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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夢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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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蕭舒] 金庸世界裡的道士(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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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13 21:14:09 |只看該作者
第一部 神雕 第173-174章 邀殺
    落下的方,是一處平坦的小河邊,小河自上而下,蜿蜒曲折,彷彿一條龍臥於此處,河邊枯草片片,一層薄薄的冰層之下,河水潺潺而流,響起清脆,似是瑤琴之音。

    懸浮在半空,蕭月生兩隻手各摟著一個溫香軟玉的嬌軀,沒有手可用,算起卦來,無法借助手指,便有束手束腳之感。

    此時他放開兩女,打量了一下四周,只有幾棵未發芽的柳樹,孤零零的立在小河北邊,隨風輕晃,漸起生機。

    只要有心,無處不是風景,他搖了搖頭,開始專注於算卦。

    雖不知韋天川的生辰八字,但將他兩次殺人的時間為基準,配以姓名中的信息,對他來說,便已足矣。

    小玉輕輕拉了一下剛看完了周圍風景的郭芙,阻住了她欲與丈夫分享之舉,輕輕呶了一下嘴。

    郭芙不由順勢觀瞧,見到丈夫此時正微蹙著眉頭,兩手立在胸前,各自的大拇指不停的在其餘四指的指節處遊走,口中尚不停的喃喃自語。

    其神情專注之態,彷彿渾身泛出淡淡的瑩光,令她怦然心動,面頰不由一熱,忙轉回臉去。

    郭芙轉回頭來,面對小玉,並不出聲,擅口說出一個「算卦」的口形,如水的目光透著詢問。

    小玉點了點頭,又指了指蕭月生,搖了搖雪白的玉手,示意不要去打擾他。

    兩人結伴.踩過枯草.來至結冰的小河上,玩起了滑冰.兩人的鹿皮靴顏色不同,郭芙的是雪白、小玉則墨綠,前者與的蕭月生的裘衣一般顏色,而後者則與他的靴子同色。

    郭芙還好。小玉則身處江南之,甚少見到結冰.南湖之水冬季不凍,只是郭芙未嫁過來以前.也沒有這份玩心。

    此時兩人在離蕭月生不遠處的小河上來回滑來滑去。極是快活,充滿童趣,只是剪水般的雙脾,免不了時不時瞥向兩棵柳樹下.正忙著插指算卦之人。

    雖然極耗心力.但蕭月生的思維運轉之速.遠愈常人.總算讓他算了出來.唉.下次再也不做這等出力之事了!蕭月生放下兩手。抬起頭時,心中不由哀歎一聲。

    郭芙與小玉見到他的異樣,忙自小河薄冰上躍起,飄飄向他飛來.宛如兩朵翩翩起舞的蝴蝶.曼妙無比。

    「大哥。算出來了?」郭芙紅撲撲的臉,此時嬌艷若花,聲音拖得頗長,隱有幾分嗲音,令人筋骨酥麻。

    「那是自然!」蕭月生微仰了一下頭頸,做不屑一顧狀.在自己女人面前,蕭月生常常露出本色,不復在外面時的故作高深,看似毫無威儀。

    只是他此時威儀天成。已不必用行為舉止來加強,威儀無處不在,便如那蒼天,雖然有時會送來溫暖的春風,人們卻不會失掉敬畏之心。

    兩女如乳燕投林,貼至他身側,淡淡的幽香頓時湧入他的口鼻,頓覺一番耗費心力,也並不冤。能讓嬌妻開懷,出出力氣也不妨。

    小玉也是初次見到公子爺的這種本領,笑道:「公子爺是第一次替人算卦吧,也不知准也不准?」

    蕭月生按於盈盈可握的腰肢上的大手動了動,捏了捏,對其彈性頗為喜歡,笑道:「准不准。待會便知!……芙兒,待會兒找到人,讓為夫開開眼界,看看你的武功如何?」

    郭芙略一遲疑,翹著小指,梳了梳剛才滑冰散下來的幾縷秀髮,將光潔如玉額頭露出,微微沉吟了一下,慢慢的問道:「大哥,我能成麼?」

    自嫁入觀瀾山莊,入眼處,每個人的武功皆高於自己.讓一向頗為自傲的郭芙大是感歎,難免變得信心不足。

    「有公子爺在,郭姐姐還擔什麼心吶?!」小玉莞爾一笑.瞥了一眼公子爺.明眸善睞,風情萬種。

    蕭月生笑笑未答,兩女只覺纖腰一緊,三人己開始緩緩升空,輕輕縱至一株柳樹上.再輕輕一點,傾向上騰空而起,方向向西。

    **************************************************************************************************************

    韋天川身為明教的四大法王之一.位高權重.很久沒有出手殺人,這次出來,能大開殺戒,感覺說不出的暢快。

    自己練得這一身高深的武功,不殺人、不見血,豈不是白白浪費了,這麼長時間沒有殺人.武功好像退了幾步。

    「小二,再來一壇竹葉青!」一襲白衣、身披鶴氅、身材略顯單薄的韋天川猛的一拍桌子,「砰」的一聲.頗為請脆,一隻掌印出現在松木桌面上.入門三分.紋理請晰。

    這一掌的動靜雖響亮.在嘈雜喧鬧的酒樓中頗為惹耳,但他的嗓音卻有些陰柔.與他削瘦單薄的身形極為相符,並未有他大力拍桌的豪氣之態。

    唉.這宋人就是會享受.這酒釀得,醇香入骨,比美娘們肉香還要動人,教內兄弟們釀的酒雖然辛辣嗆人,勁力十足,卻總有一股子沙腥味.與現在喝的酒一比.差得太多!

    這拍桌大喊之態並未如他想像般的惹人側耳,酒樓上的食客似是未聽到這般動靜.各忙各的,便是那些坐在桌旁抱著琵琶彈唱的歌妓.也恍如未聞、鴦鴦的歌聲裊裊不絕,其間有的耍著雜技,有吹蕭、有的彈阮,整座樓內熱鬧非凡。

    「來勒——!」一位面目清秀的小二急忙高聲應道,在桌間敏捷的穿稜.匆匆而至,手中提著一小罈酒、彷彿無物.非是極身體強壯.蓋因酒罈極小,壇身繪有幾株蒼勁的青竹,微微彎曲,似是隨風搖曳。

    偷偷瞄一眼桌上宛然的掌印,感覺眼前這個瘦弱之人身上泛著滲人的寒氣。他動作放得越發輕緩,輕輕放下頗為精緻的酒罈,拔腳便走,如避蛇蠍。

    「慢著!」一聲斷喝驀然響起,雖然聲音陰柔。卻令眉清目秀的小二嚇得一哆嗦,一隻腳停在半空,緩緩落下。

    僵硬的臉上用力擠出謙卑的笑容,讓人擔心其臉是否會掉下來一塊兒肉,他小心翼翼的細聲問道:「客官,您還有何吩咐?」

    一直大口喝酒、大塊吃肉韋天川這才抬起頭來,小二面前呈現出一張蒼白的微泛青氣的瘦臉,目光如隼,隆鼻似鷹,閱人無數的他。一看即知他並非中原之人,只是那目光忒也銳利,彷彿錐子一般刺人,直刺人的心底,不敢直視。

    見到小二嚇得有些顫抖,韋天川以下對自己的威儀滿意之餘。卻又大是鄙夷,怪不得被蒙古打得節節敗退,這些宋人就是懦弱!

    「我問你,這個鎮上有沒有丐幫分舵?」韋天川望向他的目光明亮,精芒懾人,問完話,又順便瞥了一眼桌上的掌印,恐嚇之意半掩半露,更讓面前發著哆嗦的小二膽戰心驚。

    「有,有!……就在鎮子西頭!」小二慌忙回答。並用伸手向西面指了指。

    「好,好,如此甚好!……你去吧!」韋天川先是一陣大笑,將頗為精緻的酒罈啟封,聞著撲鼻的醇香,急忙斟上一碗。

    看到這個膽小的小二仍站在身邊,哆哆嗦嗦的看著便讓人心煩,便沒好氣的擺了擺手.對如蒙大赦、落荒而逃的小二不再去看。眼睛全盯在了微微泛碧、澄澈誘人碗中。

    丐幫,哼哼,丐幫,怪只怪你們惹了不應惹得人!怨不得我無影神魔辣手無,聖教的威嚴不容侵犯!

    他冷冷一笑,如隼的雙目閃過一抹寒光,鷹鉤長鼻越發尖銳。更像欲要噬人的巨鷹之嘴,蒼白泛青的斜長面龐上,殘忍之色盡顯無遺。

    「咦?!」他剛端起大碗,放在嘴邊,欲要細心品嚐的碗中佳釀,忽然端碗的手輕輕一抖,碗內的柳葉青濺出了幾滴,落於桌上那兩寸深的掌印上。

    韋天川似是未曾覺察.狹長的雙目寒芒閃爍,砭人肌膚,周圍不乏好奇之人,與他目光一觸,忙不迭的轉臉、心中驚懼,此人少沾為妙!

    他此時心中震撼莫名,因腦海中忽然鑽進一個人來!

    此人容貌平常.放在一堆宋人中,難以惹人注意,只是那笑容實在惹人厭,淡淡的,與教主臉上經常出現的笑容差不多,彷彿世間萬物盡在掌握。

    「閣下便是韋天川?」腦誨中的面容忽然張嘴說話.強抑心神的韋天川再也無法抑制震撼之意,其聲音之清朗,彷彿天上綸音,極是悅耳。

    不等韋天川自驚異中醒來.出現在他腦海中的蕭月生便目光微閃,淡淡一笑:「此鎮之南,群峰之顛,在下相候大駕,……不知可敢前來一晤?!」

    「哼,有何不敢!」韋天川冷冷一哼.怒目圓睜.聲音如錦帛猛然撒裂.周圍之人雖覺他冷不丁蹦出這麼一句,有些古怪,卻也無人敢去問津。

    韋天川血液中流動著一股勇於冒險的瘋狂野性.越是危險.越是要做.潛意識中,深蘊著飛蛾火般的自我毀滅慾望.雖明知出現於腦海之人危險異常,遠甚自己的教主,也不能今他心生退意。

    在他腦海中的蕭月生微微一笑,隨即緩緩消散,周圍的一切動靜這才重新入他眼與耳中。

    「媽的,邪門!」韋天川將碗裡的竹葉青一飲而盡,本是略顯陰柔之臉,頓時豪氣四溢,顯出幾分域外男兒粗獷之風。

    他以下亦清楚,剛才此人所施展的,必是一門奇功絕藝,與傳說中的千里傳音有異曲同工之妙,怕是更有過之,也不知那人距離自己多遠?此時,他不但不起畏懼之念,反而好奇心大熾,極欲探之。

    「小二,結賬!」韋天川大喝一聲,站起身來,將精緻的酒罈舉起,送到嘴邊,汩汩而下,一罈酒頓然灌入他的腹中。只是難免有幾滴滑嘴而出,滴至他的胸前白衣之上。

    那邊的小二急忙應聲,心不迭的趕過來,以下高興不已,終於要送走這一位瘟神。見到他這般整壇豪飲,卻也禁不住腹誹,如此瓊漿美酒,這般牛飲,實在遇人不淑!

    世道不公吶!

    「哈哈……,好酒,好酒!」縱聲大笑中.韋天川身影一閃,化繼一道白光,在空中掠過一道白練。直向樓窗而去。

    「啪」的一聲響起,卻是一串銅子落於桌上.南面的一扁軒窗破碎聲同時響起。

    韋天川破窗而出.劃空掠過樓前的街道,絲毫不顧驚世駭俗.直向南面衝去。身上的雪白鶴氅迎風飄舞,發出獵獵響起,他腳尖不時點上屋頂簷.如箭矢擲丸,眨眼間在眾人的眼中消失不見。

    韋天川亦不知自己剛才所處小鎮謂為何名.此鎮外果然有山.一座孤峰傲然獨立,遠超同儕,顯眼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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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13 21:14:53 |只看該作者
    雖然此峰陡如刀削,對於輕功卓異的韋天川來說。卻如履平,一聲長嘯聲響起.他化為一道白影.沿著山峰衝上.靈捷勝轅。

    尚在半時腰時.韋天川耳邊便聽到隱隱約約的琴聲,彷彿源自峰頂.縹縹渺渺,如在雲端。帶著淡淡的仙氣。

    他心中好奇之念更熾,深吸一口氣.內力自丹田迸發如珠,衝向下肢.也不去想養精蓄銳,以待不測,只知憑著勇力。奮勇直上,快些見到腦海中出現之人,較量個高下。

    越往上行,氣溫越玲,他卻越喜歡.感覺自己體內血似欲沸騰了一般.眼看峰頂遙遙在望,此處巳是白雪皚皚、靴子踏在上面,說不出的舒爽。

    琴聲自雲淡風輕的寧靜中忽然陡現金戈之音.隱隱有震人心魄的力量.韋天川感覺更加感覺血氣沸騰,迎著猛烈如刀的罡風.忍不住縱聲長嘯,如老轅泣幽谷.淒厲異常。

    隨著嘯聲在山谷間裊裊不絕,他身形再次加速,在皚皚白雪之中,他這道白影幾不可見.瞬息之間.已躍過陡如直直而立的山腰。衝上了此山之巔。

    整個山峰如白頭翁般模樣,山峰之巔,白雪披蓋,素潔無暇,唯有幾株青松傲風立於崖邊,樹枝樹葉上片雪不沾。

    這處平坦的峰頂,有幾塊大石參差不齊的佈於呈風線狀的白雪上,石塊有大有小,有圓有方,若非此處位於高高的山巔,定會讓人誤認這些是某處海岸礁石。

    一塊一尺高矮的方形大石之上,正並排坐著三人,皆一身雪白裘衣,琴聲正是出自其中一人之手。

    乖乖,江南的女子,果然姿色無雙!韋天川雖不是好色,卻也禁不住被石上兩婦的絕代風華所吸引。

    一女盤膝而坐,膝上橫置一柄銀鞘短劍,鬢髮如雲似墨,面容嬌艷秀美,燦如朝陽之花。

    另一婦端莊如玉,神情嫻靜秀雅,亦是盤膝於石上,膝上軒一紫褐幽幽的瑤琴,身姿端正,游刃有餘的撥捻琴弦,琴聲錚錚,隱有金鼓之氣魄。

    她們二人彷彿並未發覺韋天川來到,依舊一聽一彈,沉浸於琴聲中,未看向一襲白衣獵獵作響的來人。

    怪不得自己血氣沸騰,竟是受其琴音所惑!韋天川身負陰寒內力,雖然血脈中蘊著瘋狂,頭腦卻極易冷靜。

    他狹長的雙目轉動,細看兩婦的姿色,不禁暗暗讚歎,即使是本教的聖女,也要遜上幾分!

