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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夢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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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蕭舒] 金庸世界裡的道士(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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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7-30 19:08:57 |只看該作者
第一部        神雕 第139章 海上

    蕭月生本是打算去一次桃花島,堪察一番地形,將其攝入加腦海中,以便隨著時間,在腦海中慢慢勾勒設計,逐漸形成理想的桃源之地,在開始動手改建。

    只是溫柔鄉乃英雄塚,一回了山莊,鑽到一具具香軟的懷裏,他便再也不想動彈,前一陣子扮成王子虛,整日板著一幅冷臉,他心中感覺自己有些辛苦,便想大歇一陣子,或與完顏萍一塊兒修修花枝,或捧書掩卷與繡花的郭芙說說笑笑,寧靜而喜樂,舒心之極。

    只是難免有些小憾,郭襄看他的眼神,總帶著幾分冷淡,對他極是不滿,但她窈窕的身影又總在他面前出現,也不多說話,只是冷冷看他幾眼,頗令他頭疼。

    小鳳自醒來後的葉重口中知曉,刺殺他之人卻是一名蒙面女子,武功精奇,不下於他,且精通隱遁之術,若非自己聚畢身功力行一擊,怕是最終難逃毒手。

    而遠在襄陽的孫秋風孫秋雨隨後傳來消息,郭府遭到大批刺客襲擊,皆是功力不俗,後經過迷魂大法的逼供,得出究竟,這幫人是出自薩頂教,奉天聖女之命,前來刺殺郭靖。

    雖說他們前來之際,皆是抱著必死之心,一旦事不可為,便將暗藏於齒內的毒藥吞下,只是孫秋風孫秋雨師兄弟都受過觀瀾山莊的反刺殺訓練,一與刺客接觸,便將其全身諸穴盡封。根本容不得絲毫反抗,縱是想自盡,亦是來不及。

    薩頂教位於西北天山境內,位置偏僻奇倔,山峰無名,實非能夠按圖索驥地尋找,即使是孫秋風二人逼問路徑,也是語焉不詳,他們受一隻雄鷹引路。方能尋找到正確的進山之途。

    晚上,進過晚膳,蕭月生與諸位妻子們便坐在後院的桃花樹下,拈著紙牌玩得不亦樂乎,他們玩的不是角色扮演,而是正經的紙牌。

    蕭月生對賭牌雖不精通。但當初生意場上,又怎能不涉獵這些。種種玩法,他都是略知一二。

    玩牌自有一些賭注,他們的賭注是歌舞,輸得最慘之人,便要表演歌舞,卻不准以琴技應付。

    這一賭注頗為難為人,對於彈琴,諸人無一不通,但對於唱歌與舞蹈,她們卻並未那般熟稔。

    完顏萍隨宮廷禦師學過歌舞之技,小玉四女卻並未受過這方面訓練,不過疊濤館與千寂館中都有歌舞大家,她們無聊時去便前去觀看授課,俊男美女濟濟一堂,舒展擺弄著身姿,極是賞心悅目。

    小玉她們都是聰慧絕頂之人,小星更有過目不忘之能,雖未用心,對於歌舞,她們卻也遠甚尋常藝伎。

    郭芙對歌舞一竅不通,不過眾人也不相逼,在玉桌上擺上香箋,每次她輸了,不必她表演,只在箋上記下一筆,待日後她學了,再好好還債,且還有利息。

    郭襄玩得最瘋,她未嘗過這種玩法,瞪向蕭月生的目光,璀璨耀眼,令姐夫出醜之心昭然若揭。

    惜乎以蕭月生之能,若不想輸牌,誰也贏不過他,見小郭襄恨恨不平的模樣,倒也是一種享受,況且他總是似輸非輸間徘徊,將郭襄逗得心中又癢又燥,恨不能捆住他的手,讓他輸個痛快!

    眾人都是笑嘻嘻地看著兩人的暗鬥法螺,只是郭襄每次都無法得逞其心,便是一旁看著的郭芙不由大是心疼,狠狠瞪了自己的丈夫一眼,蕭月生呵呵一笑,便故意輸了一盤,起來唱了一首歌,彈著小星的長劍,曲調古怪,字意簡樸,本是心情暢美的郭襄不由自主地被其感動,與姐夫作對的心思也便漸漸消散。

    諸女嬉鬧玩樂之際,順便討論了一番孫秋風孫秋雨傳來地消息,你一言我一語,奇思妙想不窮,皆認為這個薩頂教其志非小,這般四處出擊,其目的怕是要攪混中原武林這潭水,水一混,自是可以趁機模魚,只不過他們想摸的這條魚,究竟是武林霸業,還是江山一有,便有待後瞧了。

    觀瀾山莊的諸人,本是樂觀其成,可惜郭靖是蕭月生的岳父大人,他們自是不能再袖手旁觀的看好戲,打擊報復是免不了的。

    先是將郭靖遇刺之事大張旗鼓,郭靖裝做受傷,對薩頂教來個口誅筆伐。

    郭靖身系襄陽城安危,而襄陽乃是南宋地門戶,行刺郭靖,便是對大宋圖謀不軌,其罪當誅,凡是大宋之人,人人得而誅之。

    接著便是將薩頂教派人刺殺南方楓葉劍派掌門,刺殺北方清微劍派掌門之消息廣傳天下,揭露其險惡用心,此舉是想令天下武林大亂,無暇他顧,從而削弱英雄義士團結抗蒙之心,其心可誅!

    此兩招一出,便將薩頂教弄成過街老鼠,成為大宋武林的公敵,雖無實際的殺傷力,卻站在了名正言順的一方,名正言順是人心之幟,可生無窮力,尤其在戰爭時期,所謂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這個所謂的道,便是名正。

    諸女攛掇丈夫去一遭天山,去拜訪一下天山劍派與龍家,打聽打聽這個薩頂教的消息,雖說有丐幫與觀瀾山莊的搜尋,畢竟地域偏遠,怕是力有不逮。

    蕭月生卻巍然不動,他這一陣子離家太久,此時心中柔情盈盈,不想離開。

    再者,他對這個什麼薩頂教,也沒放在心上,如果自己觀瀾山莊門下之人對付不了一個小小地薩頂教,還要自己親自出馬,就真真枉費了自己的一番苦心置學。

    他們所學的武功,是武林中最頂尖地九陰真經。他們所受的教育,是超越時代的精英教育,平時除了正常的課程,他們還都接受專門的訓練,強韌的心靈力量、反應能力、心理學、反刺殺、特報獲取與分析、隱匿之術、易容之術、野外生存等等,多是蕭月生自後世現代的特工及特種部隊精英所具備的能力,雖然他自己所通不多,但僅是皮毛。已是遠超時代,況且他有一個遠超凡人的大腦,所思所想,自是奇術。

    所謂殺雞焉用牛刀,讓這群學習了屠龍術地弟子們練練手,用實踐檢驗一下所學,正是大好時機,心豈能再親歷親為。勞身勞心?不能分其勞,那還要這些門下弟子作甚?!

    那些通過疊濤館,千寂館,升入萬華館,所學則是天下謀略之術,統率萬人之學,館內的教授,甚至有兩位前任丞相與大學士,便是其餘之人,也皆是當世知名的大家。

    這些前來萬華館當教授之人,是接受了觀瀾山莊的觀瀾帖而來,教授時間長短可隨意而定,便是不教授學生,亦可留在觀瀾山莊內治學,畢竟這裏有頗多的一流名家。能夠相遇,實是難得。

    還有一部分人,則是蕭月生所謂的交流學者,多是通過別人地書信介紹,尋訪而得,燭明大師與三山的掌教其中出力最大,他們地書信,頗有威力,接信之人,多是接受了觀瀾山莊的邀請前來講學,只是他們比之接觀瀾帖而來之人,差了一籌罷了。

    觀瀾帖之名在一定範圍內頗有流傳,收到觀瀾帖之人皆是一代大家,是站在某一領域的顛峰人物,而觀瀾帖的“一帖換一命”之律,亦是極為驚人,收到觀瀾帖之人,便如多了一條性命,可任意指換對象,可用於親朋好友身上,而收帖者,則必活過八十歲,殊為奇異。

    東海之上,一葉扁舟隨風而動,似緩實疾的劃開微微起伏的海面,一旦靠近,便可覺其速如矢。

    小舟烏蓬之旁,忽然探出一位杏眼桃腮地絕色少婦,膚色潔白如雪,臉頰嬌豔如花。

    她站在船尾,雖被烏蓬遮掩了一下,卻無法抵禦呼呼地海風,淡紅的衣裾獵獵而動,顯出其豐滿而誘人的嬌軀,高挽的發簪卻修整如常,紋絲不動,頗為不尋常,烏黑發亮的雲鬢上,一支有玉簪碧光幽幽,雖陽光明媚,卻無法令其失色。

    她螓首輕轉,顧盼四方,秀美的下頜微抬,向遠處眺望了一番,又緩緩縮回了烏蓬之中。

    “大哥,快到了!”她掀開船簾,提著裙角進入,來到一位面容普通的男子身旁,一攬裙角,極是嫻雅地緊挨著他坐下。

    那男子相貌平常,,泯然於眾矣,只是唇上鼻下留著兩撇八字鬍,又黑又亮,將其難測年紀的氣質染上了一分成熟。

    厚厚的微褐色絨毯之上,他盤膝而坐,雖是上身筆直,卻透著一分慵懶與瀟灑的氣質。

    一顆龍眼大小的夜明珠被錦網懸於蓬頂,散發著月白銀輝,將這處簡陋的烏蓬變成了一處溫馨之居,他膝上擺著一具烏褐色瑤琴,在夜明銀色珠輝下,散發著幽幽的玄色光澤。

    其身側則有一尊小巧精緻的香爐,嫋嫋的輕煙緩緩升騰,由於船體的起伏,輕煙不斷劃出一個個立著的圓環,環環相套,卻又不甚規則,似蘭似麝的幽香若有若無,極是怡人。

    此二人正是觀瀾山莊的蕭月生與郭芙夫婦。

    “此處浩緲無際,芙兒如何曉得快到了?”蕭月生側身轉頭,望著那張嬌豔絕美的俏臉,露出溫柔的微笑。

    “南面有一個小島,看上去,極像是兩個人擁抱在一起的模樣,過了那裏,便可見到桃花島。”

    郭芙向外望了一眼,飽滿的雙唇開合,低低說道,說著說著,便有些受不住丈夫地目光,垂下俏臉,兩頰帶著紅暈,更增嬌豔之姿。

    蕭月生不由情動,忍不住一探身,大嘴伸出去吸吮那飽滿紅潤的櫻唇,檀口中那香甜的氣息令他沉醉不已。

    郭芙仍帶著幾分矜持,雙眸迷離,嚶嚶喘息呻吟中,仍能伸出胳膊輕推著他,不讓他再進一步。

    小舟陡然加速,險此將郭芙晃倒,卻也倚到了丈夫的懷中,這是蕭月生情動之果,催動舟行之力便有些過重,好在他頗有克制之能。只是親了親嘴,並未貪婪的深入,小舟又恢復了初時的速度。

    一路之上,這般情景已發生過無數次,郭芙這才明白,為何襄兒想要一塊兒來桃花島時,丈夫堅決的不答應,小玉她們卻笑眯眯的。透著古怪的味道。

    郭襄也是聰明之人。眼珠一轉,嘻嘻一笑,便曉得不應該打擾大姐與姐夫地二人世界,一笑之後,便罷了去桃花島的心思。

    蕭月生看著郭芙理著自己微微散亂的鬢髮,腦海中己將神念散發出去,將桃花島的位置鎖定。稍稍調整了一下小舟的方向,疾速而馳。

    “芙兒,你們平常在桃花島做甚麼?有什麼好玩的麼?”蕭月生撫了撫琴弦,用金戈之時瀉去自己心頭的情火,向低垂著頭,紅暈滿頰的郭芙漫聲問道。

    她卻也奇怪,明明對丈夫地目光毫無抵抗之力,承受不住,卻又不肯轉過身去,不讓他看到自己的臉,反而總想著令他身向自己,那種又羞又怕的甜蜜滋味令她迷醉。

    郭芙輕瞟了丈夫一眼,見他神色嚴肅,目光清澈,並無那種壞壞的笑意,便也沉下心來,想了一想。

    輕輕晃動中,郭芙換了一下坐姿,即使是厚軟的絨毯,一個姿勢長久坐著,也會感覺疲憊。

    “嗯,……仔細想想,能玩的地方倒也不多,比咱們山莊差得遠了,在桃花島上,桃花盛開時最好,風景極美,在花海中做遊戲奔跑,最有意思,再就是平日裏到海邊撿撿貝殼,到海底弄些珊瑚,用來做小飾品,真地很好玩。”

    她慢慢掰著蔥白地玉指,細數著種種樂趣,嘴角微翹,帶著回味的微笑。

    蕭月生點點頭,開始思索,將來在這裏安家,需要蹙一些娛樂設施,免得枯燥無味,便會呆得發膩,讓女人們不快樂,是自己身為丈夫的莫大過錯。

    建幾座詩特畫意的別墅是最低保證,再弄兩座園林,然後是一些娛樂設施,溜冰場,滑雪場,雖然在這種地方與氣候並不適宜,但在他眼中卻不是什麼難事,只需兩個陣法便成。

    “大哥真的要將家安在桃花島麼?”郭芙的聲音在寂寞的船艙中響起,嬌嫩清脆,宛如少女,卻又帶著幾絲柔膩,性感誘人。

    “嗯,……有何不妥麼?”蕭月生抬起頭來,看了一眼郭芙,見到她欲言又止地神情不由微笑問道。

    郭芙輕輕搖了搖頭,幾縷鬢髮輕蕪,“只是有些擔心外公會生氣。”她終於將心中隱憂說出了口。

    見到丈夫露出不以為然的微笑,郭襄忙急聲道:“外公可能不吝惜一個小島,但外婆便在島上,桃花島對外公來說,便意義非常啊,……外公他固執起來,可是誰也沒辦法的!……除非是我娘出馬,呵呵,一物降一物啊!”

    說到最後,郭芙不由嬌笑起來,宛如桃花盛開綻放,嬌豔不可方物,令蕭月生望向她玉臉的目光變得直直呆呆,頗有憨態。

    蕭月生目光轉瞬即恢復了清明,搖了搖頭,漫不經心的撥動了一根琴弦,響起一聲錚然清鳴,他呵呵一笑:“芙兒也太小瞧小玉她們了,不如我們來賭一把,只要外公到了咱們山莊,保准他樂呵呵的交出桃花島,……怎麼樣,敢不敢賭?”

    “好,我們就來賭一把,我賠大哥最後還得求助我娘,……賭注是什麼?”郭芙抿嘴微笑,風致嫣然。

    “嗯,我想想……”蕭月生蹙眉想了想,沉吟一下,忽然露出一抹怪異的微笑,向郭芙招了招手:“……你且附耳過來!”

    郭芙好奇地將螓首輕湊了上去。頓令蕭月生鼻到了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比那熏爐中的香氣更加誘人。

    蕭月生將嘴貼到她耳邊,看著薄薄如軟玉一般半透明的精緻小耳輪,不由輕吹了口氣。

    “呀!”郭芙不由身子一顫,忙縮回了螓首,嬌嗔的白了他一眼,粉頰帶暈。

    “靠過來呀,……我還沒說呢!”蕭月生笑眯眯的模樣頗為可惡。令郭芙不禁又白了他一眼。沒想到這個大哥竟是這般憊賴之人,這可不是英雄的行徑。

    她的耳朵極為敏感,在床上時,只要輕輕一撫,她便會不克自製,失去了力氣。

    郭芙又緩緩的將耳朵送了上去,頗為擔心再被丈夫輕薄,只是擔心之事並未再次發生。

    蕭月生臉上帶著怪異地微笑。輕輕說了一句,頓令郭芙面紅耳赤,忙不迭的挪開螓首,粉拳朝著丈夫的肩膀捶了兩下,又羞又惱:“壞死了,壞死了,你真是壞死了!”

    蕭月生也不躲閃。只是呵呵輕笑不已,見到她不再動手,方微笑道:“夫妻本是一體,芙兒又何須這般忸怩!”

    “不行不行,羞死人了!我做不出來!”郭芙羞得抬不起頭,只是用力的搖頭。

    “……那便算了!便當為夫沒說罷。”蕭月生笑著說道,只是臉上仍帶著淡淡的失望。

    郭芙雖是輕垂著頭。眼神卻不時上掃,注意著丈夫的神色,見到他這般,隱隱有些鬆動。

    “那……那若大哥你輸了呢?以何為注?”郭芙聲音細小,頗顯軟弱。

    “那便答應襄兒一個要求,如何?”蕭月生臉上頓時重新出現了笑容,他亦是直接命中郭芙地命門。

    郭芙如今嫁入觀瀾山莊,無事不如意,心中所掛念者,僅是兩個弟弟妹妹耳。

    兩人年紀尚幼,而爹爹媽媽又忙於襄陽防務,無心關注兩人,將來父母不在,便唯有她照顧兩人,自覺肩上責任重大。

    她本就不欲令丈夫失望,如今又有這般美事,自是不容再加推辭,於是順手推舟,半框半就,羞紅著臉,如遮了一層紅紗,緩緩而又輕微的點點頭。

    蕭月生卻仍不放過她,盯著她地俏臉,微笑著問道:“難道芙兒不願意麼?”

    “好吧,我們便定下賭約!”郭芙性子亦帶著幾分剛性,被丈夫這般一撩撥,頓時拿出了百倍的勇氣,抬頭挺胸,脆聲說道,只可惜羞澀未盡褪,仍不敢身人,只是盯著嫋嫋淡淡的請煙。

    蕭月生頓覺她說不出的可愛,惜乎桃花島馬上便要到達,容不得他再親熱,溫柔一笑,手指按向琴弦,一串清鳴頓然響起,沖出烏蓬之外,直向浩淼的海面四方傳去。

    這卻是一首鳳求凰的曲子,郭芙聽著聽著,便忽然啐了一口:“大哥,你這首曲子讓我那程……師叔聽了,定會著惱!”

    “程師叔?!……程師叔?……不行不行,你以後不能再這般稱呼,出嫁從夫,你便稱她程妹妹吧!”蕭月生頓時雙手一扶,止住了琴弦。

    程英乃是黃藥師地關門弟子,郭芙自然要稱其師叔,雖不情願,也是無法,尊卑之分,長幼之序,實容不得半點兒逾越。

    只是蕭月生覺著自己在此世上無父無母,遺世獨立,實不容自己屈於人下,即使所交之人,無一不是世間人傑,輩份尊隆,卻也只是平輩論交。

    “程妹妹?……若讓我爹爹聽到了,定要氣得不得了!”郭芙紅霞漸褪地玉臉上神色頗為遲疑,大覺為難,父親恪守禮制,定不會容自己這般放肆。

    蕭月生呵呵一笑,手上已換了一支曲子,淙淙清音中,漫聲而道:“岳父大人乃是明理之人,豈能怪你?!”

    郭芙撇了撇飽滿的小嘴,哼哼,爹爹是明理之人,卻認死理兒,也固執的可怕,與外公有得一比,兩個人做了翁婿,正所謂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天色將至正午,蕭月生擔心錯過了午膳,便稍運無力,將扁舟輕裹,小舟頓然速度陡增,幾乎是擦著微小的浪尖而行,在浩淼的大海上,劃出一道長線,船內淙淙的琴聲亦變得縹緲起來,在海面上忽輕忽重的飄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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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7-30 19:09:06 |只看該作者
第一部        神雕 第140章 流水

    “到了!”郭芙正要囑咐丈夫慢行時,蕭月生已經笑著開口,同時琴音止了下來。

    她頗感驚奇,以往前的經歷,見到那座小島之後,還要半天的時間方能到達桃花島,這僅是兩盞茶的功夫,又怎能這般個快法?!莫不是大哥認錯了?!

    她站起身來,理了下衣衫,出了烏蓬,那一叢叢崎嶇的石礁她看著眼熟,那上面還有自己與妹妹弟弟刻下的“郭氏三姐弟到此一臨”的深深的劃痕。

    不遠處,漫山遍野的桃樹更令她感覺親切,兒時的記憶漸漸浮現於腦海。

    那時自己跟著柯公公居於此處,柯公公眼睛身不見,耳朵卻好使的很,看著自己練武時,每次自己偷懶,都能被他聽到,大聲嚴厲的喝叱聲便會隨之響起,他手中的鐵杖會跺得砰砰響,土石飛濺,極是嚇人,但除了練功,其餘時間,柯公公卻對自己溺愛得很,帶著自己下海捕魚捉蝦,很快活。

    蕭月生微笑著站在呆呆出神,面泛笑意的郭芙身旁,也不說話,任她思緒飛揚,沉浸於往昔記憶之中。

    “蕭大哥……”清脆的聲音遠遠傳來,若有若無,隨後一聲便變得響亮,明顯是運了內力,幾十丈遠處的桃樹林中閃出一道窈窕的人影,不斷的揮舞著手臂,一身白衫隨風輕舞,頗有韻致。

    “呵呵,無雙妹子,我們就來!”蕭月生也朝那邊揮了揮手,呵呵一笑,溫聲而道,發出的聲音緩緩移動,輕風卻無法吹散,從容的飄入了揮舞著手臂的陸無雙耳中。

    只是蕭月生面上帶著疑感,為何陸無雙這般熱情?熱情得近乎失態,難道就這般思念自己麼。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兮?

    隨即他又迅速否定了這個頗顯自戀的想法,陸無雙對二弟楊過一往情深,再說。自己相貌平常。也不是招女人喜歡的貨。

    郭芙已早從發呆中醒過來,也向站在桃樹林旁的陸無雙揮了揮手,她與程英陸無雙見過多次,交情頗深,那時她呆在家中,她們隨黃藥師住在郭府,年齡相近,自是容易結下友誼。

    沒有再管緩緩飄向岸邊的小舟,蕭月生一摟郭芙,輕輕一步跨出,一步跨至滿臉笑容的陸無雙面前。

    “蕭大哥,蕭大嫂,果然是你們!”陸無雙本是微黑的皮膚竟變得有些瑩白,頗令郭芙驚訝,她笑靨如花。熱情洋溢。

    “無雙妹妹如何曉得是我們來了?”郭芙亦隨丈夫一般稱呼她。好奇地目光仍在打量著陸無雙的面龐,皮膚細膩潔白,與先前宛如換了一個人般。

    陸無雙上前拉住郭芙的玉手,眯著眼晴笑道:“我在島內聽到了琴聲,便知曉有人過來,見到你們的船快得離奇,便猜是蕭大哥前來。旁人可沒有這般本領!”

    “程家妹子怎麼了?”蕭月生面色微微一變,他剛剛神念掃過全島,看到了程英,她正躺在榻上,面色蒼白如紙,秀氣地眉毛微微蹙著,渾身透著柔弱而秀氣地氣息,惹人生憐。

    只是能感受到她身上的生氣,才放下心來,有心思說話,對他來說,只要一息尚存,便不足為慮。

    本是笑意嫣嫣的陸無雙臉色頓然一沉,笑容已變得勉強,隨後悲傷湧上面頰,微帶泣音:“表姐她……她病了!”

