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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夢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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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蕭舒] 金庸世界裡的道士(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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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16 22:25:25 |只看該作者
    身為郭靖的兒子,生長在襄陽城,沒少與蒙古鐵騎打交道,他豈能不會聽音辨蹄之道?!

    郭破虜聽了片刻,忽的站起,摸摸頜下尚顯柔軟的鬍鬚,沉吟了一番,終於下決心,將兩匹駿馬自車轅中解出。

    看了一眼身後的松林,沒有什麼動靜,郭破虜便將兩匹馬繫在跟前的松樹上,自己以身代馬,扶著一根車轅,拉起了車廂,想將它拉進樹林中藏起來。

    只是樹林根本容不下這麼大的車廂,只能靠在最外面的樹上,毫無辦法。即使他功力足以斷樹,但這些松樹棵棵不細,能把他累個半死,現在是養精蓄銳之機,怎能這般浪費氣力!

    「郭大哥,怎麼了?」何姑娘俏生生立在他身後,羅衫輕拂,彷彿隨時會被風吹走,此時她有些驚奇望著郭破虜,雪白的臉頰,仍帶著羞紅。

    郭破虜忙抹了一下自己的臉,怕剛才的泥土沒有擦乾淨,接著回頭望了她一眼,重重說道:「他們追過來了!」

    他拉著這輛寬大的馬車毫不費力,反而輕鬆裕如,只是如今站在樹林裡,馬車的車輪垠在樹前,無法前進一步,任他再大的力氣,也是惘然。

    「啊?!」她輕輕蹙眉,握著銀鞘寶劍的玉手不由緊了緊,回身望向他們身後之路,大路筆直,能看到極遠,卻並無人影。

    郭破虜忙放下車轅,又趴到了下,以耳貼,神情專注,絲毫沒有了剛才的窘意。

    「這次聽清了,共有八匹馬!……只有不到兩里了!」郭破虜自下躍起,一邊抹著自己臉上的泥土,一邊沉聲說道,露出焦急之意。

    嬌弱惹人憐惜的何姑娘忽然上前,微帶著羞意,輕咬著下唇,目光望著面,將袖中的羅帕遞拾了正在抹臉的郭破虜。

    郭破虜此時的心思轉到了追來之人身上,順手接下了羅帕,在臉上擦了擦,忽然發覺,羅帕的幽香與大姐二姐的香味並不同,登時大省,臉龐直追關雲長。

    慌忙將羅帕還了回去,兩人都有些面紅耳赤,還是郭破虜內功深厚,似乎又聽到隱隱的馬蹄聲,醒過神來,轉道:「何姑娘,我們倆騎馬吧,只要趕到嘉興,有我姐夫,便不怕他們了!」

    何姑娘抬起頭,眼神仍有幾分躲閃,不吭一聲,點了點臻首,沒有異議。

    惜乎兩匹馬並無鞍轡,郭破虜便將車廂內昂貴的羊毛毯揭了下來,折疊成厚厚的軟墊,讓嬌弱的何姑娘當馬鞍。

    郭破虜雖算不上太聰明,但有跟二姐鞍前馬後的習慣,做起這些來,也頗顯得體貼,讓何姑娘明眸透出感激。

    兩人很快便收拾停當,郭破虜背上兩人的行囊,後背負上綠鞘長劍,兩腿一夾胯下駿馬之腹,縱馬奔馳,穩穩然,似乎絲毫未受沒有馬鞍的影響。

    兩匹駿馬雖算不上千里駒,卻也是數一數二的難得好馬,在大宋缺少馬匹的情形下,能有如此駿馬,更是難能。

    縱馳當中,郭破虜不時回頭望向何姑娘,有些不放心,只是這位何姑娘看似嬌弱,弱不禁風,身手頗是矯健,騎馬縱馳,絲毫沒有慌亂之色。

    馳出約有五里遠,夕陽越發靠近西山,天際一片紅霞,郭破虜他們終於被人追上了。

    追來的共有四人,卻騎八馬,八匹馬雖然比不上郭破虜他們的馬,卻也算是駿驄,輪換之下,終於還是將他們在踏入嘉興府前追上。

    「嘿嘿……小子,看你這次還往哪兒跑?!」

    首位一騎是位身穿裘衣的青年男子,右手以鞭指著一臉沉穩的郭破虜,嘿然冷笑,目光中透著恨意與怨毒,說話似是咬牙切齒。

    他面色蒼白,長得頗為俊俏,只是身子稍顯瘦弱,若是男扮女裝,怕是極為容易,此時騎著一匹栗色高馬,按轡端坐,單薄的嘴唇下聳,冷冷笑著,透著煞氣。

    他身邊跟著之人,身形彪悍,方正的面龐下,即使身著棉襖,仍舊難掩身體的雄壯。此時他目光如電,寒芒森森,不停的在郭破虜身上掃射,一手按於腰間長刀之上,不停的積蓄著氣勢與殺機。

    被前後四騎圍住,郭破虜並未見慌亂之色,彷彿生怕便會沉著,他對面前那位青年男子似若未見,微微一拉韁繩,讓胯下駿馬輕傾了下馬身,以便能夠看到前後之人。

    他探身到何姑娘身邊,低聲道:「你先走,我先抵擋他們一陣子,隨後便追你……這是我姐夫的信物,你佩在腰上,自會有我姐夫的人來找你。

    說著,似是要去扶正她坐下的毛毯墊子,手籠在袖子中,悄悄向何姑娘遞過物。

    他的助作雖然隱蔽,卻並無法瞞過眾人之眼,但他們只是冷笑,身後的兩騎,一個身形高大,另一人則身形頗似領著青年,偏向瘦弱,三縷清須,有幾分儒雅之姿,可惜眼珠太過靈活,不停轉動。

    「郭大哥……」那何姑娘急轉推開,想要拒絕,卻沒有郭破虜的力氣大,絲毫推不動那只堅定如山的大手。

    她堅持不過,又怕被別人發現,只能收下,袖下用手一捏,卻是一枚滑潤細膩的方形玉珮。

    這位何姑娘看似纖柔,卻外柔內剛,又怎會棄他先逃?雖然眼看對方勢大,皆是高手,心中有些沉重,但讓她苟且偷生,卻絕不可能。

    「放心,我雖然打不過他們,要跑,還是不成問題的……你先走,我隨後就到!」郭破虜低聲勸道,眼睛盯著前後,防備冷笑連連的那四人突然發難。

    郭破虜臨出門前,郭靖將當初自己乍出武林時,師父們所傳授的要決也傳拾自己的兒子:「打不過,跑!」

    郭破虜比起當初的郭靖,可是判若雲泥,所修的九陰真行,與其父當初所學的武功,有天壤之別,也有足夠的管閒事資本,一出英雄救美,惹來麻煩不絕。

    「不行,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何姑娘緊盯著郭破虜,咬著扇貝般的玉齒,輕輕而堅決說道。

    郭破虜能夠讀懂她如水般目光中透出的堅定,心中感動之餘,卻有些皺眉。

    何姑娘雖然武功不差,但比起郭破虜,卻還是差得遠,留在此處,徒惹他分心,作用卻不大。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郭破虜不再與何姑娘竊竊私語,直起身來,臉色一沉,低聲喝道,頗有威勢。

    他知道自己的舌頭笨,怕是難以勸得動何姑娘,暗中看了看天色,此時夕陽已經開始落山,天色暗了下來,再拖一拖,天黑時再動手,逃出去的勝算更大一些。

    有了何姑娘在身側,為了保護身邊的這位仙女,郭破虜的頭腦前所未有快速轉動,竟變得清晰靈敏了很多,一條緩兵之計被想了出來,雖然實施起來,頗有難度,卻也算是一種進步。

    「小子……殺了我們那麼多人,竟然還不知道我們是誰,真真是豈有此理!!受死吧!!」那青年男子滿腔的怨毒再也無法抑制,手中軟鞭一揮,直朝郭破虜頭臉劈來,頓然響起一陣尖嘯,淒厲若鬼哭。

    郭破虜只是肩膀微側,毫不在意般躲過了厲嘯的長鞭,對於這位老兄的身手,他實瞧不上,只是暗暗怪當初自己心慈手軟,婦人之仁,竟放過了這個傢伙,以致讓他帶人追殺自己,讓自己變成了喪家之犬。

    只是,這一次,怕是不太妙,看那三人的眼睛與微鼓的太陽穴,怕是不一定能跑得掉,他心中暗暗打鼓,摸了摸當初姐夫留拾自己的一張玉符。

    這張玉符是姐夫臨行前親手交於自己的,若自己有性命之憂,便捏碎玉符。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郭破虜並未還手,堅持問道。

    他想到了姐夫,便不由想到大姐,若將來對大姐說起這次之事,卻不知道終究殺了什麼人,又被什麼人追殺,就太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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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16 22:26:18 |只看該作者
第一部 神雕 第190章 鋒芒
    「也罷,讓你死個明白也好!」那薄唇青年冷冷一笑,目光中的怨毒彷彿蛇信吞吐。

    他當初調戲美貌嬌柔的何姑娘,被郭破虜路見不平,英雄救美,將他打了一頓,這口氣難以嚥下,隨後便率人前來報復。

    不成想,這個平平常常的鄉下小子竟是這般扎手,竟然殺了四名自己父親的手下,還有一個從小帶他玩到大的齊伯,此仇不報,枉生天之間,枉為男子漢大丈夫!

    想到了那倒在血泊中的齊伯,這位名叫程子煦更加憤恨,恨不能將眼前的鄉下小子撕碎,碾碎,食其肉,啖其骨。

    「小子,聽清了,我家公子乃是齊雲寨少寨生,你惹了不該惹的人,殺了不該殺的人,只能怪你命苦,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聲音忽然自身後傳來,郭破虜微一側頭,卻是那位身形瘦弱,彷彿是書生的中年人,他此時撫鬚傲然睨視,卻一悲天憫人的口氣。

    「禽獸之徒,人人得而誅之!」郭破虜想也沒想,衝口而出,瞥向滿臉怨毒的程子煦,目光充滿了鄙夷。

    郭破虜雖然生性笨嘴笨舌,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天到晚跟在二姐郭襄身後,潛移默化之下,他的口齒已非原來那麼駑鈍。

    齊雲寨?他暗中思忖,好像這個名字挺熟悉的,只是自己記性不太好,想不大起來。

    他與郭襄對闖蕩武林充滿熱忱,又喜歡到襄陽的酒館裡偷偷喝酒,與來往的旅客打招呼,廣交天下朋友,再纏著魯有腳講些武林秩事趣事,對於武林各幫派,並非一無所知。這個齊雲寨,肯定是聽說過!