    不如掠回去,留一個自己享用,另一個送給教主,教主少年風流,定會歡喜不禁!韋天川本是不好漁色,也忍不住心生貪念。

    自己更喜歡那個彈琴的美人兒,與聖女的氣質大是相像,把那位嬌艷絕倫的送給教主,他定會喜歡!

    這個念頭一生出來,便如燎原之炎,越來越強烈,體內真氣蠢蠢欲動,想做便做,方是男人本色!想著,身形便欲展開,他自信輕蔑施展開來,世上尚無人能夠奈何了自己!

    「你是韋天川吧?」清朗的聲音恰在此時響起,將其蠢蠢欲動之念打斷,口吻頗不客氣。

    韋天川才顧得上看兩女身旁之人,卻正是現於自己腦中的傢伙!看來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啊!

    「正是本座!」韋天川身為一教之法王。氣派極大,大喇喇點點頭,面前這個容貌平常的傢伙真是命犯桃花,竟能伴在這兩位美人身邊,不可饒恕!

    狹長雙目寒光一閃而過。心中殺意盈盈,本是被他強抑的血液似乎又隨著琴聲沸騰了起來!

    只是他亦發覺此人確實有幾分真本事,此處罡風陣陣,幾株青松微微搖曳,怪不得白雪無法落於它們身上。

    面前三人,有些古怪,他們的各自的衣袍與鬢髮絲毫未動,彷彿身處的空間與外面隔絕一般,古怪,果然古怪!

    韋天川心中警惕心大起。卻絲毫未壓抑住心中的殺意與佔有慾,目光冷意森森,望向對方,森然一笑:「你是哪個?」

    蕭月生對敵時,讀心術自然運用,將其慾望與殺意洞悉於心。不由暗中冷笑,真是人有傷虎意,虎更有吃人心吶!

    他自詡溫和待人,卻容不得別人對自己女人無禮,如此,自己還須客氣甚麼?死有餘辜!

    小玉與郭芙皆抬頭,盈盈的目光如秋水般灑在韋天川身上,她們的目光彷彿能夠表達出自己的心情,只是此刻她們所顯露出來,卻是對他的視而不見。不曾留露半分訝意與好奇,令韋天川不由的心中生慚生怒。

    「六日之前,你於襄陽城殺害丐幫長老,昨日,你又痛殺丐幫弟子十人,不假吧?」蕭月生亦是強抑殺念,緩緩問道,語氣森然。

    峰頂的氣溫陡降,即使是常年於極寒處練功韋天川。心中亦不由泛出幾絲寒意,這卻是蕭月生的隱隱的殺意。

    「嘿嘿,原來是上門討債的!」韋天川的目光如劍,刺向對面的男子,寒芒閃閃,臉上卻帶著笑意,笑容森冷。

    蕭月生點點頭。面容如春風化雨,亦是微微一笑,又是那種令韋天川深惡痛絕笑,彷彿天下間無事可掛於心,萬事皆在掌握!

    「以一條命,抵十一條性命,你也足可自傲了!」蕭月生微微一笑,彈了彈裘衣袖上的白雪,穩穩端坐於小玉之旁,顯得極為無禮。

    「哦?……莫非本座要束手就擒、任人魚肉不成?」韋天川聽對方的語氣,像是吃定了自己,這一向是自己對別人的語氣,如今卻換成了別人對自己,臉上掛著冷笑,心中怒氣勃發,思忖要用寒冰掌還是陰煞掌收拾他。

    「你殺我丐幫弟子,由我代他們討債!」郭芙自小玉身旁站起,抓著銀鞘短劍,踏著平坦而厚實的白雪,緩緩踱至韋天川不遠處。

    雖穿著雪裘,卻難掩其身姿的曼妙玲瓏,嬌艷面龐,冷若冷霜,被雪裘映得越發明亮的雙眸,怒氣隱隱。

    韋天川看到這麼一個嬌滴洋的美人兒,不由便要開口取笑一番那名男子躲在石榴裙下,卻忽然輕淡的眉毛一皺,有些驚疑。

    「鏘——!」彷彿一陣清越的龍吟聲,將錚錚而響的琴聲蓋了下去。

    郭芙短劍出鞘,劍身兩尺,晶瑩剔透,若一泓清泉蓄在其中,明媚的陽光下,清光盈盈,似泉水在其中潺潺流動,一看即知是柄削鐵如泥的寶劍。

    這柄短劍卻是郭芙自丈夫的收藏中精打細算而來,以蕭月生所授方法,選劍如選夫,憑的是感覺,郭芙一握此劍,心中倏然一動,頓起血肉相連之感,於是此劍便成了她佩劍。

    「嘿嘿,好劍!」韋天川撫掌讚歎,心中又起了貪念。

    蕭月生讀心術運轉.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端坐撫琴的小玉.她的琴音頗有古怪,具有感人心神之效,韋天川墜入其中而不自知,否則,他一介法王,對敵之際.豈會雜念眾生?!

    郭芙左手劍鞘右手短劍.舒展貂裘之下的嬌軀.緩緩擺出起手式,岳淵之氣度頓然呈現,今韋天川再不敢稍有輕視。

    「請!」郭芙嬌艷如花的玉臉緊繃,明眸一瞪,清亮異常,清叱了一聲.身上湧出的氣勢今人無暇領略其嬌妍之態。

    「呵呵……。本座一旦出手,怕你便沒了出手的機會!……出招吧!」

    韋天川雖知對方有殺已之心,面對這個嬌艷得無法逼視的女子,他卻難有那個男人一般殺意,呵呵笑了一聲。神態溫和。

    郭芙恨他入骨,豈會跟他客氣,嬌叱了一聲「接招」,「蚩」的一聲,短劍直刺,明亮的劍尖破空而至,瞬間出現於他的眼前,肉眼幾乎不得見。

    韋天川心中一驚,唬了一跳,身體反應快過腦袋。隨著劍尖直直而退,在雪上漫開,彷彿安了彈簧一樣,漫開一尺,待郭芙劍勢轉開拐。避開劍尖籠罩。

    退開一丈遠處,韋天川心中大怒,他並不好漁色,雖有掠人霸佔之心,但心中盛怒之下,便再也沒有了憐香惜玉的心思,週身陰寒內勁鼓動如風,腳下如踏風火輪,雙掌挾著寒冰氣,如出閘之虎。向郭芙狂猛衝去。

    郭芙冷冷一笑,夷然不懼,心中躍躍欲試,自嫁入觀瀾山莊之後,閒暇之餘,便隨著小星習劍。

    雖覺所習的劍法高明之極,但卻沒有了出手機會,一切皆有莊內的弟子們代勞,如今終於有了試劍的機會!

    面對韋天川化做一道白影撲來。郭芙不慌不忙,體內心法運轉,明淨的雙眸似闔非闔,虛空中頓然隱隱出現一個亮點,她泓泉般的短劍從容的刺向那一點。

    挾怒而擊的韋天川忙不迭的後退,如避蛇蠍,在厚硬而結實的雪之上。委實來去如風。

    他只覺那晶瑩如冰的劍尖所指,恰是自己所必經之處,彷彿等在那裡.等著自己掌心送上門去一般,實在詭異。

    「好劍法!」蕭月生慵懶的喝彩聲響起.還軟綿綿的拍了兩下巴掌,渾然看不出一絲喝彩之意。

    韋天川自然不笨,那個該死的男人竟是在諷刺自己!

    蕭月生對韋天川瞪來的欲要殺人般的目光視而不見,對身旁撫琴小玉笑道:「芙兒第一次施展這套劍法殺狗,便使得有模有樣,難得啊一一!」

    「嗯,郭姐姐冰雪聰明!」小玉雪白玉手撥著琴弦,抿嘴嫣然一笑.輕瞥了一眼場中的兩人,嫵媚自然的流露。

    「鼠輩該死!」」韋天川徹底怒了,狹長的雙目圓睜,長嘯一聲,厲聲喝道,山谷回聲不絕,「鼠輩該死……鼠輩該死…鼠輩該死……」

    「不錯.鼠輩該死!」蕭月生伸出一根手指.以食指指向韋天川,露上仍帶著淡淡的微笑,眼中的蔑視之情盡顯無遺。

    不等韋天川狂怒的大罵,蕭月生臉色倏然一冷.對持劍戒備而立的郭芙道:「芙兒.別客氣.殺!」

    「好!」郭芙答應一聲,此時心中己然大定.對於這套劍法信心陡增,持銀鞘輕輕一扔,扔在不會礙著自己的不遠處。

    左手輕輕抹過晶瑩剔透的劍身.自劍鍔至劍尖,緩緩而行,當雪白玉手離開劍尖,此劍竟然幾乎成為無形無劍.唯有劍柄尚顯,其餘部分.竟然已消失不見。

    郭芙歎息了一聲.暗歎自己的功力不足.只能行功至此,無法再進一步。

    一丈遠處的韋天川亦未急著進攻.他有些戒懼對面女子的劍法.好像這套劍法專門克制了自己的身法與掌法,唯今之計.只能後發制人,自己輕功無匹.不必著急進攻。

    郭芙忽覺一股醇厚綿綿的內力自命門處湧入.瞬間傳遍週身.內力盡復。

    她知道定是丈夫搗的鬼,冷若冰霜的嬌顏輕輕一笑,體內再次運轉馭劍心訣,右手中的劍柄漸漸隱沒,如同冰塊融化於空氣中。

    韋天川此時有些省悟,對自己遲疑大罵蠢笨,此女不知用什麼邪法,竟能將短劍隱形,這可是大大的不妙,配以專門克制自己的劍法,今日看來出門不利!

    錚錚的琴聲中,韋天川生平第一次竟有退縮之心,狹長的雙目寒芒閃爍,望向那個可恨的男人與彈琴的美人兒,避實擊虛,也是一種高明戰法。

    「著!」嬌喝聲響起,郭芙左手托著右肘,右手握成劍訣,直指正心思疾轉的韋天川。

    韋天川下意識之中,身形疾如閃電的後退,卻覺背心一疼……

    渾身的內力彷彿被扎破的氣球,頓然外洩,如決提之水,無可遏止,虛弱的感覺瞬間湧上心頭。

    不遠處一身雪裘的美人兒.越來越遙遠,越來越模糊.想要舉步靠近.卻虛弱得無力動彈,黑暗漸漸湧了上來…………

    一柄短劍落於他身前兩步遠處,在潔白無暇的雪上.此劍遍體鮮血.更顯得紅得鮮艷。

    韋天川一隻手捂在胸口.卻無法摀住噴湧而出的熱血.雪之上.彷彿一道紅練由他腳下延伸出五尺多遠。

    狹長的雙目.寒芒漸漸黯淡,他想要說話,卻被喉嚨湧出的熱血所阻,身形再也維持不住.緩緩跪倒,蒼白髮青的臉上,不甘之色一直未褪。

    那柄無形的短劍,一直懸在那裡,只是韋天川自己後退,送上門去罷了。

    「他……死了?」郭芙呆呆的看著不遠處的韋天川倒下,轉過身來.嬌艷面龐有些蒼白,茫然的問丈夫。

    「嗯,死了!」蕭月生面不改色,見到郭芙煞白的臉色,溫柔笑道:「怎麼,嚇著芙兒了?」

    此時琴音己停.小玉將琴放於身旁,身形一閃.來至趴倒在雪上的韋天川,躬身伸出玉手,輕輕按在他後背,兩次呼吸之後,身影再次閃動.出現於原來之處,沖蕭月生點點頭,淡淡道:「確實已經死了。」