    “病了?……病情如何?”郭芙微怔,接著忙問道,嬌豔的面龐,表情沉重,只觀陸無雙的神態,便知程英病得不輕。

    陸無雙搖了搖頭,海風吹拂,鬢髮有些散亂,眉宇間籠罩著憂鬱愁苦之色:“不曉得是什麼病,總是不好不壞,整日昏昏沉沉,總無法下得榻來,表姐已經在榻上躺了一個多月了!……唉,真是急死人了!”

    “這麼重?!……找大夫看了嗎?”郭芙皺著眉看著她。

    “哪來地大夫呀?表姐她給自己開了藥,卻也沒甚麼效果,只是不好不壞的在那拖著,我自己又不敢出海,……總算老天保佑,讓蕭大哥來了!!”

    陸無雙命運多舛,外表看過柔弱堪憐,卻是外柔內剛,臉上露出垂泫欲滴的表情實是罕見,可見其心中之苦悶。

    “走,去看看!”蕭月生並不多說,只是伸出胳膊,一手一個,將兩人摟住,刹那消失於原處,出現於一處庭院之內。

    陸無雙只覺身體一緊,接著面靜一黑,便來到了自己住的院子中,大是驚奇,她不知郭芙也跟來,特意出來迎接,便是想引路,怕他不曉得桃花陣通過之法,對蕭月生的孟浪之舉,她卻也不好意思抱怨,女兒家臉皮薄,再者也是蕭大哥對表姐關心之切。

    石徹的庭院極為簡樸,整潔非常,兩旁沒有廂房,唯有一叢茂竹修林隨風輕曳,簌簌的響起時而響起。

    蕭月生如同自家門庭,行走自如,放開兩女,便舉步向屋裏走去,且是進了客堂,便徑直走向東屋,程英正躺在那間屋內。

    挑開青布門簾,他無心觀看屋內擺設,抬目即看到了一張榻上擁被

    而眠的程英。

    正午的陽光透過軒窗,繞過床頭的屏風,將她籠罩其中,陽光之下,原本秀雅如菊地她,卻如風雨過後地殘菊,面色蒼白如紙,鬢髮散亂,鋪於枕上,對於陽光毫無反射之力,發質已略顯粗糙泛黃,雖擁著棉被,卻仍能令人感覺出其她嬌軀的瘦弱。

    聽到腳步的響聲,本便無法沉睡的程英緩緩睜開雙眸,黯淡的目光漸漸清明,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沉凝如水的男人面孔,這張面孔,唉,百般滋味上心頭!

    程英皺了皺柔弱地黛眉,眸子中的神情百轉千回,令人莫測,便是以蕭月生敏銳的感應能力。也無法分清她心中究竟是何思緒。

    “是蕭大哥麼?”程英終於露出一絲客氣而虛弱的笑容。

    蕭月生冷著臉,一把將她的玉手抓了過來,不理她的暗暗掙紮,只是握緊不令其動彈,探察其脈象。

    “表姐。別動!蕭大哥幫你看病呢!”陸無雙看到表姐不停地掙紮,且掙紮得越來越厲害,鮮豔的紅暈已爬上面頰,忙勸道。

    今日表姐不知為何這般反常,一向溫和的她竟有這般激烈的反應,著實非同尋常,難道她真地對蕭大哥……?!

    陸無雙疑感地目光緊緊盯著程英的表情,見到她羞惱的神色,不由心中更加肯定。

    唉,怪不得表姐一路上便有些無精打采呢,雖是強打精神,裝做無事,但豈能瞞得過身為表妹的自己?!

    自己表姐妹兩人真是同病相憐呢!

    放開程英己輕不再掙紮的玉手,蕭月生皺著眉頭:“怎麼會得病?萍兒不是送給你一套首飾麼?”

    “首飾?……啊!被表姐收起來了!”陸無雙看了一眼表姐,見她垂下了臉,不肯說話,便代為答道。

    “唉——!為何要收起來?!”蕭月生眼睛用力一睜,緊皺著眉頭,淡淡地威嚴不知不覺中湧了出來,屋內的空氣頓然變得凝重,呼吸不再那般順暢,好在他頗有自製之力,一放即已醒覺。馬上收斂了氣勢,搖了搖頭,歎息著說道:“只要佩帶了玉簪或玉鐲,便是百病不侵,你……唉,真不知如何說你!”

    “啊?!”陸無雙不由驚訝,抬起手來,看了看自己腕間的沉斂無光的烏玉手鐲,怪不得自己的身體越發強健,體力一日強過一日,原本以為是因自己的腿已治好,是動多了之故,卻沒想到竟是這手鐲之功,那時不時傳來的溫潤氣息極是舒服,所以自己才沒有像表姐一般將烏玉鐲褪下來束之高閣。

    “把玉鐲給你表姐戴上去,過不了幾日,她的病自然便會痊癒!”蕭月生沒好氣的吩咐,對於程英的生病,心中無由地升起幾分怒氣。

    他探查了她周身各處,並未發現什麼特殊病變之症,並不是是什麼大病,只是傷寒之類地小病症,只要體質足夠好,應該很快便能恢復,只是程英心中孤寂,了無生機,才這般纏綿於病榻,這類小病,烏玉鐲足以應付。

    陸無雙有些發呆,實在沒想到令自己終日憂慮的事情竟能這般簡單的解決,自己流了一個月無助的眼淚,一次次半夜醒來探望表姐,擔驚受怕,怕她挨不過去,睡下便再也醒不過來,卻沒想到,卻只要將烏玉鐲給她戴上便能治好表姐的病!這一個多月的苦,豈不是白受?!

    “玉鐲在哪兒?!”蕭月生對呆呆發怔的陸無雙問。

    “噢,我去拿來!”陸無雙忙收束精神,轉身是向床頭青花屏風後地紅漆圓拒,屈身蹲了下去,半晌之後,小心翼翼,從裏面拿出一件手掌大小的淡黃綢布包裹。

    程英雖在榻上輕喚一聲:“無雙!”帶著逼脅之意,示意她不要拿出來。

    她的話卻無法阻擋陸無雙的動作,略顯粗糙的玉手褐開了綢布,一隻烏玉鐲燦然生光,與陸無雙腕間的沉斂迥然有異,在淡黃的綢布相映之下,更顯奪目。

    程英側身躺在榻上,她此時蒼白的臉上升起兩朵釅紅,蹙著秀長的眉毛,豐挺的鼻子上翼微皺,惱怒的很,目光令陸無雙不敢去看。

    程英性情恬淡秀雅,即供生氣,也只是淡淡的清冷。

    蕭月生指了指一臉薄怒之色的程英,對正小心拿著烏玉鐲的陸無雙道:“給你表姐戴上吧!”

    “嘻嘻,表姐,來吧!”陸無雙依言轉過身來,走了過去,臉上笑嘻嘻,企圖沖散表姐的怒氣。

    程英嗔怒的掃了她一眼,未再徒勞的掙紮,大勢已去,她知道表妹為了自己的病能好,定不會理睬自己的反對,徒勞的掙紮,只是在人前出醜露乖罷了。

    烏玉鐲一戴到她腕間,一股暖流刹時湧入自己身體,頓感周身一暢,不復無力以繼之感。陸無雙只覺一股巨力騰的湧向自己,腕間本是沉斂無光的烏玉鐲陡然一亮,瞬時將這股反彈之力消彌於無形,而榻上的幔帳,卻無風自動,劇烈飄蕩了幾下。

    程英原本燦然生光的烏玉鐲戴到雪白腕上,便緩緩失去了光采,變得與陸無雙地一般,沉斂無光,平淡無奇。

    看著一層淡淡的瑩光在程英身上乍顯即逝,蒼白麵上的病氣已消去了幾分,蕭月生心頭的抑鬱之氣也消去了幾分。

    陸無雙也能感覺到表姐地氣色陡然不同,不由心中大喜,眉眼帶笑。

    “無雙妹子,你們吃過午飯了嗎?”蕭月生厚著臉皮問道,他這次本想嘗嘗程英地手藝,在觀瀾山莊她也同小鳳一起做過飯,手藝亦是非同尋常,沒想到程英竟病了,所謂世事不如意,十之八九也。

    “唉喲!壞了!”陸無雙忽然一拍手掌,驚叫一聲,迅掛如矢的竄了出去。

    俄爾苦喪著玉臉回來,不等郭芙發問,便歎息:“光顧著與蕭大哥說話,飯燒焦了!”

    程英露出溫婉一笑,看了表妹一眼,抿嘴輕聲道:“燒焦了,再做便是了,況且你做的那麼一口飯,怎能夠……蕭大哥吃的?!”

    陸無雙覺得有理,俊俏的面龐恢復了笑容,旋即又爬上了一抹擔心,看了看一旁負手而立,瀟灑地望著窗外的蕭月生,頗有遲疑。

    她在觀瀾山莊住的那段時間,自是知曉了蕭月生的習慣,這位蕭大哥看上去人很隨和,但對於菜肴,卸是極其的挑剔,便是小鳳那般絕俗的手藝,他也要橫桃鼻子豎桃眼,給他做飯,純粹是吃力不討好!

    “表姐……,要不我們一起做飯?”她臉上帶著羞紅,深覺慚愧,不過表姐的臉色這麼一會兒,竟紅潤了起來,實在神奇。

    郭芙先是奇怪,為何陸無雙要拉著病著的程英一起做飯,看了一眼微笑的丈夫,隨即恍然,不由抿嘴一笑:“無雙妹妹,我們一起做吧!”

    郭芙可是家學淵源,其母黃蓉的廚藝亦是武林一絕,雖比小鳳略差一籌,卻也是世間罕見。

    郭芙整日呆在府中,見父母操勞,便做些精緻地菜肴以資慰勞,在母親地點撥之下,自然廚藝精湛。

    “你們做飯吧,我出去走走。”蕭月生踱著步,慢慢悠悠的走出了屋子。

    “真難伺候!”陸無雙小聲咕囔,雖已至花信,卻仍如少女般吐了吐香舌。

    郭芙頓時狠狠瞪了她一眼,卻也忍不住抿嘴微笑,自己的丈夫確實很難伺候,挑剔得很。

    程英將身上的薄被掀開,坐起身來,露出一身素潔的月白中衣,卻並不令人感覺狼狽,反而憔悴之形,長髮披肩,更增其秀雅氣質。

    “芙……蕭大嫂,你們怎會來這裏?”程英側著頭,一邊攏著自己披散的長髮,一邊問道。

    “大哥昨天傍晚感覺心神不寧,有些不放心你們,便過來身看,程……程妹妹,桃花島只有你們兩個,確實不安,還是跟大哥回山莊吧!”

    郭芙與程英同感,改變習慣的稱呼,仍有些不流暢,她輕捋了捋耳邊地一綹青絲,深深的望向程英,嬌豔的面龐帶著懇切之意。

    以蕭月生的懶惰性子,自是不想動彈,只是心中有警兆出現,便以先天易數推斷一番,斷出是桃花島上有磨難,便攜著郭芙趕來。

    程英搖了搖頭,只是微笑,陸無雙在旁欲言又止,暗暗著急,不停的對表姐打著眼色。

    “多謝蕭大哥與蕭大嫂的美意,……不必了,在這裏,更清靜一些,再說我與無雙在這裏住了這麼多年,也已經習慣了。”程英兩臂抬起,三挽兩挽,極為靈巧的將長髮盤了起來,拿起枕邊的木簪仔細插上,整個人頓然利落許多,一掃靡靡之氣。

    “唉——!”郭芙歎息一聲,心中早就知曉她會這般拒絕,走上前去,將床尾桃木架上的淡綠衣衫拿下來,遞給程英,苦笑一聲:“我看大哥這次是鐵了心思讓你們過去,就怕他脾氣上來。嚇著你們。”

    程英正在系衽邊扭扣的手頓了一下,蹙了蹙彎長的眉毛,也有些心中怵然,這個蕭大哥的性子變化莫測,有時隨和有時霸道,不能以尋常人忖度。

    “表姐,我們還是聽蕭大哥的吧,幸好蕭月生大哥過來了,這次的病若再拖兩天,你即使沒事。我也受不了,……唉——,唉——,唉——!……這一個月,我過得真是生不如死啊!”陸無雙苦喪著臉,唉聲歎氣,俏麗的臉上佈滿心有餘悸的表情。

    程英不由失笑,隨即有些惻然,自己身在病中,一直昏昏沉沉,並不覺其苦,只是苦了表妹一人。

    “容我再想想吧。”程英看了看表妹與郭芙,沉吟了一下,搖了搖頭,似是歎息。

    “其實……蕭大哥有意讓我們大夥都住到桃花島,想必不久以後,我們便會都搬過來與程妹妹做伴,你們先去莊裏住著。權當做出外遊玩一番。”郭芙在心中思忖了又思忖,想著打鐵趁熱,極盡委婉之能事,把觀瀾山莊將要遷至桃花島之事說了出來。

    “他竟能想到桃花島?真是難得!”程英將月白絲滌系於腰間,仍顯蒼白地臉上帶著淡淡的冷笑。

    對於師父將桃花島送給蕭月生一事,程英亦是知曉,當初離開觀瀾山莊,回到桃花島,開始時心底尚有幾分隱隱約約的念頭,覺得他會來桃花島做客中,只是隨即被壓抑了下來。

    住在觀瀾山莊以前,自己與表妹兩人住於島上時,只覺清靜祥和,如今卻總不由的想,此時此刻地觀瀾山莊,必定是笑聲不斷吧?

    便不自禁地感覺淒涼,說不出的自憐自苦,心頭鬱鬱之下,便恨恨的將鎮神簪與烏玉鐲拿了下來,免得睹物思人,於是借著受了風寒之由,便一病不起,甚至想著自己這般死去,那個人定會不會掬一把淚。

    程英的冷笑令郭芙頗為意外,實沒想到她竟是這般表情,怔了怔,嬌豔的臉上帶著微笑埋怨:“大哥他總有些疑神疑鬼,覺著觀瀾山莊有不夠安全,非要遷至桃花島才放心!”

    程英本已帶了幾分紅潤地玉臉刹那間又變得雪白,搖頭一笑,複雜莫名:“好罷,我與表妹便去打擾你們了!”眉宇間卻殊無一絲喜色,反有幾分淒苦。

    她方才發覺,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罷了,其真是可悲可笑!

    可惜郭芙並非那般敏銳之人,沒有發現不妥,嬌豔的臉上泛出歡喜的笑容,為能請得動這個矜持萬分的師叔慶倖不已。

    由於蕭月生的胃口極是挑剔,陸無雙自覺的不沾手做菜,只是打個下手,老老實實的坐著燒火,郭芙也不讓程英勞累,把她按坐在一旁,她圍著月白的繡花圍裙,手腳麻利的揮動著木鏟,忙得不亦樂子,臉龐嫣紅,極是嬌豔,嘴中仍不忘與程英陸無雙說說笑笑,她們本就不陌生,聊得極為投機。

    蕭月生負著手,沿著鵝卵石鋪就的小徑緩緩踱出了庭院,院前是高高地柴禾堆,排列得頗為整齊,周圍雖是泥地,卻仍給人整潔之感,走過柴堆,入目便是一望無際地桃樹林。

    看著眼前蕭疏的桃樹林,蕭月生心中思忖,這個桃花陣雖是變化莫測,令人目眩神迷,卻也有一大致命弱點,便是五行獨木,若是自己的弟子孫子明前來,即使他不通奇門遁甲之術,僅靠他的天雷神掌,便可破去此陣。

    而水木相生,將桃花島與島外的大海連成一處,共相佈陣,其威力遠非這個桃花陣可比。

    便僅是以桃樹佈陣,再拔去幾棵,栽上幾棵,通過添減之法,亦可將此陣變得威力倍增,論及奇門遁甲之術,蕭月生自問若是當世第二,便無人可稱第一。

    時間在他停停走走,左顧右盼中流過,桃花島並不大,當陸無雙站在院口輕聲呼喚“蕭大哥,吃飯了”時,他已將整個桃花島走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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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7-30 20:34:21 |只看該作者
第一部 神雕 第141章 慰心

    陸無雙的呼喚聲如平常說話,甚至還要低弱幾分,因為郭芙剛才說,勿須大聲呼喊,只要輕聲呼喚兩聲,大哥自然會聽到,陸無雙心中頗有幾分懷疑,故意將聲音降低了些,如竊竊私語狀。

    好在蕭月生能夠一心多用,雖沉浸於桃花島的各種景物與腦海中的設想,仍注意到了陸無雙的呼喚。

    「知道了……就來!」清朗的聲音緩緩而從容的自四面八方傳來,彷彿充塞於天地間,無處不在,陸無雙也見怪不怪,皺了皺小巧的鼻子,回到了廚房,幫忙端菜。

    飯便擺在正堂,蕭月生此時方有心思打量,與觀瀾山莊的平常中蘊著奢華相比,此處屋內的擺設,算得上是真正的簡樸。

    桌椅皆是桃木製成,沒有塗漆,紋理宛然,卻一塵不染,東首軒窗下的書案上,幾株不知名的野花插在青瓷內,在陽光之中,仍顯生機盎然,案上瑤琴書箋擺列有序,井井然。

    在這簡樸的屋內,卻令蕭月生心中升出幾分溫馨之意,這屋內的擺設,處處透著如黃菊般的淡雅香氣。

    「飯來嘍————」西邊的青布簾被掀動,陸無雙一手端著一盤熱氣騰騰的菜餚歡呼著,倒轉著身子走了進來。

    接著是披著圍裙的郭芙,再後便是程英,前者一手端一般菜,後者兩手捧著一大碗湯羹,三人魚貫而入。

    蕭月生忙上前將程英手中的大碗接過,一邊放回桌上,一邊笑道:「程英妹子的臉色可好多了!」

    程英淡淡一笑,沒有接話,陸無雙早己將菜擺到桌上,接著蹁若驚鴻,又鑽了回去,青布簾閃動。回來時手中拿著碗筷,聽到蕭月生的話,不由笑道:「就是就是,看來玉鐲果然有奇效!」

    「好了,四菜一湯!大哥嘗嘗吧。」俏生生的郭芙一邊將圍裙解下,一邊笑道,她見到程英的臉色,知曉丈夫與她說話,純粹是自討沒趣,便笑著叉開話題。

    蕭月生靈覺過人,對程英的心情卻頗為頭疼,似愛似恨,似是而非,實不知道到底愛多一些還是恨多一些。

    這頓飯吃得頗為平和,多數時間是吃飯,話並不多,頗有食不言寢不語之風。郭芙本便不是善於言辭,陸無雙倒是牙尖嘴利,只是在蕭月生面前,卻又不想太過放肆。程英一言不發,略有些蒼白的面龐平靜如水。

    蕭月生也未顯得太過挑剔,畢竟在外人面前。要給夫人留些臉面,再說菜做得也很精美。己得小鳳八分功力。

    接下來的時間,他與郭芙便留在了桃花島。

    陸無雙自是歡喜得很,自從在觀瀾山莊住過之後,她也覺得桃花島上只有自己與表姐兩人,確實孤單得很。

    程英並未說什麼,仍是不瘟不火、平靜如水地神情,內心深處。卻難免有幾分高興的思緒,有他在這裡,感覺整個桃花島頓然充滿了生機,無復孤寂之感。

    程英與陸無雙平日裡,一半時間練功習武,另一半時間,或讀書或玩耍,或種菜種瓜果,或織布,或撿一些海邊的貝殼做成精美的飾品,離開桃花島去附近繁華之地買糧米時,順便賣掉,換些吃用。

    桃花島上頗為富庶,黃藥師的身家可非同小可,珍玩石器極多,程英她們衣食無憂,只是她與表妹想自食其力,平日裡便頗為勞作,也是一種消磨時間之法。

    到了這裡,蕭月生的瞬移之術便可施展自如,桃花島與觀瀾山莊剎那可至彼處,來去自如,暢達無比,兩地之間的距離,便不復存在。

    蕭月生在桃花島海灘處負手徘徊,踩著柔軟地細沙,緩緩踱步,舉首向前,望著無邊無垠的大海,任柔和而微冷的海風將自己的衣衫吹得獵獵而響,腦海中的桃花島不斷的變幻模樣,向他心中最完美的設計漸漸靠近。

    海水帶著莫名的韻律,打著拍子,時進時退,時漲時落,離他的錦靴己越來越近。

    桃林之內的小屋,郭芙與陸無雙地咯咯笑聲時而響起,宛如兩串銀鈐在空中搖動,悅耳之極,令人心懷大暢。

    沿著海灘,走到東之盡頭,便是一處斷崖,高峻陡峭,如同天塹,人所難攀,蒼苔之色隱隱附於山壁之上,好在山崖達不到綿延之勢,只是孤零零如同長劍倒懸於此處,否則桃花島上難見東方之日出。

    他抬頭,瞇著眼睛,望了望尖聳的山頂,並未縱身躍上去,而是轉過身去,沿著漲潮的海灘緩緩踱回。

    觀滄海之覺身渺,便是己得大道的蕭月生,也莫能例外。

    聽著海濤地陣陣拍擊之聲,他的心亦變得極為寧靜,與在觀瀾山莊中躺在眾花叢中的寧靜略有不同,不是那種懶洋洋地與世隔絕的寧靜,而是沉寂之靜,奇思妙想如泉湧,不斷地在腦海中構造著完美的桃花島。

    走至半途,海水己漲至他的腳下,只是甫一接近,便猶如遇到了一道無形的牆壁,無法接近他的腳邊。

    鬆軟的海灘被海水沖刷,顯得更為細膩幾分,踩上去頗為舒適,他甚至有脫下錦靴,赤腳而行的衝動。

    驀然間,他抬起頭來,轉向桃樹林中,自林間慢慢走出一位身材窈窕地青衫女子,衣裾迎風飄飄,卻是大病未癒的程英。

    蕭月生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凝望著裊裊婷婷走來的程英,待走到近前,便帶著責備的語氣,皺著眉頭說道:「風這麼大,你怎麼過來了?」

