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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冬天裡的熊]戰國福星大事記[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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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3 01:12:20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 誰家天下 13、歸來的左馬介

    京都到桂川口城之間的距離是20裏,但是日本古制的裏要比中國的華里長一些。加上以牛為動力前進的宮車不可能走得很快,所以一直到下午三點多鐘我的佇列才到達。

    “您請慢一點兒……”先從車上下來的我立刻又轉過了身,扶住正在向外探出頭的二條晴良。

    “多些諸星殿下的關照!”他感激地對這我點了點頭,然後伸腳踩向那只車轅下的踏腳凳。

    二條晴良的誠心把我感動了,帶著他一起來到了桂川口城,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完全看清了我的策略,到這裏來又是不是想躲過一劫?不過看起來不像,他只是隻身前來並沒有帶家眷,而且在我的計畫名單裏也並沒有他。

    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吧,總之是我現在也不想猜了!公卿這種社會階層已經存在了上千年,我沒想過,也不可能在我的手中被消滅。我不是一個純粹的革命者,也並不想作,所以在我之後公卿依舊會是一個社會階層。

    既然不能消滅就只能合作,我的所作所為不過是為了使今後的“合作”更加默契而已,去其糟粕之後才能取其精華,這種精神叫做“揚棄”。就我個人現在的看法而言,二條晴良這個人應該是被保留的,而且應該在今後發揮更大的作用。不過我並不想讓他再作關白,只要他能使今後的朝廷在策略上更加理智清醒些便好。

    這些年來二條晴良面對過無數大風大浪,應該說精神毅力算是非常堅強的,但畢竟是八十多歲的人了,體力再好也是有限。這一路上他都與我和虎千代坐得是一輛車子,而且為了表現出自己的誠意不停地在講著話,間或再給虎千代說上幾個笑話。可對於一個老者來講這確是一件非常耗神的事情,到了下午就開始出現了頭疼腦熱的跡象,可能和早上受的風寒也有一定關係。

    “主公,您來了!”新八郎從迎接我的人群後面跑了出來。手上雖然沒有拿著那支“修羅之怒”,但卻甲胄齊全。

    新八郎是保護仙芝他們一道過來地,而且是此時我們這邊唯一的知名大將,雖然他的忠勇絕沒什麼可懷疑的地方,但是不得不說在管理方面就差了許多。此刻我還沒有進城,但是卻已經感覺到了整座桂川口城的氣氛,那就是像座兵營而不是居家過日子的地方,不過這也許已經是他能夠掌握“管理”一詞的唯一方式了。

    對著他安排的這些更像是接收俘虜地歡迎隊伍我實在是沒什麼可批評的了。只好指著前面對他說道:“二條閣下有些不舒服,儘快找個醫生來!”

    “您怎麼把他帶來了,這不是自找麻煩嗎?”新八郎一般情況下不會小嗓門說話,好在這時我們已經和前面的客人拉開了一定距離。

    “讓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好了,別那麼多廢話!”我急著去和仙芝見面,敲了他肩膀一下就向裏面走去。

    “對了,有一個人想要見你!”他一拍腦袋說到。

    “誰?”我以為是哪里派來了信使。

    “是那個明智左馬介秀滿,從東邊回來的!”他回答到。

    “那我還是晚上見他吧!”我想了一下,又繼續向城裏走去。

    雖然只是分別了幾天,但是家人們對於我的歸來還是激動不已。這裏面仙芝算是表現得最平靜的。阿雪甚至還落下了幾滴淚水,不知是不是受了即將生產的影響。

    都是這個時代的“武家人”,縱使沒有親身經歷過亡國滅族的刻骨銘心。但是耳聞目染的可也不算少了。現在是什麼時候大家都清楚,不說出來並不代表感覺不到。

    晚飯時大家都聚在了一起,說說笑笑其樂融融。

    我地篤定給了所有人信心,唯有新八郎因為被駁回了到攝津池田軍中去地請求,而顯得有些掃興。

    晚飯後我去探望了一下二條晴良,他吃了藥後病情倒是沒有進一步發展,不過要想徹底好起來還得需要些日子,畢竟是這麼大年紀。我看的出來他似乎很著急,但是恐怕也於事無補。

    晚上九點,我來到了兵營與倉庫之間的一處獨立小院。這裏並沒有士兵站崗,但是兩側地建築不但有門崗,還不時地有巡邏隊經過。

    “拜見諸星參議殿下!”上前的櫻井佐吉手還沒有碰到門上,門就自己開了,來開門的明智秀滿跪拜在內側。

    “左馬介大人不必如此,我們還是裏面說話吧!”我示意他起來跟在後面,然後就領先向裏面走去。“對於明智日向守殿下的遇害,我至今也沒有搞明白。到底這裏面誰是最大的主謀,你一直在東國可有什麼確切的消息?”

    “其實這是幾個人的合謀。只能說德川家是最大的得利者!”明智秀滿的語氣並不激動,可能經過這麼長時間已經正視了現實。“叔父遇害時我還在飛脂,正在收集被柴田驅逐的力量。得到消息後我即刻趕回甲斐,可一切都已經不可收拾。我聚集了一些舊部後也進行了一些調查,但卻沒有任何線索,只能從最後地結果上推測一切源自於德川的詭計。柴田和北條等人看樣子也是上了德川的當而不自知,為他人作嫁自己幾乎沒有拿到任何好處!”

    “原來是這樣……”我點了點頭,這和我的估計基本相符。德川家康經此一役已經控制了五國,不但沒有任何實際的付出,而且幾乎得到了所有實惠,真是一條“老狐狸”。“現在你們的處境還好嗎?”我問到。

    “敵人的佈置非常周密,叔父遇害後主要部將都遭到了截殺,現在也只剩下我們幾個命大的!”他侃侃敍述起了這幾個月以來的經歷。

    我仔細觀察著這個還非常年輕地武士,十年前在織田信長面前演示弓箭的情景仿佛還在眼前。不過現在的他地面龐依舊白皙俊美,但是神情間卻更多了一種堅毅之色,目光中也沒有了以前常見的那種猶豫。

    “……現在齋藤利三大人和最後百餘人已經回到了美濃。

    因為是家鄉所以多少還能有些辦法!”他講完了。

    “那你到我這裏來,是為了……”我說了半句就停了下來,用目光繼續著下面的問題。

    “希望能夠得到諸星殿下的收留,能有一個容身之地我等就感激不盡了!”明智秀滿大禮伏地。

    “能夠得到各位看重是我的榮幸,只是……為什麼會是我呢?”我微微沉吟著問到。明智光秀生前和我是有些交往,但是遠遠說不上是推心置腹,至於說到他的舊部自然更談不上和我有什麼感情。“從各個方面上說,各位去投奔羽柴殿下似乎才更為合適!柴田勝家是加害明智殿下的元兇之一。羽柴殿下將其誅滅可謂有恩于明智一門。照左馬介大人剛才所言,德川家康乃是所有陰謀的罪魁禍首,那麼羽柴殿下出兵討伐地主張才合眼下諸位的願望。要知道,對於此點我是並不贊同的!最為重要的一點是:羽柴殿下上洛在即,一時間海內人望無出其右者!而我則是剛剛被掃地出門,正是惶惶然不可終日。要想復興明智家怎麼也該是歸附羽柴殿下才對,不知諸位怎麼會想起找上我的?”

    “關於這一點我不想找過多的理由,而且早知殿下即便不作此想也會有此一問!”明智秀滿倒是鎮定得很,看樣子真是有我一問的心裏準備。“關於您和羽柴殿下兩位的高低深淺,萬萬不是我這樣的晚輩末學所能夠評價的。但是在各個尾張和美濃地舊臣當中。諸星殿下地名聲遠遠居於上位。我等去投羽柴殿下或許也會得到收留,但是在眼下這樣的‘關鍵’時刻卻沒什麼把握。而且我們都是經歷了一次生死之痛的人,不想再這麼快就再經歷一次!”

    “哦。這麼有把握我就會勝利!”我聽到這話心中一動。

    “我剛從美濃來,安藤殿下手下地一個人與齋藤利三大人是生死之交!”

    “哦……”我輕輕哼了一聲,心中有些拿不定注意。我應該把這些人殺掉嗎?似乎……還不至於。“明智殿下生前,曾經有什麼話嗎?”我問到。

    “叔父生前自視甚高,但卻也極為看重諸星殿下!”明智秀滿的右頰微微抽搐了一下,似乎感到了一絲痛苦。看到這個表情我放心了,他並沒有刻意迎合我的意思。“……在織田太政剛剛蒙難之際,叔父一時志得意滿,言道:‘在甲信經營三年’率雄師數萬入京收拾殘局!,現在看來。不過黃粱一夢罷了。不過叔父卻也還說過一句話:‘若我不取’天下則歸諸星!”,

    我覺得這時自己該笑,可是又著實笑不出來。明智光秀絕對是個聰明人,但頭腦卻並不明白!聰明而又不明白,這看起來有些荒謬,卻又是無可辯駁的事實。“你這就回美濃去,隨時做好回東國的準備吧!”我的口氣變成了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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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3 01:13:33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 誰家天下 14、啼聲(上)

    天正九年(1581)的十月十九日我到達了桂川口城,開始過起了安靜恬淡的生活。過去還真是沒想到,我居然在天下間有如此的聲望和影響,隨著我的身影淡出京都,日本列島上空一時風雲突變。

    池田恆興趕到了攝津前線,和中川清秀、高山重友合兵在一起抵抗羽柴軍,可即便如此也不足兩萬五千人,和羽柴秀吉相比依舊處於劣勢。而且不得不說的是劣勢不止存在於數量方面,多年爭戰不斷的羽柴軍在品質上也要勝過池田,戰爭的勝負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是多種因素交織作用的結果。

    憑心而論從羽柴秀吉的個人軍事素質來講,並不見得有多麼傑出,也就是每項都比我高出一些有限,比柴田勝家那是差遠了。不過他本身是個具有遠見的政治型統帥,手下有黑田官兵衛這樣的天才軍師;有羽柴秀長、淺野長政這樣的方面之員;有加藤清正、福島正則、加藤嘉明這樣的橫勇猛將;肋阪安治精於鐵炮;糟屋武則、平野長泰等人至少也是個優秀的將領。由此可以看出,羽柴軍從上至下都是一支善戰的部隊。

    相比起來池田一方就不那麼“好看”了,雖說他本人和高山、中川還都是說得過去的名將,但也就是僅此而已。在幾次小規模的接戰中,“東軍”均告失利,人員損失據說不在少數。池田恆興本是個急性子的人,但面對這種情況也不得不採取守勢,稍稍退後脫離接觸後開始構築新的中攝津防線。

    羽柴秀吉的最初攻擊頗為順利,在解除了石山禦住城的威脅後的一段時間裏,幾乎每天都會拿下那麼幾座或大或小的城郭和岩砦,一切似乎都是那麼順利勝利似乎已經唾手可得了。為了儘快的破除阻力進入京都,他甚至放棄了對一些城市的爭奪而進行集中地突擊。可是漸漸的,他意識到了一些“小麻煩”!

    池田恆興以空間換時間的戰術取得了一定成果,羽柴軍在攻落一座又一座城池之後勁頭被消磨得越來越小。終於在池田軍主力固守的三座堅城下面停滯了下來。或許令羽柴秀吉更加感到奇怪的是,他原先預想的那種勢如破竹、群起回應的局面並沒有出現!

    當然,投到他旗下的攝津、和泉、河內一帶地豪族還是以一些的,但是和通常的那種“大勢所趨”還是有很大差別。這種差別的直接體現就是雙方的實力差距並沒有迅速拉開,反而有逐步縮小的趨勢。面對這種情況羽柴秀吉開始進行另外一種試探,他向池田恆興提出談判的建議或者叫勸降!

