樁傳來地情報後,我真的是良久無語,他也許想的是借此一招來飛黃騰達吧!面對這種情況我別無選擇,只能最後一步步將他引入陷阱。

    “我蜂須賀正勝不過是個出身卑賤的鄉人,能夠為諸星殿下效些微勞已經是榮耀無比了!”蜂須賀正勝再次低下了頭。

    “今天我在這里想和蜂須賀殿下說句心里話,不要提什麼功過是非。不過是現在我贏了他輸了,一切就這麼簡單!”此時太陽應該已經升起到了一定高度,可是依舊沒有沖破雲霧的糾纏。我揚起了頭。吹到臉上的風有些潮,有些冷。“也不怕對你說,大約從十年前起我和羽柴殿下就已經貌合神離了,只不過那時為了對抗過于強大的柴田勝家,才勉強還坐在一張席子上。到了我們那個地位,存在競爭是必然的,可如果不是先主信長公突然辭世的話,可能也就這麼磕磕絆絆地下去了!”

    “我知道殿下是個念舊地人,想必現在時常還掛念著當年的事情!”他點點頭說了一句模倫兩可的話。

    “下雪了……”我向天上看了看,零零星星的小雪花飄了下來。“蜂須賀殿下是不是也是個念舊的人呢?想不想回到美濃去?”我又問到。

    蜂須賀正勝再次飛快地抬起頭,看我的眼神里情緒非常復雜以致我沒有看明白。“老了,作不了什麼了,去哪里又有什麼關系!”他嘆息著說到,說話間還有些喘。

    我沉默了半天才想明白,他不是不思念家鄉,而是以為我在試探他對織田家的態度!

    我畢竟已經作了20年的織田家臣,雖說現在已經拿到了回復自由之身的憑證,但這里面還有個人們的習慣認識問題。再說現在歸附于我的大量大名豪族們,之前就算不是正式的織田家臣,也大多是長期依附于織田旗下。

    這這種情況下無論是我懷疑他們的態度,還是他們認為我會懷疑他們的猜想,都是極為正常的。從這里我也引申出來,持這種態度的並不止他一個人。

    “三法師殿下前些天已經派人送信過來,說是難以擔負守護整個美濃的職責!”我沒有進行什麼解釋,好像只是簡單地告訴他這樣一件事。“考慮到三法師殿下的年齡,我覺得這個請求也有一定道理,所以想請蜂須賀殿下回到那里去,領有大垣城15萬石土地。美濃的守護權由三法師、稻葉殿下和你三人分領,不過在三法師殿下成年前,你們二位可要多擔待一些!”

    “感謝諸星殿下厚賜,在下一定盡心竭力!”他表現出了足夠的感激,但又不是很激動。

    “既然如此,那麼就拜托了!”我點了點頭,但想了想又問。“蜂須賀殿下就沒什麼別的想對我說嗎?”

    “這個……”這回蜂須賀正勝沉吟了良久,好辦天後才說道︰“剛,才殿下提到了當年的事情,如果在下尚沒有記錯的話,殿下好像一出仕就是在信長公麾下吧?”

    “不錯!”我又點了點頭。

    “相比起來在下的經歷,可是比殿下豐富多了!”在他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笑容。“從十幾歲起在下就是個不甘寂寞的惡黨國人,為了成為真正的武士替許多大名都效過力。土歧家、長井家、齋藤家,甚至一時侵襲美濃的武田家,直到後來的織田家,多到現在我自己也記不清楚了。可一直到了48歲才被殿下引入織田家,成為正式家臣。殿下您天命所歸一帆風順,可能不會理解我的想法,除非您也經歷過我的那些事情!”說完他就向我深深地胸了一躬,然後佝僂著身子緩緩向大營走去。

    看著這個背影,我忽然明白了很多,在剛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我完全不是這里的人,所以才能作出那麼多現在看來近乎“天才”的事情。如果換到現在的我,只怕已經不可能再作出那樣的事情,即便是想到了也沒有那樣的魄力。現在的我心里已經有了太多的顧慮,屬于這個時代人的顧慮。

    我從席子上站了起來,才這麼一會兒腿就有些僵了。“我們也回去吧!”我感覺有些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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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3 20:07:48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誰家天下 28、各自的前途(中)

我回到大營以後竹中半兵衛來告訴我,毛利家的代表小早川隆景來了。我考慮了一下吩咐人好好招待,休息一天後讓池田恆興先見他。

    畢竟在名義上池田恆興才是這支聯合軍隊的統帥,而我只是個京都來的調停者。

    在之後的兩天里,聯軍又分批向三木城發動了幾次進攻,每次投入約15000人左右。這種行動其實只是為了繼續加強一種氣勢,我個人倒是希望,“猴子”能夠再撐個十天半月。

    在第三天的下午,臨近晚飯的時候,我在我那個規模不算太大的營帳里接待了小早川隆景。會談是在親切友好的氣氛下進行的,至少開始時是這個樣子。

    “拜見諸星殿下!”小早川隆景也已經過了五十,但精神倒是依舊顯得十分健旺,文雅之中又帶著一股英氣。不知道你是否在身邊見過一些愛好體育的高級知識分子,小早川隆景此刻給我的就是這樣一種感覺。“數年不見諸星殿下風采更勝,橫掃宇內氣吞山河,諸星家武運如此昌隆,真是要恭喜您了!”說著他躬身向我行了一個禮,但背部挺得很直全憑腰部下彎。

    “這也許就是人們常說的‘虎死不倒架’吧!”我在心里這樣暗暗的嘀咕著,眼楮不住地在他身上上下大量,希望尋找出一些信心不足的痕跡。

    毛利家是以西國地方大大小小豪族組成的大雜燴聯合,在同一面大旗下成員擁有相當大的自主權,就好比“毛利為體、兩川為翼”的這種體制,在別的百萬石大名是幾乎不可能存在的。不過這倒是和廉倉、室町幕府的構成比較相似,我甚至想過是不是雄心勃勃的毛利家在提前做著某種準備!