    程英被他直直的目光盯得心中又羞又怒,蒼白而不失秀美的臉上卻波瀾不驚,低著的螓首抬了起來,看了他一眼,語氣淡然:「一直躺在榻上,悶得慌,出來透透氣。」

    蕭月生將眉頭舒展,歎息一聲:「這麼大的風。你也不多披一件衣衫!」

    程英恍如未聞,淡淡一笑,卻不說話,走至他旁,雙眸遠眺前方大海,海風吹拂,吹亂了她的鬃發。

    蕭月生手中驀然出現一件雪白裘衣。小心的披到程英身上,隨時準備著被她拒絕。

    程英雖是身子一僵,卻未拒絕,雙眸只是望著大海無際之處,心神恍如己離開身軀。

    蕭月生不再說話,也陪著她舉目遠眺,看向天水一線處,腦海中又開始設計著未來的桃花島。

    一時間,只聞海濤湧動之響。

    半晌之後……

    「程妹子的病卻是源自於心,是因為思念我二弟麼?」蕭月生側頭看了一眼目光迷離地程英。正有幾縷鬃發在她耳邊亂飄,她身上散發著淡淡的楚楚之氣。

    程英緩緩轉過頭來,雙眸如水般清澈,深深看了他一眼。秀雅的面龐泛出一絲自嘲般的冷笑:「你是這般認為的?」

    蕭月生與她清澈的雙眸對視半晌,方轉開眼睛,搖頭歎息一笑:「這也難怪。二弟他英俊瀟灑,武功過人。實在是女人們夢寐以求的良配,值得任何女子為他傾心。」

    程英縱然矜持淡雅,仍忍不住哧地一聲冷笑,目光冷然,如寒劍出鞘般射向蕭月生。

    「不過感情之事,實在勉強不得,程妹子又何必如此自苦?!……保重身體。珍惜自己為要啊!」

    蕭月生臉上帶著不忍,雙目遠眺,對著大海語重心長的勸囑,似是未曾發覺冷冷的目光須臾不離自己的臉龐。

    程英緊咬著薄薄的淡紅櫻唇,將冷冷的目光自他臉上移開,轉過頭去,繼續遠眺大海,不再發一言,如同雕刻迎著海風而立。

    「呵呵……」她心中氣苦,耳邊卻忽然傳來一陣呵呵的歡笑,聲音清朗,正是蕭月生。

    她心中怒氣填膺,雖是好奇,卻強忍著並未轉頭而視,恍如沒有聽到他的笑聲一般,仍只顧著眺望大海的粼粼波光。

    「程英,我有一個大膽的猜想,只是一直不敢當真。」蕭月生地直呼其名頓然將她心底的火山引爆。

    她冷笑一聲,斜睨了蕭月生一眼:「哦?猜想?……您還有不敢之事?!說說罷!」

    蕭月生只是微笑,搖了搖頭,彎腰撿起一顆圓圓的石子,屈臂一甩,鵝卵石在海面上跳躍如飛,竟跳了十幾下,方才落入海中,一串點點波紋亦擴散至無。

    程英看著他揮灑無羈的舉止,雖做幼稚之舉,卻絲毫沒有幼稚之感,反而透著一股瀟灑地韻味,秀臉一熱,轉過了頭去,不敢再看,免得自己越陷越深。

    「我曾冥思苦想,人與人之間,究竟為何會產生愛慕之情?」聲音自清朗變得滄桑,此時的蕭月生,面目嚴肅深沉,雙眸望向虛空,彷彿虛空之中自有風景。

    程英雖未言語,卻己被他的話吸引了心神,玉手捋了捋散亂地秀髮,姿態淡雅。

    「當初能與萍兒結成夫妻,多是因蕭某臉皮夠厚之故,萍兒那時險死還生,驚魂未定,便被一見鍾情的我強行邀請,她舉目無親之下,唯有依靠我,於是順理成章地做了我的夫人,……如今想來,當時若我膽子小一些,略一猶豫,怕是現在仍娶不著萍兒。」

    蕭月生看著大海,溫潤的面龐露出溫柔的笑意,便是目光亦柔和如玉的光澤,令忍不住偷看一眼的程英不由心中一動,面頰發燙,便不敢再看。

    「小玉她們四個丫頭,是萍兒的陪嫁丫頭,嫁過來後,日久生情罷了,……蕭某從未想過,會有女人主動鍾情於自己,我既無英俊瀟灑地外表,又無英雄的氣概,怎能入得眼高於頂的女人們的法眼?」蕭月生溫和的笑著,彷彿在調侃別人。

    他忽然轉過頭來,目光灼灼,如正午之日,令程英不由的面頰發熱,不敢直視於他。

    「對程英你,蕭某雖是心中愛慕,卻不敢起絲毫褻瀆之念,只能藏於心間。唯願你能過得美滿如意而己!」蕭月生直視著程英,緩緩而鄭重的說道,表情卻是嚴肅莊重,毫無調笑之意。

    程英頓感手足無措,從未想到,他竟能將話說得這般直接,他的臉皮。確實足夠厚的了!

    只是這些大膽的話聽在耳中,直入心田,不由的心中湧起滿滿地甜蜜之感。

    情之一物,最是玄妙,可將一人變成另一人,程英本是淡雅無痕的性子,喜悅不形於色,遇到蕭月生,卻宛如變成了另一個人,再也無法壓制住自己心緒波動。臉上表情動輒變幻,無復平靜。

    「二弟英姿勃勃,急公好義,實是難得的英雄人物。確實是女子的良配!」蕭月生此時面容帶著不淡的微笑,聲音溫和如故,心緒卻高深莫測。

    程英秀氣的眉毛緊緊蹙起。平淡卻帶著惱意的白了蕭月生一眼,聲音略顯高亢:「你怎麼總認為你的二弟是個人見人愛的情種呢?!我雖敬重楊大哥。卻並非……唉,跟你說這些做甚!」

    說罷,用力一跺腳,轉身便走,便是身上披著的雪白裘衣脫落亦未阻住她的腳步,雖是步履匆匆,卻仍不失閒雲野鶴般的清雅。

    蕭月生一把將裘衣接住。看著程英匆匆而去的苗條身影,臉上帶著莫名的笑意,裘衣上帶著淡淡的幽香,是程英淡雅的體香。

    海浪捲至她剛才所站之住,將一隻深深的腳印湮沒,浪褪之時,變得平整光潔,無痕無跡。

    他這一通話下來,可謂用心良苦,程英對他地感情,自是無法瞞得過他的靈覺。

    只是感情之事,需要水到渠成、瓜熟蒂落最佳,他早己非毛頭小子那般急急火火,又不願程英為情自苦,便唯有自己厚臉皮一次,他頗有憐香惜玉的根性,不想讓女人為自己流淚。

    此時他心中頗有大石落地之感,輕鬆了許多,便開始著手於佈置桃花島的防禦之陣。

    無奈,輕輕縱上東邊地山崖,俯視桃花島,唯見桃樹漫布,此處根本無洗看清桃花陣的虛實,一切皆籠罩其中,便是程英陸無雙的屋子也無法看得到,站於此處,唯有氣涼一些而己。

    「咦?」正想躍下山崖,回到屋裡地蕭月生忽然轉身,面前正南方向,神念散出,腦海中呈現的影像是一具大船正破浪而來,氣勢洶洶。

    蕭月生嘴角微翹,露出一抹笑意,未再耽擱,輕飄飄落至桃樹林上空,踏枝而行,以縮地成寸之術,幾步跨至庭院中,屋內咯咯地笑聲又是一陣響起,其中夾雜著程英的輕笑。

    「大哥忙完了麼?」見到蕭月生邁步進來,坐在塌上被窩中的郭芙笑容未斂的問道,雪白的玉手拿著一串龍眼大小的圓珠,似是珍珠,卻非珍珠。

    與郭芙對面而坐的陸無雙與程英亦抬頭望向他,六道如水般澄澈地目光頗是令人心神動盪。

    「沒有,明天再開始吧!」蕭月生有些慵懶的回答,一步二步踱至正放著汩汩做響的風爐的茶几旁,拿起風爐上熱氣騰騰的茶壺,將風爐旁一隻方形托盤上的幾隻白瓷茶盞斟滿,屋內頓時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郭芙也未說什麼,她己有些受觀瀾山莊諸人的影響,對於時間的觀念,不是那般有感覺。

    蕭月生將放著茶盞的桃木方盤端起,來到抵足團坐的三人面前,圓盤先是停在程英面前,再是陸無雙,最後方是郭芙,她們腿腳處蓋著的棉衾是淡紅色,繡著兩朵綻放的蓮花,令這間屋子增添了兩分女子嫵媚的氣息。

    三女端著茶盞,品茗的姿態頗為文雅,透著脫俗之氣,相互映照,如解語花三朵並放。

    在離茶几不遠處的炭盆中加上兩塊木炭,蕭月生坐回茶几旁的木椅上,端著熱氣騰騰的茶盞,讓茶香裊裊飄至自己鼻間,炭盆離他頗近,熱量不斷侵入他的身體,更令他懶洋洋的不想動彈。

    「大哥準備什麼時候讓大夥兒搬過來?」郭芙掀開茶蓋,輕吹著盞中之茶,嬌艷的面龐因歡笑之故,兩頰釅紅。更增嬌艷。

    「唔,看看再說吧。」蕭月生一撒手,白瓷茶盞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放回桃木茶几上,聲息皆無,而他仰倚在木椅上,顯得頗為漫不經心。

    「我看萍姐和小玉他們有些不捨呢!」輕吮了口熱茶,郭芙娟秀的蛾眉微蹙一下。看向丈夫。

    「嗯,……唉————,畢竟在那裡住了十多年了,……為夫這兩年正在研究一咱傳送符,若要完成了,到那時,你們便可瞬息穿越觀瀾山莊與桃花島之間,住在哪裡都一樣!」

    蕭月生手中忽然閃現一塊碧綠玉珮,在他手中開始翻轉,心思已經開始沉浸於陣法的推衍。

    郭芙點了點頭。沒有再深問下去,丈夫說得有些驚世駭俗,此處不宜深說,晚上在床頭再細說也不遲。

    程英此時己恢復原本的淡雅裕如氣度。清澈寧靜地目光自盞沿瞥了他一眼,極是平常。

    陸無雙手中拿著一隻海螺把玩,綠白相間的花紋煞是漂亮。聽到蕭月生的話不由笑道:「那感情好,……不知蕭大哥要何時能夠完成呀?」

    「呵呵……,這倒說不準,或許兩三日,或許兩三年吧……」蕭月生瞇著眼睛看了她一眼,笑道:「無雙妹子心急了?」

    「心急————!我卻是替別人心急,有了這般捷徑,有人要見蕭大哥便方便很多!」

    陸無雙抿著嘴。將手中的海螺放下,端起大腿右側的白瓷茶盞,笑意盈盈的回答,略有些粗糙的玉手拿起盞蓋時,明眸一轉,瞥了一下表姐程英。

    程英纖細玉手中的茶盞動也未動,只是薄薄地櫻唇一咬,秀氣的眉毛略微一挑,望向表妹的淡淡的目光中蘊著殺氣。

    可惜卻無威懾力,陸無雙笑得更歡快,更肆無忌憚,程英雖面容平靜,薄薄的櫻唇卻己齒痕頗重,卻被她用茶盞遮住。

    「附近有沒有住著人的島嶼?」蕭月生忙問,對陸無雙笑盈盈眼神頗為頭疼。

    程英自外面回來後,面頰微紅,郭芙只以為她身體虛弱,走路一多,便會如此,陸無雙卻感覺有異,表姐坐回床上,整個人的氣息都改變了,仍是安安靜靜,卻隱隱透著生機,不復蔫蔫之態,像是乾枯的桃樹被忽然澆了一大桶水。

    「沒有啊!怎麼了?」陸無雙搶著回答。

    蕭月生轉動著玉珮,臉上帶著莫名的笑意:「有客人上門了,倒不知是不是惡客……」

    但觀其語氣,卻彷彿巴不得是惡客上門。

    「出動看看,表姐?」陸無雙登時便有些緊張,渾身一緊,放下了茶盞於腿邊。

    程英卻不緊不慢的輕啜一口,掃了一臉緊張地表妹一眼,目光中頗有嗔責之意,怨她養氣功夫仍不長進。

    「呵呵……,無雙妹子對外公的桃樹陣也太過小視!還是看看再說罷。」蕭月生呵呵笑,見陸無雙驚弓之鳥般的緊張模樣,大感好笑。

    郭芙晶瑩玉手撥弄著那一串珠子,抬頭微笑:「外公的桃花陣雖不如咱們山莊地精妙,卻也從未有人能破得了,……不過人外有人,還是小心點兒為好!」

    「那好罷,大夥兒一塊去瞧瞧!」蕭月生點了點頭,手中玉珮倏然不見。

    此時陸無雙方才醒悟,這裡並非只有自己與表姐,有蕭大哥在此,還怕什麼惡人?!

    眾女掀開淡紅的棉被,下床穿靴,俱是身段美妙,風姿輕盈,風景極好。

    三人在桃林中曲曲折折的走,很快便穿過漫眼皆是地桃林,海風帶著料峭的寒意,此時太陽己開始西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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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神雕 第142-143章 除根

    桃花島岸邊,一艘約有蕭月生所駕扁舟十個大小的高桅大般慢慢停泊,隨著漲潮的海浪而微微晃蕩,便己給人壓迫之感。

    五米多高的船頭,一位骨骼粗大,鷹勾鼻子的壯年男子迎風而立,身材中等筆直如干,船頭晃動,其人卻如石上之松,及肩的頭髮披散於後,隨風亂舞,一臉絡腮鬍子極其粗獷之氣度,狹長的雙目卻不時的冷電迸射,寒意森森。

    「少洞主……」一位身材欣長、面目清瘦的老者腳步有些踉蹌的走了過來,頜下長鬃三縷,氣質己近清奇。

    「李老,您怎麼出來了?!」粗壯漢子轉身回頭,忙伸手去扶腳步不穩的老者,口中帶著責備的語氣。

    「少洞主,切切不可魯莽行事啊!……此處頗似傳說中的桃花島,據傳達室乃東邪黃藥師所居之處,是我們萬萬不能得罪的!」被少洞主扶住的清瘦老者面色焦慮,說話語速極快,顯得急切得很。

    「李老過慮了!」少洞主另一隻手將散在額前的亂髮撥開,露出一張頗為英俊的面孔,劍眉薄唇,顴骨頗高,鷹勾長鼻更增幾分英雄氣勢,他望著瀑布桃林的小島,洒然一笑:「莫說這裡究竟是不是桃花島,即使是東邪所居之處,又有何懼?!」

    「少洞主————!」頗具清矍氣度的李老重重沉喝,穩了穩自己的身子,兩腳一前一後抵著甲板,便不懼這前後顛簸,他望了一眼英姿勃發的少洞主,搖著歎息道:「盛名之下,豈有虛士?!黃藥師能被天下武林稱其東邪,又怎能是僥倖?!……少洞主切莫輕敵啊!」

    「呵呵,李老放心便是,我何時犯過輕敵之過?」少洞主低笑一聲。掃了一眼周圍,此時正有十人拖著濕濕的靴子漸漸向桃樹林靠近。此十人腳步虛浮,身材瘦弱,被一條粗大的纜繩繫在一起。彷彿一條繩上的螞蚱。

    「黃藥師雖是東邪,便畢竟年齒己長,俗語說得好,老不以筋骨為能,如今他的武功又能有原來的幾成?本洞主尚自信可以應付!……再說兄弟們已經筋疲力盡,必須著陸休整,若再在海上奔逃,很快個個都會變成瘋子,能遇到此等佳所。真是天公做美啊……!」

    少洞主目光炯炯,臉上英氣勃發,神采飛揚,令身旁的李者不由讚歎,少洞主確實能拿得起放得下。毀家之仇並未將他打垮,雖是拚命逃竄,仍不顯狼狽委靡之色,仍舊自信滿滿,如此堅忍人物,將來必成大器啊!只是天將降大任於斯人,必要折磨一番他,只要少洞主能挺過去,自是前途無量。

    「嘿嘿。天若予之,我自是要取之,只要拿下了黃藥師,我們佔據這裡,那孫子明又豈能找得到我們?!」冷冷一笑。少洞主狹長的雙眼微瞇,腮部滾動,似是咬牙切齒地說出這般話,只是眼神之中,滿是驚怖之色,但被瞇著的眼瞼掩遮其中,未露於外。

    「可是……」李老欲言又止,心中仍存幾分猶疑。

    畢竟天下武林,五絕稱尊,雖然這幾年已經很難聽到他們的消息,但餘威尚在,尤其對於他這般年紀之人,見證過五絕神話地鼎盛,雖說少洞主得過奇遇,武功奇絕,但要勝過東邪,怕是很難。

    少洞主寬大的手掌一揮,成頃斬之狀,目光如電,令李老感覺刺眼,低沉很冷的聲音響起:「沒有什麼可是!李老,我們逃得倉促,船上的水與糧根本沒有準備,靠著捕魚維持,究非長久之計,好不容易遇到有人的小島,只有在這裡賭一把了!管他東邪還是西毒,都不能擋兄弟們的活路!」

    「唉————!但願諸位老洞主天上有靈,能夠保佑我們渡過這一關!」

    李老不再勸阻,看著己進入桃樹林中的一串十人,口中喃喃自語,清亮的目光己由憂慮變得果決,沉吟了半晌,轉身對一頭長髮亂舞的少洞主道:「既是如此,我們便要有魚死網破地準備,……少洞主,得挑出幾個人,敢於赴死,令他們手拿淬毒的暗器,要令對手防不勝防,對於東邪這般高手,唯有悍不畏死,方能可能沾到的身體。」

    「這……,不用了吧,區區一個東邪,我權風侯尚能應付!」少洞主權風皺了皺劍眉,語氣略有遲疑,一向自負的他,對這般行徑仍有抗拒。

    「少洞主萬勿輕敵!」李老馬上沉聲說道,迎著呼呼的海風,右手捋了捋頜下清須,說話緩緩而凝重:「……五絕中人在武林中橫行一世,絕非想像中容易對付,……別嫌老朽囉嗦,那東邪是老來成精地人物,縱然少洞主的武功強橫,怕也是對付不了他!」

    「……好吧,那便依李老!……鐵櫓子!」少洞主權風侯沉吟一番,點了點頭,遭逢三十六洞被滅的巨變,他不復原來目空一切的自傲,對人外有人之語,體會極深。

    「在!少洞主。」一個身材魁梧、手掌腳掌極大、比權風侯更高上幾寸的壯年男子一溜煙般出現在他身後,躬身答應,眉宇間滿是敬慕崇拜,對於少洞主的英武睿智,三十六洞人所共飲,無人不服。

    「挑十個人,不怕死的,準備好最毒的暗器。」權風侯眉攢如聚,緊咬著牙,沉聲吩咐。

    「是!」鐵櫓子的壯漢恭恭敬敬而又堅決地應聲,隨即小心翼翼的輕聲問道:「用青海砂成麼,少洞主?」

    「嗯……,就用青海砂!……把剩下的全部給他們帶上!」少洞主看了身旁的李老一眼,見他清瘦的面龐平靜無波,便沖鐵櫓子一擺手:「……快去吧!」

    鐵櫓子深深一躬身,轉身大踏步而去,晃動地船甲他如履平地,腳下卻輕盈無聲,顯示出一身頗高明的輕功。

    「來來,不怕死的過來幾個……」洪亮粗獷的嗓門在不遠處響起,即使不會武功的李老。站在船頭,亦覺得聲音震耳。

    「唉——!這個鐵櫓子!」少洞主霞氣逼人的臉上露出一抹苦笑。看了看遠處的桃樹林,這般響亮的聲音響起,如果島上有人。

    如今己是驚覺。

    李老聽著嘈雜踴躍地聲音在船中央響起,小心翼翼的轉身,惟恐自己經不住晃動而跌倒,看了後面幾眼,不由扶著清須笑道:「少洞主英姿勃發,即使現在的景狀艱難,大夥兒仍是忠心耿耿,毫無怨言與離心之意,實屬罕見。老朽佩服!」

    「李老過獎。」少洞主搖頭、擺手,滿帶風霜地臉上毫無得意之情,眼睛盯著遠處寂靜無聲的桃樹林,繫在一根繩子上的那十個人進去後竟無聲無息,實在反堂。因為他們臨進去時,定下規矩,每走十步便互相招呼一聲,但現在仍未有一聲招呼響起,看來這個桃樹林果然有古怪,難道真的是天公不作美,遇到了東邪的桃花島?!

    思忖至此,他面色一變,其身旁的李老頓覺一股窒息之感。令自己喘不上氣來,還好這種感覺很快消失,少洞主的臉色己恢復如常,他己歷巨變,氣質之沉凝遠勝從前。

    李老見他凝望著桃樹林而色變。頓然醒悟其中不妥之處,忙低聲道:「少洞主,事有不妥,準備應付吧。」

    目光如冷電橫空,凝視著遠處的桃樹林,少洞主嘴角一提,似笑非笑的點了點頭,穩穩說道:「李老先回艙裡歇息,此處風大。」

    「唉,老朽無能,卻幫不上什麼忙,慚愧!……少洞主切記,不可意氣行事,我們三十洞地滔天血仇還等著您報啊——!」李老點了點頭,清瘦的臉上微露凝重,雖極力掩飾,隱隱透著的憂慮卻仍能讓少洞主感覺得到。

    少洞主劍眉一揚,呵呵笑了一聲,毫邁之氣油然而生,他一擾長髮,自懷中掏出一根麻繩,在頭上一纏,將頭髮束起,轉身之際,輕聲說道:「李老放心便是,權某心中自有分寸!」

    說罷,他龍行虎步而去,大手一揮,在鐵櫓子率領下的十人靜靜跟上了他的身後,這十人皆戴著手套,接近肉色,如非主意,卻也無法發覺。

    他們踏著整齊地步代,默默下了大船,透出一股森嚴肅殺之氣,竟有軍隊的氣質。

    「東海三十六洞權風侯前來叨擾,請主人一見!」

    自船上走下,輕輕一躍,落至潮水無法到達之處。甫一踏上海灘,權風侯便抱拳拱手,揚聲喊道,聲音平和,卻如天際之上的冬雷,滾滾而響,無處不至,其內功之深,己初露端倪。

    正在桃樹林東進步三步,南邁五步的蕭月生眾人自是聽得清清楚楚,陸無雙跟在郭芙身後,腳下踩著的步代,如同舞蹈,腳尖點地,微一旋轉,另一腳跨出,三步之後,再一扭腰肢,重複腳尖點地旋轉的美妙步伐,似是己成一種本能。聽到傳至耳邊的話語,陸無雙不由輕笑:「很厲害的內功喲!哎喲!」

    她的話剛說完,便不由尖叫一聲,卻是前面地郭芙忽然停了下來,兩人頓時相撞,猝不及防之下,卻是她胸前的敏感部位被弄疼,自是忍不住呻吟。

    郭芙忙轉身笑著扶住她,相撞之時,兩人頭上的玉簪皆碧光一閃,又恢復原狀,換做旁人,早己被鎮神簪彈至遠處。

    「要緊麼?幫你揉揉!」郭芙笑嘻嘻的問,嬌艷如花的臉上全沒有歉然之意,玉手飛快地向陸無雙被撞的部位摸去。

    「要死了?!快把你的爪子收回去!」陸無雙羞紅著臉,忙亂的擋開伸過來的玉手,她與郭芙熟稔得很,嬉笑打鬧也是尋常,只是發覺這個郭芙自嫁了人後,便了不得,膽子大了許多。

    「芙兒?」只能無奈停住腳步的蕭月生轉過頭來,詢問時的表情還算溫和,無奈的看著己扭作一團的兩人。程英在他身前,亦轉過身來,見到扭成一團的郭芙陸無雙,秀雅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主人在家麼?……在下東海三十六洞權風侯有擾——!」如轟雷般的聲音又在四處響起,聲音之大,遠甚剛才。

    「大哥。子明不是也去三十六洞了麼?」郭芙停止與陸無雙地扭動嬉鬧,玉手捋了一下有些散亂的鬃發。臉上透著嬌艷和嫵媚的風情。

    「嗯,估計現在他應該已經處理完事情了吧?」蕭月生點了點頭,接著笑了笑。笑容卻有些古怪,除了程英看不到,郭芙與陸無雙卻覺得心中一緊。

    蕭月生蹙了蹙料峭的雙眉:「這次他做得可不利索,竟把一條大魚當成小魚放了!」

    「那這個權……權什麼侯是自子明手中逃脫的?」

    郭芙自是知曉孫子明去三十六洞不是尋朋訪友地,只是這個姓權的傢伙能自孫子明手底下脫身,實是了不得的人物,對於孫子明的武功,她己漸有體會,自己的爹爹怕是……大有不及。雖然這一點她極不想承認。

    不過好在丈夫心向岳父岳母,據說傳達室給了自己父母雙修之法,此法雖是羞人,卻是威力無窮,自己如今的武功之強。是自己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嗯,……不過以子明的手法,應該不會犯這種低級失誤,回去後,得好好收拾收拾他!……先出去看看吧。」蕭月生沉吟了一下,接著語氣變得輕輕淡淡。

    郭芙卻不由為孫子明捏了把汗,丈夫對待自己的弟子,完全沒有一點兒師尊地威嚴,少有一本正經的訓示。多是在嬉笑怒罵中傳授,也不正正經經的教他武功,而是要兩人切磋一番,後果皆是孫子明鼻青臉腫,一瘸一拐。她們師娘看了,都大覺不忍。

    四人於是繼續在程英的引領下在桃樹林中曲曲折折的往前走,程英腳步輕盈如風,速度極快。

    「有主人在麼?在下權……」

    「來了來了!」

    權風侯地第三遍還未唱完,便補一聲清朗的聲音打斷,雖是聲音平和,語氣卻透出幾絲不耐煩,好似嫌別人刮噪一般。

    權風侯一窒,聲音被咽至腹中。

    看著自樹木中緩緩走出的四人,即使是身為少洞主,權風侯亦不由心頭一跳,這三個女人實在極美。

    一位穿著淡綠羅衫,兩個穿著月白長衫,這三位女子各具風韻,宛如仙苑中的三朵奇葩,往日所見的種種美女,與她們一比,皆如糞土!

