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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夢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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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蕭舒] 金庸世界裡的道士(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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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13 21:03:07 |只看該作者
第一部 神雕 第167章 宴前
    瑞王府的夜宴便在今夜,蕭月生中午答應得很爽快,現在雖然頗有些後悔,卻又不能爽約。

    這一個下午,過得頗是寧靜,沈三姐、關盼盼、顧冷琴、崔雪語四人與謝曉蘭坐於他們父女二人身後,津津有味的看著蕭月生無聊時寫的小說。

    當時社會的小說水平,只停留在傳奇小說的層面上,幾乎皆是才子佳人,千篇一律,且寫小說之人,會被斥之不務正業,四書五經,詩詞歌賦,策論遊記,方是正統。

    蕭月生自是不會在乎別人的目光,閒極無聊時,又沒什麼可看,極是想念在未來社會時的娛樂,看看書,打發時間,於是自娛自樂,寫給自己看。

    他的時間多的是,寫起書來,也是隨意得很,洋洋灑灑,倒是寫了不少,觀瀾山莊眾女多是有種如後世看科幻小說般的興奮。

    沈三姐諸人看得聚精會神,偶爾喁喁私語一番,嬌柔的輕笑聲時而響起,蕭月生卻能感覺到她們不時投到自己背後的目光。

    謝曉蘭一邊看書,一邊撫琴,是一種習慣,琴聲淙淙,琴中所蘊感情隨著她的心緒而變化,時而舒緩,時而激昂,時而溫柔如春風,時而金戈鐵馬,如鐵琶銅鼓之聲,變幻多端,其琴藝實是已臻化境,隨意而奏,莫不成曲。

    關盼盼令跟過來的丫頭環兒將茶壺、風爐、木炭搬來亭中,在蕭月生對面的欄杆旁,給他們烹茶。

    自池面吹來的輕風,掠過蕭月生楊若男父女倆,將木炭燃燒的煙氣吹走,只有淡淡的茶香縈繞亭中,裊裊不絕,與她們身上各自散發的香氣混於一處,說不出的好聞。小亭被幽香所籠罩,身處其中的蕭月生有些醺醺然。

    與楊若男的釣魚,最後演變成了兩人以魚鉤為武器,暗暗較量,不是看誰釣得多,而是不讓對方釣著。

    兩竿上的漁線緊挨著,下面的玄鐵魚鉤靠得極近,感覺到對方魚鉤上有魚靠近,便驅趕之。

    外表看去,兩人的漁線動個不停,彷彿一直有魚咬鉤一般,釣了一下午,卻一條魚也未見再釣上來。

    最後夕陽西下,池面滿是霞光時,兩人鬥得旗鼓相當,未分勝負,蕭月生面色如常,楊若男卻是嬌喘細細,兩腮緋紅,不停氣的運了一下午的功,雖然她內功奇深,卻也受不大住,有些吃力。

    到了後來,她連端茶的力氣都沒有了,卻兀自不服輸,堅忍不拔,她可不想學蛐蛐叫,被乾爹逮著機會,他定會不停的嚷著不像不像,讓自己重來,自己還不知要叫多少聲呢!

    蕭月生看著楊若男精疲力竭的樣子,忍不住呵呵笑了起來,毫無同情之意,反而是興災樂禍,楊若男狠狠白了乾爹一眼,如今,說話的力氣也沒有了。

    「這兒方太小,不過癮,待找個日子,咱們去海上釣魚!」蕭月生用力一揮手,滿是豪邁的說道。他想到了桃花島,那裡倒是一個釣魚的方,釣鱉也應該能成。

    癱在紫籐軟椅上的楊若男登時雙眸發亮,雖累得說話都費勁,卻仍用力點了點頭。

    ※※※※※※※※※※※※

    白天陽光明媚,彷彿春天馬上便要到來,到了晚上,方才顯示出了依舊冬天的本色,微微的夜風帶著料峭的寒意,似是溫柔的柳葉刀,薄如蟬翼,拂著臉上,有輕微的疼痛。

    瑞王府中,***通明,大紅燈籠掛得到處都是,府前及庭院一塵不染,丹漆的大門在燈籠微紅的光線下,嶄新明亮,似是新漆,門上數十枚金釘閃爍著金芒,王府威儀盡顯無遺。

    而兩隻大紅燈籠下站著四名精壯兵衛,神氣完足,按劍而立,渾身的鎧甲的光芒與眼中灼灼的精光,氣勢懾人,更是閒人免近之寫照,尋常百姓,怕是被那四名兵衛的目光一照,便要矮上幾分,膽顫心寒不已,不敢靠近。

    此時月上樹梢,寒氣凜冽,四名精兵之間,有一人正不停的來回踱步,在府前走來走去,一身錦緞長衫在燈籠下泛著流光。

    此人面容純樸,身材消瘦,正是瑞王府的大管家趙子美,此時已全然沒有了平時的威嚴氣度,顯得心焦不已,走過來走過去,時而望著青石鋪就的長街,長街兩旁皆是燈籠,照得一清二楚,來往之人一眼即能看得清楚,此時外面太過寒冷,見不著人影,只聞靴聲橐橐,趙管家用力踱步的聲響在寂靜的街上格外響亮。

    文心手打組隼風手打,僅供試閱,轉載請註明,同時請支持正版訂閱,到起點支持作者。

    瑞王府內,靜園之中,王府的西席柳先生自矮榻上收功,綴著長長睫毛的雙瞼微張,眸子裡似有清光流轉,神態安寧,彷彿觀音大士。

    她緩緩吁了口氣,似有一層淡淡的瑩光自她如玉雕就的面龐閃過,消逝不見。

    恰在此時,「剝剝」兩下敲門聲響起,聲音輕微緩慢,能夠聽出敲門人的小心翼翼。

    柳先生下得榻來,理了理月白的絲質長衫,瑩白的玉掌輕撫,打坐時弄成的褶皺被其玉掌撫過,頓時光滑如新。

    柳先生挑過珠簾,來至外間門口,將軒門拉開,門口裊裊站著一位盛妝少女,素淡的宮裝,雪白的瓜子臉上薄施粉黛,柔弱中透著雍容,正是大病已愈的蓮柔郡主,她呼著白白的熱氣,小巧的瓊鼻微紅,泛出一絲清麗。

    「柔兒,進來吧!」

    「先生在做什麼呢?」蓮柔郡主身姿輕盈,如弱軟扶風般走了進來,將軒門關上,不讓屋外的寒氣乘隙而入,一邊彎身脫下腳下小巧的繡鞋,穿著白布襪,踏進屋內素白的毯上,一邊聲音柔綿的問道。

    「剛做完晚課,你就來了。」柳先生一拂衣裾,盤膝坐於榻上,指了指榻對面檀木桌旁的月白繡墩,示意蓮柔坐下。

    「哦,那我定是打擾了先生!」蓮柔郡主面露歉意,她自從好過來以後,對武功也產生了興趣,知道練功時最忌人打擾。

    「無妨無妨。」柳先生擺了擺玉手,清亮的雙眸打量了端坐的蓮柔,清冷的瓜子臉上泛出淡淡的笑意,挑了挑斜長入鬢的黛眉,笑道:

    「柔兒花了不少功夫打扮吧!」

    「哪有啊——!!」蓮柔雪白的面頰騰的一紅,兩朵紅雲頓時爬上兩腮,她身體一直虛弱,從小到大,出府的次數寥寥可數,甚少見到生人,極容易害羞,一被柳先生說破心事,頓時難掩羞意,清澈目光閃來閃去,就是不敢直視。

    柳先生臉色慢慢沉了下來,恢復了清冷,看了她半晌,然後長長一歎,搖了搖頭,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意味深長的說道:「你可要小心啊——!」清冷的眸子深處,慈愛中又有著淡淡的擔憂。

    「怎麼了?」蓮柔郡主有些不解,柔和的目光望向柳先生。

    沒有她妹妹蓮靜郡主在旁,她的容顏顯得姣好寧靜,此時帶著淡淡的紅暈,彷彿桃花初綻般的嬌艷。

    「沒什麼。」柳先生搖了搖頭,玉臉上的凝重散去,淡淡微笑著問道:「……那位子虛先生還未到嗎?」

    「沒呢!」蓮柔似是歎氣,有一絲怨氣,看了一眼軒窗,柔和的臉上顯現出些微的焦慮,歎道:「說不定他不來了呢!」

    「那倒不會!」柳先生搖了搖頭,語氣肯定,兩隻修長潔白的玉手做了幾個宛如佛家手印的手勢,手指嫩白如蔥,迅疾無比,竟有一團殘影,極像一朵白蓮綻放於胸前,曼妙無比。

    蓮柔郡主有些羨慕的看著柳先生的動作,想想若是自己也學武功,不知何時才能做到這般。

    「柔兒真想學武?」柳先生兩隻玉手緩緩變慢,降至下腹丹田,手指掐大無畏訣,自己體內的真氣已經理順,見到蓮柔的目光,便能猜知她的心思,聲音詳和的問道。

    「嗯,看到先生從來無病無災,蓮柔好生羨慕!」蓮柔輕輕點頭,語氣帶著感慨,有些自憐的笑了笑:「當初躺在床上時,蓮柔便想,如果能夠再活一次,一定要像先生這般練得一身好武功,能夠百病不生!」

    「唉——!……人生八苦,任何人也逃不掉的,我雖有一身武功,卻也是難以擺脫生老病死之苦,柔兒莫要對武功抱以太大的希望為好!」

    柳先生淡淡苦笑,目光柔和的望著目露幢保之色的蓮柔,心下滿是憐惜。

    蓮柔十幾年來被絕症所折磨,見到別的女子能夠歡快的享受健康,她的心裡必是不甘與痛苦,如今重獲新生,心中的感激怕是無以復加吧!

    「柳先生,姐姐,子虛先生馬上便要到了!你們快點出來喲!」窗外嬌脆的聲音響起,透著歡快與朝氣,正是蓮靜郡主在外面嚷著,催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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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13 21:03:41 |只看該作者
第一部 神雕 第168章 葵花
    柳先生與蓮柔郡主顧不得再說話,忙到外屋穿上繡花錦鞋,匆匆出了靜園,往王府大廳走去。

    蓮柔郡主的體質之強,在這一路上,盡顯無疑,步履匆匆之下,仍舊氣息悠長,毫不急促,騰騰的白氣自她瓊鼻中湧出很遠,方才消散。

    兩人來至大廳時,瑞王爺夫婦四人與蓮靜郡主已經坐在廳中,雖是坐著,卻身體不停的微微扭動,有些坐不住的架勢,面色隱隱透著焦急,不時望向大廳門口。

    大廳門口掛著的氈簾已經捲起,能夠看到庭前蕭蕭颯颯的竹林與有些冷清的花叢。

    「還沒來麼?」錦制繡鞋一踏進大廳,蓮柔郡主便不由問道。

    「快了,子虛先生已經到家了,很快便會過來!」瑞王爺安靜了下來,撫了撫清須,目光柔和的望著蓮柔,笑了笑,便緩緩闔目,不再去看廳口,微紫的面容一片平靜,似在養神。

    蓮柔郡主瞪了一眼坐於最後頭的蓮靜,聽她催得那麼急,還以為人已經到了呢!

