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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夢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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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蕭舒] 金庸世界裡的道士(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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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13 20:40:20 |只看該作者
    蕭月生輕拍了在自己腿上扭動的楊若男一巴掌,笑罵道:「別粘在乾爹身上,快去替你媽媽倒茶!」

    自大腿上傳來的柔軟與彈性,即使是蕭月生,亦感覺有幾分吃不消,只能趕緊把她趕走。

    楊若男嘻嘻一笑,極是聽話的站了起來,她玉腿渾圓修長,一站起來,便比坐著的蕭月生高出一頭。

    她來到小龍女身旁,探手抄過青瓷茶壺,一一替眾人續滿茶水,動作嫻雅而熟練,其姿態之妙,更甚其母小龍女。

    大內後宮涉華閣內,香氣幽幽,瀰漫於室。

    賈貴妃秀髮披肩,一身湖綠羅衫裹住曼妙的嬌軀,正坐在兩頭上翹的書案前。

    她整個人皆沐浴在軒窗射進的陽光中,更映得肌膚如雪賽霜,光滑如綢似緞,她纖纖蔥指撥動琴弦,縱是陽光明媚怡人,也化不去她黛眉間的輕愁。

    當今天子理宗正躺在香榻上,僅著明黃絲綢裡衣,極是閒逸。

    他側身而臥,瞇著丹鳳雙目,一隻手支著頭,另一隻手在大腿外側輕打著拍子,心情似是極為愉快。

    榻沿之前,一座茶几被移了過來,黃玉做成的几面上,一隻描著金邊的白瓷茶盞放於其上,發著溫潤的白光。

    「涉人,唉——,你的心思太重了!」理宗睜開雙目,望著坐在軒窗前陽光裡的窈窕曼妙背影,輕輕歎息一聲,聽琴聲而辨思情,他一聽便知愛妃仍舊沉浸在陰翳之中。

    琴聲依舊,只是變得舒緩許多,輕柔許多,似是自天際飄來,似幻似真。

    「陛下,臣妾心中鬱鬱,難以抒解!」伴隨著縹緲的琴聲,賈貴妃的聲音響起,她嗓音極是柔媚,即使是語氣中帶著哀傷,仍舊令人心神酥軟。

    「朕也知曉娘子心中難過,只是事已至此,且往寬處去想吧,……似道能保得性命,便是天大的造化,豈能太過貪圖?!」理宗將打拍子的手伸了出來,拿起榻邊黃玉茶几上的茶盞,身子隨之坐起。

    「是,陛下說的極是,只是臣妾心中總有那麼一股子念想,……如果子虛先生能夠再次出手,相信定能令似道變得生龍活虎!」賈貴妃蔥白纖指輕揮,琴聲縹緲而連綿,卻絲毫不耽誤她的說話。

    「嗯……」理宗似有所動,點了點頭,將盞蓋掀開,熱氣升騰中,以盞蓋輕輕撇了撇盞內微微泛黃的茶水,然後輕啜了一口,隨之蓋上盞蓋,探身將描金雪瓷茶盞放回几上。

    賈貴妃的這兩句話將他的心思勾起,強忍的焦急亦緩緩復甦。

    「涉人,現在是什麼時辰了?」理宗搓了搓兩掌,待手掌變熱,用力以掌搓臉,是為干浴,這是他的習慣,他的面容這般年輕,與他這個習慣不無關係。

    「快到正午了……」賈貴妃微轉臻首,波光流轉,看了一眼錦墩一側絨毯上的影子,是書案被軒窗透過來的陽光所照出來的影子。

    賈貴妃事事用心,能夠根據書案的影子測知時辰。

    「正午……」理宗長吁了口氣,帶些埋怨的口氣:「為何這般時辰了,張天師與楊真人還未回來?!」

    賈貴妃蔥白似的纖纖玉指停止撥動,玉掌按於弦上,縹緲動聽的琴聲戛然而止,她盈盈起身,羅裙曳地,如楊柳扶風般的來至榻前,幫理宗著衣。

    「陛下且請寬心,張天師與楊真人都是道法精湛之人,有他們親自勸說,相信子虛先生會同意的!」賈貴妃以柔媚的聲音輕聲勸慰,一邊曲身拿起龍靴,幫理宗穿上。

    這些事本應由內宮與宮女來做,但在涉華閣,如時間來得及,不是急於早朝,賈貴妃便親手而為,不讓宮女她們代勞。

    她這般不顧身份之別,盡心伺候,而她又心思細膩,體貼入微,由不得理宗不龍新大悅,能夠自賈貴妃的一舉一動中體會到對自己的深情,由不得理宗不寵愛異常。

    「唉……,但願如此吧——!」理宗穿上龍靴,站到地下鋪著的乳白絨毯上,伸出右胳膊,任賈貴妃將龍袍套到身上,搖了搖頭,臉上的神情頗顯焦急。

    「陛下,既是陛下已察知這位子虛先生乃是觀瀾山莊的莊主,又何必擔心?……臣妾不信他竟敢有違陛下之命!」賈貴妃呵氣如蘭,靠在理宗身旁,細心的幫他繫上衽邊的金絲紐扣。

    「哦——?……涉人是說,以觀瀾山莊諸人來逼他就範?」理宗笑了笑,搖了搖頭,聞著身側傳來的幽幽體香,施出龍爪手在賈貴妃高聳的玉乳上揉了幾揉,又去親她嬌媚似花的玉臉。

    「陛下——!」賈貴妃嬌嗔一聲,上半嬌軀後傾,躲過理宗的嘴巴,狠狠白了他一眼,手下不停,終於將十幾個紐扣系完,柔聲說道:「陛下覺得臣妾的想法不妥麼?」

    理宗龍顏舒展,撫了撫清須,呵呵一笑:「娘子雖然聰慧,但畢竟是婦道人家,若真以此法逼迫,定要壞事!」

    「臣妾卻不信有這般狠心的人,能置整個山莊於不顧。」賈貴妃秋波流轉,笑吟吟的說道,纖纖玉手撫了撫明黃燦燦的龍袍,令其平整無皺。

    若是蕭月生在此,定要感歎此女心機之精,頗有後世石頭記中的熙鳳之風,幾句話間,便將自己的聰慧、無才、善良盡顯無疑,不能不惹得理宗憐愛呵護。

    「呵呵,娘子整日在宮內,不知外面人心險惡,卻也怪不得你,……身為天子,最忌行快意之事,朕閱人無數,對這位子虛先生卻難以揣測其心,再說他是不是觀瀾山莊的莊主,尚是猜測。」

    理宗攬住賈貴妃的纖腰,便往外走,想去御花園走走,天氣這般清朗、陽光如此明媚,最適宜逛逛御花園。

    甫一走至軒門前,便聽外面傳來一低柔的聲音:「陛下,張天師與楊真人已回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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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13 20:40:58 |只看該作者
第一部 神雕 第150章 面聖

    「嗯!」理宗腳步一頓,龍顏不變,似若毫不在意,賈貴妃卻能感覺到腰間的大手輕輕顫抖了兩下,「朕這就去垂拱殿!」

    賈貴妃知機的柔媚一笑,輕聲道:「陛下快去吧,臣妾去陪聖人說說話。」

    理宗點點頭,他有些心不在焉,心神早已飛遠,對於張天師與楊真人一行的結果頗為惴惴,對於那位子虛先生,他即使身為天子,也有些無從下手。

    推開涉華閣軒門,便見到一身錦袍、身形高瘦的陳老等候在外,他眼瞼低垂,似睡非睡,卻挺立如松,隱隱有巍然之態。

    見到理宗與賈貴妃出來,陳老仍舊如雕馬般不懂,眼瞼低垂,似是未醒。

    他身旁的另一位年輕內宦身形削瘦,容貌豐秀,氣質俊雅,見到理宗與貴妃,從容的鞠躬見禮,柔聲道:「陛下,張天師與楊真人此時應該已到了垂拱殿外等候,臣過來時,他們剛進麗正門。」聲音圓潤柔和,似男非男,似女非女,帶著一股獨特的韻味。

    理宗點了點頭,面帶嘉許,側身對賈貴妃笑道:「娘子,今日天氣格外晴朗,你還是去聚景園等朕,待見過了張天師與楊真人,朕再陪你逛園子!」

    賈貴妃登時笑靨如花,嬌媚異常,口中卻說:「陛下,還是國事要緊,不必顧惜臣妾!」

    理宗呵呵一笑,也是滿心愉悅,輕輕擺了擺手:「朕意已決,娘子不必多言!」說罷,轉身邁步,離開涉華閣,直奔垂拱殿而去。

    一路之上,理宗的步子時快時慢,對路上遇到的內宦們視而不見,只是下意識的擺手免禮,他心中思緒萬千,這般患得患失之心,已是多年未曾出現過。

    陳老緊跟在理宗之後,腳下無聲,如影隨形,眼瞼仍舊低垂,似未睡醒,他修為已臻登峰造極之境,已不必以眼睛視物,心神的感應更甚雙目。

    以他在宮內的超然身份,本已不必總是隨侍在天子之後,自有小蘇他們這幫影子護衛代勞,只是自從在右丞相府見過王子虛之後,陳老一反往常的懶散與偶爾一現,駁回了官家的好意,不顧辛勞,取代了其餘的影子護衛,晝夜隨在理宗身邊。

    陳老對於如此反常行為雖未解釋原因,但理宗絕非笨人,自是一猜即知,對於這位王子虛,心中更為看重。

    垂拱殿內,光線明亮柔和,極是舒適,剛進殿內,便擺有一座一人高的大屏風,上鑲山水畫,氣勢雄奇,指點江山之氣撲面而來。

    金黃的龍椅之前,是朱紫的御案,玉案之上,奏章高高的兩摞,硃筆硯台的右上角,是尊白玉獅子,玲瓏可愛,白光瑩瑩,卻是理宗的私章。

    張天師與一楊真人對邁上御案後的龍椅上的理宗稽首一禮,緩緩坐到內宦送上的明黃錦墩之上,面露微笑,極是輕鬆之態。

    理宗見到兩人的神情,便知事有諧矣,不由心中大喜,卻強作平靜之態,溫和的問道:「辛苦天師與真人了,……不知那位子虛先生如何回話?」

    「呵呵,陛下天恩浩蕩,子虛先生自是心懷感激,……他先要托貧道稟報陛下,王子虛之名只是他的塵俗化名而已,他本名蕭月生,字觀瀾,不敢欺瞞陛下!」

    楊真人微微一笑,語氣頗是謙恭,卻是坐於明黃錦墩上說話,顯得極是自矜,一謙恭一自矜,兩者一融合,便顯得不卑不亢,恰到好處。

    「蕭月生,蕭觀瀾?……哈哈……」一身龍袍,袍上金光流動的理宗不由長笑一聲,聲音洪亮,他仰身拍了一下兩端雕成龍頭上抬的御案,「果然如此!……如此說來,嘉興南湖之畔的觀瀾山莊,便是他的吧?」

    「陛下聖明!」楊真人稽首,點了點頭。

    理宗笑了幾聲,張天師與楊真人沒有如他的臣子們陪著笑,便有些無趣,收起了笑聲。

    「那子虛先生如何說:」理宗挺直身體,兩手按於御案上,丹鳳雙目炯炯望向二人。

    他並未改口稱呼觀瀾,仍舊舊名相稱。

    一直沉默的張天師此時開口,緩緩道:「觀瀾……子虛先生自稱是閒雲野鶴,受不得拘束,不過既是天恩浩蕩,他自是不能拒絕,答應每年入宮一次,覲見陛下。」

    「哦——?……原來如此!」理宗臉上露出幾分失望之色,撫了撫頜下修剪得煞是美觀的清須,沉吟不已。

    垂拱殿內頓時安靜下來,悄無聲息。

    其實理宗心中卻是大喜過望,本以為這次張天師與楊真人定會空手而回。

    這些世外高人,雖是本領高明奇異,卻大都對功名利祿不屑一顧,一個個渾身的風骨,傲氣沖天,對自己這個天子也不甚敬重,銳苛一些說,便是不把天子放在眼中。

    這位子虛先生,或者說是觀瀾先生,一身妙手回春、奪天地之造化的神通自己已經領教,怕是歷朝歷代皆沒有出現過這般神通人物,沒想到自己有幸遇到,還能得願以償,只是他帝王心術,自是不會讓別人知曉自己的真實心緒。

    「有勞天師與真人了!」端坐在龍椅上的理宗抬起頭,人鬢長眉之下,丹鳳雙目神采奕奕,注視著二人,似有透視人心之力,他帶著微笑,問道:「朕想,這等奇人,脾氣也多是異於常人,想必天師與真人沒少費心吧?!」

    呵呵一笑,楊真人撫著清須,搖了搖頭:「事情並非陛下想像的那般為難,子虛先生卻是貧道與真人的舊交,此人可謂真正的世間奇人……,他生性灑脫,不拘於物,雖對榮華富貴、功名利祿視作過眼雲煙,卻又不對之趨避,只視作平常,此等心性,貧道實是望塵莫及,自歎弗如!」

    「原來子虛先生竟是真人的朋友,看來朕果然沒有請錯人!呵呵……真乃幸事也!……不知真人如何說法,能令子虛先生答應的如此痛快?」

    理宗雖是笑意宴宴,心中卻升起幾分抱怨,有如此神仙人物,楊真人竟絲毫未露口風,而且請他來醫療蓮柔之病時,他無能為力,卻也未曾說出子虛先生,便有些難測其心了!