    嬌軀玲瓏,楚楚動人的何姑娘面色一變,顯然知道齊雲寨之色,見郭大哥一幅皺眉沉思的模樣,低聲道:「郭大哥,是不是太湖裡的那座齊雲寨?」

    受到這一頗為技巧的提示,郭破虜恍然,腦海中的記憶如流水般瀉了出來,齊雲寨,還真的是個了不得的大幫呢!

    據說,齊雲寨本是太湖水匪所建,身處太湖之中某一島上,具體位置無人得知。寨內臥虎藏龍,只是行事低調,少與外人往來。

    但齊雲寨之名在武林中也是赫赫無比,他們亦正亦邪,不問是非,只論恩怨,行事狠辣,頗是令人膽寒。

    何姑娘本名何雨竹,本是洞庭湖邊的的武林世家何家之三女,自幼拜入異人門下,習得一身頗為精妙的武術,但年紀甚輕,火候差得太多而已。

    那些所謂武林異人,在隱隱為當世第一高手的郭靖郭大俠面前,自然差了一些,故何雨竹比起郭破虜,武功也遜了幾分。

    郭破虜雖然血氣方剛,卻並非一無所知的莽小子,對於事情的利害關係,粗略通曉一些,看來,自己這次確實惹了個麻煩。

    「子煦,何必跟他囉嗦,殺了就是!」那齊雲寨少寨主身旁的彪形大漢有些不耐,皺了皺濃黑雜亂的眉毛,腰間長刀緩緩抽了出來,迎著殘陽之光,寒芒閃爍,如一泓清泉在陽光下閃爍,而這冷冷的刀光,似乎透出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

    郭破虜見過戰陣,一看即知,此刀乃一把凶刀,定殺過不少人,也是一把寶刀,不然,早就卷刀報廢了。

    若在以前,他這般無禮,身為少寨主的程子煦定會惱怒一下,恨他們只聽自己爹爹的話,不買自己這個少寨主的帳,此時卻已顧不得這些,怨毒盯著郭破虜,然後目光緩緩移開,望向何雨竹那張宜喜宜嗔的嬌顏,由癡迷變得冰冷,緊咬著牙,慢慢吐出一個字:「殺——!」

    「鏘——!鏘——!」兩聲劍出鞘之聲,郭破虜眼中驀然出現三道寒光,在微暗的暮色下,寒光刺眼。

    前面一道匹練似的刀光,後面寒星兩點,分襲他週身上下三大穴,隱隱的厲嘯聲傳自兩人的劍尖。

    郭破虜不慌不忙,抬頭輕喝了聲:「何姑娘小心。」

    右手放脫韁繩,長劍嗆然出鞘,響出一道龍吟,劍光盈盈如秋水,同時以腿御馬,輕叩胯下馬腹,駿馬知機的一扭身一踏蹄,頓時身體橫移,側過身來,令前後變成左右。

    身後如電的兩劍頓時刺空,他微一後仰,匹練般的刀光直掠過他的眼前,差之毫釐,刀光雪亮,眩他雙眼,鼻尖似乎被寒冰碰了一下,一股漸漸的血腥味撲鼻而至。

    郭破虜已殺過人,並非初時動手那般緊張,粗線條的他,心如沉水,波瀾不驚,被三位高手合擊,還感抽暇去察看何姑娘的情形。

    程子煦武功不如郭破虜,與何雨竹相比,卻是半斤八兩,互在伯仲,甚至還要遜上一籌,對於這個美娘子,他還有些猶豫,於是便出手纏住她,先將那個鄉下臭小子解決掉,再好好想想怎麼處置這個小嬌娘!

    程子煦的是軟鞭,招式詭異難測,但何雨竹已不是第一次與他交手,能夠應付裕如,大部分心思,還是放在了郭破虜身上,準備萬一他不敵,自己出手幫他。

    「呵呵……小子果然有兩下子!」那彪悍刀者收刀,呵呵一聲冷笑,伸手輕輕抹了一下刀背的曲線,如同撫摸情人,氣勢登時一凝,眼中精芒越發明亮,氣度卓然,大是懾人。

    「呵呵,老黃,看來咱們公子的本事倒也不小,能惹到這麼一個小傢伙!」身後那一直沉默不語的木訥中年人呵呵一笑,語氣帶著調侃,頗顯突兀,宛如換了一個人。

    他生性好武成癡,一直隨侍在寨主身旁,充當貼身侍衛,對於輕浮無行的少寨主,大是瞧不上眼,見他到自己跟前哭訴,說遇到了一個厲害的對手,也不以為然。

    這樣的事情以前未少發生,他多是不去理睬,只是這次,他見到熟識的老齊竟被殺了,心中頓生怒氣,方同意出馬,隨少寨主擊殺兇手,揚齊雲寨之揚。

    沒想到,還真遇到了一個少年高手,其沉凝與妙到毫巔的閃躲,令他頓然大生興趣。

    「呵呵……這個小傢伙倒有名家風範,再過上十年,可不得了哇!」

    那彪悍刀者老黃名叫黃啟風,他撫著寒光閃爍的長刀,殘陽之下,冷森逼人,彷彿人與刀化成了一體,他望向郭破虜的眼神,彷彿望著已死之人,隱隱透出一分可惜。

    「不錯,難得難得!」那瘦弱的文士亦收劍撫鬚,頷首點頭,大是同意,身披夕陽,郭破虜竟有些看不清他的面容。

    三人視郭破虜如俎上魚肉,亦如已死之人,談笑風生,頗是豪邁,那廂程子煦與何雨竹鬥得正激,鞭來劍往,平分秋色,實是難捨難分,看得那三人搖頭不止,這個少寨主,真是沒辦法說!

    看看端然立於馬上、氣度沉凝的那少年,再看看自家公子,高下之別立判,實在丟齊雲寨的人!

    「唉——!可惜了——!」那木訥劍者歎息一聲,搖了搖頭,帶著悲天憫人的神情望著郭破虜:「我們先把這位小哥結果了吧!……怪只怪他命運不濟,得罪了我們齊雲寨了!……下輩子投胎,記得不要再惹齊雲寨的人!」

    說罷,一道絢目的劍芒陡閃現於夕陽之下,暮色沉沉的天恍如剎那一亮。

    劍尖未到,一股砭人肌膚的寒氣已刺至郭破虜頸前。

    郭破虜早就凝神以對,這突襲式的一陣他應付裕如,左手一撩劍鞘,九陰真經默運,輕輕將來劍擋開,微一轉身,右手凝劍一刺,發出嗤的一聲,亦是快如閃電。

    將要刺至對方,旁邊橫來一劍,擊在他劍尖,卻是旁邊之人不再袖手,聯手出招。

    身後一道寒氣如濤般誦來,黃啟風的寒刀毫不留情劈來,氣勢如劈山,令郭破虜不得不躲其鋒銳。

    一時間,三人攪在一起,夕陽之下,官道之上,四人騎在馬上,刀光劍影縱橫,「鏘鏘」的金鐵交鳴石不絕於耳,密如雨打芭蕉,而何雨竹與程子煦二人的戰場已經離開了他們一段頗長的距離。

    何雨竹頗是聰慧,她看到郭大哥應付那三人極為吃力,知道要想活命,只有逃,自己在這裡,他便不能離開,於是試著往前衝,但總被程子煦追上,便又開始打,她招式頗妙,心思靈動,總能跑開,打打追追,不知不覺已離開他們頗遠。

    郭破虜雖然家學淵源,所學劍法高妙,但所對之人,卻是歷經百戰的高手,老道狠辣異常,絕非先前遇到的低手可比,他唯有招架之功,再無還手之力。

    「你們好不要臉,不遵武林規矩,有種的一個一個來!」郭破虜被刀劍連成的網束縛住,疲於招架,好在他騎術極精,尚能安坐於馬上,只是窩火之極,忍不住恨恨罵道。

    「哈哈……小傢伙忒也幼稚,殺人又不是比武,不興單打獨鬥那一套!你就束手就死吧!」黃啟風刀刀如練,寒光閃耀,意氣風發,揮灑自如,看其濃眉間的興奮,便知其打得頗為過癮。

    三人刀劍齊施,一時間卻也拿郭破虜無可奈何,郭破虜看似粗獷,濃眉大眼,使起小巧的劍法來,卻綿密得如繡花一般,防守得密不透風,水潑不進,劍上所蘊內力,隱隱帶著滑性,總能將力道卸去,九陰真經他雖得皮毛,已顯不凡。

    越是如此,三人殺他之心越盛,如此高明的心法,定非默默無聞之輩所傳,若這次不能殺死他,惹其長輩出來,怕是一大禍患。

    「啊——!跟你們拼了!」郭破虜大吼一聲,怒睜雙眼,勢若瘋虎,忽然不顧他們的刀劍,身形如電,自馬背上躍起,白虹貫日,身劍合一,如矢般直刺那名文弱之人。

    那三人皆在馬上,料準郭破虜仍有逃跑之念,不會離開馬背,對他如電的身法亦不知曉,倉促之下,躲閃不及,兼之來劍太快,頓時中劍。

    郭破虜迅疾如風,腳下在馬背一點,抽劍回歸。坐回自己的馬背。劍被拔出之時,那文弱之士右肩頭頓時血流如柱,很快將馬背染紅。

    他用長劍顫抖的指著郭破虜,頗是清矍的臉龐慢慢爬上了痛苦,夾雜著驚詫與意外,接著他扔下劍,駢指如劍,疾點肩膀諸穴,以便止血,可惜並無觀瀾山莊的封元指,並不能馬上止住血湧。

    「張二哥!!」那二人亦有些發呆,實沒想到個郭破虜的身法竟是如此之快,反應過來時,見張二哥面色蒼白,血如泉湧,在馬上搖搖欲墜,顧不得別的,忙飛身下馬,前去扶他,他們生死兄弟,情誼極深,黃啟風持刀立於他們跟前,望向郭破虜的眼神,似欲噬人。

    郭破虜面色亦微微發白,剛才的一擊,幾乎將內力用去了九成,雷霆一擊,若沒成功,只能捏碎玉珮,讓姐夫來救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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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16 22:28:25 |只看該作者
    見識了姐夫的瞬間之術,他毫不懷疑,玉珮一碎,姐夫便能來到自己跟前。

    他施施然的坐於馬背上,沒去管目光噬人的持刀黃啟風,掃了幾眼那幾匹馬,眼神掙扎了一下,放入懷中的手終於拿了出來,他畢竟是愛馬之人,實在狠不下心來下手。

    也怪不得他氣憤的罵對方不守武林規矩,他的懷中,他姐夫臨行前送了他一支巴掌長的管狀物,是用粗大一些的竹筒製成,碧光光幽幽的,很是好看。

    當姐夫按下竹筒筒身的微凹處,竹筒一端驀然射出三支鐵針時,他才覺察這件漂亮之物的可怕。

    筒內共有十二支鐵針,每次三支,能夠射四次,射完亦可自另一頭填裝。

    發射之時,幾乎看不到針影,若是距離足夠近,怕是根本沒有辦法躲閃!