    「唉,這個子虛先生什麼都好,就是架子有點兒大了!」一位嫵媚而雍容的王妃忍不住開口抱怨,雖已屆中年,卻是風韻猶存,語氣輕柔,似是自語,卻恰能被人聽到。

    「妹妹不可如此說!」瑞王爺身旁的大王妃忙制止,見到了微闔雙目的丈夫紫面上露出不悅,拂鬚的手也頓了一頓,她忙說道:「……子虛先生乃世外高人,行事自然與平常人不同,豈能以世人的眼光去看他!」

    肌膚細膩、容貌端麗的大王妃對二王妃之言雖有同感,但子虛先生畢竟對柔兒有再造之恩,如今唯恐怠慢了他,與其所施大恩大惠相比,這點兒失禮之處,根本不值一提。

    她又白了一眼低下頭的二王妃,她這個直爽的性子總也改不掉,與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一點兒也未改進。

    這般情形已非一次兩次,其餘諸人權當做未聽到,正襟危坐,細品茶茗。

    匆匆的腳步聲響起,一個青衣小廝腳下挾著風般衝了進來,跪倒在,輕聲稟報:「王爺,子虛先生到了!」

    「哦,快請!」一直微閉雙目,靜心養神的瑞王爺雙目陡然大張,撫鬚的大手放下,一甩袖子,便要往外走。

    「呵呵……,不敢有勞王爺出迎!……山人來得晚了,王爺及諸位王妃莫要見怪才是!」

    清朗的聲音在他們耳邊響起,大廳口忽然閃現一道身影,八字長鬚,黑亮異常,雙眸深邃如古潭,帶著致命的吸引力,面帶溫煦的微笑,透著沉靜與從容,正是他們苦苦等候的蕭月生。

    「哈哈……,先生能夠撥冗前來,孤已是喜出望外,快請快請!」瑞王爺哈哈大笑,極是豪邁,大手一揮,轉身向前一伸,延請蕭月生入座。

    蕭月生微笑著輕輕點頭,向三位王妃致意,對蓮柔蓮靜兩位郡主的斂衽行禮虛虛一扶,暗湧的內力將二人扶住,他神態輕淡而瀟灑,眾人雖覺其禮節簡單,卻絲毫未給人以失禮之感,廳內每個人都能感受到他的關注。

    蓮柔郡主只見過蕭月生一次,體會不深,蓮靜郡主與柳先生卻感覺得到,眼前的子虛先生彷彿換了一個人似的,宛如短短的幾天,他便年輕了十幾歲。

    眉宇之間,不僅沒有了原來的那般冷漠與滄桑,反而溫煦如春風,顧盼之間,神采飛揚,又不失沉靜,文心閣丫頭手打,一身雪白貂皮裘衣彷彿專為他而做,將其襯得雍容而瀟灑,彷彿冬日裡天空的太陽,雖不耀眼,卻令人無法轉開目光。

    下人們很快輕手輕腳的端上茶茗,接著眾人又寒暄了幾句,很快便入席開飯,畢竟時候已經不早了。

    以當時社會的習俗,家裡宴客,女人們便要躲回後院,不能拋頭露面,即使是皇帝陛下駕到,也無權讓女主人出來相陪。

    唯有一種情況之下,女人可以陪席,那便是家宴,是將客人當成了家裡的一份子,自是不必忌諱男女之別。

    三位王妃與兩位郡主還有西席先生皆相陪,這等待客之重,怕是王府的第一次。

    蕭月生也未露出受寵若驚之態,並未他不懂世事,在他看來,此類種種,皆是虛而不實之象,並未放於他的心上。

    蕭月生坐於主賓之坐,柳先生坐於蕭月生下首,蓮柔蓮靜兩位郡主則坐於末座,幾人剛剛入席,酒菜便流水介源源不斷的端了上來,眨眼間將紫色大木圓桌擺滿,酒菜飄香,大廳內頓時被香氣溢滿。

    習慣了小鳳的手藝,去別處赴宴,對於蕭月生來說,實在算不上什麼美差,雖然從色香上差不太多,但吃起來,卻是天壤之別,又不能一口不吃,顯得太過失禮,只能勉強吃了幾口,意思一下。

    蕭月生五識之敏銳,遠愈常人,能夠感覺得到身旁安靜清冷的柳先生的氣息,寧靜而清涼,彷彿炎炎烈夏中清泉中的芙蓉,極具令人心神安寧鎮靜之效,他不想便知,這位柳先生的心法特異,與小龍女的玉女心經極為相似。

    他一眼便察知其內功循行路線,柳先生的心法比之玉女心經雖略有不如,卻也是難得的高明了,武林之中,倒也真是臥虎藏龍,柳先生若去闖蕩武林,又是一方高手。

    而且那嬌嬌柔柔、最是美貌的三王妃,看上去似是弱不禁風,楚楚可憐,她卻也是懷有頗深的內功,其內功心法與柳先生相同,看來兩人是師出同門。

    「不知先生平日裡都做些什麼?」瑞王爺見蕭月生放下了銀箸,也跟著停了下來,撫了撫清須,微笑著問道。

    眾女也紛紛停下來銀箸,以絲帕拭嘴角,眼波有意無意的瞄向他,顯然心中也甚是好奇。

    「嗯……,遊山逛水,曬曬太陽,讀讀書,呵呵……,聊以打發時光罷了!」蕭月生想了想,說著話,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此刻,坐於***輝煌的大廳,金器銀皿令人眼花繚亂,美味佳餚,更有秀色可餐的美女環坐,香氣幽幽中,他忽然覺得,自己活得也太無為了些。

    逍遙則逍遙矣,卻不夠精彩,時間一長,便有些無聊之感,自己的歲月不知有多長,便如那不知永遠有多遠,難道這這麼任其自然的活下去麼?

    「呵呵……,果然是世外高人,能夠如此逍遙,孤好生羨慕先生啊——!」瑞王爺呵呵一笑,紫面微露艷羨之色。

    本來身為皇室貴冑,龍子龍孫,他亦可如此逍遙度日,但天公不作美,讓自己的女兒患上絕症,他心頭始終有一塊兒大石壓於其上,喘不上氣來,活得甚是辛苦,豈能得逍遙!

    瑞王爺的心念毫無遺漏的反映於蕭月生腦海,他心下不由自失一笑,歎自己終於還是免不了常人的弱點,喜新厭舊,站於此峰,便覺彼峰高,沒有知足之心,自己羨世人之精彩,世人卻慕自己之逍遙。

    「如今郡主天賜康健,王爺從此無憂,實在是可喜可賀啊!」蕭月生自心思中脫出心神,微微笑道。

    「正是如此,此皆乃先生所賜,孤王感激不盡!」瑞王爺面色一肅,忽然站起,躬身便要向蕭月生行禮,卻覺一團柔和綿綿的墊在自己胳膊下,用力下壓,卻無濟於事,根本無法躬身行揖。

    瑞王爺的這番舉止令在座諸女有些失措,不知是否要隨他一起向端坐的子虛先生行禮。

    「王爺不必如此,相遇即是有緣,也是郡主命不該絕,在下只是順勢而為,算不得什麼!」

    蕭月生站起身來,抱拳拱手,算做還禮,呵呵笑道:「王爺再如此多禮,便是要趕在下離開了!」

    「好罷,本王便不再多說了!」

    瑞王爺也非尋常之人,氣魄過人,聞言點了點頭,又緩緩坐回桌旁,拿起銀箸,點了點剛剛由丫環端上來、熱氣騰騰、香氣四溢的龐大熊掌,對蕭月生呵呵笑道:「來來,先生千萬不要客氣!」

    蕭月生對這道菜倒有些興趣,亞聖的名句「魚與熊掌不可得兼」,使熊掌的美味流傳了下來,也使熊糟了殃,小鳳對此是深惡痛絕。

    熊的性情並非人們想像中的殘暴,反而是一種算得上是溫和的動物,聰明得很,即使人遇到了它,不去主動招惹,它甚少會襲擊人,當然,如果它曾經嘗過人的味道,那又另當別論。

    觀瀾山莊周圍的樹木中,便放養著幾隻熊,諸女無事時,便去找找它們,看其憨態可掬的樣子,文心閣丫頭手打,尤其是它們喜歡掏蜂蜜吃,每次掏完,都要被滾滾而至的群蜂追得捂著臉,趴在上躲避,其模樣最是逗人。

    蕭月生雖具愛心,不會親手殺熊,但對於已經做好的熊掌,他也並不拒絕,於是對瑞王爺之邀順水推舟,大方的動箸,大快朵頤。

    兩個男人也不管女人們,銀杯不停的在嘴邊舉起放下,銀箸也不停的隨著嘴巴的翕張而伸縮。

    蕭月生的胃口被這盤熊掌打通,再加上王府上的酒是宮廷御酒長春法酒,勁力十足,味道雖不如自己的碧蕪與紫蘅,卻也別有一番勁辣的滋味,兩人一口菜,一杯酒,較上了酒勁。

    瑞王爺酒量極豪,成心要灌醉子虛先生,只是一壇長春法酒下去,蕭月生面色如常,瑞王爺本是微紫的卻面色變深,眼神有些飄忽。

    灌酒便是這般殘酷,頗有不成功便成仁的激烈,他沒有灌倒蕭月生,卻已經不行了。

    「子虛先生若是有時間,能否……能否前來敝府,教導一下小女?」正要一飲而盡的瑞王爺忽然頓了一下,頗是突兀的蹦出了這麼一句,令已一飲而盡,銀杯放下,酒尚在口中、未曾嚥下的蕭月生差點兒忍不住噴了出來。

    蕭月生忙又拿起手邊的銀杯,銀杯已被身後的丫環斟滿,他忙再飲一口,將口中之酒送入肚中,方才長舒了口氣,放下銀杯,苦笑了一聲:「王爺莫不是說笑吧?」

    「本王從不說笑!」已微有醉意的瑞王爺眼睛一瞪,威嚴之氣陡增,氣度攝人,可惜遇到了蕭月生,毫無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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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13 21:04:04 |只看該作者
    他用力眨了眨丹鳳雙目,將飄忽的眼神對準蕭月生,口齒卻頗為清晰:「……即使是柳先生,也對先生欽佩萬分,……孤也知道,先生乃世外高人,不拘於物,但孤只求先生稍有餘暇時,前來府中一坐,點撥幾下小女即可!」

    瑞王爺深知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之理,趁著酒酣耳熱,此時不說何時說!

    蕭月生一看便知這個瑞王爺在裝醉,真是狡猾的很吶,趁著酒意,說出非分的請求,即使被拒絕,也有酒蒙著臉,第二日大可裝作什麼也不知道!

    「呵呵……,沒……沒問題!」蕭月生眼神也變得朦朧,舌頭有些打結的呵呵一笑,露出幾分憨態,令一直暗暗注意著他的蓮柔蓮靜兩位郡主不由得想笑,實在反差太大,醉態可掬。

    在他身旁而坐的柳先生卻暗暗扶了他一下,掌心一股清涼的氣息輸入他的體內,欲要幫他化去酒意。

    蕭月生卻一把推開她溫潤的玉掌,又是呵呵一笑,擺了擺手:「不用,不用,……喝酒怎麼能用內功呢?……那不是……不說糟蹋好酒……嘛!」

    他開始時還暗讚自己演技高明,但說了幾句,卻有些入戲了,渾不知真醉還是假醉,好久沒有這種飄飄忽忽的感覺了,便放任這種感覺佔據自己的身體。

    蕭月生這個世外高人,做與不做,總是在一念之間,耍起賴來,也毫不猶豫,裝著醉酒,明日便將今日之言推得一乾二淨,要給瑞王爺來個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瑞王爺聽了此言,自是喜出望外,本是裝醉的他,便存了捨命陪君子的心思,忙高呼上酒,又一壇府內珍藏的長春法酒端了上來。

    長春法酒是大內御酒,便是大內宮廷,此酒也數量有限,實因其配方需數十種珍貴藥材,酒力非凡,對身體大有大補,端是難得。

    瑞王爺得賜了兩壇,今天皆被他取了出來。

    兩人的銀杯換成了大碗,一碗一碗的喝,喝的昏天暗,令一旁的諸女有些目瞪口呆。

    三位王妃可從未見過王爺這般喝酒之態,而蓮柔蓮靜兩位郡主心中大喜之餘,能得子虛先生的指點,實是天幸!

    兩位郡主也暗暗有些失望,自他進得門來,看向自己的目光,實在屈指可數,彷彿眼中沒有自己的存在一般,身為金枝玉葉的她們何曾受過這般冷落?

    縱酒狂歌,人生幾何,喝完了酒,再大聲唱起歌來,實是最爽之事,蕭月生便有這般愛好,半罈酒下去,兩人都真的醉了,蕭月生的歌聲便響起。

    「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潮……,浮沉隨波……只記今朝……,蒼天笑……,世上紛擾……」

    清朗的歌聲被他無意中運起的神元所激,頓時響徹整個臨安行在,便是涉華閣內正摟著賈貴妃安寢的理宗,文心閣丫頭手打,也忽然驚醒,猛然坐起,歌聲清朗激越中透著豪邁與睥睨之氣,彷彿唱歌之人便在身旁。

    「陛下,何人這般猖狂?……大呼小叫,擾人清夢!」一口藕臂自錦被中伸出,摟住理宗的腰,有些慵懶的不耐煩,聲音酥軟柔膩,惹人心神蕩漾。

    整個臨安城,大多數正在睡覺的人,都如賈貴妃這般不滿,深更半夜,大呼小叫,真是紈褲子弟啊——!