    郭芙闖蕩武林,亦做過行俠仗義之舉,自是殺過人,只是此次殺人.實在太過迅速,面色蒼白,實因功力透支之故。

    「死有餘辜!」郭芙轉過身來往回走.恨恨哼了一聲,卻也不敢再去看身後。

    蕭月生絲毫未受韋天川之死所影響.反而有心思暗笑郭笑的膽小,手掌輕輕一按.韋天川身旁頓時出現一隻大坑。

    手掌在一塊兒大石頭上抹了幾下,一塊兒方形石碑呈現於兩女的眼前,手指划動,上書「韋天川自掘之墓」。

    人死債空,蕭月生雖恨其凶殘,卻也不忍令其屍骨曝野,被鷹鷲叼食,於是做墓埋葬,也算得上是仁至義盡了。

    蕭月生看清了韋天川輕功心法,雖對自己及幾位夫人無用,但對於門下僕人們來說,卻是可做參考。

    立完石碑,蕭月生長長歎息一聲,三人的身影在山巔消失,出現在襄陽城的郭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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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神雕 第175章 幫主
    落至郭府後花園,蕭月生腦海中感應.並沒有岳父郭靖的氣息,不由大鬆了口氣,慶幸不巳。

    黃蓉正端坐在書房內處理幫務,書案臨窗,此時天氣極好,軒窗被推開,兩道梅枝傾橫在窗前,偶爾隨風搖曳一下,黃蓉素手翻閱著書簡,明眸沉靜,神態專注。

    明媚的陽光透過軒窗,將其籠罩其中,一身青花糯襖顯得沉凝、端莊。

    她發譬高挽,鬢髮漆黑如墨.閃著烏黑的光澤.雪白的面龐在陽光下彷彿剔透的白玉一般,一根翠綠的打拘棒放在她淡黃百褶裙一側.光澤溫潤。

    「岳母!」房門啵啵兩聲敲響,蕭月生清朗的聲音傳入她耳中。

    「觀瀾?快快進來!」黃蓉放下書簡.並未離開蕭月生孝敬的紫籐椅,只是微微扭身.側著嬌軀.透過月亮門懸著的珠簾.看向外間。

    蕭月生與郭芙、小玉三人緩緩進得屋來。

    見過禮.小玉幫自己的公子爺脫了外面的雪裘,尋了衣架桂上.三人方才搬來了椅子坐到黃蓉的對面.小玉手上的瑤琴早被蕭月生收起來。

    「我們丐幫弟子是不是無影神魔殺的?」

    黃蓉搭在百褶裙上的兩手較著蔥白的玉指,明亮的雙眸閃著嚴肅的目光,聲音溫柔平靜.氣質溫婉.不復年輕時的慧黠靈動.發譬修齊,額頭光潔、蛾眉淡掃.己有一派大家端凝之氣。

    「是他!」蕭月生點了點頭.將懶散的表情收斂了起來。

    纖纖玉指被扭得發白.一絲怒氣自她絕麗端莊的面龐掠過.黃蓉終於忍不住發作.恨恨哼了一句:「該死!」

    「確實該死。……不過.芙兒巳經將他殺了!」蕭月生頜首,吐出一句今黃蓉驚訝不已的話來,澄淨明亮的目光自然轉向女兒。

    安靜端坐的郭芙見到母親看來.便點頭承認:「娘,那個韋天川確實死於女兒劍下。」

    黃蓉心頭一喜,大是高興.笑靨如花的問道:「據說那韋天川輕功絕頂.你對付得了他?」

    郭芙輕哼了一聲:「娘,你也太小瞧自己的女兒了呀!」

    說完。忍不住瞥了丈夫一眼.黃蓉頓然知曉.其中定有這個寶貝女婿的功勞。

    「怎麼了、觀瀾?」黃蓉心思敏銳,見到女婿微微蹙著眉頭,並未隨眾女一同莞爾輕笑.不由問道。

    「唉——!岳母,殺了這個韋天川,固然痛快。麻煩卻也不少!」

    蕭月生微微苦笑。深邃的目光在黃蓉臉上一沾即走,注目於窗並傾橫的梅枝.漫聲道:「這一次,丐幫與明教的梁子可結大了!……明教不講正邪,只論恩仇,這個韋天川在明教之中,可是位居四大法王之一啊……」

    他雖未言盡,黃蓉卻已能領會話中之意。

    蕭月生的話中,正中了她隱隱的憂慮,丐幫殺了明教的四大法王之一。不想而知,必會招來明教兇猛凌厲的報復。

    丐幫雖是人多勢眾.卻高手寥寥,而明教身為域外數一數二大教,人才濟濟,論及高手,遠勝丐幫.兩派干戈一開。鹿死誰手,未唯可知,可苦了丐幫的弟子們,更何況,自己忙於襄陽軍務,怎有精力與明教糾纏不休!

    書房內安靜無聲.窗外梅枝上的鳥雀啾啾而鳴。極是清悅。

    黃蓉動了動身子.將紫籐椅軟墊上的嬌軀換了個姿勢.今自己坐得更舒適一些.心下疾轉心思,思忖應對之法。

    「岳母,這也無可奈何,韋天川是一定要殺的,否則無法向死去的弟子們交待,如今之計,……也只有兵來將擋.水來土淹了!」蕭月生聳了聳肩膀,溫潤的面龐露出幾絲無奈。

    黃蓉搭在膝上的纖纖玉指不住的絞動,明亮雙眸一陣空濛,一陣輕風掠過梅枝.吹入屋內,將其如墨似雲鬢髮輕輕拂動.青絲垂下一縷在耳際。

    良久,嬌歎一聲響起,黃蓉搖了搖臻昔:「唉一一!……世間之事.豈能盡如人意?麻煩找上門來,避是避不掉的.也只有小心應付了!「……只可憐了我丐幫的弟子們!」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天下興衰如此,幫派爭鬥亦如是.普通弟子受害最大.身為幫主的黃蓉.對丐幫的弟子,極盡愛護。

    蕭月生搖頭笑了笑.手中忽然出現了一隻碧玉酒壺。

    小玉按過碧玉壺,又接過公子爺遞過來三隻白玉杯.玉壺微傾,清脆的撞擊聲響起,一股泌人心脾的清香頓時湧了出來。

    白玉為杯,瓊漿玉液.小玉兩手如玉.將酒杯捧至黃蓉身前,笑道:「伯母,這是公子特意釀的清蓮釀,您嘗嘗吧!」

    黃蓉亦是雅致懂得享受之人.否則不會有如此精絕的廚藝.只是嫁雞隨雞.嫁狗隨狗,郭靖崇尚節儉.不事享受,她也只能依著他隨著他.這幾年,忙得連下廚做菜,也甚少顧得上。

    「哦一一?……難得觀瀾如此孝心!」黃蓉接過玉杯,端至挺直秀氣的瓊鼻間聞了聞,不由闔眸輕歎.此酒定是珍貴異常,酒香入肺,渾身頓然一暢,彷彿週身關竅盡開、有飄飄欲仙之感、桃花島九花玉露丸遠遠不如。

    「此酒乃小婿以雪蓮孝烏釀製.滋陰養顏,當有奇效,岳母當做茶水.平日裡飲用吧!」蕭月生呵呵笑道,撫了撫唇上黑亮的八字鬍。

    滋陰養顏.對於女人來說.是必殺技.即使是黃蓉,也無法避開這一招,見到她雙眸一亮.蕭月生便暗暗感歎,女人對容顏的在乎。絕對超乎男人的想像。

    他撫著八字鬍的左手一頓,面露慎重.小心的說道:「不過,可千萬不要告訴岳父實情!」

    黃蓉玉杯在唇邊.莞爾一笑.神態婿然.她明白女婿的意思,被自己的靖哥哥知道女婿這般奢侈,依他脾氣.一番勤儉持家訓戒觀瀾是逃不掉的。

    所謂一物降一物。觀瀾性子灑脫不羈.遇到方正的靖哥哥.卻也是無可奈何,苦著臉的模樣.極是罕見,卻也甚是有趣。

    黃蓉心下已經決定,定要將此酒的珍貴跟靖哥哥如實道來.以期見到觀瀾那愁眉苦臉的有趣表情。

    見到岳母風致嫣然,細膩雪白嘴角徽翹。竟隱隱有一股少女般的狡黠之態。蕭月生不由苦笑.知道最後一句是畫蛇添足,自己確實有捉弄人的喜好.隨著彼此的熟悉性情,方才知曉,自己岳母,捉弄起人來,卻也不下於自己。

    「岳母.不知魯長老是否說過,那韋天川到底為何出手殺他?」蕭月生見岳母玉杯離開嬌艷的絳唇。也將自己的酒杯離嘴.開口問道,面容漸漸沉了下來。

    一鬆一弛.有助於保持清醒的頭腦.蕭月生深諳此道。

    黃蓉玉容收斂,恢復了沉靜之態.望著白玉杯中微稠的清蓮酒.點頭道:「我問過魯長老。他也是莫名其妙.實不知為何韋天川竟無端找上門來.話沒說上兩句.便出手攻擊,根本不容他開口說話。」

    「觀瀾覺著可疑?……懷疑有人在暗中挑撥?」黃蓉心思之敏銳.蕭月生佩服不巳,聞弦而知雅意。一點即通,俏臉此時已經沉凝如水,蛾眉微蹙,與剛才嫣然而笑之態迥異。

    「岳母覺得呢?」蕭月生沉肅的臉上忽然露出笑意.卻並不直接回答.玉杯微晃.今剩下的半杯碧蕪在其中晃動。

    黃蓉嬌慎的瞪了他一眼.對他藏頭露尾、點到即止的說話方式既恨且愛。

    她之冰雪聰明.世間少有.嫁與了郭靖.需要不是聰慧.反而是耐心.但有愛戀支撐,她甘之如飴.只是閒暇之際.偶爾心緒蹁躚,難免有餘子祿祿,高處不勝寒之寂寞感。

    女婿出現,今她這種高手寂寞感頓然消散.論及聰慧敏銳.觀瀾實不下於自己.其眼光心胸之開闊.卻又遠勝於身為女人的自己,與他說話,總有一種痛快淋漓之感.一點即通,偶爾眼神一觸.便能了會於心.實於知己無異。

    「論理說.韋天川身為一教之法王,應該知道輕重,受人挑撥,不會那麼容易.再說.他也應該明白後果……」黃蓉蛾眉輕蹙,細細思忖.哺哺自語。

    玉杯下意識的端起.就到絳唇邊.輕輕抿了一口.素手與玉杯幾成一體,分辨不出顏色差別。

    輕風自窗外鑽進.將她杯中的清香送至蕭月生三人鼻前。

    蕭月生搖了搖頭,舉杯仰脖,杯中碧蕪一飲而盡.將玉杯遞伸至低眉斂目、默默無聲的小玉跟前.任由其斟滿,笑吟吟的望著黃蓉的明眸.笑道:「岳母大人.韋天川是不是受人挑撥.已經無關重要.關鍵是.現在,我們得學學這招,來個禍水西引!」

    「薩頂教!?」黃蓉明眸一亮,蛾眉頓時舒展,輕呼了一聲。

    蕭月生一聳肩膀,歎息一聲.臉上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歎道:「——!別無選擇啊!……誰讓他們與咱做對呢?!」

    「你可真夠壞的!」黃蓉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臉上卻帶著笑.嫵媚之極.顯然對這個提議大感興趣。

    「男人不壞,女人不愛」,蕭月生將欲要脫口而出的這句生生嚥了下去.在自家女人面前可以輕浮無形.在岳母大人面前.卻是不該。

    「不過……」黃蓉又抿了一小口清蓮酒.將清香泌人玉液以舌攪了攪,讓舌頭充分體味過這股清香,方才嚥了下去。

    她學女婿般搖了搖玉杯,笑道:「此事說來輕巧,若想做得天衣無縫.卻也非是那般容易!」

    「呵呵.這點兒小事.在岳母大人做來.還不是易如反掌?」蕭月生呵呵笑,適時的拍了一記。順便將自己摘了出來.想偷偷懶。

    黃蓉小指輕掠了下耳際.將被窗外輕風吹落的一縷青絲掠起.天然的嫵媚頓時流露.風情誘人。

    她並無自覺,微蹙了蹙淡掃的蛾眉,望著蕭月生,眼波明亮,搖頭歎道:「此事真的不易!」

    她似笑非笑的玉容.眼波在他臉上轉了又轉。顯然已看出女婿偷懶的心思,以話相逼。

    「岳母先擬一封信,送至明教教主手中.質問他為何韋天川殺害我們丐幫弟子,並讓他交出韋天川.……語氣一定要強硬,要拿出不惜一戰氣魄來,彷彿一找著韋天川,定要今他血債血償……另一方面。便是在韋天川墓旁留點兒薩頂教的東西。卻不能做得太明顯,只需留下一塊兒西域特有的麻布絲線即可!」

    蕭月生一伸胳膊,將白玉杯與岳母的玉杯輕輕一碰,嘴中輕描淡寫的說了這一番秸.似是毫未猶豫的隨口道出.既是相逼.他也不能駁了岳母的面子,只能老老實實吐出來。

    見黃蓉直直的望著自己,清亮的雙眸閃閃,蕭月生不由摸了摸臉龐。笑問:「怎麼了.莫非小婿臉上有花?」

    黃蓉忙收回了妙目.對蕭月生兩側郭芙與小玉笑道:「觀瀾的腦袋還真可怕呢,眼晴不眨一下.鬼主意順手拈來.咱們可得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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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13 21:16:01 |只看該作者
    蕭月生苦笑一聲.不去接岳母的話茬.也不去看她得了便宜又賣乖的笑顏。只是專注的喝酒.似是此酒只能天上有,人間難得聞。