    若他狠下心來,這幾匹馬必不能倖免,可絕後患,惜乎他自小騎馬,對馬這種溫馴的動物極有感情,寧肯殺人,也狠不下心殺馬。

    郭破虜劍尖斜向下,讓劍上鮮血自己滴到上,他直視著持刀而立的黃啟風,哼聲說道:「哼,別以為我好欺負!……若你們再逼我,可別怪我不客氣了!」

    「老子牢了你個小兔崽子!」黃啟風雙目圓睜,再無剛才的意氣風發,談笑自如,面容猙獰,揮刀便劈,狠戾之氣洶湧而至。

    郭破虜劍光一閃,側向點中直劈下來的刀身,對於這種算不上精妙的招式,他應付起來極為輕鬆。

    陰溝裡翻船,老兄弟又被一個毛頭小子刺傷,讓老黃怒氣填膺,變得有些瘋狂,一刀劈下去,拼盡全力,恨不能將其劈成兩半,當刀被其盪開,頓時空門大露,郭破虜的劍鞘尋隙點至,一擊之下,便令他坐到了上,差點兒閉過氣去。

    郭破虜蔑視的掃了他一眼,對他滿眼赤紅不以為意,輕哼一聲:「以多欺少,真是羞煞人也!」

    說罷,將一泓秋水般的寶劍歸鞘,重新插回背後,劍身無血,光亮如舊。

    提起韁繩,微微一拉,轉身離去,對於後背忽然的一麻,並未在意。

    接下來便順暢無比,追到何雨竹那裡,見到郭破虜悠閒騎著馬而來,程子煦頓時大驚,難道黃叔叔他們竟然不敵這個鄉下小子?!

    未等郭破虜靠近,他便舍下何雨竹,縱馬跑進了松林,逃命為上。

    ××××××××××××××××××××××××××××××××××

    天色已暮,十步之外便看不清人的面容,嘉興府界碑前,兩騎駐立,猶豫徘徊,止步不前。

    馬上之人,卻正是齊雲寨的少寨主與彪悍狠厲的刀客黃啟風。

    「黃叔,怎麼了,咱們不追了?」程子煦安撫著胯下急躁刨著前蹄的青馬,有些疑惑問。

    黃啟風也緊拉著韁繩,拍拍馬鬃,安撫著急躁的馬,他搖了搖頭,又看了一眼寫著「嘉興府」三個大字的青石碑,臉色沉重。

    「到底怎麼了,黃叔?!」程子煦有些不耐煩,看了一眼遠方的官道,天色已漸漸變黑,根本看不清多遠,再不追,天一黑,怕是根本追不到人了。

    「唉——!……我們回去吧!」黃啟風在夜風中沉吟良久,終於開口說話,長歎一聲。

    「回去?!」程子煦的聲音忽然有些提高,眼睛睜了又睜,有些懷疑一向天不怕不怕的黃叔變糊塗了。

    「走。回去吧!」黃啟風點點頭,瞥了程子煦一眼,帶著冷冷的寒芒,令他不由得一凜,才想起這位黃叔的威勢來。

    「這到底是為什麼啊?!」程子煦實在不甘心,每次都裁在了那個鄉下小子手裡,他簡直是自己剋星,如今,聽黃叔說。那個臭小子已經中了毒蠍針,無藥可救,他現在最大的願望,便是能親眼看到他死在自己的面前,否則,便會終生抱憾。

    「子煦,你離家前,寨主沒有叮囑過你,有一些方,你是不能去的嗎?」黃啟風一拉韁繩,令胯下馬掉轉頭,漫聲問道。

    「有啊……不過,咱們齊雲寨難道還怕什麼人嗎?……誰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招惹咱們齊雲寨?!」程子煦面龐微熱,好在暮色茫茫,很難發覺,他自是不好意思說,父親的叮囑,他早已拋之腦後,根本沒記住。

    「你呀……!」黃啟風一歎,對這個少寨主的不學無術大是奈,他轉頭又望了一眼通往嘉興的官道,回頭瞪了一眼程子煦,沉聲道:「嘉興府便是我們齊雲寨的禁,寨生曾有嚴令,寨內弟子不得踏進嘉興府半步!」

    黃啟風這麼一說,程子煦忽然想起,好像父親口中說過這麼一個名字,嘉興府,對,是有這麼個名字!

    只是當時想,自己只是想去臨安城玩玩,那裡好玩的東西不少,從沒想過到嘉興,便沒放在心上。

    「黃叔,到底為什麼我們不能踏進嘉興府半步吶?」程子煦也轉頭望了望暮色籠罩下的官道,心中的不甘猶如毒蛇噬心。

    「唉——!嘉興府如今已是武林中人的禁,一入嘉興,不得動武,誰若違反了這一條,便會被投入嘉興城的大牢,嘉興鐵捕之威,天下武林談之色變!……唉,子煦你卻不知,真是——!」

    黃啟風搖頭搖得更厲害,瞥句程子煦的目光滿是恨鐵不成鋼,有時真恨不能替老寨生管教管教他,慈父多敗兒啊!

    兩人沿著來路,讓胯下之馬輕蹄翻飛,小跑著往回走,蹄聲清脆,在暮色中似是踏著節奏。

    「這也太霸道了吧!……武林中人能看得過眼?」程子煦撇了撇嘴,哼了一聲。

    他見黃叔絲毫沒有回頭的意思,雖想自己私自回頭,但只是這麼一想,實在沒有那個膽量,好在那個鄉下小子死定了。

    「嘿嘿……自是看不過眼,十幾位一流高手踏入嘉興城,故意動武,本想那嘉興的捕頭再厲害,怕也只能有一兩個人厲害吧,想對付這十幾位一流高手,怕是力有不逮,沒成想,嘿嘿……」黃啟風說到此處,嘿嘿冷笑了兩聲,面帶幸災樂禍。

    「沒成想什麼?」程子煦大是好奇,雖猜得一兩分,卻更是心癢難奶,急忙問道。

    「嘿,全軍覆沒!駕——駕——!」黃啟風搖頭笑道,抖了抖手中韁繩,大聲吆喝了兩聲,腳跟叩了叩馬腹,開始加速,天色不早,趕緊看看張二哥的傷勢要不要緊。

    「好傢伙,比我們齊雲寨還威風啊!」程子煦感歎,忙跟著抖了抖韁繩,一叩馬腹,緊跟在黃叔之後,心中再也沒有了追進嘉興府的意思,他不學無術,膽子更小。

    黃啟風並未說出,那十幾位一流高手當中,便有一位齊雲寨的絕頂高手,僅次於寨主,被稱為齊雲寨第二高手。而那位第二高手,與他黃啟風,是死對頭,年輕時的情敵。

    而那十幾人被投入大牢之後,立刻便被廢去了武功,雖然並無大罪,沒過幾日便被放了出來。

    此舉天下武林震驚,非議幾多,攻詰不絕,但所起的威懾力,卻無與倫比,自此,進入嘉興府的武林中人,個個都變得老老實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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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神雕 第191章 特急
    黃啟風對郭破虜的奇異心法極為忌憚,深怕惹出他身後的人,務要殺之,故所施的暗算,是無藥可解的毒蠍針。

    毒蠍針之名,武林中幾乎無人知曉,見識過的已經去了陰曹府,再也回不來了,無法告知於世人。數種劇毒融為一體,也是需要極精湛的毒術,否則,萬一以毒攻毒,毒性相抵,效果反而不如一種毒藥。即使是黃啟風自己中了毒蠍針,也只能等死。

    清晨,天初醒,薄薄的輕霧淡淡的籠罩著天空大,一切顯得飄飄渺渺,冬日的太陽貪睡,晚起早歸,剛剛升起,在霧中彷彿是江中之月,絲毫沒有陽氣。

    通往嘉興城的官道上,人煙如織。

    靠近嘉興城的官道,皆是一種奇異的土料所築,堅硬似石,不起塵土,即使下雨天,亦暢通無阻,並且每隔一里,便有一人負責每日清掃一次,便如嘉興城裡一般。

    整潔的官道上,如織的行人或推著木車,或趕著牛車,彼此打著招呼,討論著生意,說說笑笑,極是熱鬧,是不是夾雜著不安分的小孩子們的嬉鬧聲,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安逸之氣,他們多是入城做生意之人,嘉興城的繁華,少不得這些人的功勞。