    一向無女不歡的權風侯整日逃亡,不敢下船,已經憋了很久,血氣方剛的他乍見這般美女,自是情難自禁。

    蕭月生看著權風侯睜大的眼睛,強烈的慾望令他地目光變得異常明亮,心中長歎一聲:「紅顏禍水啊——!」

    他一時間大有感觸,心中暗吧,但卻極是明白,這是世間的強者扔出的一顆煙霧彈罷了,問世間男子,誰不爭紅顏?!美女配英雄,自古皆然。

    權風侯畢竟非同常人,雖是極為好色,卻己有能力控制自己,緩緩的將目光自那三位美麗女子身上移開。

    她們三人那如花般玉面上的表情令他很受傷,英俊而霸氣地自己一向在花叢中縱橫無拘,無論什麼樣的女子,在自己剛柔並濟的手段面前皆無招架之力,但這三位女子,卻連正眼也不看自己一眼,實在不可饒恕!

    「你是三十六洞的人?」蕭月生跨出一步,擋在三女面前,看到權風侯望向眾女的貪婪目光,他心中不喜,語氣便不復一貫的平和,帶著幾分不客氣。

    權風侯這才仔細打量三朵花旁的綠葉,蕭月生相貌平常,與權風侯比,便遜了幾籌。

    權風侯強捺住心中的不忿,拱了拱手,露齒一笑:「在下三十六洞權風侯,不知尊架何人?!」

    他的微笑頗有灑脫不羈之風範,只是目光如電,直射向蕭月生,帶著咄咄逼人的氣勢,他此時己忍不住透出敵意,說話也不甚客氣。

    自己風流瀟灑,武功絕世,遇到的卻只是些庸脂俗粉,而如此一個面目庸俗的男人。竟能讓三位仙女般的人物相伴左右,老天實在不公!權風侯心中暗暗憤怒。對蕭月生更是殺意盈盈,想要取而代之之意,不可遏止。

    隱隱的敵意因為女人而在兩人男人間湧動。

    「呵呵。在下桃花島蕭月生,鄙人不喜嘈雜,與三十六洞也無交往,你們還是速速離去吧!」蕭月生皺了皺眉,輕描淡寫的擺了擺手,如吩咐下人狀。

    權風侯的心思皆被蕭月生洞悉無遺,讀心術神通己在無形中施展開來,對敵時不旋展,又在何時施展?!對他而言。讀心術也就在此時還有些用處。

    「呵呵……」權風侯長聲一笑,又趁機跨前兩步,己接近至蕭月生諸人一丈距離,他地目光隱隱一動,掃向了蕭月生身後的郭芙。笑容忽然變得有幾分勉強,顯得頗是古怪,他強笑一聲:「呵呵……,這位兄弟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據在下所知,桃花島不是東邪黃藥師地居所麼?」

    蕭月生的深淺他自是無力發覺,三女之中,郭芙武功最高,況且她的道家心法尚欠火侯,令靠近的權風侯隱隱有感。

    權風侯心中叫苦不迭。心中長歎,這是什麼世道?!為何自己這般倒霉?!……本以為憑著自己奇遇,武功已經是天下第一,卻沒想到,先是一個孫子明。武功之強,根本就不是人!

    好不容易憑著洞內的機關與暗道逃了出來,故佈迷陣的四散逃竄,十幾隻船如今只剩下自己孤家寡人,卻在這裡偏偏又遇到了絕頂高手,還是一個嬌艷的女子,天理何在吶————!他無聲的吶喊。

    他的所思所想盡被蕭月生所知,令蕭月生忍不住暗笑,懶洋洋的、不情不願的拱手回答:「在下乃黃藥師的外孫女婿,……好了!話便至此,各位還是請離開罷,在下不遠送了!」

    說罷,身子開始往後轉,便欲走回桃樹林。

    「且慢!」權風侯頓時一聲沉喝,身後地十人己迅捷的撲向蕭月生四人,卻並未動手,只是將他們圍住。

    「哦——?!」蕭月生劍眉一皺,雙目金光一閃即逝,轉至一半的身體又轉了回來,溫潤的目光掃過周圍殺氣騰騰的十名壯年男子,臉上帶著淡淡地譏笑:「敬酒不吃,便要給我上罰酒了麼?」

    權風侯雙目精芒閃閃,肅殺之氣頓然罩向被十名死士所圍的蕭月生四人,目光掃向己有嗔意的郭芙時,臉上又突兀的擠出了幾絲笑容,拱了拱手:「不敢,在下只是想從兄台手中買些食物與淡水,價錢好商量,如何?」

    「不巧得很,陋居恰好沒有了這東西,明日倒正想離島去一次臨安。」蕭月生臉上仍掛著淡淡的笑意,心中卻己大是不耐,魚兒總不上鉤,這個權風侯也是個慢脾氣,到現在還不動手。

    「如此說來,確實不巧……」權風侯雙目緊緊盯著蕭月生,似是欲要辨別他所說之語的真偽,只是微笑可隱去一切,他並無所得。

    「既然如此,那權某便告辭了,打擾之處,還望兄台海涵!」權風侯露齒一笑,牙齒雪白,頗有魅力,緩緩轉身之際,似是無意間看了那十名死士一眼。

    「殺!」他乍一轉過身來,背對諸人,沉聲猛喝,如晴空霹靂,不遠處的桃樹都似乎被震得一顫。

    十名死士頓如猛虎下山,撲向蕭月生四人。

    「好膽!」郭芙怒喝一聲,清脆悅耳,玉手己迎向撲過來的猙獰男子,「砰」的一響,那撲來的粗壯男子如皮球般向來處方向衝去,去勢遠勝衝來之速,隨即「啪」的一聲,他如破布娃娃一般跌入桃樹林中,折斷了兩根桃枝,便再無動靜。

    剩餘那九名男子,氣勢更強,下肢粗壯,渾身的肌肉似要破衣而出,只是此時卻未能靠近程英陸無雙身前,甫一前衝,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抵住,無法前進一步,無論如何用力向前,皆無濟於事,寸步難進。

    權風侯早己轉過身來,見到這般詭異之景,並未急著前衝支援,緊咬了咬牙齒,沉聲喝道:「青海砂!」

    那九人本是緊握的右手忽然向前一挑。天空如同出現一團烏雲,籠罩至蕭月生他們頭頂,周圍四方被泛著烏光地砂粒填滿,似是避無可避,只能以功力硬撼。

    看到這般景況,一丈遠處的權風侯不由嘴角輕翹,眉宇之間卻滿是可惜,三朵仙宮中的奇葩便要枯萎,自己卻無福消受,著實可歎!

    對青海砂,他有著極大的信心,它劇毒無比。沾身便能令人中毒,更厲害之處,便是它能無視真氣,便是有再強的功力,也無法阻住。對於那些自恃功力高強之人最是有用。

    「呵呵……自作孽,不可活!」蕭月生長笑一聲,左右在胸前自左至右劃了個圈,周圍上下烏光頓如萬鳥歸巢,紛紛湧入他頭頂上方的一點,剎那間凝成一個滴溜溜轉動不停地烏珠,在泛紅的陽光下隱隱泛著烏光。

    右手自右向左劃圓,速度更快。圓甫劃完,那喘著粗氣、面色猙獰、殺氣騰騰地九人面色凝固,萎然倒地,身體如同忽然間被抽去了骨頭,軟如一灘水。

    「你……」不遠處的權風侯猛然睜大雙眼。極是驚駭,青海砂又怎能被無形的真氣所驅動?!實在是不可思議,他張嘴欲叫,卻眼前一黑,一切變得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

    看著權風侯地身體如同周圍那九人一般癱軟如泥,郭芙拍了拍高聳的胸脯,似是驚魂未定,指了指權風侯,嬌聲問道:「大哥,把他怎麼了?」

    「殺了,……用心歹毒,死有餘辜!」蕭月生抬手將手頂懸浮、轉動不停的烏珠捏在指間,好奇的看了看,對郭芙的話,回答得漫不經心。

    「殺了——?!」程英正在將手中碧玉蕭插入腰間絛絲帶間,心中頗憾沒有用得上,聞聽此言,不由輕呼一聲,雙眸望向蕭月生。

    「怎麼了?」蕭月生將烏光隱隱的珠子收入虛空中,對一臉驚訝的程英笑了笑,問道。

    程英蹙了蹙蛾眉,欲言又止。

    「呵呵,怎麼,覺得不忍?!」蕭月生見到她的表情,便將其心思猜個七七八八,溫和的微笑。

    「既然對咱們沒有威脅,將他們趕走便是了,何必非要殺死他們呢?!」程英聲音溫婉,雙眸中滿是不忍,忍不住勸說道,對於他殺起人來,若無其事地淡然頗為不喜,有幾分陌生感。

    「心軟了?」蕭月生微微一笑,掃過眾女一眼,陸無雙狠辣,尤自興致勃勃望向岸邊的大船,郭芙眼中卻也略帶不忍。

    他長歎一聲,有些不盡不實的感歎道:「唉————!人無傷虎意,虎有吃人心吶!剛才的烏砂,只要沾上一點兒,便會斃命,若換了旁人,早己被他們殺得乾淨!」

    「這等殘忍之人,留在世上,豈不是放縱他們去禍害別人?……若是他們不死,生出來的兒女,受他們影響,亦會變得殘忍好殺,子又生孫,孫又生子,禍害無窮吶!……所以,除惡即是揚善,除惡務盡!」

    蕭月生一通意味深長地話說完,輕輕一跨,己出現在那艘高大的船上,而倒在地上的十一人,似被繩子扯住,自地上飛起,隨著蕭月生的身影,落至甲板之上。

    「滅!」他沉喝一聲,對船上漸漸圍攏上來的眾人視若未見,雙手一旋,如抱古樹,接著翻掌緩緩下壓,腳下一跺,一聲轟然巨響中,在眾人眼中的龐然大物,竟如由沙漠中的沙子壘就一般,一陣海風隨著海浪吹來,這具高大的海船頓時被風吹散,化成了五顏六色的飛灰,飄揚在海面,漸漸落下,被翻湧地海浪捲入水中,再無痕跡,蕭月生踏在虛空,長髮飛揚,目中金光閃耀,如同魔神現世。

    這一幕實在太過震撼,帶來的衝擊將三女弄得目瞪口呆,只是數十條性命這般無聲無息的消失於世間,令她們心中發冷發緊,微有嘔吐之感。

    「唉——你們吶,就是婦人之仁!……他們這些人手上,不知己害了多少條性命,早就該死,這般死法,還是便宜了他們!」蕭月生剎那間出現在她們身邊,恢復如常,見到她們的神態,不禁搖了搖頭,長長歎息一聲,對三女過度的反應譏笑了兩句,轉身往回走,不再理會她們。

    「太……太狠了吧?!」陸無雙終於將大張地櫻唇合上,望著隱入桃林中的身影,吃吃的說道。

    三女對視了一眼,目光複雜的的望著蕭月生的身影漸漸隱入林中,忽然心頭忍不住一酸,他的身影,竟彷彿透著寂寥與孤獨的氣息,令見過他冷酷一面的眾女怔然無語。

    「大哥……」郭芙一跺腳,嬌聲呼喚,月白的身影一閃,己消失於桃樹林中,去追趕自己的丈夫。

    自己的丈夫絕非冷酷嗜殺之人,他是那般溫和,令人感覺溫暖與安全,定是那些人取死有道!都是該殺。況且,他即使冷酷無情,也仍是自己的丈夫,自己都應該不離不棄,守在他身旁,又怎能懷疑他、冷淡他呢?!

    「芙兒!」郭芙正懷著心思,腳下如踏著風一般旋動,忽然身體一緊,溫和的聲音在身邊響起,映入眼簾的是溫潤深邃的眸子,令自己陶醉其中,無法自拔。「大哥……」郭芙臉紅如丹,嬌艷勝花,緊緊摟住丈夫的腰背,將自己用力貼到他身體上,恨不得將自己撕成碎條,揉入他的身體裡。

    蕭月生不再說話,也將她香軟的身子緊緊摟住,溫暖著自己的心,出手殺了那麼多人,殺過人後,本應殺氣滔滔,卻被他盡數收斂按伏起來,免得嚇壞了三女,只是如此做法,殺氣無法宣洩,縱然他道心緊固,也難免心魔陡生,負面的情緒升上了心田。

    於是,當程英與陸無雙發過呆,往回走,靠近小屋之時,便聽到屋內傳出陣陣古怪的聲音,聽著似是郭芙在呻吟、在尖叫,聲音似帶著莫名的魔力,令她們的身體不由自主的發軟,發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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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神雕 第144章 寶藏

    程英陸無雙兩人雖是花信年華,卻純潔如少女,對男女之事一竅不通,程英的師父是黃藥師,他自是不會也不好意思去對女弟子說那些男女之事,所以聽到郭芙奇怪的呻吟聲,兩人大是好奇。

    陸無雙渾身發軟,卻未能擋住好奇之心,本想悄悄捅破窗紙偷瞧一番,但她們的軒窗用的卻是紗布,捅破了容易修補卻難,想了一想,便止住了蠢蠢欲動的心,轉而去推了推房門,卻沒有推開,自裡面栓上了。

    「恩……恩……」郭芙似是強忍痛苦,卻無意發出呻吟,柔膩如蜜,動人心魄,此時拼盡全力,壓抑著自己的呻吟,小聲說道:「大……大……哥,嗯,有人……有人來了……啊!」

    只是程英陸無雙皆是內功頗深,又怎能聽不到她的說話,弄得她們更是渾身發軟發燙。

    「程英妹子,無雙妹子,你們先去別處轉轉,待會兒再來吧!」蕭月生略帶粗氣的聲音響起,仍不失平穩。

    「蕭大哥……沒事吧?!」陸無雙腿有些發軟的站在門前,揚聲問道。

    說罷,她便扒著門縫往裡瞧,可惜黃藥師親手做的軒門質量極佳,竟密不透風,什麼也看不見。

    「……嘿嘿,沒事沒事!」蕭月生的聲音竟帶著隱隱的笑意,令陸無雙大感奇怪,真想衝進去,大白天的,插什麼門吶。難道在裡面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哎呀!

    陸無雙忽然有些醒悟,忙看相身旁的表姐,程英一直平靜的面容此時出現了又羞又怒的神情,臉頰酡紅如同此時的西邊天空。

    看來表姐也猜到了!

    這對姦夫淫婦!這麼大白天的……真是的!陸無雙恨恨的咒罵,自己怎麼這麼傻?!竟然沒有猜到是怎麼回事,出了這麼大的丑!她用力跺了跺雪白的蠻靴,牙根發癢。

    程英陸無雙如避蛇蠍般逃離了小屋,往南跑,穿過桃枝夾住的小徑,進了寬敞的練武廳。

    練武廳級是寬敞。一共四根大木拄支撐著屋頂,約有兩人高地高大屏風四張,上畫猛虎下山圖案,屏風佔去了大廳的一半地方。弄成了四間獨立的小間。裡面也頗寬敞。

    四個鐵八卦整整齊齊的掛在東南牆,是桃花島門下弟子練習劈空掌所用,只是如今桃花島門徒近乎凋零殆盡,唯有一個關門弟子程英守在此,也頗有幾分淒涼。

    「太過分了!太過分了!……沒想到小玉她們說得都是真的,蕭大哥果然不是什麼好人!」

    陸無雙甫一進屋,便自西南角的兵器架上拿下一柄雪亮的單刀。恨恨的劈著空氣,呼呼之聲盈於廳內。只是此廳經黃藥師的獨特設計,卻並不攏音。

    「表姐……表姐!」陸無雙見到表姐如斯模樣,便知曉她心中氣急,只是憋在心中沒有宣發而已,忙停下受傷的單刀揮動,輕聲呼喚。

    「嗯,我無妨!……一直躺在床上,身體都快生銹了,這會兒練練功罷。」

    程英迷離發散的目光漸漸重聚,口中淡淡地說道,卻沒有看自己的表妹,腳步輕盈,慢慢走到兵器架前,拿下了一柄帶鞘的青鋒長劍。

    墨綠的劍鞘被她隨手一丟,扔在地上,倒有幾分罕見的粗魯。

    青鋒長劍甫一出鞘,頓然寒意森森,只是此廳太大,空氣過多,無法令屋內的氣溫變冷。

    但此劍看著嚇人,只是大漠了劍身而已,卻未開刃,免得練功時失手傷己。

    「喝!」陸無雙聽到表姐的輕叱,只覺眼前一亮,表姐的長劍便如一團梨花綻開,嗤嗤的破空聲連綿不絕,窈窕的身影被包裹在劍光之中,劍氣如霜,面色如雪,將陸無雙嚇了一跳。

    表姐上手便練得這般激烈,實是不符規矩,極易傷著自己,而且落英繽紛劍使得這般迅捷,也大失原意。「

    「表姐,表姐!」陸無雙大叫,見到表姐的劍速越發迅疾,劍招卻已走形,這般下去非要走火入魔不可,再看其雪白無一絲血色的面龐,更顯得不正常。

    程英青峰劍如電如霜,劍刃劃破空氣,令她淡青長衫飄飄舞動,窈窕的身姿越發曼妙輕盈,襯以清冷如冰的玉容,極是動人,對陸無雙的大聲叫喊程英宛如未聞。

    陸無雙的月白長衫亦被劍風吹得飄動,看著表姐這般瘋狂的舞劍,豈能看不出她的心緒不正常?!

    「表姐——,你嫉妒了吧?!」陸無雙望著神情專注於舞劍的程英,白皙的臉上出現了笑吟吟的神情。

    表姐從未這般失常,她的武功高出自己多多,貿然接近,說不定一劍就把自己殺了,還是攻心為上。

    見到表姐的劍勢微微一頓,速度緩上幾分,嗤嗤的破空聲亦少了許多。

    陸無雙不由大喜,這個攻心之策果然高明,於是毒舌再次祭出,大聲說道:「看到蕭大哥與芙兒親熱,表姐你是不是感覺痛苦嫉妒的不得了?!」

    程英猛地收勢,嘯聲隱隱的長劍頓然一停,橫於身前,廳內頓然暗淡了幾分。

    雖是高聳的胸脯劇烈起伏,程英秀雅的臉上卻恢復了沉靜,叱責之聲淡淡響起「胡說!」

    陸無雙忙將程英丟下的劍鞘撿起,輕輕扔向橫劍而立、氣息有些粗重的表姐。

    看表姐順勢接過劍鞘,將青鋒長劍緩緩歸鞘。陸無雙方才大舒了口氣,論及武功,自己比表姐差得遠,萬一她被氣得神志失常,自己可擋不住她的青鋒劍,小命丟了也是白丟。

    一番劇烈的舞劍,善於壓抑心緒的程英已能平靜下來,她步履略有些沉凝的走回兵器架前,將歸鞘的青鋒劍緩緩、緩緩的放回原位,神態極是鄭重。彷彿放回什麼重要無比之物一般。

    「吁——!」

    程英定定凝視著橫在兵器架上的青鋒劍,深深呼出一口氣,猶如將無窮煩惱盡驅出體外。

    「表姐……,我們去餵喂小雞崽吧?!」陸無雙亦走回兵器架前。按著表姐的香肩。將單刀放回了青鋒劍下面,轉頭對面色與雙眸皆沉靜無比的程英問道。

    她剛才幾句刺激表姐的話,實是不得已而為之,是怕表姐走火入魔,雖是實話,她也知曉不能隨便說出口,大伙心照不宣罷了。

    「嗯……。走吧。」程英靜靜答應,轉身往外走。

    陸無雙跟在身後,吐了吐舌頭,心中暗驚,這次表姐收到的刺激可不小,越是平靜,越是可怕,她深知這一點,跟在程英身後。走路都是盡量放輕聲音,小心翼翼。

    殘陽斜照,雲雨已歇,淡紅的暖錦重新回到了他們身上,在紅紅的軒窗映照下,整個物資皆被染成紅色。

    郭芙仰躺於丈夫的胳膊上,蕭月生則側躺,貪婪地注視這自己的妻子。

    一臉慵懶的郭芙卻撅著飽滿紅潤的櫻唇,玉臉上的桃紅仍未褪盡,嬌艷欲滴,她僅僅偎在蕭月生胸前,一頭烏黑的長髮披散於枕上。

    「呵呵,怎麼了,我的好芙兒?」斜躺在床上的蕭月生看了看郭芙的玉臉,不由好笑的文,聳起暖被輕動,他遮在下面的大手仔細感受這郭芙玉乳的彈性。

    「大哥太過分了啊!」郭芙衝口而出,轉頭向上一瞥,嗔怒的白了丈夫一眼,似是氣憤填膺,聲音卻是柔媚動人,令人酥軟。

    「呵呵,這樣不是很刺激、很好玩麼?!」蕭月生親了親她光潔如玉的額頭,懶懶地笑道。

    「唉!這可是程英的床喲!嫵媚白日裡便做這羞人的事,而且……還是在她的床上,還不把她氣壞了?!……唉——!看她以後還理不理你?!」

    郭芙如玉珠般一氣呵成,臉上帶著擔憂,又狠狠剜了一眼笑瞇瞇的丈夫,歎息道:「程英雖然脾氣好,但一旦生起氣來,可是不一般的!」

    「哦——?怎麼個不一般法?」蕭月生大是好奇,摩挲著她飽滿高聳玉乳的大手亦難得的停了一下。

    郭芙咬了咬飽滿的櫻唇,蹙了蹙滿是春情的黛眉,半是思索半是沉吟道:「嗯……,程英生氣時,不會像無雙丫頭那般撒潑,而是不聲不響,遲鈍的人還感覺不出來呢。」

    「哦?……那她一定很長時間不會消氣了?」蕭月生點了點頭,笑著猜道,他閱人多矣,對人的性格極是瞭解。

    「是啊是啊!」枕在蕭月生胳膊上的螓首用力點了點,一隻玉藕般的玉臂自暖被中伸了出來,暖被一抬間,捂在高聳玉乳上的大手驚鴻一現。

    郭芙猶自未覺玉臂伸出的春光如何的撩人,她將宛如白蔥般的纖纖食指放入口中,貝齒輕咬著指甲,蹙著黛眉緩緩說道:「……怎麼說呢?……嗯,打個比方吧,無雙丫頭生起氣來,就像下大雨,一頓狂風暴雨,過去了便沒事了,快得很,可程英就不同了,……她生起氣來,就像江南這邊的梅雨,總是那麼不大不小的下著,但時間卻嘗得很吶!」