    記得以前說過很多次,池田恆興是個“人來瘋”,甚至登著鼻子上臉的人。面對羽柴秀吉的試探他當即予以了回敬,那就是發出檄文號召所有織田舊領的豪族,向他聚集一起討伐無恥地“猴子”!不要有什麼懷疑,他在檄文上用地就是這個稱呼。

    這自然是一件極為丟臉的事情,羽柴秀吉在暴跳如雷之餘也發了狠。不過池田恆興的作法卻給他提了醒,他也再次發出檄文要各地地豪族加入他這一方,不過這次不是討伐東國的敵人,而是織田家內部的陰謀家。

    反正現在歧埠城自顧不暇已經聲明不參與諸事,那麼他們雙方也就放心大膽地自我叫囂了起來。

    這不是就是應仁之亂的翻版嗎?朝廷立刻緊張了起來,向他們雙方派出了使者。可是沒有任何一家買帳。在這種詭異的風雲湧動之下。各地都產生了一些異相,一股股“暗流”向近畿的中部聚集而來。

    那麼你就來看看:羽柴秀吉是一個“大人物”,池田恆興雖然略差些可也不是等閒之輩!他們的召喚自然會有人回應。可奇怪的是沒有任何一個一千石以上的豪族們作出這種回應,主要集中在那些一二百石的人裏,也有很多領有幾十石地。

    大豪族們在這種時候多少會謹慎些,這無可厚非,他們一般喜歡在局勢更明確些時再表態,兩天的時間未免有點短了些。不過這就導致了一種奇怪的現象產生,一條條東部、南部通向京都的道路上,走來了一支支“奇特”的隊伍!

    這些隊伍穿著各異、武器各異、口音也各異,不過也有一些共通的地方,那就是大多數這樣的部隊都不超過一百人。看到自己的努力取得了“成果”。羽柴和池田叫囂得更加賣力氣!

    凡人不可一概而論,大的諸侯也有表示出態度地,備前宇喜多家以宇喜多忠家為總大將,起兵一萬馳援羽柴秀吉。與之相對應,出雲尼子義久則是明確力挺池田恆興,並親率六千五百人東進。

    真是一出好戲啊!天下不知道有多少聰明人大大地瞪著眼睛,依舊看不出個所以然來。甚至這時已經沒有少人再關注我的態度,儘管這一切都是因為我的離京而引起的。

    因為本州的局勢急劇變化,吸引到了所有人幾乎全部的注意力。動亂之源的九州和四國儘管依舊在不緊不慢的波動著,但已經沒有多少人在關注他們。腦袋都快保不住了,誰還會在意腳趾頭!可一切畢竟都在發生,不會因為別人的看法而改變自己的軌跡。

    前田慶次加緊了對豐前有馬晴信的攻勢,大村和鍋島的援助也沒能逆轉形勢,中津城所有的屏障均已被攻克,被赤裸裸地暴露在了前田軍的面前。有消息說有馬意圖向毛利家請求援助,但是一直保持中立並積極調停的築前山中鹿之介立刻發出嚴正警告:一旦有未得到西海探題許可的外部勢力介入九州,那麼將立刻予以堅決的打擊!

    島津、大友和伊東繼續在南面僵持著,似乎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四國的情況要稍微好上一點兒,信清已經基本控制住了局勢,長宗我部和細川、十河的部隊已經脫離了接觸,並且中間被中村一氏和掘秀政的部隊阻隔了開來。在勝瑞城的會議也取得了初步進展:長宗我部元親同意撤軍至伊予南部,而細川、十河統統開往萌歧集結,為了更加有保證,諸星水軍的主力也開到了四國東北部外海待命。

    對那些心憂天下的人來講,這可能是近來唯一的好消息,不過未免顯得稍微單薄了一點!

    與這一切相比柱川口城是太安靜了,那真是“任他風雲變幻我自巋然不動”!冬季的琵琶湖上還會不時飛過零星的水鳥,蒼茫凋敝中自有一番別樣的景色。

    這本就是一個渡假的好地方,就連二條晴良的病勢也日漸好轉,只是這麼大歲數的人了心有時還是不靜,我就常勸他“退一步海闊天空”。

    我就這麼悠閒的過了幾天日子,直到天正九年(1581)的十月二十七日這一天。從這天的早上一起來開始我的心情就不是很好,到臨近午飯的時候終於忍不住把脾氣發了出來。

    “怎麼還沒有生出來?那些穩婆都是幹什麼吃的!”怒吼聲中我猛地將手中的茶杯摔在地板上,濺起的汁水和茶葉崩了正跪在那裏的侍女一臉。好在因為天冷地上撲了一層厚厚的草席,不然這個侍女就得破相了。

    面對我不分青紅皂白的憤怒她唯有諾諾,畏縮地向後躲去。

    “不行,我必須親自去看看!”我一推桌子站了起來,然後就向屋門走去。

    “哦……”那個侍女抬頭愣了一下,看樣子是有什麼話想說,不過最終什麼也沒有說出來,只能心驚肉跳地跟在我後面。

    按傳統生孩子這類事情身為家主是不能在附近的,因為根據傳說來講,這個時候穢物可能引來妖魔作祟,尤其對於領兵和作生意的人更是如此。不過此刻我並沒有考慮這麼多,只是感到一陣陣的煩躁。

    阿雪的預產期計算的非常準時,昨天夜裏十點鐘開始出現陣痛,不過既然是生孩子這也難免,我並沒有過於擔心,而是耐心地等著新生命的降臨。不想一直到今天淩晨六點多鐘還沒有生下來,我精力不濟就去歇了一會兒。今天早晨一個沒注意醒來已是十一點,可孩子還沒有生下來,我這才感覺有些不妙。最近對一些事情我的承受力很差,動不動就會發火。

    “阿雪,你可千萬不要出什麼事啊!”我在心裏這樣叨念著。前幾個孩子的出生都很順利,就是先天不足的龍王丸也沒費什麼事,儘管我當時領兵作戰並不在身邊,不過事後聽說就是這個樣子。

    “主公……”走廊裏櫻井佐吉迎面走來,手裏還拿著一大疊文稿一樣的紙張。

    “滾開!”我一把打飛他手裏的東西,紙張如蝴蝶般飛起後,又如雪片般紛紛落下。我看也沒看一眼,腳步不停繼續向前走去。

    越接近產室我的心情越緊張,轉過一個轉彎已經隱隱聽到了一些低而雜亂的人聲,更靠近時又能分辨出一縷痛苦的呻吟聲。守在門外的幾個侍女見我到來有些愕然,我徑直地把手伸向了那扇門。

    “你怎麼來了?”這時門突然打開仙芝從裏面走了出來,抬頭看見我不免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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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3 01:14:02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 誰家天下 15、啼聲(中)

     “阿雪怎麼樣了?”我此刻腦子裏很亂,並沒有回答仙芝的路,其實就算想回答也不知該如何回答。

    開啟的門中有一些人在來來往往的忙碌,但是我的目光還是穿過了所有“障礙”,在瞬間看到了那張臥榻,臥榻上躺著的那個人,和那張慘白並掛滿汗水的臉。我不知道她是否也看見了我,但卻似乎感覺到了一縷牽動人心的目光,亦或只是我自己的錯覺而已。

    “這裏沒有什麼問題,你不用擔心!”仙芝絲毫不顧我的感受堅決地關上了那扇門,並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你還是回到前面去的好,留在這裏只會讓所有人都不自在!”

    “我想進去看看!”我知道她說得都是對的,但還是忍不住向那扇伸出手去。

    “裏面不是你應該去的地方,你有你自己的責任!”仙芝沒有退讓,依舊站在那裏堅決地擋在我的面前。她的一雙大眼睛就那麼直視著我,其中清澈而又深不見底。“就像我們相信你一樣,你也應該相信我,相信阿雪。我們會做好我們該作的一切,而你也不應該逃避自己的責任。多想想那麼多人已經作出的事情,再好好想想你現在究竟該作什麼!”

    有那麼一刻,我真的已經震怒了,真的就想一把將她單薄的身體推開!我想怎樣就該怎樣,不需要別人對我指手畫腳說三道四,更不能弁;許別人阻擋在我的面前。什麼責任、什麼天下,全都去他媽的,我也要為自己的感覺活上一回!

    不過也僅是那麼一刻而已,很快我的意志就在仙芝的目光中如冰雪般消融了。甚至我有些不敢與她的目光對視,飄忽遊移著看向了自己的腳面。“阿雪……真的不會有事嗎?”我地聲音底氣不是很足。

    “當然不會,你還信不過我的診斷?”仙芝回答的聲音不大,但很有信心。“女人生孩子雖然根據各自的情況不同會有一定的差異,但是受罪那是一定的。折騰幾個時辰的事情很常見,沒有什麼大不了的。阿雪地身體一向很好,而且胎音也很正常,我看你就不要在這裏添亂了!”

    “你保證?”我反而有些像小孩子,甚至還有點賭氣的意思。

    “我保證,你就快點去吧!”仙芝也忍不住笑了起來,指著我身後說道:“佐吉找你肯定有急事,你快去看看吧!”

    我下意識地一回頭。果然看見櫻井佐吉手拿剛才的那疊文件,尷尬地站在我身後六尺開外的地方。他手裏的檔依舊顯得有點亂,看樣子是匆匆忙忙收拾好追到這裏來的。

    “可我……”我再轉回頭時,仙芝已經回到了屋裏並關上了門。“唉……”站在那裏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仙芝剛才的話使我失去了拉門的勇氣。

    “主公,幾個地方都送來了緊急軍情!”櫻井佐吉從後面靠近我小心地說到。

    “嗯……”我無意識地哼了一聲,似聽到似沒聽到。

    “西國的局勢發展最快,毛利家已經有了動作!”看到我沒什麼反應,他只得又靠近了一步說道:“蒲生殿下要我提醒主公,羽柴極有可能通過毛利在西國打開局面。而突破點最可能是在尼子身上……”

    尼子……阿雪……尼子?我的腦袋突然清醒了些。一些事情也連貫了起來。最後形成了系列地影像反映在腦海中。“你跟我來!”我接過來那疊文件轉身走了開去。

    我並沒有捨得離開,而是走進了斜對面一個小房間。這間和左近地幾間屋子都是阿雪侍女的屋子,我走進去坐了下來開始看那些檔。而本來的主人此刻正在阿雪地房間裏忙碌著。櫻井佐吉作了多年侍衛兼秘書的工作,這點兒眼力勁兒還是有的,他對著邊上的人吩咐了幾句,很快一張擺著筆墨紙硯的小桌被抬到了我的面前。

    我把那疊檔簡單地翻了翻,很快就從中找到了關於尼子家的內容。

    尼子義久率軍東進的意義要高於實際作用,這一點誰都看得出來,真要穿過“猴子”的大本營到達前線也不是那麼一件簡單的事情。

    這就好比你動了一下“馬”,我怎麼也得出個“炮”,只有這樣下棋才有意思。可是既然局勢漸明那麼也得允許別人出招,毛利家就是羽柴走地下一步棋。

    就在尼子家發出聲明不久。毛利家也開始了動作,吉川元春領兵兩萬七千由安芸東進備後,意圖不聲不響地截殺尼子義久。不過尼子家也是西國的地頭蛇,又有我情報網發出的暗中警示,所以還沒有走出多久的尼子義久立刻調頭返回了月山富田城,不過吉川元春的大軍也尾隨跟了過來。

    尼子的在軍事上採取的是守勢,而吉川元春以疾風烈火之勢在兩天內拿下了出雲大多數城池,接著就圍困了月山富田城,大有一口吞掉尼子家的架勢。

    “終於忍不住了!”我輕輕地哼了一聲。抽一搭信紙在面前擺好運筆寫了起來。

    毛利家是西國舉足輕重的力量,我自然也是作過針對他們地策略,可是針對改變他們主流態度的行動卻沒有成功,最終他們還是倒向了羽柴一方。既然如此我就只能採取“措施”,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可以說在現階段我在他們身上下的心思,要比德川家康還要大,也就是僅次於羽柴秀吉。