    忽然,一陣馬蹄聲急促的響起,勢若奔雷。一聽便知馬匹不多,卻聲勢不小,焦急之念彷彿透過馬蹄聲傳於眾人。

    聽著馬蹄聲的清脆急切,便知是子明車行的馬車,他們的馬蹄皆釘著護鐵,踏在上,聲音與平常的馬絕不相同。

    奔騰的馬蹄聲來勢極快。轉眼之間,一輛四駟的玄黑馬車破開薄霧,疾馳而至,風馳電掣。

    馬車之前十幾步,兩道人影一左一右如鬼魅般疾行,兩人間之距離恰有馬車一般寬窄,其疾快逾奔馬,身體彷彿沒有重量,聲音卻響徹行云:「子明特急,行人請讓!」

    「子明特急,行人請讓!」

    如黃鐘大呂在天空敲響,一里之內,無人不聞。

    本是嬉鬧的稚子紛紛跑回父母身旁,那些初次來嘉興城之人亦被身旁之人拉至道旁,雖有些莫名其妙,見到拉自己之人的神色,卻又閉上了嘴。

    兩道人影如風飄過,所過之處,兩人中間一切物體,皆被拋開,即使一粒小石頭,亦消失無蹤,若有驚呆的行人,則被一股無形的力推開至路旁。

    宛如一陣風捲過,兩道人影剛剛飄過,四匹高頭大馬馳騁而至,瞬間即遠,道路兩旁行人衣袂飄蕩,確實像一陣大風刮過,眨眼之後,再次觀瞧,只能見到遠遠變小的車廂。

    一瞥之間,人們能夠看到這四匹大馬皆是暗紅色,龍勁麟足,神駿異常,在清寒的薄霧下,渾身冒著騰騰的熱氣,彷彿天馬下凡,每一蹄踏下,彷彿能夠將堅硬如石的官道踏碎。

    「老丈,他們是什麼人啊,竟如此橫行霸道?」被拉至道旁的一位儒雅書生輕揮著寬袖,撣著身上並不存在的塵土,帶著些許的惱怒,有些細微的眉毛微蹙,不解的問道。

    他清脆的聲音頓時惹來周圍之人的注目,便是趴在母親懷中的稚子,亦怔怔的望著他,清澈的眼神透著敵意。

    「怎麼了?……有何不妥?」那俊雅的藍衫青年見眾人皆望著自己,目光奇異,令他莫名其妙,不由開口問。

    「呵呵….,小哥竟不知子明車行?」那將他拉至道旁的鬚眉皆白、鶴髮童顏的老者呵呵笑問。

    「子明車行?……學生不知!」那俊雅書生停下撣塵的袖子,想了想,搖了搖頭,雖然看到周圍的目光有些奇怪,仍是老實的回答。

    「呵呵……,小哥是自別處來我們嘉興城遊學的吧?」鶴髮童顏的老者又是呵呵一笑,打量了他一眼,並未出言取笑。

    「老丈所言甚是,學生聽聞嘉興城有數位大儒宗師在,故特來拜見!」俊雅書生冠玉般的臉龐露出仰慕之色,頗是虔誠。

    「呵呵……,老朽猜著也是!」老者拈著銀白的鬚髯,挑起了腳旁的扁擔,扁擔兩頭是兩隻不大的木箱,頗顯精緻,他挑起來顯得輕鬆裕如。

    眾人紛紛開始趕路,官道上恢復了熱鬧,只是偶爾瞥他一眼,卻也沒有了原來的熱情,彷彿無形中多了一層隔閡。

    「呵呵……,書生是來投浩然書院的吧?」老者隨口問道,邁開步子,步履輕捷,絲毫不輸年輕力壯的小伙子。

    他銀髯飄動,舉止飄逸,呵呵笑著回應周圍諸人的問候,轉頭對緊跟在自己身後的書生與後面負篋的小書僮笑道:「浩然書院正是子明車行所建,供學子們免費入學,並請了多為當世大儒講經授課。」

    老翁步履輕捷,指了指腳下,又指了指遠處,笑道:「喏,這條官道,還有城裡的大街,都是子明車行的大老闆孫子明所義建。」

    見他們書生主僕一臉驚奇,那負著書篋的小童圓圓的眼睛甚是可愛,老翁笑笑道:「……在我們嘉興府,子明車行可謂是婦孺皆知,嘉興府的所有孩子,皆可免費入學浩然學院,甚至吃住皆有補貼,呵呵……,小哥還說子明車行橫行霸道嗎?」

    「原來如此!學生唐突了!」那俊雅的書生面色微紅,冠玉般的臉龐似是塗了一層胭脂,竟帶著異常的嬌艷。

    那老翁微微一笑,眼中閃過慈愛,搖頭笑道:「小姑娘出門,可要多加幾分小心吶!」

    說罷,搖頭一笑,腳下步伐加快,竟如腳不沾一般,轉眼間竟已遠去,追之不及,竟是極高明的輕功。

    「小姐,被他看出來啦!」負篋的小童吐了吐小舌頭,轉著圓圓的眼睛,靈動狡黠。

    「哼,肯定是你不小心,露出了馬腳!」女扮男裝的俊雅書生冷哼一聲,撇了撇薄薄的朱唇。

    「不對!人家根本沒說話,怎麼會露出馬腳?!哈……一定是小姐你!」小書僮毫不猶豫的反駁,理直氣壯,直斥其謬。其挺胸叉腰的姿勢,一看即知,也是一位女子。

    「好啊……,頂嘴!打你的板子!……別跑!不准跑!」吶女扮男裝的小姐頓時追著小書僮打,高聲叫著,卻總也追不上靈活如兔的書僮,兩人跑跑鬧鬧的遠去,清脆如黃鶯般的女聲飄蕩在上空。

    坐在華貴的車廂裡,耳邊不時響起「子明特急,行人請讓」的高喝。車廂內華麗的裝飾亦具有吸音之能,外面的高喝聲傳進來,變小了很多,絲毫不覺震耳。

    嬌柔如柳的何雨竹端坐車內,彎彎的細眉緊蹙在一起,望著身邊靜靜躺著的郭破虜,憂心如焚,恨不能讓馬車插上雙翅,立刻飛到回春堂。

    回想昨日的情景,她仍舊心有餘悸。

    在那四人圍攻中脫身,她與郭破虜喜出望外,縱馬揚鞭,哈哈大笑,她將女子淑儀棄之不顧,在鬼門關前轉了一圈,方知生命是如此的美好。

    可笑著笑著,郭破虜豪邁的聲音卻戛然而止,隨即直挺挺的自馬上滾落,在上滾了幾十步遠方才停下。

    何雨竹大驚,不由嬌叫一聲,忙自馬上躍起,輕功舒展,一個起落間,來至躺在上的郭破虜身邊。

    何雨竹伸出玉手,輕輕的、小心的將臉朝下的郭破虜推了一下,已經陷入昏迷、人事不省的郭破虜渾身泥土,臉上亦是如此,彷彿馬蹄揚起的塵土全被他吸到身上。

    輕喚了幾聲郭大哥,郭破虜卻依舊人事不省,眉宇間卻有一絲痛苦,彷彿正在做噩夢一般。

    立刻,她感覺天就塌下來一般,兩人逃亡了一路,郭破虜已經不知不覺的成為她心中的柱石,如今擎天之柱轟然倒塌,她心亂如麻,慌得不知道做什麼好,平時的靈慧再也不見,輕搖這郭破虜的玉手顫顫巍巍,哆嗦個不停。

    過了半響,茫然嬌喚著郭大哥的何雨竹慢慢省過神來,忙摸向他的脈門,郭破虜的脈象時疾時慢,時沉時浮,時滑時澀,凌亂異常,猶如幾個人的脈象混在一起。

    這到底是怎麼了?!是怎麼了?!何雨竹顧不得潔淨,直直坐在泥土上,摟著郭破虜的頭,心中惶急淚珠如雨滴般不停滴到郭破虜滿是塵土的臉上,不知不覺,竟幾乎將他臉上的塵土全沖走了。

    天色微暗,近處卻能看清,郭破虜身上並無傷痕,哭了一通之後,她忽然省起,郭大哥是不是中毒了?

    不管如何,先吃上解藥再說!她忙將自己懷中的解毒丹倒出幾顆,取下郭破虜腰間的水囊。

    兩匹馬頗是通人性,此時已是緩緩回到了他們身邊,正低著頭,瞪著大眼,不解的望著哭泣不止的的何雨竹。

    郭破虜彷彿極是痛苦,濃濃的眉毛似乎蹙到了一起,緊咬著牙根,根本喂不下藥去。

    無奈之下,事關郭大哥的性命,她根本來不及想太多,便先將解毒丹在自己的檀口中化開,再將藥液渡入郭破虜嘴中,讓她的香津化成的藥液自緊咬的牙齒間滲入。

    解毒丹入口中,卻並不見效,郭破虜仍未醒來,何雨竹抱著生死不知的郭破虜又哭了一氣,忽然省悟,不能這麼束手待斃,必須去找醫生。

    她將郭破虜抱到道旁,小心放下,騎著一匹,拉著一匹,回去找到被郭破虜停在松林前的馬車。套上車,拉上郭破虜,往前急急奔馳。

    其中過程之艱苦,實非容易。

    郭破虜骨架大,身體極重,即使何雨竹身負內功,也累得一身香汗。再說套馬車,這可是需要技術,綁了三四次,方才綁緊,不至於半途鬆開。

    一路不要命的疾馳,凜冽的寒風絲毫無法減弱她的焚心之火,一邊疾馳,一邊思及叫天天不應、叫不靈的無助,眼淚又止不住的湧出,被寒風一吹,玉臉被淚痕繃得緊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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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16 22:34:34 |只看該作者
    還好沒跑多久,便來到一個頗大的鎮子,馬上問到一間醫館,抱著郭破虜進去尋醫。

    確實是中毒,可毒性太烈,根本無法可解,解開上衣瞧看,郭破虜的身體已經泛黑浮腫,極是嚇人。

    但那位白髮蒼蒼的醫生卻是識貨之人,他指著郭破虜脖子系的那塊兒雪白玉珮,慨然長歎道:「怪不得,怪不得!……沒想到世間果有此等寶物。」

    「郭大哥有救了?!」何雨竹頓時心中一跳,忙拉住老者的長袖,急聲問。

    此時的她,無復遇到程子煦四人前的嬌美靈慧,塵土覆面,淚痕道道,將她的玉臉變成了花臉,唯有紅腫如蜜桃般的雙眸依舊清澈。

    「看來,這個小伙子不是尋常人家的公子啊!」

    鬚眉皆白的老者臉上露出幾分笑容,不在那般沉肅。目光仍舊盯在郭破虜頸間的方形玉珮上,歎道:「姑娘莫急,這位公子身懷寶物,若非如此,以他所中之毒,早已斃命,如今老夫雖不能治,十二個時辰之內,並無性命之憂!」