    只是理宗卻不知,楊真人雖知蕭月生神通廣大,高深莫測,卻並不曉得他有回復妙術,況且一個郡主,在他眼中,並不是那般重要,生生死死,身為修道之人,他並不如常人那般看重。

    「此事貧道不敢居功,子虛先生他為人行事皆是隨心所欲,向無定法,他似是見過陛下,對陛下的印象極佳……呵呵,他說,若是遇到朋友,在朋友處盤桓幾日,也是尋常,何況陛下九五之尊,身系天下氣數,若是推三推四,顯得太過矯情!」張天師呵呵一笑,在一旁插言,聲音緩緩流淌在靜謐的殿內。

    「朋友?……呵呵,果然奇人奇行,與眾不同,……,呵呵……」理宗忽然呵呵笑了起來,搖了搖頭,隨即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天子寂寞,是世間不變之法則,當坐上龍椅的那一天,便注定了不會有真正的朋友,這便是無上權利的代價。

    「來人!」理宗忽然伸出雙手,在頭上拍了兩拍,掌聲清脆明亮,顯然他手法頗為熟練。

    「臣在!」柔和的聲音在殿外響起,隨即氈簾晃動,閃過一抹陽光,一個身材削瘦、容貌俊雅的年輕太監自外面進入,繞過巨大的山水繡屏,來至御案前跪倒。

    「詔諭葉青蝶,去王府,恭請子虛先生進宮!」理宗自龍椅上站起,在朱紫御案前踱了幾步,緩緩吩咐道。

    「陛下,不知是哪座王府?」俊雅的小太監低聲問道,並無戰戰兢兢的懼意。

    「王府就是王府,葉青蝶自然明白!你去宣旨便是!」理宗擺了擺手,心中卻也不由好笑,當初看到子虛先生府邸之名,也是愣了一愣,歧意實在不小。

    於是小太監退下,屋內恢復了安靜。

    「陛下,請允許老臣將內內侍所有供奉及影衛召至身邊!」一直如影子般躲在御案兩旁蟠龍柱後的陳老緩緩走了出來,微微一躬身,語速緩慢,聲音不高,卻覺著不容置疑的堅決。

    理宗皺了皺眉,定定看著陳老,見他目光沉靜如枯井,眼睛卻眨也不眨一下,只好輕輕點頭。

    陳老躬身一禮,腳步無聲的退回龍柱之後,隱於暗處。

    他身為影衛之尊,自有一套急召之法,動念間,即可召集到大內的影子護衛與內內侍的五大供奉。

    安穩坐於御階下的張天師與楊真人卻未多說,這般行徑,極是正常,畢竟要見的是蕭月生,萬一話不投機,起了殺念,便是自己兩人有心維持,怕也是有心無力。

    只是此時傳詔蕭月生,不知他是否已經開始午睡,但願還未到入睡的時辰吧……

    事情被他不幸料中,葉青蝶匆匆趕至王府之時,蕭月生與楊若男剛剛午憩。

    謝曉蘭與楊過小龍女三人在後花園練功,雖說她如今功力精深,與楊過小龍女夫婦相差彷彿,但論及對武功的領悟,卻比楊過要差上幾籌。

    蕭月生除了傳給二弟一套雙修之法,並未再傳其他武學,楊過在海濤中練得的內力至剛至強,霸道無比,與小龍女的精純陰力相觸,變得醇厚平和,功力之強,凌駕於五絕之上。

    再加上常與小星諸人切磋,而且夫婦二人平時無事時,便聊聊武功,權當解悶,兩個絕頂聰明之人相互啟發促進,武功進境之快,超乎想像,當今世上,高過二人者,怕也只有孫子明與他們的女兒楊若男了,當然,蕭月生一家子不在此列。

    王府的管家老童自是知曉駙馬爺的脾氣,不敢去喚醒蕭月生,便到謝曉蘭面前稟報:宮內派人前來宣旨。

    謝曉蘭想了想,看了看楊過與小龍女夫婦,心中也沒甚主意,她也知曉丈夫的脾氣,但宮內來人,不比尋常,究竟如何是好。

    「等等吧,待大哥醒來再說!」楊過沉吟了一下,作出決定,他是在想,如果換作大哥在次,會如何處理,以他的做法,也定會如此。

    老童見謝曉蘭也點了頭,便轉身出了後花園,前去相陪傳旨之人。

    葉青蝶一身紫袍,頭戴進賢冠,穩穩坐於王府大廳內,俊雅的面龐絲毫看不出心中的焦躁。

    只是看他喝茶的速度,便知他是強抑焦急,他是天子近臣,極擅揣摩官家心意,知道他對子虛先生如大旱之盼甘霖,急不可待,只是他每次想到這個子虛先生,便心中凜然,下意識的敬畏,所以即使對自己這個傳旨之人有些怠慢,也不敢有所怨言。

    老童緩緩進來,對抬頭望著自己的葉青蝶笑道:「我家主人正在午憩,若有事情,待他醒來之後再說罷。」

    葉青蝶一身功力深藏不露,已臻絕頂,能夠感覺到面前這位老管家的不凡,只是老童的功力畢竟強他太多,令其莫測深淺,見到他以柔和悅耳的聲音說出這麼一番話來,葉青蝶差點兒忍不住將口中之茶噴出。

    見到他一副欲噴未噴的模樣,老童鬚髮皆白、面色紅潤的臉上露出一絲歉然之情,溫聲道:「葉大人勿怪,我家主人有午憩的習慣,天大的事情,也得等到他醒來再說!」

    老童本是大金遺民,對大宋從來就沒有什麼恭敬忠孝之心,整個心中只有自己的公主與駙馬,在他心目中,天子與駙馬相比,尚要低上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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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13 20:41:41 |只看該作者
    葉青蝶看了看淡紫的地毯上的軒窗倒影,臉上再也掩不住焦慮之情,放下茶盞,拱手道:「不知子虛先生何時能夠醒來?……今上正等著下官回話,如能早一些,最好不過。」

    他雖心中焦急,顯於臉上也只是一閃即逝,說話仍舊從容沉靜,不疾不徐。

    「呵呵,大人不必著急,主人午憩時間只有半個時辰,很快便過去,稍待片刻即可,這裡有我家主人收集的一些書簡,大人不妨當做消遣!」

    老童鶴髮童顏,笑瞇瞇的神情令人委實難以拒絕,葉青蝶在得罪子虛先生還是惹惱今上之間稍一權衡,便答應了下來。

    葉青蝶本也是喜歡讀書之人,否則怎會居此高位?!無奈之下,也只好依老童之言,端著茶盞,來到大廳的西南。

    透過兩座軒窗,陽光射入,將這裡映得極是明亮,幾座高大的屏風,上鑲花鳥蟲魚之畫,將陽光照射之處隔成了幾個單獨的小屋,極適於讀書。

    當他走到佔了整個西牆的書架前,翻看著架上的書簡,臉上的神情不復沉穩,變得越來越激動。

    對於榮王爺這個假斯文之人,看書純粹是消遣、看熱鬧,而楊過夫婦看的書,也大多是觀瀾山莊的藏書,是以身在寶山而不知,唯有這個葉青蝶,可謂真正懂書愛書之人。

    這裡的書,多是蕭月生當初搜集武功秘笈時,順手搜刮而來,知識便是力量,對於這句話,蕭月生作為後世之人,理解的最是通透,尋常的書,他不屑一顧,所搜得之書,多是古籍古簡,對於葉青蝶來說,能得允去皇室書庫看書,已是天大的殊榮,但對於蕭月生來說,那裡與自己的後花園無異,故在葉青蝶看來,這裡的每一本書,皆是價值千金。

    他如同鄉下小子進城,有些不知所措,看看這本,翻翻那本,每一本都想看,卻又無法很下心來選定一本。

    不過他畢竟心性不凡,迷惘了一陣子,終於選了一本,回到屏風夾成的一個小間裡,並未坐到茶几西邊的籐椅,而是按了按梨木搖椅,頗感新奇,躺了下去,心下不禁感歎,這位子虛先生實是懂得享受!

    在葉青蝶感覺中,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老童悄無聲息的來到仰躺著的自己身邊,笑道:「葉大人,我家主人已醒來,馬上便會過來。」

    「噢,好!」葉青蝶有些戀戀不捨的放下手上古香古色的書卷,自躺椅上站起,將書小心的合上,送回了書架。

    蕭月生與楊若男來到大廳,對葉青蝶倒也並未如原來般的冷漠,帶著淡淡的微笑,卻更令葉青蝶忌憚。

    垂拱殿,丹階的兩側,香爐飄出裊裊的輕煙,若有若無,使殿內瀰漫著淡淡的幽香,頗有提神醒腦之效。

    殿內唯有理宗一人,正坐於龍椅之上,拿著一本奏折翻閱,只是眼神空洞,手上的奏折亦久久不動。

    他也派人促了六次,去宮外看看葉青蝶是否回來,只是每次皆落在空處。

    這個葉青蝶,平日裡做事也極是穩妥,怎麼這次……唉,這麼件小事,他都做不好,回來定要給他吃吃苦頭!

    他心中著急,已經幾次站起身來,在玉階下來回踱步,肚子已經有些餓了。

    拿起御案上銀碟中的點心,打量了一下酥黃玲瓏的外形送入口中,到底是什麼材料,他不會去管,入口即化,不必再喝茶水,呵呵,這碟點心是涉人親手做的,御廚可沒有這般精緻的手藝。

    「陛下,陛下!」匆匆的腳步聲響起,一個俊雅的小太監跑了進來,帽子都有些歪斜,卻也顧不得。

    理宗「騰」的站起,兩手按著御案,努力壓抑著激動,沉穩的問:「怎麼回事?」

    「陛下,葉大人已經回宮!」小太監跪在玉階下,清脆的高聲稟報。

    「好!」理宗重重坐回龍椅,臉色舒展開來,復又慢慢問:「他身後是否有人跟著?」

    「是,有一個人跟在他身後,身高與葉大人相仿,留著兩撇八字鬍須。」小太監口齒伶俐。

    「呵呵……,好!好!……呵呵……,你先下去吧。」理宗呵呵笑個不停,有些語無倫次,笑了幾聲,方才發覺自己有些失態,丟了天子的威儀,忙一揮手,把小太監趕了出去。

    ×××××××××××××××××××

    「參見陛下!」

    經過葉青蝶先進去繳旨,再將蕭月生宣了進去,見到了御案後坐著的理宗,一身龍袍,黃光柔和,襯得面如冠玉,極是不凡,蕭月生拱手作揖,朗聲拜見。

    對於蕭月生不曾跪拜,理宗不以為忤,反而起身離椅,屈尊降階,不顧陳老的皺眉,上前扶起蕭月生的雙臂,目光柔和,龍顏帶笑,呵呵而道:「先生快不必多禮,能請到先生前來,朕心甚慰!」

    蕭月生順勢直身,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站在理宗身後三步遠處、渾身緊繃的陳老,灑脫一笑:「陛下厚愛了,山野之人,不通廟堂禮儀,還望陛下恕罪!」

    蕭月生並非剛硬之人,也無心傲然相向以顯自己的清高,對待天子,視如常人,面子上的功夫還是要做做的。

    「呵呵,先生不必拘禮!……蓮柔病入膏肓,竟能在先生手中痊癒,實乃奇跡,先生真奇人也!……朕對蓮柔視若己出,這次請先生來,便是以表朕的感激之情!」

    理宗坐到宮女搬過來的錦墩上,指了指對面的明黃錦墩,示意蕭月生坐下,一邊笑呵呵的說道,神態間,彷彿對待老友,極是親切。

    蕭月生拱手一禮,不再謙讓,大咧咧的坐了下去,臉上帶著溫煦的笑容,便是一直緊繃著身體、高度緊張的陳老,亦不由心神放鬆,感覺親切,何況理宗這般並無修為之人。

    通心術的神通此時不用何時用?蕭月生自然不是托大迂腐之人,於是兩人的談話便一切皆在掌握。

    兩人各接過面容姣好、身姿苗條的宮女送上來的香茗,開始了頗為知心之談。

    先自蓮柔郡主的病談起,其如何發生,如何加重,又如何難治,而自己所採用之法為何,以他縱橫商海的口才,將其說的通俗易懂,如春風化雨一般,令理宗聽得興致盎然。

    理宗也是頗知醫藥之人,聽聞蕭月生的如珠之妙語,不時感歎「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自己彷彿在這位子虛先生幾句話間,已讀了幾部醫書一般,醫學知識陡增,期間茶盞便換了三次。

    然後蕭月生又談起了自己的身世,以及以往的奇聞異物,他的說話技巧與藝術,比之賈似道更勝幾分,聽得理宗渾不知時間之流逝,將與賈貴妃之約忘之腦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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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13 20:42:20 |只看該作者
第一部 神雕 第151章 送丹

    又笛兩名俊俏的宮女端著點心送了進來,與蕭月生談得相待的理宗渾不在意。蕭月生卻知曉這兩名美貌的宮女是賈貴紀的人,否則。外殿。內宮的宮女怎會出來拋頭露面?