    “慢著!”我的手猛然一停,狼毫毛筆停在了半空中,慢慢地一個墨珠在筆鋒形成,終於落下來在寫了一半的信上殷濕了一大疙瘩。“毛利家剛剛在九州被我擊敗不久,那麼他們還有能力一舉拿下月山富田城嗎?”我泛起了猶豫。

    毛利家的實力遠遠超過尼子,關於這一點是勿庸置疑的,但毛利家真的能夠迅速解決問題嗎?以吉川元春不足三萬的人馬,去攻擊月山富田城這座由近萬人守備、糧草充足的堅固城池,似乎怎麼看都有些勉強。由於這些年毛利家無論是和我還是羽柴的作戰中一再失利,事實上他們在西國的影響力是日漸降低了的,也不大可能迅速召集起眾多的豪族部隊來,那麼我的作法就似乎有點兒……

    我伸手將那張弄髒了的信拿在手裏揉成一團,又把已經寫好了的那幾張也做了相同的處理。可能是因為擔心阿雪的情況,跟著就牽扯到了尼子家,我的精神有些不集中了。我籌畫了許久的事情不能半途而廢,現在很多行動還沒有展開,不能這麼早地就把週邊的力量暴露出來。但是也不能就這麼一聲不想的什麼也不幹,那同樣會引起別人懷疑。

    我重新擺上了白紙,潤好了毛筆稍加思索就寫了起來。不一會兒兩封信寫好,我又看了一眼比較滿意。

    第一封信是寫給堺町的可兒才藏,告訴他已經可以開始行動,但不是向東而是向北。

    可兒才藏長期駐守堺町,手下兩千部隊都是身經百戰的職業士兵,而且之前我早就吩咐過他,再召集一些紀伊北部的豪族和堺町的商人武裝。這樣他現在就有了超過四千人,而且裝備和補給都相當充足。

    這支隊伍我原本想用來和池田夾擊羽柴軍,現在看來似乎沒有這個必要,而且現在正面衝突還可以再等等,局勢還是更混亂些的好。北上石山町從道理上說並無可厚非,但是暗含著又有斷去羽柴軍糧道的意思,真是一招絕妙的好棋!

    第二封信是寫給丹波的長野業盛,現在秀清(龍王丸)還一直留在我身邊,丹波的事情就由他全權負責。不過需要補充說明的是,因為秀清現在年紀太小,即便在丹波大部分事情還是要由長野業盛來處理。

    我給他的指示是積極備戰,但不必太冒進。現在甚至不必直接站出來,可以叫赤井直正出面以家主不在為理由,拒絕宇喜多忠家的部隊過境。

    我真是越來越佩服我自己了,真是絕妙的好主意,不但替宇喜多忠家找到了停滯不前的理由,也使“猴子”渾身刺癢還找不出“蝨子”!我的步驟應該是一步步的實現,這之前還不能把“猴子”的心勁兒洩了。

    可兒才藏和長野業盛、波多野家的態度可以說非常正常,作為我的意思來看也並不奇怪。但就算是這樣,我想“猴子”依然會勇往直前,因為在他看來,作出這些“小動作”正是我虛弱的表現。

    又將這兩篇得意之作看了一遍,我拿過信封分別予以裝好。現在是萬事具備只欠東風了,可這股“東風”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刮得起來呢?

    “嗨,這瞎什麼心!”我忽然又覺得自己有些太小心了,現在都到了這一步只是九十五分和一百分的差別,有必要那麼求全責備嗎?我又想到了即將出生的孩子,將來他們也會有一份不錯的產業。之所以說是“他們”,是因為仙芝告訴我非常有可能是雙胞胎。

    這時門忽然咯吱向了一下,我全身的細胞立刻興奮了起來。不過令我感到遺憾的是開的是另一側的門,櫻井佐吉再次尷尬地出現在了那裏。“主公,小川孫十郎大人從京都回來了!”他看了看我的臉色後,小心翼翼地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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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3 01:14:35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誰家天下 16、啼聲(下)
    小川孫十郎原來只是甲賀諸流中,一個非常不起眼的角色,無論是之前獨立在各處活動的時候,還是後來隨著望月吉棟投入我門下開始的那段時間,都只是做一些很一般的工作。可是再一般的人也有他自己的特點,只是看什麼時候表現出來而已。

    當年征討丹波的那個夜晚,他非常湊巧擔任了外圍警衛,而且同樣非常湊巧地發生了我的遇刺事件,然後他就更為湊巧地在審問刺客中立下了功勞。應該說這個人的忍術非常一般,但是對于揣測人心上卻很有些辦法,因而近些年得到的提升非常快,已經由一般的支援甲賀眾轉入第一備隊,並且擔任了僅次于伴長信的副統領。

    今天他是從京都來,既然他來了就說明“東風”已經齊備。“都準備好了嗎?”我雖然已經知道了他來的意圖,但還是下意識地問了一句。

    小川孫十郎的行禮剛剛進行到一半,雖然我已經問了話,可他還是規規矩矩地行完了禮,雙腿並攏成標準的跪坐姿勢後才說道︰“屬下正是奉加藤大人之命來稟報這件事,並請主公的示下!”

    “嗯……”我點了點頭。這就是小川孫十郎,一個只知道上傳下達和執行命令的木偶。

    雖然像石川忠綱那樣的忍者是個另類,而且忍者大多是一些冷漠的人,但很少有像小川孫十郎作得這麼徹底的,就像望月吉棟夢想著家族的光榮,加藤段藏渴望著得到認可自身的價值,可見在這一族群當中基本還都是些有著各種欲望的正常人。就是這個小川孫十郎,所做的一切好像就是為了作而作,沒有之後的什麼樂趣和興趣,似乎真的是個無欲無求的人。

    我知道世界上有這種人,既有不求回報一心為善地真君子,也有損人不利己的真小人。雖然和世界上不可能出現“永動機”這一與物理規律相違背的事物。但你不得不說這種找不出“動力源”的人是卻是存在的,而且具有最大勁頭。這使我想到了剛才在琢磨的一個問題,這樣的人或許因為才具平庸在打天下時發揮不出巨大的作用,但在和平時期確是彌補縫隙不可缺少地“膩子”。

    “加藤大人讓我請示主公,是否還要對于‘內容’有什麼變動?”

    “哦?”我抬眼向他一掃,他還是毫無表情地低著頭,可見他只是傳達而自己從來沒有關心過這個問題。

    這不只是加藤段藏,可能很多人都有這個毛病!作為一個出身卑微的忍者或者武士。面對上位者會有一種本能的心里敬畏,要他們針對某一個目標執行命令或許會毫不猶豫,但是當有目的、有步驟去大範圍滅絕過去一直仰視的人群時,難免會在內心中閃過一絲困惑,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成為平清盛那樣的梟雄!

    我覺得加藤段藏作為具體執行者會有這樣的猶豫很正常,沒有必要過于苛責。“沒有什麼需要改變的,讓他們……”說到這里我心中忽然一動,今天我的孩子要出世似乎不宜沖血光。“讓他們後天動手好了!”我這樣說到。不能夠光說別人,畢竟我也有軟弱顧慮的一面。

    “是!”小川孫十郎答應了一聲就不在說話,在他看來改與不改並沒有什麼分別。現在只等著我給他回去地表示了。

    “我之前要牛島、虹綺他們制造足夠地煙幕。現在京都環境混亂已經夠多了嗎?”我忽然一下想起了這個問題。

    這個問題我在開始設計時就想到了,但並沒有太在意,只是簡單地吩咐下去。對于執行程度沒怎麼關心。

    現在想起來可以稍微利用一下,弄不好這還是將來的民心民意。

    “那些小豪族們進京差不多都是受了我們謠言的鼓動,真正布置地‘手段’混雜其間不會有人發現!”雖然不是直接的執行者,但剛從京都來的他還是知道一些情況的。“一般的人只是想加入羽柴或池田一方撈些好處,並沒有意識到到京度來看風向是受了誰的引導。不過那些人中重要些的勢力里都有我們安排的內線,外圍也布置了穩妥的監控,不會出現難以掌握的混亂!”

    “一定程度地混亂也不是不能接受,只要事先找好替罪羊就好!”我忽然笑了起來,不知道對面的人看著是否有些詭異。“你現在就回去,讓段藏安排些人在今晚開始制造混亂。可以先在小舟町、人形町開始,讓某些‘暴徒’搶劫商店。我想經過一兩天的示範效應後,就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加入進來,那麼後天起開始的行動看起來,就會變得非常順理成章了!”

    “是!”小川孫十郎還是那麼簡簡單單地一句回答,好像這個決定和其他的也沒什麼不一樣的地方。現在我至少知道了一點,那就是他永遠也不會成為一個好的觀眾,因為他不知道該怎麼喊好。

    “那你就……”對著這麼個人確實有些乏味,我揮手想打法他離開。

    這時身後的牆壁後面發生了一陣混亂。隱隱還傳來好像是歡呼地聲音。我的心猛地一顫正向開口詢問,一陣輕微的跑步聲響過之後那邊的門一下子被拉開。

    “生了!主公,生了!”剛才被我訓斥的那個侍女在那里興奮地說到,雖然出于禮儀不能大聲喊,但聲音里還是帶著抑止不住的興奮。

    我忽地站了起來,快步從那扇門里撞了出去。因為極度的喜悅我忽略了她語法中的毛病,而且還險些被門檻絆倒。因為種種原因長子和次子出生時我都不在旁邊,直到虎千代出生時才算多少挽回了些遺憾,不過那也已經是十年前的事情了。也許從今日始,這樣的不得已再也不會發生了!

    此時的走廊人來人往,混亂忙碌已經從屋里延伸到了外面,不過表面的混亂之下又隱隱藏著一種秩序。門不斷地被打開後又關上,一個個拿著盆子、毛巾或其他各種東西的侍女不斷進進出出,真難以想象生孩子怎麼會需要這麼多東西!

    “哇……”我的手剛剛摸上那扇五秒鐘前還開著的門,一聲嘹亮的哭聲就在里面響了起來。我地心髒猛然間一收一放。原本是要拉的手轉而按在了門框上。

    說起來我早已經是一個資深的父親了,但是不知為什麼還是克制不住可此時的激動,也許我本來就不是一個十分堅強的人,春花秋月都能把我感動。就像此時此刻,一股幸福的沖動就幾乎把我擊倒。

    里面的哭聲並沒有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減弱,反而又越來越強地趨勢,我就站在那里閉上眼楮側耳細細聽著。可能是太執著反而會產生幻覺,我後來居然聽出了“立體聲”。

    “你怎麼這麼快又來了?”門開處仙芝又看見了我。帶著幾分無奈地說道︰“不過現在已經可以進來了,不過你可不要亂踫其它的東西!”