    「十二個時辰?……老爺爺,我求求您,救救郭大哥吧!救救郭大哥吧!」何雨竹淚珠又湧,倒身便要磕頭,深深無力感與絕望一直緊攫著她的心,此時乍聞希望,頓時激動失態。

    「不必如此,不必如此!」老者忙將她扶住,安慰道:「老夫雖不能救,卻有人能救,嘉興城內有一間回春堂,堂主人稱素心仙子,其醫術堪稱天下一絕,相信有她出手,此毒必不在話下!」

    「回春堂……,素心仙子……!……小女子記下了,這便去尋她!」

    何雨竹雙眸陡然一亮,聽到有救治的希望,在她眼中,本是變成了灰色的天頓又恢復了色彩,上前便要抱著郭破虜離開。

    「等等!」

    老者忙攔住她,對她瞪過來的目光並不見怪,知道她太心急,眼中沒有別的,便緩緩說道:「姑娘莫急,先聽老夫把話說完,……這位公子至今仍有氣息,是因他頸間這塊玉珮,定是傳說中的辟邪玉珮,能避百毒,可此毒實在太烈,便盡力護住了主人頭腦和心脈,保留一線生機,姑娘萬萬不可此玉珮離開他的身體!」

    何雨竹急忙點頭,又要抱起他速速離開,卻又老者攔住,瞪向他的目光,已大是不善。

    「莫急莫急,急中易出錯。……對面不遠有一家子明車行,趕起路來,絲毫不必騎馬差,姑娘可去那裡僱車,……好了,快去吧!」老者說完,放開了胳膊,不再攔她。

    何雨竹歉然一笑,彎身一拜,道了聲謝,急忙抱著昏迷不醒的郭破虜,嬌弱的身體彷彿隨時能被壓垮。

    踉蹌了幾步,她的身體幾乎已經虛脫,惶急、無助、焦慮、絕望、希望,大悲大喜,幾種情緒折騰之下,兼之又累又餓,即使她身負武功,也無濟於事,快要垮了。

    但看著昏迷不醒、緊蹙著眉的郭破虜,何雨竹心底又湧出了一股力量,支撐著她不倒下。

    何雨竹跨進車行大門,門前的迎賓者便迎上前來,想要幫忙,忽然見到了何雨竹掛在腰間的玉珮,那是郭破虜讓她佩於腰間,以便他姐夫派人接他們。

    「咦,姑娘這枚玉珮從何而來?」那迎賓者劍眉朗目,鼻若懸膽,即使身著尋常的青衫,依舊氣宇軒昂,此時他正一臉驚奇的指著何雨竹腰間的雪白玉珮。

    此時此刻,何雨竹眼中根本容不下別人,見到他問,一邊抱著郭破虜急急往裡走,一邊心不在焉的回答:「這是郭大哥的玉珮。」

    「郭大哥?」英姿勃勃的迎賓者隨她往裡走,掃了一眼郭破虜,雖然郭破虜的臉由玉珮護著,並未浮腫,但此人在外,並未來得及參加郭芙的大婚,不識得郭破虜。

    迎賓者隨即至前面幫忙掀開門簾,到了堂內,溫暖的氣息頓時撲面而來。

    堂內卻並不見有人在,何雨竹頓時大急,轉身問:「有主事的在嗎?我要僱車!」

    「這裡在下暫且做主,……姑娘懷中之人,便是你的郭大哥吧?」那迎賓者卻仍舊緊問不捨。

    「是啊是啊,……怎樣才能最快到達嘉興城?!」何雨竹將平日裡的柔婉拋之一乾二淨,顯得有些急躁。

    「郭公子中毒了?」此人有些不知趣的問,不顧何雨竹不耐煩的臉色。卻也難怪,何雨竹一張塵土掩蓋著的花臉不易讓人看到表情。

    「是啊,有馬車吧?我要最快能夠達到嘉興城!」何雨竹開始喘著粗氣,她身體的力氣幾乎枯竭。

    「容我一看!」那迎賓者一伸手,令何雨竹毫無還手之力,郭破虜已經落入他手,快如閃電,平躺在堂內的茶几上。

    「唉,好烈的毒!」此人長歎一聲,伸手止住何雨竹欲衝上來之勢。揚聲對外喊道:「小夜——,馬上準備特急車廂,讓焦氏兄弟立刻出動!」

    「特急車廂嗎?二掌櫃?」一名褐衣短襖少年掀簾自門外進來,語氣大是驚奇,重複問道。

    「特急車廂!塊,一刻也不得耽誤!」站於茶几旁的二掌櫃擺了擺手,眼睛注視著昏迷不醒、咬牙蹙眉的郭破虜。

    「姑娘不可打擾,在下試試止住郭公子的血脈。」英姿勃勃的二掌櫃抬頭,鄭重的囑咐另一側有些失神望著郭破虜的何雨竹。微一闔目,三次呼吸之後,他揮手如電,五指如同唱腔大戟,氣勢森然,點向郭破虜大穴,眨眼的功夫,胸口二十幾處穴道已被點中。

    雖然何雨竹對如此精妙如電的指法驚訝,卻更關心郭破虜的狀況,忙探手察脈,脈象已經沉穩了許多。

    渾渾噩噩中,何雨竹抱著郭破虜鑽進了一座極寬敞的玄黑車廂內,對神駿的四匹也沒有心思注意,她的眼中只有昏迷不醒的郭大哥。

    一夜之間,在她昏昏醒醒中,換了兩次馬,已經趕到了嘉興城。

    在高喊著「子明特急,行人請讓」中,一路暢通無阻,即使是按刀而立、目光如隼的城門吏,也毫不阻攔,周圍正排著長長的隊伍,以接受檢查路引的諸人毫無異議,彷彿司空見慣,見怪不怪。

    雖然車內有精緻的點心和菜餚,何雨竹亦餓極,卻毫無胃口,心口那團火熊熊燃燒,食物根本嚥不下去。

    玄黑馬車在嘉興城整齊的街道上疾馳,行人如水,「子明特急,行人請讓」則彷彿一道分水咒,即使在行人不少的街市,依舊疾馳無阻。

    回春堂內,豐滿嬌艷的小梅剛剛坐定,身前一陣風吹來,出現了一道人影,丰神俊朗,英姿勃發。

    「呦,是小宗雲吶!什麼風把您老給吹來了?你不是在豐饒鎮的車行裡當二掌櫃嗎?」小梅有些意外,卻忍不住說了兩句風涼話,誰讓他一直不來看自己的呢!

    「小梅姐,快來看看,我看到了我們的觀瀾白玉珮,持佩者身中劇毒,得馬上救治!」蕭宗雲顧不得跟小梅說話,忙探手便拉,拉著她的羅袖往外走。

    聽到「觀瀾白玉珮」五個字,小梅絲毫未掙扎,她自是知道觀瀾白玉珮的重要性。

    觀瀾玉珮是觀瀾山莊送給朋友之物,危急時刻,可憑此佩向觀瀾山莊求助,而觀瀾玉珮分為三種:碧、黃、白,分別代表朋友、重要朋友、親友。

    至今觀瀾玉珮只送碧玉珮,尚無人得到黃玉珮或者白玉珮,而聽到忽然出現了白玉珮,自是極為驚奇與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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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神雕 第192章 滌塵
    何雨竹嬌弱堪憐的身子,抱著高大結實的郭破虜,彷彿一棵小草上面壓著一塊兒牛糞,小草細弱令人心生隨時會被壓挎之感。

    她的瓜子臉與郭破虜的方臉都頗是潔淨,只是嬌容卻帶著深深的倦意,憔悴異常惹人憐惜。

    雖然車廂裡極為舒暢,絲毫不覺顛簸,奔馳起來比高明的轎夫所抬的轎子還要舒暢,幾分她卻沒有睡沉,乍睡即醒,總是不停的做著噩夢,夢中郭破虜一臉平靜安佯不復眉頭緊蹙、牙齒緊咬的的痛苦,模樣彷彿解脫了一般,只是卻沒有了氣息,令何雨竹驚嚇醒來心怦怦的跳個不停。

    她抱著郭破虜下得車來,對周圍觀看的眾人視而不見,小巧的牛皮靴快速的邁向回春堂的大門,旁邊焦氏兄弟的老大伸手幫忙,卻被她輕巧閃開,不讓他碰郭破虜。

    周圍諸人對於子明車行的玄黑車並不陌生,子明特急也並非僅僅持觀瀾玉珮之人所能,用凡事關性命特急車則出動。

    左邊厚厚的氈簾輕動,蕭宗雲拉著小梅自堂內飄出,來至何雨竹身前,小梅一眼便看到了何雨竹柳腰間輕蕩的白玉珮。

    溫潤的光譯,玉珮上所雕是一個背影一男子寬衣博袖,負手而立,仰頭望天,雖只是背影,無法看請容貌,其瀟灑笑傲的風姿卻撲面而來。

    這種風韻,小梅自是不會陌生,望著玉珮隱隱間宛如親身站在莊主面前。這種感覺獨一無二,外人絕難仿製。

    見何雨竹情緒激動不准外人碰兩手棒著之人一下,小梅只是低頭觀看,想看看究竟是誰能得到觀瀾白玉珮。

    「咦。是破虜少爺!」小梅驚叫一聲望向蕭宗雲。

    郭破虜濃眉大眼的臉龐被何雨竹撫摸了一遍又一遍,早已乾淨無比,況且因有頸間玉珮護持,臉上並未浮腫,小梅一直在觀瀾山莊,郭破虜當初隨大姐過來,她自是認得,兼之小梅記性極佳,一眼便識出。