    理宗見子虛先生看了兩眼進來送點心的宮女,然後若有所悟的一笑,便心中有些心虛,拍了拍手,揚聲道:「青蝶,去聚景園持賈貴妃召來。」

    「是!」葉青蝶穩穩相應,心下卻大喜,雨過天睛矣!

    若是官家對自己不理不睬,那便是心下真的生氣,處罰越是遲遲下,便越重。他侍立於垂拱殿外,心中一直揣揣。沒想到競能聽到官家派下差事。說明他的氣已經消了。不會再怪罪自己。

    「呵呵,半個月前、先生妙手回春,救了似道的性命,涉人一直,心存戚激。便讓她當面道謝吧!」理宗撫掌笑道,二人坐下的明黃錦墩已由原來的四步距離變成了兩步。

    蕭月生搖了搖頭,擺手笑道:「一切皆有天意、賈丞相命不該絕,是他的造化。山野之人不敢貪功!」

    「哦——?……先生也覺得一切皆有氣數?」理宗龍顏泛著淡淡的微笑。輕綴了口香茗,呼出的氣息帶著茶香,沁人心脾。可見其茶之絕。

    蕭月生亦掀開雪瓷盞蓋。輕綴一口,點了點頭,凝神微一沉吟,緩緩開口。聲音低沉緩慢:「山人年幼之時、並不曉得何謂修道,覺得座練功。便是修道,只是隨著師父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打座修煉。懵懵懂懂,心如白紙。一塵不雜,至三十歲時,方略有小成,身體強健盈。與常人迥異。」

    他頓了一頓,見理宗雙掌按膝。聚精會神的聽自己之言,便又輕啜了口香茗。按著道:「此時、師父方才開始傳授文宇及其它諸學,星卜醫卦、奇門遁甲。舉凡世間知識。莫不包羅其中。一邊煉氣。一邊學識。又是三十年過去,師父己駕黃鶴西去。在下也算修煉有成。方知所謂的道,乃天人之道。宇宙萬象、天地萬物,莫不循道而行,只是世人被繽紛的外相所迷。難窺真相罷了。……人為萬物之靈。卻也難逃脫循之約束,只是身在其中。卻不自知!」

    理宗輕輕點頭。眼神空濛。似是陷入沉思。蕭月生便不再多說。任其思索。

    半晌。理宗回過神來。似是頗有威悟,冠玉般的臉上泛著一抹微笑。望著蕭月生,問道:「那先生能夠細說人所遵循之道嗎?」

    「呵呵。只可意會,無法言傳。不過既是陛下想聽,山人便勉強說說。」蕭月生微微一笑,撫了撫兩撇黑亮的八字鬍,漫聲道:「人心有一種最本質的本能,便是求生,其他一切諸性與慾望,皆源自與此,……而人的身體,亦如自然萬物一般,有始有終,生死循環,這便是所謂地最基本的道!」

    「唔……」理宗些失望。沒想到這般簡單。但思索下去,卻越有無窮餘韻。

    蕭月生微笑不言。只是細細品味著皇家的貢茶,此茶雖不如靈隱峰頂的靈茶,卻也是極為難得,茶香濃郁,與自己所飲的淡雅幽香迥然有異,換換品味。有時也不錯。

    在蕭月生故做不知中,垂拱殿的門簾掀起,自外面哨些泛紅地地陽光中、走入一具竊寬修長的曼妙身影。

    「陛下!」柔媚的聲音,今人聽之筋骨酥軟。無力可施。

    一身淡蘭碎花糯裙曳地,蓮步輕移。柳腰款款,裊裊而來。今蕭月生不由讚歎。比之上次在丞相府所見。更別有一番風姿。其柔美之風。倒是與完顏萍頗哨幾分相似。

    「噢,娘乎子來了!」理宗自思索中醒來。抬頭不由微笑。指了指近在眼前坐著的蕭月生。呵呵一笑:「娘子,朕把你一直感激在懷的子虛

    先生請來了!「

    「山野之人見過貴她!」蕭月生長身直立,瀟灑地一拱手。神態倒是頗為鄭重。

    「先生快快免禮!」賈貴妃雪白如玉的柔胰忙向前向上一伸,蓮步加快。一陣淡淡的幽香中。已來至理宗身邊。明肆善睬,盯著蕭月生地面龐,心下頗是好奇。

    對於身邊人理宗。賈貴妃極是瞭解。他並不像前大宋前幾位天子那般等信道家。對道士亦不玲不熱,那些道教之中位高權重者,他會大打籠鉻,其餘散人,卻不屑一顧、對煉丹與長生之術更是唾之以鼻。斥為無稽之談,反而開始大力提倡理學。

    她在皇家御花園的聚景園中等了又等。想聽聽那位子虛先生究竟不聽詔。會不會進入皇宮。

    但一等不來,再等官家仍未來。眼見著都過了晌午,還是不見人影、便派了貼身宮女去垂拱殿中打聽消息。

    張天師與楊真人已經離開。官家正在殿內如熱窩上的螞蟻一般。不停的踱左踱右,摔了一隻官窯雪瓷茶盞。

    她極是體貼,見官家這麼一通上火著心,走來走去。便先派人去熬了一碗清心羹,再將兩盤還未吃完的心點,送去。

    待聽到子虛先生進宮的消息,她便再也坐不住了。又將貼身的宮女派了兩個去。讓她們在垂拱殿裡服侍。

    宮女本不容出現於外宮,只是賈貴紀獨寵宮內,理宗對其百依順。獨獨例外,那些執值的太監侍衛自是不會多管閒事。

    賈貴紀心思頗深。看似柔媚嬌弱,心計之沉。更勝昂揚男子,聽到官家與子虛先生對座而談,已有一個多時辰。是前所未有之久,便曉子虛先生將來必將聖眷浩隆。

    子虛先生之神通。她是親眼所見,這等神仙人物,是定要結絡交好地。否則,其一言便足可將自己打入深淵。

    「子虛先生,上次救回小道地性命。妥當時心神不寧。多有失禮,還望先生莫要見怪才是!」

    賈貴紀嬌容帶笑,明眸一瞥間。柔媚的氣息流轉不止,其動人的風情撲面而至。蕭月生不禁讚歎。無怪乎能在後宮三千粉黛中專寵

    蕭月生擺了擺手。淡淡笑了一聲,說了句「貴紀客氣了!」,便不再多言。此女是官家的禁臠。還是不沾為妙。免得惹一身騷。

    理宗也接著呵呵笑道:「涉人與似道姐弟特深。對于先生的救命之恩、感同身受,如個有機會當面道謝,也算了了她一件心願!」

    蕭月生笑了笑。對兩人的心意了會於心,轉了轉茶盞。沉吟了一番。漫聲道:「山人出手救賈丞相,本是逆天而行。極為勉強!」

    見賈貴紀黑白分明地雙脾緊緊盯著自己,便是道心如鐵,蕭月生也不勉心中一蕩。輕輕歎息一聲:「只是人力畢竟有時盡,天命不可違。我雖能救得他性命。但如要他恢復健康如常人,他地陽壽怕是僅僅能唯持一年!……所以只能借助」損有餘而補不足「之道法。以殘軀延其陽壽。如此這般,他尚有十年可話!」

    這一通話、頓在賈貴紀的滿腔熱望上澆了一盆冰水,本是微笑的玉顏頓然變得哨些僵硬,勉強一笑,聲音微微顫抖:「這麼說…這麼說。小道的身體只能那個樣子。好不了了?」

    「現下的特形,想好倒是容易。想維持這麼不好不壞的狀態,卻著實困難!」蕭月生似是同特地微微一笑。溫煦的氣質極是怡人。

    「唉——!」賈貴女己忍不住長長歎息怡聲,隱隱有輕微的膩聲,不自覺的帶著柔媚。若非蕭月生仔細探察,知道她絲毫沒有武功,定要懷疑她修煉的心法帶有媚氣。

    如此看來。她是天賦異稟,媚骨天成。生下來便是要顛倒眾生地,理宗倒有些周幽王的福分。

    「依先生說來。似道只有兩種活命之途。或者健康如常人般話過年。或者以這樣的病軀活上十年?」理宗也哨些頭疼,看了一眼黛眉籠罩愁雲地貴紀,抬頭問蕭月生。

    「不錯!」蕭月生緩緩點頭,歉然一笑:「在下修為有限。也只能做到這一步。偷天奪命之舉,對我修道之人來說。可謂大忌,只是陛下有詔,山人也只能勉力而為。……貴妃己可派人問一下賈丞相,任他選擇。唉……。今貴妃失望。山人之罪也!」

    「先生哪裡話!」賈貴紀忙勉強一笑。帶著楚楚動人的風姿說道:「小道本是已死之人。先生能救得他的性命。妾便感激不盡,不敢再貪心!」

    「嗚,貴紀倒是身具慧根之人!」蕭月生微微一笑,頓然瀟灑如風。令理宗與賈貴妃只覺眼前一亮、春風拂面,說不出的舒適。

    三人說話間,茶水已諒,於是又有一位宮女端著通紫的檀木圓盤,邁著輕盈無聲蓮步。來至二人身前。

    賈貴妃羅袖舒展,纖手如白玉,先是拿起一盞遞端給理宗,按著端給蕭月生,落落大方,態度親切如家人,理宗看著蕭月生毫無顧忌的接過貴妃端過來的茶。不由撫鬚輕笑。

    蕭月生喝了一口香茗,然後抬頭。扭過頭來,看了看垂拱殿西面的琉璃軒窗,回身笑道:「天色不早。山人在此耽誤陛下這麼長時間,這便要告辭了!」

    理宗搖頭苦笑。賈貴妃有些怔然。看來這位子虛先生根本沒有把這裡當成皇宮大內呀。極像是尋常訪友一般,想來便來。想走便走。

    「要不,先生在這裡吃過晚膳再走吧!」理宗捋了捋頜下清須,頗有幾分清奇之氣,丹鳳眼眸深處。卻帶著幾分笑意。蕭月生渾當作並未發覺。

    「不了,我娘子尚在府內等候、近一個月未見,頗是想念!」蕭月生擺了擺手。說得話更是離譜。

    賈貴妃在一旁已說不出話來,果然是奇人奇行!看他擺手之態,瀟灑之極、彷彿絲毫不知面前地邀宴地是天子一般,而且公然說出想念語。也是太過露骨。

    「既然先生這般說:呵呵……,朕也不強留。那便明日再來吧!」理宗絲毫不生氣,撫著清須,極是隨和的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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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13 20:44:27 |只看該作者
    「明日麼……。再說罷!」蕭月生微一沉吟,搖了搖頭。似有不來之意。

    忽然間。他撫掌一笑,似是忽然想起一般:「懊。對了。既是來了一次。自然要有見面禮。…這是一瓶玉露丹。這是一瓶凝氣丹。送給陛下與貴妃己嘗嘗!」

    說著。手中憑空出現了兩隻玉瓶。一隻雪白,一隻碧綠。皆是光澤幽幽。充滿生機。

    理宗丹鳳雙目陡然一亮,盯著兩隻約有半個掌心大小的的玉瓶,不由問道:「先生客氣了!……不知這玉露丹與凝氣丹哨何功用?!」

    前面一句說得極快。似是迫不及待的說出後面一句問話。將其急迫之意袒露無遺,便是賈貴妃有一旁都有些替官家感到不好意思。

    「都是些小玩意兒。陛下莫要嫌棄才是!」蕭月生呵呵一笑。將兩隻玉瓶遞給理宗。

    「玉露丹是獻給貴妃。可調身寧神、容光煥發。……山人觀貴妃雖面似無疾。卻隱有暗疾。一旦發作,必勢如洪水,一發而不可擋。怕是太醫亦未覺察,服此玉露丹,可舒解之!……陛下身體尚可。只是氣血不足,可服凝氣丹調理,有閒暇時打打座,身體自然會日漸強健,變得年輕力壯。」蕭月生一一指向兩隻玉瓶,上面分別有飄逸如輕風的兩個小篆:玉露,凝氣。

    「多謝先生!」賈貴妃頓然由發呆中驚醒,聽到玉露丹之功效。怕是哪個女人也無法拒絕。賈貴妃也不能例外,忙自理宗手上掄過那只碧綠玉瓶,撫摸不已,雖是盡力維持貴妃儀容,卻難掩眉開眼笑之意。

    見理宗與賈貴妃皆是歡喜異常,蕭月生心中偷笑,大感兩人的可愛。若是持這兩瓶丹藥拿給若男,怕是她會小嘴一撇。轉頭而去。

    這兩種丹藥對尋常人來說。功效非凡,但對於觀瀾山莊諸人,卻是無用之極,放在芥子空間內,他甚至有些嫌其佔地方。於是廢物利用,順手送給了理宗與賈貴紀。做個人情。

    「陛下。貴妃,山人告退!」蕭月生拱了拱手。灑脫一笑。轉身飄飄而去。還未等兩人反應過來,滿灑地身影已沾失於高大地屏風之後。

    一旁的陳老長長吁了口氣。渾身發酸,幾乎虛脫。

    理宗與賈貴妃相視愕然,對蕭月生的目無君父之行欲言又止,只能歸之奇人必有奇行了!