    我就這麼看了他很久,一直沒有說話,以致到了極為失禮的程度。不要說是來拜訪地客人,就是自家人這樣也很不合適了。可是小早川隆景卻安然自得,絲毫也沒有覺得有什麼不自在。而且即便是眼神也沒有絲毫變化,我甚至懷疑他曾經修習過坐禪。這倒是一點兒也不奇怪,在日本的貴族里有不少對于茶、禪、詩都有極深的造詣。

    “小早川殿下一路遠來辛苦了,我們是老熟人不必這麼客氣!”我這時才示意御弁丸把茶端上來,神情間可是見不到那種老友重逢的興致,相反倒顯得很是有幾分委頓。“小早川殿下這幾日想必該見的也都見到了,不知可還有什麼打算?”我邊喝茶邊問到。

    “是,是見過了幾位!”小早川隆景毫不做作點頭承認。“不過隆景此次來是為專程拜見諸星殿下。其他人見不見原在兩可之間,因而也就談不上什麼打算了!”

    “此間的主將可是池田殿下,這一點而請小早川殿下可千萬不要搞錯了!”我狡猾地耍了個小花招。

    “請問這支聯軍是在攻打誰呢?”

    “是……是羽柴秀吉啊!”我對他的這個問題感到有些意外。

    “這就是了!”小早川隆景合掌稱是。“既然聯軍是在攻打羽柴,那麼就和毛利家沒什麼關系,那麼我見不見此間的統帥又有什麼意義?要是尼子軍隊地統帥我見見倒還在情理之中,不然就只是個禮節問題了。諸星殿下,您說是不是呢?”

    “咳、咳……”我微微地下了頭,用咳嗽來掩飾自己的尷尬。原本是想擠兌他一下,不想最後反而把我自己陷了進去。

    這次既然是毛利家主動派出使者前來,又是個規格這麼高的使者。那麼我就想在這上面更爭取一些主動。諷刺一下他們這種急沖沖的態度,可不想卻反而被他一下子抓住了把柄。

    這次動蕩毛利家自始至終也沒有公開響應過羽柴的號召,那麼攻擊尼子家就只能算是地方大名之間的領土之爭。這種情況下誰勝誰負均屬正常,那麼在進行到一定階段找一個有聲望的人出面調停,也是一件毫不奇怪的事情。既然是毛利家和羽柴沒有關系,那麼和叛亂也就沒有關系,順推和討逆更沒有關系關系,那麼聯軍在討滅羽柴之後還有什麼理由繼續西進呢?

    當然,毛利家和“猴子”的遙相呼應誰都看得出來,換個人自然可以當面直斥其非。但是如果我這麼說的話,不就等于自己承認九州、四國乃至近畿地事都是我一手安排地了嗎?我還有什麼臉來作這個調停人呢?所以這種揭露真相的話誰都可以說,就是我不可以說。而且既然我可以代替朝廷安撫西近畿的局勢。也就有理由調停毛利家和尼子家之間地矛盾,毛利家也用不著為此對我低三下四。

    “厲害呀!”這就是我發自內心的第一個感覺,毛利這個大家族縱然不是滿門名將,至少我還沒有發現明顯的廢物,這不能不說是老天的一種垂青。“我能有什麼作用,來了這麼多哭些木城不是戰火依舊嗎?”我裝作無可奈何地向外指了一指,那里確實還響著攻城的喊殺聲,只是已經不很激烈了。

    “諸星殿下的威望天下自有公論,又豈是我毛利一家之言!”小早川隆景目光炯炯地盯視著我。絲毫也不像是個來求和的敗將。從某種意義上說毛利家也確實沒有敗,不過從天下大勢上講他們已經陷入了絕境。

    “如果毛利家希望我出面調停的話,那麼願意接受什麼樣的條件呢?”我決定切入主題,而在玩文字游戲上我似乎不是他的對手。

    記得很久以前玩某個游戲地時候,小早川隆景有兩項數值是頂級的,水軍和外交,不過因為某種先天原因水軍他從來沒有贏過我,外交我今天算是領教了。

    “既然是來拜托您,自然是一切先听您的指教了!”他還是不卑不亢的說到。

    “讓出備中可以嗎?”我盯著他的眼楮。

    “可以!”他毫不猶豫地立刻回答。

    “再加上備後呢?”我繼續問到。

    “沒有問題!”他又點了點頭。

    “這次的事件波及很廣,影響也很大!”我沒有看到原以為會看到的一些東西,索性低下頭去端起了面前的茶杯。水面上飄動著一根倒立的茶葉梗,我鼓起唇吹了吹。“為了對各方面都有個交代,朝廷地意思還要收回周防、安芸和石見才合適吧!”

    “這……好吧!”

    我的嘴角掩藏在茶杯後面向上翹去,終于听到了我想要的東西,這是原先預計的最好成果,終于算是達到了目的。如果毛利家不答應這個要求,那麼少不得雖然勉強也必須動兵了,可如此一來征討東國的計劃則必須推遲,一段時間之後說不定局勢又會有什麼變化。所謂“魚與熊掌不可得兼”,現在這個結果是對我來講是最滿意的了,不過口頭形成的決議未必就能在現實中執行,還得再有些補充手段。

    “不知這個意思能否代表毛利家的主流意見,輝元殿下能夠接受嗎?”我聲音平淡的問著,語氣里並沒有帶出內心真實的情緒。

    “既然我今天已經說了,那麼毛利家就不會反悔!”小早川隆景的神情依舊鎮定自信,只是我感覺稍微帶出了那麼一點兒悲壯。“如果我回去以後在毛利家中受到了質疑,那麼我將剖腹以謝。可即便是如此,這個協議還是會不折不扣的執行!”

    “好,不愧是毛利家的‘半邊天’小早川殿下!”我忍不住撫掌贊道,既是為了小早川隆景的氣魄,也是為了毛利輝元的魄力。雖然是忍辱負重的城下之盟,但毛利家卻以自己的方式表現出了一份另類的風骨。“如果朝廷的諭旨更為嚴厲,不知道殿下會做何種應對呢?”我對于毛利家的底線在哪里真是很好奇,忍不住問了出來。

    “想必諸星殿下也可以猜得到,在我來之前毛利家內部肯定也會有一番討論!”小早川隆景听到我的話居然笑了,這個時候他竟然笑得出來。“毛利家三百余年,以前也不是沒有經歷過更為艱苦的困境。我們既不缺乏忍辱負重的堅忍,也不會吝惜生命與鮮血,所以只要在能夠承受的範圍內,我們就會默默承受以待再次復興之日,哪怕是要等幾代人;一旦家國不存再無羈絆,那麼天下六十六國哪里又不可成為我們的可戰之地?”