    又看了看笑瞇瞇的丈夫,她搖了搖頭,露出怕怕的標籤:「讓人頭疼得很吶——!」

    蕭月生呵呵大笑,胳膊一用力,將她僅僅摟住,用力親了親她長長柔軟的睫毛。

    郭芙忙搖著頭躲閃,被癢得咯咯嬌笑。

    「在下——孫子明,在此借宿一晚。請主人相見——!」

    渾厚的聲音綿綿響起,自弱而強,彷彿自九幽深處傳出,直入人心,令人欲不聽亦不能,其功力比之前不久的權風侯,其強不可道以裡計。

    「撲哧!」附哦服由咯咯嬌笑變成了撲哧一笑,抬頭望著一臉邪笑的丈夫,嬌聲道:「今天可真熱鬧哇!」

    蕭月生亦不再用嘴唇追逐郭芙的睫毛,臉上的邪笑也漸漸隱去。輕輕咳了一聲,緩緩說道:「進來吧。」

    聲音平和而沙啞,卻是飄飄渺渺,彷彿來自天宮。隨風而動。此聲音不是蕭月生原本的嗓音,倒彷彿一位年邁的老翁。

    見到郭芙忍不住要嬌笑,蕭月生忙伸手捂上了她的櫻桃小口,示意不要再出聲。

    「多謝——!」孫子明的聲音仍是醇厚綿綿,如珍藏之佳釀,語氣也顯得彬彬有禮。

    郭芙趴到了丈夫身上,櫻唇湊至他耳邊。呵氣如蘭,輕聲問道:「大哥你又要幹嘛?」

    聲音輕得如同蟻語。但她對丈夫的聽力自然是極有信心,卻也不怕他聽不到。

    蕭月生幫她捋了捋披散的烏亮頭髮,幽香陣陣,令他有些醺醺然,他瞇著眼睛,轉過頭,大嘴彼岸觸到了她光滑柔嫩的臉頰,僅是輕輕親了一下,古怪地一笑:「無他,考驗一下這小子罷了。」

    他的話在郭芙聽來卻清晰無比,用的是傳音入密之術,郭芙雖然已學過,只是習藝不精,羞於運用。

    因為此術的連發與別的武功迥然不同,自己根本無法知曉進展如何,習練時,往往極易變成音殺之術,莊內諸女都受過郭芙音殺術的攻擊,一聽她要練傳音入密,忙不迭的推脫,導致她至今仍無法運用自如此技。

    「子明能通過桃花陣麼?」國故臉色酡紅,聞著丈夫身上的氣息,又是羞澀,又是甜蜜。

    「……就看他的能耐了。」蕭月生的語氣頗不確實,顯然心中也沒有底,畢竟他並未授於孫子明奇門遁甲之術。

    「聽小玉手,子明的腦袋雖不聰明,奇門遁甲也學得七七八八,勉勉強強,……不知能不能通過桃花陣,還真讓人擔心呢!」

    郭芙嬌喘細細,低低說道,靠得太近,丈夫身上的氣息令她有些意亂情迷,不克自制,飽滿如果實般的嬌軀已柔軟無力。

    「哼哼,子明看似憨頭憨腦的,卻不笨,在小玉眼裡,哪有什麼聰明,既是教過他了,大概應該能學會。」蕭月生沒好氣的回答,說著,忽然抱著郭芙坐了起來。

    暖被脫落,郭芙光潔如瓷般的後背頓然呈現於空氣中,屋內彷彿陡然間明亮了幾分。

    她僅僅擠壓在蕭月生堅實胸膛上的乳球仍倔強的挺立,不肯改變形狀,動人心魄。

    「呀!」玉臂纏著丈夫脖子的郭芙陡然感覺背後一涼,忍不住輕叫一聲,再想要捂嘴,卻已晚矣,嬌脆的聲音早已傳出屋外。

    卻已無妨,蕭月生已在無聲中無息中運起靜音結界。

    蕭月生清朗帶著笑意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我們得起來穿衣裳,子明已經快要進來了。」

    郭芙大驚,頓然鬆開雪藕般的玉臂,顧不得因為裸露的嬌軀而害羞,開始手忙腳亂的穿衣衫。

    孫子明看著眼前的桃樹林,濃眉攢聚如峰,沒有貿然闖入,只是撫著濃密的長髯,微微沉吟。

    聽到剛才這座島上主人的聲音,便知遇到了隱世的高人,此人功力之高,絕不在自己之下,未知善惡,自是不應莽撞結怨。

    只是此桃樹林看似稀疏,卻絕不簡單,隱隱透著強大的力量,一看即知暗合奇門遁甲之術,定是主人家以桃樹林布下了某一陣法。

    哼哼,論及陣法,天下間又有何人能強過自己的恩師?!這座小小的桃樹林,比之觀瀾山莊外圍的樹林,更是差得遠吶,區區一陣,還難不倒自己!

    孫子明嘴角下垂,冷冷一笑,心中頗是不屑。卻開始認真細緻的觀察,恩師所說的「戰略上藐視敵人,戰術上重視敵人」的規則,他一向奉行無誤。

    腳尖輕點,他魁梧的身體如飄絮般隨風緩緩升起,上升的速度極慢,且還是一節一節,左腳一踏右腳背,彼岸上升一段,待幾乎下落,又叫再踏左腳背,便又上升了一段,依次交替上升,其情形,彷彿有人自深井中打水。上面有一個繩子一點兒一點兒往上拔,如是全真教有人在此,定會驚呼一聲:「上天梯!」zbr2768787手打

    當初郭靖在襄陽城外,以此輕功縱身飛躍襄陽城牆,舉世皆驚,但他的功力比之孫子明,卻又是遠遠不如。

    孫子明魁梧的身形越升越高。眼睛卻緊緊盯著桃樹林,試圖堪破其中玄妙。

    好在黃藥師極是自傲,不屑再布一層陣法用以障目,讓孫子明省了不少力氣。

    對於曾受過小玉師娘細心教誨的孫子明,桃花陣並非那般玄妙,當他升上十丈來高,心中已將破陣之法洞悉無疑。

    當他如一陣風般穿過桃樹林,來到小屋之前,終於知道為何自己感覺有些古怪了。因為他感覺到了無力有芙師娘的氣息。

    東海孤島、桃樹林、桃樹陣,唉,為何自己竟沒有想到這是自己恩師的外公的桃花島呢?!他對自己的反應遲鈍大是不滿。

    「是師娘在此麼?」他對自己的感覺極為自信,不等裡面說話,便開口直接發問。

    「是子明吧?快進來吧!」郭芙嬌慵無力的柔媚聲音響起,透著一股親切。

    屋內的蕭月生卻是狠瞪了郭芙一眼,她接話太快,將自己想捉弄一番孫子明的計劃打破。

    孫子明魁梧的身體一緊,忙將自己散亂的頭髮與一身寶藍長衫理了又理,他一聽師娘這般聲音,便知道師娘她定是跟在恩師的身旁。

    輕輕推開房門,穿過客堂,掀開青布簾,踏入東面裡間,他倒身便拜:「徒兒叩見師父!叩見師娘!」

    蕭月生正盤坐於床上,臉上表情不喜不怒,高深莫測,虛空一抬手,懶懶的道:「起來吧。」

    郭芙正躬身撥弄這茶几上的風爐,見到孫子明站起,對他點了點頭,親切的笑一笑,風爐上的茶壺已汩汩的冒著熱氣,茶香幽幽,沁人心脾。

    「不知孫子明大俠怎麼會大駕光臨此處呀?!」蕭月生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令孫子明心中打鼓,有些惴惴不安。

    「啟稟師父,徒兒是追蹤三十六洞的餘孽而來,……只是到了此處,便失了它們的蹤影。」孫子明忙恭恭敬敬地躬身回答,如同朝廷對奏一般,令郭芙在一旁暗暗抿嘴一笑。

    這個孫子明,在外面天雷神爪威名赫赫,令哪些惡徒聞風喪膽,在自己丈夫面前,卻如同小孩一般,原本的威武,此時看來,倒真有幾分憨頭憨腦的模樣呢。

    「哦——?!怎麼把人給放跑了?……力有不及,還是別有用意?」

    蕭月生看著郭芙將茶壺自風爐上拿起,斟入茶几上的白瓷盞中,嘴上輕描淡寫、漫不經心地說道。

    「師父法眼如炬!……徒兒確實是別有用心,故意將他放走了!」孫子明雖是表面憨厚,如今卻已是一代奸商,近朱者赤罷了,先是一記馬屁拍出,做為開道,再說事情。

    一邊說著,還忙走到師娘身旁,搶在她之前,端起了一盞茶,恭恭敬敬的向師父獻上。

    「目的?!」蕭月生接過孫子明遞上的茶盞,淡淡而簡潔的吐出兩個字。

    「寶藏!」孫子明退開兩步,垂手恭立,也是以兩個字對之,宛如夫子與學生對對聯。

    看到師父自茶盞上方瞪過來的眼睛,孫子明威武的臉上露出一抹笑意:「師父,這個三十六洞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卻是身家豐厚,竟將歷年劫掠來的寶物集中藏於隱秘之處,徒兒在動手之前,便有此猜想,……其他幾個洞主都不知曉寶藏的具體位置,只能放過哪個少洞主,來個小魚釣大魚,可惜……沒有了他的蹤跡,……呵呵,是師父動的手吧?」

    說著,他頗帶遺憾的搖了搖頭,接著堆起笑容,望著自己的恩師,表情變化之豐富,令一旁的郭芙忍不住好笑,真實有其師必有其徒呀,原本還以為這個孫子明是個質樸憨厚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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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7-30 20:34:59 |只看該作者
第一部 神雕 第145 冷戰

    「嗯,他命運不濟,自己撞上門來。」蕭月生輕啜了口茶,搖了搖頭似是頗為抱憾,極像鱷魚的眼淚,接著不由請笑一聲:「呵呵,居然想著把我們殺了,佔了這座島,……這個權風侯還真是個做大事的料哇!可惜了……!」

    「嘿嘿,看來他真實命該如此,竟在太歲頭上動土!……那師傅你是否……」孫子明陪笑一聲,蒲扇般的打手撓了撓頭,極是憨厚,絲毫未顯出奸相,憨厚之狀,令正遞給他茶盞的郭芙差點兒忍俊不禁。

    「唉……!塵歸塵,土歸土,送他回老家了!倒讓我落著好大的不忍呢!」蕭月生將白瓷茶盞緩緩放到了膝前榻上,眼神忽然變得空靈澄澈,臉上帶著幾分悲天憫人的氣度。

    郭芙搬過一具刺著桃花的繡墩,放到了孫子明旁邊,然後回到床前,坐到了蕭月生的身邊,聽到丈夫的感歎,秀美的唇角輕翹了一下,暗中百了蕭月生一眼,他殺起人來的摸樣,何曾有半分不忍,倒似魔神一般可怕!

    孫子明兩手抬了抬茶盞,代替拱手,謝過了師娘,卻並未坐下,在師父面前,他可不敢隨便入座,師父極是挑剔,一不小心,又會挑自己的禮兒,站一會兒累不著自己,犯不上因小失大,受師父一通捉弄。

    「那師父定是知道了寶藏的所在!」孫子明似是鬆了口氣,露出一抹如釋重負的笑容。

    對於師父具有洞察人心的神通,孫子明雖未從師父嘴中獲得肯定,卻是師徒二人心照不宣罷了,蕭月生並未對這個唯一的弟子太過隱瞞,哪怕是完顏萍諸女皆不曉得他具有這般神通。

    「嗯,從這裡往西。約十多里處有一個小島,形狀彷彿兩個人正擁在一起,寶藏就在那座小島埋著。你找個人去挖出來吧。……哦,送幾件來桃花島,給你程師叔與陸師叔。」

    蕭月生向前指了指。方向正是窗前的書案。

    孫子明兩步跨至案前,將手重的茶盞一傾,倒了幾滴熱氣騰騰的茶水至硯中。

    打手拈著硯石,幾下功夫,墨汁已成,一手拿起纖細的毫筆,他能聞得到筆桿與墨汁都帶著淡淡的香氣,極是清新好聞,另一手拿著素花紙箋。遞到師父跟前。

    待蕭月生接過毫筆與紙箋,孫子明又回去拿來硯台,一隻手端著這隻小巧的硯台。

    蕭月生沉吟地思忖了幾瞬,定了定神,毫筆一蘸墨汁。開始在不大的紙箋上作畫,或按或拖,上下縱橫,眨眼間,一幅山水畫躍然紙上。

    「好!」靜靜坐在一旁的郭芙忍不住讚歎,見到丈夫微笑地模樣,她卻又住嘴,不肯再多說,免得讓他得意。

    此畫技法與中國歷代山水畫迥然有異。不再是移步換景的畫法,而是如後世西方的技法,只站在一個角度觀察。

    萬丈之上的太陽,彷彿成為作畫人的眼睛,包括桃花島在內的近百里區域皆攝入畫中。海鷗海燕點綴其中,東海諸島無一遺漏,且每座島的況貌亦栩栩如生,精確無比。

    孫子明看著此圖,甚至能夠知曉自己是沿著哪一條道路來至桃花島。

    此圖是畫在紙箋之是,只有五六隻巴掌大小,卻浩浩蕩蕩,氣勢磅礡,作畫人吞吐天地、包納萬物的氣魄噴薄欲出。

    看到兩人正貪婪的看著圖畫,蕭月生用手指點了點其中一座小島,對孫自明道:「這便是寶藏所在之處!」

    孫子明眼睛仍未離畫,只是點了點頭。

    此畫的價值,孫子明自是知曉,朝廷的海圖比起此畫來,便是小巫見大巫。

    「行了,拿著回去自己看吧!」蕭月生對孫子明擺了擺手,將手中的毫筆與硯台輕輕一扔,令其緩緩飄至軒窗前的書案上,位置與原來一般無二。

    「嘿嘿,多謝師父!」孫子明忙不迭的兩手拿起紙箋,輕輕吹了吹,小心翼翼,狀似唯恐吹破了。

    郭芙有些戀戀不捨地自拿起的畫上收回目光,明亮的雙眸越發明亮,看向丈夫的眼神中帶著濃得化不開的情意。

    雖從小玉她們嘴中知曉,丈夫琴棋書畫、星遁占卜,無一不絕,她們所有技藝,皆是師承公子爺,郭芙並未放在心上,蓋因從未見過他顯露,今日得見,方知丈夫的才學竟是這般驚世絕艷!

    觀此海圖,其實之宏奇,實令人歎為觀止,以畫觀人,便能看出其胸懷只偉岸,實是世間難有的偉丈夫也!只是他寄神奇於平凡,藏玉珠與泥沙,尋常人等卻無福一觀了。

    胸中的柔情蜜意如此時桃花島外的海水,洶湧中上漲,幾乎難以遏制,如非孫子明在此,她早就撲到了丈夫的懷裡。

    「哦,對了,……送那些好東西給你那程陸兩位師叔時,注意手法,要讓她們無意中撿到,感覺那是老天恩賜的!」蕭月生端上白瓷茶盞,一邊揭開盞蓋,一邊漫不經心的說道。

    孫子明卻是知曉,師父越是漫不經心,表示越是關心,越是重要,越不能輕忽,忙躬身答道:「是,師父,徒兒記下了!」

    「那你去吧……」蕭月生擺了擺手。

    孫子明躬身施禮,再向郭芙施了一禮,將墨跡已干的紙箋收入懷中,步子輕盈地往外走去。

    「哦,等等!」蕭月生忽然叫住了正要邁步掀開青布簾的孫子明。

    他手中忽然出現了一個木質圓盤,盤上四隻銀碟兩隻銀碗燦染生光,頓然令紅通通的屋內明亮了幾分。

    銀碟銀碗比茶盞大不了多少,所刻花紋精美,宛如精緻的藝術品,而裡面所盛之物、,方是真正的藝術品。

    水晶蹄、玉面狸、清蒸鱸魚、玲瓏雞。兩碗湯一碗雪參銀耳,一碗鱸魚粉丸,仍是熱氣騰騰。香氣四溢。

    他的芥子空間並無時間流逝,故自裡面拿出來的飯菜如同放進去時一般模樣。

    剛轉過身來的孫子明陡然怒睜雙眼,如同牛眼大睜。精芒閃閃,勝過那些銀具。

    接著毫無形象地聳了聳鼻子,被香氣刺激得用力嚥了嚥口水,發出咕嘟的大響。

    「師父,這是……這是鳳師娘的手藝呀!」孫子明眼睛緊緊盯著精緻銀碗銀碟中的諸色美食,邊嚥著口水邊吞吞吐吐的說道。

    「你的狗鼻子倒是好使!……喏,拿著,把這些吃了再走不遲!」蕭月生笑罵一聲。

    孫子明一步跨至床前,小心翼翼地接過木盤。臉上如百花齊放,笑容盛開:「多謝師父!……還是師父心疼徒兒!」

    「廢話少說,快些吃了,趕緊滾蛋,天色可不等人!」蕭月生笑著擺了擺手。

    「遵命!」孫子明將木盤小心翼翼的放到窗前的書案上。拿起木盤上的象牙筷,轉身順便問了蕭月生一聲:「師父不一塊吃麼?」

    「不用,待會兒我跟你師娘一塊兒吃,要酒麼?」

    「……恩,……最好不過!多謝師父!」孫子明用力嚥下口中之物,歡顏笑道。

    於是碧蕪酒一壺緩緩飄至他手上。

    一時間,屋內香氣四溢,唯余咀嚼之聲,郭芙流了幾下口水。看到孫子明風捲殘雲、狼吞虎嚥的吃法,心中大覺不忍,那一碟碟的佳餚這般被吃入肚中,實在如牛嚼牡丹,暴殄天物呀!

    在師父師娘面前。孫子明總感覺自己還是當初的莽撞少年,那個當馬車伕的少年,不必講什麼風度與臉面。

    孫子明拍拍屁股走後,郭芙接過蕭月生遞過來的兩顆夜明珠,一屋放了一顆,便出去尋找程英與陸無雙表姐妹回來。

    接下來的事情可想而知,程英確如郭芙所料,並未怒顏相向,只是冷冷淡淡,對蕭月生不理不睬,縱是再遲鈍之人也能看出她正在生氣,並且很是生氣。

    陸無雙雖然生氣,但又不好意思講明,有火發不出,潑辣難施,所以便怒氣沖沖的用眼睛瞪他,只是蕭月生的臉皮厚度,對目光之箭自然免疫,笑呵呵的看了她幾眼,很快便將她安撫下來。

    往後的兩日,程英與蕭月生的冷戰一直持續,雖有郭芙與陸無雙在一旁幫襯相勸,仍無濟於事。

    兩人與郭芙在海邊沙灘撿貝殼時,竟在沙子中發現了一串珍珠項鏈,每個珍珠都有小拇指大小,極是均勻,光澤銀白,極是耀眼。

    三個人一推斷,覺得是漲潮時,自海裡衝過來的,說不定不遠處的海底,有什麼寶藏呢。

    再找找,於是,又在不遠處找到了一隻玉珮,雖沒有蕭月生手中把玩的玉珮那般純淨與精美,卻也是價值不俗。

    後來又找到了一枚扳指,碧玉製成,上面刻著玫瑰花的圖案,又古樸,又美觀,陸無雙看得愛不釋手,順手套在了表姐的手指上,咯咯笑個不停,指著表姐笑道:「聽小月說觀瀾山莊的莊主夫人們,每人都有一枚玉扳指喲!」

    程英一聽,微一思忖間,便已明白,大是嗔怒,開始追打表妹,兩人在海灘上鬧得不亦樂乎。

    陸無雙開始慫恿表姐,做一幅水靠,要潛到下面,去看看到底有沒有什麼寶藏。

    只是程英對這些看得很淡,沒有什麼興趣,而陸無雙也只是貪圖好玩,對寶藏一類,也無太大興趣,只是新鮮好玩罷了。

    她們住在桃花島,衣食自給自足,根本不必再有什麼巨財,否則憑她的武功,來個殺富濟貧即可,當然她即是貧,對於詞類事,她做起來可沒甚顧忌。

    古語有云::窮讀書,福學武,一層含義是沒錢別想練武,另一層便是說練了武,便沒甚窮人,當然那些莊稼把勢算不得習武之人了。

    看到兩人偃旗息鼓,在一旁微笑觀望的郭芙方大舒了口氣,對於這些珠寶,她自是知曉乃是子明故意扔在這裡的。

    如果真地令她們去鑽海底,那可真是弄巧成拙了。

    雖然在郭芙與陸無雙跟前,程英仍舊有說有笑,與平常無異,但一見到蕭月生,便宛如變了一個人,以冷若冰霜形容之毫不為過。

    過了幾日,蕭月生將完顏萍諸女都帶到了桃花島上,一時間,整個桃花島鶯鶯燕燕,咯咯的笑聲不斷,充滿了勃勃的生氣。程英與諸女仍舊是有說有笑,對她們的勸說也並未多說,只是面對蕭月生時,便又變得冷冷淡淡,看他的目光,帶著淡漠,彷彿不認識他一般。

    兩人之間的溫度,像那即將結冰還未結冰的冷水,令蕭月生大感無計可施,對於程英,他可不敢如同對謝曉蘭一般,謝曉蘭對自己近十年的深情,愛自己已入骨髓,程英可不同。

    半個月的時間在他嚴重,僅是一剎那而已,轉瞬而逝,還沒有結束與程英的冷戰,便得回臨安繼續扮演王子虛。

    行在臨安,瑞王府,晨曦微露。

    今天剛起床,在吃飯的功夫,內侍的侍衛劉正德便發覺整個侍衛班氣氛凝重嚴肅,各個袍澤皆是換了一身新裝,衣衫整齊,似有大事發生。

    「呵呵,大伙這是幹嘛?衣冠整齊的,個個都要做新郎倌呀?」相貌俊偉的劉正德看著大圓桌旁幾位目露精光的彪悍年輕人,大聲吆喝道,他們此時正端著銀碗在吃飯。

    劉正德字致遠,臨安人氏,是臨安名門望族劉家之人,其祖曾在太祖帳下效力,司貼身侍衛之職,後大宋開國,受太祖御賜皇家武功秘籍一卷,留有鐵律,劉家每代必擇一人習得秘籍上的武學,武功修成之日,便自動進入大內。