    “好、好、好……”我忙不迭地答應到。

    房間里燻著來自印度的香料,但還是掩不住一種淡淡的異味,人雖然不少但都輕手輕腳,所以顯得不是很喧鬧。阿雪還是躺在那里,布滿汗水的臉龐幾乎沒有什麼血色,顯得很是憔悴,阿鶴跪在旁邊正在替她擦著汗。這時阿雪也已經注意到了我,向著我笑笑但沒有說話。

    “你辛苦了!”我來到她身邊坐下,拉起她的一只手握著。

    “總算不負殿下的恩情……”阿雪本已基本被擦干的面頰又留下了淚水。眼神逐漸從我臉上移向了邊上。

    在阿雪的身邊兩個嬰兒已經被洗淨。並用幾層布、絲、綢的薄被包好,哭聲已經變小但還是沒有停下來地意思。他們鮮紅並布滿“皺紋”地臉上眼楮還沒有睜開,但卻不安分地扭動搖擺著小小的腦袋。看來是急于了解這個世界。

    “看看你的兒子,想必已經急得要著火了吧!”仙芝在一邊說到。

    “兩個都是兒子?”我自己都感覺很意外。

    “別不知足了,還想得個龍鳳胎不成!”仙芝不滿意地白了我一眼。

    “話不是這麼說,我只是不敢相信我有這樣地運氣!你們瞧瞧‘猴子’那個家伙,這麼多年屁都沒有……”我自認為自己不傻,知道這個時候該說什麼。不過我也確實是有些奇怪,“品種”要做到如此單一似乎也並不容易。“阿雪,這麼多年你什麼也沒要求過,這回想要些什麼?”我好像心血來潮地問到。

    “臣妾不敢,殿下已經……”阿雪感動地說到。

    “那怎麼行。不然豈不是體現不出殿下的‘公正’了嗎?”仙芝截住了她的推辭,不過緊接著就向我說道︰“殿下您也真是!只有主動說出對方的心意才算是賞賜,要別人自己開口又算是什麼?”

    “不錯,我這是有些殺雞問客了!”我好像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心里卻在贊嘆仙芝和我的默契。“阿雪,我知道你不希罕什麼,可我也只是多些珠寶金玉這樣的阿堵俗物。不如這樣,等過些時候外面安定了,我就封尼子家為數十萬石的大名。也算了卻你從小的一番心願!”

    “殿下……”阿雪掙扎著想起來行禮。

    “你躺著!”我摁下她後小心翼翼地抱起了一個孩子,又轉臉看了看另一個。“該給他們起個什麼樣的名字呢?”我猶豫到。

    “不如就拜托一下二條晴良閣下,也借一下他的壽祿吉兆嘛!”仙芝建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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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3 01:15:29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誰家天下 17、“桃源”之世外(上)

天正九年(1581)的十月三十日,桂川口城里一直延續著幾天來的喜慶,諸星參議清氏殿下又添了兩個兒子,昭示著一門武家的興旺和發達。

    這是一件大事,至少對我諸星家是這樣的,為了慶祝這次三朝和沖一沖近來陰霾的氣氛,我在這里舉行了一個小小的慶祝儀式,遠遠近近的家臣都送來賀信和禮物。當然,因為道路遙遠和通訊不便的原因,遠處的家臣們只能大概知道誕生的日期,至于具體時間和是男還是女,那是說不清楚的。

    這就使賀信的日期或早或完,禮物也是五花八門。前田慶次的考慮算是最周全的,居然拿來了兩男兩女一共四份禮物。不過我估計他也沒有這份細心,應該是阿國出的主意。

    遵照仙芝的意見,我請二條晴良給我這兩個兒子起名字,他也愉快地答應了下來。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我這股喜氣的影響,他的身體和精神也一起漸漸康復了起來。

    “兩位公子滿面紅光聲震屋宇,將來也必皆是威震列國的名將!”二條晴良眯眯著眼楮慈祥地說到,兩道長長地白眉毛不時抖動一下,比壽星公只是缺了一部長胡子。

    其實我一直不是很明白,日本所有的公卿為什麼都不留胡子?據說點眉、敷粉、染黑齒都是學自中國大唐的一些風俗,但當時他們就沒有想過這有關于男女的問題嗎?要是那張唐太宗的畫像上,也像這麼裝扮一番毗每念及此我都是一陣惡寒。

    “本卿不過是老無一用,能借上的只是這把壽數了!”說了一大套恭維話後,二條晴良慎重地從一本錦折里拿出了兩張紅色的紙片,看來是之前已經準備好了的。“四公子取名‘松壽丸’,五公子取名‘竹清丸’,不知諸星殿下、夫人以為如何!”

    “謝謝您的費心了!”我微笑地遞上了一份“謝意”,可心里卻覺得這兩個名字真是很一般。

    不過仙芝看樣子倒真是很滿意,接過那兩張紙片仔細地分別塞進了兩個孩子的襁褓里。雖然有三歲看小七歲看老的話。但是此刻這兩個孩子卻還什麼也看不出來,只是身子骨看著倒還算康健,為人父母者希望孩子健康平安那也是最基本地了。

    “多多拜謝閣下了,難得您為兩個孩子起了如此好的名字!”仙芝又表示了一番感謝後,示意乳母將兩個孩子抱了起來。“您貴恙初愈要多多保重,孩子也該喂奶了!我這就帶他們下去了!”說完她就和下人們帶著孩子一道離開了。

    “孩子能夠將來能夠健康順達就好,我還是真沒有想過讓他們也去建多大的功業!”看著那扇門被從外面緩緩地拉上,我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那樣子完全是一個為孩子操勞的疲憊慈父。

    “諸星家乃守護天下正道的武家第一名門,殿下怎麼說起了這麼避世的話呢!”這種話幾乎所有武家大名以退為進的時候都會說,我自己都未許相信,二條晴良就更加不會十分當真。“諸星殿下名震列國,大軍縱橫四方未逢敗績。兩位公子出身如此名門,其母又是三軍稱奇的姬武士,自然不會碌碌無為。諸星殿下卻如此說,可見是有些妄自菲薄了吧!”

    他地語氣很誠懇,至少聽起來是這個樣子的。或許他只是想表達這樣的一個信息︰朝廷還是信賴並倚重我的,至少在朝廷中還有像他這樣一大批站在我這一邊的人。

    “名震列國、縱橫四方嗎?或許真的是這樣吧……”我的興致並沒有因為他的話而高起來。雖然在某種意義上這話也並不是吹得多麼過份。在如今的地位上我確實稱得上是名震列國。打著諸星旗號的大軍也算是走過了不少地方,至于是否“未逢敗績”地問題,則完全可以另案討論。“閣下想必也清楚。我和羽柴殿下都不是武士舊族出身,陰錯陽差地走到了今天這一步,有時候自己也不免感慨世事地無常。可我們兩個人也有很多不同的地方,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他基本一直是主動向前跑地,而我很多時候是被種種力量推著在向前跑!”

    “這個……”二條晴良猶豫了,沒敢隨便接這番話。

    “我成為武士多少有些趕鴨子上架,永祿三年桶狹間那夜的風雨險一險便要將我湮沒……”感覺有些不舒服我就將腿從座下抽了出來放到前面,並還雙臂抱住了膝蓋。“說句不怕您恥笑的話,我當時真的是怕死了,之後連續一個多月還經常被噩夢驚醒。可既然已經干了這行就得一步步走下去。

    不然還能怎麼辦呢?”

    二條晴良默默地點了點頭,看樣子多少有些感觸。上了年紀的人總是容易感悟傷懷,可能再要加上點兒他這些年身為公卿的甘苦。

    “當時我真是擔心,擔心自己說不準就會在哪一場莫名其妙的戰爭中死掉,留下孤兒寡婦寄人籬下,所以只是想著拼了命也要掙下一份家業!”我忍不住笑了起來,但是又覺得自己有些可憐,不過從這方面講作為聽眾的二條晴良是個比我更大的“可憐蟲”,想來也不會有笑話我的心情。“那時我要是能有桂川口這樣一座小城。只怕就要樂瘋了,怎麼也不會想到今天這個局面地!”說著我的目光又投向了窗外,語氣里透出那麼點兒小富即安的滿足。

    “是啊!這真是一座好城……”他終于一時沒能把握住自己,有些失去了身為一個政客的立場,眼神里也多了些東西,仿佛只是一個在挑選埋骨之地的老者。

    “閣下是否看過我養的那些馬了,感覺怎麼樣?”我帶著明顯的主人翁自豪感向他問到。

    “好馬!真是好馬!”二條晴良立刻點頭,為了加重語氣還輕輕拍了一下桌子。“真是好馬……不,應該說是寶馬良駒!本卿這一輩子走遍了無數地方,就是東北那里至少走過了四五次。戰馬這種東西是所有大名的珍愛之物,但是即便是把我在其他所有地方見到的寶馬良駒加起來,也不及這次在桂川口一地見到地多。這種檔次的馬即便是當年的謙信公,也不過就是兩三匹而已,而且這就已經相當的了不起了。可沒想到殿下這里居然有七十余匹,這可實在是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在這點上我倒是不敢妄自菲薄,在整個日本你也絕對找不出第二家來!”叫他這麼一說我頓時大生“知己”之感,揚眉吐氣地說道︰“我這里日本本地的良種馬之佔很少一部分,大多數都是重金購自海外的‘神種’。經過這十幾年來的不斷培育改良,留存下來的都是適應本地氣候可日行數百里的好馬。看著它們我是發自內心的高興,感覺自己真是作了一件有意義的事情!”

    “諸星殿下海量雅致,這份心境真不是一般人比得了的!”我的聽眾很是感嘆,不過究竟是為了我的品味還是財力。

    “二條閣下,您是見多識廣深識人情世故的前輩,有一句話我想冒昧請教一下!”我的話鋒陡地一轉,表情也嚴肅了起來。“如之前所說,很多事情都不是我自己想要搞出來的。那麼如果我現在退下來老老實實在桂川口城養我的馬,你說某些人會就這麼放過我嗎?”

    “這……”在我的目光中二條晴良低下了他的頭,這是個他無法也不能作出回答的問題。

    “感謝閣下的回答,我已經明白您的答案了!不錯,我自己也是這麼判斷的。”大約一分鐘的沉默後我點了點頭,其實這個答案是誰心里都清楚的。也許這個問題換一個人提出來,二條晴良馬上就會笑話他的幼稚。“所以像當年的我毫無選擇一樣,時至今日我依然沒有選擇。現在我已經有些明白先君信長公的某些作法了,所以……就請您多多諒解吧!”

    二條晴良的嘴唇有些發干,臉色也有些發白,眼楮也像長時間離水的魚一樣逐漸在喪失光澤。與以前含混模糊的話不同,這次我說得已經相當明白,他所置身其中的那個朝廷不得不作出明確的抉擇,可這又不是他所能夠決定的。

    看到他這個樣子我就沒有再往下深說,畢竟“響鼓不用重捶”,到這里他應該完全明白我的意思了。之前已經一再地強調過,我並沒有想徹底毀滅朝廷的意思,那麼到了適當的時候總要有人回去傳話的。

    “之前閣下一直貴體抱恙,也沒有容我好好地盡一下地主之誼,今天你可一定要給我這個機會了!”說著我把櫻井佐吉招呼了進來。“吩咐下去,要廚房好好準備!我要用最高規格宴請二條閣下,遵循宮廷古禮籌備!可惜……”我又十分惋惜地抱歉道︰“可惜這里沒什麼陪客,實在是簡慢了!”

    “諸星殿下客氣……”二條晴良勉強地笑了笑,此刻他的心思並不在這里。

    “蒲生殿下已經回來了,不是……”櫻井佐吉小心翼翼地提醒到。

    “他回來了?什麼時候的事情!”我有些“吃驚”地扭回頭。

    “是在今天凌晨寅時的時候,當時為臣看他極為疲憊而且也沒說有什麼大事,就沒有馬上打擾主公!”他抬頭看了一眼我的表情。“是否要屬下請他馬上過來?”

    “算了!再讓他睡一會兒,等午宴時再請他出席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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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3 01:16:03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誰家天下 18、“桃源”之世外(下)

到底是年輕,中午出現在宴席卜的時候,蒲生氏鄉已經見不到絲毫疲態。雖然他的臉上努力保持著嚴肅,但是眉宇之間卻隱隱帶著一股興奮。只是一般人是看不出來的,也只有我這樣與他相處了十余年的人才能感覺的出來。

    “原本我還怕回來的過于冒昧,不想卻正是時候!”在分別行過禮之後,他先轉向了二條晴良。“原來只想著來討諸星殿下(在外人面前他一般還是不叫我主公)的一杯喜酒喝,不成想還趕上來二條閣下大病初愈。

    不知現下您的身體是否完全康復了,也好早日向朝廷里報個平安!”