    “毛利家上下能有這個心態,那麼朝廷也就可以安心了!”我忽然對這個問題失去了興趣,心里甚至有幾分黯然。“對于毛利家這樣知錯即改的大名,朝廷以後還是會有多方倚重的,不知輝元殿下想要如何來表示對朝廷的恭順呢?”我強打精神問到。

    這回小早川隆景從懷里掏出了兩張紙,探身向我遞了過來。

    根據我一點模糊的記憶,歷史上的毛利家下任家主秀元並不是輝元的親生兒子,但到底所出何處我卻是實在記不起來了。小早川隆景的這份名單里長長地寫著19個人的名字,而且根據介紹都是毛利家第二、第三代中相當重要的人物,如果送來的不是“贗品”的話,那麼毛利家的誠意還是可以相信的。

    “毛利家的這番意思我一定想朝廷轉達,那麼今天就到這里吧!”我抬手按住了額頭,表示有些累了。

    “那麼在下就告辭了!”小早川隆景站起身行了個禮。

    “一定要打破‘毛利兩川’的平衡!”拿下手盯著那個背影,我在心里對自己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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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3 20:09:02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誰家天下 29、各自的前途(下)

三木城的戰事在我的有意拖延下,終究還是走到了盡頭。天正九年(1581)十二月二十九日,堅守近月的羽柴秀吉再也挺不下去,向聯軍這里派來了使者。

    可惜這個使者非常“各色”,在池田恆興聚集各路大名的宏大營帳里,只是坐在正當中的地上,面對池田恆興冷目相對,對任人如何詢問或謾罵只是一言不發。在這麼尷尬的坐了半個時辰之後,站起來轉身而去,只是冷冷地扔下一句“你不配!”,居然把趾高氣揚的池田恆興弄了個下不來台。

    這是要見我了,想要直接得到個結果!雖然我也可以讓人干脆殺了他,但那樣躲在後面的我名聲還是會和池田恆興一起壞掉。既然早晚得見個人不如現在就見吧,而且我對這個人也是比較感興趣。

    照我原來的估計,派來談判的人應該是羽柴秀長,無論從親緣還能力上考慮,他都是最合適的;黑田官兵衛我是沒有想過的,他總是習慣于躲在黑暗里;福島正則、加藤清正等幾個剩下的武將雖然也有可能,但畢竟能力上不太合適。不過如果真是他們我倒是要小心了,難保他們不會利用談判暴起刺殺我。至于仙石秀久、石田三成之類,現在還只能歸于小雜魚的檔次,根本就不夠份量。

    不過我想來想去就是沒有想到他,或者干脆說很長時間以來我都把他給忘了,他就是淺野長政,可怎麼會是他?

    “既然來了就說說吧!都有什麼打算?”我和他說話的方式和語氣自然和小早川隆景不能一樣,畢竟是熟到不能再熟的“老熟人”。

    坐在我面前的淺野長政還是一言不發,只是用眼楮死死地盯著我。池田恆興顯得有些緊張,手下意識地摸了摸腰間的刀柄。

    這次會面總是透著那麼點兒怪異,所以我並沒有像之前池田恆興那樣張揚,整座大帳里只有我們三個人,當然在暗中保護的不算。

    “怎麼。還想跟我來著一套?我可是沒有半個時辰來陪你!”我勉強地笑了一笑,實際上卻只是面部表層肌肉的些許牽動。

    “說什麼重要嗎?現在還有什麼必要呢!”淺野長政緩緩說到,眼楮里的光芒沒有憤怒只有冷漠。

    “是啊!已經沒什麼可說的了……”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他這簡簡單單地一句話卻勾起了我的無限感慨。許許多多的往事都浮上了心頭,我努力控制著鼻翼的酸楚。“你為什麼要到這里來,到了今天我們還有什麼必要見面呢!”我壓抑地說到。

    “按照我的想法確實沒有必要來,可是為了其他一些人和事又必須來這里一趟!”淺野長政沉沉地說到,不見絲毫情感的波動。對此我確實感到了一絲慚愧。

    “你……心里是不是有些恨我?”這句話剛一出口我就後悔了,怎麼會問出這麼蠢的話來。

    “開始的時候確實是,可是後來也就想開了!”淺野長政還是那副腔調,看著我地眼神也沒有絲毫變化。“我們其實也早就想對付你了,只是被你搶先了一步。當初听到那些對付你的‘周密’計劃,我甚至覺得相當興奮,可見我們這邊的人並不見得就比你高尚。不要說是你,就是那些背信棄義的大名豪族們又怎樣,誰給的價錢高就賣給誰,這也正常的很。現在不過是你勝了我們敗了。一切就是這麼簡單!”

    “那你為什麼要到這里來?”我嘆了一口氣。就性格來講我這個人或許可以作假。卻很難裝得出來冷漠。“到了今天這個地步,確實沒什麼好說的,如果我落到了你們手里。只怕下場也不會比這更好。既然如此我們實在是沒有什麼必要再見面了,不如你們都死在戰場上要好些!”

    听了我的這番話,旁听的池田恆興忍不住哆嗦了一下。他的嘴張了張但最終又閉上了,繼續不聲不響地看著這一切。

    “來這里我什麼也不想說,只是有人托我帶一件東西給你!”說著淺野長政從懷里掏出一個不大地錦盒,探出胳膊舉向我。他坐在那里離我有一段相當地距離,不可能直接交給我或者放在我面前的桌子上。

    這時有一個人快步走過去,從他的手里接過那個錦盒,轉過身走向我這邊放在了我地面前。看服飾那是一個長得相當清秀的侍衛,一連串動作再自然不過。仿佛一切都是那麼順理成章。可只有我才知道,那個位置本不該站著人的。

    淺野長政和池田恆興都沒有意識到,或者說沒想到這個人的出現有什麼不對,但我在他(她)轉過身來的一剎那就看清了那張臉。雖然經過了一些細致的化裝,但是我還是認出那是蜃千夜霧蝶。在短短的幾步之間,她已經不著痕跡的全面地將那個盒子全面檢查了一遍。

    盒子已經不是很新了,幾處地方甚至有些磨損,用手掂起來還很沉,我將其打開。在燈光下閃過金紅一片。

    里面是一只探身前望的金猴,用前爪摟著一只仙桃並舉目眺望。在它的背上還背著五只神態各異憨態可掬地小猴,似乎在彼此糾纏相互打鬧著。這是當年在羽柴秀吉和寧寧的婚禮上,我送給他們的禮物,當時的情景仿佛又回到了眼前。