    劉正德生得儀表俊偉,玉樹臨風,其體質陽亢,正符家傳武學曜日決所需,於是順理成章成為這一代劉姓內侍衛。

    而屋中之人,也大多與他景況相同,他們年紀雖輕,一身武學卻驚世駭俗,絕非江湖武林中人所能揣測。

    年紀輕輕,便有絕俗的武功,自是難免生出幾分優越感與幾分自傲,但畢竟大夥兒都是年輕人,且身居之職幾乎是終身制,如無意外,並無遷黜之變,只是所得賞賜多少罷了,彼此之間,並無利害關係,所以彼此間,倒極像是軍營裡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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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神雕 第146章 出關

    「致遠兄,你快去換身衣服吧,今天可是大日子!」一位身形單薄的精瘦青年停下銀箸,小眼帶笑,帶著幾分雅氣。

    「哦?什麼日子這般隆重?難不成官家要過來?」劉正德邊往桌邊走邊問,來到桌前,急急拿起了面前的銀碗銀箸,他昨晚上半夜輪值,如今飢腸轆轆,見到銀碗中的白米飯,更感飢餓,恨不能將碗都吞下去,對於什麼日子隆重,根本無心理會。

    「呵呵,那倒不是,……不過,我們的苦日子就要過去了,致遠,過了今天,這裡便沒有我們大夥兒的事了,……你說是不是重要日子?!」

    劉正德對面的高壯男子呵呵笑道,聲音雖不大,卻隱隱帶著震人魂魄的力量,令人心跳加速,他膚色古銅,渾身肌肉虯勁,身體寬厚,一身寬鬆的錦衣不但不能遮掩,反而柔中襯剛,綠葉扶紅花,更能見其堅硬如剛的身形。

    「你是說,那位今天要出關?」劉正德俊逸的臉自銀碗上抬起,薄厚合適的嘴邊沾著一粒米飯,神情興奮,目光炯炯如燃燒,灼人雙眼,表明其曜日訣已達極高境界。

    「正是,劉大人剛剛過來告知。」劉正德左邊的一位濃眉大眼的青年回答,精芒隱隱流轉,神態間極是沉凝持重,對劉正德灼人的目光似是並無感覺,邊說邊伸出右手,手指點了點自己的嘴角。

    「這麼說,過了今天,我們便能交差了?呵呵……哈哈……」劉正德會意的伸手抹了一下嘴角,將飯粒抹去,自袖中拿出月白絲帕。擦了擦手,望著左首的端穩男子周書遠,不由呵呵笑了起來,越笑聲音越大,這個消息顯然令他大快。

    「致遠兄,今晚我們大伙去豐樂樓好好慶祝一番,你可不許不來!」

    右首的那位精瘦青年也呵呵笑道,他叫許歸箭,是四人中年紀最輕之人,天賦異稟,身輕如羽,輕功之絕,歎為觀止,不過,這裡的四人個個都是天賦異稟,否則也無資格習練家傳絕學。

    「是該慶祝慶祝,唉——!苦海終有崖呀!可惜不能喝酒,否則真想浮一大白!」

    劉正德放下銀碗銀箸,仰天長歎,感慨不已,這般苦差使,他們可從沒做過,這次被派至瑞王府,還只是隨同王府侍衛一起,保護一個院子,確實是前所未有。

    「不錯,苦日子終於休矣,致遠兄,那人到底是何人?!竟勞動我們與兩位供奉前來,管家的護衛也不過如此了!」那單薄的年輕人眉眼帶笑,透著喜悅,隨口問起了深藏於心底的疑問。

    「呵呵,不知,呵呵……鄙人不知!」劉正德一怔,呵呵一笑,又拿起銀箸銀碗,接著吃飯。

    「兩頓豐樂樓!」

    如同戰鼓般的聲音響起,彷彿咬牙切齒的發出,說話之人乃劉正德正對面的古銅色大漢,相貌極是威武,鼻直口闊,一看便知是直爽之人。

    此人名叫孫博孤鴻,出身與劉正德如出一轍,一身橫練功夫登峰造極,已達由外及內之境,聲音中透著爆炸般的隱力。

    「呵呵……」劉正德俊逸過人的臉龐帶著微笑,極是篤定,彷彿沒有聽到。

    「好,你狠!四次!」傅孤鴻咯咯咬牙的聲音別人都能聽得到,他本是威武的面龐此時變得猙獰萬分,目光如同冒火一般瞪著笑瞇瞇的劉正德,彷彿一言不和,便要拳頭相向。

    劉正德嘻嘻一笑,將已空空的銀碗放下,拿出絲帕,輕拭了拭嘴,頗有幾分優雅之氣,見到傅孤鴻瞪來的目光溫度差不多了,方才緩緩沉吟道:「好吧好吧,其實小弟也不太清楚,只是聽人說,蓮柔郡主的病已經被治好了,好像便是那人出的手……再詳細的情形,我可真不知道了!」

    「怪不得——,怪不得有這般大的派頭!」傅孤鴻點了點頭,若有所思,他雖看似莽直,卻並非傻瓜,這屋裡的四人個個都是聰明絕頂的人物,只是各有皮相,不著於外罷了。

    對於蓮柔郡主,他們身為大宋最上層中人,自是知曉,且還在宮內見過她,其柔弱而嫻靜的風姿,極是令他們尊敬,無一絲褻瀆之念,而宮內聖人與官家對她的寵愛,亦非是秘密,他治好了蓮柔郡主的病,得到這般待遇,便有些順理成章了。

    天妒紅顏,在蓮柔郡主身上體現無疑,這般完美的女子,竟已病入膏肓,無藥可醫,著實令人心碎,聽到她的病竟然好了,他們自然大覺欣喜,本是一腔怒氣,渙然消散。

    「不過那人端的不凡,小弟即使靠近院落,也無法感覺到裡面的情形,彷彿裡面並有人一般!」劉正德臉色沉凝的搖了搖頭,一改開始的嘻笑之態,將並不想說不出口的話說了出來,「唉,看他的模樣,並不會武功,為何竟是這般古怪?」

    「不錯,確實古怪得很,我曾不信邪的暗中靠近那座小院,但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擋住,極似是與高手對掌,便往前硬跨了兩步,便再也無法向前,實在詭異!……到底是怎麼回事?」對面的傅孤鴻也點頭附和,左手托著右肘,右手撫摸著自己粗短的鬍鬚,若有所思狀,與他莽直的外貌極不相符。

    「好了好了,不應大夥兒知道就別亂打聽,沒甚好處!……致遠,快去換衣裳,整得莊重點兒,別讓人小瞧了咱們!」老成持重的周書遠擺了擺手,打斷了他們的討論,他氣度端穩,行事周密細緻,隱隱是四人中的首領。

    「好罷,不說他了,反正過了今天便再也不會見到他了,……你們等等我,馬上便好!」劉正德推開銀碗,長身玉立,匆匆往外走,去自己屋子換衣裳,他們馬上便要換值。

    四人甫一踏入小院,便見到院中有數人在此站立,靜靜無聲,卻正是此府的主人一家子,還有一位更重要的大人物,竟是宮裡的葉青蝶大人,實在令他們吃驚。

    這位葉青蝶大人可是了不得的人物,先不說其後省都知之職,便是領御藥院,就是官家心腹中的心腹,是最官家最忠心最可靠之人。

    瑞王爺、瑞王大妃、蓮柔郡主、蓮靜郡主、柳先生,還有王爺的總管隨侍在側。

    瑞王爺一身紫袍,神色莊重肅穆,如同出席祭祀大典,瑞王大妃一身月白宮裝,站在丈夫身側,彷彿一株含羞草。

    而今他們激動的蓮柔與蓮靜郡主,則站於王爺與王妃身後,俱著淡黃羅衫,長裙曳地,如兩朵蓮花般亭亭玉立,不住打量著在淡淡薄霧籠罩的小院。

    葉青蝶站於瑞王爺一家之後,見到四人過來拜見,臉上平靜無波,看不出喜怒,只是雙目微瞇,雪白修長的手一擺,示意他們在一旁侍衛,小心行事。

    此命令正中劉正德他們的下懷,他們心中也是好奇的不得了,一直想看看那個人的真是容貌,而本應被他們換下去休息的同班侍衛並未離去,這座不大的小院外圍可謂固若金湯。

    「姐。你還是回去,等子虛先生出來,再招呼你,好不好?」聲音清脆嬌嫩,說話之人,是兩手挽著姐姐胳膊的蓮靜郡主,她聲音雖輕,但此時小院內極是安靜,瑞王爺夫婦靠得近,其餘侍衛武功卓絕,都聽得一清二楚。

    「不必,子虛先生因救我而要閉關,他出關,我自是要等候,怎麼能因為怕累而偷懶?!……妹妹也不必再勸我了!」柔和的聲音像一陣春風般輕拂眾人的心田,因為聲音極輕,更令人感覺溫柔,蓮柔郡主的話一出口,便將劉正德諸人迷得暈三倒四。

    「既是柔兒如此誠心,小靜也不必再勸了,柳先生以為如何?」

    瑞王爺撫著長髯,聲音亦是放得極輕,蓮柔的身體日漸強健,如今已與常人無異,令他心中對子虛先生感激的無以復加,雖覺蓮柔這般站著等極是辛苦,心中不忍,卻也只能硬下心腸。

    「王爺寬心,柔郡主體質早非往昔,站上半天無妨。」一身月白長衫、彷彿男子裝扮的柳先生面容淡漠,聲音如同幽谷深泉,清冷得很。

    瑞王爺撫髯微微頜首,看了一眼身側嬌嬌怯怯、嫻靜如水的王妃,他倒是更擔心自己的王妃一些,她的體質如今可大不如小柔了,雖說這幾日一直心情愉悅,胃口大開,卻仍是孱弱得很,這次子虛先生出關,定是求他幫忙,看能否令王妃的身子強健一些。

    王妃雖已是三十許人,仍是帶著少女的羞澀,見到丈夫這般望著自己,忙嗔怒的白了他一眼,如雪錦般的面龐升起兩團嫣紅。

    好在兩人是站於最前端,並無人看到他們二人的異狀。

    直到太陽高照,已過了早膳時間,小院依舊悄無聲息,毫無異狀,此時他們站著等候了一個時辰。

    蓮柔郡主這幾日確實體質日進千里,此時並未覺得太累,況且還有妹妹蓮靜攙扶著,省卻不少氣力。

    只是王妃卻已有些不勝,面色蒼白,搖搖欲墜,若非有柳先生在身旁攙扶,怕是早已倒了下去。

    一襲月白長衫的柳先生不惜損耗內力,令真氣緩緩在王妃身體內遊走,化解她的倦意,只是她的體質畢竟太差,經脈狹窄,真氣在其體內遊走,如蝸牛爬行,柳先生她又不敢強行催動真氣,害怕損傷她弱纖的經脈,所以真氣的效果並不大。

    就當柳先生欲要強行挽著王妃離開時,蓮靜郡主嬌脆柔嫩的聲音忽然響起:「呀,動了!霧動了!」

    站在葉青蝶身後的劉正德四人忙抬眼看去,見到蓮靜郡主正伸手指著前方,容光若雪的面龐帶著興奮,似正閃著亮光一般。

    他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果然,籠罩在小院周圍的薄霧此時正在翻湧,比原來更要濃郁幾分,彷彿本是清澈的池塘忽然被攪混,本是清澈的池水變得渾濁。

    本是有些焉焉欲睡的王妃忙一直身,睜開了明亮的雙眸,看著翻湧的霧氣,心中大舒了口氣,感覺自己是從黃泉路上走了一遭。

    此時陽光明媚,太陽已升至半空,瑞王爺諸人都沐浴著陽光,瞇著眼睛看著偏東方向的小院,在陽光之下,霧氣依舊存在,實令人感覺幾分異常。

    霧氣越來越濃,小院在眾人的眼中已無法看清其輪廓,其翻湧之狀,如同波濤洶湧的海水,數道暗流在其中湧動不止。

    驀然間,一道人影出現在大霧之前,一身玄青色長衫,神情冷漠的王子虛出現在眾人眼前。

    「子虛先生!」瑞王爺大踏步迎了上去,兩手相拱,雖然仍舊有幾分皇家宗室的矜持氣度,眉宇間原本的愁苦已被熱情所代替,聲音中也透著熱情。

    「王爺!」蕭月生緩緩的抱拳,神情淡然,目光乍然間如閃電劃過眾人的心空,每人皆感覺自己被雷電擊了一下,渾身一麻。

    瑞王爺不由自主的略一停頓,好在他修養極深,並未太過變色,對走到近前的蕭月生笑呵呵的道:「子虛先生精氣完足,實在可喜可賀!」

    蕭月生淡淡一笑,眉宇間的冷漠依舊,掃了清冷的柳先生一眼,像裊裊娜娜走過來的王妃拱了拱手,再轉向瑞王爺道:「有勞王爺掛念,山人惶恐!」

    「小女子蓮柔拜見子虛先生!」蓮柔郡主隨在母妃身後,此時見到蕭月生與父母見過禮,方盈盈拜倒,做了一個深襝衽。

    對於這個性子溫柔的苦命郡主,蕭月生心中總有幾分憐惜,冷漠如冰的眉宇鬆動了幾分,輕輕歎息一聲,擺了擺手:「起來吧。」

    在一旁冷眼觀瞧的葉青蝶不由皺了一下眉,總覺這個王子虛氣質中透著高華,無形中令人懾服,他這般隨意對待一個郡主,竟給人一種理所當然之感,便是當今官家也無這般威勢。

    蓮柔郡主並未如人所預料那般謝過救命之恩,她心思玲瓏,深知大恩不言謝之境,對於他的救命之恩,說這些辭話,反而有種褻瀆了這份恩情之感。

    蕭月生的目光自蓮柔與蓮靜郡主身上移開,緩緩注視著在她們身後恭立的葉青蝶五人,然後望向身旁的瑞王爺,以示詢問。

    「呵呵,來來,容孤介紹,……這位是葉青蝶,皇兄身邊的人,代替皇兄前來感謝子虛先生。」瑞王爺呵呵一笑,抬手指了指葉青蝶。

    蕭月生並未多說,只是沖葉青蝶輕輕的點了點頭,掃了一眼有些困頓的王妃,對瑞王爺說道:「王爺,我們還是找個地方坐下說話吧。」

    「噢,對對,子虛先生請——!」瑞王爺彷彿恍然大悟,忙不迭的答應,有些歉意的望了一眼王妃,便伸臂延請蕭月生前行。

    他剛才對王子虛對葉青蝶這般冷淡的態度頗是驚異,亦有幾分擔心,子虛先生此舉有些太不給官家臉面了,令人擔心。

    眾人進了王府的大廳,蕭月生被讓至尊座,他也未多做推辭,免得顯得矯情。

    「先生閉關,不知是否已恢復如初?」瑞王爺放下了茶盞,有些關切的問坐在對面的蕭月生。

    對周圍聚集的目光渾然不覺般,他從容自若的放下嘴邊的茶盞,淡淡一笑:「雖未恢復如初,卻也不礙事,……這些時日,卻是辛苦王爺府中的侍衛們了!」

    「先生可是太見外了!……能在鄙府閉關,孤高興的很,畢竟是因救小女而使先生受累,能稍盡綿力,本王可是求之不得!」瑞王爺忙擺了擺手,神情誠懇。

    蕭月生淡淡一笑,不知可否,微微啜了口茶茗,轉向了坐在自己下首不遠處、默不作聲的葉青蝶,無喜無怒的目光將其籠罩其中,約有幾息之後,方才令茶盞離唇,緩緩而道:「請葉大人轉達山人對陛下的謝意,多謝陛下掛心!」

    其托大之態令葉青蝶心中暗怒,卻又發作不出,葉青蝶只覺自己渾身發麻,便是一根手指也無法動彈,待他的話一說完,全身一鬆,冷汗忽的如泉湧般自毛孔湧了出來,眨眼間已將自己身後的衣服濕透。

    可怕若斯!葉青蝶心中感歎,收起了心中的不忿,卻仍不卑不亢的拱了拱手,微微一笑:「小人自定轉達!」

    只是他渾身肌肉尚未恢復靈活,面部亦如是,其笑容便有些僵硬,否則以他的城府之深,定會顯得若無其事。

    他並未隨侍理宗擺駕右丞相府,是以並不曉得蕭月生已與理宗見過面,並在其面前顯露了一手神乎其神的醫術:起死回生。

    只是見到瑞王爺對這位子虛先生這般恭敬,方才自稱小人,否則蕭月生縱是再有本領,在葉青蝶眼中,亦是無足輕重,不值一提,縱是奇人異士,在皇家威儀面前,亦是如同螻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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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7-30 20:35:23 |只看該作者
第一部 神雕 第147章 道士

    蕭月生點了點頭,目光中帶著似笑非笑的神情,深深望了葉青蝶一眼,令他不由一震,頓覺自己心府之外的層層盔甲彷彿輕紗一般,絲毫無法抵得住其目光的透射,自己所有的心思皆被洞悉無遺,再無秘密,不由冷汗涔涔。

    「王爺,山人已打擾多時,這番便要告辭!」見到葉青蝶低下了頭,不敢再抬頭與自己對視,蕭月生冷冷一笑,方轉過頭,放下茶盞,抱拳對瑞王爺說道。

    瑞王爺急忙出言挽留,說什麼也要留他在此進過早膳再回府。

    只是蕭月生卻是在桃花島上吃過早飯才過來的,自是不想再吃上一次,若是瑞王府的廚娘手藝精妙,遠超小鳳,他倒不介意享享口福,可惜世間廚藝超過小鳳者,他尚未遇到。

    蕭月生執意要走,瑞王爺挽留了一通,見他去意甚堅,便不再勉強,卻心中隱隱有些憂慮,因見子虛先生對待葉青蝶的神態太過冷淡預示著對待官家也是淡漠得很,雖說其高風亮節,對榮華富貴視若煙雲,令人欽佩,卻也後患不小。

    瑞王爺並未大加賞賜,宛如舊友一般率一家人將其送至府門口,依依惜別。

    這位瑞王爺也是絕頂聰明之人,通過短短時間的相處,已知這位子虛先生性子淡漠,卻並非無情,以情動之,便是最佳途徑。

    蕭月生回到他的王府之時,謝曉蘭與楊若男並未在府內,只有楊過與小龍女夫婦二人在後花園荷池上的小亭中練功。

    明媚的陽光之下,清澈的荷池水光粼粼,楊過正凌波而奔,長劍如霜,翩翩如踏無形之物。

    他忽然自空中飄落,荷花池上的如霜劍氣亦消散收斂,錦靴靴尖輕點荷花殘莖,飄然鑽至觀荷亭中,對驀然出現在小龍女身旁的蕭月生笑道:「大哥回來了!」

    「嗯,回來了,……今天倒反常得緊,二弟與弟妹這般安分,竟沒有出去行俠仗義,鋤強扶弱!」蕭月生悠然的倚在八角亭的朱紅欄杆上,任輕風掠過澄澈的池面,吹起自己的衣角,懶洋洋的瞥了楊過一眼,又掃了弟妹小龍女一眼。

    「這幾日外面太亂,龍兒不想出去,我也懶得動彈。」楊過露出一抹苦笑,將晶瑩剔透的君子劍遞給小龍女,摸了摸挺直的懸膽鼻,對大哥的略帶取笑的語氣無可奈何。

    小龍女今日卻一改往昔的月白長衫,換了一身淡黃羅衫,將如冰雪般的面龐映得皎皎無暇,輕風吹來,衣裾飄飄,不似紅塵中人。

    她白了正斜對自己的大伯一眼,玉手接過丈夫的君子劍,拿起石桌上的蒼綠劍鞘,將君子劍歸鞘,接著將石桌上一隻幽紫方形木盒打開,取出裡面裝著的茶壺與茶盞。

    泛著幽光的紫漆木盒自外面看似不小,有銀灰錦緞糊著的裡面卻不大,蓋因其木板極厚之故。

    外人看不出其中玄妙,其實這麼厚的木板,是由三張木板構成,有兩層夾層,用來保溫之用,卻也是觀瀾山莊獨有的東西。

    「大伯請用茶!」小龍女將茶盞倒滿,放在了石桌上,對懶懶倚著欄杆的蕭月生招呼了一聲。

    「外面怎麼個亂法?」蕭月生支起身子,邊坐到茶盞旁邊問,語氣也是慵懶得很,似是隨便問問,並不真的關心。

    「嘿嘿,大哥倒好,把人殺了,一走了之,整個行在卻亂成了一鍋粥,在天下腳下,這麼多南山幫首領無故失蹤,實有些駭人聽聞,聽說官家業已下詔,宣江南總捕趕赴臨安協助,誓破此案!」

    楊過亦隨蕭月生坐至石桌旁,接過小龍女遞至面前的青瓷茶盞,嘴中的話,卻也帶著幾分埋怨與幸災樂禍。

    「江南總捕?……呵呵,有意思!」蕭月生不由一怔,旋爾失笑,拿起了茶盞。

    「江南總捕是咱們山莊的人,只是這次若不能破案,怕是難逃責罰呀!」楊過似笑非笑是表情與蕭月生極是相像,也帶著一股莫名的邪氣。

    蕭月生掀開茶蓋,輕吹了吹,熱氣騰騰中,微啜了口香茶,搖頭笑道:「李元陵這個江南總捕當得游刃有餘,經過官場歷練,可是滑頭多了,諒這點兒小事難不住他!」

    楊過輕輕搖了搖頭,也拿起桌上的青瓷茶盞,熱氣裊裊中,俊逸的臉上露出凝重之色,緩緩說道:「以小弟看來則不然,今時不同往日,如今這件大案是整個行在皆緊盯不放,眼睛不眨,由不得他耍手腕,弄虛作假的手段根本就不足恃,……這次,李元陵這個江南總捕怕是要當到頭了!」

    說罷,還大是感歎的搖了搖頭,似是滿懷同情之意,眼角卻帶了幾分笑意。

    「放心罷!這件本就做的天衣無縫,哪有什麼人能查出真相?!……對了,南山幫一倒,跳樑小丑紛紛跳出來了吧?」蕭月生臉上微笑不變,並未放在心上。

    「嗯,南山幫看似不上不下,幫內並沒有什麼高手,彷彿是個高手都能隨手滅了他們,沒想到卻是根深葉茂,它一倒下,各個被壓著的小幫小派彷彿田里的雜草一般冒了出來,個個急不可待的模樣,還真嚇人一大跳!」

    楊過放下茶盞點了點頭,將石桌上的君子劍繫在腰間,一邊低頭繫著絲滌,口中不停。

    他的武功已是武林絕頂,自是對南山幫不甚看重,感覺出手便能將其滅去,卻不曾細想,天下間如他這般高手又有寥寥幾人?且大多年老歸隱,壯年者郭靖夫婦忙於軍務,無暇參與武林中事,李莫愁師徒也已歸隱,南楓葉北清微又差了幾籌,天下高手者,唯有他們夫婦在武林中飄蕩,笑傲群雄。