    「幫主!」門外忽然響起一道醇厚的聲音,極是恭敬,卻是孫子明大弟子孫秋風的聲音。

    他與師弟孫秋雨負責郭靖夫婦的護衛,他負責黃蓉,孫秋雨負責郭靖。畢竟郭靖本身的武功絕頂。

    「秋風.什麼事?」黃蓉收斂笑容.肅聲向外問道。

    「紹興分舵有消息送過來。」孫秋風說話方式頗肖其師,簡明扼要.卻言簡意賅。

    黃蓉起身將玉杯放至書案上,百褶裙款款而動中,桃起珠簾走了出去.俄爾門響,她又款款走回,坐回紫籐椅內。

    黃蓉扭頭看了一眼窗外、回身對蕭月生道:「今兒天氣極好、觀瀾陪我去後花園走走吧!」

    接著對蕭月生身側郭芙與小玉道:「……芙兒,你跟小玉去城裡轉轉吧.別玩得太晚.耽誤晚飯。」

    郭芙蹙了蹙黛眉.抬頭見到母親堅決的神色.又有丈夫打過來的眼色,有些不情不願的點頭,小玉自是不會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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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府後花園風和日麗

    陽光明媚,此時的太陽微微西偏,卻依舊燦爛,陽光照在身上,有暖洋洋的感覺。

    黃蓉與蕭月生坐在花叢中的木椅上,只是身邊的花叢沒有鮮花,唯有幾株寒梅傲立.顯得有些冷清.淡粉色的花辮在輕風中散發著泌人的清香。

    黃蓉雪白手中握著兩朵梅花辮.看著花辮.在陽光歎息了一聲,看了蕭月生一眼.頗有唏噓之意:「唉一一!……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這話一點兒不假!」

    蕭月生手中亦有兩辮梅花,聽到黃蓉感慨,不由笑道:「那可未必,岳母現在不是越來越年輕了嗎?」

    「油嘴滑舌!淨說好聽的哄我!」黃蓉白了他一眼,卻禁不住露出微笑.她也感覺到自己越來越年輕。

    隨著年歲增大.越發認識到時間的無情,原本光滑如緞的皮膚,越來越黯淡乾澀.眼角不知不覺中爬上了幾縷魚紋.即使自己武功高明.內功深厚.也無濟於事.而女婿能夠今自己恢復年輕時身體.她是極為感激的。

    「岳母有什麼心事?」蕭月生將梅花辮湊到八字鬍上.細細聞著春中的清香.目光輕瞥,漫不經心的問道。

    這一問恰如給想要睡覺的之人送枕頭,黃蓉自是順手推舟點點頭.歎息了一聲:「剛才,紹興分舵送來消息,說了觀瀾救人的事。」

    見蕭月生只是點點頭。不再多說,只顧著聞那梅花的香氣.黃蓉無奈的開口:「觀瀾、這次,又多虧你!」

    蕭月生灑脫擺了擺手.笑道:「岳母可別如此客氣,咱們本是一家人.這只是小婿應盡的本分罷了!」

    黃蓉嫣然笑了笑,輕掠了下耳際的鬃發,神態溫柔嫵媚。雪白素手遞至蕭月生面前.手中裡是兩辮梅花。

    見蕭月生將花辮接了過去.黃蓉面色漸漸沉凝,迎著散發著梅香的清風,緩緩說道:「說實話,此次之事,即使我們設計嫁禍,怕是也難逃明教的糾纏!……這個明教,著實詭異得很。不可以常理來測之!」

    蕭月生將梅花自鼻下拿開。看了岳母一眼、點了點頭.對岳母的清醒亦是佩服。

    明教行事詭秘難測,即供現在使出禍水西引之計,也並不一定能奏效,畢竟韋天川殺丐幫弟子之事巳經無法隱瞞、最大的可能,便是丐幫與薩頂教一個也不放過,明教都會惹上一惹。

    「岳母不必過份憂心,即使是明教來犯。以丐幫之能,也絲毫不懼他們!」蕭月生見黃蓉蛾眉緊蹙.愁容滿面.不由開口安慰。

    黃蓉搖了搖頭.歎道:「唉,現在人們將丐幫推舉成天下第一大幫.言過其實了!」

    見蕭月生點頭,黃蓉苦笑了一聲:「丐幫內的高手。實在寥寥無幾,只是仗著人多罷了,……平日裡無事時還好,一旦有敵來犯.便相形見絀,根本無力自保!」

    「岳母是想讓我出手?」蕭月生微笑著問,伸了個懶腰。

    黃蓉搖了搖頭。輕撫了一下被風吹動的百褶裙,緩緩道:「我自從自七公手中繼承打狗棒以來.十幾年幫主.委實愧對七公的托付。」

    蕭月生呵呵笑道:「岳母對自己太苛罷了!」

    「我心中有數.丐幫在我手中.確實衰落了!」

    黃蓉面色有些淒苦,似是傷心.蕭月生忍不住便想安慰,卻被她打斷:「丐幫的幫主.確實不適合女兒身,我又沒有天下獨步的武功,……十幾年來.自從接過幫主之位起.退位讓賢之念一直索繞在我心中,只是苦於無人可當此重任,只能勉強支撐,……這些日子.這種念頭更加強烈,我也該退位了!」

    黃蓉輕輕撫模著放在玉腿邊的打狗棒.翠綠的竹棒光澤溫潤.一看即知不是凡物,她臉上神色,似是感慨萬千。

    蕭月生將話嚥了下去.點頭笑道:「這樣也好.岳母確實太過操勞.委屈了自己!」

    黃蓉將棒放回腿邊,白了他一眼,自己這個女婿什麼都好.就是沒有大志.一身奇絕天下、傲嘯世間的本領.卻甘於消磨於凡俗.雖說性子高潔.卻也太過可惜了!

    「觀瀾你來做這個丐幫的幫主罷!」黃蓉笑呤吟的望著他.嘴裡冷不丁蹦出了這句話。

    蕭月生微微一怔,忙用力擺手.苦笑道:「還是饒了小婿吧!我可不想累死累活,做牛做馬.這逍遙日子,小婿我還沒過夠呢!」

    「哼!……你岳母我無能,致使丐幫後繼無人,江河日下,這個爛子你不收拾.誰來收拾?黃蓉杏眼圓睜,瞪望著他,眼角卻帶著笑意。

    「魯長老公正仁義.便讓他試試吧!」蕭月生忙不迭的說道。

    「魯長老?」黃蓉搖了搖頭,玉臉上露出幾分可惜,歎道:「魯長老做一個長老還可,若做幫主,卻差得太遠,武功尚未達一流之境,不足以震懾群雄!」

    「那燕塵風倒是一個人才。」蕭月生又將梅花辮送至鼻前,輕輕細聞.態度又變得有些漫不經心。

    「塵風?……他更不成,勇猛有餘.智略不足,才具不夠,再說也太年輕,不足以服眾。」黃蓉搖頭。

    「小婿年紀也不大.也不足以服眾!」蕭月生抬眼呵呵笑道。

    「前一陣子,七公來府上,我曾與七公說過.他也認為,你來做丐幫的幫主最合適!」黃蓉笑咪咪的望著他,似是如來佛祖對孫悟空的慈悲微笑.又似是在說.還有什麼推脫之法.儘管說來聽聽.總有辦法對付你!

    「……」蕭月生拿著梅花辯的右手放下.左手撫了撫黑亮的八字鬍.苦笑道:「岳母何苦要逼我呢?!」

    心下.蕭月生卻也暗笑自己的演技出色,足夠虛偽.欲擒故縱,欲迎先拒。

    「你就權當盡孝吧!」黃蓉對他的苦笑毫不心軟,仍是風姿嫣然,不緊不慢的說道。

    「唉一一!……那容我考慮一些日子.成吧?!」蕭月生無奈一攤手、似是用起了「拖」宇訣。

    「成啊,考慮考慮也好!」黃蓉也怕把女婿逼急了,弄巧成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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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13 21:16:25 |只看該作者
第一部 神雕 第176章 神威
    對於丐幫的幫主之位,蕭月生頗有覬覦之心。

    畢竟論及人數與規模,丐幫卻是獨步天下,觀瀾山莊雖然精英遍,卻也需要平凡人的輔佐,情報是靠人收集的。

    而要形成丐幫這般規模,絕非短時間可蹴就,丐幫是一大助力,以他的話說,便是來一招借屍還魂,情報網絡頓時遍及天下,可省卻無數心力。

    岳母黃蓉這個幫主乍看上去,似無建樹,在她手中,丐幫已有江河日下之之勢,蕭月生卻知道,岳母是接了個爛攤子,是代師受過,她能做到這般步,已經是了不得的成就。

    洪七公做丐幫幫主時,品德與武功皆是如日中天,光芒萬丈,丐幫弟子無不歸心,看似一片興盛,只是他無甚掌管之才,埋下了種種隱患,像淨污之爭,便是洪七公這個幫主之過,但洪七公最大的敗筆,卻是捨郭靖不用,立黃蓉為幫主。

    如今的時代,一幫之主猶如一國之君,興衰繫於一身,須當慎之又慎,而洪七公竟立一位女子為丐幫的幫主,在這個以男人為尊的時代,蕭月生雖佩服他的勇氣,卻也笑他的兒戲。

    郭靖當初的征西大元帥當得,又怎能做不得丐幫的幫主?其品格與武功,足可為丐幫的精神領袖。

    況且有黃蓉的輔佐,更是如虎添翼,百年前喬峰為幫主時的盛況垂手可得!只可惜洪七公一念之差,落得如此局面。

    如今看來,自己接受丐幫,卻是是不二的人選。蕭月生心中呵呵一笑,若讓人知曉自己這般想法,定會嗤笑自命不凡。狂妄自大。

    當晚蕭月生三人睡在郭芙的閨房中,這是蕭月生頗喜歡之事。在郭芙溫馨幽香閨房,摟著兩具溫香軟玉的嬌體,與睡在自己的寢室相比,別有一番情趣。

    江湖傳言,臨安城出現了一本武功秘笈,名曰葵花寶典。是百年前一位隱世奇人所著。

    武功秘笈,對於武林中人來說,實是無價之寶,學得一身好武功,做傲世群雄強者,幾乎是每一位熱血武林中人的夢想。

    有殺錯無錯過,對於武功秘笈,不管真假,都是要拿來看看。世間有睿智之人,感覺這本秘笈來得蹊蹺,是禍亂之源,只是人的慾望往往總能戰勝理智,秘笈面前,哪管那麼多?!

    自從南山幫覆滅,臨安城便成為一個兵家必爭之,城內被南山幫壓制的幫派頓如雨後春筍,爭先恐後的冒了出來,雙龍幫、伏虎幫、大風幫、神威堂……。不一而足。

    神威堂堂主孫百威無意間得到了這本葵花寶典。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般淺顯之理身為一堂之主,孫百威自是通曉,因此幾乎無人得知。

    葵花寶典以奇入正,劍走偏鋒,見效奇速。然練到後,則精進越難,步步凶險,動輒有走火入魔之憂,老童若非有蕭月生之助,任他再天縱奇才,也難以練至大成,窺至陰極陽生之境。

    神威堂在臨安城的混戰競逐中陡然異軍突起,其堂主孫百威宛如換了一個人,神威附體,身形飄忽如魅,招式奇詭,令人觀之心生寒意,可畏可怖,神威堂所向披靡,無人能擋。

    短短五六日,神威堂由原來的十幾人陡增至近乎五百人,吞併小幫小派共計十餘個,一躍而躋大派之列,與城內風火幫、傲天幫、逍遙幫、四海幫並立。

    如此反常之事,其餘四大幫派怎會不懷疑,那孫百威如同上床前吃了春藥一般,難道得了什麼絕世靈藥,千年人參、百年首烏,從而功力暴增?

    這四大幫派久經風雨而不倒,自是有其不凡之處,紙豈能包得住火,神威堂堂主孫百威得到一本秘笈之事終也無法遮掩!