    「青蝶!」理宗將一直侍立在殿外的葉青蝶招呼了進來,將兩隻玉瓶遞給他,讓其拿回去研究一番。葉青蝶所掌正是御藥院。

    ————————————————————————————————

    蕭月生身形暮然出現在王府的後花園,坐於花叢中一塊空地旁的鞦韆上。看著場內謝曉蘭執劍沉思。

    這一處地設計與觀瀾山莊後花園的練武場頗有相似。兩架鞦韆隨風輕輕晃動,軟籐織就的硬墊不沾灰塵。

    「曉蘭。過來歇一歇吧!」蕭月生笑著抬呼。拍了拍身旁的軟籐硬墊。示意她坐過來。

    「大哥回來了!」謝曉蘭忙抬頭,見到丈夫正坐於不遠處笑瞇瞇的望著自己,不由面頰微酡,將手中青鋒長劍挽了個劍花。收於腕後,盈盈走了過來,水湖綠地羅衫被風一吹,頓然呈現出玲猶曼妙的曲線。

    蕭月生不由瞪大了眼晴。貪婪的神情更另謝曉蘭害羞,手軟發軟地坐到了另一架鞦韆上。低著頭,不敢去看他。

    蕭月生不為己甚,輕咳了一聲,溫聲道:「曉蘭太過急於求成了,練功可不能這般勤奮!」

    謝曉蘭輕咬了咬下唇。將貼於玉臂的長劍歸鞘,不言不語。

    蕭月生長歎一聲。知道她執念甚重。雖然不再矢志報仇。放下了對慕容業的報復,卻又有了重根靈鷲宮的重任。

    真不曉得自己這般做,憲競是對是錯。本想運用拖宇訣,待她心中生機勃勃。便打消她自討苦吃的念頭,成為一宮之主,可不是什麼有趣的事。勞心勞神。何苦來哉!

    沒想到她卻認了真,真的想重振靈鴛宮昔日的輝煌,學起靈鴛宮的武學。竟這般用功。這個時候,仍獨自在這裡揣摩武學!

    「這幾日總與三娘與雪睛她們玩樂。武功都有些荒廢了!」謝曉蘭低低說道。

    蕭月生頓時啞然。沒想到自己竟是誤會了!

    「如此甚好,業精於勤。荒於許嬉。應該練練!」蕭月生臉皮極厚,口風翻轉之快。亦是如他地武功一般,圓轉自如。

    謝曉蘭嬌軀顫抖了幾下。鞦韆輕蕩中,她實在忍不住,發出撲哧一笑,既然咯咯大笑,清脆的笑聲隨著鞦韆而蕩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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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13 20:45:12 |只看該作者
第一部 神雕 第152章 宴審

    胡亂笑了一氣兒,兩人方才靜靜說話,冬日白晝短暫,此時太陽歇墜天邊,已迫近西山。

    「若男呢?怎麼沒陪著你?」蕭月生看著斜陽殘照下、衣裙飄飄、玉體動人的謝曉蘭,目光變得火熱,口裡沒話找話的問道。

    他腳下輕點,也將鞦韆蕩起,變成與正在來迴盪動的謝曉蘭一致,她升他亦升,她降他亦降,兩人之間的距離總是不變。

    「若男?」謝曉蘭本是躲著他火辣辣的眼神,此時卻忽然膽子大了起來,輕抿著嘴,兩腮出現淺淺的梨窩,笑意如鮮花般綻放:「她正在忙著做功課呢!」

    「做什麼功課?」蕭月生倒真的有些好奇。

    「好像是臨出門時,萍姐姐給若男佈置了功課,必須將你那大廳裡的書抄完十本,若完不成,回去便要挨罰!……看若男苦著臉的模樣,怕是差了很多!」謝曉蘭隨著鞦韆的上下蕩動,臉龐上仰,微瞇著眼,讓輕風盡情的吹拂自己微笑的面龐,極是愜意。

    蕭月生笑著搖了搖頭,完顏萍對若男的要求頗嚴,不管出去還是在山莊裡,每天的功課是不能落下的,如今若男出來了,仍難脫出乾娘的魔掌,仍被功課壓著,真是可憐!

    「對了,大哥,今晚我們去抱劍營吧,雪晴她們邀我們過去呢!」謝曉蘭忽然睜開了眼,有些徵詢的意味。

    「抱劍營?……唔……。今晚怕是不成了!榮王爺怕不會放過為夫。定要過來強拉著我過去他府上。」蕭月生搖了搖頭,有些歉然的看著衣裙飄飄的謝曉蘭。

    「這樣的……」謝曉蘭精緻地玉容露出為難之色,咬了咬細薄如雪瓷般的櫻唇,沉吟了一下,櫻唇輕啟:「可是今晚可是雪晴她們特意邀你過去的,為此,三娘與冷琴她們四個都歇館,聚在一處,若是你不過去,怕是會傷了她們的心吶!」

    蕭月生看到她露出了一絲笑容,語氣中帶著幾絲調侃。不由呵呵笑道:「莫不是鴻門宴?……要考較一下我這個姐夫合不合意吧?」

    謝曉蘭裝做沒聽到。如晨星般的雙眸轉向別處,不去看他,單薄的眼皮微斂,似是極為享受此時的陽光與清風。

    蕭月生被她感染,也覺得此時的意境頗佳。不宜多話,破壞了景致,斜陽之下,兩人悠然的蕩著鞦韆,同升同降,和諧如在畫中,其樂融融。令人觀之溫馨。

    本來謝曉蘭想去抱劍營,將蕭月生不能赴宴之事告訴四人,只是蕭月生卻忽然改變了主意。

    與榮王爺相比,還是身為自己未來夫人地閨中密友更重要一些,縱然是被人罵做重色輕友,他也認了。

    楊若男此時端坐於大廳西南角,由四面屏風圍成的小屋,一隻夜明球被嵌在屏風頂端,發出柔潤地瑩光,此時斜陽仍未落山,殘光照於廳內,半暗半明。

    她坐於椅中,右手執羊毫,嬌軀上半身挺直,前胸越發顯得茁怒,珠輝之下,容光若雪地粉面一片肅然,她已經養成了習慣,平日裡雖是調皮胡鬧、嘻嘻哈哈,做起正事來,卻宛如換了另一個人,變得嚴肅沉凝,絲毫看不出一絲稚氣。

    「楊若男——!好用功哇!」蕭月生甫一踏入正廳,便高聲笑道,拖長著聲調,大聲讚歎。

    「哼!」楊若男瞥了乾爹一眼,瑩瑩珠光下,眼波如一泓清泉,接著便轉回桌上的書卷,宛如沒有看到他。

    她似是對乾爹微帶諷刺的語氣頗是不滿,不去睬他,更主要的是,對他回來得太晚暗暗生氣,本來還想著拉著乾爹去游西湖的,卻沒想到竟在皇宮裡呆了那麼長地時間,真是氣人!

    楊若男便藉著緣由,把火氣一併發出來,但也沒有什麼高明的出氣手段,便只是埋頭繼續自己的功課,下筆如游蛇,一手梅花小揩,極是娟秀雋永,字如其人。

    「喲,誰惹我們的小公主了?」蕭月生飄飄來至她的對面,倒在梨木搖椅裡,一前一後的晃動著身體,悠然問道。

    「沒有!」楊若男頭也不抬,柔嫩的小嘴卻撅了起來,自己卻渾然不知,仍故做深沉,

    蕭月生呵呵一笑,也裝做不知,沐浴在瑩瑩地珠輝中,看著楊若男靜靜的運筆抄書,位於大廳中心的火爐發出呼呼的響聲,顯得廳內格外的幽靜。

    蕭月生瞇著眼睛,不再說話,只是任搖椅前後擺動,極是享受。

    「對了,楊大俠夫婦呢?」蕭月生忽然想起了二第楊過與第妹小龍女,照理說,現在他們應該坐在爐旁看書消遣。

    「游西湖去了!」楊若男悶哼一聲,小嘴撅得更高,又強捺心神寫了幾個字,實在學不下去,索性停筆,螓首一抬,用力瞪著蕭月生,嬌聲道:「乾爹不是說下午要帶我游西湖嘛?!」

    「唉,計劃沒有變化快,誰想到當天子的還這麼粘糊?!」蕭月生一臉無奈,將前後晃動的身子停住,歎息著抱怨,接著撫了撫兩撇八字鬍,笑道:「……要不,明天再去?」

    「明天?好哇!」楊若男頓時滿面雀躍,放下了手中的羊毫,玉手撫了撫光潔如玉的下巴,似是學著乾爹撫鬚。

    她忽然狡黠一笑,得寸進尺,嬌笑著道:「……不過乾爹你失約在先,要有賠償的!」

    「嗯……,我想想哈。……天山?……華山?……崑崙山?……雁蕩山?……泰山?……少林寺?」

    楊若男倒是有些被難住了。歪著頭,撥拉著那蔥白似的纖纖玉指,將當世幾大名山細細數來,眉頭輕蹙,似頗為煩惱。

    「就少林寺吧!」楊若男狠狠說道。

    她吁了一口氣,咬著的銀牙也送開,抬頭望著乾爹,又有些怕他不答應,畢竟少林寺是禁止女子進入地。

    「好吧,明天我們去少林寺玩玩!」蕭月生笑呵呵地答應,極無形狀的伸了個懶腰。打著呵欠。露出無奈的模樣,歎道:「唉——!今天晚上要去抱劍營,會會那臨安的四朵花兒!」

    楊若男咯咯輕笑,捂著小嘴,眼睛如彎月。瞇著他,笑道:「是三位姨娘非要看看,乾爹到底什麼模樣,竟能把曉蘭媽媽給迷住料!咯咯……,她們可是把乾爹想成貌若潘安,容如宋玉呢!」

    「哦?那她們可是要失望了!」蕭月生撫顏一笑,腦海中開始想像晚上的情景,看來以貌取人。根深蒂固呀,倒想看看曉蘭的幾位姐妹是否那般膚淺。

    到了晚上,楊過夫妻二人還未回來,看來是游性大發,已忘料回來吃飯,蕭月生也不再管他們,攜著面遮白紗的謝曉蘭與楊若男出料王府,直奔抱劍營而去。

    此時的抱劍營,雖是燈火依舊輝煌,卻沒有了嘈雜喧鬧之聲,四處懸掛的一排排燈籠皆被點起,與平時只點亮一半地規矩不符,勾勒出抱劍營的輪廓。

    只是燈火地明亮,更顯得抱劍營地幽寂與冷清,蕭月生三人站再樓前,看著遠處有三個褐衣小廝,眉清目秀,口齒伶俐,不停的向前來抱劍營的客人道歉,說是今晚關大家身體不適,不能登台。

    看著這些非富即貴之人乘興而來,掃興而去,有的忍不住大罵幾句,蕭月生不禁搖頭,摸了摸兩撇八字鬍,笑著對一襲白紗遮面、身穿月白羅衫的謝曉蘭道:「太狠了!……把客人都趕走,你地那位雪晴妹妹不會餓肚子吧?」

    謝曉蘭看著人來人往的周圍,白紗下的玉容笑了笑:「大哥有心料,雪晴可是個小富婆,便是今日開始關門,下半輩子也是衣食無憂!」

    蕭月生一身寶藍長衫,再微紅的燈光下,面如冠玉,雙眸溫潤有神,雖相貌平常,卻也有幾分瀟灑倜儻的氣度,站再窈窕婀娜的兩個美女跟前,並不覺太過刺眼。

    「走吧,進去吧,莫讓主人等待!」蕭月生一揮手,邁開步子,往那三位小廝走料過去。

    聽到蕭月生自報姓名,那滿臉帶笑,極是熱情的小廝神態恭敬地將三人請了進去。

    於是一陣喝問聲此起彼伏:「他們是誰?為何可以進去?」

    「朋友,是關大家的朋友!……聽到關大家生病,特意前來探望!」三位小廝反應極快,馬上便編好了話。

    雖有些諸如「我們也是關大家的朋友,也要進去探望」之類的大話,但大多數人,還是泱泱而歸。

    既然抱劍營的關大家病了,不要緊,臨安城還有三處絕佳之處,去聽崔大家的妙歌也是一種享受,或聽顧大家的琴簫,又何必再一棵樹上吊死?!