    不過這類狂生,臨安城還有不少,不值得大驚小怪,被驚醒的人們發了幾句牢騷,便又躺下接著睡。

    「哈哈……,痛快,痛快!琴呢……,琴呢……!」又是一陣哈哈大笑聲響起,隨即聲音沉寂了下來。

    柳先生見一直莫測高深的子虛先生這般失態,其一手拿著大碗,一手摟著酒罈,縱聲高歌,肆無忌憚,實不像一個世外高人。

    蕭月生唱了幾句,忽然省起沒有琴聲伴奏,少了幾分滋味,於是便眼睛大睜,瞪向身旁的柳先生,高聲問道:「琴呢……,琴呢?」

    柳先生清冷如玉的面龐在他肆無忌憚的目光之下,兩朵紅雲悄悄湧上,她看了一眼已趴在桌上的瑞王爺,顧不得想別的,出手如電,纖纖如蔥的玉指已點上了蕭月生身上的睡穴。

    一指下去,她心頓時鬆了下來,小心準備,準備扶住他,不讓其昏倒於上。

    可惜蕭月生恍如未覺,指了指趴在紫木桌上的瑞王爺,哈哈大笑,口齒反而更加清晰:「王爺,你醉了!哈哈……,酒量太差啊!……來,來……,我們接著喝!」

    柳先生驚詫的望著哈哈大笑的子虛先生,如電般又點出一指,玉指蘊含的內力又增加兩分,自己蘭心谷的蘭花指威力奇高,何時竟無法點住穴道了?

    「我沒醉!……接著……接著喝!」本趴在桌上養精蓄銳的瑞王爺最聽不得說自己醉了,馬上直起身來,手搖擺著伸出去,去拿斟酒的大碗。

    蘭花指穩穩點中蕭月生的昏睡穴,柳先生卻覺得自己手指彷彿點入了一團棉絮之中,虛軟不著力,指中蘊含的內力幾乎欲要破指而出,虛不著力之感,幾欲令她噴血。

    蕭月生忽然轉過頭來,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目光中的沉靜更令她驚詫,她有些懷疑,這個子虛先生是否真的醉了,還是他真有那般神通,即使是醉酒,也仍能保持心神的清明?

    柳先生這兩指點下去,並非毫無作用,雖然蕭月生的身體已非肉體凡胎,不懼點穴,但這兩指蘊著的內力,卻令蕭月生體內游散的神元下意識的警覺反應,微一運轉,體內的酒力頓時被化得一乾二淨,醉意盡被驅除,蕭月生心中反而有些遺憾。

    不過也好,若非自己醒過神來,再多唱兩句,定會鬧出不少笑話,這個柳先生卻是個面冷心熱之人呢!

    於是向她投去一記似笑非笑的眼神。

    這一席酒宴,在兩個男人雙雙醉倒中結束。

    瑞王爺酒品極佳,醉了之後,並不耍酒瘋,只是任由僕人丫環們將其扶回寢室榻上。

    蕭月生卻並不安分,非要嚷著回自己的府中,不想留在此處,三位王妃沒有辦法,只好令幾名侍衛將其扶上馬車,送回王府。

    回到自己的寢室,蕭月生恢復如常,想想今夜的宴席,倒也並非那般乏味,與瑞王爺那隻老狐狸逗樂子,也是件好玩之事。

    「老童,讓你寫的那本葵花寶典寫好了沒?」蕭月生懶懶坐於榻前的籐椅中,接過老童遞過來的茶茗,輕掀盞蓋,聞著裊裊熱氣帶著的清香,漫不經心的問道。

    「公子,已經寫好了,不過……」低眉順眼的老童躬身回答,聲音依舊那般雅正悅耳,紅潤的臉上卻露出幾分遲疑。

    「不過什麼?」蕭月生細品了一口茶茗,感覺還是自家的東西好,瑞王府上的茶實在差得遠,隨口問道。

    「不過老奴的武功低微,怕是入不了別人的眼!」老童恭聲回答。

    「呵呵……,你這老傢伙!練至陰極陽生之境,還說不入眼,別在這裡賣乖!」蕭月生不由笑罵,放下茶盞,神色漸斂,溫聲問道:「……你的心法共有九層,在葵花寶典上你錄了幾層?」

    「老奴錄了三層,……不知要不要再加上幾層?」

    老童小心翼翼的問道,自己的心法確實太過陰毒,練得越深,所受之害越大,自己如沒有駙馬爺的相助,怕如今早已被自己的內功所噬,全身凍僵而亡。

    「三層……,嗯,足夠成為一流高手了!」蕭月生點了點頭,微微沉吟,手輕輕擺了擺,老童悄然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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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13 21:04:55 |只看該作者
第一部 神雕 第169-170章 怒火
    老童所練的心法,並非是什麼葵花寶典,只是蕭月生有惡作劇的心理,非要重新命名,改作葵花神功罷了。

    葵花神功的前兩層,是進陽退陰之法,第三層,則是祛濁補陰之求,令身體變成純陰之質,自可輕捷如羽,迅疾如電。

    這是大金皇宮內宦口口相傳的秘術奇功,前三層屬於入門,極為容易,只是心志堅定,熬過陽氣過盛,慾火焚身之苦即可,過了前三層,越往後修習,越趨於極陰,越是艱難凶險,動輒有走火入魔之危。

    欲練神功,揮刀自宮,這八個字,蕭月生倒未真的寫在葵花寶典上,萬一真的有心志堅毅之徒,不必自宮但能夠熬過這一關呢,豈不是太過委屈了人家?

    他在心中又念了一遍無毒不丈夫,天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徹底下定決心,要將葵花寶典推將出去,令其自由擇主,福禍無門,唯人自招,看各人的造化了。

    心思一定,發覺自己正獨自一人,身邊沒有美人的陪伴,卻也罕見得很。

    剎那間,蕭月生的身影消失於屋內,出現在了天山之巔。

    弦月凝空,清輝遍灑,天山諸峰,銀光流轉,冰川之下,皚皚白雪變成了蒼藍,宇內一片澄淨。

    如斯壯美與靜謐的夜景,如非有他這般輕功,可是無緣一觀。

    站於峰上,凝望天空之月,雪白的裘衣微飄,凜凜的寒風在他感覺,無異於拂面之春風。稍微有些涼而已。

    如此美景良宵。惜乎無美人在側,在過卻也有清靜之樂,手中倏然而現一隻玉杯,接著是一隻碧玉酒壺,他心中頗有青蓮居士的對影成三人之感。

    看著天上清冷的弦月與諸山銀妝素裹,他不禁又想起了蘇東坡那首《水調歌頭》。

    斟上一杯碧蕪酒。他迎風而立,衣裾微飄中,一飲而盡,低低而吟:「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呵呵……」

    吟到此處,他忽然莫名的笑了起來。心下暗樂,看來這位蘇學士不懂武功啊!心境也不夠博大,否則,怎有高處不勝寒之感慨?

    自己站於高處,卻絲毫不覺寒冷,卻能欣賞到別人無法企及的風景,這便是高有高的妙處啊!豈能以懼寒而掩一切諸妙!

    他詩興大發。忍不住想做出一首詩來,卻發覺此等美景,實非言語所能表達,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也!

    整整一壺酒喝進肚中,待月上中空,他才罷興而歸。來到了天池邊上那座小木屋前。

    那是當初他與謝曉蘭來此處時所建的木屋,雖說是他隨手而制,卻也不失堅固結實,兼之有幾分古樸美觀,在月光銀輝下,靜靜而立。

    踩著柔軟的茵茵綠草,聞著青草濕潤氣息,他進得屋去,發覺裡面竟然已經有了客人,卻是四隻小白鹿正偎在一起,脖頸相交,躺於木屋的客廳牆角處,身下木板上墊著厚厚的枯草。

    見到有人進來,這四隻白鹿也不驚懼,只是眨動純真的眼睛,怔怔看著他。

    蕭月生不由有些失笑,也不去驅趕它們,一人四鹿彼此打量了一番,他手腳放輕,溫煦一笑,轉身進了寢室,裡面被褥整齊,潔淨依舊,謝曉蘭素有潔癖,是容不得污垢的。

    原本的松脂味已經消散,只餘淡淡的松香,有些沁人心脾的味道,煞是好聞。

    那四隻趴在外間客廳的白鹿並未離開,只是呦呦呦呦的輕叫了幾聲,又安靜了下來,蕭月生心境平和博愛,包容萬物,氣息如春風,白鹿見到他,自是不會驚嚇提防,甚至還有親近之意。

    蕭月生推開軒窗,谷內風景盡皆入畫。

    雖然只是弦月,但周圍山身如鏡,不停的反光,令整個山谷帶著淡淡的銀輝,天池光亮如鑒,將整個星空與弦月倒映其中,偶爾輕風拂動,微波蕩漾,便將月華輕灑於周圍。

    他心中一片寧靜,在瑞王府晚宴之上的燥動漸漸歸於虛無,似乎漸漸與周圍的一切融入一體,無分彼此。

    這一夜,他睡得無比深沉,彷彿進入母胎一般的寧靜。

    第二天醒來,他並未急著回去,先是在天池邊上,洗了洗臉,盤膝坐於茵茵綠草之上,自須彌空間內取出美食與餐具,悠然自得的開始自己早餐。

    空氣清新泌人,薄霧繚繞如絲,將周圍的樹林弄得隱隱約約,幾隻白鹿在平坦厚軟的草上追逐嬉戲,呦呦的叫聲時而響起,一些狸鼠類的小動物也醒來,跑到天池邊上飲水,一切恍如仙境之中。

    昨晚的四隻白鹿見他盤膝而坐,雖然小心的試探了一番,卻終究還是靠了過來,被蕭月生餵了幾塊香餅,便再也不想離開。

    吃完早膳,他起身繞著天池緩緩散步,漫不經心走,心中卻在思忖如何對待藏於天池深底的那只海蛟。

    一襲雪白貂裘的他,身後四隻白鹿緊緊相隨,亦步亦趨,其景足可入畫。

    若是換成現代的蕭月生,說起海蛟如何如何,定會嗤之以鼻,謂其子虛烏有,世間哪有什麼海蛟,只是古人的杜撰罷了!

    到了這裡,他倒要笑原來的自己太過淺薄,大千世界,無奇不有,不能因為沒有見過,便謂之曰無,龐然大物的海蛟,如今便真實的存在於天池這底。

    只是天池深通底,實不知究竟有多深,以他之神念,也只是堪堪能夠感應得到。

    伏藏於深寒之境,莫不是他已經休眠了?以蕭月生的估計。那般深寒之下。怕是無物能以生還,只是世間之物,奇妙者不計其數,也不能妄下結論。

    他也曾想過在天池邊上布上陣法,但一旦佈陣,則周圍動物便沒有了水源。雖說可以去周圍的山峰取雪,但並非所有的動物都那般聰明,知道雪可以充水,如此一來,無異於滅絕其物種,蕭月生實不忍心。

    於是,他只能在此布了一個小小的感應陣,將玉符丟於池內,若有異動,自己便能感應得到。瞬間可至。

    揮別了四隻白鹿,四塊香餅丟到它們跟前,蕭月生身影消失無蹤,出現於靈鷲宮內。

    此時靈鷲宮與先前大為迥異,宮內溫暖如春,草木花樹皆開始復甦,發出嫩芽。他布下的幾個大陣已經發揮了效用。

    蕭月生站於大廳前的青石板上,神念舒展,將周圍的一切映入腦海,細細查看,看幾個陣法同時作用,是否出現不妥。

    還好,他當初佈陣時。已經考慮得極為周全,並未出現衝突之現象,數種陣法相輔相成,將這處靈鷲宮變成了一個冰川上的桃源勝。

    只是將來謝曉蘭究竟能不能來這裡開宗立派,卻仍是一個未知,雖說他們的時間多是,早一些晚一些,沒甚區別,只是眼見謝曉蘭對自己越來越依戀,怕是不想跑到這裡吧。

    ××××××××××××××××××××

    逛完天山,他回到觀瀾山莊,將郭芙送回襄陽城郭府,趁著岳父郭靖還未察覺,前來抓自己去巡城之前,一溜煙跑回了桃花島,陪著完顏萍與程英她們說話,看著她們織布。

    張清雲師徒三人則由小鳳與小玉帶著去了觀瀾山莊前面的南湖,隨著畫舫在湖上飄蕩,到了煙雨樓,煙雨樓所在小島還有一座佛塔,皆是她們遊覽之處。

    美人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皆有一股醉人的風情,看著完顏萍與程英她們手腳齊動,麻利織著布,兼之她們身上散發的幽香,令蕭月生沉醉不已。