    這塊沉甸甸的黃金在我手中不停翻轉著,久久沒有放下,在今天即便是再多的黃金珠寶對我也算不了什麼,可拿著這件東西我卻心里卻有些發堵的感覺。

    “你回去吧!”一股無力感突然向我襲來,我真的是感覺非常累。“告訴羽柴殿下︰交出所有部隊後我會安排他和所有家眷到一個海島上去,請他在那里安安靜靜地度過余生!至于你們其他的人,只要願意都可以和他一起走。”

    “謝諸星殿下海量!”說完這一句淺野長政站起來轉過身,毫無留戀地向外面走去。

    “你真地要饒過‘猴子’?!”池田恆興疾步走到我面前,幾乎是吼著向我質問到。

    “怎麼,我沒有這樣的權力嗎?”我頭也不抬地回答到。

    池田恆興定定地看了我半天,然後一轉頭拂袖而去。

    “去把段藏給我找來!”我不知道對誰吩咐到。

    加藤段藏很快地就來到了我的桌案前,而此時的大帳里真的只剩了我兩個人。霧蝶在臨離開之前點起了幾只蠟燭,不過偌大一間帳篷還是顯得有些昏暗。

    我沒有馬上說話只是指了一指池田恆興留下的那個座位,他也沒有張嘴問任何事,知道我終究會自己說出來的。

    “你說說看,羽柴秀吉是個怎樣的人?”我終于放下了一直在手里把玩著的那尊金猴子,抬起頭看著面前的人。

    “羽柴秀吉是一個總是在不停燃燒著的人!”作為我手下的情報系統頭子,他自然對“猴子”有著深刻的理解。“這人的執著是難以想象的,甚至已經化為了一種怨念。無論處于何種境地之下,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在,就不會放棄努力。按理說這個人一沒出身、二沒樣貌、三缺學識,但卻不知道為什麼而相當有個人魅力,能夠用自己的熱情在不知不覺間感染身邊一大批人!”

    “看來我作了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啊……”望著外面依舊***通明的大營,我不自覺的嘆了一口氣。

    羽柴秀吉是怎樣的人我一開始就很清楚,之所以還要听他來說一遍,只不過是想替自己的陰險卑鄙找個借口。一切都是“猴子”這個家伙逼我的,而我已經毫無退避的余地!

    “這樣激烈而又久居上位的人,是不是很容易給自己的心理造成壓力啊?”我緩緩把這句話問了出來。

    “是的,這很正常!”加藤段藏點頭。

    “長時間承受這種巨大壓力的折磨,是不是會造成精神崩潰甚至瘋掉呢?”我非常,‘擔心’,地又追問到。

    “是的,這種‘先例’非常之多!”

    “還真是可憐啊!”在得到這個答復之後,我非常惋惜地嘆了一口氣。“之後羽柴殿下和他的家人會被流放到隱歧去,在那種地方生活可是非常艱苦的。要是羽柴殿下不幸得了那種病,一定需要家人好好照顧,不然可是非常容易產生‘意外’的!”

    “屬下明白了!”加藤段藏俯身答道︰“為了避免這種不幸的事情發生,屬下一定派人仔細‘照顧’!”

    “本次動亂中尼子勝久殿下為朝廷立下了大功,我想把隱歧五萬石交給他!”我緊鎖眉頭“顧慮”地說道︰“只是從前在上月城他與羽柴殿下有些嫌隙,他的手下中不會有人私下挾怨報復,在有心人的挑唆下搞什麼小動作吧?”

    他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主公、主公……”這時梅千代氣喘吁吁地從營門外一直跑了進來,臉色蒼白額頭上全是汗水。“淺野……淺野大人一出營門……就在三木城前……剖腹自盡了!”

    “那三木城里的羽柴軍呢?”我愣了一下。

    “啊!”他好像剛想起來這才是更大的問題。“已經開始出城向我軍投降了!”

    “你去安排吧!”我又轉向了加藤段藏。“我想以羽柴殿下的性格,可能至多半年就會發生異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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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3 20:09:55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誰家天下 30、人生百戲(上)

“京都畢競是京都,居然這麼快就恢復了!”走在京都繁華的街道上,我的心里有著幾分歡喜,又有著幾分自豪。

    羽柴秀吉在政治舞台上的戲碼已經結束了,人生舞台上剩下的也不會很多,不過包括他自己在內的很多人似乎並不知道這一點,因而隨他一起前往隱歧島流放地的人不在少數。

    七虎將中僅剩的福島正則、加藤清正和糟屋武則都隨他去了,這令我多少感覺有些遺憾,本來我對加藤清正是相當賞識的,不過畢竟這是服人服不了心。還有就是淺野長政剛剛元服的兒子幸長,在我也是很想保留這一家支脈的地位,奈何他以很堅決態度出家了,看來是其父之死對他的觸動很大。

    唯一令我有些惴惴不安的是黑田官兵衛,他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且不說我還專門派有人對他進行監視,就是要無聲無息地逃出十萬大軍的圍困也是不免令人匪夷所思。

    據我潛伏在羽柴內部專門負責監視黑田的人講,他在最後幾天一直竭盡全力地布置守城和突圍的事情,絲毫未見有什麼異常,只是那晚他屋里的燈亮到很晚,似乎是一直在制定某種計劃。可是第二天一早黑田就不見了蹤影,房間里的物品全都擺在原來的位置上,要一定說是缺少了什麼東西的話,那恐怕就是他身上穿的衣服了。

    “猴子”開始還以為他又去巡查城防了,還曾經派人四下里尋找,直到一整天過後也沒有再見到他的蹤影,才確定是這只聰明的“老鼠”已經逃離沉船了。

    其實不止是我,很多人都曾經對黑田官兵衛有一種陰陰的,令人發冷的感覺。這個人決不簡單,留下遲早是個禍害,我讓加藤段藏在黑暗世界發出了永不撤銷的“絕殺令”!

    忠于羽柴秀吉的骨干可以為他拋家舍業不計生死,但是對于一般人來講生活還要過下去。大量的足輕領到一筆路費後返回了家鄉,也有很多意志不那麼堅定地中下級武士成為“待業”的野武士,重新走上了漫漫的求仕之路。這在戰國這個亂世里並不算多麼丟人的事情,只是隨著天下逐漸安定各家大名手下的職位都是越來越少,我祝他們都能有個好運氣!