    只是今晚的臨安城偏偏邪了門,臨安四花同時罷演,皆稱身體不適,微有小恙,需要休息,滿城的燈火彷彿失去了幾分顏色。

    穿過中間大廳,進入樓下一間不起眼的房間,便踏入料關盼盼的閣內,竹林夾徑,兩旁燈籠掛於竹枝頭,隨風晃動,在小徑盡頭,四位皆著月白羅衫的窈窕女子迎著夜風站立,衣裾時而款款而動,令人疑是天上下凡的仙女。

    「見過姐夫!」站於最前的冷漠女子便是關盼盼,關雪晴,她盈盈斂衽,聲音清脆,一見小徑這頭的蕭月生,便遙遙見禮。

    「起來吧!呵呵……,怎敢勞煩雪晴出來相迎!」蕭月生向上一抬手,腳下不停,呵呵一笑,語氣親切,頗有些自來熟的風範。

    關盼盼對這個渾身洋溢著溫煦之氣的姐夫亦是大覺親切於熟稔,渾沒有對別地男人那般地冷若冰霜,黛眉間的冷意幾乎盡褪。

    「見過姐夫!」三聲或溫柔或甜美的聲音同時響起。其餘三個身姿曼妙。柔美婀娜的女子亦斂衽一禮,如弱柳扶風般動人,她們便是臨安四花中的其餘三人。

    「請起!」蕭月生拱手回禮,與剛才對待關盼盼的隨意迥然不同,極是鄭重,聲音清朗平和,說話間,已來到料四女的身前。

    四人又見過謝曉蘭,楊若男又見過四位姨娘。一通見禮下來,幾人已來到料關盼盼的閨閣內。

    既然上次便在此處宴請的姐夫,關盼盼也未再矜持。仍舊將宴席設於此處,倒是讓其餘三女小小吃了一驚。

    閣內幽香撲鼻,香爐裊裊,位於東面地茶几上,風爐上的水壺已泊泊地響。蒸汽騰騰,不停地竄出,看來關盼盼是準備已久。

    眾人在一張紫色圓木大桌旁圍坐,也不招呼僕人,關盼盼親自動手沏茶,執壺添炭,刷盞沖洗。極是利落,姿態優美。

    此時,閣內只有泊泊的滾水聲,無一人開口說話,安靜得很。

    深三娘,顧冷琴與崔雪語三人默默無語,如秋水般明澈的目光不時相交相觸,似在無聲的說話討論,而談論的內容,自然便是她們不時齊齊打量地蕭月生,打量的理直氣壯,直視、大膽,此時世間的女子,極少有這麼個觀人法。

    謝曉蘭與楊若男將蕭月生夾再中間,對面坐著的是沈三娘,兩旁分別是顧冷琴與崔雪語,三對三,各自沉默無語,沉默自會產生壓力,頗有些劍拔弩張之勢。

    蕭月生臉上沉靜無波,似是微笑,卻又斂而不發,顯得輕鬆柔和,溫潤的目光將對面的三人籠罩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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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13 20:45:43 |只看該作者
   目光不能躲閃,否則便是心怯,氣勢自損,再現代社會的商海中沉浮過幾年的蕭月生,對這等淺顯的談判技巧自是明白。

    六人對坐了半響,仍舊不開口說話,明顯的開始比耐心,楊若男看到他們是陷入了僵持,便先離身去幫雪晴姨娘沏茶。

    「茶來嘍——!」隨著一陣沁人的茶香飄來,關盼盼端著朱色圓木托盤來至桌旁,再每人面前放下料一盞茶。

    待其放下原木盤,坐回謝曉蘭身旁,飽滿紅潤的嘴唇緊緊抿住繃緊,原本冷漠如水的眉宇間,卻透出一絲笑意,她將沈三娘她們大膽瞪著姐夫的情形看再眼中,是在忍不住想笑。

    「呼……」蕭月生啜茶的聲音把三女子嚇了一跳,這是滾燙的水,這麼個著急的喝法,還要不要自己的舌頭?

    「蕭某貌不驚人,讓三位失望了吧?」蕭月生放下了茶盞,輕輕一笑,雲淡風輕,飄忽之極。

    三女對視了一眼,坐於中間,氣質高華的沈三娘抿嘴一笑,搖了搖頭:「恰恰相反,姐夫容貌平常,更令我們敬佩呢!」她的聲音溫柔如春風,令人情不自禁的打開心防。

    「哦……呵呵,有意思!」蕭月生撫了撫唇上的八字鬍,溫潤的目光掃料蘊著笑意的三女,心下不由讚歎造化之神奇,竟能化出這般神秀的女子們,這一屋的女子們,皆是斂天地之靈氣,自己倒是好眼福。

    她的話,蕭月生不必思索,便能猜中其意,正因為自己的容貌正常,要獲得謝曉蘭的芳心才更有難度,而自己又能做到,自然本領非凡,令人刮目相看。

    「好了好了,小三,適可而止,別難為你姐夫了。」謝曉蘭此時已將面上的白紗揭下,精緻的面容帶著笑意,瞪了一眼氣質華貴的沈三娘。

    沈三娘雖然氣質華貴,令人不敢直視,但再謝曉蘭面前,依舊視一個小妹妹,聽到謝曉蘭的話,抿嘴一笑,風姿嫣然,轉臉對其餘眾人,到:「瞧瞧,還沒進門呢,就這麼護著了!……將來要是嫁進蕭家,還有我們姐妹說話的地方麼?!」

    「就是!……謝姐姐,有了官人。便不要妹妹了。太不厚道了喲!」

    起哄者頗是潑辣的語氣,卻聲音柔膩如脂,令人聞之渾身酥軟,此人便是以歌喉風靡整個行在地崔雪語。,她眼波流轉,極盡嫵媚。

    「謝姐姐,小妹也沒辦法幫膩說話了!」顧冷琴氣質淡雅,兩手輕輕碰觸者青瓷茶盞的盞沿,瞥了謝曉蘭一眼,抿嘴輕笑,即便如此,黛眉間仍殘留著淡淡的憂鬱。可謂我見猶憐。

    謝曉蘭苦笑了一聲,自己這是捅了馬蜂窩了,這幾個傢伙,大膽潑辣,看著氣質嫵媚動人。骨子裡卻性格怪癖,真不知道哪個男人能夠降服她們。

    「沈姐、冷琴、雪語,你們也不怕姐夫在看著,惹人笑話!」關盼盼掃了一眼帶著溫煦笑意的姐夫,看到眾姐妹們的大膽,大感不好意思。

    沈三娘清亮的目光一轉,深深看了一眼正偷瞄完蕭月生的關盼盼,見到她有些緋紅的玉頰,不由心中一動,卻又被她壓下,轉向蕭月生,嫣然笑道:「姐夫,聽說你是觀瀾山莊的莊主?」

    「嗯,不錯。」蕭月生點了點頭,隱隱流轉著螢光的臉上露出微笑,目光溫潤澄澈,令自詡閱人無數地沈三娘忍不住目光移開,努力掙開他那雙深邃難測的雙眸地吸引力。

    此時,沈三娘心中已有了悟,為何他地容貌這般平凡,而一向眼高於頂的謝姐姐偏偏對他鍾情,有這麼一雙令人陷入其中便無法自拔的雙眼,更勝英俊的容貌。

    「你們觀瀾山莊可是神秘得很,我們姐妹幾個想過去參觀一番,是不是太過唐突了?」沈三娘強抑心頭的怯意,仍能微笑自如,氣質端然華貴。

    「呵呵……,怕我地觀瀾山莊住不下你們的謝姐姐?」蕭月生笑吟吟的問道,眼角都帶著笑意。

    對這幾個女子的胡鬧,蕭月生不但不覺討厭,反而有幾分親切之感,她們頗有幾分後世女子的神韻,都是這般獨立自信。

    「咯咯,姐夫誤會了,我們只是好奇罷了,……至於說觀瀾山莊配不配得上謝姐姐,這個問題想得太晚了,謝姐姐已經徹底投降了,本就沒什麼選擇!」崔雪語不甘寂寞,不再緊盯著這個未來的姐夫觀察,開始以言語試之。

    蕭月生笑著看了一眼面帶羞紅的謝曉蘭,呵呵笑了幾聲,點料點頭:「你們若去,蕭某自是歡迎之至,你們若有心,大可去嘉興城裡住下來,也好跟曉蘭作伴,……臨安這裡臥虎藏龍,蕭某說不上話,在嘉興城,你們倒可任性行事。」

    他本是無意之語,漫不經心,順口一提罷了。

    此語聽在眾女耳中,她們卻眼睛一亮,目光閃耀,彷彿皆動了心思。

    像她們這種身份,頗為尷尬,謂之藝妓,娼妓本是兩種身份,前者以賣身為活,後者以賣藝而活,只是後世之人,將兩者混為一談罷了,但女子拋頭露面,畢竟失了顏面。

    如臨安四花一般,技藝皆為當世一絕,與尋常的藝妓不同,罕有人敢逼她們賣身,但本質上,她們仍是弱女子,沒有別的選擇,只能尋一強者歸附。

    關盼盼與瑞王爺的王妃頗為相得,曾擔任她的琴師,所以臨安城內,無人敢真正動她,兼且臨安四花情同姐妹,自然連帶著受瑞王爺府的庇護。

    但她們已有些厭倦了這種醉生夢死的生活,如能去嘉興城居住,安安靜靜,輕輕鬆鬆的過日子,最是理想。

    看到她們有些意動的模樣,四人開始不停的看來看去,以目光討論,頗為熱烈,蕭月生倒有些意外,嘉興城雖也是繁華異常,但比之臨安城,卻又大有不如,她們真的想去那裡?

    「好吧,姐夫,說定了!……我們先去觀瀾山莊看看,若真的不錯,我們四姐妹便在嘉興城裡住下,姐夫可不要嫌我們麻煩喲!」

    沈三娘此時雙眸晶瑩,用力的望著蕭月生的深邃雙眸,嘴角微翹,帶著笑意,難得的露出一抹俏皮。

    「不過姐夫,你說你在臨安城說不上話,可太謙虛了吧!?……姐夫跟榮王爺認不認識?」崔雪語咭咭笑道,毫不放過他的不誠實。

    「……嗯——」蕭月生沉吟著掃了一眼謝曉蘭,聳聳肩,似是無奈的笑道:「……見過。」

    接著便拿起茶盞來喝茶,眾女都是聰明絕頂之人,一看即知她不想在此問題上糾纏,便不再問,皆拿起了青瓷茶盞,此時盞中之茶水也不再那般燙人。

    幽香的閣內沉靜了半響,軒門外忽然有輕盈的腳步聲傳來,接著響起清脆的聲音:「小姐,榮王爺再外面,放不放他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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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神雕 第153章贈牌
    「榮王爺?……他怎麼來了?!」關盼盼看了一眼蕭月生,見他並未有反對之意,沖外面揮了揮月白衣袖,揚聲道:「快快有請!……唉,等等,還是我去親自迎接吧!」

    她放下茶盞,起身推門走了出去。

    見到關盼盼回身將軒門帶上,謝曉蘭身體微傾,*近蕭月生身邊,悄聲問道:「大哥,我們不用出去嗎?」

    蕭月生目光仍停留在對面三女身上,聽到謝曉蘭的提醒,笑著搖了搖頭,並未多話。

    腳步聲很快響起,接著是軒門被推開,一身紫袍的榮王爺緩緩踏入,腳步輕盈,面容清奇,帶著微笑,顯得親切隨和。

    「呵呵……,子虛先生果然在此,可讓孤一通好找!」榮王爺衝著站起身來的蕭月生拱手呵呵笑道。

    「那可不敢當,王爺請上座吧!」蕭月生苦笑了一下,伸手延請,指向自己原本的座位。

    「哈哈……,怪不得子虛先生不願去孤那裡,如此美女雲集,換作是孤,也無力拒絕啊!」

    榮王爺並未客套,對斂衽行禮的眾女虛虛一扶,示意免禮,哈哈笑著走到了蕭月生跟前,坐到他的旁邊,身後如影子一般相隨的小董依舊侍立在後。

    蕭月生苦笑著搖了搖頭,知道是榮王爺是含沙射影,對自己拒絕他的晚宴心懷酸意呢。

    「喲,子虛先生不愧是子虛先生啊,好大的氣魄!……沈三娘、關盼盼、股冷琴、崔雪語,這不是臨安四花全齊了嗎?便是本王,怕也沒有這般大的面子呀!……佩服佩服!」榮王爺甫一落座。便一驚一乍的讚歎,聲音洪亮,清奇的臉上帶著笑意,清亮地目光在眾女身上掃來掃去。

    「行了!王爺,別不依不饒的,不就是一頓飯嘛!……明天我請王爺便是!」蕭月生接過關盼盼遞上來的茶盞,親自端到榮王爺跟前,有些沒好氣的說道。

    「呵呵……,如此甚好!不過——。你那碧蕪酒,得送我一壇!」

    榮王爺接過青瓷茶盞,對他的語氣絲毫不以為忤。呵呵笑道,笑得極為開顏、心滿意足,彷彿達到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一般。

    「好吧,一壇碧蕪酒!算作我向王爺賠罪了!」蕭月生這次答得極為痛快,不像往常一般沉吟良久,再討價還價,不情不願。

    榮王爺見他這般痛快。心下倒有些可惜與遺憾。暗怪自己太小心,沒有趁機獅子大開口,若是索要兩壇,說不定子虛先生也能答應,唉。這麼好的機會,白白浪費了,著實可歎!