    秘笈,武功秘笈,絕世武功秘笈,聽到這幾個字,身為武林人物,心中便會熱血沸騰,宛如烈火上竄,無法遏止。

    有如此秘笈,自是要搶奪過來,看那孫百威短短時間內功力暴增,便知此武功極是玄妙,不能不搶。

    神威幫雖然人數眾多,短時間內已變成大幫,但在其餘四大幫派眼中,卻只是暴發戶而已,不足為慮。

    天街與六部橋將臨安城縱橫劃分為田字四塊,如今四大幫,便是依據此劃分而相安無事。風火幫位於東北、傲天幫西北、四海幫位於東南、逍遙幫則位於靠近六部官署的西南。

    這四大幫皆是歷經百戰,吞併周圍幫派形成,神威堂異軍突起,它只是臨安東北角保安門的一個小幫派,風火幫一不小心,竟讓他冒了出來。

    風火幫不愧其幫名,其幫主常武陵行事雷厲風行,風風火火,唯恐別人搶在前頭,若是被其餘三幫之一所得,便不能如搶神威幫這般容易,柿子撿軟的捏,始避凶趨吉之道也。

    風火幫在西北區成為第一大幫,在混戰中屹立不倒,絕非僥倖,即使面對神威堂,仍舊用以兔搏獅之態對待。

    選了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風火幫傾巢而動,殺向神威堂,保安門附近,刀光劍影,殺伐聲不斷,卻見不到禁軍的身影。

    一夜之間,風火幫幫主連同幫內四大高手同時身亡,幾人竟無法抵得住孫百威鬼魅般的身法。

    身為臨安四大幫之一的風火幫,一夜之間風消雲散,其餘三大幫派,幸災樂禍之餘,亦難免有兔死狐悲之感。但更多的卻是驚訝。

    清晨,神威堂內,血跡斑斑。淡淡血腥氣仍未消散,刀劍之痕處處可見。

    神威堂堂內。西南背北的梨木椅,上覆一張白虎皮,虎皮之上,端坐一位身形消瘦中年男子,容貌平常,氣質端凝中透著凜冽。

    只是此時右臂纏著厚厚的一層素巾。被緊緊的包紮起來,破損了他幾分威嚴。

    身為神威堂堂主的孫百威,他昨晚經歷了一個頗不尋常廝殺,此時坐在堂主寶座上,回想昨夜情景,他忍不住冷汗涔涔。

    風火幫的實力遠非小小的神威堂可比,即使已成有了五百多人大幫,與風火幫相較,無異於雞蛋與石頭。

    只是武林爭鬥廝殺與兩軍對壘不同。一個絕世高手的出現,往往能夠決定著成敗。

    本應一擊即潰的神威堂,危難關頭,孫百威拚死一搏,其身法如浮光掠影,一擊而中,竟將心神鬆懈風火幫幫主常武陵襲殺。

    被風火幫四大高手圍攻,孫百威卻游刃有餘,其身法如電,飄忽如煙。四大高手捕風捉影,徒勞無功,終被孫百威各個擊破,逐一刺殺。

    風火幫五大高手盡失,群龍無首之下,形勢登時逆轉,在孫百威如魅如電的身法下。再也無人能傷其分毫,傷了十多人後,來犯的風火幫眾終於不再徒勞的拚命,盡皆歸降,加入神威堂。

    如今神威堂已取分毫幫而代之,真正成為鎮懾一方的大派,臨安東北區盡歸其手。

    孫百威未受傷的左手撫了撫頜下清矍的鬍鬚,雖然右臂越來越疼,心下卻莫名的欣喜,呼出氣息,也比平時粗了許多。

    想想月前自己還是一個被人不屑一顧的小混混,如今搖身一變,卻成了一方諸侯,佔據臨安四分之一,如此成就,便是野心勃勃的他,也想都未想到。

    葵花寶典,果然不凡,自己的一切,皆是源於寶典之功啊!

    孫百威暗中嗟歎,寶典之事,已被人知,這在他預料之中,畢竟世上無不透風的牆,而如今的局面,自己已有自衛之力,根本不懼宵小之輩的覬覦,神來殺神,佛來殺佛,何所懼哉!

    消瘦而剛毅的面龐泛起一絲冷笑,他心中豪氣四溢,不可遏止。

    「堂主!」大廳厚厚的布簾被挑起,緩緩進來一位身著青衫、氣質瀟灑的青年男子,其面容俊逸不凡,一身儒衫將其襯得宛如濁世翩翩佳公子。

    「道南,快過來坐!」孫百威自虎皮椅上站起,走下五步台階,指了指兩側一列木椅之首,他則坐到了對面。

    名叫道南瀟灑男子頜首微笑,「堂主,你的傷無礙吧?」副堂主蕭道南拱拱手,對板上的血跡看也不看,步履從容的走到他跟前,坐到了孫百威的對面,俊逸的面龐露出關切的表情,溫聲問道。

    「呵呵,皮肉之傷,不妨事,昨晚虧得有道南救我,否則現在本座已經魂入府,轉世投胎了!」孫百威呵呵笑了笑,擺了擺未受傷左手,神態極為親切隨和。

    只是副堂主蕭道南卻並未放肆,仍舊神態恭謹,面露謙和的笑容,拱手道:「屬下慚愧,護衛不周,致使堂主受傷,好在堂主神功驚人,威冠群雄,否則,屬下萬死難恕其罪!」

    「唉,道南,你也別淨撿好聽的說!」孫百威歎息了一聲,左手撫了撫頜下長鬚,雙目精芒閃爍,有些感慨的搖頭苦笑:「昨晚很險!……那常武陵的武功並不下弱於本座,我只是仗著身法快,才僥倖得手,至今想來,仍是心有餘悸啊!」

    「堂主如此想,屬下便放心了!」蕭道南似是長舒了口氣,本是輕沾著椅子,此時終於坐實。

    「呵呵……,你呀——!」孫百威搖頭失笑,對其委婉勸說之舉不知說什麼好。

    「屬下就怕堂主被昨晚的大勝蒙住了眼睛,欲要挾此氣勢來個雷霆掃穴,招惹其餘三大幫派!」蕭道南似是放開了心胸,說話的語氣也隨便了幾分,臉上笑吟吟的神情。

    「哈哈……,你別說。本座還真有過這個念頭,不過想想昨晚的慘烈,終於還是息了此念!」孫百威仰頭撫鬚。哈哈大笑,雖然臉型消瘦。卻洋溢著豪氣,笑了幾聲,聲音放低,臉色漸漸陰沉,緩緩而道:「……說說吧,咱們損失了多少人?」

    蕭道南神色亦不復輕鬆。沉著臉,低聲道:「輕傷五十一人,重傷二十九人,亡二十三人,兄弟們事先不知,大都不在堂內,……也幸得如此,否則,傷亡更大!」

    空曠的大廳只有「嗶啵」的火炭燃燒聲。蕭道南清朗聲音雖放得很低,仍舊清晰入耳。

    報完數字,兩人相對無言,皆不開口,大廳沉寂無聲,唯聞「嗶啵」的火炭聲偶爾響起。

    孫百威雖是野心勃勃,卻並非無情無義之人,思及親如手足手下轉眼成坯土,皆是自己無能之故,自責宛如毒蛇。不停的噬咬著自己的心,臉色蒼白,隱隱發青。

    「堂主無須自責,人在江湖飄,怎能不挨刀?……我們武林中人,死於刀劍之下,最是正常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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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13 21:16:56 |只看該作者
    蕭道南的安慰恰如及時雨。又如春風拂大,被自責的陰冷吞噬的心頓時緩了一緩,勃勃野心漸漸湧起,給予他堅強的力量。

    「唉——!不能虧了弟兄們,堂內的錢夠不夠撫恤的?」孫百威的軟弱一閃而逝,說話時,心已變得堅硬似鐵,面色沉凝中透著陰冷,沉沉的問道。

    「堂主毋須擔心,屬下自會安排妥當!」蕭道南淡淡說道,帶著一切皆在掌握的自信。

    孫百威點了點頭,對這個副堂主的本事,他可瞭解的很,行事周密,算無遺測,若非武功差點兒,又太過謹慎,算得上是了不得人物,遠勝自己。

    「堂主,如今的形勢,對我們來說,殊為不利,若昨晚風火幫所說的,是為葵花寶典而來,而非吞併之心,那……」蕭道南聳了聳肩膀,頓口不言,定定望著孫百威。

    兩人默契早生,見到他的模樣,孫百威點了點頭,低聲道:「確有其事,我練餓武功便是葵花寶典!」

    蕭道南兩道劍眉頓時蹙起,面色陡然變得難看異常,令對面的孫百威亦嚇了一跳。

    「不至於那麼嚴重吧?」孫百威不由脫口問道,帶著幾分取笑的輕鬆語氣。

    這位副堂主想來泰山崩於前面色不變,氣質從容淡定,胸有成竹,總給人無窮的信心,從未見到這般模樣,真是難得一見吶。

    蕭道南悶不作聲,只是蹙著眉頭,似在冥思苦想,葵花寶典,葵花寶典,這四個字不停的在腦海中翻轉。

    這個葵花寶典,可是個燙手的山芋,是禍根,神威堂此時已是四面楚歌了!

    蕭道南自椅中站起,在孫百威面前踱步,四面楚歌,四面楚歌!他越走越快,看得孫百威有些眼花。

    孫百威剛要問他為何這般失態,蕭道南倏然停步,轉身面向他,盯著他:「堂主若四海、逍遙、傲天三幫聯手對付我們,我們神威堂能否抵擋?」

    「那還用問?!……我們神威堂又不是天兵天將!」孫百威沒好氣瞪了他一眼,不知聰明一世的副幫主為何問出這般可笑之話。

    「咦,你說……,那三幫聯手對付我們神威堂?」孫百威忽然一愣,心中忽有所悟,猛然望向蕭道南,也是面色陡變。

    「堂主英明!這個葵花寶典,怕是會引起無窮瑪法吶——!」蕭道南看孫百威的神態,知其已覺悟,冠玉般的面龐露出苦笑,不過他能將拍馬溶為尋常話語中,已頗有潤物細無聲的境界。

    「懷璧其罪!」孫百威消瘦堅毅的臉龐有些失神,喃喃自語。

    蕭道南坐回椅中,修長的手指在扶手上此起彼伏,將其煩亂心緒顯露無遺。

    蕭道南扭了扭身體,手背發白,將扶手握得極為用力,緩緩歎息道:「唉——!過了昨夜,另外三幫定會知曉,見到堂主如此神功,對於葵花寶典更是志在必得。更有甚者,武林中人亦會知曉,……唉——!糟糕!實在糟糕之極!」

    「哼哼。他們若要得到葵花寶典,儘管來好了。本座豈會畏懼這些宵小之輩!」孫百威線條剛毅的面龐泛出幾絲冷笑,睥睨之氣陡盛,顯出梟雄本色。

    「猛虎架不住群狼,堂主休得逞匹夫之勇!」蕭道南頓然色變,聲音變大,狠狠瞪向他。

    「好吧好吧。不逞匹夫之勇!……那你說,該如何應付?!」孫百威頓時軟了下來,對副堂主的聲色俱厲絲毫不以為異。

    他知道副堂主一進入全力思索的狀態,便有些六親不認,宛如變了一個人,發號施令,如在帥營,他這個堂主也不得不從,神威堂能走到今天。大半賴於副堂主精妙運籌。

    「為今之計,只有一個字!」蕭道南沉吟良久,緩緩而低沉的說道:「躲!……只有躲!」

    「要我當縮頭烏龜?不行不行!」孫百威大聲反駁,搖頭不停,極是反對,他現在信心膨脹,對葵花寶典的武功極具信心。

    「那只有死!」蕭道南冷冰冰望著他,重重一拍扶手,震人心魄。

    此時他確實如同換了一個人,面無表情。目光無喜無怒,宛如冰人,冷冷而道,幾乎是質問的語氣:「堂主認為自己能夠擋得住三大幫?能夠擋得住天下武林?!」

    「可是……」孫百威蹙了蹙眉頭。

    「沒有可是!」蕭道南冷冷打斷,極是無禮,目光炯炯如燃燒的火焰,森然而道:「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對於天下武林來說,神威堂根本不堪一擊!留得青山在,哪怕沒柴燒?!……我想,堂主的葵花寶典還未練成吧?」

    「嗯,還差得遠!」孫百威點頭。

    「堂主須藏匿於無人可尋處,潛心修煉葵花寶典,他日武功大成時,方可揚眉吐氣!……否則,即使是咱們堂內的弟兄,也不敢保證沒有異心吶!……唉——,畢竟武功秘笈,人人皆有欲得之心!」

    蕭道南的語氣緩和了一些,面色冰冷亦褪去一些,有些語重心長意味。

    他的話句句如箭,正中孫百威之心。

    孫百威看了看自己的右臂,被蕭道南一說,他頓有危機四伏之感,彷彿每個人都有可能搶奪自己的寶典。

    不知道這個副堂主是否亦有此心?孫百威警惕的望了他一眼,以自己現下的情形,右臂受傷,內傷亦不輕,若他真要動手,自己絕非其對手!

    蕭道南細心敏銳,對其目光之意了悟於心,只是淡淡一笑:「是去是留,堂主速下決心!若真等三大幫找上門了,即使要走,怕也來不及了!」

    「本座若走了,咱們神威堂怎麼辦?就怕別人拿兄弟們洩憤!」孫百威心中已有決斷,卻略有遲疑望著蕭道南。

    「在下當留在此處與三大幫周旋,布下堂主正在療傷的假相,也可為堂主掙得一段時間!」蕭道南聲音淡定,如話家常,卻透著凜然無畏的從容。

    孫百威頓時心中又是感動又是慚愧,實沒想到副堂主如此做,他忙擺了擺左手:「不成不成!若道南留與此處,定會被抓住逼問本座的下落,千萬不可啊!」

    蕭道南搖頭一笑:「我卻不信,他們真能奈得我何!」

    孫百威見其面露倔強之色,頓時頭大無比,這是我意已決,不必多言之意。

    若蕭月生在此,定要鼓一鼓掌,輕輕讚揚一句這個千寂館出來學生。

    而此時的蕭月生,正仰躺在王府寢居內的大床上,胸前被一蓬黑亮的青絲遮住,摟著一位女子,睡的酣然平靜。

    王府大廳,寬敞明亮。

    後省都知、領御藥院總管葉青蝶正坐於廳角由屏風圍成的書閣內,身下的躺椅微微晃動,顯得悠閒而舒適。

    手中拿著一本古籍,葉青蝶心下暗歎,這位子虛先生卻是個會享受之人,這種躺椅,前所未見,最適於躺在上面睡覺,自己現在便有些懶懶欲睡之感。

    透過軒窗的陽光照在小屋中間的茶几上,一團燦然的金光微微閃爍,卻是一軸黃綾,正是天子的聖詣。

    葉青蝶已是王府常客,對於子虛先生的習慣也大為瞭解,前來王府宣旨時,也不再受那熱鍋上的螞蟻之苦,因官家也知曉子虛先生的脾氣,沒有哪次是一宣即至,總會橫生枝節,也不會怪罪道自己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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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神雕 第177章 御史
    老童將茶水送完,便退了出去,不去打擾葉青蝶讀書,也不去通知駙馬爺起床,府內的人都知道駙馬爺睡覺要睡到自然醒,不能半途打擾。