    也有一些人希望投身到我這一邊來,但大多我只是讓手下的家臣們自行根據需要決定,只是有兩個人的情況讓我稍微注意了一下,那就是仙石秀久和石田三成。他們是怎麼回事我一時還真是說不清楚。不過我現在還真是比較缺少內政人才。在我親自的“關懷”下,他們在我設在? 胤鐶興鋦髯園才帕艘桓鮒拔唬 櫬寰 曄ち斕跡 咳速郝50石。

    他們居然接受了這樣的職位,看來還真是別有“想法”。

    這些都是小事,至少在目前都是小事!現在北陸、東山、東海三道中部以西的地方已經落入我手,但是要想完全穩定下來還需要一定的時間,可我又不想放緩東進的腳步,所以現階段還有太多的大事需要我去關心。

    十萬大軍雲集播磨,不可避免地引起了德川、上杉等人的戒心。似乎我就此東進是順風順水。但實際上我卻知道這時各家調動起來的勢力對于東進這件事,準備是嚴重不足的。為此我在朝廷正式欽差頒旨之後,就地散去了各家兵馬。同時因為已經到了天正十年(1582)一月初,也就免去了他們正月入京朝見的奔波。一來一回趕得太緊了,必不可少地慣例改在了三月,不過即是這樣島津那樣地只怕也是剛回到領地,馬上又得往京都趕了!

    在朝廷和大名同聲贊頌我的賢德同時,德川、北條、上杉三家同時松了一口氣,尤其是北條家,逐漸遣散了自關東八國廣大土地上聚集起來的四萬軍隊。眼瞅著春耕在即,他們也不得不如此。

    听到這種情況我暗中偷笑,我要得就是這樣地結果。也不想想我畢竟是織田系統出來的人。這種利用春耕秋收發兵的“流氓戰術”怎麼也是傳統!這次我是想借助青黃不接東國儲備不足的機會,利用經濟上的巨大優勢一舉打垮他們,因此先放松他們的精神是必不可少的。除了頭腦極度精明自己猜出來的不算,這次的戰略我只私下告訴了竹中半兵衛、蒲生氏鄉、池田恆興三個人。

    我看似心滿意足地回到了京都,專心致志地周旋于公卿之間,任誰看我都算是一個幸福的富家翁,難道誰還能想到別地?再說關于我的貪財外間早有傳言,現在更加堅定了人們的這種猜測,對于這段時間收到的禮物我是來者不拒。而且人們也樂意贈送。

    給我贈送禮物的人真的很多,甚至有的大名不及回到領地,半路上把軍隊交給別人自己就來到了京都。其實他們存了這個心思也不無道理,這次的封賞除了毛利壓縮到長門,池田入主山陽六十萬石之外,其他的並沒有明令發布,自己要是不積極些豈不是要吃了大虧。

    我看著這些卻並不著急,踏踏實實地作自己地事,好像是還在反復權衡利弊得失。早來京都的人心急火燎但也沒有辦法,遠處那些仔細觀察的人也更加相信,我正忙著消化吃下去的東西。

    就這麼不緊不忙地拖著,轉眼時間已經進入了三月,我收到了池田恆興已經穩定西國的密信,同時也接到了朝廷正式任命我為從二位大納言的詔旨。

    我穿著便裝慢慢地走在石板路上,眼楮留意的看著街頭的景像,雖然三月的天晴不免還是有些冷,但兩邊的店鋪和行人卻有止不住的熱情。這給那些明里暗里的護衛們添了不少麻煩,讓他們的神經時刻保持著緊張。

    就在短短的幾個月之前,京都似乎已經瀕臨到了毀滅的邊緣,每天都有暴亂或者謀殺的消息傳來。“又一輪地混戰要開始了嗎?”當時幾乎每個人都這麼想。

    可就在絕大多數人都計劃著逃跑的時候,一位“救星”降臨了!那些橫行京都的暴徒消聲匿跡了,各條街道上重新出現了維護朝廷和百姓安全的軍隊。“諸星殿下才真正是天下安寧的守護者啊!”許多人都流著淚這樣說。

    京都既然是這樣一位強大慈悲的大名在守護,那麼今後的安寧自然不成問題。因為人們懷著這樣的信念,京都迅速地重新繁榮了起來。

    就這樣京都和天下安定了。在掩埋了幾十個公卿後大家繼續過自己地日子,連織田信長那樣足以勢吞天地的人物死了也只不過亂了一年多,其他人就不必說了。

    我繼續向前走,穿過四條河町來到了祗園的區域。現在天色尚早,並不是正經上人的時候,不過比起商業街區來卻又是有了另一番景嘉

    “長信!”我突然站住腳,輕輕地換了一聲。

    “是!”我原本孤獨地身側突然出現了一條細小的人影,是一個穿著再普通不過的武士。

    “你說這里和平時有什麼不一樣嗎?”為了不影響別人我向前又走了幾步。來到一座小橋的欄桿下面這才說到。

    “平時流連于這種地方的,多是一下大商人或者境遇較好的公卿子弟。現在嘛……”他低垂的眼皮飛快地翻動了一下,與其說是想看看周圍地環境,還不如說想觀察一下我地表情。“現在在這里的大多是武士,低級和高級的都有,甚至還有幾個不那麼講究地大名!”

    “這說明了什麼?”我看著橋那邊的煙花繁茂之地問到。看來即便是到了今天這個地步他也沒有放下一線工作的能力,對此我非常滿意。

    “這說明主公的千金貴體,不適合久留于這樣的地方!”伴長信顯得有心緊張,職業本能使他時刻保持著警惕。“現今在這里出入的多是各方武士,不能排除其間隱藏著心懷不軌者。

    一旦主公的身份被人認出。那豈不……”

    “時間快到了。我們走!”我打斷了他的話,跨過橋繼續向前走去。

    我並不是一個多麼膽大的人,但是也不必事事都那麼小心。不然什麼也都不要干了。現在雖然名義上是由金森長近在擔任京都守護,但是那也只是維護治安而已。每一個進入京都的重要或可疑人物都會受到加藤段藏手下地注意,即便漏掉了一兩個也不可能掀起太大的風浪。沒有周密的情報和準備,就想要突破我的“防護圈”,這簡直是一件笑話!