    看著他陰晴不定的臉色,蕭月生輕輕一笑,對其心思隱隱察覺,大感好笑,轉身對有些目瞪口呆諸女笑道:「這位便是大名鼎鼎地榮王爺。你們幾個將來有了麻煩,便報上榮王爺的大名,整個行在,怕是沒有人敢不買他的情面!」

    榮王爺不好漁色,與臨安四花也並不熟稔,即使偶爾來了閒情,前去三歎館、冷琴居或雪語堂看看,也只是作為尋常之客,看完了她們地演出便離開,並無一親芳澤之意。

    「她們是子虛先生的……?」榮王爺有些奇怪,他沒有那般興致,這四朵花兒,可是整個行在的肥肉,個個都想咬上一口呢。

    「她們是內子的好姐妹,王爺——,多多關照吧!」蕭月生似笑非笑的端起茶盞,示意敬他一盞,語氣拖長,帶著調侃之意。

    「呵呵……,既是子虛先生的好友,自然也是孤的好友,自是義不容辭!」榮王爺隨蕭月生端起茶盞,輕啜了一口,清亮地目光緩緩掃過眾女,又掃了一眼身旁地子虛先生,有些止不住的想,莫不是子虛先生要來個一箭五雕不成?

    眾女聽得有些糊塗,不知為何榮王爺一直稱呼自己的這個准姐夫為子虛先生,神態還這般恭敬,觀瀾山莊的莊主不是叫蕭觀瀾麼?

    謝曉蘭對有些疑惑的眾女搖了搖頭,示意少安毋躁,以後再慢慢解釋,又細心地聽著丈夫也榮王爺說話。

    「小童,給四位大家每人一塊孤的牌子!」榮王爺放下茶盞,對身後如影隨形的文雅柔弱之人淡淡吩咐道。

    「是,王爺!」小童點頭答應,面白無鬚的臉上帶著冷漠陰柔之色,身形如風,若浮光掠影,四女只覺眼前一花,清風拂面,鬢間的幾縷青絲飄動,看上去約有三十多歲的小童彷彿是挪動了一下步子,面前桌上已出現一枚白玉牌。

    掌心大小的玉牌,呈長方形,古樸地雲紋,一條古篆的「榮」字,兩邊各纏繞著一條怒龍,翻雲覆雨的氣勢似欲自牌上噴出。

    「這……」眾女不由吃了一驚,看著桌上的玉牌,大是遲疑,不由齊齊望向撫著八字鬍微笑著的蕭月生。

    「難得王爺這般大方,就卻之不恭了,你們收起來吧!」蕭月生對四女笑瞇瞇說道。

    「多謝王爺!」臨安四花臉色一喜,忙一同起身,對榮王爺斂衽一禮,脆生道謝,並未客套推辭,她們晨星般的雙眸中,神色極是複雜。

    她們閱歷極深,自是知曉這一塊玉牌的份量,榮王爺乃當今最炙手可熱的王爺,與今上乃是親兄弟,又是當今太子的親生父親,雖礙於皇族身份,不能參與朝政,卻絲毫無損於他的威嚴,得罪了他,於得罪官家無異。

    這意味著,天下間敢於冒犯自己的人,唯有天子而已,而天子深居於大內,又豈能是她們所能見到?再說有榮王爺的情分,便是天子也不會與她們為難。

    「呵呵,莫要謝我。子虛先生有命,孤其敢不從?!」榮王爺撫鬚長笑,瞥了蕭月生一眼。

    「好吧,兩壇碧蕪酒!……王爺以為如何?!」蕭月生見到榮王爺說話有些陰陽怪氣,便又加了一罈酒,算做答謝之禮,畢竟這是一份極大的人情。

    「呵呵……,子虛先生果然大方!」榮王爺的笑容更濃,修長的手掌一揮。頗為豪氣地說道:「四位大家儘管放心,若有人前來找麻煩,如拿出牌子不管用。便將這枚牌子送到孤的府中,孤會派人解決!」

    四女再次微笑著道謝。

    榮王爺也是人老成精之人,自是不會真的留在此處攪和,本是想將他拉回榮王府,只是見到臨安四花齊集,知道無望,又得到了兩壇絕世美酒。便有些心滿意足。瀟灑的告辭而去,茶也未喝完。

    「姐夫與榮王爺很熟嗎?」將榮王爺送走,幾人又坐回閨閣中,圍著桌旁品茶,崔雪語聲音甜軟如蜜。帶著巧笑,歪著頭,明亮的雙眸緊緊瞪著蕭月生,生怕他說謊一般。

    「嗯,還算認識吧……」蕭月生臉色溫和,卻隱隱透著淡漠,似是並未放在心上。轉頭對眾人露出笑容,聲音親切的說道:「肚子有點兒餓,雪晴,是時候開席了吧?!」

    「好的,馬上上菜!」關盼盼慌忙的答應,盈盈起身,蓮步輕移,裊裊娜娜的往外走。

    沈三娘星眸微瞇,如水地目光隨著關盼盼的身影,心下輕聲一笑:「雪晴這小丫頭,走起路都不像她了,看來真的是思春了喲!」

    崔雪語撅起了小嘴,狠狠看了姐夫一眼,知道他不想多說與榮王爺地事情,幹嘛弄得神神秘秘的!?心中忿忿然。

    「雪語,以後我再說給你聽!」謝曉蘭對撅起小嘴的崔雪語笑了笑,卻暗暗瞪了她一眼,讓她收起小孩子脾氣。

    崔雪語雖在別人面前柔媚妖嬈,巧笑倩兮,在熟人面前,卻仍舊一幅小孩子的脾氣,通過這一陣子的相處,謝曉蘭知曉她的這個脾氣仍舊未變,與以前一般無二。

    她在蕭月生離開這一段時間,雖與姐夫們歡聚,卻並未多說蕭月生的情況,只是提了提他是觀瀾山莊地莊主,也是因為關盼盼早已知曉,相瞞也瞞不住,其餘之事,隻字未提,在臨安四花眼中,蕭月生仍舊是一個神秘地存在。

    見到他對榮王爺態度這般古怪,在眾女眼中,他身上的神秘氣息更加濃郁,一向小孩子心性的崔雪語如何能夠忍得住?!見他不答,自是心中不樂。

    一時間,閣內又安靜了下來,彼此皆默默的把玩著手中的青瓷茶盞,各自想著心事,這一塊榮王爺地玉珮,對她們來說,實在太重要,至今思來,仍舊夢中一般。

    蕭月生置身於花叢之中,衣鬢與幽香環繞於周圍,卻未有心旌神搖之感。

    她們都是謝曉蘭的好姐妹,兔子不吃窩邊草,他雖不想學兔子之性,卻早已沒有了獵艷的興致,天下間美女無數,能令他心動者,卻寥寥無幾。

    沈三娘她們固然美若天仙,艷絕一時,仍舊無法打動蕭月生之心。

    他雖已修至返璞歸真之境,擁有一顆平常心,但畢竟是修道之人,若沒有足夠的衝擊力,實無法打動他的心。

    飯菜很快端了上來,菜並不多,橙黃的燥蟹肉、黃中透亮的水晶蹄,青白相間地清蒸鱸魚、深紅的東坡肉,再有兩盤素淡的蓮藕與豆腐,蓮藕與豆腐做得晶瑩潔白,看著比那些肉氣四溢的葷菜更令人眼饞。

    關盼盼纖纖玉指伸出,指著桌上香氣四溢的菜餚,黛眉間的冷漠已微不可見,淡淡的笑著對蕭月生說道:「還有兩碗蓮子羹,待會兒再上,否則涼了便失了味道!……姐夫,請嘗嘗我們姐妹的手藝,……做得有些簡單,可不要取笑我們!」

    「呵呵……,看起來很誘人,那我就不客氣了!」蕭月生接過謝曉蘭遞上來的竹箸,呵呵笑著徑直夾向蓮藕,送入嘴中,微閉上眼睛,嚼了幾嚼,在眾女睽睽之下,露出三分讚許之笑容,登時讓她們舒了口氣,早先聽謝曉蘭講過,他對菜食極為講究,品味刁得很,說得她們心中惴惴,唯恐失了臨安四花的顏面。

    見到他的笑容,心中大舒了口氣,眾女臉上輕鬆,於是隨之開始夾菜吃飯。

    吃飯間,蕭月生表現得頗為得體,既不失寬和,又淵博風趣,顯得極為睿智,眾人談笑風生。

    美味佳餚之下,豈能無酒?!

    碧蕪酒她們從未聽說過,聽到榮王爺也跟他討要,必是珍貴非凡,眾女於是借勢哄鬧,也要嘗上一嘗,即使是謝曉蘭也從未嘗過碧蕪酒的滋味,心中也大是好奇。

    只是她們並不知,碧蕪酒喝著美妙醇香,但其酒勁之大,也非尋常的酒能比擬,也唯有蕭月生的體質,方能承受得住,平常人,也只能淺嘗即止。

    她們的膽子讓蕭月生無奈苦笑,搖了搖頭,也只能答應,既是她們自討苦吃,便怪不得別人了,所謂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他暗暗壞笑,抱著看好戲的心情,手中憑空出現了一隻玉壺。

    嫩白如雪的玉壺呈梨形,光潔可鑒,不大不小,看起來只能裝下一斤酒,其實內置陣法,能容得下十斤酒。

    甫一打開壺蓋,醇厚綿綿的酒香便令眾女沉醉,微閉著雙眸,用力吸著瓊鼻,讚歎不已,唯有楊若男最為老實,低著螓首,忍著嬌笑,暗暗與乾爹擠眉弄眼,兩人一起等著看眾女的好戲。

    關盼盼令婢女取了幾隻酒盅,倒滿之後,眾女先是舔了一口,嘗了一嘗,並不辛辣,反而帶著一股特別的清香,即使沁人,於是一盅皆入櫻桃小口中,過來半晌,方才不捨的嚥下,讚歎回味,直誇好酒,好酒,果然是好酒。

    蕭月生看楊若男想笑,忙瞪了一眼,讓她給曉蘭媽媽與眾位姨娘斟酒,要斟滿。

    兩盅下去,碧蕪酒的酒勁便已湧上來,一屋的女人們除了楊若男與謝曉蘭,其餘皆玉腮緋紅,嬌艷欲流,星眸迷離之時,頓然顯得風情萬種,妖嬈迷人之處,縱使堅定如蕭月生,也難免又幾分顛倒神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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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神雕 第154-155章覺遠
    「大哥,你太壞了!」謝曉蘭看著眾姐妹皆醉態可掬,不由看了一眼身旁安然若素的丈夫,星眸之中秋波流轉,說不盡的嫵媚,生硬亦是柔中帶膩。