    其實老童有一個絕招,既不得罪駙馬爺,又能將他喚醒,只是不到萬不得已,他不能使出來。

    王府後花園有幾隻仙鶴駐留,蕭月生在天目山之巔的兩隻仙鶴亦經常來此,每次皆是蕭月生在王府之時,若蕭月生離開,這兩隻仙鶴便回天目山。

    楊若男在荷池邊給它們建了幾個溫暖舒適的窩,平日裡這幾隻仙鶴或留在王府後花園嬉戲,或衝上雲霄,飛出府外,去山溪間覓食,清唳之聲偶爾響起,老童經常見到它們,聽聞其音,久之便能模仿其清唳之聲,睡覺之人聽到,大多會被驚醒。

    只是此法只能用一次,以駙馬的神通,自是瞞他不住,他見到這般模物仿聲,多是會笑罵自己幾句,不會見怪,但卻也不能容第二次。

    蕭月生已經睡醒,仍舊瞇著眼睛賴在床上,今日陽光明媚,陽氣上升,最適於午憩。

    謝曉蘭楊若男她們都在臨湖居玩耍,未曾回府,他也樂得清閒,摟著郭芙豐潤香軟的嬌軀,任由她身上散發淡淡幽香將自己包裹,心中說不出的寧靜喜樂。

    將他胸膛遮住的一瀑青絲動了動,郭芙杏眼朦朧的抬起頭,見丈夫深邃寧靜的雙眸正望著自己,不由問道:「大哥要起來嗎?」

    「不著急,再睡一會兒吧!」蕭月生柔聲回答,大手自她柔滑細膩的粉背抽開,出來錦衾,幫她輕輕攏了攏蓬亂的青絲。令郭芙心頭禁不住感動而溫暖。

    一個人自小到大所受的教育,便如一個烙印深深印於其靈魂深處,無人可以擺脫,即使是神通如蕭月生,也無能為力。

    這個時代的男人,從小到大所受的傳統,是男尊女卑,三鋼六紀。所謂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遵循起來比律法還要嚴格,絕非後世所想那般可有可無。

    蕭月生出生現代社會,是由法律約束著社會運轉。而現在所處的時代。則是由禮法與律法並行,前者之重更甚於後者。

    是故,這個時代的男子,即使再開明,亦無法做到將女子平等對待,風流瀟灑如蘇東坡,也難免有送妾之舉,何況常人?

    而蕭月生來自後世。骨子裡對女人的態度與這個時代迥然有異,雖然妻子眾多,風流多情,他的諸位妻子卻仍能癡情不改,毫無怨言,便是他的一舉一動,莫不隱隱透著溫柔與呵護,令她們陷入其中而無法自拔。

    郭芙又趴回了丈夫溫暖的懷裡,檀口微張,雪白小手捂著嘴打了個呵欠,露於錦衾外藕臂,在烏黑發亮的青絲下,更顯得雪白晶瑩,宛如象牙雕刻而成,光澤柔和而細膩。

    「大哥渴不渴?」郭芙靜靜趴在他胸前,嬌柔的聲音透著乍醒後沙啞,淡淡的沙啞令聲音變得帶了幾分磁性,極是誘人。

    「有點兒。」蕭月生漫不經心的回答,大手插至郭芙胸前,手掌蓋住一隻飽滿豐挺玉乳,食指與中指如同後世抽煙般夾著雞剝骨頭,邊夾便揉,動作輕柔,細細體味享受著手心與手指傳至心底快感。

    郭芙輕哼了一聲,胸前敏感處傳來溫暖與酥麻,極是舒服,淡淡的熱流彷彿能吧自己融化。

    床頭兩尺寬的平板靜靜放著三隻白玉杯與兩隻碧玉壺,壺上雕著蟠螭紋,極是玲瓏精美。

    募得,靠外的那只碧玉壺與左右兩隻白玉杯緩緩飄起,無翼自飛,如飄絮般悠悠來至兩人面前。

    郭芙早非初進門時的郭芙,對此已是見怪不怪,素手一探,輕輕接過碧玉壺,將緩緩於床上的兩隻白玉杯斟滿。

    隨著玉液與玉杯撞擊所出的清冽之聲,淡淡的清香頓時瀰漫開來,似是桃花香氣,與郭芙身上的幽香各擅秋場。

    青絲甩動,郭芙轉過身來,伸臂將床邊的褻衣拿起,披到肩上,紈素光滑如銀,緊貼於優美的背部。

    兩隻玉臂夾著錦衾,遮住自己胸前的春色,坐了起來,她可沒丈夫那般本領,什麼姿勢都能喝酒。

    郭芙諸女皆是矜持之人,只是無法抗拒蕭月生的霸道罷了,平日即使在臥室,也會盡量不露春光。

    「大哥,你今天不是要進宮嗎?」郭芙輕抿了一笑口清冽的泉水,玉頸微扭,斜臉望著仰躺著的丈夫。

    「進宮?」蕭月生仰臉望著床上的星空圖,懶懶點頭,一副毫無興致的模樣,手中的白玉杯忽然鑽出一條銀線,倏然鑽指他嘴中。

    他忽然咳了一下,差點兒將嘴裡的水咳出來,苦笑道:「莫要說進宮,要說進皇宮!」

    他忽然想到後世的所謂進宮,那可不是什麼好事,不吉利的很!

    他們所喝之物,並非美酒,亦非飲料,卻是清冽的泉水。

    深山鼓洞之中,桃花片片飄落,他採藥時無意中遇到,感覺這落花流水的意境極美,便取其流水飲之,感覺極好,便取回一些給妻子們品嚐。

    被他以陣法附以水精之氣,弄出的這些山泉,散發著淡淡的桃花香氣,淡而不散,極是奇異,入嘴清爽甘冽,實不下於美酒。

    這是他取之供眾人喝完飲料之後,用來衝去嘴中的甜意,極是爽口。

    郭芙轉了轉明亮的雙眸,有些不明所以的望著丈夫,不知有何不妥,幹嘛非要多說一個字。

    蕭月生也未有解釋之意,歎息了一聲:「唉——!真麻煩啊,這個皇宮,實在沒甚樂趣!」

    「沒樂趣也得去啊!……若我爹爹媽媽在此,大哥如此說。定會把她們氣得不行!」郭芙望了他一眼。抿嘴笑道,烏髮披散於肩後,兩腮睡醒後的緋紅,嬌艷與嫵媚揉合在一起,令男人無法禁得住誘惑。

    「唉,能晚則晚些吧,這皇宮大內可不是什麼好方。是非無窮,陰氣極重,著實不利於居住啊!」蕭月生歎息。大手又爬到了她的粉背,伸在紈素褻衣裡面,不住的摩挲。

    郭芙有些發癢。不禁扭了扭嬌軀。薄嗔的瞪了他一眼,嬌笑道:「大哥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平常百姓,怕是一輩子也沒機會見到天子,大哥卻總是推三阻四,也不怕得罪了官家?」

    蕭月生大手不再游動,只是停在了他光滑而有彈性大腿根上,另一隻手揉了揉深邃如潭眼睛。哼了一聲,調侃道:「天子還不是兩隻胳膊兩條腿,有何稀罕?……不過咱們這位天子倒頗有雅量,換了另一個人,龍顏大怒是難免的!」

    「人都說伴君如伴虎,大哥還是要小心一些!」郭芙輕抿了一口清泉,殷殷相勸,心下卻是不甚擔憂,在她心中,自己的丈夫幾乎是無所不能。

    「嗯,放心吧,為夫自有分寸!」蕭月生擺了擺手,右腿在錦衾下一抬,壓在了郭芙柔軟滑嫩的玉腿上,體會著其光滑細嫩。

    腦海中早已察覺前廳的葉青蝶,只是,蕭月生這幾日雖未進宮,卻從瑞王爺口裡得知,自己如今成了御史台參劾的對像。

    妖言惑上,欺君罔上,十惡不赦,理應處斬,這幫御史們彷彿與他有深仇大恨,不將其抄家滅族誓不罷休。

    蕭月生並不在意,桃花島已經打通,若真有抄家之禍,瞬間可轉移至桃花島,孤懸海外,無人可以奈何他們。

    只是被這幫御史們一參,蕭月生登時興味索然,便不太想搭理當今的天子。

    原本他認為有宋以來,除了開國太祖,能算得上是明君,如今的這個理宗,勉強可以。

    自其做上皇位以來,先是隱忍不發,任由權臣史彌遠橫行,經歷十年之久。

    史彌遠死後,他困龍升天,乾坤獨斷,立即改元為端平,開始了勵精圖治,大力改革,任賢良,擢英才,賢才能吏遍佈朝野,隱有興盛之景,史稱端平更化。

    後世之人評論,大都以大廈將傾,難挽頹勢來形容端平更化,彷彿南宋的滅亡是必然,蕭月生身處這個時代時,卻嗤之以鼻。

    只有身處這個時代,才能真正見識到大宋是如何繁華,那金與蒙古根本無法相提並論。

    惜乎當時太祖得天下的手段不甚光彩,是由兵變而來,其登極之後,怕後人仿而效之,便將軍隊變成了綿羊,是他們無力顛覆趙家江山。

    人算不如天算,大宋軍隊孱弱不堪,確實不會威脅到趙家江山社稷,卻沒想到狼群是從外面撲來。

    蕭月生親身體會了這個時代的繁盛,自是不能容忍異族入侵,將華夏悠遠文明踐踏蹂躪。

    如今的理宗仍未經歷原來歷史上的端平入洛之敗,所以雄心猶在,不失為明君,那個賈似道又被蕭月生除去,如今的朝廷,還頗是清明,實不應滅亡。

    雖說個人之力與一國相比,微薄得很,只是當一個人的力量足夠強大,卻也足以影響天下,蕭月生便想試試逆天。

    垂拱殿

    理宗坐於御案後的龍椅中,批閱還剩下的半摞奏折。

    他面容清矍,神采奕奕,渾身散發著年輕人的朝氣,只是此刻表情卻不甚佳,甚至有些氣急敗壞,猛的一合奏折,向前重重一擲,名貴的宣紙奏折登時越過御案,翻滾著向前飛出,飛出不遠,便落到明黃毯上。

    「狗拿耗子,狗拿耗子!」他自龍椅中躍起,用力一拍御案,呼呼喘著粗氣,咬牙切齒狀與一貫的雍容平和迥然相異。

    此時垂拱殿內兩扇軒窗明亮無比。過午的陽光明媚暖人。照在明黃毯上,將整個屋子卻灑上了一層淡淡的明黃,柔和得很,他的一雙丹鳳眼映得越發明亮。

    墀階兩旁的香爐散發著裊裊的幽香,乃是極具提神靜氣的氣料,對於此時他來說,卻無甚效果。

    垂拱殿門口兩側內侍不禁對視了一眼。縮了縮脖子,他們卻有些奇怪,官家何時竟有這般足旺的中氣?聲音如此宏亮!

    東側站著的內宦名叫李拂。體態輕捷如處子,面容俊秀,帶著淡淡的清雅之氣。

    他馬上在心中開始計數。至一數到十時。方才撩起厚厚的氈簾,貓身鑽了進去。

    身為官家身邊的內宦,他自是通曉官家的性格,知道他火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大約數十下,便可以靠近。

    腳下無聲的來至翻到在的奏折旁,彎身撿起,一瞥間。隱約見到「妖道惑上」幾個字,沒敢再看,輕手輕腳來至御案旁,一手執拂塵,另一手將奏折遞至案上,輕聲道:「陛下,龍體要緊啊!」

    此時理宗已坐回龍椅,氣息漸寧,點了點頭,擺手讓他下去。

    他這幾天被御史台弄得焦頭爛額,心煩氣躁不已。

    先是因子虛先生施法時,引起雷電交加,司天監奏稟,言道天生異相,非是祥瑞,乃人主德行有虧,要下罪已詔。

    理宗不甘、辯駁,說是此乃有道高人做法所致,頓被那幫御史們抓住了把柄,聯合起來參劾子虛先生,言「妖言媚上,其心鬼域」,不可近之,極力阻止他再召王子虛進宮。

    將其奏折留中不發,這幫子御史台的傢伙們反而得寸進尺,變本加厲,又參劾起自己來,奏折源源不斷的湧進來,剛才那份又是參劾自己,誤信妖言,有失明辨之心。

    宋朝有不殺言官祖訓,御史權威之重,無以復加,即使天子也敢參,只是天子採納之後,卻要黜職而已。

    看了看軒窗,理宗雖知子虛先生已經回府,仍舊有些擔心,他行事奇異突兀,令人防不勝防,到底能不能奉詔而來,尚是猶未可知啊。

    不過子虛先生所傳心法確實神妙異常,自己只是修煉了幾日,頓覺渾身精力充沛,耳聰目明,更勝青年時候。

    可惜這幾日不能行房事,週身勁力皆憋在體內,每天清晨,陽根高聳,一柱擎天,其硬如鐵,自己感覺,可連御數女而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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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13 21:18:14 |只看該作者
    而賈妃所練的心法也是神妙異常,每次見到她,彷彿她比前一次又美艷了幾分,一顰一笑,莫不動人心魄,雙眸流光溢彩,渾身宛如散發柔和的光芒。

    他恨不能將其摟在懷裡細細憐愛,只是子虛先生下了禁慾之戒,弄得他現在不敢去涉華閣,生怕自己忍受不住。

    唉,也不知葉青蝶這小子事情辦得怎麼樣了,關鍵是要在子虛先生抵達之前,先將麗正門前的那幫御史們調開。

    對這幫御史,理宗亦是頭疼得很,他們見官家將參劾奏折留中不發,便想了一記絕招,每日御史台都會派兩名御史守在麗正門前,與宮前的侍衛們作伴,看是否有陌生的道人出入。

    理宗不怕別的,就怕他們弄一出死諫,即使他貴為天子,也是無可奈何。

    他卻不知,非是葉青蝶無能,而是這幫御史太過精明,終於還是讓他們侯個正著。

    蕭月生與郭芙躺在床上說了大半天的話,直至郭芙感覺了幾分便意,羞澀說要去小解,兩人方才自厚軟的床榻上起來。

    待郭芙伺候完丈夫穿衣,已到辛時,陽光銳氣已失,漸升暮靄。

    南渡之前,大宋的官員皆是騎馬,此時,卻已普及了轎子,兵士作戰尚無馬可用,豈能用以代步!