    「破虜少爺?」蕭宗雲疑感的問。

    「是芙夫人的親弟弟。……唉,快些進去再說!」小梅擺了擺嬌美如玉小手,忙對有些不耐的何雨竹歉然的笑了笑,嬌俏的一扭腰肢,幫她掀開右側的氈簾。

    回春堂一左一右兩道門,進出有別,免得病人相撞有些病人,稍碰一下便會加重病情。

    這會兒天色還早,回春堂內病人甚少,小梅便將骨肉勻稱、亭亭玉立的小蘭也招呼過來,一起看郭破虜病。

    她們所在的屋子,是回春堂內的一間雅室,是小蘭的診室,佈置得極為溫馨淡雅,平日裡若有疑難病症,前面的幾位坐堂醫師無法診治,方才能夠進入這間幽蘭軒,由小蘭親自出手。

    旁邊還有一間寒梅軒,是小梅的診室,兩人也無計可施時,再由堂主小鳳出手。

    「好厲害的毒!」溫柔婉約的小蘭吸了口氣,素手離開矮榻上郭破虜的手脈,搖頭嬌歎了一聲,施毒之人真是該死!」

    「那郭大哥有救嗎?」坐於一旁繡墩上的何雨竹忙問。她根本坐不住,微帶著血絲明眸,透著熱切與緊張。

    「小妹妹放心,保你郭大哥無恙!」小蘭身旁的小梅探了探脈,自郭破虜的腕上拿開手,轉身沖何雨竹嬌笑了一下,開口安慰,神態輕鬆嬌艷如玫瑰綻放。

    何雨竹頓時大舒了口氣,緊繃的身體酥軟了下來,眼前陣陣發黑,忙扶住了身邊明淨的茶几。

    驀然間,身體忽然湧入一股清流,迅速在體內流轉了一周,彷彿浸入了溫暖的熱水之中,渾身毛孔皆開,說不出的舒暢,種種疲倦與酸澀皆被沖刷乾淨。

    回身一看,卻見被稱為小蘭的絕美女子正微笑望著自己,白玉般晶瑩溫潤的右手從自己後背離開。

    「多謝姐姐。」何雨竹自繡墩上起身,柔柔一襝衽。

    她雖不知眼前之人芳齡幾何,但見她們動靜自如、優雅從容的氣質,隱隱透著一股雍容,便覺得自己應該叫她們姐姐,行禮也不自覺摒棄武林人的方式,何況她們能救郭大哥的性命,便是叫她們奶奶也在所不惜。

    郭破虜平躺於錦榻上,依日昏迷不醒。小梅芊芊五拈如拂蘭花輕輕點在郭破虜身上諸穴,他本是緊蹙的濃眉漸漸舒展開來。

    小蘭將何雨竹扶起,轉頭問停下來的小梅:「小梅鳳夫人今天什麼時候過來?」

    「夫人沒說,估計就快來了吧,我派人去請了。」小梅緩緩收指,微闔明眸,兩手十指由張至縮,在胸前微微一旋,宛如蓮花綻放閉合,最後兩隻玉手相合,掐著某種訣法,收至膝上,檀口輕輕吁了口氣,這幾十指點下去,看似輕鬆自如優雅動人,御指的心法卻艱奧無比極耗心力。

    何雨竹雖然跟她們說話,心神卻皆放在郭破虜身上,他的一絲一毫動靜皆未放過,見到了他的眉頭微鬆,腮下不那般凹起,芳心頓喜,信心陡增。

    小蘭掃了一眼癡癡望著郭破虜何雨竹,抿嘴一笑說道:「莊主他們昨晚沒回來,想必鳳夫人定會早早過來的。」

    「咯咯」小梅也不由嬌笑,隨後見何雨竹一眨不眨的望著郭破虜,也抿嘴笑她:「小妹妹,放心吧,你的郭大哥並無性命之憂,本來呢,我們也能救,只是需要施金針刺穴之法,極耗他的元氣,待會兒鳳夫人來了,看她有沒有更好辦法。」

    何雨竹秋水般的目光離開郭破虜,望向兩人,見她們嫣然微笑的表情,心中頓時大定,也被她們輕鬆情緒感染,心弦不再繃得那般緊。

    這時,她才有心思觀看兩人的容貌與衣著。

    兩人皆是一身襦裙,上身對襟短襖,下身百褶裙,裙袂微微一動,便如湖水波紋蕩漾。

    兩人一月白一水紅各有風姿,僅僅坐在那裡,便顯得優雅雍容,令何雨竹不由生出幾分自慚形穢之感。

    這間屋子佈置得極為雅致,看起來極像一座閨樓,柔軟的淡紫氈,兩株蘭花擺放於窗前書案頭,早晨陽光自軒窗透入,將這兩株蘭花罩在其中顯得生機盎然。

    不過,小蘭小梅兩女盈盈的目光讓何雨竹大感吃不消,她們的目光極是古怪,帶著淡淡的笑意,不時的瞥瞥榻上沉靜如酣睡的郭破虜,再看看她何雨竹,用目光將郭何兩人連成了一線。

    小蘭小梅兩女行事謹慎,毫不魯莽,雖覺兩人關係暖昧卻並不去問,但畢竟少女心性仍忍不住暗中取笑捉弄。

    她們也未曾開口多問,只是輕淡微笑便讓何雨竹如坐針氈、如芒在背,不自在的很,但心中卻蘊著一股淡淡的、難言的、迷離的甜蜜。

    「鳳夫人好。」

    「拜見鳳夫人!」

    「鳳仙子終於來了!」

    外間一陣見禮聲隱隱傳入屋內,若非何雨竹此時體內精力充盈,身心俱臻巔峰,怕是也難以聽到這般細小的聲音。

    小梅自繡墩上盈盈起身,挑起珠簾到了外屋,將房門拉開,恰好一道雪白的人影飄然而入,屋內彷彿剎那陡亮。

    「小蘭,聽說有病人?」溫柔的聲音彷彿綿軟的醇酒,聽之頓然身心俱暢,一切煩惱懼消,唯能以天籟之音形容之,正是小鳳的聲音。

    「夫人,是破虜少爺」小梅恭聲回答,將房門關上,隨在小鳳裊裊啊娜身姿之後。

    「啊!」小鳳輕叫一聲,白影陡然一閃,珠簾微晃中,她曼妙的身形已來至榻前,何雨竹覺得自己可能精神太緊張了眼晴發花。

    素手如玉,微一探脈輕,吁了口氣,一襲雪白貉裘的小鳳轉頭微笑道:「還好並無大礙!」

    見一個面容微帶憔悴卻不減其嬌美的少女,正呆呆望著自己,小鳳不由對她一笑,望向小蘭小梅的目光帶著探詢。

    「夫人,這是送破虜少爺來的姑娘。」小蘭介紹道,接著對呆呆的何雨竹笑道:「這位是我們山莊的鳳夫人執掌回春堂。」

    「小女子何雨竹拜見夫人!」何雨竹如夢初醒,被小鳳無雙容光所震憾,久久不能思考,下意識的起身襝衽拜見。

    小鳳坐診回春堂閱人無數,一看即知,眼前這位少女是一位蘭心蕙質的好女子,暗中點頭,玉手自雪白的貉裘袖中伸出,親手將她扶住,溫柔笑道:「不必多禮,多謝何姑娘將破虜送過來,一定受了不少的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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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16 22:38:10 |只看該作者
    她溫柔的聲音,彷彿春風一般吹進了自己的心,何雨竹只覺眼角一酸欲要流淚。

    忙強行忍住酸楚,不讓淚珠湧出眼眶,低下頭輕聲說道:「郭大哥是因我受的傷,還好有救,否則,我也只能陪著郭大哥!」

    小鳳的聲音有種令人敞開心菲的魔力,何雨竹從未見過如斯風華絕代、容光眩目女子,抵抗力大差,在她溫柔如慈母般的目光下,不覺中便將自己藏於心底的話說了出來,說完之後,驀然大羞,動人的緋紅頓時爬滿她的瓜子臉。

    「唉——!….傻丫頭,生死由命,富貴在天,再說破虜命硬得很,豈能輕易死去?」小鳳不由搖頭。自古癡情女子負心漢,癡情的女子最是可憐,她不由憐惜之心大起。

    她是知道郭破虜身後跟著兩名山莊的弟子,只是不遇性命關頭,他們並不出現罷了。

    「夫人,…你們與郭大哥認識麼?」何雨竹終於問出了這個憋在心底的疑惑。

    「破虜來嘉興不是找他的姐夫嗎?」小鳳猶豫了一下,微一恩忖,微笑著問。

    「是啊。」何雨竹微頭望了一下細腰掛著的白玉珮,玉珮正散發著溫潤的光澤,給人舒暢之感。

    還是我來說吧」小梅忽然接過話頭笑道:「鳳夫人與破虜少爺的姐姐都是我們莊主的夫人算是一家子。」

    何雨竹恍然原來如此。不過心下卻大是驚異。

    她之驚異,並非是因夫人的多少,三妻四妾本是平常,而是見這位鳳夫人風華絕代姿色無雙,竟只是別人一位夫人。

    看來郭大哥的姐夫果然不是尋常人啊,如此絕色傾城的女子,又是醫術絕倫,實為大下間難得的奇女子,男人們求一而不能得,而今她竟與別人分享一個丈夫。

    郭大哥的這位姐夫究竟是何等英雄?