    「唉——!又是一番龍爭虎鬥,不過,……呵呵,卻也是一個好機會!」

    蕭月生感歎乍停,忽然又笑了起來,頗是無常,令楊過看得莫名其妙,但他卻並不去相問,只是當做沒有聽到,自得的將青瓷茶盞端至嘴邊,與身側坐著的小龍女相視一笑。

    小龍女也是微抿嘴,強忍笑意,清澈空靈的雙眸帶著笑意,自己的過兒也是古靈精怪呢,知道一開口相問,定會被他大哥吊一番胃口。

    不過小龍女還是起身,帶著盈盈笑意看了蕭月生一眼,玉手執茶壺,將蕭月生的茶盞續上茶水,香氣四溢,隨即被輕風飄散。

    蕭月生瞇著眼睛笑了笑,對小龍女的知禮頗是讚賞,終於沒有白白尋她的不是,起碼在自己面前,小龍女頗是知書達理,不過對於外人,她還是愛理不理的淡漠。

    他對茶水的溫度不為異,輕輕啜了一口,手指依次按著石桌,迎著風站了起來,拍了幾下微微有些褪色的紫紅欄杆,緩緩說道:「其實臨安城臥虎藏龍,為何小小的南山幫能夠獨大?不過各方勢力妥協的結果罷了!」

    輕風自池面上掠過,帶著幾分濕氣,拂在他臉上有些涼意,他轉過頭來,看著靜靜聽他說話、若有所思的二弟,聲音頗有幾分激昂:「……如今湧出來的小幫小派,強過南山幫的為數不少,呵呵,等著瞧吧,會越來越熱鬧的!」

    他又坐了下來,端起茶盞,啜了口熱氣騰騰的茶茗,潤了潤喉嚨,舒了口氣,聲音平靜了下來,繼續說道:「……山莊的紙牌二弟你們也玩過,也知道洗牌,……如今的情形,便是這些幫派勢力的重新洗牌,直至出現另一個南山幫為止,……呵呵,咱們山莊在臨安也握有幾個小幫派,二弟是聰明人,該能猜到大哥的心思吧?」

    楊過靜靜聽著大哥的鼓動,揚了揚修長的劍眉,微笑道:「大哥靜極思動,也想摻上一腳了?」

    「呵呵,為何不呢?!」蕭月生又恢復了懶洋洋的神態,與剛才意氣風發的模樣判若兩人。

    楊過看了看大哥,半晌方才呵呵一笑:「大哥可不像有雄心壯志之人吶!龍兒你覺得呢?」

    坐在楊過身邊的小龍女抿著嘴,容光若雪的臉上似笑未笑,輕輕點了點頭,同意丈夫的看法。

    「我倒是沒甚雄心壯志,可也不想別人如我一般安逸,那些小子們學了一身本領,難道白白荒廢?……還是找些事讓他們玩玩吧!」蕭月生把玩著茶水已盡的茶盞,漫不經心。

    「這倒也是,山莊那些小的們一身本來遠超同儕,白白荒廢確實可惜。」楊過點點頭,對大哥頗是理解。

    「唉,由得他們去折騰,我跟你嫂子她們要到桃花島定居,從此以後,紅塵中的紛紛擾擾,便與我們無關,他們愛怎麼折騰是他們的事了,我才懶得管!」

    蕭月生擺了擺手,似是不勝其煩,只是楊過卻知道,大哥根本也沒管過,都是幾位嫂嫂在出力氣,有什麼事情,她們先商量好了,再對大哥一說,大哥若同意便執行,不同意她們便修改,他過得最悠閒不過。

    小龍女盈盈起身,素手執壺,為兩人續茶。

    「小弟倒有些擔心,若大哥撒手不管,這些小傢伙們可能鬧得天下大亂,他們個個都是了不得的人物,沒有人管著,沒有人束縛,大哥應該知道後果!」楊過端著茶盞,拿開盞蓋,讓妻子續茶更容易一些,他說話的語氣有些低沉,透著擔心。

    蕭月生洒然一笑,手中驀然出現一張玄紫的棋盤,兩尺見方,其上白線縱橫,筆直若天成。

    將玄紫棋盤放於桌上,手中又出現了兩隻深紫檀木圓盒,約有兩隻巴掌大小,盒身上雕蘭花修竹,雖是寥寥幾筆,卻頗傳神。

    蕭月生輕輕一推檀木圓盒,笑道:「二弟,我們殺上一盤!看看你的棋力有沒有長進!」

    「好極!……去年我可是專門去拜訪過高人,大哥既然送上門來,可別怨小弟心狠,定要殺得你討饒不可!」

    楊過也是興致大生,伸手按住自桌面滑過來的紫檀木盒,斜睨蕭月生一眼,做不屑一顧狀。

    「求之不得!……以前大哥我可總是手下留情,這次到要看看我們誰先討饒!」蕭月生笑道,揭開了盒蓋,盒中一片雪白,溫潤晶瑩的白玉棋子極是精緻圓滑。

    楊過亦揭開盒蓋,取出幽然生光的黑棋,兩人便在這八角亭上,迎著荷花池上的輕風,開始走棋廝殺,一旁小龍女靜靜觀棋,淡黃衣裾飄蕩,絕麗脫俗,其景如畫如詩,若有詩人在此,定會思如泉湧,按捺不住賦詩幾首了。

    棋走至一半,楊過舊事重提,拈著幽幽而透著剔透的黑玉棋子,漫聲問道:「大哥真的對那些門人不管不顧了?」

    「嗯。」蕭月生一手拈著雪白棋子,另一手撫著黑亮的八字長胡,眼睛仍盯在棋盤之中,說著,重重按下了手上棋子,頗有些得意的一笑,抬起頭來。

    「不妥!」楊過搖了搖頭,眼睛亦開始盯著棋盤,修長俊眉微皺,似在苦苦思索,嘴中仍說道:「這些傢伙個個都了不得,大哥你若不管著,就不怕他們攪得天翻地覆?!」

    「哼哼,天翻地覆又能如何?現在的世道,不鬧個天翻地覆,哪有什麼活路?!待他們翅膀硬了,便讓他們拿蒙古人開練,至於以後,……山人自有安排!」蕭月生端起茶盞,頗為悠閒的品了品,看二弟皺眉苦思,不由的嘴角帶笑,歡快不已。

    兩人你來我往,下了三盤,楊過雖是棋藝頗有些長進,卻仍敵不過大哥,卻總是在似勝非勝間徘徊,弄得他心中七上八下,欲罷不能,非要殺得大哥心服不可。

    「王子虛先生可在?」綿綿泊泊的聲音自四面八方傳入亭內,將正在聚精會神於棋盤之上的三人驚醒。

    楊過與小龍女對視一眼,說話之人的功力足以令人心驚,除了觀瀾山莊諸人,他們從未遇到過這般高手。

    「在呢,……進來坐吧!」蕭月生的目光緩緩自棋上移開,這盤棋讓二弟佔了一點兒小小的上風,不過相信自己定能扳回來,對於響在耳邊的問話,便心不在焉的招呼了一聲,聲音懶洋洋的,有些漫不經心,功力高低在他眼中並無兩樣。

    「有擾了——!」平靜醇綿的聲音悠悠響起,自假山小徑中忽然閃現兩道身影。

    此二人皆一身道袍,隨風飄動,身材適中,不胖不瘦,行走間,身形瀟灑如風,身在假山竹林間,毫不覺突兀,彷彿與自然融為一體,說不出的溫煦,與蕭月生的氣質頗為相近。

    蕭月生的目光緩緩抬起,撫著八字鬍,呵呵一笑:「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是什麼風把你們兩位吹來了?」

    聲音中透著親熱與喜悅,令楊過夫婦不由大訝,沒想到這兩人竟是大師認識之人,武林中卻未曾見過這般高手。

    青影閃動,眨眼間,兩人竟由近十丈遠處瞬間來至亭內。

    「果然是你!……呵呵……哈哈……!」長笑聲由低至高,越來越響,到了後來,竟如天際之雷鳴,滾滾而至,楊過竟有些心魄搖蕩,須要全力運轉功力抵禦,此時的二人,早已不復原來的瀟灑溫煦,反而姿態狂放,豪氣干雲,氣質變化之快,令人乍舌。

    楊過忙著用功抵禦,抬頭看去,是兩人中那位面膛方正,紫氣隱隱的道長正在狂聲大笑,面上表情卻是喜不自勝,彷彿遇到驚喜之事。

    另一位長髯飄拂,臉型消瘦之人,透著出塵的逸氣,只是看著大哥撫髯微笑,目光中亦透著喜悅。

    蕭月生亦站起身來,與兩人相視,呵呵一笑,右手一伸,示意延請二人入座。

    楊過與小龍女早已站起身來,如今他早已非原來的佻脫少年,一舉一動,頗合法度,與自己大哥的散漫無禮迥然有異。

    「呵呵,二弟,弟妹,這兩個老道,左邊這位是楊真人,右邊這位是張天師。」蕭月生倒未忘記對楊過與小龍女介紹,一一指了指已變成微笑的兩位道士,開口鄭重介紹。

    楊過與小龍女一一見禮,他們夫婦聽到大哥介紹時的神情,便知曉這兩位道長不是平常人。

    蕭月生又指了指楊過,撫著八字鬍,頗帶得意的神色,對兩位道士笑道:「這兩位神仙眷侶是我的結拜兄弟和弟妹,楊過與小龍女的名字你們應該聽過吧?……就是他們了!」

    「神雕俠侶?!久仰大名!」臉型方正、容貌威嚴的張天師一稽首,呵呵一笑,雖說久仰,臉上卻並未有什麼波動,楊過絕頂聰明,一看即知自己的名氣並未放在人家眼中。

    「沒想到大名鼎鼎的神雕俠侶是蕭老弟的結義兄弟,算的上是武林秘聞了,呵呵,……貧道有一徒孫曾受過楊少俠的救命之恩,竟於此處得見,幸甚幸甚!」你臉形消瘦,氣度如春風的楊真人稽首一禮,毫無張天師的倨傲。

    楊過救過的人數不勝數,他怎會記得清楚,再說施恩莫圖報,即使記得,也要裝作不記得。

    他忙拱手還禮,此人溫煦如春風,態度溫和,令楊過好感大生。

    「來來,坐吧,弟妹去重新上茶,……你們兩個老道能走到一塊兒,倒是罕見!」蕭月生擺了擺手,示意三人坐下說話。

    「哼哼,我們二人能走至一處,還不是因為王子虛你!」張天師重重哼了兩聲,瞥了身旁的楊真人一眼,似是頗不情願。

    「你這張老道,跟我站一處,莫非埋沒了你不成?!」楊真人不由微笑著斥了他一句。

    隨即望向蕭月生,清矍的面龐溫潤如玉,此時帶著濃濃的笑意,問道:「觀瀾你又搞什麼鬼,怎麼弄出一個王子虛來?!……聽到官家跟我們講起這位子虛先生如何高明,竟能令人起死回生,呼雲喚雷,我便猜著八成是你!」

    「呵呵,沒什麼,只是我閒得無聊,便換個身份玩玩,……如何,有沒有趣?!」蕭月生摸了摸黑亮的八字鬍,臉上帶著不羈的笑意,有幾分玩童般的神情。

    張天師與楊真人皆搖頭,臉上帶著苦笑。

    「唉——!你這麼一玩,倒把本天師折騰的夠嗆,官家飛鷹傳書,急召我來臨安,可憐我那爐天心丹啊——!馬上便要到火候了,卻也只能停下來,你知道……你知道那是我已經煉了七十九天了,就差兩天,就差兩天便能出爐!……唉——!氣煞我了!!」

    張天師方正的面龐本是若有若無的紫氣驀得濃郁,紫氣如雲,又倏然消逝,大手一把將蕭月生面前的茶盞奪了過來,不管冷熱,送至嘴邊便長吸了一口,放下茶盞長出了口氣,似是將郁氣用水順了下去。

    「哦——?」蕭月生瞇了眼睛,笑得極是歡暢,似是高興得很,令張天師冷哼了一聲,大是不滿。

    「你那煉丹術,真讓人擔心,照我說,那天心丹沒煉成,說不定還是好事呢,……要不,我給你煉一爐吧?!」蕭月生看著張天師臉上的紫氣又有出現的兆頭,有些不忍。

    「好!一言為定,不許反悔!」張天師的話迅速響起,感覺蕭月生的話還未說完,他便已搶先說出口,聲音鏗鏘,如金石相擊,臉上的紫氣似有將其面部遮住之勢。

    「瞧瞧,觀瀾還未看清他是什麼樣的人吧?……忒也無恥!」張真人氣質溫煦宜人,嘴上缺如利刃,此時微笑不再,斜睨著眉宇間帶著笑意的張天師,大是不屑。

    張天師轉過臉去,來個眼不見心不煩,無視於他,只是拿起茶盞,大是愜意的輕啜了口香茗。

    「煉丹的材料天師可得自備!」蕭月生笑了笑,對二人的口角不以為意。

    見到楊過有些驚異的神情,他解釋道「他們龍虎山與閣皂山從來就不對付,不必理會!」

    此時楊過方隱隱猜得兩人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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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7-30 20:35:36 |只看該作者
第一部 神雕 第148章 四花

    其實楊過早就自大哥的介紹中開始猜測兩人的身份,一聽張天師之名,便猜得此人是龍虎山天師教的掌教真人。

    而楊真人楊過則並未聽過,真人之稱,亦是御封之名,尋常道士無資格以真人稱之。

    此時蕭月生說二人是龍虎山與閣皂山之人,兩人的身份自然昭然若揭,三山符箓來了其二,能驅使二人的,怕也只有當今天子了。

    此時二人已經不再鬥嘴,不說話的模樣,極具仙風道骨的氣質,若非楊過看過兩人剛才的神情,定會自內心生出肅然起敬之感,只是此時,這種肅敬感便有些勉強。

    張天舜與楊真人平日裡一派仙風道骨,超凡脫俗,是因其心中自傲,頗是寂寞,遇到了老朋友,便有些放浪形骸,不拘於物,這番真性情,平常人卻是無法見到。

    「天師,上次我去龍虎山,你為何將花園中那株九清化虛急急移走?莫不是怕我強奪去不成?嗯……這個……天心丹的煉製,我怕是沒有閒暇呀——!卻要對不住了!」

    蕭月生將棋上的白玉棋子一一收起,放回紫檀木圓盒中,眼睛斜睨了恢復了神仙面貌的張天師一眼,聲音拖得頗長,威脅之意便是正在裊裊娜娜走來、衣裾飄飄的小龍女都感受得到。

    張天師威嚴的臉龐面色一變,目光轉至清澈的荷花池上,重重乾咳了一聲:「咳……哪有的事!……咳咳,嗯,……是事有不巧,你來晚了一步,已經讓本天師送給別人了!」

    蕭月生一手仍拈著白玉棋子,停在半空,抬頭,臉上神情似笑非笑,看了面色自若的張天師幾眼,又低下頭去,繼續將白玉棋子收回檀木紫盒中,嘴角輕翹,似是漫不經心的緩緩而道:「我夫人聽聞你們龍虎山的茶花殊為奇異,便有心養來看看,而我卻令她失望掃興,唉……我心實是愧疚良多啊!」

    「天師觀內茶花無數,觀瀾你儘管挑選便是!」張天師聲音聽到別人稱讚龍虎山的茶花奇異,臉上便隱隱顯出笑意,口氣便頗是豪爽,與他的威嚴容貌倒有些相符。

    「呵呵,尋常花草,蕭某豈能放在眼中?!……我就想要你那株九清化虛,嘖嘖……聽這名字,便了不得呀!」

    蕭月生將僅餘的一枚白玉棋子拈入盒中,接過小龍女遞過來的茶盞,笑瞇瞇的望著臉色紫氣瑩瑩的張天師。

    「天心丹,……九清化虛……天心丹,……九清化虛……」張天師怒瞪了笑瞇瞇的蕭月生一眼,暗中沉吟不止,低聲念叨,心中大是掙扎,難以取捨,自歎修為太淺,不能超脫於物,不過想到蕭觀瀾那般天人神通,竟也是不脫於物,便有些心安理得。

    「前輩請喝茶!」小龍女的聲音如甘泉般清澈,如有清心靜神之妙,頓時將張天師自掙扎中驚醒,抬頭望了小龍女一眼,接過茶盞,不由一隻手撫髯笑道「|龍姑娘果然有天仙之姿,便是本座那些徒子徒孫們,對你們夫婦也是欽慕得很吶!……沒想到,龍姑娘竟有這般精深的道家內力!」

    小龍女將茶盞遞至楊真人手上,冰清玉潔的臉上彷彿帶著一絲微笑,聲音淡淡:「天師謬讚,小女子愧不敢當。」

    楊過的目光不由隨著師傅兼妻子的小龍女,他內心極是自傲,對別人的讚賞不屑一顧,但聽到別人誇自己的妻子,卻不由自主的身有榮焉,臉上神情不變,微翹的嘴角將心中的喜悅透露無遺,可見張天師這一記奉承威力無窮。

    「唉——!好罷,不就是一株九清化虛嘛?!給你了!」張天師放下白瓷茶盞,聲音絕決如同壯士斷腕。

    蕭月生臉上湧起了微笑,呵呵一笑:「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為了移那株九清化虛,你將方圓一丈的泥土全挖走,定是費了不少力氣吧?!……現在那株寶貝藏在哪兒?」

    張天師抬頭望天,不去看那張得意的笑臉,用力撫了撫長髯,臉上的紫氣隱了又顯,顯了又隱,半晌方才重重呼了口氣,緩緩道:「在我那大弟子府內,你自己去取——吧——!」

    最後兩個字,終是忍不住用了重音,聲音雖不高亢,卻令楊過心神震動,只有用內力抵抗。

    面容清矍,飄逸若仙的楊真人看的眉開眼笑,頜下清須微微抖動,他卻並未笑出聲來,修長瑩白的右手端著茶盞,不時顫動一下。

    「哦,是那個江浙大祭酒,他倒是頗有天師風範,得徒若此,天師也是好福氣啊!」蕭月生笑瞇瞇的輕啜了口茶,對張天師怒氣隱隱的神情彷彿視而不見。

    「我正在幫內子弄一個奇花圃,裡面已經種有不少奇花異草,天師若有暇,不妨常去觀賞觀賞,非是蕭某自誇,縱是你這株九清化虛,到了奇花圃中,也是平凡無奇!」

    蕭月生的聲音依舊不溫不火,張天師卻來了精神,轉過身來,目光投注於他身:「奇花圃?觀瀾倒是好大的手筆,裡面不知有何奇花異草?」

    「蘭花、菊花、雪蓮、梅花等等吧,不過大多都叫不上名字,不知道是何花何木,……蕭某遊玩時遇到,覺得好看,便移植過來,天師見多識廣,說不定能認得一些,不妨去山莊瞧瞧。」

    蕭月生擺了擺手,似是覺得口舌笨拙,無力表達。

    張天師目光漸漸明亮,他對花草極為偏愛,雖位於天師之尊,卻不喜俗事之憂,便寄情於花草,亦是悠閒之人。

    蕭月生曾去龍虎山偷瞧道家典藏,忍不住伸量了一番這一代天師的深淺,於是兩人不打不相識,十幾年來,往來密切,言語無忌。

    「好!既是如此,待這裡事畢,本座便去觀瀾山莊,倒要看看觀瀾你弄了些什麼奇花異草!」

    張天師雙目炯炯,顯然極是興奮,頗有些躍躍欲試之衝動,好在他修心的功夫深厚,很快便端起茶,利用微啜之機,平抑心緒的波動。

    「真人,這次你們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是官家請你們過來的吧?」

    蕭月生轉首望向一直隔岸觀火的楊真人,手肘支於石桌上,左手微晃著白瓷茶盞,任盞中半滿的香茗蕩漾不止,在欲濺未濺之間徘徊,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閣皂山掌教楊真人清矍的臉上,微笑漸漸斂去,修長如玉的左手緩緩撫了撫頜下清須,看了看蕭月生,沉凝的慢慢點頭。

    「呵呵,他倒不笨!」蕭月生微微一笑,目光在晃蕩的茶水中飄動,看似漫不經心。

    此時懸於荷花池上的小亭內,原本的嬉笑怒罵的氣氛彷彿被輕風吹散,張天師與楊真人也無原來那般不拘行跡,坐姿變得端正,笑容一斂,臉上莊嚴肅穆,畢竟位高權重,這般的兩人,氣質便有些迫人,令人生敬生畏。

    楊過有些擔心,感覺事情怕是不輕,竟能令這般神仙人物閉口無語,沉斂笑容。

    蕭月生臉上仍上帶著漫不經心的笑意,左手輕晃著茶盞,盞中冒出的熱氣已有些稀薄,香氣漸淡,任是多熱的茶水,也禁不得他這般晃動,無論多珍貴的茶葉,也非香氣無窮。

    一時間,眾人都不再說話,荷池邊樹林間的啾啾鳥鳴隨風吹來,荷池中不時如泉水擊石般的咚咚響,卻是池中有魚在跳躍,越發顯得亭內的安靜。

    於是眾人皆品茗。

    「沒想到哇,沒想到!」蕭月生懶懶的聲音忽然響起,令楊過與小龍女不由望了過去,卻見到蕭月生的笑容依舊懶洋洋,絲毫沒有緊張的模樣。

    「沒想到什麼,大哥?」楊過忙問。

    「二弟,你看看眼前這兩人,一個是天師,一個是真人,了不得吧?……可是他們還是會虛張聲勢,故弄玄虛!」蕭月生手中的茶盞不再晃動,反而以茶盞指了指正襟危坐、莊重肅穆的兩人,笑呵呵的對楊過感歎。

    靜了一靜,呵呵的笑聲響起:「……呵呵……,果然是蕭觀瀾,什麼都瞞你不過!」

    張天師原本威嚴的表情渙然冰釋,隱隱泛著紫氣的面龐浮上苦笑,隨之楊真人亦露出藹然的微笑。

    楊過這才方知竟是二人耍了一手空城計,縱是他自負聰明,卻不瞭解二人,也是白搭。

    見楊過忍不住搖頭苦笑,楊真人放下茶盞,撫鬚笑道:「本座二人本不想耍詐,只是老張不忿總在觀瀾面前吃蹩,想嚇嚇他,我也只能捨命陪君子了!」

    他見小龍女低眉垂臉,坐於楊過之旁,對諸人的言談笑語不聞不問,心中不由大是感歎,世間還真有這般淡漠的女子,不染一絲紅塵煙火,小龍女之名果然不虛。

    「呵呵,虧得燭明大師未在此處,否則他定會責你太過執著了!……說說罷,官家那裡有何念想?」蕭月生呵呵一笑,倒未再糾纏,終於問起正事。

    「唔……這次,怕是你這位子虛先生把官家給鎮住了,臨行前,囑咐了多次,定不能太過唐突,不能惹子虛先生生氣,我們兩個老道,只是探探虛實罷了!」張天師頗帶幾分調侃,撫鬚而笑。

    「我說觀瀾,這次,有些過了吧?!……聽官家說,你弄得動靜極大,整個行在都鬧得滿城風雨?」楊真人伸出茶盞,讓小龍女幫忙續上水,清亮若寒星的雙眼掃了一下蕭月生,似帶責備。

    「唉——沒辦法,我也未曾想到這般,只是為了救人,也顧不得了!」蕭月生長長歎息一聲,他撒起謊來,眼睛眨都不眨,足以亂真,兩人雖眼中仍帶疑色,卻又抓不住他的痛腳,只能姑且信之。

    「看官家的意思,怕是要招攬你進大內,你想怎麼辦?」楊真人一直微笑藹然的表情消失不見,撫著頜下清須,微蹙了蹙兩道雪白長眉,頗有疑慮。

    他心知蕭月生性子隨意,無拘無束,讓他進入大內,怕是受不得那份束縛,而若不答應,定會惹得天子震怒,說不得會遷怒觀瀾山莊,而一旦傷了觀瀾山莊之人,怕是天子的性命也是難保,當今世上,怕是無人能夠制得住蕭觀瀾,別人的性命,皆在他一念之間爾。

    此時他只恨世間絕色女子太少,不能令蕭月生看花了眼,又恨蕭月生不夠花心,若觀瀾山莊的女人再多幾個,能將他纏在溫柔堆中,最好不過。

    為此,近兩年,他專門收了兩個絕色女子為徒,惹得張老道與劉老道嘲笑了好幾回,他們實不知自己的苦心。

    自古以來,美人計便是無往而不利,當初三國朝代的第一武人呂布,縱橫無敵,不也是倒在了美人計下?