    蕭月生坐著黃頂暖轎了,葉青蝶則在前引路,四名轎夫的技藝精妙,蕭月生坐在其中昏昏欲睡。

    麗正門前,無論何人,一律下轎步行,只是這頂暖轎一看即知是皇家之用,門前的大內侍衛多是檢查一下便放行。

    「葉大人。轎內是何人?」自麗正門前廣場的紅漆木權旁走來兩人。其中一位中年男子身材高瘦,即使棉袍穿於身上仍難掩其瘦骨伶仃,聲音卻鏗鏘有力,似是金石之聲。

    另一中年人則身材適中,面如冠玉,頜下美髯飄拂,氣度溫文爾雅。極是宜人。

    葉青蝶心中暗暗叫苦,沒想到這幫御史台的傢伙們這般難纏,支走了那兩人。又有兩人補了上來。

    他臉上卻不動聲色,拱手一揖,淡淡瞥了一眼匆匆趕過來的二人。笑道:「陳大人、孫大人,二位大人要進宮?……轎內乃是官家請的一位貴賓,茲事重大,其愛人不宜多問!」

    他自是不會去虛言欺騙,免得事後難以圓謊,也污了自己的人格,只以模稜兩可之言含糊之,以皇家威儀震懾之。

    「哦?貴賓?」兩人已走到近前。那身材高瘦者面露諷誚之色,冷冷而笑:「所謂貴賓,莫不是一位道士吧?」

    倒非這位陳大人魯莽,而是葉青蝶形跡著實可疑,懷中揣著詔書出宮,而又

    派人將守在麗正門兩位御史遣開,稍一推測,八九不離十,轎內坐著定是那妖道!

    麗正門兩扇紅漆大門釘滿金色銅釘,朝向西方的東扇此時反射著光芒,將門前映得通亮,幾人身上皆似披了一層紅紗。

    這二人來至轎前,將前進之路不動聲色的阻住,目光炯炯的望向紫色厚氈的轎簾,似欲使目光透入,看清轎內之人。

    「放肆!」葉青蝶斷喝一聲,雙目精芒閃閃,如冷電迸射,森森寒意頓時籠罩擋在轎前的兩人。

    只是身為御史果然不同,換做常人,即使是一位武林高手,在葉青蝶如斯氣勢之下,也必然兩股顫顫,心寒膽站。

    那陳大人膽子極正,不愧鐵膽御史之稱,對葉青蝶的斷喝充耳不聞,移步向前,便要探手去掀氈簾。

    眼前驀然一花,卻是葉青蝶陡然閃在他跟前,阻住了他前伸瘦骨嶙峋的右手。

    「陳大人,你但也也微閉太大了吧?!難道官家的話,也不放在你眼裡嗎?!」葉青蝶面色冷冽,本就陰冷氣質更贈幾分寒意,望向陳大人的目光如兩柄寒光四射的利刃。

    「陳兄,不必著急,問清楚了再說嘛!」那面如冠玉,氣質溫文孫大人擺了擺手,呵呵笑道,將互相瞪視兩人緩和了一下。

    他拱了拱手,向葉青蝶問道:「葉大人,不知轎內究竟是哪位貴人,可否容老夫等拜見?」

    「孫大人,這宮裡的事,是陛下的家事,本院誠心勸大人一句,還是不摻和為妙!」葉青蝶面色緩了一緩,語氣亦非冰冷,反而帶著誠摯,令人不由的信服。

    「是,是,多謝葉大人好意,……只是老夫等身為御史,斷不能容陛下重蹈聖文和恭文兩位先帝爺之轍,忠言逆耳,九死不悔!」面如冠玉的孫大人看似溫文爾雅,這幾句話卻說得慷慨激昂,撼動人心,即使是麗正門守衛亦受其感動。

    葉青蝶卻不為所動,只是淡淡一笑,輕移腳步,將一旁陳大人的蠢蠢欲動的手擋住,頜首說道:「兩位大人為國不惜身,葉某佩服,只是官家乃難得的一代明君,神目如電,智深似海,行事自有深意,我等臣子不可王子揣測,自以為是!」

    「兩位大人……」葉青蝶正要勸退二人,忽然聽一直寂靜無聲的轎內傳出話語。

    「咳咳,葉大人,怎麼回事?」這道清朗問話響得突兀,彷彿此人是自夢中睡醒一般,語氣中透著極大的不耐煩。

    「先生稍等,馬上便走!」葉青蝶不敢怠慢,忙收起陰沉的表情,轉過身來,躬下身體,隔著簾子向轎內恭聲回答。

    對於這位子虛先生,他領教了多次,確實當得上是莫測高深,更何況其聖眷正隆,不能輕易得罪。

    孫陳兩位御史對視了一眼,他們一看葉青蝶的神態,見一向冷傲的他這般恭敬,更是肯定了自己的推測。

    除了當今陛下,便是那些王爺與樞密使們,也無法使葉青蝶這般恭敬。

    轎子氈簾輕掀,蕭月生瀟灑的身形飄然而出,來至兩位御史面前,他蹙了蹙眉頭,對兩人不善的目光似是未見,拱了拱手,溫聲問道:「兩位要見山人?」

    「你便是那王子虛?」高瘦的陳大人雙眼微翻,斜睨他一眼,亦輕輕一拱手,語氣卻滿是輕蔑。

    「嗯,何事擋路?」蕭月生雖是不易生怒,卻也容不得別人對自己無禮,淡淡反問了一句,似是懶得多說一個字。

    「你速速離去吧,莫要再去見官家!」陳御史冷冷望著他,目光似是刑官面對犯人。

    蕭月生又蹙了蹙眉,看了面色陰沉的葉青蝶一眼,袍袖一拂,一言不發的轉身回轎,待轎簾放下,淡聲而道:「走吧!」

    葉青蝶有些莫名其妙,轉身看了看身後的兩位御史,卻見兩人如見鬼魅,面色驚駭,唯有兩眼轉動不停,全身一動不動,即使是臉龐亦無法活動,僵硬如鐵鑄。

    按捺下心中的震驚,葉青蝶答應了一聲,一抬手。四名身體強壯的轎夫起轎邁步,繞過了呆呆如塑的兩位御史,進入了堂皇的麗正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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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13 21:18:36 |只看該作者
第一部 神雕 第178章 冷琴
    聽到子虛先生到了,理宗顧不得皇家威儀,出了垂拱殿,降階相迎,神態殷殷,雙手扶住了蕭月生走出暖轎的作揖。

    一旁的葉青蝶跪倒在,叩見聖上,心下卻連珠階的叫苦,剛才,子虛先生行事確實痛快,自己看著也是解氣得很,但卻惹下了大麻煩。

    那般御史們可非等閒之輩,個個都是不怕死的亡命之徒,官家的耳根子是再也甭想清淨了。

    理宗微微一擺手,示意葉青蝶平身,轉身伸臂,延請蕭月生進殿,殿門兩旁侍衛輕手輕腳的將厚厚的明黃氈簾掀起,兩人披著淡淡的霞光往裡邁步。

    「山人倒要恭喜陛下!」蕭月生對緊隨理宗身後的陳老未望一眼,他毫不顧忌禮法,與理宗並肩而行,踩在厚軟的毯上,臉上掛著吟吟的笑意,舉步之間,瀟灑飄逸如在雲端。

    「哦,喜從何來?」理宗轉頭笑問,他此時心情極是放鬆,子虛先生有種令他如沐春風的氣度。

    「國有諍臣,豈不是陛下之喜?」蕭月生的容貌普通,面龐卻似散發著淡淡的溫潤光澤,越看越覺吸引人,此時臉上的表情卻足堪玩味,似笑非笑,難以揣度。

    理宗已經習慣了他如朋友般的無忌之態,扭頭望了他一眼,即使精通帝王心術的他,也無法看清他到底是何心情。

    「呵呵……,先生是說那些御史吧。朕代他們向先生賠罪了!」麗正門前的一切,理宗自是知曉,他呵呵笑著向蕭月生一拱手,心中感覺卻頗是奇特,好久沒有與自己這般說話了。

    剎那恍惚間,他彷彿回到了兒時的歲月,那個時候。他與榮王爺只是沒落的皇冑,算得上是貧困,要常去河邊捉魚裹腹。那時的情景。想想如在眼前,歲月最是無情啊。

    蕭月生從容而清朗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山人可受不起陛下如此,再說,在下並不生氣,如此肝膽忠君的人物,著實可敬可佩!……呵呵。這可是陛下之功啊!」

    理宗自恍惚中清醒,聽聞子虛先生之言,這一段時間所受的憋氣被舒緩了一些,不錯,朝中御史們能夠這般直言不諱,敢提著膽子反駁勸諫自己。卻是是忠心耿耿。國之幸也。

    「與先生在一起,朕感覺不出自己是九五之尊,像是回到了登基前日子,真是奇妙!」理宗緩緩坐回龍椅,身體坐得筆直,有一股子凜然的氣勢,這便是威儀之力,他胳膊伸出。請蕭月生入座。

    蕭月生大馬金刀坐在丹墀旁唯一的一張明黃繡墩上,神念間已查出隱於柱後四名侍衛,皆是與陳老等肩的高手,看來皇家的力量果然非凡,幾日之間,便能招得如此絕頂高手,且是四名,放於武林之中,足以與四大宗師分庭抗禮。

    聽聞理宗之言,他心下暗笑,在自己面前,哪有什麼天子,沒有運起威勢,令他生出頂禮膜拜之心,自己已經是很厚道了。

    「陛下氣色極佳,看來心法修煉並無偏差!」蕭月生撫了撫唇上黑亮的八字鬍,微瞇著眼睛打量御案後的理宗。

    「哈哈,不錯,朕也覺得身體比原來好得多!子虛先生的心法果然神妙無雙!」理宗將御案上奏折收起來,點頭哈哈大笑,笑聲中氣十足,極是洪亮爽朗。

    「陛下天子穎悟,異稟天成,可喜可賀!……嗯,如今築基已成,以後便可以正式踏入修煉的堂奧。」蕭月生拍起馬來毫不臉紅,深得厚黑之精髓。

    理宗雖是聽慣了聖明、英明之類的歌功頌德,但子虛先生的嘴中說出,卻是份外的珍貴與難得,他甘之如飴的生受了。

    「哈哈……,這都是先生之功!只是……」理宗心中喜悅,不由大笑了兩聲,卻欲言又止,龍顏亦有幾分猶豫之色。

    蕭月生讀心術雖已側得其心思,卻仍望之問之:「只是什麼?……陛下有何疑問?」

    他將升到嘴邊「但說無妨」吞了回去,是其頭腦思維如電、反應奇快之功。

    坐上的那位,畢竟是九五之尊,與其平等而對,已是難得,若以居高臨下之態對之,則難免引起理宗的反感。

    「嗯……,呵呵,不知何時可以……可以……」理宗結結巴巴的說到此處,不由咳了兩聲,清了清嗓子,總覺得喉嚨裡不甚清爽。

    蕭月生心中暗笑了幾聲,決定不再看他的笑話,面上擺出一幅鄭重其事的表情,緩緩撫了撫修齊黑亮的八字鬍,沉吟道:「陛下是說行房之事吧?」

    「嘿……,正是!」理宗丹鳳朗目飛快掃過蕭月生,見到子虛先生臉龐繃得緊緊,心中不由大舒了口氣,連連點頭。

    「這個麼……,陛下倒是不必擔心,山人所授於陛下的,是修道的築基之法,目的是補虧添精,令精氣充盈,以便練精化氣,而如今,築基已成,自然可以行房!」蕭月生神色依舊鄭重,彷彿解說國家大事,生死大事,絲毫不見扭捏與羞赧之色。

    「啊,原來如此!甚好,甚好!」理宗又是大舒了口氣,心下暗忖,終於可以大開殺戒了,這幾天憋得委實難受得緊,即使見到伺候的宮女,心中也會慾念大生,丹田熱氣升騰,若非龍袍足夠寬敞,定要出了大醜。

    「山人略通陰陽雙修之術,如今陛下與賈貴妃雖心法不同,卻可相互補充與增益,若以雙修之法輔之,足可抵得上煉氣士的苦修!」蕭月生此時不再緊繃著面龐。露出淡淡微笑,隱隱帶著莫名的傲氣。

    理宗目光敏銳,極擅捕捉細微的表情,見到子虛先生的淡然微笑,便知他這陰陽雙修之道極精,頗為自傲。

    陰陽雙修!