    “讓蒲生殿下掛念了,老朽無用之軀不敢有擾朝廷的政事!”二條晴良直了直身體以示禮貌,雖然這在他的身份是完全沒有必要的。“本卿年老昏聵屍位素餐,不但不能為朝廷分憂反而圖添累贅。倒是蒲生殿下,這十余日不見想必又是在為國操勞,不知可有何進展嗎?”

    “叫您這麼一說在下還真是慚愧,我不過是回日野城的家里看了看!”蒲生氏鄉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也不知道臉上的紅暈是否發自內心。“這一段時間近畿一帶並不是很太平,我也是有些擔心家里人的安全。既然諸星殿下奉朝廷諭旨隱退,那麼我也就藏個私心去照看一下家里!”

    在說到“奉朝廷諭旨隱退”這幾個字的時候,蒲生氏鄉的語氣里稍稍出現了一些變化,當然還沒有到達冷嘲熱諷,或者甩臉子的程度。不過二條晴良還是聽出來了,而且之前在京都時天下就有這樣的傳言。

    “朝廷的作為均是從天下的大局出發,也是對我這些年勞碌的體恤!”看二條晴良似乎想要開口辯解,我就搶先接過來說道︰“再說以現在的形勢,我如果強制不退,那就會繼續激化羽柴和池田殿下等人地矛盾。中小的地方豪族也更加不知所歸。還是像現在這樣冷靜一下的好,你也可以有空回家看看,其他的話也就不必再說了!”

    “是,是朝廷的一番體恤!”蒲生氏鄉“誠心誠意”地點頭稱是。

    “賢秀、定秀兩位殿下還好吧?因為怕給他們添麻煩也一直沒去看望,實在是非常的過意不去!”我的口氣愈發的緩和,仿佛真是個心如止水地人在拉家常。看我如此輕松二條晴良輕輕嘆了一口氣,

    “祖父和父親身體均還健朗,勞您掛念了!”表示了謝意後他又說︰“祖父還讓我來勸解您。對于某些事情不必太在意,孰是孰非公道自在人心!”

    “我這樣沒心沒肺的人,還會有什麼看不開的!”我用哈哈一笑表示了自己的豁達。“你實在是應該多陪陪兩位前輩,我這里現在又沒什麼事情。就算回來也不必這麼趕,聽說你昨晚還是騎了大半夜的馬是嗎?”

    “我本來是準備在京都休息一夜再走的,可那架勢實在是太唬人了!”蒲生氏鄉聽我問起砸了砸嘴,仿佛至今還心有余悸。

    “怎麼?京都出事了!”已經半天沒有說話的二條晴良聞此言臉色豁然一變,急急地追問到。

    “唉,只怕又是一場大亂要開始了!”蒲生氏鄉這一聲無奈的嘆息,無情地擊碎了二條晴良最後一點殘存的幻想。“我原本也是想著在京都歇一宿再走的。可是還沒進入市區就見到了隱隱地火光。因為是已經臨近了年底,一開始我也並沒有在意。可等離近了我才發現,原來街市上有不少暴徒在劫掠店鋪。雖然沒有引起大範圍地火災,但是已經有不少房舍被點燃了……”

    “那皇宮……皇宮有沒有收到襲擊?”二條晴良向前一搶攥住了蒲生氏鄉的手臂,但是因為是坐在那里,所以這個動作有點兒連滾帶爬的意思。他地衣角還帶翻了一盤幾乎沒有動過的菜肴,汁水弄髒了衣服上的一大片,禮儀體統蕩然無存。

    “我雖然沒有過去但遠遠看著卻並沒有多火光,想來不會有人膽敢如此大逆不道!”蒲生氏鄉回答他的語氣非常誠懇,卻並沒有多少實際意義。

    “但願如此……蒼天保佑……”二條晴良的目光變得有些迷茫,此時他也只有如此安慰自己了。只是這時我又發出了一身嘆息,使他的神經又調緊了一扣。

    “剛才閣下還說過在下兩個犬子。將來必會成為名震列國的武將。雖然我本人並不是存了這樣的奢望,但只怕是要不幸成真了!”我苦笑著說到。

    “哦……”二條晴良一愣,一時沒有明白是什麼意思。

    “照這個樣子看亂世依舊不會馬上結束,一直持續幾十年未必沒有可能!”我這樣解釋到。

    二條晴良沒有話了,他需要一點時間來整理一下思緒。這十幾年來隨著織田信長如彗星般崛起,似乎人人都達成了一個共識︰可以阻擋他的障礙都已經被人力或者上天清除,持續百年的亂世終于要結束了!雖然織田信長有些近乎玩笑地死去了,但是天下人的看法並沒有變,織田家依舊是足以左右天下大勢走向的龐然大物。只要繼承了這股力量就可以得到天下,不管這個繼承者究竟姓不姓織田。

    可眼下的情形似乎有些出乎人們的意料,織田家的勢力分裂成了兩個,甚至更多並不具有懸殊差距的敵對部分,絕對的壓制能量已經消失,內部的斗爭則有越演越烈地趨勢。一些原本快要被擠壓得喘不過氣來的外地傳統強藩似乎又看到了一絲希望,真正希望天下平定的人眼前則是一片黑暗。

    “這背後是不是還有什麼背景,你都聽到了什麼嗎?”我嘴里對蒲生氏鄉問話可眼楮卻在看著二條晴良,這樣的震撼對他應該是足夠了。話是我和蒲生兩個人說的,可意思卻是為了能讓他更好的把形勢轉述給某些人。

    “請恕在下駑鈍,好像有些跡象,但一切又都是模模糊糊!”蒲生氏鄉也飛快地瞥了二條晴良一眼,然後又低下了頭。“我也試著想前往諸星殿下在京都的府邸,可是越向里局面就越加混亂。剛剛穿過了兩條街道,我就踫到了五六波暴徒,嘴里喊的雖然是支持羽柴或者池田殿下,但是手下做得可都是盜賊的勾當。看到這種混亂的樣子就沒敢繼續往里走,調頭出來後直接繞路來到了這里。要是這種動亂引起了附近暴民的蜂起,說不定我在路上還會出現更大的麻煩!”

    “羽柴和池田殿下的沖突看來引起了各方的響應,但願不至于繼續擴大才好!”我雙眼看著屋頂剛剛畫好不久的彩繪,像是訴說又像是自言自語。

    “該不會……該不會還有別人插手其間吧?”二條晴良突然聲音顫抖地說到。

    “應該不至于吧……”我這樣回答著,但是並沒有多少信心。

    “回稟主公,京都的府邸來人了!”櫻井佐吉此時的回稟適時地增添了屋里的緊張氣氛。

    “京都究竟出了什麼事情,你快些說吧!”我看著面前衣著和相貌都很平庸的人,並不認識。

    “松村總管讓我來緊急報告主公︰大量參與攝津戰事的武士在京都發生暴亂,主要的商業街區都受到了波及!”這個人雖然也算武士但沒有上過戰場,因而說起這些事來顯得有些慌張。“波動從昨天下午開始發生,至入夜已由部分人的火並發展成了暴亂。據說事情是因兩方人在酒館里一言不和而……”

    “是否波及到了皇宮和公卿們的府邸?”我皺著眉頭問到。

    “是……不是……”被我打了個岔他的思路發生了某些混亂。

    “到底‘是’還是‘不是’?!”我有些生氣。

    “是!皇宮並沒有受到沖擊,但公卿們的宅區受到了部分影響!”叫我一訓斥他的口齒反而清晰了。只……只不過烏丸光宣閣下于昨夜入宮途中,在人形橋上被人殺害……”

    “啊!”二條晴良驚呼一聲面色慘白。“怎麼……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不知道!”送信人以為這是在問他,非常誠實地搖了搖頭。“只是說當時烏丸閣下的轎子經過人形橋時,突然出現了十幾個身份不明的人沖上去,將烏丸閣下拖出來亂刀砍死。當時轎夫和扈從大多逃散了,所以也說不太清楚確切的情況。凶手們在行凶後從容離去,還撒出了一大把紙片在烏丸閣下的屍體上!”

    “什麼紙片?”我接著就看到了這樣的一張紙片,是用標準的信紙從中裁開的,上面只有四個簡單的字“東國之犬”。“東國……這里面還有東國的事情?”我抖了抖手上的紙片十分“困惑”地說到。

    “天下又要大亂了……”二條晴良一下子仿佛又蒼老了二十歲,衰敗的顏色幾乎到了恐怖的程度。

    “閣下也未必需要這麼憂慮,只要有勤王之臣率軍進京暴亂很容易平定!”我看似無意義地寬慰到。

    “還是諸星殿下……”我的話仿佛一下子提醒了他,他的眼楮里又冒出了希冀的光芒。

    “我眼下的這千余人未必會有多大的用處,而且這極有可能更加刺激羽柴殿下!”我一口回絕了他還沒有口的請求。“而且……此刻朝廷未必希望這個人就是我,閣下不妨在這里繼續看看情況的發展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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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3 01:16:52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誰家天下 19、父子君臣(上)

“挺直身體……也不要太過僵硬……對,隨著馬的起伏動作!”我站在一排粗大的木欄之後,對著里面不時高喊一聲。而在圈成一圈的木欄當中,虎千代正騎在一匹神俊健碩的青驄馬上。

    龍王丸此刻也站在我的身邊,神情專注地注視著里面虎千代的動作。這里是柱川口城的馬苑,除了我們父子三人之外只有很少的幾個侍從和馬夫。

    二條晴良又在桂川口城住了兩天,終于在昨天啟程返回京都了,請不要責怪他沉不住氣,就這短短幾天里廣橋兼勝、日野輝資、土御門久俏又接連被殺。最慘的是日野輝資一家,全都被燒死在緊鎖的房間里。

    局勢是嚴重的,抉擇是緊迫的,到了這步田地已經刻不容緩,二條晴良必須盡快到回到京都里去,去勸說那些至今頭腦仍不清醒的朝廷掌權者們。

    對于他的熱情我不好多說什麼,只有派出100名精悍武士護送他回去。不過我並不認為到了如今這一步,朝廷就能夠完全清醒過來,至少在他們那架天平上,兩邊的“砝碼”還沒有完全擺上托盤。

    難道不是這樣嗎?攝津的戰況羽柴軍還是在不斷地取得著優勢呢!

    池田恆興接連又輸掉了三場戰役,但是因為采取了謹慎的防御策略,並沒有造成崩潰性的後果。而恰恰相反,在繼續丟失了五座城砦,戰線後移了三里多地以後,池田——高山——中川軍的態勢更加穩固,隨著不斷的小股部隊加入,雙方的實力差距正在緩慢但持續地縮小著,在某些局部甚至發生了逆轉。

    羽柴軍的實際情況在逐漸變得糟糕,進抵石山町一線的可兒才藏已經隱隱形成了夾擊之勢;在丹波邊境的宇喜多忠家部依舊在猶疑不前,每天平白地消耗著大量寶貴的給養;羽柴秀長在姬路殫精竭慮宵衣肝食,可是運出的輜重在給宇喜多軍一部分和沿途莫名其妙地襲擾消耗後。也就是堪堪有一半能夠運送到攝津前線,可就算是這樣也快要難以為繼了;四國原想的大混亂並沒有真的出現,因而駐扎在姬路城和長船町的部隊還不能撤走。此時羽柴秀吉在一連串勝利的輝煌中是甘苦自知,他是多麼希望能有一只手扶他一把,無論是錢糧還是軍隊都行!