    他也未閒著,自須彌空間內了以出一鼎丹爐。

    丹爐玄黑中透著金色,頗為小巧,呈六角形,約有兩尺高矮,蕭月生盤膝坐於上時,丹爐恰好與其眼睛齊平。

    爐壁以陽刻法雕著龍與虎,風從龍,雲從虎,將一龍一虎映得威勢十足,栩栩如生,龍虎俱是雙眼有神,似欲噬人。

    此丹爐看著玲瓏精美,與尋常笨大的丹爐大是不凡,有一處更為奇異,其底下並沒有火灶,無法燃柴加火。

    蕭月生早已不用炭柴煉丹,而是其神元所聚的純陽真火,其溫度之高,遠非木炭所能並論。

    燃薪煉丹,所需火候極苛,或武火,或文火,進陰去陰,去武進文,不容絲毫差錯,一絲火候不對,便功虧一簣,對於修道之人,煉丹實是耗時長久,極費心力之舉。

    而蕭月生有純陽真火相助,煉起丹來,實是如探囊取物,輕而易舉,火候輕重,皆在心神,運轉如意,絲毫不爽,而且純陽真火溫度之高,舉世難匹,所需時間,亦大為縮短。

    完顏萍她們織布,他煉丹,相處一室,說著一些笑話,其樂融融,與程英之間,也感覺融洽了許多,四目相對,不再是一觸即分,而有些相持時間。

    開始,程英與陸無雙在他拿出丹爐時,有些驚異,這麼一大件東西,不知被他藏於何處,竟憑空出現,好在他本領無窮,也不值得大驚小怪,最怕他在此煉丹,萬一不小心,蹦出一丁點兒火星來,將屋裡的布點著了,那可不得了。

    後來,見他一隻手抵在爐上,接著便是淡淡的香氣飄溢出來,瀰漫於整個屋子,似是輕霧般繚繞不絕,聞到泌人香味,心神便不由的一振,全身彷彿毛孔皆開,通透不已,輕爽萬分。

    她們決定不再關注其奇異之處,見怪不怪最好。

    「公子爺,你終於回來了!」蕭月生煉完一爐玉肌雪膚丸,感覺肚子有些餓了,便返回觀瀾山莊。剛踏入觀瀾山莊的大廳。便見小玉身著月白裌襖襦裙,身形如電,瞬間而至,宛如仙子凌波。

    她姿態曼妙嫻雅,雖然聲音溫婉從容,蕭月生卻能聽出其急切凝重之意。

    「怎麼了?」蕭月生大是驚異。小玉素來沉靜嫻如,這般急切之態,實是難得一見。

    「出事了,丐幫又折了十名弟子!」

    小玉一邊將他身上的雪白貂裘脫下。拿到大廳門旁的檀木衣架上掛上,嘴裡語氣卻越發凝重。

    「嗯——!……折了十個人?」蕭月生微愣,蹙了蹙眉,踱了幾步,坐回八仙椅中,沉沉問道:「誰幹的?」

    「怕是我們猜測那個韋天川!」小玉手腳麻利傾壺倒茶。將一隻雪白的茶盞雙手遞給公子,檀口吐出的話,卻帶著肯定的語氣。

    「無影神魔韋天川?」蕭月生接過白玉茶盞,撫摸著溫潤的盞身,漫聲問道,此時他臉上的神色已恢復如常,似是未曾聽聞這般糟糕消息。

    「嗯。死前有一個丐幫弟子用血在身體下面寫了個『韋』字,估計應是韋天川下手,先前,他們這一組弟子已經上報了分舵,說是已經發現了韋天川的蹤跡。」

    小玉忙活完了,挾著淡淡的幽香,坐回蕭月生身邊。檀口微張,娓娓而談,條理清晰,將前後交待得一清二楚,省去了蕭月生的發問。

    蕭月生放下白玉茶盞,左手撫了撫自己的八字鬍,轉身問道:「什麼時候的事?在哪裡?」

    「在紹興府與安慶府之間,應該是發生在昨天上午,可能畫像剛剛傳到分舵,他們便發現了人。」小玉想了想,推測道。

    蕭月生轉頭看了看廳口,陽光斜照,仍未至中午,他歎息了一聲,起身招手,懸掛於廳口檀木架上的貂皮裘衣冉冉飛來。

    「看看能不能來得及救人吧!」蕭月生大伸著胳膊,任由小玉幫他穿衣系扣,聞著小玉身上泌人的淡淡幽香,搖頭苦笑道:「這幾日,我比小鳳更像個大夫,救死扶傷,不知能造多少浮屠啊!」

    小玉螓首微抬,抿了抿嘴,柔美一笑:「能者多勞,……遇到了公子爺,那是他們福氣大,造化大,能救便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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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13 21:07:12 |只看該作者
    「是啊——!……能救便救吧!」蕭月生點頭長長一歎,頗為贊同,留著八字鬍嘴一伸,如晴蜓點水,在小玉嫻美的容顏上親了親,溫潤香膩的粉頰倏然傳至他的心底。

    小玉與他雖已是老夫老妻,在寢室之外,仍不勉感覺羞澀,幸好負責客廳的弟子們沒進來,否則真是羞煞人了!

    不過,她一直緊繃的心緒,此時卻不知不覺的放鬆了下來,見到公子爺拂了拂裘衣,便要離開,忙道:「爺,還是帶我一起去吧!」

    蕭月生轉頭看了她正好,略一沉吟,點了點頭:「嗯……,也好,走,我們去襄陽,找人帶路。」

    他摟著小玉柔軟的細腰,兩人的身影轉瞬即逝,出現在了襄陽城郭府。

    郭府的大廳,氣氛凝重。

    外面陽光雖然明媚,透過軒窗,將廳內灑上柔和的光芒,廳內的氣氛卻沉鬱之極,不下於上次魯有腳的遇害。

    郭靖與黃蓉夫婦下首便是丐幫四大長老,丐幫的後起之秀,第一高手燕塵風亦坐在四大長老之後。

    郭芙如今的身份不同於往日,乃是觀瀾山莊的女主人之一,能夠代表蕭月生,故也在座中,嬌軀端正,神色肅穆,一身杏黃的羅衫,嬌艷如盛開的金菊,即使此時氣氛沉鬱,仍難掩她燦爛的容光。

    無怪乎坐於下首的燕塵風總是忍不住將目光瞥向他,心中明知不應如此,卻管不住自己的眼睛。

    此時他們剛剛收到消息,隨著無影神魔韋天川的出現,本幫的十名弟子便已殞命,實在可氣可恨。

    魯有腳據理力爭,黃蓉不得已,下令不得再讓弟子前去追蹤韋天川,要由燕塵風與傳功、掌缽兩位長老親自前往追殺,那些弟子們只是徒去送命罷了。

    郭芙在一旁。並未說話。她並不看好燕塵風等人,即使是四大長老親自去也是徒勞無功,對付韋天川這等輕功絕世的高手,多人的圍攻,效果不大。

    雖然觀瀾山莊派出一個人,便有能力與韋天川一戰。但沒有丈夫的發話,自己卻不能自作主張,畢竟是丐幫的事,自己如今已經是觀瀾山莊人。不能隨意插手。

    黃蓉更見美麗,風姿嫣然,即使正襟端坐,一顰一蹙皆帶著動人風情,她此時心中又氣又怒,卻又感悲哀。

    這個韋天川。實不異於當初的鐵掌水上飄,輕功高明,掌力歹毒,近年來,自己夫婦名望尊隆,極少有人敢如此捋虎鬚,惹丐幫。沒想到竟被一個無影神魔弄得舉手無措。

    黃蓉聽心中氣苦悲哀,丐幫日漸衰落,這是不爭的事實,如此大幫,竟沒有鎮懾群雄的真正高手,實在有些名不符實。

    自七公傳位以來,自己如履薄冰。盡心盡力,將丐幫打理得井井有條,而丈夫郭靖又是七公的弟子,自然算得上是半個丐幫之人,所以能夠鎮住一些心懷不軌之人,像這次這般事情,從未發生過。

    但一旦真正發生這種大事,卻驀然發覺,堂堂第一大幫,竟無可用之人,看來自己做得,還是差得多啊——!

    「芙兒,你陪娘一趟吧!」黃蓉忽然轉頭對正襟端坐郭芙說道,丈夫正忙於訓練襄陽精兵,無暇他顧,這些武林中事,自不能與軍國大事相提並論。

    出嫁之前,芙兒的武功便只差自己一線,如今回家,卻發覺其內功之深,已是遠超自己,其輕功身法,與原來相比,更是天差別,再說芙兒也頗有些武林閱歷,由自己與她聯手對付韋天川,應該足矣。

    「……娘,還是我自己去吧!」郭芙略有遲疑,卻又不忍母親操勞,只能自己出手。

    她看了一眼廳口站著的兩位岳停淵恃的青年,英氣內蘊,已有宗師氣度,他們是孫秋風孫秋雨兩兄弟,乃天雷神爪孫子明弟子。

    以她之身份,自是能夠驅使得動他們二人,只是丈夫曾經下過硬性命令,無論如何,不能離開自己的爹爹媽媽,隨身保護,自己也不能隨意改動。

    黃蓉略一沉吟,目光在眾人臉上一轉,點了點頭,道:「那就讓梁長老與宋長老帶你一起去吧!」

    「幫主,弟子也一起去吧,雖說弟子武功低微,跑跑腿卻也能勝任!」坐於末座的燕塵風忽然站了出來,長身直立,躬身行禮,聲音清朗的毛遂自薦。

    黃蓉的目光流轉,淡淡掃了面容英俊的燕塵風一眼,搖頭笑道:「塵風就不必去了,有芙兒他們足矣,那韋天川輕功高明,動起手來,人多也沒用!……你不可輕易冒險!」

    以黃蓉冰雪聰明,怎能看不出燕塵風的心思?只是如今女兒已經嫁了人,他也應該絕了這份綺念才是,芙兒近十年來心裡只有他的蕭大哥,燕塵風這份癡情,實是付之流水,也算是令人同情感歎,自是不能令他越陷越深。

    她卻不知燕塵風此時心中已無非分之想,只是覺著多看一眼郭芙,便多一分甜蜜,大廳內有她在,便彷彿天宮仙闕,周圍的空氣透著甜蜜,心裡充溢著說不出的喜樂,她雖已是別人的妻子,自己今生無望,卻無法妨礙自己對她的愛慕,能看到她絕美嬌艷容顏,便已足矣!

    「幫主所言有理,塵風,你不必去,有我們與大小姐便足夠了!」掌缽長者宋長老乃燕塵風的授業恩師,人老成精,對這個弟子的心思也是看得通透,心裡的想法與黃蓉也是一般無二,不想讓燕塵風再沉溺於幻想之中,情之一字,害人不淺吶!他心中充滿警惕。

    燕塵風看了一眼圓墩墩的師父,見他紅潤的面色透著嚴肅,雖然師父平常言笑無忌,宛如彌勒,一旦嚴肅下來,卻是說一不二,只能無奈的點點頭。按下心中鬱悶。坐回椅中,心中卻不由自主的爬滿了憂慮,大小姐身嬌體弱,萬一真有個什麼好歹,可如何是好啊!