    「呵呵,怨得了為夫麼?」蕭月生苦笑一聲,故作無辜狀,將手中玉杯送於唇邊,脖子一仰,一飲而盡,身旁的楊若男便麻利靈巧的執壺斟滿。

    手中所執玉杯乃是他自帶,羊脂白玉,光澤溫潤,拿在手中,如握郭芙她們白藕般的玉臂,手感極佳,且美酒盛於此杯中,被白玉一映,著實如同瓊漿玉液一般,令人無法自拒。

    「呵呵……,為夫若不讓她們喝,豈不是要留個小氣的罵名?」蕭月生看著杏腮緋紅,宛如天邊紅霞的謝曉蘭,低聲笑道。

    此時的沈三娘眾人,早已有些神志不清,玉雕般的臉頰如塗丹,嬌艷欲流,迷離的雙眸轉動間,流光溢彩、波光瀲灩,彷彿夕陽之下的深山幽潭。

    閣內不時響起一陣嚶嚶的嬌笑聲,笑得極不知所謂,一人起笑,眾人便和之,也不管笑什麼,總是感覺一切皆可笑,笑天下一切可笑之事。

    雖帶著幾根嬌憨之氣,卻鶯鶯嚦嚦,極是悅耳,如同數只銀鈴迎風飄蕩,又彷彿幾隻林間黃鶯,在清晨之時聚於一處鳴叫。

    醉態可掬之時,嚷著極為經典的醉話:「我——沒——醉!」儘管如此,她們的衣衫髮鬢卻絲毫不亂,之時眼神迷離,如同貓眼一般,混身上下皆透出一股慵懶的氣息,與蕭月生平常的氣質極為相像。

    「來……。來,姐夫,小妹……小妹敬姐夫一……一杯!」關盼盼忽然自錦墩上站了起來,嬌軀搖搖晃晃,吃吃笑著說道,嫵媚異常。

    此時他黛眉間的冷漠早已被碧蕪酒化得一乾二淨,兩隻紅酥手端著小小的酒盅,迎著一臉溫和微笑的蕭月生,雙眸如陽光下地迷霧,朦朧迷離。令人急欲探究,搖晃中,已將其中美酒溢出大半。

    「好啊!」蕭月生也端起玉杯,聲音溫和如玉。臉上也帶著溫和的微笑,極是寬容溫煦。令關盼盼忍不住眼中露出癡迷之情。杏腮越發嬌艷若霞。

    蕭月生的白玉杯約有關盼盼酒盅的十個大小,兩個杯子碰在一起,看起來有些滑稽,旁邊的楊若男與謝曉蘭忍住了笑意,其餘醉意朦朧的三女卻咯咯嬌笑了起來,指著關盼盼的小酒盅,口齒不清的取笑,只是說了半天,卻也聽不清說些什麼。

    蕭月生自然不會與女子計較酒杯大小,輕輕與關盼盼晃晃悠悠的白瓷酒盅一碰,便一飲而盡。

    他心下有種趕緊吧她灌躺下的慾望,她地迷離淒淒的眼神,他實在太熟悉了,郭芙有過這種眼神,謝曉蘭也有過,若不快些將關盼盼灌倒,說不定她耍起酒瘋來,做出什麼驚世駭俗之事,傷了謝曉蘭的心,那可是不妙的緊。

    關盼盼微微晃去著嬌軀,看到自己的姐夫這般痛快地喝完,便也不甘示弱,不理謝曉蘭的阻擋,也一口將盅中美酒喝下,氣概不凡,令身旁地楊若男又抿了一下秀美地小嘴角。

    「雪……雪晴姐,你……你可……真……真是,真是暴……暴……暴殄天物!……怎麼……怎麼能……一……一下喝完……呢?!嘻嘻……如此……美酒……,要……要慢……慢慢……品嚐呀!」

    崔雪語也不甘寂寞,放下酒盅,光潔的小手在嘴角用力一抹,將酒漬擦去,指著搖搖晃晃坐下的關盼盼,瞪著圓圓亮亮的大眼,眼神朦朧,吃吃笑著指責。

    楊若男一隻手拿著乾爹的酒壺,另一隻小手捂著櫻桃小嘴,似是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地笑意,兩隻明亮秀美的眼眸卻眨也不眨一下,生怕錯過了眼前的生動情形。

    「嗯……,好……好酒!」顧冷琴微瞇著雙眸,似睡非睡,臉上艷紅如李,只是她性子寧和,很少說話,即使是真心稱讚,亦只是小聲喃喃,一隻玉臂已壓在梨木圓桌上,努力支撐之自己的嬌軀。

    「大哥,她們醉了,我還是送她們進屋睡下吧!」謝曉蘭無奈的看了看姐妹們,不忍再讓丈夫看到她們的醉態,開口徵求。

    「我沒醉!」崔雪語大是不依,立刻站了起來,高聲叫道,說完,用力的甩了甩螓首,似乎要將眼睛對準眼前之人,看得蕭月生有些擔心,害怕她將自己的雪頸扭傷了。

    「好好,你沒醉!」謝曉蘭忙哄她,從外面進來的婢女手上接過酒壺,替崔雪語將酒盅斟滿,柔聲勸道:「接著喝吧,看看雪語的酒量到底多大!」

    「嗯……,喝!」崔雪語癡癡嬌笑,說不出的憨美可愛,玉手在桌上空晃了晃,往下探了幾次,皆落在了酒盅周圍,不是或偏左或偏右,或偏上或偏下,總之沒有一次對準位置,彷彿不會武功之人在水裡捉魚一般,是一件極有難度之事。

    謝曉蘭無奈的搖了搖頭,歎息了一聲。

    「怎麼……怎麼有這麼多酒盅?」崔雪語搖了搖頭,喃喃問道,嬌艷的臉上滿是不解的神情,忽然嘻嘻一笑,猛的坐回了錦墩上,玉手放到桌面,從自右向左,緩緩摸去,終於捉住了酒盅,朝著眾人抬了抬酒盅,得意的笑了起來。

    楊若男在一旁看得忍不住想笑,卻又極力忍著,憋得很辛苦。

    「你雪語姨娘真是聰明絕頂啊!」蕭月生滿臉讚歎之色,對苦苦忍耐的楊若男感歎了一聲,終於將楊若男破了忍功,咯咯的嬌笑聲如玉珠滾玉盤般響起,說不出的清脆悅耳。

    「大哥,我還是先把她們送回床上,不能再喝了!」謝曉蘭輕聲說道,她看著眾姐妹們皆變成了醉鬼。怕在丈夫面前耍酒瘋,弄得尷尬不堪,將她們送回夢鄉是最佳之選。

    「唔……,呵呵,好吧,你這些姐妹都是些有趣之人啊,……這次果然沒有白來!」蕭月生帶著笑意,點了點頭,溫潤的目光仍在她們身上流轉,卻澄明如水。

    美人醉酒,果然是一大件妙事,看來回去後,得想個法子,看能不能將萍兒她們灌醉。

    謝曉蘭不知他到底說得是正話還是反話。看著她們吃吃嬌笑不停,說著聽不清的話。感覺丈夫所說好像是諷刺之語。不由白了他一眼。

    她雖內深精深,不懼於酒力,但仍又幾分殘餘酒力,將她變得嬌媚異常,玉腮酡紅。明眸之中波光粼粼,一顰一笑皆透著醉人的風情,嗔白一眼,令蕭月生心神不由一蕩。

    「大哥——!別看了!」見到丈夫仍在笑瞇瞇的望著沈三娘她們,謝曉蘭不由輕嗔了一聲,又柔媚地白了他一眼:「快想辦法將她們弄到床上吧!」

    「嗯,……你去床上拾掇一下。餘下的便交給我!」蕭月生看道謝曉蘭精緻的玉臉上有幾分羞惱,便不再以秀色作餐,轉過頭來吩咐。

    謝曉蘭以拉在一旁笑嘻嘻看好戲的楊若男,兩人去收拾關盼盼的香榻,好在這張床頗為寬大,前些日子謝曉蘭與楊若男便與關盼盼睡在這裡,也不覺得太擠。

    待兩人收拾好了,蕭月生看著摟成一團的臨安四花,搖頭失笑之餘,手上卻毫不發軟,寬袖一拂。

    正摟在一起的臨安四花,那口齒不清的嘻嘻說笑聲戛然而止,四具曼妙的嬌軀頓然癱軟,便要溜到地下,卻憑空出現一股力量,將她們托住,然後如有隱形之人,將她們自外間的桌旁,托到了寢室那張寬大而幽香地榻上,並排仰躺,極是整齊,而動作悠悠緩緩,細心得很。

    見到蕭月生將她們虛空攝入床上,謝曉蘭與楊若男也不再驚異,麻利的將她們的外衣除去,當已睡過去的四女只著月白裡衣時,謝曉蘭方才省起,這裡還有一個男人在呢。

    好在蕭月生頗為自覺,並未進來摻和,坐在大大地梨木桌前,自斟自飲,不時以竹箸夾菜,悠然自得。

    謝曉蘭與楊若男將四女安置好,讓她們舒舒服服睡下,又出來陪著蕭月生吃了一陣子,然後便歉然的讓蕭月生自己回去,她與若男留下來照顧這些醉酒地姐妹。

    蕭月生倒也未為難她,只是她們皆被自己點了睡穴,到明日方能醒來,但不管不顧而去,卻也會傷了她們地姐妹之情,只能成全她了,蕭月生微笑著點頭同意,剎那消失。

    「乾爹,別忘了我們明天去少林!」楊若男急忙嬌喚一聲,唯余空響,卻已不見了乾爹的蹤影。

    她只能恨恨的跺了跺鹿皮小蠻靴,芳心有些擔憂,明日不知何時才能見到乾爹?唉,他若是今晚回觀瀾山莊睡覺,明日必是快到晌午才能起床,一天只能當半天用,太不合算!

    蕭月生先是回到了桃花島,完顏萍與郭芙、小星三人在桃花島同陪伴程英與陸無雙。

    小玉、小鳳、小月三人只是在蕭月生在時,隨他過來桃花島上玩耍上半天,剩下半天,便要回莊處理觀瀾山莊事務,頗有勞逸結合之致。

    整個觀瀾山莊之下諸部,皆是每天向莊內回報一次,尤其是小玉總攝的清秘閣,更是事務繁重,浩繁的情報,如流水般源源不斷地湧入,離不開她的統籌,像上次陪蕭月生去郭府那般悠閒的日子,少之又少。

    做為小玉輔助的小月,早就開始叫苦不迭,嚷著叫公子爺添加人手,清秘閣只有五十個人,實在太少了!

    完顏萍、郭芙與小星,倒是最清閒的,不過後者整天沉浸於完善縹緲峰靈鷲宮的武學心法,也是勞心得很,只不過她樂在其中,不覺其苦罷了。

    到了桃花島,迎接蕭月生的,仍舊是程英地冷眼與其餘諸女似笑非笑的眼神。

    程英的性子看似溫和,卻堅韌之極,令蕭月生大為頭疼。半個月過去,對自己仍是不理不睬,彷彿陌生人,便是又完顏萍與郭芙在一旁幫襯,爺沒甚效果。

    不過她越是如此堅韌,蕭月生越是樂此不疲的在她面前晃動,似是成心激怒她一般。

    秀雅的程英視而不見,彷彿將他看做了透明之人一般,清華地目光掃過他的週身,頓也不頓一下。視若無物。

    兩人的暗戰,也是桃花島上諸女取樂之源,看著兩人大眼瞪小眼,整天瞪萊瞪去。頗有意思。

    觀瀾山莊莊主寢居

    「公子爺,這個慕容家我們到底如何處置?」柔媚嬌膩的聲音悠悠響起。乳白色的珠輝盈滿於室。明亮而柔和。

    說話的小玉兩腮酡紅,眉梢處透著慵懶與適意,雙眸流光溢彩,若蘊春水,她正慵懶的躺在蕭月生的胸膛上。螓首抵著蕭月生的下頜,兩隻裸露的玉臂隨意搭在腰間地雪白錦被上,如同象牙雕成,渾圓潤澤,令人心醉。

    一頭青絲如雲,披散在潔白如雪的胸前,隱隱約約掩住了那飽滿堅挺的玉乳。卻掩不住上面那一隻大手,雪錦暖衾僅遮住兩人腰際以下。

    「怎麼了?」蕭月生半倚在象牙床頭,一隻大手揉了揉雪團般的玉乳,感受著手心上傳來的柔軟與溫潤,隨意地問道。

    「嗯……」此時的小玉嬌艷如花,被蕭月生的大手弄得輕柔的呻吟了一聲,似哼似吟,蕩人心魄,小嘴紅腫,如熟透了的紅櫻桃。

    吐出的話卻是正經得很,顯然神智清醒:「慕容家很不安份呢,好像很有野心,一直想在我們嘉興城摻上一腳,我可是忍了又忍呢!」

    她有這種習慣,總是在公子爺與自己親熱之後,將大事說出來,此時地公子爺心情舒暢,而自己頭腦之清明亦遠愈平時。

    「唉——!先讓小星去一趟慕容家,讓她跟慕容雨好好說說,再不聽,便不必客氣,……哼哼,還反了他們!把寬容當作懦弱,給臉不要,那也怪不得我們了!」蕭月生兩邊嘴角一耷拉,輕哼了一聲,輕描淡寫中透出淡淡的煞氣。

    小玉鋪在胸前的青絲動了動,未被大手摀住的那隻玉乳之上,一顆粉紅色的雞剝骨頭傲立,其餘部位,仍被青絲遮住。

    她柔順的輕聲答應:「嗯,明日我便找小星,……不過,那慕容大小姐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呢!」

    「怎麼……兩位英雌惺惺相惜了?」蕭月生笑了笑,親了親頜下小玉那柔滑如緞地秀髮,噴薄欲出的煞氣又消散無遺。

    小玉柔媚的笑了笑,動了動自己的雪白如玉的嬌軀,換一個更舒服的姿勢與位置躺在他胸前,深深歎息一聲,輕聲道:「其實她人也不壞,只是為了家族,不得不如此吧!……唉,公子爺你可是越來越不憐香惜玉了喲!」

    說罷,還抬頭白了自己的公子爺一眼,嬌媚異常。

    胸前的青絲甩動,頓然將她如雕如琢的一隻玉乳袒露無疑,宛如雪白的玉碗倒扣其上,無暇之中,隱隱幾下淡淡的淤跡,雞剝骨頭更像粉紅的櫻桃,鮮艷得令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憐香惜玉?……呵呵,難道為夫對你們不夠好?」蕭月生呵呵笑道,心下卻有些嘀咕,自己的心確實不夠溫柔,對待女人也沒有原來那般的興致了,難道是心老了?