    可惜他命里注定什麼也得不到,吉川元春對月山富田城的攻擊絲毫沒有取得進展的跡象,毛利家以實際行動證明︰它再不是那個在西國說一不二的超級霸主了!雖然據說他們已經給尼子家造成了相當地損失,但是離決定性的勝利還是相去甚遠。在這種情況下他還能再提供些什麼呢?

    也許德川家康和東國的那些人,還能作些什麼吧?遍觀日本好像也只有他們了,擁有相當的實力,路程也不算很遠。

    本來誰都以為會動的德川家康並沒有動,只是依舊把兩萬主力集結在三河岡崎一線,我知道他是在等,在等一個最佳的時機,為自己撈取最大的好處,而且我也為他準備了一場盛大的“宴會”。可惜羽柴秀吉不知道,他此刻是多麼希望著這股可能改變局面的力量出手啊!

    既然身在局中的“猴子”都無法掌握全部真相。那麼京都里那些對軍事態勢沒什麼概念地公卿就更加如墜霧里。他們知道地只是羽柴殿下連續打著“勝仗”快要進京了,而他們自己身邊連續地在死著人。他們是多麼地盼望著這位“救星”的到來,以致迫不及待地付諸了自認為聰明的行動!

    二條晴良地建議沒有得到理睬。而羽柴秀吉殿下則得到了一份褒獎的聖旨,雖然其中沒有提及池田恆興等人的立場,但是根據負負得正的基本原則也不難推導了。只是歷史的發展並沒有根據他們的意願為轉移,依舊按照自己的軌跡不緊不慢地運行著。

    我依舊保持著悠閑的沉默,雖然從各地傳來向我報告的事情很多,但是真正需要提出更改的東西並沒有幾件,這就使我有了相當充裕地時間。我也有效地利用這些時間作了些令我快樂的事情,比如說教兩個兒子騎馬!

    “放松馬韁!”我將手攏在嘴前有大聲喊了一句。

    虎千代雖然只有不到十歲,但是幾年的練習下來騎術已經似模似樣,至少比我已經差不了多少。這也是武家子弟必修的重要一課。通常重視程度已經幾乎不下于劍術。

    我的騎術和別的武士技能差不太多,都是拿不出手的樣子貨,不過這並不妨礙我給兒子以指導。沒吃過豬肉怎麼也見過豬走道,這麼多年里也沒少聽高手這麼指導我。

    其實這種指導的明與否並不是那麼重要,此刻溫馨的感覺才是最最重要的,我仿佛又回到小時父親教我學自行車的情景。

    “秀清,你看三郎的騎術怎麼樣?”我滿懷興奮地隨口對身邊的次子問到,眼楮還在盯著木欄內的虎千代。

    “三郎確實是個少見的天才,無論文武都是極具天賦。我們兄弟中真正能夠秉承了父親您英明神武的,可能也只有三郎了!”秀清小聲但恭謹地回答到。

    “哦……”我側目看了他一眼,從這話里聽出了點兒什麼。“是不是英明神武我想我比你們幾個更有發言權,你們也沒有必要什麼都跟我學。將來你們兄弟幾個能夠齊心協力守住這份家業便好,很多事情不必想得那麼仔細!”

    “是!”秀清答應了一聲。

    “你也去挑匹馬練練,這些馬至少賣相是不錯的!”我笑著轉移了話題,有些話是不能夠說得太透徹的。

    秀清因為身體的原因,在騎馬、劍術這樣方面的學習一直差強人意,以致現在在某些方面還趕不上虎千代。不過我倒是並不認為這算是多麼大的問題,畢竟這對他們這個年紀的大名繼承人來說已經算不得什麼大事,只要能保持健康就好。

    這里的馬雖然都是千里挑一的好馬,但是有那麼十來匹是經過特殊訓練的,無論在何種情況下都是以平穩為第一保證,速度已經是提不上去了。

    虎千代眼下騎得就是這樣一匹馬,所以我也不必為秀清擔心。

    “那兒臣也就試試!”秀清稍稍猶豫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

    這孩子的顧慮有些多,不知道是不是多少受了他母親的影響。不過也就是這些年鶯才表現出一定這方面的傾向,當年我們初見時她可不是這個樣子。我把注意力又投向了木欄里,此時里面的虎千代已經騎了大約15分鐘了。

    虎千代所乘的這匹青驄馬是安達盧西亞馬和蒙古馬的混血,兼具了強健的爆發力和適應寒冷氣候的體魄,只是在長途耐力方面沒有把母系祖先的優秀傳統完全繼承下來,不過也說得過去了。因為是圓形圍欄的關系,所以速度一直不是很快,不過也正是這種速度最能體現騎士和馬配合的優雅。

    虎千代的額頭上已經出現了細小的汗珠,即便是初冬的季節在這樣的晴朗晌午還是說不上冷,加上身上穿著足夠的衣服,他開始覺得有些“燥”了。

    突然,虎千代向內側一帶韁繩來到了圍欄的中央,然後身子一伏雙腿一磕向前沖去。他終于忍耐不住表現欲造成的誘惑,居然想要縱馬躍過圍欄。

    “停!”我意識到後立刻大喊了一聲。

    木欄的最高一層約有一米二左右,方圓直徑約有十五米,即便是按稍稍靠後一些計算,助跑距離最多也就是九到十米的樣子。就青驄馬本身的素質來講,這樣的高度是可以跳得過去的,不過眼下的助跑距離未免短了一些,而且命令又與平時訓練形成的習慣有些相左。

    “砰!”就在這種猶猶豫豫中,青驄馬的下頸部撞在了木欄上,遲遲抬起的前腿沒能跨過最高處的欄桿,估計我的那聲呼喝也沒能起到好作用。虎千代一頭從馬的頸畔栽了下來,堪堪落在了木欄旁。

    我只覺的腦袋嗡了一聲,三下兩下翻過木欄跑了過去。

    “我沒事……沒事!”一群人圍上去的時候虎千代已經自己翻了個身,支撐著想要爬起來,臉上青了一塊而且呲牙咧嘴,但還強笑著想要表示自己的堅強。因為速度不高他的身體沒有撞上木欄,而且也萬幸沒有被馬蹄踩到。

    “立刻送回房間去,把醫生請來!”雖然看起來沒事但並不能表示沒有腦震蕩一類的內傷,我讓侍衛抬著起虎千代送走了。

    “屬下該死!屬下罪該萬死!”馬廄的總管跪在地上一個勁兒地磕著頭,嘴里一連聲地請著罪。堅實的黃土根本磕不出聲音,但是沒幾下已經沾染上了一塊紅色。“屬下萬死不足以贖其罪,情願剖腹以謝主公!”

    我此刻真的很生氣,恨不得真的殺掉某個人才好。但是我也知道,這件事並不能怪罪馬廄總管,完全是兒子淘氣的原因。“你……算了!”站在那里臉色變換半天,終于甩出這樣一句話轉身走開去。

    現在我什麼心情都沒有了,直接回到了書房,可是一時卻怎麼也平復不了情緒,只是坐在那里發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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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3 01:18:07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誰家天下 20、父子君臣(下)

蝶來到書房的時候我的心情已經沒有那麼激動,但是對著那些堆積如山的情況通報也沒多少興趣。

    房間里有一只巨大的青花瓷缸,直徑二尺八寸是真正的宣德官窯精品。在缸里深約一尺二寸的水里有五條花團錦簇的鯉魚在悠閑慵懶地游戈著,不時地把嘴貼近水面,吐出幾個大小不等的氣泡。我就坐在魚缸的邊上,雖說眼楮盯著水面,但焦距卻總是不時地發虛。

    “主公!”蝶靠近我的身後輕輕地叫到。“夫人已經親自檢查過三郎殿下的傷勢,只有兩處皮外傷而且已經上過了藥,請主公不必擔心!”

    “這就好……”我點了點頭長噓了一口氣,心情緩緩地又舒解了些。仙芝既是一名高明的醫生又是母親,既然親自查看過就應該不會再有什麼問題。“還有別的什麼事情嗎?”過了好半天,我才注意到蝶欲言又止的樣子。

    “是……是有一件……”聽到我的話蝶的身體輕微地抖了一下,垂下眼簾避開了我的目光。

    “怎麼!夫人還有什麼別的話嗎?”看她這副樣子我的心里猛地一揪,難道虎千代真有什麼事情嗎?

    “不……是臣妾……臣妾有件事要請主公示下!”蝶搖了搖頭,用仿佛怕人聽到的小聲說道︰“是有關于我們蜃千夜一族的事情,需要主公作出決定!”

    “吁……”我的心重心又放回到肚子里,目光再次轉向那只魚缸,而鯉魚也依舊在里面悠游著。“有什麼事情你就說吧!”我從一只黑漆盒子里抓出一把魚食,細細地灑向水面。

    “我很久以前曾經向主公稟報過,我們蜃千夜一族雖然是效忠于某一個家族,但針對于某一個人來講,卻又只有一個主人!”蝶的語氣流暢了一些,但是依舊沒有抬起頭來看我。“蜃千夜一族每代只有三人,這既是千年的傳統。又是我們這一門的技藝特點所覺定的,從千年之前的宮廷內府到後來的新田家,一直就是這樣傳承了下來。自從失去主公後我們蜃千夜一族就像在黑夜里看不見方向的航船,直到再次遇到了主公您。所以本代我們姐妹三人均是深感主公大恩,即便粉身碎骨也無怨無悔!”

    “你們地忠誠我是知道的!”我點了點頭。這話原本是可以不直接說出來的,可此刻還是說出來的好。

    蜃千夜一族和別的家臣尤其是忍者比起來,是個非常特殊的例子,她們沒有自己的立場。僅是身為主人我的一個附屬品。如果一定要說她們有什麼目地的話,那也可以勉強解釋為一種理念,這一點上倒是和島勝猛或山中鹿之介有些相似,只不過她們的理念固化成了我這個主公,所以說這種沒有是非觀念的執著更加會令我信任。

    “為了蜃千夜一族能夠永遠地為諸星家效忠,臣妾想請主公恩準我們開始選擇弟子!”蝶稍微沉吟了一下,然後繼續說道︰“本族技藝古怪,合適的弟子非常難找。另外為了毫無羈絆,又必須找身世單純的孤兒。即便是有幸找到了符合這些條件的女孩子,一對一傳授至少也需要10年之功。所以雖然主公現在春秋正盛。但是我們現在也該為少主的未來作出籌備了!”