    「那就這麼定了,芙兒。你們快去吧!」郭靖一直坐在主座未曾開口,此時揮了揮手,幫黃蓉定下主意。

    「黃幫主,天師觀有信送上!」孫秋雨沉穩從容的聲音忽然響起,兩手托著一封書信,身形嶽立,神態不卑不亢。

    孫秋風孫秋雨與黃蓉輩份相差極大,叫起來極為拗口,便稱郭靖夫婦為郭大俠與黃幫主,此事雖不妥當。但蕭月生拍板兒,卻也算不得什麼。

    「哦?拿來看看。」黃蓉細白的玉手向前一伸。

    孫秋風飄飄而至她跟前,步履似未沾,但並未直接將信弟給她,而是先是小心撕開信口,兩手無聲無息中已變得瑩白如玉,將其中箋紙輕輕一抖。看無異樣,方才遞至黃蓉面前。

    黃蓉夫婦雖覺他們一直這般小心,有些小題大做,但孫秋風與孫秋雨皆受過觀瀾山莊的訓練,一絲不苟的按照步驟來。

    「韋天川已經到了安慶府!」黃蓉蹙了蹙淡掃的蛾眉,將信遞給身邊的郭靖。

    郭靖拿來細細看了看,他讀信是一個字一個字讀。雖然很慢,但很仔細,彷彿每個字都要推敲一下。

    「這個賊子跑得倒快!」魯有腳用力一拍大腿,忍不住憤憤罵了一句。

    「爹,娘,那我們馬上啟程去安慶府!……我騎著小紅馬先走,兩位長老隨後跟來便是!」郭芙矯軀離座,將身邊桌上的銀鞘短劍拿起,便要離開。

    「……嗯,也好,小心一些,不可急燥!」郭靖撫了撫頜下長鬚,看了一眼妻子黃蓉,夫婦二人目光一觸之後,他點了點頭。

    郭芙身著的杏黃百褶裙一旋,顧不得換衣裳,挎上短劍,轉身便要離開。

    「慢著!」清朗沉靜的聲音響起,郭芙身形一頓,嬌艷無儔面容登時綻開笑容,百褶裙再旋,曼妙無比的轉身,眼前出現了丈夫瀟灑的身影。

    「拜見岳父岳母,小婿來了!」蕭月生不管廳內凝重的氣氛,呵呵一笑,沖座上的郭靖黃蓉拱手做揖。

    被他摟著的小玉粉臉帶暈,忙輕輕掙開他大手,斂衽行禮,拜見伯父伯母。

    郭靖憨厚的臉上慢出一抹笑意,伸手示意他們起來,身後的魯長老五人已經站起,互相拜見了一番。

    未等落座,蕭月生不待岳父發話,便衝著黃蓉道:「岳母,小婿得到消息,說是丐幫弟子遇到了韋天川,有人受傷了?」

    「唉,沒人受傷,人都已經死了!」黃蓉美麗的臉龐沉凝似水,語氣酸楚,掩不住心中的悲痛。

    「小婿去看看,……看看他們的傷勢是否與魯長老一樣,說不定另有兇手被我們漏掉,……芙兒知道方嗎?」蕭月生雖有心安慰,卻知時機不對,顧不得多說。

    「芙兒倒是知道,只是我想讓芙兒去安慶府追緝韋天川……」黃蓉收起悲痛,強打精神,點了點頭,略有些遲疑的回答。

    見到自己女婿來了,她感覺心中一鬆,隨即便感覺到了疲憊。

    「安慶府那邊先等一等再說,我先帶芙兒去看看那些人!」蕭月生語氣堅決,淡淡的威嚴之殷隨之湧出,大廳內諸人皆有所覺,心中凜然。

    「那好吧,你們先去吧!」見到女婿這般語氣,對其才智極為信服的黃蓉點了點頭,不再多說。

    蕭月生轉身向眾人點了點頭,一手摟著郭芙一手摟著小玉,瞬間消失於大廳。

    對其來去無蹤的身法,眾人都已經見識過,仍難免心中震撼,搖頭歎息。

    ×××××××××××××××××

    紹興府與安慶府之間,有一座小鎮,名曰興隆鎮,鎮上人口眾多,一片興隆之象,倒不愧於興隆鎮之稱。



    「那好,我們便在外面恭候,若有差遣,吩咐一聲便是!」

    陳舵主點了點頭,黃幫主算無遺策,既是她老人家吩咐的,自是不會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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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13 21:08:46 |只看該作者
    鎮南是一片連綿不絕的山嶺,在山嶺半坡之間,有一處寺廟依山而建,名叫普渡寺。

    紅牆黃瓦,寺廟不大,香火卻順為興盛。駐寺住持,據說是一位大德高僧,隱居於此,淡泊寧靜。

    還據說,此處的菩薩極是靈驗,來往於紹興府與安慶府之間的常客,經過興隆鎮時,大都前來普渡寺進香,或求生意興隆,如財進寶。或求平安如意,無病無災。

    正午時分,太陽高懸於正空,散發著明媚陽光,令冬日寒氣變成了令人發困陽氣。

    這般好的天氣。正是適合出來遊走,普渡寺人來人往,煞是熱鬧,即使是大城市旁的寺院,香火之盛,也不過如此。

    來此進香的人們來來往往,有人偶爾抬頭。忽然驚叫一聲,手指指著天空,臉上驚奇不已。

    有人問其因,他大叫「掃把星」,惹起人們的哄笑。

    值此晴天白日,朗朗晴空,即使有掃把星。又怎能看得到?不過是他眼花,出現了幻覺罷了。

    眾口鑠金,被人們這般一笑,那看到天空掃過一道白光的人也不由有些懷疑,可能自己真眼花了罷。

    此時的蕭月生三人,卻已經進入普渡寺後院,那丐幫被殺害的十人的停放處。

    蕭月生已經自郭芙口中知道丐幫那十個人被停放在普渡寺,進入紹興府內,他神念便開始發散,擴向無窮遠處,普渡寺的存在便已經呈現在他腦海,只是並未真正到過此處,無法使用瞬移,便展開身形,如流星劃過天空,直直射去,令人觀之如流星劃空。

    郭芙與小玉皆有鎮神簪與護心鐲護體,不懼風寒,只是閉上雙眼,靠在他的胸膛上,任由他帶著向前,聽著他緩慢而有力的心跳,心口說不出的安寧。

    來到普渡寺後院,空氣中飄著淡淡的燃香氣味,有明媚陽光下,蕭月生眉頭微微蹙了一下,看來這個寺內的住持方丈果然非同凡人,不過此時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咦,大小姐?!」一個身穿打著補丁的灰衣,手持竹棒的叫化子忽然自後的禪房中鑽出,腰間掛著六隻小布袋。

    他約有四十來歲,長長的臉龐,顯得頗為樸實厚道,此刻面容蒼老,眉宇憔悴,鬚髯極是凌亂,恍如叢生的雜草。

    郭芙自昏昏欲睡中醒來,被丈夫擁著實在太舒服,天氣又這般好,極易令人發困。

    用力睜了睜明眸,郭芙拱了拱玉手,以武林人見禮:「陳舵主!……那幾位被害兄弟呢?小女子想見上一面!」

    她也知事情緊迫,不容耽擱,來不及從容介紹丈夫與小玉,急急忙忙的問道。

    「他們……他們便停在房內!」陳舵主語氣沉重,轉身指向身後一排禪房的最東間。

    「我們快過去看看,這是外子及小玉妹妹。」郭芙轉身指了指丈夫與小玉,便舉步向前,踏進迴廊,沿其向禪房走去,步履匆匆,不容陳舵主仔細見禮。

    陳舵主此時沒有心思猜測這位小玉妹妹究竟是何身份,他曾見過郭襄,不過對這位大姑爺,倒是初次得見,若非此時時機不對,定要好好端祥。

    蕭月生淡淡微笑著的點了點頭,隨著郭芙,急急向禪房走去。

    陳舵主衝上前去將房門推開,裡面屋子很大,很寬敞,只是有些陰氣森森,十口玄紫棺材緊挨著擺放在房內,還好棺材並非那種檀木大棺,僅是很窄的柳木棺,否則根本容不下。

    外面明亮暖媚的陽光亦將屋內的陰森衝去不少,若是夜晚,怕是甚少有人不害怕。

    「舵主!」四個人站在棺材末端,紙窗旁陰影裡,見到陳舵主進來,齊聲招呼。

    雖僅是一聲,蕭月生卻暗暗點了點頭,看來這位舵主並非庸才,一者四人的聲音中透著崇敬,再者四人聲音整齊,雖然訓練有素,並非烏合之眾。

    「這是大小姐與姑爺,前來探望死去的兄弟們!」陳舵主頜首,轉身向四人介紹,接著對郭芙與蕭月生道:「這是譚氏兄弟、張兄弟、王兄弟,……都是幫內的好兄弟!」

    郭芙雪白玉手拱了拱,對見禮的四人回禮,轉身問正蹙著眉頭的丈夫:「大哥,如何?」

    蕭月生的兩道不粗不細的眉毛彷彿將要擰成一股繩似的,搖了搖頭,臉色沉凝,不甚好看,緩緩道:「有兩個人傷在頭部,沒有辦法了!」

    「那其餘八個人……?」郭芙並未如丈夫一般沉痛,反而心中一喜,能救活一個人,便是萬幸了。

    「試試看吧。」蕭月生臉色陰沉,沒有了從容瀟灑的氣度,聲音也陰沉沉的。

    他身旁的小玉卻有些擔心,郭芙沒見過丈夫怒發如狂的樣子,不甚瞭解,小玉可是一清二楚,公子爺這般腔調,那是殺心湧動,想要大開殺戒之兆。

    「請陳舵主他們出去!」蕭月生目光注視著排在一起的十具棺材,聲音冰冷,若非現在外面陽光明媚,定會令人膽寒。

    郭芙忙對陳舵主五人道:「陳舵主,外子要驗看一下這些兄弟的傷勢,請大夥兒先出去一下吧。」

    「這……」陳舵主有些遲疑,驗傷便驗傷唄,何必讓自己出去呢?嗯,可能有獨門手法吧,想到此,便道:「不用小人幫忙?」

    郭芙見到丈夫臉上顯出不耐煩的神情,忙勉強微笑道:「不必不必,我母親聽聞消息,便派了我們過來,先讓兄弟們歇息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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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夢殞 於 2011-8-13 21:09 編輯

第一部 神雕 第171章 天威
    郭芙與小玉也不敢驚憂,小心翼翼的盯著他隱於陰暗處的面龐,若非有丈夫在,面對這整齊擺放的十口棺材,郭芙知道自己定驚懼異常。

    「呵——!」蕭月生吐出一口長氣,將心中的怒火瀉出,讓心境恢復平靜,免得救人時出了差錯。

    屋內的氣氛隨著他的呵出的一口長氣,也恢復了平靜,小玉也是暗暗吁了口氣。

    蕭月生左手之中倏然出現七張玉符,巴掌大、小拇指厚的白玉符穩穩的疊在一起,散發著柔和的白光,將他背朝陽光、隱於暗中的面龐昭亮。

    左手輕輕一拋,七張玉符拋至半空,凝而不動,似乎上方有無形的絲線將其懸在空中。

    七張白玉符在屋內上空呈天罡北斗排列,與夜空中的北斗七星毫無異樣,第張玉符散發的柔和光芒彼此牽引,串聯至一起,凝成一團光芒,將屋子籠罩其中。

    郭芙與小玉身上皆綠光一閃,隨即消逝,被白光照耀處,感覺說不出的溫暖泛自心底,頓時精神旺盛,一切皆顯得生機勃勃,即使是今人悚然的棺材,也覺得所用的柳木似欲逢春發芽一般。

    無怪乎讓陳舵主他們幾個人離開,此事確實有些驚世駭俗了一些,怕是他們忍不住驚呼,擾人心神。

    蕭月生待白光充盈。溢滿整個屋子,方才輕輕一按。最西頭那具棺材登時化為齊粉,露出裡面仰躺著的丐幫弟子,面色雖然發青,卻也安詳。年紀甚輕.怕是尚未成年.稚氣猶存,身上擺放著那根青竹打拘棒也安然無恙。

    「小玉。用歸元指!」蕭月生指了指仰躺在下的少年,接著轉向挨著的另一具棺材,仍舊是一掌將棺材化為齊粉,露面裡面躺著的丐幫弟子。

    歸元指不僅耗損內力龐大,指法更是繁複無加。郭芙資質並非絕頂.雖受蕭月生的伐毛洗髓.開竅增智.但在這麼短的時間內,還是無法嫻熟精通,在人命關天的當口。自是不會讓她增加熟練度。

    屋外陳舵主五人有些驚異,在迴廊屋簷的陰影下,禪房的紙窗上半扇遮在陰影中,下半扇則被陽光照耀.變得雪白。

    此時,一直關注著屋內的他們驚訝的看到,那半扇遮在陰影中紙窗。忽然變得雪白.與下半扇紙窗無異,看來屋內定是散發出強烈的光芒.也不知大小姐與姑爺他們正在做什麼?但屋內動靜皆無,顯得有些詭異。

    看著小玉以雪白如蔥的纖纖玉指幻化成一團白影.將虛空躺在她半腰處的丐幫弟子籠罩其中,郭芙心中有股淡淡的失落。

    歸元指不僅僅是招數上的複雜,其每指之間方位的拿捏更需精確無比.需要形成一個陣式.不僅要記住每指點下的穴位,也不能忘記點完後手指提起的方位.況且每一指的御氣心法亦不相同.提指心法亦不相同,這樣算下來.學這一套歸元指.其複雜程度.更甚幾套武功的疊加,更遑論內功要求之高,內力達不到意動氣生之境,根本無法修成歸元指。

    郭芙感覺,學這一套歸元指,所花的力氣,怕是更甚以前學習所有武功所費心力,這還幸虧以前跟娘學過一些奇門遁甲,否則,更是難以入門。

    如今想來,這麼短的時間.竟能學得這般繁複的指法,簡直有些難以想像.不過.比起小玉她們,自己還是差得遠吶.郭芙暗暗歎息一聲.心中大是失落。

    在她暗暗出神之時,蕭月生巳經將第八具棺材劈碎,八位丐幫弟子俱懸浮於半腰之空,小玉巳經點完了兩個人.郭芙巳能聽到她細細的嬌喘聲,極似在床上被丈夫搗弄時發出的呻吟,臉頰不由的一紅。

    「芙兒,別愣著,幫小玉一把!」蕭月生坐轉過身來,見柔和的白光下,郭芙兩頰帶著紅暈,嬌艷異常,正在怔怔的發呆,不由輕喝了一聲。

    「哦,好。」郭芙一愣,心中羞慚,忙不迭的答應,臉頰更是紅如楓葉,流波躲閃,不敢看向丈夫。

    玉掌輕輕伸出,在小玉頭上玉簪碧光微微一閃中,郭芙的玉掌貼上了她的後背,汩汩的內力如涓涓細水般輸了進去。

    小玉也沒想到這次運用歸元指竟然這般費力!