    憂恩盡褪閒心漸起。隱隱中,她心中好奇之念大起,極想見見這位郭大哥的姐夫,欲要一看究竟見識一番。

    何雨竹驚異目光,小鳳並非初次見到,只是淡淡一笑,自懷中取出一隻碧玉瓶,玲瓏精緻光滑潤澤。

    「小梅,你去莊裡告訴玉夫人一聲兒,破虜來了。小蘭,你將這枚滌塵丹給破虜服下。」小鳳自碧玉瓶中倒出一枚鮮紅如火的丹丸手指大小,遞至小蘭手中。

    小梅豐滿動人的嬌軀盈盈而起,轉身臨走之際不由問道:「是要讓莊主回來嗎?」

    「將這裡的事情全部告訴玉夫人即可。」小鳳擺了擺雪白的玉手,一邊將碧玉瓶收回懷中。

    滌塵丹本是一種伐毛洗髓、令人脫胎換骨之奇藥,雖說看其顏色之鮮艷,便知在觀瀾山莊的丹藥中屬於低級丹藥,蓋因比起其它,顯得效果不那般明顯,但對於莊外之人來說,卻不啻可遇而不可求的絕世奇藥。

    蕭月生出手之物頗合道家之理,越是光彩眩目、流光溢彩者層次越低,他真正的好東西,往往是毫不起眼、令人忽觀之物,與道家的返虛與返璞歸真相似。

    郭破虜此時神情安寧,已不復原來的牙齒緊咬無法服藥,小蘭將丹藥放入他口中,很容易便餵了下去。

    月上梢頭,高懸天空,如玉輪凝於夜幕皎皎,月華遍灑大宇內一片澄澈。

    觀瀾山莊後院桃花樹下,玉石桌旁,茵茵綠草之上擺著一張大檀木圓桌,其上佳餚擺滿玉杯林立,在溫潤玉光與桃樹上夜明珠的珠輝下,蕭月生諸人團團圍坐。

    郭破虜與何雨竹坐於主賓之座,蕭月生則坐於主座,身側是小玉與完顏萍,郭芙則坐於郭破虜身旁。

    何雨竹乍見到蕭月生時,心中極是失望,在她的想像當中,配得上素心仙乎鳳夫人的,應該是一位英俊瀟灑的蓋世英傑,而不是這位容貌普通、微笑和煦如春風般的男子,雖然,他的雙目深邃、氣質灑脫,但這些遠遠不夠,她感覺仍舊配不上溫柔如水的鳳夫人。

    只是,她這種不平與失望,在進入觀瀾山莊後,頓時被沖刷得無影無蹤,彷彿一滴水珠遇到了大海。

    郭大哥的大姐與二姐卻是傾國傾城的美人兒,看來郭大哥的母親也定是美人兒了。

    可如此美麗之人,卻也嫁給了郭大哥相貌平常的姐夫,真是古怪。

    萍夫人、玉夫人、鳳夫人、星夫人、月夫人聽著小梅的介紹何雨竹白皙的瓜子臉上竭盡全力的保持平靜心中不斷暗歎與慚愧自己果然是井底之蛙啊。

    以前總以為自己的容貌已經算是絕色,洞庭瑚一帶無人能出其右,也因此小看了天下的女人。

    一位鳳夫人已經讓自己自慚形穢,感歎世間竟有如此美色,直讓天下女人寒心,沒想到,在這裡一座並不出名觀瀾山莊裡,其莊主夫人竟皆是世間難有的絕美,而且竟有六位之多,他有何德何能啊!難道不怕折壽嗎?

    這些則罷,自客廳進入了內院中,見著玉石晶瑩溫潤桃花樹流光溢彩,腳下綠草茵茵,周圍溫暖如春,全沒有了絲毫的冬寒之氣,她忽然升起了一股不真實之感,自己如今莫不是正在做夢?如此情景似夢似幻實在令人迷離。

    「來來,破虜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我們為破虜以後的幸福生活幹上一杯!」蕭月生自繡墩上站起,舉起白玉杯,目光掃向諸人,在何雨竹雪白的瓜子臉上停了一下,微微一笑。

    在溫潤玉光與瑩瑩的珠輝下,完顏萍諸女比平日裡更要美麗幾分,冰肌雪膚,眼波流轉,顧盼之間勾魂攝魄。

    看到蕭月生的目光所向,諸女皆抿嘴一笑,風致嫣然,如朵朵鮮花綻放美不勝收。

    因為是第一次與何雨竹見面,她們倒還客氣,並未助紂為虐一起取笑郭破虜與何雨竹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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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16 22:43:04 |只看該作者
第一部 神雕 第193章 點撥
    一身藍衫的郭破虜端杯站起,在玉光與珠輝之下,即使濃眉大眼,也別有幾分男子氣概,精神奕奕,頗有些神采飛揚的意味,絲毫沒有險死還生的委靡。

    他這次也算得上是因禍得福了,滌塵丹之效令他功力大進,依蕭月生的想法,還想再等等的再磨礪他一陣子。

    郭破虜的口舌之鈍雖已大有改進,但在數雙盈盈秋波的注視下,諸女所穿的綢襦那閃爍的流光中,他又恢復了駑鈍變得笨嘴拙舌起來。

    他深呼吸幾口九陰真經運轉努力平復了氣息,臉色鄭重的舉杯緩緩說逍:「謝謝姐夫!」

    諸人杯中之酒,唯有蕭月生是碧蕪酒,其餘玉杯中多是清夢酒,郭破虜身體初,愈被郭芙嬌叱了幾聲,也變得不宜飲烈酒。

    兩位男人一飲而盡,女人們只是輕酌一口,放下酒杯笑吟吟的望著自己的丈夫,興致盎然的聽他編些冠冕堂皇的祝酒辭。

    然後,蕭月生又敬了一杯於何雨竹,謝她拼盡全力救郭破虜。

    「何姑娘於破虜有救命之恩,無論何因何果,敝人都要道聲多謝!」蕭月生笑咪咪的神情,溫潤的目光,本是令何雨竹極感舒服與溫暖,但他的目光在自己與郭大哥面前游動不止,便有些討厭了。

    何雨竹雖然不忿於蕭月生獨摘數株絕世嬌妍,但對他本人實難生出惡感,其隨和溫煦令人忍不住的親近,況且她也極為好奇,這些艷色傾城的女子們看起來皆如仙女下凡,郭大哥的姐夫究竟有何魔力,能擒得她們芳心?

    以貌取人失之子羽。但世人多是以貌取人,自己也不能免俗,只是芳心卻不由自主會摒棄外貌,她偷偷瞥了一眼神采飛揚的郭大哥,他也算不得英俊,容貌也很普通,但每看他一眼,心中便甜蜜盈盈不可遏止,卻是身不由己了。

    想到這裡,她忽然有些明悟,是啊,情思一動,相貌種種便皆拋之腦後再不重要。

    只要他在自己的身邊,天便彷彿明亮了許多,一切變得美好;若他不在,則世界頓然褪了顏色,一切皆索然無味。

    幾杯場面酒迎賓酒喝完,開始紛紛挾菜喝酒,一番熱鬧,席間只聊了些武林秩事江瑚趣談帶動氣氛,讓大夥兒有個好胃口。

    何雨竹有些束手束腳,感覺自己就像鑽到鳳凰堆裡的一隻麻雀,遜色太多,且不說她們的風華是如何逼人,錦緞衣裳如何華美,便只是她們優雅雍容的舉止氣度,便非是自己

    可比,顯得自己笨手苯腳,自己一定給郭大哥丟臉了,她不禁有些沮喪。

    完顏萍諸女皆是善良而聰慧,見到她的神態,自是一望即知,小月坐在她身邊便與她攀談,她活潑玲瓏,很快便令何雨竹放鬆下來,盡情亭受美酒佳餚,吃得快要把舌頭吞下去。

    晚膳很快便搬了下去,香味緩緩散去,只有諸女各自身上的幽香縈繞於周圍,她們拉著何雨竹一起坐到茵茵綠草上,圍成一圈兒打牌消遣。

    蕭月生則與郭破虜坐到桃花樹下玉石桌旁,聽著眾女鶯鶯燕語清脆的笑聲,不時響起宛如天籟之音令人聞之心暢。

    蕭月生一手捏著白玉杯輕酌一口,溫和的望著他笑逍:「破虜,怎麼樣,這次獨自闖蕩武林知道其中凶險了吧?」

    郭破虜也學他姐夫一般,一隻手端著白玉杯,開始習慣性的用右手,後來見姐夫是以左手捏杯,便也改成了左手。

    只是端著白玉杯的姿勢有些苯拙生澀,說不出的彆扭,宛如粗狂大漢繡花一般,更加無法如蕭月生那般灑脫自如。

    他隨著姐夫也喝了一小口,這次喝的卻是碧蕪酒,性烈愈恆,他暗中思量,感覺若將這杯一飲而盡,定會馬上醉倒。

    「是啊,姐夫,真沒想到,外面竟是這般複雜,這次若不是有小鳳姐姐救我,我怕是活不過來了!」郭破虜粗狂的臉上頓時露出幾分心悸,生死一線間滋味至今想來仍是心驚。

    他想起與二姐在襄陽城時的憧憬,總想有一日能夠痛痛快快的闖蕩武林,行俠仗義,鋤強扶弱,打抱不平,管盡人間不平事。

    如今再想來,彷彿已經很久遠之事,那時的自己的確想得太簡單、太幼稚。

    雖說自己不怕死,但就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確實太冤了。

    「聽說是齊雲寨的人追殺你們?」蕭月生溫和的笑了笑,眼中卻冷然一閃隨即隱去,極難發現。

    「嗯,他們自報是齊雲寨人,那個少寨主真壞,光大化日之下,竟然欺負一個女子!」

    郭破虜點點頭隨即恨恨末端杯的左手重重一拍頗有義憤填膺之態好像生氣的原因並非是他們追殺自己而是因為欺負女子。

    「呵呵,確實不是好人,不過他倒也算是成全了你與何姑娘,並非一點兒沒有功勞啊!」蕭月生本是溫和的微笑,變得有些促狹,呵呵一笑,郭破虜稚氣漸脫的臉龐頓然一紅,無力抵禦,忙低下頭去,兩手端起玉杯以喝酒掩飾之。

    其實,在蕭月生眼中調戲婦女並非十惡不赦之惡,受後世教育的他是非觀念不如周圍之人那般強,看事物皆是陰中帶陽陽中帶陰,沒有絕對的好人壞人,只是若他惹到了自己的親朋,不管好人壞人,只能算是敵人了。

    「破虜,知道這次怎麼倒下的麼?」蕭月生也見好即收,郭破虜的臉皮尚嫩,便開始問起了嚴肅之事。

    郭破虜搖了搖頭,暗中舒了口氣,放下玉杯復搖了搖頭:「不知道,我什麼也沒感覺到,正騎著馬,騎著騎著眼前一黑,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芙兒,小玉,你們過來一下!」蕭月生沖團團圍坐正打著紙牌鬧得不亦樂乎眾女招了招手,望向嬌艷如花的郭芙與淡雅如水仙的小玉,示意二人過來。



    「說到暗器,咱們便說說暗器的運用,暗器最關鍵之處,便是運用的時機。」

    小玉一邊說著,一邊素手執壺,又將公子爺的玉杯斟滿。見到郭破虜點點頭又搖搖頭,似是有所悟,又似迷惑不解。知道點到為止的教授之法並不適合他,便柔聲笑道:「出奇不意,一擊即中,是暗器發射的最佳時機,像齊雲寨的毒蠍針,它的運用之法,破虜便應該學習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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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9
發表於 2011-8-16 22:49:10 |只看該作者
    郭芙與小玉依言起身,攬著絲質襦裙衣,裊裊娜娜走了過來,讓目光緊隨著她們的何雨竹好生羨幕,感覺她們走路姿態是那般優美曼妙。自己簡直不敢跟她們一起走路了。