    “你們培養一個弟子。還真是不容易啊!”我不知不覺被她說的事情所吸引,心思卻也不似剛才郁悶。

    “大部分忍流要培養出一個優秀傳人都很難,不然就不會出現那麼多忍眾而下忍的比例卻極少了。只是相比起來蜃千夜一族就更難了!”蝶馬上又補充道︰“不過我們這畢竟只是微末伎倆,和主公翻覆乾坤地偉業實在不可以同日而語……”

    “好了!和我說話用不著這個,你們只管去尋找培養弟子好了!”聽恭維從她嘴里說出來我覺得有些好笑,她地希望確實也很正常。

    就像我時刻要考慮諸星家的未來一樣,作為這一代蜃千夜一族的掌門她必然要考慮門派地傳承。

    “您……您真的確定了嗎?”她小心翼翼地問到。

    “是,我確定了!”我雖然回答著但注意力卻已經轉開了,考慮著是不是要在這間屋子里再多擺上幾個魚缸。不知道是不是忍者都是這樣,她未免有些過于謹小慎微了。

    “您……真的……真的是確定了嗎?”沒想到她居然又問了一遍。

    “你這是什麼意思?”這回我聽出了些什麼,因而目光轉向了她並且變得嚴厲。

    “是在很久以前,曾經在我們蜃千夜一族中發生過一件事情!”蝶的聲音到這時反而鎮定了下來。因為低垂著頭我看不見她的眼楮。“大約在三百五十年前,我們蜃千夜一族已經服侍了新田家很長一段時間。原本一切都很順利,可不知怎麼當時的新田當主突然改變了已經確立了很久的繼承人……”

    這時我的眼前並沒有鏡子,不過想必臉色已經是越來越青。只是蝶好像並沒有察覺,只是自顧自地說下去。

    “……具體的原因現在已經無法詳細考證,只是知道那位被廢黜地繼承人被幽禁,然後于半年之後剖腹。這種事情在武家當中相當常見,因而並沒有引起太大的波動就很快被人們淡忘了!”蝶的肩膀微微有些顫抖,似乎有一種看不見的力量正在擠壓著她。“但是背後的事情並不那麼簡單。蜃千夜一族為那位繼承人培養的三個傳人已經學習了八年之久。她們都是為了那位繼承人個人而進行培養的,現在局勢的變化使她們反而對新的繼承人構成了威脅。為了維護自己地唯一主君的決定,當時的三個人前輩不得已對自己的傳人展開了追殺,終于在一個風雪之夜……”

    “放肆!”我怒吼的同時右掌猛然揮出打在了蝶的臉上,她雪白的面頰上立刻留下一個鮮紅的掌印。這是一個誰都不能觸踫的問題,現在居然被她提了出來。

    “臣妾冒犯主公情願以死謝罪,但是請主公開恩聽臣妾把話說完!”蝶還是那個樣子跪在那里,除了臉上新鮮的掌印沒有絲毫變化。

    “你……你說吧!”我的心中莫名地一軟,接著就是一痛。如果她要是想避開的話,我是不可能打中的。

    “在主公您的心里,或許從來沒有想過改變少主的地位,多年來少主實際上也已經得到了絕大多數家臣的認可!”這時話已經說開,蝶反而完全平靜了下來。“但是近幾年來,主公對于三郎殿下的寵愛,已經完完全全超越了少主,這些每個家臣都看在了眼里。比如多次帶三郎殿下出陣,並把他帶在身邊參與處理政事,這在過去少主都是無法相比的。即便主公心里對此並沒有什麼特殊的想法,但是其他人未必就沒有想法,甚至這種想法可能綿延至主公百年之後。小小的蜃千夜一族或許算不了什麼,但是主公一門的……”她沒有再說下去,而是緊緊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我的頭慢慢沉了下去,她的話有如重錘一下又一下敲在我的心上。蝶已經停下了他的話,但是一旦把這扇門打開我自然而然就會順著想下去。

    我對于虎千代的寵愛或許只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本能,但是這樣下去極有可能會害了他,在我身後即便是仙鯉丸自己能夠包容,他手下的忠臣們也一定會勸說他消除“隱患”。“這就是帝王之家啊!”我的心里又是一陣悲哀。

    “你出去吧!”我疲倦地揮了揮手,是該想想某些問題了。一個人地位越高越不能表露出真實的感情,這還真是一種悲哀。

    “是!”蝶站起身向門外退去,臉上帶著那個手印。

    “這些話都是你自己要說的嗎?”我忽然問到。

    “是……是!”她這樣回答。

    我沒有繼續再問,這個問題意義不是很大。一個不下于爭奪天下的大問題就是守住天下,而且性質更為復雜。日本的情況是要想取得足夠穩固的基礎,就要使親族在各地有相當的勢力,可又不能影響正統傳人的地位,這可真是個不好掌握的平衡。山名家最強盛時就爆發了嫡庶戰爭,室町幕府也與古河公方進行過長久的爭斗。

    “主公,有一份加急情報!”不知過了多久,反正窗外的陽光已經由金黃變成了金紅色,櫻井佐吉手捧一個折子走了進來。

    我拿過來撕掉封條,里面記載的是關于筒井順慶的信息。“在這里和尚都有繼承人的問題!”還沒看內容我卻忽然想到了個非常荒謬的問題,自己也覺得非常好笑。

    朝廷發出了附近大名維護京都的號召,筒井順慶以此為借口開始小心的聚集軍隊,不過他還是謹慎地沒有對攝津的戰事表示立場,盡管在此之前他已經接到了羽柴秀吉的六封密信。

    “終于沉不住氣了!”我看著這封信搖了搖頭,不過對于筒井順慶到了這個時候居然還想“拉抽屜”確實有些意外。“那麼還是繼續保持沉默吧!”我拿起筆在上面寫了幾個字,然後輕輕地吹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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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3 01:18:35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誰家天下 21、就這樣吧!(上)

虎千代離開了桂川口城,前往四國勝瑞城信清處,即便是在這個武士動不動十來歲就元服上陣的年代,他的這個歲數也未免小了些。我替他取名諸星義清,算是諸星家又添了一位正式的武將。

    對于我的這個決定仙芝沒有表示任何意見,只是細細地替他收拾了行裝,並一再叮囑著注意事項,總之是要認真執行兄長的命令,上陣時不可單憑血氣之勇等等。虎千代自己倒是非常興奮,不論說什麼都滿口答應,可看得出來心早就飛了。

    現在是非常時期,元服環甲的儀式都是從簡進行,而且也沒有向朝廷申請官職,不過估計即便是申請了此刻那幫人也沒有心情辦理。

    可是我畢竟是他的父親,派出了伊木半七和石河貞友作為他的部下,並且又從近衛旗本武士里挑了20個人同去。我想信清一上來也不會給他安排什麼高難度的任務,作為適應性訓練有這些骨干也足夠了。

    有人走了就要有補充,安田國信被提上來接掌了石河貞友的工作,而櫻井佐吉除全面負責之外還直接指揮起了全部近衛軍。一個人的精力總是有限的,再讓櫻井兼顧近侍、文案的工作就有些力不從心了,好在還有下一代家臣們也在成長,竹中半兵衛的次子御弁丸和長野業盛的長子梅千代正好被送到我這里,就由他們接過了通傳稟報的工作。

    虎千代(義清)的離開我並沒有多少擔心,雖說近畿西部烽火連綿,但是找一條安全的道路,對我來說還不是一件多麼難的事情。果然在七天上,我就接到了他們一行安全抵達的消息。

    這些天值得關注的消息並不太多,攝津和出雲的戰事依舊不死不活,四國和九州的波動也依舊不溫不火,就是德川家康也還沒有伸出手,不知道都在等些什麼。有兩件事多少還有些意思。算是讓人不致昏昏欲睡!

    首先是安藤守就陳兵歧坪城下,“泣血”承情要三法師振奮精神整飭家聲,清除叛逆以慰忠臣之心。至于說到“叛逆”是誰,“忠臣”又是誰,這個並沒有發表正式地檄文,所以誰也說不太清楚,總之看這個架勢是要歧埠方面明確表態了。不過我手中早已經拿到了那份織田家不以我為臣的文書,“叛逆”一詞怎麼也加不到我身上吧?

    另一件就是大和的筒井順慶。率兵12000北上入京勤王,是不是真是這麼回事我不敢說,但是反正他自己是這麼說的。池田恆興的主力此刻正在攝津,所以筒井軍並沒有受到任何阻攔。當然他也沒有侵擾池田的領地,只是借路經過而已。

    就在京都的貴人們為了即將脫離苦海,而感到歡欣鼓舞的時候,筒井順慶地大軍卻停在了大和與山城之間一個叫“洞之垛”的地方。

    京都的欽差一遍又一遍地前往催促,筒井順慶卻總是有理由推卻,不是說自己聲望不夠出師無名,就是說可能會引起別人的誤會進而攻擊京都。甚至連攝津戰事未果這樣的理論都提出來了。總之就事一句話。局勢沒有明朗之前他是堅決不動的。

    不過朝廷里的公卿們卻實在是等不得了,身邊每天都有人被殺,雖說一般來講大軍入京並不是什麼好事。但是佛門舊族出身的筒井順慶怎麼也比眼下這些暴徒強吧?這還真不是貶低他們,暴徒和軍隊通常的區別就是不知道該和誰去溝通。

    京都的混亂在緩慢但持續地升著級,除了平民之外,一些沒有職司地公卿也開始逃往外地。朝廷地掌權者們依舊在作著自認為最“聰明”的決定,可是誰都感覺到了越來越重的壓力,鮮血淋灕地壓力!

    這段時間里我是最不引人注意的,好像真的已經淡出了所有人的視線,無論是利益的哪一方,甚至在檄文都沒有了我的名字。除了二條晴良還不死心地在朝廷里上上下下的活動之外,現在連正親町季秀都不說話了。

    不過事物的運行自有其規律。老天爺是不會忘記任何人的。天正九年(1581)的十一月十八日,菊亭晴季和鷲尾隆康聯袂而至,他們是來看看我並且探聽風聲地。

    我以極大的熱情接待了這兩位老朋友,還沒等他們開口我就先提出了一個又一個的問題,讓他們清晰地感覺到我對朝廷的情感是真誠的、迫切的、發自肺腑的。

    “陛下的龍體安好,太子殿下的舊病可曾復發?”在酒席筵上,我首先鄭重其事地對天皇和太子問安,說話時還一臉虔誠地面朝京都方向。

    “陛下和太子聖體隆健,只是也很掛念諸星殿下!”菊亭晴季地恭維話張口就來。絲毫也不覺的有什麼牙磣。“所謂‘家貧思孝子,國難想忠良’,當此國家危亡之際,朝廷和天下百姓無不思念諸星殿下的仁德。還是你諸星殿下主政京都的時候好,那才是太平盛世……”

    我一時不慎讓菊亭晴季搶了話頭,他就滔滔不絕地講了下去,說真的,對他的口才我是絕對服氣的,自問水平不是在一個檔次上。不過我也確實想聽聽,這些人究竟是怎麼想的,可是大約在10分鐘後我還是有些雲山霧罩。

    “現在京都的局勢可謂危如累卵,不知諸星殿下可有什麼想法?”鷲尾隆康到後來也有些聽不下去了,直接打斷他的話問到。

    “發生的事情我基本都已經知道了,實在是憂心不已啊!”我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可是讓人聽著又有些像吸涼氣。“對于京都的事情我十分掛念,所以每天都要在那里的人把情況傳回來,雖然這非常不容易,但我也只能作成這樣了。朝廷在這個時候還能記起我諸星清氏,我實在是……”我也說了很多,但都是一些心情而沒有任何意義。

    “諸星殿下可曾知道了京都暴徒為亂,多位公卿遇害的事情了嗎?”鷲尾隆康急得口干舌燥,但是我在桌子上備的茶和酒他卻都沒有動,或者根本就是忘了。

    “已經知道了,為此我對烏丸、廣橋等閣下的遇害深感悲痛!”我苦著臉重重地點了一下頭。“不過我也聽說了有不少勤王之師將要入京,想來局勢很快就會得到控制。現在我每天都在求佛祖保佑,願這場磨難早些過去!”

    “可是至今筒井殿下已經在洞之垛停留了四天,還在左右搖擺觀望不前,朝廷實在是……唉!”他長嘆一聲搖了搖頭,看表情似乎快要哭了出來。

    “也許……筒井殿下也有他自己的顧慮吧!”我對他同情地苦笑了一下,然後替筒井順慶辯解道︰“對于羽柴和池田兩位殿下的爭端,朝廷方面至今也沒能拿出一個明確地態度來,這就讓筒井殿下甚至我們這些人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一旦草率從事就有可能幫了倒忙,這也實在是無可奈何的事情。相信只要能夠由天皇陛下頒旨以正天下視聽,一切也就迎刃而解了!”