    而自己的門下難保有一日會不小心惹上觀瀾山莊,雖說有自己的情面,但多一道籬笆總有好處,再說他每多一位妻子,便多一層羈絆,天下幸甚!

    蕭月生對閣皂山楊真人的心思並未一無所知,只是他這般獨特的想法倒也有幾分妙趣,他看著有趣,這般妙人,自是值得交往。

    「這個嘛……倒還未想好,二位老道怎麼想?」蕭月生摸了摸自己的八字鬍,沉吟了一番,抬頭問用力盯著自己的兩人。

    「進入大內規矩太多,觀瀾你是受不得的,但天子的面子還是要給的,不如每年抽出幾天住到大內,應該不錯吧?」張天師語速緩慢,極是鄭重,這是他與楊真人冥思苦想的方法,以蕭月生的性子,料定應該會答應下來。

    「這主意倒不錯!」蕭月生回答得興致盎然,並未再做刁難,令張天師與楊真人長舒了口氣,他溫潤的臉上泛出一絲笑意:「這麼說來,你們兩個老道是來做說客了!」

    張天師與楊真人呵呵一笑,撫鬚的模樣,一派仙風道骨。

    「說說,你們得了什麼好處?……見面分一半吧!」蕭月生終究還是積習難改,忍不住擠眉眨眼的捉弄兩位老友。

    二人再也難做出神仙模樣,不由苦笑。

    楊真人笑著搖頭:「他是天子,請我們做一回說客,哪能有什麼賞賜?!……聽說劉老道正在閉關修煉九天降神術,咱們一塊兒過去瞧瞧如何?」

    「呵呵,上次見到他時,這個老道便神氣得很,說如果練成了九天降神術,本座不堪一擊,也不知現在練沒練成……」張天師也配合著楊真人的禍水東引之法。

    他們口中的劉老道,是符箓三山中的茅山上清宮掌教,論起道術武功,當屬三人中的第一。

    「哦——?這般厲害?……倒少不得要見識一下!不如你們傳訊,讓他來臨安,我們在這裡熱鬧熱鬧,如何?」

    「……如此甚好!快有一年沒有見到劉老道,過來聚聚也好!」張天師稍一遲疑,便頜首答應。

    謝曉蘭與楊若男身邊,除了關盼盼,尚有三位絕色女子,一高華、一淡雅、一豐滿潑辣,各具風姿,光彩奪目。

    此時天空太陽已近正中,惠風和暢,陽光明媚,是難得的好天氣,周圍的一切,彷彿都帶著清新的味道。

    謝曉蘭他們所在地位置,是一片湖心的水榭小亭之上,粼粼波光中,這座通風的八角亭,白玉為欄,朱紅雕柱,既顯氣魄,又帶著雅致。

    曲廊小亭之內,清澈如泉的池水之內,一簇簇錦鯉若隱若現,圍繞在支撐著軒榭曲廊的石柱下。

    謝曉蘭與楊若男各坐在錦墩上,雪白玉手中拿著一枝幽幽的紫竹竿,桿的另一頭,自白玉欄上伸了出去,繫著絲線,卻是一隻魚桿。

    楊若男雖是動靜相宜,卻動多於靜,安安穩穩的坐了一個時辰,半條魚也未曾釣到,已開始有些不耐。

    看著波光粼粼的水面,楊若男光潔如玉的面龐帶著焦慮,如水的目光不時轉向身旁的曉蘭媽媽。

    謝曉蘭卻視若不見,目光直直向前,似是望向湖面,又似望向湖邊的垂柳。

    「曉蘭媽媽,我們回去王府吧,乾爹今天可是要回來的喲!」楊若男忍不住嬌聲說道,帶著撒嬌的口氣,若是換了男人,定是無法拒絕,全身早已酥軟。

    她們二人的身後,關盼盼原本的冷漠已有些消減,正嬌軀筆直的坐在小亭中央的白玉桌旁,一手握著月白絲絹,一手持著寒霜長劍,以絲絹輕輕拭劍,其動作輕柔狀,彷彿細心撫摸,寒光映射之下,雙眸更是明亮如夜晚的星辰,眸中滿是柔情。

    在關盼盼兩側,各坐有一人,姿色氣質毫不輸於她,正靜靜無聲的相對手談,只有棋子落盤之聲,清脆悅耳。

    另有一人坐於關盼盼對面,氣質高華,正掛卷讀書,明眸如水,透著從容與淡定,目光不時自書上移開,望向桌上兩人的棋盤。

    「不必著急,……若你乾爹有心,自是會過來找我們!」謝曉蘭有些迷離的目光仍望向遠處,聲音有些沙啞,淡淡的說道。

    「可是乾爹很懶的,他定是在等我們回去呢!」楊若男有些著急,聲音雖有些升高,卻仍不失嬌脆動人,她轉身之際,也顧不得手中的紫竹魚桿顫動,便是有魚,早已驚走。

    「哦,謝姐姐,未來的姐夫真的那般懶麼?」手持書卷,氣質高華的沈三姐抬頭笑問,挺直的瓊鼻,修長的玉頸,顯得極是端莊,此時玉臉雖是微笑,仍不失端莊高華之氣。

    「……嗯,他確實不那般勤快!」謝曉蘭迷離的目光漸漸凝聚,淡淡回答,一直坐在亭邊,看著清澈透底的湖水,她的心緒便如這湖面一般寧靜。

    只是,此時一開口說話,那般平靜的心緒竟有些泛起波瀾,一張熟悉得幾乎陌生的笑臉浮上心頭。

    「不會罷……這麼大的莊子,又臨西湖,有幾個人能買得起?……姐夫又不是做官的,人若不勤快,哪能賺這麼多的錢?」正在對弈中的豐滿若蜜桃般的少女咭咭說道,聲音如畫眉清鳴,話說得又快又清楚,其口舌之利,令人乍舌。

    此女便是臨安四花之一的崔雪語,其歌聲美妙,堪稱一絕。

    崔雪語自棋盤上抬頭,面龐呈現在眾人面前,飽滿鮮艷的嘴唇一鼓,小手敲了敲白玉桌面:「僅是這個石桌,便能買得起兩個我來!」

    「瞧你說得!」正與崔雪語對弈的顧冷琴嗔責了瞪了她一眼,接著輕歎一聲:「不過姐夫確實有錢的很!」

    顧冷琴清瘦的瓜子臉泛著淡雅與隱隱的憂鬱,只是此時與眾人呆在一起,心情放鬆,變得活潑了許多,才將憂鬱遮掩了下去,其氣質有些楚楚堪憐,令男人忍不住想擁在懷中,拚命保護,不使其受到傷害。

    「唉——!……有錢又如何?!」謝曉蘭精緻如瓷的玉臉泛起一絲幽怨,能令鐵石人動腸,她微曲著嬌軀,一隻胳膊肘拄在膝上,手撫著玉臉,看向遠方。

    「謝姐姐的話倒不假,那些有錢人,沒幾個好東西!」氣質高華的沈三姐以淡淡的語氣說來,仍不失激烈之意,她目光轉向凝望遠方的謝曉蘭,聲音輕柔的說道:「……寧嫁窮家妻,莫為豪門妾,謝姐姐,你真的要嫁給姐夫麼?!」

    她的話雖有些不那般順耳,卻透著濃濃的關心,立刻惹來了楊若男扭過嬌軀而發出的怒視,她鼓著兩腮,斜著頭瞪視沈三姐,頗是不善。

    沈三姐見到她可愛的模樣,不由得想笑,卻強忍住,玉容沉靜,目光亦是沉靜,溫和的問:「若男,生氣了?」

    「哼哼,當然生氣了!」楊若男皺了皺精緻的瓊鼻,嬌聲哼道,卻絲毫沒有震懾力。

    她放下了手中的紫竹魚桿,面朝白玉桌而坐,極是鄭重其是,嘟了嘟柔嫩的櫻唇,嬌脆的說道:「別的男人根本不能跟我乾爹比,我六個乾娘,全都一樣,大家在一塊兒,可快活了——!……曉蘭媽媽加進來,也一定會快活的,姨娘幹嘛不讓曉蘭媽媽嫁給乾爹?哼——!」

    「哦?別的男人都不能跟你乾爹比?……咯咯,姨娘我見過的好男人可不少,倒要看看小若男是不是在撒謊!」沈三姐捂嘴輕笑,巧笑倩兮,風姿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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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13 20:39:49 |只看該作者
第一部 神雕 第149章 花語

    楊若男精緻的下巴一抬,柔嫩的小嘴輕撅,嬌哼了一聲,瓊鼻兩側出現兩道細小的褶皺,極是動人。

    她似是不屑說話,轉過身去,晶瑩玉手輕輕一抖泛著幽幽紫光的魚桿,雪白的絲線在空中劃了個圓弧,甩起的魚鉤錚然發亮,似是透出寒光,只是那魚鉤卻名不符實,並非鉤狀,卻是筆直無曲。

    這便是蕭月生所謂的「姜太公釣術」,講求的是願者上鉤,上行下效,觀瀾山莊諸人皆是採用這種釣魚之法。

    這種釣魚法,對於功力的要求極高,內力透過至堅至硬的紫竹倒不甚難,因為紫竹質地特殊,內力在其中傳導極為流暢,但對於柔極的天蠶絲線,卻是千難萬難。

    天蠶絲對內力來說,最為阻滯,內力進入其中,如陷泥潭,寸步難行,又是至柔之物,虛不受力,否則,楊若男的貼身背心豈能是獨由天蠶絲織成?

    內力透過紫竹與天蠶絲,然後再以功力使出「粘」字訣,其中所需內力之精緻與深厚,遠比想像中更艱難幾分。

    這也是蕭月生讓楊若男陪著自己釣魚的用意之一,可以將內力凝練得如臂指使,圓轉自如,況且又不違背小鳳的不殺生之意,釣上來再放回去,絲毫不傷魚身,楊若男也不忍心用魚鉤,覺得用鉤子將魚鉤起,太過殘忍,能夠不傷魚,又得到釣魚之趣,她學起來自是興致盎然。

    謝曉蘭雖然受到北斗七星之力的易筋鍛骨,內力深厚精奇,卻對這種「姜太公釣術」生澀得很,比起楊若男來,遜色極多。

    「雪晴姐,你見過了我們的未來姐夫,對我們大家說說,感覺如何?……有沒有小若男說得那般好?」

    拄在白玉桌上,一手支著如花的玉臉,崔雪語斜了楊若男的玲瓏背影一眼,口舌便給的向關盼盼問道,杏眼中閃現著好奇的光芒。

    關盼盼清冷的雙眸專注於寒森森的青鋒長劍,聽到崔雪語的話,如水的目光定了一定,拭劍的絲絹亦停在劍上,微一沉吟,點了點頭:「姐夫雖然看來平常,卻讓人很舒服、很安心。」

    她的聲音清冷,語調卻很輕柔,一聽便知心有所感。

    「舒服?安心?……咯咯,那姐夫的相貌一定很普通,年紀一定不小,雪晴姐可是對英俊的男人反感得很吶!」

    崔雪語咯咯笑了起來,薄如雪瓷的櫻唇了翕張幾下,手中拈著的棋子差點兒脫手下落,好在她反應極快,重新拿住。

    「哼!」楊若男的嬌哼聲立刻響了起來。

    「啊!」了幾聲,臨安四花紛紛驚呼了一聲,玉手捧心,似是極為難受。

    楊若男正運轉內力,欲要粘一條魚,半個時辰下來,還未見過魚的影子,她想在去找乾爹前,看一眼這裡的魚兒是否比去年長大了些。

    聽到崔雪語姨娘咯咯笑聲,楊若男頓時忍不住嬌哼一聲,正在運轉的內力無意中蘊於聲音之中,除了謝曉蘭的功力足以應付,其餘四人,自是禁受不住。

    好在楊若男的功力畢竟純熟精妙,馭使紫竹魚桿只需極細微的內力,四女所受之力極輕。

    謝曉蘭聽到關盼盼四人的驚叫,再無沉靜的神態,慌忙轉身望去,見到了她們的模樣,便知曉事情之緣由,不由狠狠瞪了一眼亦轉過身來的楊若男。

    楊若男一縮秀頸,吐了吐紅嫩的小舌頭,沖四人作了一揖,絕美的臉上帶著甜美的笑容,嬌聲道:「四位姨娘,對不起,是若男失手了!」

    「哎喲,哎喲,像被細針紮了心口一下,差點兒疼暈過去!……現在小妹終於相信,我們的姐夫確實是了不得的人物了!」崔雪語緩緩放開捂在胸口的玉手,蒼白的玉臉漸漸恢復了幾絲紅潤。

    「沒想到小若男這般厲害!」坐於崔雪語對面的顧冷琴淡雅憂鬱,此時也是面色蒼白,雙眸中的神采有些黯淡,她輕輕吁了口氣,輕聲歎息。

    關盼盼經歷了那一晚的夜襲,對楊若男的厲害早已見過,並未有太多的驚訝,其餘三人的目光卻透著驚奇。

    楊若男被她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嬌羞一笑,兩腮桃紅,美態驚人,令身為絕色的她們亦不由一呆,楊若男忙轉過身去,坐回錦墩,拿起紫竹竿,繼續釣她的魚。

    「唉——!若男的這一招極為厲害,若是再加幾分內力,怕是這麼一聲輕哼,便能要了我們的命!……沒想到竟有這般厲害的武功!」氣質高華的沈三姐面色如常,楊若男早就察覺她通曉武功,而且修為還算不上淺薄。

    「人家都道歉了呀!」楊若男扭過臻首,嬌聲嗔怪,語氣極似在撒嬌。

    「好了,既然小若男不是故意的,我們便不要不依不饒的,還是說說我們未來的姐夫吧!……小若男,跟姨娘說實話,你乾爹比你還厲害麼?」

    氣質淡雅的顧冷琴輕柔一笑,柔聲細語的問,她一邊將掉落到棋盤上的黑玉棋子撿了回來,玉手雪白,更顯得棋子的幽黑。

    「我乾爹?……嘻嘻,我這點兒本領,跟乾爹比起來,就像大海裡的一滴水,哪能跟乾爹比呀?!」楊若男扭過頭來,嘻嘻一笑,語氣中透著難掩的自豪,雙眸放光,閃閃如星。

    「原來如此……」髮髻高挽、端莊如仙妃的沈三姐輕輕沉吟,長歎了一聲:「……唉——,嫁給這樣的男人,確實能給人安心之感,還是謝姐姐慧眼識珠啊!」

    謝曉蘭笑著搖了搖頭,心中雖然有幾分苦澀,卻更多的是甜蜜,一生一世等一人,自己的青春韶華,都在苦苦思戀中熬過,與她們的繁華熱鬧的生活相比,可能清苦得多,卻又充實許多,因為心中被一個人佔滿了,這種感覺,確實很美妙。

    「你們先在這裡玩兒吧,……我與若男去那邊府上看看,看他回沒回來,……再不走,若男可要急壞了!」謝曉蘭聽到人口中談論著自己的丈夫,不禁有些難耐相思。

    楊若男一提紫竹魚桿,忽的站了起來,玉臉上露出雀躍的神情,興奮的看著曉蘭媽媽。

    「嘻嘻,依小妹看來,是謝姐姐等不及了吧?!」又是牙尖嘴利的崔雪語揭露了真相,她拈著一枚棋子停在空中,秀美的臉龐滿是取笑的表情。

    謝曉蘭虛虛拍了她一巴掌,精緻如瓷的臉上露出一抹緋紅,所謂做賊心虛,便是如此。

    「三妹,你過來幫著釣魚罷,我們去去便回!」謝曉蘭將紫竹魚桿小心的支在錦墩與白玉欄杆之間,對正一隻玉手拿著書卷的沈三娘指了指魚桿。

    「小妹可沒那能耐,沒聽說過直的魚鉤能釣上魚來的!」沈三娘搖了搖書卷,笑著拒絕。

    「別那般認真,消磨時光罷了!」謝曉蘭笑了笑,任楊若男拉起自己的玉手拖著往外走,對四女擺了擺手,沿著湖水上朱漆的曲廊而行,離開了水榭小亭。

    王府之內,荷池之上的小亭中,極為熱鬧。

    榮王爺知道今日子虛先生出關,便趕過來湊熱鬧,而張天師與楊真人兩個老道也賴著不走,茶喝了一盞又一盞,倒讓小龍女頗為忙碌,楊過此時也脫去了束縛,與楊真人有說有笑,畢竟兩人五百年前是一家,更為親切一些。

    榮王爺則與張天師說些風水占卜之事,講些奇聞秘談,蕭月生亦加入其中,談笑風生,亭外荷花池水澄澈如鏡,亭內一片融融之樂。

    「乾爹——!」嬌嫩的聲音宛如在九天之上響起,無處不在的充入眾人的耳中。

    本是掛著淡淡笑容的蕭月生忽然笑容陡增,用力撫了撫唇上黑亮的八字鬍須,自內而外的歡愉亭內眾人莫不感受得到。

    「乾爹在後花園這兒!」蕭月生清朗的聲音悠悠響起,不疾不徐的傳出,凝而不散。

    「咯咯……」一陣如銀鈴般的嬌笑聲自遠處傳來,笑聲由遠及近,迅疾若風,眨眼間便到了跟前,一道淡黃人影快如鬼魅,一閃即至,撲到了亭內石桌旁端坐的蕭月生懷中。

    笑靨如花,絕美超俗的楊若男已撲到了蕭月生懷中,玉臂摟著乾爹的脖子,扭了扭已是凹凸有致、山巒起伏的嬌軀,不停的咯咯嬌笑。

    她戴著雪白的貂裘帽,帽上繡著猛虎的模樣,兩顆幽幽泛紅的寶石構成一雙虎目,再由幾道墨綠絲線繡出了猛虎的鼻子嘴巴,栩栩如生,氣勢逼人。

    裘帽兩旁各有一塊皮片,耷拉在她耳朵上,成為虎耳,貂帽後面還有一道長長的布條,半軟半硬的垂在她後頸上,彷彿是猛虎的鞭尾。

    只是這只氣勢洶洶的猛虎戴在絕美的楊若男頭上,卻只覺嬌俏可愛,帶著幾分童趣。

    「好了好了,若男,別讓人笑話,……快看看都誰來了!」蕭月生躲過楊若男貼過來的絕美玉臉,笑瞪了她一眼。

    楊若男這才放過乾爹,轉頭望去,不由嬌脆的驚叫一聲:「張伯伯,楊伯伯!……你們怎麼來了?!」

    「呵呵,只准你來,就不許我們來?!」楊真人撫著清須呵呵笑道,臉上帶著和藹寵愛的神色。

    「嘻嘻,你們不是說要勤修道法,打敗乾爹麼?怎麼會有時間出來遊玩?」楊若男仍坐在乾爹的腿上,摟著乾爹的脖子,扭過身來,笑嘻嘻的瞪著明亮如珠輝般的雙眸,用力眨了眨,似是大為疑惑。

    「呃……咳咳,有張有弛,文武之道嘛!」楊真人滯了一滯,好在人老成精,依舊光潔如年輕人般的臉上,絲毫不露尷尬之色,反而撫了撫頜下清須,笑瞇瞇的道:「小若男越長越漂亮了,有沒有婆家了?」

    楊若男頓時招架不住,玉頰生暈,輕啐了一聲,不去理他,清亮的目光轉向了張天師威嚴的面龐上,笑意嫣然的讚道:「還是張伯伯厲害,武功比原來厲害多了!」

    張天師苦笑一聲:「再厲害也比不過小若男!」

    楊若男仍舊坐在乾爹的腿上,扭了扭嬌軀,有些不好意思的低語:「哪有啊……」

    只是她自己也不相信自己的謙虛,便有些臉紅,忽然見到曉蘭媽媽裊裊娜娜自林間小徑走了過來,忙用力搖了搖手,嬌呼道:「曉蘭媽媽,這裡——!」

    謝曉蘭輕輕揮了揮手,她沒有楊若男的肆無忌憚,自從答應嫁給蕭月生,反而沒有原來那般不顧一切,多了幾分矜持。

    楊過此時長歎了一聲,對身旁的小龍女笑道:「龍兒,咱們的女兒是有了乾爹便不要爹娘了!」

    小龍女抿了抿嘴,清涼的目光瞪了正坐在乾爹身上的楊若男,惹得她吐了吐小嫩香舌。

    在蕭月生溫和的目光注視下,謝曉蘭感覺自己的身體有些僵硬,腳下蓮步邁得有些變形,自己都變得不會走路了,於是功力運轉,輕輕踏出一步,十丈距離一步跨至。

    「曉蘭一切可好?」蕭月生溫和的聲音透著柔情,目光亦是柔和萬分,令她不由自主的臉紅。

    「嗯,還好!」謝曉蘭垂下了臻首,有些受不住他的目光注視,渾身發軟發燙。

    見她這般羞澀,蕭月生自是憐惜,轉開話題,笑道:「我身邊的這兩位,左邊是閣皂山的掌教楊真人,右首是龍虎山的掌教張天師,曉蘭見一見吧!」

    謝曉蘭強忍羞澀,襝衽為禮,口稱拜見。

    蕭月生對望向自己的張天師與楊真人笑道:「這是內子謝曉蘭!」

    張天師楊真人忙起身稽首回禮,頗是鄭重,他們雖然位高權重,身份尊隆,在蕭月生面前,卻講不得這些。

    楊真人則是打量了幾眼謝曉蘭精緻如瓷的絕美容貌,心下暗暗與自己的兩位女弟子相比,比來比去,大舒了口氣,自己的兩個弟子並不比這位新晉的蕭夫人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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