    聽到這四個字,理宗心中便不由的興奮莫名。

    十八歲前。他本是遠離行在的一介布衣,在史彌遠的幫助下,來到了臨安奪了別人皇位。其凶險之處自是不言而喻。

    雖登上了皇位,卻根基全無,對於史彌遠的橫行束手無措,雖有隱忍不發。

    這一忍便忍了十年,十年來,他縱情聲色。史彌遠去世後,他開始勵精圖治,但卻無法去除聲色之悅,好在皇家大內之珍奇靈藥不缺,修補身體,換了尋常人。早被酒色掏空了身子。一命嗚呼了。

    身為一位頗好漁色的帝王,最痛苦,莫過於面對著三宮七十二院,美女如雲,自己卻有心無力,到了後來,甚至需要藥物的輔佐,委實悲哀悲憤。

    鹿血雖好。卻不宜多飲,否則傷身,葉青蝶對此看管的極為嚴格,近年來,即使是鹿血,他感覺也漸漸失去了效果,丹田部位的熱氣越來越少,龍根堅挺的時間越發短促。

    隨著年齒漸增,越來越能感受到歲月的無情,死亡恐懼,對於生命越發的渴望,而此時,奇人王子虛的出現,便如久旱之後降甘露,又親眼所見他的神奇,自是待之如師。

    在美色與生命之間選擇,他雖頗好漁色,也會選擇後者,而如今子虛先生竟說要授自己陰陽雙修之法,自是極大的驚喜。

    既可延壽,又能享受美色,世間有如此兩全美事,又被自己遇到,自己實乃真命天子啊!

    蕭月生見理宗嘴角擒著微笑,眼神朦朧,一片神往,知道自己拋出的雙修之法奪了他心神。

    不擊則已,一擊必中,這是蕭月生素常手段,身為一國之君,後宮蓄著大把的美女,對於陰陽雙修之法,若理宗不感興趣,那只能說他不是男人了。

    「陛下,……不知陛下可想習得此術?」蕭月生笑吟吟的明知故問。

    「想想,當然想!……先生定要授我此奇術!」理宗忙不迭的點頭,身體前探,帝王心術與威儀盡拋,也不以朕自稱,驚喜之間,大失儀態,讓蕭月生盡情感歎一番「帝王亦凡人」。

    「好!……在下便破得門規,將此術授予陛下,惟願陛下龍體強健,國運昌隆!」蕭月生猛的站起,右掌重重一拍大腿,大義凜然、慷慨激昂的喝道。

    「門……門規?」理宗對這種激昂的講話方式有些免疫,能夠精辨話中玄機,他的那些臣子們個個都精於這一套,蕭月生回到這個時代,缺少了使用機會,技藝未曾長進,有些輸於古人了。

    「說來慚愧,山人恩師曾言,陰陽雙修之法威力太強,若所傳非人,為禍無窮,不可不慎,而世間人心隔肚皮,難以揣測,……是故,恩師曾下令,陰陽雙修之術不得傳於外人,否則,他在天庭之上,亦要降下雷霆怒懲在下。」

    蕭月生見理宗不為自己的激昂所動,有些無趣的坐回明黃繡墩,便說些子虛烏有的誇張之語,面色沉重,垂拱殿的氣氛近乎凝固,將其心頭沉重彰顯無遺。

    理宗點了點頭,卻心頭一動,頓時清醒了幾分,子虛先生這般說,莫不是故意賣弄,凸顯其功勞吧?

    雖知這般想法有些太俗,亦有幾分不敬,但身為帝王本性,使其不能不做如此想。

    在他思忖間,蕭月生表情一變,殿內的空氣頓然一輕,理宗又能舒暢的呼吸。

    「只是,陛下乃天萬物之共主,山人雖處五行之外,不歸於塵俗,卻不能免俗,……再說,山人如今功力足以抵擋天雷之威,卻有些躍躍欲試啊!」

    說到後來,他臉上已露出幾分狡黠的笑意,與他瀟灑出塵的氣質破不相符,卻別有一番靈動,受其感染。理宗亦不由笑了起來,心下一鬆,慚愧之餘,對子虛先生更贈幾分敬重,果然奇人奇思啊!

    授藝之處,選在賈貴妃的涉華閣。

    理宗已有三日未曾臨幸涉華閣,賈貴妃心中有些惴惴。雖知官家與自己一樣,正在修煉子虛先生所傳心法,須得戒色。但他前幾日還常過來看看,近三日卻忽然不再踏足於此,委實可疑。

    還在賈貴妃所修的心法奧妙無窮,修煉起來,與佛家禪定時的愉悅歡喜相似,她對修煉頗為癡迷。對身體的變化,也覺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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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13 21:20:35 |只看該作者
    於是乎,她修煉得越發勤奮,功力精進之速,更勝理宗,此時的賈貴妃。肌膚光潔如玉。勝似嬰兒,整個人艷光四射,明媚照人,雙眸轉動間,如波光蕩漾,一顰一笑,皆攝人魂魄之媚,實在令人無法抗拒。

    只是她的明艷嫵媚中透著端莊與溫柔。自有一股令人舒心的怡人氣息,蕭月生只能暗歎此女媚骨天成,造化鍾神秀之做。

    對於子虛先生,賈貴妃感激與崇敬鹹備,對他自是慇勤相待,摒退宮女,親自動手斟茶送盞,暗香浮動,曳長裙款款而動,腰肢纖細柔軟,風情無限。

    淡淡的幽香繚繞於閣內,遍眼的淡黃色,顯得溫馨而明朗,坐在其中極為舒適。

    蕭月生坦然接過賈貴妃玉手端來雪瓷茶盞,他已非第一次登入涉華閣,目光只是極快的一掃,將周圍的一切盡攝眼中,便不再多看,讓兩人坐至厚軟的毯上,開始傳授陰陽雙修之術。

    所謂法不傳六耳,乃是密宗的授經之道,蕭月生自是採納之,亦傳音入密之法,將雙修之術傳入理宗與賈貴妃的腦海。

    令兩人修煉一遍,再無差錯,方算傳授完畢,此時已是夕陽余照。

    蕭月生殷殷叮囑,切切不可傳於外人,因為此功是由他依照兩人體質改造,其餘人修煉,定會走火入魔,萬萬不可輕傳。

    臨別之際,理宗將腰際一枚玉珮摘了下來,遞給蕭月生。

    這是一枚白玉方形玉珮,一面雕以騰龍之象,一隻五爪翻出雲外,另三爪與半個龍身隱於雲中,虯鬚迎風,神態睥睨,騰雲駕霧、翻雲覆寸,帶著俯視眾生的驕傲。

    另一面則以陽文刻著「永壽永昌」四個篆字,下角則有個小小的「昀」字。

    理宗名叫趙昀,以避諱之法,自他登基以後,世間便不再用「昀」字,此玉珮之用,顯然易見是理宗隨身之物。

    這雕龍之法極見神韻,蕭月生一見之下,便有些喜歡,對於雕刻之道,他自詡精通,見到如此高手之作,見獵心喜亦是難免,其中的神龍,將皇家威勢盡彰於外,他雖覺缺了幾分斂性,但這幾分貴氣自己卻也缺少,還是值得研究一番的。

    毫不客氣的將玉珮收下,蕭月生拱拱手,飄然離去。

    神念之中已感應的,麗正門那裡現在正熱鬧得很,他想了想,決定避開。

    動念之間,他身影顯於臨湖居後花園,轉目四顧,蓮花池旁凌波亭水榭之中,並無謝曉蘭諸女的身影。

    神念微動間,偌大的臨湖居內,除了負責打理的蕭傳香於幾個僕人外,只有顧冷琴的身影,其餘人等,盡未得見。

    蕭月生暗哼了一聲,自己早已囑咐過,這幾日外面太亂,不要出門,看來又是楊若男的鼓動,她們此刻竟在西湖白堤上漫步,遊玩得不亦樂乎,真真是豈有此理!

    看來,得選兩本厚書讓若男抄!

    恰在此時,耳邊悠悠傳來一陣輕風似的簫聲,神念轉動間,腦海中將臨湖居內的諸般情形映照其中,是一身湖綠羅衫顧冷琴。

    顧冷琴正身處房內,軒窗敞開,夕陽晚照,透過窗戶照至她湖綠的羅衫,胸前羅衫高聳的部位附近,變成了杏黃色,彷彿身著綵衣。

    她擱下了毫筆,一邊以絲帕拭著素手,一邊低頭觀看身前檀木書案上的素箋,清冷艷麗的面龐露出滿意之色,泛起難得一見的微笑。

    微笑過後。她雪白素手伸出,以鎮紙壓於其上,順手小心的拿起了案頭的碧玉簫,望著窗口並立輕晃的梅枝與海棠,玉簫湊至檀口,悠悠簫聲緩緩飄起,似至蕭月生的耳中。

    蕭月生身影一晃。出現在了顧冷琴的窗口前的海棠樹下。

    顧冷琴雙眸如寒星,深邃而帶著淡淡憂鬱,極是迷人。即使是與眾女一起歡笑時,雙眸憂鬱依舊,給蕭月生的感覺,她有一種拒人千里的心境,外人無法走近她芳心。

    此時她寒星般的雙眸朦朦朧朧。如披上了一層淡淡輕紗,神思皆專凝於簫聲中。

    乍然見到樹下蕭月生溫和的笑臉,如輕薄雲霧繚繞的簫聲頓時停止,她清冷的面龐蕩出一抹笑意,未露一絲驚慌,淡淡而道:「姐夫……?」

    「怎麼沒隨曉蘭她們出去玩?」蕭月生站在樹下,自敞開的軒窗。望向書案後坐得筆直顧冷琴,溫聲輕問。

    顧冷琴輕抿了抿嘴,細膩如瓷的嘴角呈現兩道輕褶細紋,極是動人,臉似芙蓉,含苞未放,笑容輕淡,玉手仍扶著玉簫。淡聲說道:「我不喜歡走路,不如在家歇息。」

    蕭月生一手輕撫著海棠樹,深邃的目光罩著她,搖頭輕笑了一聲:「你是不喜歡人多吧?!」

    顧冷琴倏然注目,卻又倏然移開目光,宛如流光一閃,雖黛眉間一片平靜,其驚異之色卻難逃蕭月生的雙眼。

    書案上角的青瓷茶盞被拿下盞蓋,在絢麗的夕陽之中,熱氣裊裊,變幻萬狀。

    羊脂玉鎮紙下素箋,墨跡方干,蕭月生雙目勝鷹,箋上娟秀清麗小行宛然可見。

    「呵呵,冷琴你在賦詩?」蕭月生輕笑了一聲,並不為她沉默不語所介懷,淡淡的羞澀與矜持他能隱隱體會得到。

    「沒有!……只是寫寫別人的詞。」顧冷琴急忙否認,聲音陡增,隨即解釋之語便回復了沉靜,如玉的臉上飛上兩團紅雲。

    顧冷琴與這個未來的姐夫相處時間不長,卻已從楊若男的口中瞭解頗深,知道這位姐夫學識淵博,胸納乾坤,琴棋書畫,無一不精絕天下,卻唯獨對作詩賦詞無策,想想實在有些好笑。

    蕭月生微微一笑,他雖受不得拘束而不作詞,卻並個、非不知詞,以其過目不忘的神通,自是能分辨得出是否別人的。

    一盞熱茶,一首新詞,一曲玉簫,這個顧冷琴果然不愧是臨安四花之一,胸有錦繡,能自愛自賞,與夫人完顏萍頗有幾分相像,蕭月生不由便有些愛屋及烏的喜愛。

    「夕陽風光無限好,冷琴出來陪我走走吧!」蕭月生招了招手,泛著溫柔的笑意。

    他思慮周全,善於體貼,並未貿然踏入她的房內,感覺與這般聰慧有思想的女子聊天,也是件美事,便招手相邀。

    顧冷琴略有遲疑,見他溫柔的微笑,終於咬了咬櫻唇,點了點頭,自紫籐椅上盈盈起身。

    「披上披風。」蕭月生見她轉身往外走,忙提醒了一句,畢竟是冬天,午間雖是暖和,到了這時,卻漸漸回府了冬天的本色,屋內佈置著陣法,溫度宜人,即使敞著軒窗,也覺不出寒冷,外面卻寒氣漸盛。

    顧冷琴彷彿未聽到一般,嬌軀並未停頓,隨著房門的「吱呀」輕響,她身披一件雪白披風俏生生的出現。

    顧冷琴目光如水,清澈明淨,望向人時,卻一沾即走,很少給人機會捕捉她的目光,她看了蕭月生一眼,飛快的轉向別處。

    蕭月生觀人之術極精,一見即知,顧冷琴屬於那種活在兩個世界的人,身在此世,心在彼岸,心靈卻有一個獨立的空間,任她自由馳騁,這樣的人,即使命運在淒慘,也無法將其擊垮!

    蕭月生對美貌與妍態見得多了,承受能力大增,對楚楚如芙蓉般的顧冷琴並未死死盯著看,也是目光一觸即收,溫和的說道:「走吧,我們出莊去迎迎她們!」

    其說話的語氣,卻絲毫沒有商量的意思,說著,向前伸了伸手,示意她先走。

    顧冷琴點點頭,並未有反感之意,乖乖的舉步走在前頭,嬌柔的身段,婀娜的體態,再輔以矜持清幽的氣質,蕭月生亦不由的有些怦然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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