    已經死去的人.與尚留幾分生機之人,所耗內力,簡直天差遠,雖然能夠自鎮神簪內借用內力,但如此一來、鎮神簪便化為了一隻平常的玉簪,還不如服下一顆丹藥。

    猶豫之間,郭芙的雙掌貼上自己後背,柔和的內力湧入,恰是及時雨。

    蕭月生裘衣雪白.袖子一甩,頓將剩餘的兩具棺材平平推至牆角,那兩人傷在頭部.已經無力回天.也正是蕭月生憤怒之源。

    強抑怒氣,蕭月生回過頭來,出手如電,出指驚雷,隱隱的嘯聲似是出自九幽,歸元指的速度遠甚小玉,當她完第三個人時,蕭月生已將其餘四人全部點完,隱隱的雷聲嘯聲方才消失。

    郭芙也有內力枯竭之感,忍不住嬌喘吁吁,聽到嘯聲停歇,抬頭望去,懸浮於半空的這八個人身上,正緩緩冒出淡淡的白氣,將屋內的溫度陡降,但並未降到鎮神簪啟動之界。

    「好陰寒的掌力啊!」小玉輕歎了一聲,拿出雪白錦帕拭了拭光潔額頭上的香汗。

    「嗯,與上次魯有腳的傷勢一模一樣,看來這個韋天川吃了豹子膽了!」蕭月生接過郭芙遞過來錦帕。恨恨的拭了拭手,嘴角一提。冷笑了一聲,威壓之勢未顯即逝。

    「這些丐幫弟子都很年輕啊!」小玉細細打量空中的八人,臉上頗有憐惜之色,如此年紀。實在可惜了。

    「嗯,不過他們都已是四袋弟子了……唉,個個年輕有為。將來都是丐幫的精英人才啊!」郭芙語氣痛惜,她聽過幾堂千寂館的課,學會了精英人才這個詞語。

    「是啊,都是精英人才啊——!」蕭月生感歎了一聲,將錦帕遞回郭芙。笑了笑:「要開始了,你們避一避吧……」

    「我們……」郭芙心中好奇,還想看一看呢,卻被小玉一拉,聽小玉說道:「好吧!……郭姐姐,我們出去等候吧!」

    郭芙也只能隨著她往外走。拉開禪房門,在門外陳舵主他們的注視下走了出去。

    郭芙忍不住悄聲問道:「小玉妹妹,怎麼回事?」

    她記得上次救回魯長老時,極為容易,而且雲淡風輕,並無多大的動靜,也未讓人避開。

    小玉勉強一笑。以傳音入密之術悄聲回答:「郭姐姐,待會兒公子爺施法時,威力太大,我們在旁邊,怕是承受不住,還是避開為好。」

    她曾見過公子爺救謝曉蘭的情景,借天上北斗七星之力,實可謂驚天動,那種無上威勢,至今想來,她仍感驚懼不已。

    「大小姐,究竟是怎麼回事?」陳舵主湊到兩女的近前,雖被小玉的淡雅雍容的風姿所懾,仍是沉穩的向正怔怔望著屋內郭芙發問。

    郭芙回過神來,螓首輕轉,對陳舵主柔和一笑,溫聲道:「大哥他正在試著救人,……陳舵主稍安勿躁,待會兒便知。」

    「救人?!」陳舵主即使是性子沉穩之人,聽到大小姐的話,也忍不住高聲反問,嗓門響亮,卻不甚動聽。

    郭芙忙將雪白的玉指豎在紅潤的櫻桃小口,示意不要太大聲,轉頭看了屋子一眼,回過頭來時,黑白分明的雙眸輕嗔的瞪了陳舵主一眼,聲音放輕,悄悄道:「小點兒聲!……待會兒便知分曉。」

    陳舵主忙點點頭,精芒隱隱雙目中滿是不信。

    人死不能復生,這幾乎是永恆的法則,也是對死者親屬的勸慰之語。

    即使是再高明的神醫,遇到病入膏肓的病人,也是無能為力,妙手回春也僅是命不該絕時適用。

    小張他們十個弟兄死了一天了,真能救得回來?除非神仙下凡!

    不過看大小姐的神情,此事似乎尚有一分希望,她一向性子沉靜斷不會妄言。

    他有些站不住了.兩隻穿著破鞋的腳再也閒不住,自迴廊欄杆上跳了出去,在泥土鋪就的院子裡走來走去,兩拳時緊時松,信還是不信?心中掙扎不已。

    郭芙忍不住搖了搖頭,就知道他會這樣,這個急躁的性子,一直沒有改變,在襄陽裡,便是這個脾氣。

    譚氏兄弟那四人一直默然無語,他們僅是三袋弟子,此等場合,萬言不如一默,聽著舵主與美艷絕倫的大小姐的對話,心中也自是不信。

    只是那位貌不驚人的男子竟是大小姐的丈夫.難免今他們生出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的感慨.唉,可能是繼承了幫主擇婿的眼光吧,世道不公吶——!

    各人俱懷心思,或明或暗的關注著禪房,忽然間,諸人心中俱是一震,彷彿被人狠狠的擊中了一拳,胸悶難忍,極想嘔吐。

    「大夥兒都退後!」小玉忙開口.擺了擺玉手,雖然聲音溫婉動人,極是悅耳,在場的諸人卻無暇理會,忙依言自迴廊的欄杆上跳出,來至院內空。

    東側靠牆處那邊巴掌大小的竹林,竹枝猛然劇烈的晃動起伏,似是大風刮過.眾人卻感覺不到風拂臉龐。

    眾人都有些驚疑的望向小玉,欲知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大伙再退幾步吧。」小玉對眾人的目光恍如未見。絲毫不覺羞怯,溫聲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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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13 21:10:08 |只看該作者
    郭芙隨著她往後退了幾步。幾乎退到了通往外面青石台階上,隔了一個兩丈來遠的院子,應該沒事了吧?

    即使小玉不說,眾人此時也明白事情根源是蕭月生所在的禪房。

    心悸的感覺又湧上。這次卻又帶著今人恐懼的氣息,諸人心法不同,有面色赤紅,有的蒼白。除了小玉與郭芙有鎮神簪護體,陳舵主五人皆有些受不住,身體忍不住顫抖個不停,那種淡淡的今人恐俱的氣息彷彿在不停命今他們跪下來。

    「郭姐姐,要不。還是請陳舵主他們離開吧?」小玉轉身徵求郭芙,看他們痛苦的模樣,根本不適合呆在此處。

    這僅是開始,威勢很小,根據她上次的經驗,這種威勢一波接著一波。如海浪一般,而且一波強過一波,越到後來,越加厲害,陳舵主他們修為太弱,根本無法承受得住。

    「阿彌陀佛……,諸位施主有禮了!」身後忽然響起了一聲蒼老的佛號,安詳從容的聲音緩緩響起。

    這聲佛號如暮鼓晨鐘,院中瀰漫淡淡的令人恐懼的氣息登時緩了一緩,似被沖淡了許多,快要跪倒在的眾人舒了口氣,能夠直起腰來,臉上卻掛著驚異。

    小玉早已發覺他的靠近,並未轉身,陳舵主在丐幫五人中修為最深,只是面色蒼白了一些,並未捲起身來如龍蝦一般模樣,忙抱拳對站在身後的和尚道:「大師有禮!」

    那和尚方正臉龐,身材魁梧高大,一身帶著補丁的黃袈裟,卻無損他的風采,鬚眉皆白,面色紅潤,顯得寶相莊嚴,渾身皆是威儀。

    郭芙提起杏黃的百褶裙斂衽一禮,點頭一笑,感覺這個和尚面目和善,氣度安詳,而能夠消彌丈夫散發出的氣勢,定非尋常僧人。

    「老衲法空,見過兩位女施主!」身材魁梧的老和尚合什一禮,緩緩問訊。

    小玉面容清冷,宛如白玉雕琢而成,泓泉般的雙眸掃了法空一眼,便轉回螓首,不言不語,似是不屑理會法空,仍舊目光放回禪房,彷彿能夠透過紙窗,看到房內情景。

    她的心境被公子爺所影響,失去了詳和,對公子爺的救人之舉,她心中隱隱擔憂,萍夫人當初在公子爺救人時的面容總在她眼前閃現,耳邊響起萍夫人的話,逆天而行.畢竟不祥!

    「大小姐,這是本寺的住持法空大師。」陳舵主感覺心中漸漸平靜,忙向郭芙介紹,又向法空笑道:「大師,這是敝幫黃幫主的長女,郭大小姐。」

    郭芙雖未聽過法空之名,卻也道了幾聲久仰,這是武林之中的客套話,她雖十餘年來幽閉於郭府,卻也偶爾出來散心,查者丐幫事務,對這些武林應酬並非一竅不通。

    院子東頭的竹枝又一陣劇烈抖動,細長的枯葉簌簌而落,似是有大風吹拂,竹葉俱被捲到了南牆根之下,仍舊不停的滾動翻湧,發出唰唰之音。

    那種今他們心悸與恐懼的氣息再次湧現,越發猛烈,陳舵主五人已經不由自主的跪倒在,法空大師銀鬚白眉皆無風自動,身上的袈裟亦被充了氣般的膨脹鼓起。

    「阿彌陀佛一一!」法空大師重重宣了一聲佛號,聲音非但不宏亮,反而如鶴唳九天般的清脆,將那股窒人的氣息又衝散了不少。

    「大和尚.你們退出去吧,不要驚擾了我們公子爺!」小玉面色清冷,淡淡的對面色凝重、神態威儀的法空和尚吩咐道,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雍容與華貴。

    她與郭芙雲鬢上的鎮神簪微微閃著碧光,溫潤的氣息在她們體內遊走,舒服之極,如浸溫泉。

    法空佛法不俗,對於小玉的冷漠並不介意,藹然一笑,隨著幾人退出了後院,來至散發著淡淡檀香的後殿。

    後殿不大,有三座佛像,正中是一尊彌勒佛,坦胸露肚.例嘴大笑,殿門兩側則各供奉著一尊高與屋樑相平的金剛,分別是密跡金剛與那羅延金剛,怒目而視,手持金杵,氣勢懾人。顯然出自名匠之手。

    正中彌勒前香爐.三拄長香巳快燃盡。三縷白煙裊裊上升.他們俱坐到彌勒佛前的葦席蒲團上。

    小玉盤膝而坐.後背挺直,自有一股端莊秀氣。今人不敢逼視,她微闔雙眸.清澈明亮目光收斂無遺.強抑心頭的擔憂。靜心凝氣,恢復剛才施展歸元指所耗的元力。

    除了一無所知.將自己丈夫當成神仙的郭芙.其餘諸人坐得並不安穩,陳舵主雖然性乎幹練。但脾氣並不溫和,暴躁得很.只是閱歷豐富,自制力磨得強了一些.只是拳頭時而握緊.時而鬆開。卻也是難免。

    法空大師佛法精深.心性淡泊,卻也忍不住坐在最靠後門位置,身子稍傾,便能自彌勒佛像旁看到後院的情形,且恰好能夠瞥見最東面的那間禪房。

    嘩嘩的竹葉聲越來越響.淡淡恐懼穿過佛像。仍在侵蝕著眾人的內心.在抵抗之餘,卻不勉心中震驚,如斯威勢,實難相信乃是人為。

    「咦?天怎麼黑了?」當郭芙學小玉一般調息凝氣不久,忽然聽到了陳舵主響亮的嗓門,驚訝的問道。

    郭芙睜開美眸,卻見坐於最西側的法空大師面色蒼白,銀鬚之上,汗水涔涔,滴至胸前袈裟上。

    她身處於鎮神簪保護之下,並不覺自後院傳來的威勢是否增減,但見到法空大師這般情形,而陳舵主他們卻安然無恙,便知道他在暗中護持。

    此時天象之變,以風起雲湧形容之,並不準確,因為只見雲湧,卻不見風起。

    驀然之間.天色便開始大變,本是陽光明媚.萬里無雲.此時上空卻忽然自四面八方湧入朵朵白雲,由少積多,由薄積厚,漸慚遮住了當空正懸的太陽,天色漸漸變暗。

    後殿也暗了下來,快要燃盡的檀香發出的弱光忽隱忽現,殿人無人說話,只是觀看這天氣的陡變。

    陳舵主諸人看向郭芙,郭芙看向小玉,小玉則微闔雙眸,比法空大師更像一個老僧。

    他們雖覺天象變化過快,卻不敢肯定是因為東禪房之人,只好靜觀其變。

    天色陰暗,夕陽初下,晚燈乍上,只是望向天空時,卻能見到只是這裡塊兒有陰雲蔽日,陰雲周圍,天空依舊明亮,便顯得詭異萬分。

    前院嘈雜喧鬧聲隱隱傳來,皆在驚叫天像之異樣。

    「轟隆——!」天際傳來一聲悶雷,令人更加驚異。

    「冬雷震震夏雨雪,乃敢與君絕」,此時的雷聲,便是那大違天萬物之法的冬雷。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法空大師聲音略有些啞澀,面向咧嘴而笑的彌勒佛像,低宣佛號。

    小玉仍舊一聲不吭,闔目靜坐,來個眼不見心不煩.想起臨來時的話.笑著勸慰公子爺能救便救,心中大是後悔,恨不能收回原來的話,此雷的聲勢,若真有個閃失.可如何是好?!