    就這麼走著,我從整個日本最熱鬧的“花街”上穿過,雖然也有許多看門人或濃妝艷抹的女子發出熱情的招呼,但並沒有誰主動的過來拉我。“也許這就是作為一個上位者潛移默化的氣勢吧!”看看自己身上高檔但不華麗地武士服,和上面鬼知道什麼來歷的徽記,我有些自得地想到。

    又來到了“菊雲亭”的三層高樓之前。事隔十幾年這里是繁華依舊,看來角倉那些大商人沒少對這里“照顧”。在祗園我只記得這個地方,因而在被問起時就下意識地說了出來。

    “歡迎大人光臨小店,不知您有什麼吩咐!”一個門人快步迎了上來。

    “哦……”我輕輕哼了一聲,既然來了總要進去。“有清靜些的地方嗎?”

    “有!請您……”

    “要看得見大廳的!”我又補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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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3 20:23:35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誰家天下 31、人生百戲(中)

這是二樓環行走廊的一處轉角,半掩藏在屏風後面的小門如果不是特意尋找的話,幾乎不可能被發現。隔著環行走廊的欄桿就是下面擺著二十幾張桌子的大廳,在這里看得非常清楚,不過此時因為只有七點左右,不過才有四五桌的客人。

    我又向窗外看了看,這里的下面是一條僻靜的橫巷,前面正街的喧鬧幾乎影響不到這里,體現著一份鬧中取靜的悠閑。

    屋里的布置也極為簡單,小小的方桌最多只能容納四個客人,屋角處的銅制香爐里飄出淡淡的南蠻檀香,牆上還有幾幅不知名畫家的作品。

    “請問,你還有什麼吩咐?本店的櫻若太夫在整個祗園也是……”那個門人在讓人獻上了茶水和點心後,又主動向我推薦起了店里的其他服務。

    “好了,你先下去吧!”我將一枚鳥目銀幣拋給他,然後吩咐道︰“我還有一個客人,還要有一會兒工夫。你去準備些精致的小菜,等客人來了就送進來!”

    “小的這就去準備,一定讓您滿意!”他謙恭地連連胸著躬,倒退著走了出去。

    伴長信等人在確定了安全系數達到標準以後,也全都離開了房間,不過周圍的保衛系統卻迅速建立了起來。不用看我也知道,此刻走廊上、窗下的小巷里、兩邊的房間、甚至屋頂上都布滿了警惕的眼楮。另外有人守在門口,我等的人一來立刻就會被帶過來。

    掏出懷表來看了看,還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幽暗的屋里此刻顯得我有些孤單,外面的聲音只能隱隱約約地傳進來。我站起來走到門口,輕輕地拉開了一條縫,看著下面前來尋歡作樂的人們。

    真正懷著直接“目的”而來的就會直接到三樓去,那里才是提供一男一女(據說這個比例並不固定)細致交流地單間,雖說有些人可能更加開放,膽敢于明目張膽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的畢竟是少數。自古關于煙花之地還有另一種叫法。那就是“風化場所”,什麼叫“風化”你知道嗎?

    樓下的大廳多是用于朋友聚會,而且是身份不那麼高的那種,此時不見人多反顯冷清,剛才的四桌人只剩下了兩桌。“不會是我不了解行情,這里的檔次已經下降了吧?”我自言自語著嘀咕了一句,可看看周圍環境又不太像。

    僅有的兩桌都是武士,因為並不張揚我沒有看出是哪家的人來。隨著各家大名雲集京都。這類牽馬墜鐙引幡執旗地角色也多了起來,時間長了總要找點事兒干,消遣一下!

    “準備一個大些的房間,大爺要宴請一些客人!”這時三個武士走進了大門,其中一個聲如洪鐘地用尾張口音喊到。

    “是、是、是,幾位請跟我來!”又是那個門人疾步趕了過去,點頭哈腰地引著他們向二樓走來。

    那三個武士全是一副腆胸迭肚趾高氣揚的樣子,其實這更加顯示出了一種可笑的狂妄。真正的大人物(我今天是個例外)即便是來這種地方,也肯定是提前預定並且有人打前站的。

    “他怎麼來了?”我自言自語的說了一聲。

    其實這個人我連名字都不知道,只是可以肯定他是池田恆興的家臣。十多年里接長不短的見面。怎麼也會混個臉熟。

    只是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卻肯定知道我地名字,即便是我現在地裝束比較隱蔽,可那也就是指在大街上的擦肩而過。要是在這麼明亮的屋里清清楚楚地看個正臉。就算是再馬虎地人也不可能人不出來了。稍稍向後退了一步,我可不想在這里引起蜂擁圍觀的騷動。

    三個武士走到了二樓,進了對面環形走廊對面的一個大房間。可能是因為我這邊太冷清,也太不顯眼了,除了最先說話的那個人掃了一眼外,其他的兩個人連頭都沒有轉過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為了讓後面來的人好找一些,他們的那邊一直沒有關上門,我在這邊能夠清清楚楚地听見他們要的是什麼。

    這時街上各家店面全都點起了印著招牌的燈籠,晚間的歡樂還是逐漸步入了高潮,從東面地街尾緩緩走了一個人。目標明確地一直向“菊雲亭”走來。

    這是一個五十來歲衣著儉樸的武士,黝黑的臉色和灰暗的服飾帶著一種揮之不去的濃重鄉土氣息。雖然已經上了一些年紀,但是從寬闊的肩膀、粗壯的胳膊、沉穩的腳步、銳利的眼神上面,不難看出依舊保持著地勇武,緊握在刀柄上布滿老繭的大手和衣袖下隱約露出的傷痕,更加顯示著曾經出生入死的經歷。

    無論從表情和眼神上看,這都不像是一個來尋歡作樂的人,以致沒有任何一個人上前招呼他的生意。可偏偏就是這樣一個人,腳步停在了菊雲亭的門前。抬起頭來看了看高掛的招牌。

    不等伙計上去招呼,一直守在大門邊那個侍從趕過去對老武士低聲說了幾句什麼,在後者點頭認可後向著二樓走來。菊雲亭里的伙計見既然是認識的人,也就沒有上來打擾。

    既然是上二樓不可避免地要經過對面的那個房間,還在樓梯中間老武士就皺了眉頭,顯然他對于那里面的三個人也是心存忌憚。可就因為這個原因退回去顯然也不好,他只得低下頭快步地經過了那個門口,其間還稍稍側了一下臉。

    “前田前輩,一路上辛苦了!”引路的侍從停在了門外,我微笑著對愣在門口的老武士問候到。

    “諸……諸星殿下!”前田利家絕對沒有想到我已經等在房間里,這完全不符合尊卑上下的禮節。距離約定的時間他已經早來了一個小時,而看著我的眼神就愈發地覺得怪異。“讓您久候實在是失禮,利家在這里請您責罰!”意識到情況下他立刻在原地跪了下來。

    “前田前輩不要如此,這又不是在什麼‘正經’的地方!”我把他拉了起來,按坐在矮桌的旁邊。“如果誰等誰都是罪過的話,那麼我真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愧疚了。當年在尾張的時候,我遲到的習慣誰不知道?好在如今我已經可以自己掌握時間,就請前田前輩給我這樣一個補償的機會吧!”