    抬頭讓乳白色的珠暉照入自己眼中,蕭月生心下暗凜,這可大大的不妙!心境不能保持活潑與輕靈,卻變成古井一般,難道自己竟達到了太上忘情之境?那實在活得沒意思!

    小玉溫柔的聲音娓娓響起,輕聲笑道:「公子爺看起來多情,其實卻是無情的人呢!」

    蕭月生哼了一聲,語氣裝作惡狠狠:「胡說八道,豈不知人到多情極處,便會看似無情?!……還生怕你們怪為夫太過多情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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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13 20:47:27 |只看該作者
    說著,他左手出動,摀住小玉露在空氣中的另左側玉乳,狠狠揉了兩下,讓她忍不住輕輕嬌吟了一聲。

    「好吧好吧,我說錯了還不成嘛?!」受不了大手的揉動,小玉忙討饒。玉臉卻越發嬌艷嫵媚。

    「錯了要挨罰!看為夫怎麼收拾你!」蕭月生惡狠狠的聲音響起,接著一翻身,將小玉壓在了身下。

    小玉的令人心神酥軟的呻吟聲漸漸響起,窗外星月不見,唯有玉石旁的桃樹,宛如玉樹銀花,朦朦朧朧,室內春色熏人,象牙床輕微震動,月白色地帷帳如波浪般起伏晃動……

    河南少室山間的林間小徑上。一中年僧者正挑水向上走,步履緩緩,卻透著輕鬆。

    他面如冠玉,氣質儒雅如飽讀詩書之宿者。神情一派平和寧靜,宛如得道大僧。此時他渾身被拇指粗的鐵鏈纏繞。肩上挑著兩隻底部尖尖的水桶,近前一看,方能察覺,水桶竟是由鐵製成,黝黑中透著光澤。但在這中年僧者肩上,卻顯得輕盈若無物,顯然其身所具之內力極為深厚,灰色的僧袍飄飄,步履輕盈從容,氣度不凡。

    此人是少林寺一名僧人,法名覺遠,司職少林藏經閣守護,只因失職之過,方才受此處罰。

    此時天上的太陽彷彿被蒙上了一層輕紗,有些晦暗,自林間穿過的輕風頗為寒冷,他正要經過一片小松樹林,邊走邊抬頭看了看天色,以其經驗觀之,似有下雪之兆。

    尚未進入笑樹林,覺遠光頭之下的一雙福壽雙耳動了動,腳下不停,側耳傾聽,似乎林中那座小石亭內有人,清脆悅耳的咯咯笑聲,在山林中飄蕩,凝而不散,聲音之嬌脆悅耳,即使以他的佛法修為,亦難免有心神動盪之感。

    覺遠腳下灰布僧鞋頓了頓,單手合什,口不出聲,以心默唸了一聲阿彌陀佛,又默唱了一段般若菠蘿蜜心經: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

    隨著心經地吟唱,心緒漸漸平和寧靜,他方舉步,沿著小徑緩緩步入笑松樹林。

    銀鈴般的笑聲隱隱約約,時起時滅,喁喁低語聲隨著寒風傳來,亦清晰可聞,他此時默念過心經,心境宛如深山古潭,虛不沾物,好奇心被化於無形,步履不變。

    深入小松樹林五十多步,那座山腰的石亭已映入眼簾,石亭之內,果然有人,且還是兩人。

    一男一女,皆身穿雪白的貂皮裘衣,氣度雍容華貴,令人不可逼視,一猜即知必是出身於故貴人家。

    那男子看起來年許三十,相貌平常,兩撇八字鬍卻又黑又亮,兼且那深邃如幽潭地雙眸,兩者相疊,頗有化腐朽為神奇之力,將本是容貌平常之人頓然變得氣度瀟灑,卓爾不群。

    那女子卻是豆蔻年華,天姿絕色,宛如不食人間煙火的靈霄殿中仙子,雪白裘衣映襯下,更映得她榮光若雪,冰肌玉骨,銀鈴般地笑聲自是出自她之口。

    此時兩人正對坐於亭內地石桌兩旁,各拈棋子,望著石桌上的深紫棋盤,正在對弈,男子撫鬚微笑,女子黛眉微蹙,編貝般玉齒輕咬櫻唇,模樣極是動人。

    尚未等他*近,兩人似有所覺,皆抬頭望向覺遠剛露出的身影,男子衝他點頭微笑,氣度溫煦,令覺遠不由的立起單掌問訊,只是苦於處罰,不能開口,心中頗有遺憾。

    見那男子對覺遠合什回禮,坐於他對面的絕色少女亦有樣學樣,兩隻如玉琢成地小手合於胸前,卻讓覺遠僧鞋一頓,步履止住,心下怔然。

    因為此女兩掌合什之時,姿勢之曼妙,竟隱隱泛出大威儀,恍如觀音大士,聖潔悲憫,委實難以相信竟是一位豆蔻少女。

    「不知大師法號?」那男子面泛微笑,目光溫潤,緩緩問道,其聲音清朗,竟有驅去天空陰翳之感。

    對於覺遠身上所纏之鐵鏈,他面色如常,恍如未見,那少女亦是如此,面容如雪,帶著清冷,淡淡的望著他。

    覺遠只是單掌問訊。輕輕點頭,以微笑回應,面泛歉意,腳下步履加快,想要避開他們。

    「莫非……,您是覺遠大師?」那男子忽然揚聲問道,語氣中卻已透著肯定,臉上的溫煦笑容更濃了幾分。

    覺遠停下步履,轉身超二人點了點頭,如同冠玉般的臉上泛著微笑。也有幾分驚奇之色,心下暗自思忖:自己一直身處少林藏經閣中,足不出寺,怎會有世俗中人識得自己?

    只是他對於此時所領的禁言律遵行無違。仍不開口。

    「呵呵……,難不成大師修的是閉口禪?」那男子爽朗一笑。站起身來。一身雪白貂裘燦然生光,長身玉立,瀟灑雍容之氣撲面而至。

    覺遠搖了搖頭,修長潔白的手指了指身上纏繞地鐵索,隨即單掌一禮。歉然一笑,便繼續沿著山徑往下走去。

    腳上的鐵鏈被灰布纏於腳上,並未發出聲響,寒風自林中穿過,將灰色的僧袍吹得飄飄拂動,他步履從容,似重實輕。很快便沿著林間小徑拐過彎去,不見了蹤影。

    「乾爹?他便是覺遠大師麼?……卻是功力不俗呢!」少女也盈盈起身,走到乾爹身旁,脆生問道,寒風吹來,吹不動她的雪白貂裘,卻能吹的動她的鬢髮青絲。

    這兩人自是前來少林遊玩的蕭月生與楊若男父女二人了。

    「嗯,他便是覺遠大師,呵呵,……有意思!」蕭月生望著小徑的盡頭,笑著搖了搖頭。

    「他怎麼不說話?難道是……啞巴?」楊若男小心翼翼的問道,聲音越來越低,似乎覺遠大師就在眼前,要避諱一般。

    「胡說!」蕭月生瞪了她一眼,搖了搖頭,長歎一聲:「……唉——!……看他身上戴著索鏈,還要親身做那些入門弟子的粗活,怕是受到戒律堂的處罰了吧?」

    心下卻有些猜測,不知他所受之處罰,是否與自己派人偷偷取地四卷《楞伽經》有關,若真如此,倒有些對不住了。

    他輕輕搖了搖頭,將思緒驅除,隨即轉身坐回了石桌旁,笑道:「來來,我們接著下,小若男你是輸棋在即了!進少林寺是沒指望嘍!」

    「哼哼,那可未必!」楊若男如水的目光也自遠處收回,忙坐回石桌旁,撅了撅櫻桃小口,嘴硬著嬌哼,只是黛眉間的憂色,卻顯露出她的心怯。

    「楊若男,這一次,我們可說好了,若真輸了棋,今天就真地不進少林寺!……可不許耍賴啊!」蕭月生拈著一枚幽黑泛光的軟玉棋子,盯著她地嬌容,微微笑道。

    「誰——耍賴了?!」楊若男嗔白了乾爹一眼,又忙將目光放回棋盤上,不經意間,動人地風情自然流露,換了旁的男人在此,定要失魂落魄。

    在蕭月生的微笑中,她蹙眉苦思了半晌,櫻唇都被咬得腫了,忽的直起身來,皺了皺挺直秀氣的瓊鼻,嗔聲道:「哎呀,都怪乾爹,故意逗人家說話,都把人家地腦子擾亂了,……這盤不算,重來!」

    說罷,似是憤憤不平,小手一拍石桌,棋盤上的大半黑白棋子頓時跳了起來,亂成一團。

    「你——!」蕭月生失聲叫道,手指指著嬌笑著的楊若男,裝成氣得顫抖的模樣,指了指她,又指了指棋盤,長歎一聲:「唉——!你這個小妞,太不講道理!」

    楊若男嘻嘻一笑,也不頂嘴,如玉的小手迅捷的收拾著棋子,將黑白分開,她自知理虧,只要能賴得了這一盤,便是了不起的勝利,不必去爭口舌之長短。

    「乾爹,再下一盤,好不好?!」將軟玉棋子收拾完畢,楊若男開始軟語央求,小手搖著蕭月生地胳膊,玉臉做楚楚可憐狀。

    「不行!」蕭月生回答得斬釘截鐵,只是他揚著頭,看向遠方的模樣,太過誇張,無法令楊若男當真。

    「好乾爹,這次真的不耍賴了,……誰耍賴誰是小狗!再下一盤吧,好不好?好不好嘛?!」楊若男看到了希望,再接再厲,扭著嬌軀,用力搖晃他的胳膊,聲音越發的柔膩嬌媚,怕是各男人便承受不住這般至柔的攻勢。

    「好好,答應你了!」蕭月生忙不迭的答應,其實只是故意那翹,逗她開心罷了。

    於是兩人擺開陣式,繼續下棋,關係道自己能不能進入少林寺裡面遊玩,楊若男不敢大意,這次式全力以赴,殫精竭慮的應付乾爹的如潮攻勢。

    以棋力而言,雖然楊若男冰雪聰明,在蕭月生面前,也是小巫見大巫,只是蕭月生下棋時,並不僅僅要贏,而是在開始時,定下一個目標,要是贏上幾手,然後在下棋時,精確控制,力求一切皆在掌握,其難度,與只論輸贏相比,自是有天壤之別。

    開始時,棋子落盤的啪啪之聲響得頗急,兩人落子如飛,像是擺棋譜一般,十幾手之後,速度方才慢了下來,須要沉吟一下,方能落子,楊若男已開始感到了吃力。

    看著他蛾眉淡掃,黛眉微蹙,說不出的動人風姿,蕭月生心下暗歎,歲月流逝,若男終究還是要長大的呀——!

    兩人剛下到中盤,戰況將要進入激烈,又齊齊抬起頭來,轉頭望去,一位身穿僧袍,卻未剃度的少年緩緩走來。

    他身形魁梧,骨骼粗大,濃眉大眼,臉上雖是稚氣尚存,卻奇偶阿布沉凝,隱隱已具高手之象。

    見到坐在亭內的蕭月生二人,他似是一呆,頗感意外,隨即面色一紅,舉步之時,便有了幾分呆板之意,大眼更是看也不敢看向楊若男,委實楊若男的容貌太過絕美。

    蕭月生一看即知,這是一位少林的俗家弟子,不過小小年紀,便已有這般修為,實在是難得的很,看來少林寺執武林之牛耳,倒也純是並未僥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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