    「小玉,這是大哥弄吧?」郭芙嬌軀前傾.湊到她身邊,悄聲問道.明亮的雙眸在黑暗中晶瑩發亮.閃著興奮的光芒。

    「嗯。」小玉睜開雙眸,心思再也沉靜不下來,凝重的點了點頭。

    「怎麼了?」郭芙經過蕭月生的雙修之法,靈慧之氣大增,一見小玉的神色,便覺得有些不對。

    小玉搖了搖頭,強笑一下:「沒什麼。」

    不知亦無畏,何必讓她煩惱呢!小玉心中暗忖。

    郭芙知道小玉的性子,不像小月,不想說的話,再怎麼懇求、衷求、誘導、旁敲側擊,都沒有用,軟硬不吃,水潑不進。

    郭芙自佛像西側看了看後院,聽著轟隆隆不絕於耳、越來越震耳的雷聲,略一思付,興奮得似欲發光的玉臉便驀然變色,輕聲問道:「難道大哥會有危險?」

    「……大概不要緊!」小玉看了她一眼,略有遲疑,看了她一眼,對其敏銳吃了一小驚。

    郭芙的臉色徹底變得蒼白,聽小玉遲疑的語氣,再一起自出來禪房後的表情,她便知曉不妙,大哥真的有危險!卻又不敢動,怕驚擾了丈夫,更加危險。

    不管她們如何擔憂,他們如何驚異,天之威卻已經醞釀成形。

    雷聲由高至低,漸漸消散,天之間從未有如這一刻般安靜,天色越發昏暗,後殿內已無法看到彼此驚異的面容,香爐上的三支香已經燃盡熄滅。

    「別動!……不要出去!」小玉清叱一聲,將陳舵主正在爬起的身形喝止。

    陳舵主轉身回望,昏暗的殿內,那位小玉姑娘的雙眸竟散發著淡淡的瑩光,彷彿兩顆夜明珠般柔和。

    一向不近女色的他,竟不由自主的從了她的話,緩緩坐回了蒲團,按捺住了心中的好奇。

    「啪!」天間陡然一亮,燦爛耀眼,整個後院頓時亮如白晝,一直自佛像側邊觀看東禪房的法空大師不由一震。

    他不由自主瞇起的眼中.看到了一道閃電劃空而下.粗如碗口.如同一柄巨大無匹的利刃般自雲之端刺下.直入東禪房,東禪房內頓時亮如白晝.紙窗由淡淡的乳白變成雪白。

    「咄!」一聲沉喝猛然響起,殿內諸人頓覺耳邊一片炸響.直撼腦門兒.胸腔內的心彷彿忽然翻了一翻,似欲跳出胸口。

    在眾人心旌搖蕩之際.「啪啪」聲不停的響起,響了八聲之後.天又恢復了寧靜.烏雲緩緩散去,天色漸漸放明。

    盤膝闔目而座.恍如觀音大士般的小玉倏然站起,身影一閃.巳消失不見.早巳坐立不夾、一直睜大明眸、驚駭不巳的郭芙未等起身.身形便已飄向後院.文心閣文心閣轉瞬不見。

    兩女這般輕功.令身後的諸男子皆驚歎不巳,也自蒲團上爬了起來.即使他們再遲鈍,現在己經知曉.剛才詭異的天象.便是出自大姑爺之手,也不知他是凶是吉?

    在這般碗口粗的閃電之下,會不會武功、武功高與低根本沒什麼區別。

    「公子爺!」一晃之間,小玉自後殿石階來至禪房門口,院子那一段距離彷彿並不存在,屋內因為有玉符的作用,以她的功力無法感知裡面的一切。

    「進來吧。」蕭月生清朗的聲音緩緩響起,並無一絲異樣。

    此時天上的烏雲已經散去了一半,陽光雖被稍薄一些的烏雲遮住,天色卻已大亮。

    小玉心中忐忑,緩緩推門,與來至身後的郭芙踏進房內。

    房頂洞開,形成一道淡淡的光柱,小玉過人的目力一瞥之下,能夠看到細小的塵埃在光柱中飛舞。

    她心中掛念的公子爺正負手而立.一身雪裘將其面龐襯得如同冠玉.面色如常,帶著淡淡的微笑,說不盡的瀟灑。

    所有的擔憂如潮水般盡數褪去,小玉恨不能撲到他懷中,死命的摟緊他.再也不鬆開!

    「呵呵……,大功告成!」蕭月生帶著溫煦的笑意,轉身一指。

    小玉與郭芙這才注意,在公子爺的身後,光禿禿的上,並排躺著八個人,身上被衣被與幃帳遮住,個個面色紅潤,頭髮炸起。

    小玉尚能克制,郭芙卻無法克制自己的情感,來至丈夫跟前,玉手緊緊抓住丈夫溫暖的手,心中有一股惱氣,未曾發洩出來,卻又不能發作,嬌如花蕊的臉越發嬌艷,卻是氣惱之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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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神雕 第172章 算卦
    陳舵主的聲音在屋外響起:「大小姐,我們能進去麼?」

    他心中亦擔心屋內的弟兄,雖然人已死去,卻也不能令他們的屍首受損,不得安寧。

    更何況,開始時,大小姐的話猶在他耳邊迴響,救人,難道世上真是否有起死回生之事?一看便知!

    雖是不信,但見過了剛才的天變色,雷電交加,他心底深處,升起了一絲壓抑不住的希望。

    郭芙看了看丈夫,將心頭的惱怒壓抑住,換作十多年前,她定會直接發作,使起小性子,惱他太傻,不顧危險去救別人,萬一有個好歹,可讓她們這些姐妹怎麼活!

    蕭月生對郭芙點點頭,另一隻手中的七張玉符皆消逝不見。

    「進來吧!」郭芙聲音放緩,嬌聲說道。

    法空大師與陳舵主兩人先後進入屋內,穿著破鞋、衣裳打著補丁的陳舵主眼睛睜得極大,極想看看,被閃電擊中的屋子,到底是何等模樣。

    「阿彌陀佛——!敢問施主是否姓蕭?」法空大量甫一踏入屋內,見到一身雪裘的男子正負手而立,氣度灑脫不群,便雙掌合什,以佛禮回之,面露微笑,心中已猜知了答案。

    法空大師藹然笑道,神色詳和,說話不疾不徐。吐字清晰:「呵呵,果然是蕭施主,老衲法空,與燭明大師有舊,聽大師說過,南湖之畔有一蕭姓奇人,神勇廣大,不可蠡測。……想不到老衲竟有這般緣法,今日在此得見蕭居士尊顏!」

    「原來是法空大師!」蕭月生拱了拱手,呵呵一笑:「蕭某亦曾在燭明大師處聽得,法空大師佛法淵深,極擅講經弘法,實有舌燦蓮花之能。」

    「公子,你先去後殿歇息一下吧!」小玉聲音溫柔婉約。輕拂了拂他的後背,將貂裘上的一塊木屑拂去,她白玉般面龐,神色繃得緊緊,表情有些不耐。有些嗔怪這個老和尚沒有眼色。

    蕭月生似笑非笑的暼了小玉緊繃的玉臉,雖知她正甩臉色給諸人看,卻並未責備,點了點頭,手向前瀟灑的一伸,呈延請狀,對法空大師與陳舵主諸人笑道:「也好。……走,大伙去後殿說話,……陳舵主,勞煩留下兩人,照看一下這八位丐幫的弟兄!……哦,還得找八套衣衫過來。」

    他指了指被衣被與幃帳遮住的並排八個人,此時這八人頭髮蓬亂炸起,彷彿母雞準備用來下蛋之處,卻面色紅潤。宛如酣然入夢。

    陳舵主「哦」了一聲,醒過神來,精芒閃閃的目光自那八人身上移開,轉身蕭月生,原來,人死了真的能活回來!

    陳舵主此時心中震撼無以復加,看向蕭月生的目光滿是驚異。眼前之人,真的是人嗎?!難道自己現在正在夢中?

    蕭月生淡淡一笑,對他精芒暴閃的目光視若不見,又伸了一下手,示意請先行,自有一股灑脫卓然的氣度傾瀉而出。

    郭芙見陳舵主呆呆的模樣,也有些不耐,被小玉一提醒,她心中也急著想讓丈夫歇息一下,自是對陳舵主耽誤功夫之舉看不順眼。

    「咳!」郭芙嬌聲重重咳了一聲,望向陳舵主的目光有些不善。

    陳舵主身體一震,剎時醒來,畢竟已是獨擋一面之人,定力不俗,馬上收斂了心中驚異與浮想聯翩,伸臂示意對方先請。

    眾人回到了後殿,坐到了彌勒佛像之前,蕭月生將2皮雪裘脫下,讓小玉拿著,見法空大師並未坐下,而是轉身去拿檀香,便趁機闔上雙眸,似在調息。

    小玉與郭芙緊挨在他的身側,心神完全集中於丈夫身上,他的一皺眉,一眨眼,俱讓聚精會神的兩女心跳加快。

    蕭月生感到法空大師點好了香,坐到了自己面前,方才緩緩睜開雙目,向怔怔出神的陳舵主,搖頭歎息而道:「陳舵主,有兩位弟兄傷勢太重,蕭某無能,也是回天無力!」

    「姑爺哪裡話!」陳舵主忙大聲說道,他強自振奮了一下恍恍惚惚的精神。

    他總覺得眼前的一切似真似幻,難以捉摸,雖然用力扭了自己一下大腿,劇烈疼痛之下,並未自夢中醒來,確定了自己並未做夢,但是,總也無法有真實的感覺。

    聽到大姑爺說話,忙摒棄了一切胡思亂想,強打精神,咧嘴笑道:「他們本就是已踏入鬼門關之人!」

    蕭月生淡淡點點頭,他也僅是客氣一下罷了,此時他心中的怒氣已消散無遺,所謂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自己不應苛求太甚,畢竟自己只是一個人,不是神,盡量順其自然為好。

    「他們在與那韋天川動手時,有沒有留下他身上什麼東西?」蕭月生掌按於膝上,輕輕扣著手指,溫聲問道。

    「東西?」陳舵主面露疑惑之色,上身不由自主的向前湊了湊,茫然的問道:「什麼東西?」

    「東西,只要是他身上帶就行!」小玉幫公子爺回答道,聲音柔和,極是悅耳,陳舵主聽得不敢去看她,心中感歎,這女子,僅聽聲音,便讓人受不了!

    小玉說完,忙瞥了一下公子爺的臉色,她省起自己有些過了,沒了規矩,不應擅自插言。

    蕭月生清朗的聲音在小玉腦海中響起:「別著急,為夫沒事!……你呀,越來越像萍兒了!」

    看到公子爺沒好氣的神情,小玉卻感覺心中一片甜蜜,徹底鬆了一口氣。

    陳舵主連搖頭邊想。腦中並沒有印象,一下死了十個弟兄,這是前所蕭月生未有之事,他這個做舵主的,比任何人都感到悲痛,也無顏去看死去弟兄們的遺物,自是想不起來。

    蕭月生擺了擺手:「待他們醒過來再說罷!」

    「舵主……舵主!」一陣風般跑進來一個人,卻是開始守在禪房裡的譚氏兄弟其一。

    身材削瘦,雙目靈活,透著一股聰明勁,此時跑起步來,有些跌跌撞撞,似是連滾帶爬的滾進來。

    「什麼事?!」陳舵主以餘光瞥了一下蕭姑爺,狠狠瞪了一眼面色通紅。雙唇打著哆嗦譚老二,大聲問道,帶著喝斥的語氣,這般驚惶失措,實在丟人!