    “當年的時候……多好啊!”前田利家再來之前想必作過了種種猜測,可只怕就是沒有想到我會主動提起那些在尾張的日子。種種感受一下子涌上心頭,他的眼眶里閃動起了星星淚光。“諸星殿下當年英姿早發,一出仕即得到了主公的看重。要說起桶狹間之後織田家的蓬勃事業,諸星殿下的功績實在是……”

    “前田前輩,我們邊喝邊談!”見到他情緒的這種波動我心中大感欣慰,正巧侍者送上了酒菜,我搶先拿起壺替他倒上了一杯。“事情過去了這麼多年,如今已經是物是人非,很多東西已經無法挽回了!”我語氣略帶傷感地說到。

    “是啊……無法挽回……”前田利家一下子沉寂了下去,默默地看著面前的那杯酒。他此時的心里應該是百感交集五味雜沉,不知是不是眼前也在浮現著過去的景像。

    “前田前輩,你是不是有些怪我啊?”我突然問到,同時執壺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是……啊!”他突然意識到了這是一個什麼樣的問題,也明白即便是這樣簡簡單單的一個字都能帶來什麼。剖腹自盡那是輕的,遺滅全族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說起來只是我一時的心情問題。“諸星殿下萬望恕罪,我……在下……”

    “前田前輩,請不要解釋了!”我沒有表示出雷霆震怒,只是一笑後就轉移了話題。

    “您知道我為什麼不是在二條城,而是在這里以這種方式和您見面嗎?”

    “哦……請諸星殿下指教!”他愣了一下,有些不適應這種轉換。

    “即便是現在的前田前輩您,不是依舊喜歡一個人便裝去看莊稼的長勢嗎?”不理他的驚訝我垂著眼簾自顧自地說下去。“我從來不曾懷疑前田前輩的武勇,這一點在永祿三年那個風雨之夜,您赤甲單槍前來追隨主公時我就知道了。您只是不想看到現在的戰爭,不想看到在昔日伙伴之間的浴血廝殺!作為其中的一方我不想辯解什麼,而且自問比起羽柴、柴田兩位殿下來也談不到什麼正義。只不過有一點我必須說明一下,如果今天這個勝利者是他們中的一個,那麼我的下場也不會比他們更好!”

    前田利家沒有回答這句話,只是垂下頭看著自己的酒杯。此刻屋里非常安靜,外面漸起的人聲悠悠地傳了進來,看來是真正的“黃金時段”到來了。因為曲折經過樓板和屏風,所以這里听著還不算很吵鬧。

    “奧村大人,我們在這里!”這時候一個興奮的叫嚷在從對面屋里響起,我一听就是池田家的那個尾張口音大嗓門。

    “哈、哈、哈,向井大人你好早啊!”伴隨著騰騰的腳步一個洪亮的聲音自下而上,我注意到前田利家的臉色微微變了一變。

    “你們還不認識,我來介紹一下!”那個向井帶著炫耀的口氣對另外兩個說道︰“這位就是前田家有名的猛將,我們尾張武士的前輩奧村永福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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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3 20:24:14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誰家天下 32、人生百戲(下)

前田利家看著我的眼神有些尷尬,可能覺得在這種地方與自己手下的重臣巧遇,實在不是一件有面子的事情。

    我笑著對他擺了擺手,其實這也本就是不可避免的事。前田利家為人是稍微拘謹了些,當年我們這些年輕人在清州那樣的偏僻地方還要時不常的荒唐一下,將心比心,這些慣常呆在外地冷清城堡里的武士,乍一到京都這樣的花花世界里來,眼楮怎麼可能不發花呢!

    我們這里不聲不響不干預,可對面的人卻是在興奮中不管不顧,繼奧村永福之後又來五個人,都是尾張出身的各家大名中下級家臣。在這里面奧村永福的年齡和位階都是最高的,其他的多是一些三十歲左右的新生代。

    “如今天下的形勢總算又正了過來,我們尾張人終于可以重新揚眉吐氣了!”這個人的嗓音有些沙啞,剛才說起好像是金森長近的家臣。“前年信長大殿蒙難之後,我還真是擔心了一大陣子。過去那些一直沖著我們搖尾巴的家伙,也都一個個地說話底氣粗了起來。好在現在諸星殿下重新開始執掌京都,天下終于還是我們尾張人的!”

    “嘿、嘿,有意思!”听了這話我自己都覺得好笑,在這個時代我算那里人自己只怕都說不清楚。

    算是大明人?且不說大明的任何戶籍里都沒有我這麼個人的記錄,就是我本人以及父母也從來沒有和那邊有過什麼直接的聯系。似乎只能說是中國人,但是這個時代的中國和我來的那里的解釋好像是兩個意思。我,一個真真正正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可此時這個國家似乎還不存在……真是難辦啊!

    其實這似乎也是每一個穿越者都會遇到的問題,只能知道自己的民族,卻無法解釋隸屬地國籍!我還在這里為那個問題費腦筋,那邊卻出現了新的問題。

    可能是因為剛剛那個人的話傷了大嗓門向井的家鄉自尊心,使他感覺非常的不滿。“即便是那樣又有什麼了不起。大不了我們先回尾張,然後再像當年信長大殿那樣殺回來好了!”他自信滿滿地說到,同時可能因為什麼大幅度動作引起了幾下器皿掉落的聲音。“當年桶狹間我們僅僅憑借著兩千人,不但就擊潰了今川義元的四萬大軍,還討取了他的首級。今天我們坐擁三十余國,又還會怕誰?武田信玄和上杉謙信都死了,誰還能擋得住我們尾張武士地步伐!”

    “如果我們尾張武士能夠團結一心自然是這樣,可是連柴田殿下……”先前的“悲觀主義者”又嘆了一口氣。

    “不要提那個傻瓜!”這回向井真的憤怒了。大聲地咒罵道︰“柴田勝家那個自以為是的大白痴、老混蛋,要不是他上了德川家的當,明智殿下怎麼會死?甲斐和信濃的地盤又怎麼會丟掉?當年信長大殿率領我們費了多少年的工夫,又死了多少兄弟,才最終打垮武田家控制了東山道。可一下子全都叫他給斷送了,白白便宜了德川家康那個老狐狸!”