    “可朝廷……”不要說在座的兩個人,就是近衛前久也不敢在這個時候說明了話。雖然他們全都認為羽柴秀吉很快就將取得全面勝利,但是即便是狗急跳牆的池田恆興依舊有能力在一天之內把京都變為廢墟,所以不待塵埃落定是不能說誰是叛逆的。

    “那就只能假以時日了!”我對他們的處境表示了充分的“理解”。

    “不知您……不知您能不能對筒井殿下施加一些影響?”鷲尾壟康忽然說道︰“筒井殿下一向敬重您,而您在當年大和爭端時又有恩于他。只要您說一句話他應該是會聽的,那時京都解了危機,你可就是行了安定社稷的無量功德!”他自以為慷慨激昂地說了這些話,絲毫也沒有注意到同伴在旁邊瞪他。

    這個鷲尾壟康在公卿***里應該屬于“不帶玩”的角色,不然就是缺心眼兒的白癡!這就是我聽了這番話得出的結論。現在誰都知道筒井順慶是傾向羽柴一方的人,這也是朝廷方面判斷羽柴將獲勝的一個重要因素,他居然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我感到有些悲哀,既是為了鷲尾壟康也是為了我自己。當公卿當到這個份上實在是可悲,而把他打發到我這里來也可見我眼下在人家心里的分量。

    “現在筒井殿下遲疑不決就是顧慮羽柴殿下的看法,我再說話只怕他的顧慮更甚!”我實在有些看不下去,就出言點了他一下。

    “正是、正是!諸星殿下這才是老成謀國之言!”菊亭晴季急忙借口說到,與其讓同伴繼續說“傻話”,還不如自己說“廢話”。

    “主公!”在這個我開始感到無聊的時候,御弁丸拿著一封信走了進來,看樣子是想交給我又有些顧慮兩位客人。

    “兩位閣下都不是什麼外人,你盡管拿來!”我一邊接過信拆開,一邊對身邊兩個有幾分局促的公卿說道︰“我現在雖是力有不及,放心不下各地的局勢,想必兩位也是情同此心!”

    “不知是些什麼事?”克服了尷尬後菊亭晴季大著膽子問到。

    “德川軍越過邊境進入尾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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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2-23 20:02:37 |只看該作者
第六卷、誰家天下 22、就這樣吧!(中)

“怎麼……怎麼會這樣?”兩位公卿的腦門上瞬間平添了幾道皺紋,加上緊皺起的眉頭真有些“沙皮狗”的意思。

    原本尾張那麼遠地方發生的事情,這些朝廷公卿們是不會多麼在意的,這麼大的天下哪天還不死幾個人?可眼下的情況不同,織田系的重要將領都集中在京都以西進行爭斗,尾張、美濃、南近江都只剩下了一些“雜魚”。縱是絕對力量不小,可也缺乏一個有號召力的統帥,靠他們抵擋德川軍未免令人擔心。

    一旦抵擋不住怎麼辦?朝廷前不久可是剛剛頒旨支持了羽柴秀吉討伐東國的。雖然以前德川家康每次來都是溫良恭儉,但是誰也不敢保證這次他不會借題發揮。就算他本人不介意那他的部下呢?東國的悍勇之士(粗魯的鄉巴佬)有時候可不是那麼好管束的。

    “德川……德川謀反了嗎?”鷲尾隆康在失神中說了一句極不合規則的話,這也只能理解為一時的糊涂。

    已經有四五百年了,朝廷逐漸失去了定義叛逆的資格,雖然這期間發出的討伐詔書並不少,不過那都是借朝廷的嘴把別人的話說出來。這也就造成了一種極為有趣的現象,任何一個“逆賊”都有可能在短短幾天之內翻案,而原本奉旨討逆的那個自己則被釘上歷史的恥辱柱。

    德川家康是否是謀反,這要看他之後取得的戰果來定,只少也要看看織田家幾位大佬的意見再說,公卿們自己是不能先說出來的。

    “京都……不會再有什麼事情吧?”菊亭晴季問的就比較有技巧了,可即便這所這樣也掩飾不住他的心驚肉跳。

    “應該……不至于吧!”我匆匆地看完了信,裝作沒有听見之前鷲尾隆康的那句話。“先君在日就曾經評價過德川殿下,說他是個值得信任的老實人。在前些日子雖然近畿也發生了一些事,但我本人並不相信這會與他有關,說是上杉或者北條我倒是能夠理解。所以說這多半只是個誤會。菊亭閣下不必太過意!”

    “那眼下……”菊亭晴季還是憂心忡忡。

    “多半只是因為前些日子羽柴殿下的那份討伐檄文,一時想不開有些上火了!沒關系,我這就寫封信去勸解一下!”我依舊是一副胸有成竹地表情勸慰到。

    “到底是諸星殿下,不愧是天下最坦誠的君子!”兩位公卿自然是要恭維。

    “這只是本份而已……這是什麼?”我隨手想將那封信放在桌子上,但一個捻的動作使下面的另一個信封十分“意外”地露了出來。“原來還有別的情況……”我毫不做作,就這麼當著兩個客人抽出信瓤看了起來。

    兩位公卿患得患失的看著我手上的信,從不停變化臉色上就可判斷出內心承受的壓力,可見作個公卿也不容易。至少還需要一顆強悍地心髒。其實坐在他們的位置上並看不到紙上寫的什麼,不過這也算是一種下意識的行為,好像這樣就能在第一時間知道那些消息。這也難怪他們,這些日子里也實在是擔驚受怕得狠了。

    我注意到了他們的表現,心里暗暗覺得好笑,並且非常惡意地猜測︰他們是不是盼望著得到羽柴秀吉取得決定性勝利即將進京的消息,那樣一切對他們來說就都變得簡單了!其實是不止是他們,只怕很多人都是這麼想,這麼盼望著的。

    “德川軍只怕……一時半會不會進京了!”我仔細地裝好了那封信,把它壓在桌角。

    “真的!”菊亭晴季和鷲尾隆康的眼楮立刻放出光來。緊緊地盯住那封信。

    就像狼盯住了帶血的鮮肉。

    “是地!”我非常肯定地點了點頭,但是神情反而帶上了幾分憂郁。“稻葉一鐵殿下號召美濃諸將南下援助尾張,響應者不在少數。加上尾張和北伊勢地城主豪族,部隊應該可以達到兩萬以上。雖然我不認為他們可以戰勝德川家康殿下,但是也決非不堪一擊!”

    “哦……”鷲尾隆康依舊是歡欣鼓舞,菊亭晴季則是從我的表情上感覺到了什麼。雖說出于某些原因我希望別人來干預一下近畿局勢的態度也可以理解,但他還是覺得這其中有些別地內容,因而出于謹慎十分關心地問道︰“不知諸星殿下還有什麼顧慮,如果本卿能夠……”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其實到這里正是恰到好處,之後無論說出“盡力”還是“效勞”都不太妥當,而且極有可能給自己惹來麻煩。

    “這實在是……”我“痛苦”地搖了搖頭。“稻葉一鐵殿下在出兵之前。突然襲擊了歧埠城下的安藤大營,安藤守就殿下當場戰死。根據稻葉一鐵殿下自己的說法,是安藤守就聚集兵馬脅迫三法師殿下,勾結德川圖謀不軌!”

    “啊~!”菊亭晴季大驚失色,手中的酒杯失手掉在了地上。我注意到他的手和嘴唇都開始發紫並哆嗦,眼神里的驚恐萬狀已經無法掩飾。

    安藤守就之前在京都負責過一段時間的工作,所以公卿們對他並不會陌生,尤其是在我入京伊始就將他攆出了京都,一些聰明的人已經開始猜測他的政治立場了。

    以前田利家為首的北陸將領態度一直曖昧不明。美濃、尾張地各大勢力也沒有像羽柴秀吉說得那樣迅速表明立場,站到他這一邊來,現在就連安藤守就也……”

    “諸星殿下,您認為安藤殿下會是德川軍的內應嗎?”菊亭晴季努力穩定了一下心神,十分虛心地向我請教到。多年與武家打交道的經驗使他本能地意識到,這里面大有問題,但是這個時候又不敢貿然作出判斷。

    “說不明白啊……”我長嘆一聲眼神有些茫然,看看手中的信紙又轉向他。“稻葉殿下是在誅殺安藤殿下後對歧坪和美濃豪族們這樣解釋的,我也只是輾轉得到的消息,沒誰來向我解釋!”我又苦笑了一下說道︰“現在我只個奉旨隱居的閑人,還能有誰在意我的態度呢?”

    “諸星殿下為朝廷忍辱負重,這等忠義之心山高海深,這是天下人盡人皆知的!”我這麼簡單地幾句話自然不可能讓菊亭晴季解除疑心,因而繼續“循循善誘”道︰“諸星殿下是天皇陛下曾經親口褒獎的‘天下第一忠義之士’,人品見識都是海內無二。如此風雨患難之際,朝廷一定會以諸星殿下之意為意……”

    “不敢當,諸星清氏萬不敢當此譽!”我半直起身表現得誠惶誠恐,最後實在推辭不過才說道︰“剛才我已經說過,德川殿下出兵尾張也只是出于義憤,最多也就是想對之前的事情向朝廷討個說法。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所謂‘安藤內應’的說法就是不成立的!”

    “這麼說諸星殿下您,也是不相信安藤謀逆的事了?”我的答復令菊亭晴季感到有些困惑。

    “卻也不能完全這麼說,畢竟這只是我個人的猜測!”我也給他玩了一把“股市風險自負,觀點純屬個人”的流氓邏輯。“只是照目前的情況看,尾張與美濃的諸位城主對于德川的行為相當敵視,稻葉一鐵殿下的作法自然會得到他們的支持。所以下臣斗膽請兩位閣下上復朝廷,在處理此次的事件上,切莫再火上澆油了!”

    “感謝諸星殿下的一片苦心!”菊亭晴季的表情愈發的“熱烈”了起來,過來直接拉住了我的手。“現在朝廷內外,缺的就是諸星殿下這樣真心建言的人,不然朝政遠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如果您還有什麼態度的話,就請一並告訴我,本卿一定上奏……不、不、不,是一定敦促朝廷達成所請!”

    “菊亭閣下這麼一講,倒叫我無話可說了!”我從他的掌握中抽出了手,替兩位公卿滿上了杯子。

    “哦……”鷲尾隆康對這個變化有些不理解,我們兩個的話他沒有能夠完全听明白。這個世界上所有人的聰明才智都是有限的,一來他沒有進入京都的核心***,二來他的才智在寫游記上面花得太多了。

    “根據最近我得到的消息,朝廷的態勢有些不穩!”不理鷲尾隆康的困惑,我充滿憂慮地對菊亭晴季說道︰“請菊亭閣下費心代外臣稟告陛下,務以振奮朝廷聲威為要!”

    “嗯、嗯、嗯,前次二條閣下返京時也提到了這個意思,不知道諸星殿下可有什麼好主意嗎?”菊亭晴季楔而不舍地追問到。

    “據說有很多歷史悠久的大族現在全都絕嗣了,說起來還真是可悲啊!”我說到。

    “是啊,是很可悲!”菊亭晴季知道必有下文。

    “之前我見過正親町閣下的四公子兩次,覺得他溫良敦厚可堪大器!”我夾起一塊鹿肉放在嘴里仔細地嚼著,仿佛什麼山珍海味。菊亭晴季盯著我的動作,等得非常耐心。“我想由他來入繼鷹司家,或許對于各方面都是個不錯的選擇!”

    “嘶~~~!”兩個公卿都在吸涼氣,這個建議實在是太震撼了。我卻也沒有催他們,知道這也不是他們能決定的事,只要把我這個意思帶回京都就好。

    “主公,又有消息了!”御弁丸再次走了進來。“這回是京都方面的!”

    我這回接過信來仔細看了看,依舊是兩份,就將上面一封看著厚些的先拆了開來。

    “又發生了什麼嗎?”顯然兩位公卿對“京都”感到更加敏感。

    “洞之垛的筒井大軍發生嘩變,筒井順慶殿下和養子定次都遇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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