    「舵主……舵主!」譚二提著根細竹棒。光滑無比,綠中帶墨,跪倒在坐在蒲團上的陳舵主跟前,薄薄的、絨毛微顯嘴唇打著哆嗦,有些結結巴巴的顫道:「醒了!……醒了!」

    陳舵主緊了緊放在腿邊的綠竹棒,手心癢得厲害,極想掄過去給他一下子。卻忽然手掌一緊,忙道:「你是說……小張他們醒了?」

    那透著聰明伶俐譚二忙用力的點頭,臉上的更為心苦似笑,難以分清。

    陳舵主忙轉身撲向大姑爺,見他正淡然的微笑,其神情彷彿理應如此,不值得大驚小怪。

    蕭月生見陳舵主望過來,臉上又驚又疑,變幻不停。與蜀川一帶變臉絕技相差彷彿,不由笑道:「他們是差不多該醒了!……陳舵主,走,咱們去看看吧!」

    「好,好,看看,看看!」陳舵主胡亂的點頭。其神情之激動不下於跪在上的譚二。

    蕭月生微微一笑,向對面的法空大師頜了頜首,緩緩起身。

    小玉緊隨著他,將雪白貂裘披到他肩上。

    陳舵主忙隨之起身,他走起路來,也有些不穩當,法空大量剛才坐著的蒲團被他無意間踢出了很遠,譚二不待舵主吩咐,忙跑去將其拿了回來,歸於原位。

    穿過後院這短短時間,陳舵主心中期待激動,無以復加,走到禪房前時,竟有一絲膽怯,深怕空歡喜一場,被隨在後面的郭芙位催了一聲,方才咬了咬牙,硬衝了進去。

    抬眼望處,屋內一片擁擠,原本躺於上的小張他們,竟與譚大他們站在一處,站得筆直,默默望著自己。

    陳舵主顧不得其他,立刻衝上前去,將他們一一摟抱了一遍,感受著他們身體的活力,確定他們真的是活過來了!

    「舵主……,屬下無能,讓那韋天川那廝甩了回威風!」站於最南,渾身披灑著陽光的,是一位身材消瘦,平常高矮,卻滿蘊著勁力如獵豹般的少年,他此時目光炯炯,站在一片陽光裡,仍舊顯得明亮有神。

    陳舵主搖了搖頭,歎息一聲:「唉——!……怪不得你們,這個韋天川實在棘手!」

    屋內頓時沉默了下來。

    蕭月生在旁暗暗一歎,這些人太過樸實,根本不會去掩飾自己內心情緒。

    丐幫向以天下第一大幫自居,長久以來,看在郭靖黃蓉的夫婦的面子上,甚少有人去找丐幫的麻煩,使得整個丐幫上下,隱隱有了一分驕傲,行事也不那般小心謹慎,明知道這個韋天川不好對付,仍舊不顧襄陽總舵的告戒,貿然出手,弄了個全軍覆滅。

    陳舵主暗暗瞥了一眼放在東角的兩具棺材,心中的興奮被痛惜所取代,有些意興闌珊。

    「舵主,不知哪位是姑挖爺?」另一位丐幫弟子小聲問道。

    「哎呀,瞧我這笨的!」陳舵主用力一拍額頭,啪的一聲極響亮,忙伸手指向身披雪裘,面容沉靜蕭月生,鄭重的介紹道:「……這位是我們的大姑爺,小的們還不叩謝大恩!」

    眾人一齊邦倒,即使是陳舵主亦不例外。

    法空大師與郭芙小玉三人退了兩步,微轉了下身體,避開正面。以示避諱,將蕭月生讓在最前。

    蕭月生並未阻攔,臉上平靜無波,深邃的雙眸一掃,沖跪倒在的眾人擺了擺手,淡聲道:「起來吧,自家兄弟,何須多禮!」

    沉靜而又隱隱透著威嚴。自有一股身居上位者凜然氣度向眾人撲面而至。

    一句自家兄弟,卻將眾人關係拉近,使他們又是感激,又是親切,卻又帶著敬畏之念。

    「對了,你們與那韋天川交手時,有沒有留下他身上的什麼東西?」

    陳舵主剛站起來。便轉過頭,開口問道,他想起了剛才姑爺的問話。

    此時,陽光自洞天的屋頂直刺而下,那站在窗邊。被陽光籠罩的男子怏怏的搖了搖頭,對面的八人也是搖了搖頭,接著垂下了腦袋,以下慚愧不已,無自容。

    說出去,要讓人笑死,十個對一個。卻讓人全部收拾了,卻沒沾著對方一片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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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13 21:12:39 |只看該作者
    蕭月生微微皺了一下眉,目光溫潤,淡淡掃過眾人,卻帶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森然。

    沒有對方沾身之物,縱然自己神通廣大,也是束手無策,天人感應之術,必須有對方的一絲氣息為據。

    天人感應。是蕭月生以神元與天上的某一星宿結為一體,彷彿後巨的衛星一般,雖沒有那般精確,模糊的感應其位置,對於他來說,卻也極易。

    只是沒有氣息為依據,便如沒有了搜索目標。算是無計可施。

    別人看不出蕭月生的神色變化,一心撲在丈夫身上郭芙卻能感覺出他的心緒變化,柔嫩嬌艷的擅口微張,輕聲呼喚一聲:「大哥?」

    墨綠的鹿皮靴在禪房的上緩緩走動,蕭月生左手輕揉著眉心,緩緩踱著步子,在眾人屏息凝氣注視中,頭腦高速轉動,一個又一個的念頭在他腦海中閃現,紛至沓來。

    無法施天人感應之術,便要費一番力氣了!

    他現在所想慮的是,是否由自己親自出手對付這個韋天川。

    對於他來說,韋天川的生死,不關已事,死道士不死貧道,丐幫畢竟不是自己的觀瀾山莊。

    踱步中,他深邃的目光滑過郭芙嬌艷不可方物的面龐,她正全神貫注望著自己,明眸中的柔情似要溢出。

    「唉——!罷了,只能怨這個姓韋的命不濟了!」蕭月生搖頭歎氣,暗暗決定了無影神魔韋天川的命運。

    郭芙秋水般的目光一直落在丈夫身上,自是將他的目光收入眼底,只是丈夫的目光平靜之極,無喜無怒,實在令人難測,又見他搖頭歎息,不由以下一沉,輕聲問道:「大哥,怎麼了?」

    一直屏息凝氣的眾人雖然有些懵懂,卻也隱約知道與那韋天川有關,也是豎起耳朵傾聽。

    「夫人想讓韋天川何時歸天?」蕭月生驀然停下步伐,面容沉靜,彷彿正問吃飯了沒有。

    郭芙頓了頓,轉身看了一眼並排放在牆角的兩具柳棺,貝齒緊咬了咬,手中銀色短劍緊了緊,恨恨說道:「我恨不能馬上將此賊殺了,為死去兄弟們報仇雪恨!」

    蕭月生目光掠過眾人,除了小玉與法空大師,諸人對於郭芙的話皆是同仇敵愾,目露凶光,殺氣盈盈。

    「嗯,好吧!」

    蕭月生點了點頭,撫了一把自己黑亮的八字小胡,雙眸之中金光一閃,在眾人的莫名心悸中,森然而道:「這次我將親自出手,取下此僚性命,以慰丐幫兩位兄弟在天之靈!」

    郭芙嬌艷無儔的面龐卻並未露喜容,似是有些遲疑,看了一下上方洞開的屋頂,嬌聲道:「這裡太亂,我們去後殿說話吧!」

    郭芙並未不想殺韋天川,但是更不想委屈丈夫,她知道丈夫極不喜歡出手殺人。

    蕭月生不喜歡出手,卻並非因為心性良善,不忍下手,而是怕自己習慣了殺人。

    對他而言,殺一個人,實與輾死一隻螞蟻無異,這種生殺予奪、高高在上、蔑視眾生之感極易上癮。

    便像你爬至山頂,即使下山,卻再不會忘記那種會當凌絕頂的舒暢與快感。

    世人對權勢趨之若鶩。追求便是這種萬事盡在我手感覺,也是人性中本能,即使是蕭月生,也只能淡化,卻也無法去除。

    眾人這才感覺站在此處說話確實不妥,於是紛紛附和,退出禪房,來到了後殿。

    蕭月生不容郭芙出聲反對。拉著她與小玉,開口告辭,身影閃了一閃,便消失不見,弄得陳舵主諸人與法空大師皆是措手不及,還未好好感謝一番他的再造之恩,令丐幫死而復生的八人頓足不已。

    只是。蕭姑爺神乎其神之名,卻也由他們的分舵飛速傳遍開來,一時風頭無倆,遠非常人能夠想像。

    「公子爺,你真的要出手嗎?」郭芙摟著丈夫的腰。頭靠在他的肩上,低聲問道。

    此時三人正在空中飛馳,過了興隆鎮,人煙稀少,他們速度不快,有些悠然自得的意味,所行正是安慶府方向。郭芙與小玉皆被蕭月生的護身罡氣所罩,勁風自他們兩側滑開,並未影響他們說話。

    「嗯。」蕭月生漫不經心的點點頭,雙目掃過腳下的山川與村莊,目光隱隱透著金芒。

    小玉也是偎在他肩上,並未說話,抿了抿秀氣的唇角,絕美的面龐露出淡淡的了然之笑,只是郭芙看不到罷了。

    「大哥你既不喜歡殺人。便不必幫他們了,……丐幫事,讓他們自己應付吧!」郭芙的話,將「嫁出去的女人潑出去的水」這句話詮釋無遺,果然諺語皆有其道理。

    小玉又抿嘴笑了笑,不忍再緘口,左手輕捋了下披下來的一縷青絲。風情萬種笑道:「郭姐姐,是那韋天川該殺!……公子爺出手竟然救不下區區的兩個人,你說,這始作俑者的韋天川可不可恨?……簡直是死有餘辜!」

    蕭月生忽然停了下來,三人頓時懸浮在高空,萬里無雲,陽光高照,實在是曬太陽的絕佳天氣,這會兒若非說著話,小玉與郭芙便又會打瞌睡。

    「胡說!」他收回往下瞄來瞄去的目光,瞪了小玉一眼,面不改色的哼了一聲:「純屬誣蔑!」

    小玉也不辯駁,只是笑呤呤的不語,巧笑倩兮,明眸善睞,令人心醉神迷。

    郭芙有些恍然,哦——,怪不得大哥剛才有些落荒而逃般匆忙,卻原來因為救不下那兩人而心生愧疚啊——!

    大哥真是善良的人啊!自己真沒嫁錯人!

    見到郭芙含情脈脈的目光,蕭月生此時卻難得一見的有些不自在,忙扯了一下嘴角,強笑道:「別聽小玉胡說八道!」

    接著又強調了一聲:「為了丐幫的安全計,為了不讓芙兒你為岳母憂心,只能對不起韋天川了!」

    郭芙已得賢惠之三昧,此時並未再深究,轉開話題,她只要不望下下面,便不會感覺頭暈,觀向遠處,反而心胸舒暢,此時她定定的望著丈夫,溫柔的問道:「可是大哥,我們怎麼找那個韋天川?」

    「唉——!」蕭月生長歎了一聲,對於丐幫十個人卻撕不下韋天川的一片衣角,也甚是抱怨,歎道:「我真命苦!……如今也只能拼出才使,算上幾卦了!」

    「算卦?」郭芙不由失聲笑問,明亮的大眼用力睜了睜,又歪頭看了一眼另一側小玉,見她玉臉上並未露出驚訝的表情,更是好奇:「大哥還會算卦?」

    「彫蟲小技,不值一提!」蕭月生瞇著眼睛擺了擺手,令小玉又忍不住抿嘴無聲的巧笑。

    「咯咯,不知將來大哥到廟會上擺個攤,能不能賺到錢?」郭芙不由咯咯的嬌笑,彷彿在空中搖起了銀鈴。

    「這倒是個好主意,待我們回襄陽,為夫便去試試看!」蕭月生倏然探頭,大嘴湊上前複查,啃了一口郭芙光滑如瓷的粉臉,三人開始緩緩向下飄落。

    本是輕佻之舉,在他身上,便令人覺得他是溫柔體貼,灑脫不羈,郭芙絲毫不覺生氣,反而甜蜜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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