    其他人一時都沒有吭聲,我這里也無法看到他們是否點了頭,總之是一時安靜了下來。這確實是個不那麼好討論的問題,畢竟這里面既有前田家又有金森家的家臣,因而對于柴田勝家的評價就不那麼好出口。現在雖然羽柴秀吉已經兵敗被流放。但朝廷並沒有撤銷對于柴田勝家叛逆地結論。所以說是對是錯都會有一定地風險。

    我側目看了看前田利家,他的臉色晦暗而且沮喪,但並沒有諸如憤怒之類的表示。

    自永祿九年(1566)織田信長成功上洛後不久。前田利家就被分配在柴田勝家地手下作為與力,要說一點兒感情沒有那絕對是瞎話。柴田勝家這個人雖說跋扈,但對尾張門閥出身的人卻一直很是照顧,從這一點上來說前田利家也不可能和他產生本質矛盾。但是現在新的歷史抉擇又擺在了他的面前,逃避是不可能的!從每種意義上說柴田勝家是無關緊要的,但從這一點上引申出的如何看待諸星家和織田家今後的關系才是關鍵,誰都替代不了他。

    “現在終于又好了,我們尾張武士再沒有人敢小看!”不知那個向井算不算是個沒心沒肺的人,只一會兒工夫情緒又重新高漲了起來。“這些天來在京都里不知道你們感覺到了沒有,那些東邊和西邊來的人對于我們尾張武士都是另眼相看地!”

    “你可不能這麼說。諸星殿下可不是那麼偏狹的人!”奧村永福到底是年長幾歲,面對這種話題感到有些惴惴不安。

    “諸星殿下手下的重臣天南地北什麼地方都有,甚至還有紅頭發綠眼楮的南蟄人,可並沒有過因為是尾張人就如何如何的說法啊!”

    “那只能說明諸星殿下海納百川胸襟寬闊,但對于尾張人還是特別照顧的!”向井並不同意這個說法,而且似乎還有極為充分的理由。“在諸星殿下的各處府邸里,幾乎所有的大小總管都是我們尾張人。你們不妨想象看,如果不是諸星殿下地特別關照,怎麼會有這麼多沒上過戰場毫無軍功的人被提拔為武士?這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就是這樣!”“一定是這個樣子了!”其他人听他這樣一說紛紛表示贊同。

    “還能這樣解釋?”我當年只是為了提高生活檔次。而在玉丹谷選了一批少年子弟赴?  埃  笞勻歡恍緯閃四謖低車鬧魈濉2幌肴鞜思虻サ囊患慮槿幢煌餳淅斫獬閃甦庋 藝媸竊俅握鷙秤諶嗣塹南胂罅 鴕パ緣耐Αbr />
    “我剛才在下面看到一些毛利家的人,不如我們去教訓他們一番!”之前一個沒怎麼說過話的人突然提議到,听聲音他應該是這些人里最為年輕的。

    其他人哄然叫好,紛亂中奧村永福好像是勸了,但沒有勸住,接著樓下就熱鬧了起來。

    “太不象話了,我去管束他們一下!”前田利家長身就要站了起來。

    “不必,這不算是什麼大事!”我伸手拉住了他。“我想請問前田前輩,您說天下是百姓人多呢?還是武士人多?”

    “自然是……百姓人多了!”前田利家愣愣地看著我,不明白我何以會放任那些家伙胡鬧還在這里問這麼白痴的問題。

    “那百姓是尾張一國人多呢?還是其余六十五國人多呢?”不理他詭異的表情我繼續自顧自的問到。

    “尾張一國怎麼比得了天下!”前田利家更加疑惑。

    “那麼天下間的大名、豪族、武士中是尾張人多呢?還是其他所有的加起來人多?”

    “這個……”這回前田利家倒是認真考慮了一下。“即便是成為了擁領數國的大大名,地方上幾十到幾百石的小豪族大多還是當地人,所以總的來說還是其他人佔有絕對的數量優勢!”

    “很多年以前我听到過一個故事,這可是一個非常有趣的故事!”我端起一杯酒,細細地品著。“有一個人管理著一所監獄,他的手下只有幾十個看守,而看押的卻是六百多個窮凶極惡的犯人。為了維持正常的秩序,他選出了20個最為狡詐暴虐的犯人,給予他們食物和一定自由上的特權,讓他來管理其他的犯人,而且不論他們在管理時的行為是否過分總是給他們以支持。因為他明白一個道理︰下位者一旦對上位者的權威產生了懷疑,之後所爆發出來的反抗力量將是上位者難以抵擋的,那麼過去的上位者只會被這個力量撕得粉碎!”

    “哦……”前田利家的嗓子深處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呻吟,仿佛一只看不見的手已經扼住了他的咽喉。他的眼楮帶著一種恐怖的表情盯著我,仿佛不再認識我這個人。

    “我和羽柴、柴田的爭斗是因為這個原因,權威受到挑戰要麼反擊要麼去死!”我的手有些發抖,重新拿起的酒壺灑出了一些。“現在如果我輕易地交出權力,那麼我的家臣會受到削弱,附庸豪族會離散,作為過去的權力者我很快就會灰飛煙滅。而那個輕易得到權力的人,他的力量也會受到各方的懷疑,在他真正擁有力量之前就會被想取代他位置的人吞噬掉。我現在想知道的是,您希望我怎麼作?”

    前田利家將手上的酒杯放下,站起身繞過桌子站到了我的側面,然後跪倒一個頭深深地叩了下去。“我前田利家在此立誓︰承認諸星大納言清氏殿下的權威,奉您為我的主公!”他莊嚴而肅穆地宣誓到。

    “前田殿下,希望您成為我的臂膀守護北陸道的安寧!”我伸出手去卻沒有拉起他,反是按在了他的肩膀上,而稱謂的改變正式確定了我們之間的關系。“另外我希望在過幾天織田舊臣諸大名的會議上,您能帶領眾人正式向我行禮!”

    “您的願望就是我的使命!”他毫不猶豫地回答到,語氣鏗鏘有力。

    這時對面的房間傳來了一陣興奮的吆喝聲,看來是取得了預計的戰果。正好此刻前田利家也抬起頭,我們兩個人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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