    兩女帶著淡淡幽香,分別坐到蕭月生兩側。

    郭芙一見郭破虜白玉杯中顏色便知道杯中之酒是碧蕪不由杏眼輕睜,微瞪了他一眼極是嬌美動人。

    換作以前定然嬌叱出口,但如今因是丈夫倒給弟弟,她並未多言,相信大哥行事自有分寸。

    「破虜,你將與齊雲寨眾人交手詳細情形,說給姐姐聽聽。」小玉順手將玉桌上的碧玉酒壺執起,先給丈夫斟滿再幫郭破虜斟滿,溫柔的對郭破虜說道。

    小玉的雍容沉靜,加之她身處清秘閣,執掌整個觀瀾山莊,久居上位,自然形成一股威儀,只是在自己的公子爺身邊,她總會不自覺變成他的侍女溫柔若水。

    小玉冰雪聰明,又有蕭月生的指點,總能將鋒芒斂起,再說,與諸女是一家人,都已經習慣了她,但在外人面前她雖沉靜嫻如,偶爾氣勢一露,卻威儀森然令人懾服,郭破虜閱歷不豐,心志不夠堅韌,一剎那間不由自主心中一震,點頭應聲。

    待他將經過仔細的講完,期間小玉不時提一此細節性問題,如對方拿的劍多長、是左手還是右手、另一隻手是否拿劍鞘、招式如何,迫得郭破虜冥思苦想不停的回憶。

    「破虜,你對敵的經驗實在太少,這次能逃出來,實在僥倖的很,若你的毒早一些發作,怕是」小玉搖了搖頭,嫵媚臉上露出苦笑,顯然對郭破虜的對敵之道大不苟同。

    見過觀瀾山莊弟子訓練,再看郭破虜的對敵應付之法,相差實在太大,怕是幾個郭破虜綁在一起,也對付不了一個觀瀾山莊低級的門下。

    郭破虜嘿然一笑,撓了撓頭,露出憨厚的羞澀,他也自覺僥倖,若真的被他們追上,現在也不知是生是死。

    小玉將垂下的一縷青絲捋至耳際,看了憨厚的郭破虜一眼,卻也不忍多說,免得打擊他信心。

    郭破虜對敵之道委實缺點太多,也讓她覺得無處下口之感。

    郭芙在一旁狠很白了撓頭臉紅的弟弟,當初幸好小玉傳給桃花島消息時,並未說破虜受傷,否則,還不定把自己嚇成什麼樣子。

    見到精神奕奕的弟弟,雖知他剛剛死裡逃生,感受自也不同,但一想他在鬼門關前轉了一圈兒,也是心悸不已。

    觀瀾山莊弟子訓練之法,郭芙也觀摩過,以前她還覺得武功高了自然危險便少,自保之力強,看過了觀瀾山莊的對敵之法,才覺得,以前看到的是池塘,現在看到的是大海。對敵之道,凶險之厲著實難測。

    完顏萍她們那裡忽然響起一陣喧鬧與嬌笑,郭襄不甘的聲音響起,像是輸了紙牌正要受懲罰。

    在她們笑鬧聲中,輕微的晚風拂動小玉鬢髮如堆雲,黛眉微蹙,稍稍思忖了一下眼波流轉,看到公子爺深邃的眸子中淡淡微笑,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終於還是開始點撥郭破虜。

    她微一捋發柔聲說道:「破虜,其實動武分很多種,分生斗與死鬥,並非生死之戰,你大可慈悲寬容留人顏面。但你所遇到卻是死鬥,生死繫於一髮,需要下定狠心,你死我活,切不可心軟,否則,便是自殺。」

    小玉這一番話說得語重心長,語氣溫柔婉約,令人難起絲毫逆反之心。

    郭破虜虛心受教,他也感覺闖蕩武林,一味的心慈手軟是要不得的,但讓他狠下心來殺人,卻又知易行難。

    「且不說別的,先說最最重要的一點兒,便是不能把後背露在敵人面前!」小玉見郭破虜撓著頭若有所思,不由柔媚笑了笑,輕攪柔潤閃著光譯的絲袖,將公子爺的白玉杯斟滿。

    放下碧玉酒壺,小玉接著說道:「據破虜剛才所言,姐姐我斷定必是你轉身之際受了暗算,中了暗器,只是此暗器細微,再加之淬了劇毒,很難覺察罷了。」

    小玉並未說出觀瀾山莊便有這類暗器,而古墓派冰魄銀針與玉蜂針,皆屬此類歹毒的暗器。

    「哦,破虜中的什麼暗器?」一直笑吟吟的輕酌慢飲的蕭月生忽然插嘴問道。

    見到郭芙盈盈的眼波亦注於自己,小玉伸出雪白的玉手,指了指正與郭襄嬉鬧的小月:「小月應該記得。」

    將嬌喘細細的小月招呼過來,小月嬌艷的面龐歪了歪,點頭道:「齊雲寨是有一種極為歹毒的暗器,叫毒蠍針,屬於四當家的黃啟風所有,罕少有人知道,中者無救,是沒有解藥的。」

    一說完,她又匆匆跑了回去,繼續跟郭襄打起官司,非要讓她認賭服輸,要唱歌,別的方法都不行。

    對於武林中這些歹毒的暗器,觀瀾山莊的清秘閣皆有記錄,每搜得一種,便加入疊濤館、千寂館、萬華館的教學當中。

    三館當中,皆有暗器一科,這些獨家秘器,便成了觀瀾門下學習與研究的對象,可以推陳出新,用練之時,也拿他們出來做為一種基本常識去掌握。

    「破虜中的應該便是毒蠍針,若非頸間繫著芙姐姐送的玉珮,怕是沒到嘉興,便已經到閻羅殿報到了!」

    小玉帶著淡淡的嗔意,恰到好處,令郭破虜能夠感受得到小玉姐姐對自己的關心,心中暖意大生。

    郭破虜自是只有傻笑的份兒,讓在遠處與郭襄她們玩成一團的何雨竹心中大是好奇,不知那位溫柔的小玉姐姐說了什麼,怎麼郭大哥像是學生見了先生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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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0
發表於 2011-8-21 21:24:30 |只看該作者
第一部 神雕 第194章 高窺
    郭破虜若有所思的點頭,自己根本沒有發覺到受了暗算,齊雲寨的暗器手法確實高明,他不得不佩服。

    「破虜啊,你現在的經驗太少,看來得找些人跟你練練,省得你一出門,便讓你大姐擔驚受怕!」蕭月生呵呵一笑,瞥了一眼杏眼桃腮嬌艷無倫的郭芙。

    郭芙的母性與其母黃蓉極像,對這兩個弟妹關懷備至,就像是她心頭的兩塊肉,若不是知道有兩名觀瀾山莊的門下跟在郭破虜後面,她定會忍不住求丈夫接郭破虜回來。

    她的願塑可不是破虜能夠揚名立萬兒功成名就,只要能夠平平安安而已。

    「那感情好,破虜那兩下子確實不夠看,真像大哥所說的,無知者無畏,我總是替他捏著一把汗。」郭芙頓時抿著嘴笑,淺淺的梨窩微現,彎彎如月的眉目間透出歡愉。

    丈夫的這一句話讓她等了很久,雖知丈夫對破虜才磨礪之意,卻忍不住的擔心,就怕破虜有個三長兩短。

    「齊雲寨,齊雲寨,嘿嘿!」蕭月生雖是笑容依舊,郭芙她們卻覺週身一緊氣息一窒,竟有喘不過氣之感。

    「公子,關於齊雲寨,我們暫且放他一遭,待將來破虜武功有成,親自登門報仇如何?」小玉忙溫柔的笑問,溫潤如玉的小手塞到他的手掌中,輕聲撫平他的怒氣。

    蕭月生將外放的氣息盡斂,讓他們重重吁出了一口氣,不復窒息之感。

    他溫潤的臉龐泛起溫和的微笑,和聲問郭破虜:「破虜以為呢?」

    「小玉姐姐說得好,不必姐夫操勞,待將來我得打得過他們,一定會登門拜訪!」郭破虜也覺得自己仇不能再讓姐夫代勞,否則,也太沒出息了。

    「嗯,既是如此,也好!」蕭月生點點頭,覺得小玉這個主意不壞,有齊雲寨安危無恙,更能激勵破虜刻菩練功。

    其實,滅齊雲寨在他眼中易如反掌,甚至不必親自動手,只要將齊雲寨中藏有中者無解的暗器散佈於天下,他們便從此不得安寧。

    對於尋常武林中人,這種中者無救的暗器會令他們畏懼忌憚,退避三舍。但對於那些一派宗主,位高權重、武功絕頂之人,這可是極大的威脅,是斷斷不能容其存於世上的。

    只是,對於這麼一個對己並無威脅的幫派,蕭月生並不想使出這麼一個損招,殺雞焉用牛刀,將來再說罷。

    他微晃著白玉杯,讓碧蕪醇香散發無遺,使郭破虜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但大姐在跟前,他不大敢喝酒。

    「過兩天讓小星給破虜講講九陰真經,然後與莊內之人練練,以後再跟子明身邊一陣子,便可獨當一面了。」

    蕭月生手上白玉杯停止晃動,輕抿了一口瓊漿美酒。他對這個純樸憨厚、心性純良的小舅子培養起來極為盡心,在他眼中人人皆是可造之才,只要因材施教便可。

    「還不趕快謝謝你姐夫!」郭芙見到弟弟呆頭呆臉,只是傻傻的憨笑,不由嬌怒嗔瞪了他一眼,雖是風情無限卻令郭破虜心驚肉跳,忙起身道謝:「多謝姐夫。」

    「行了,別聽你大姐的,咱們是一家人什麼謝不謝的!」蕭月生一手捏著白玉杯,另一手擺了擺,斜睨了宜喜宜嗔、嬌艷無倫的郭芙一眼,輕描淡寫的笑了笑,盡顯寬厚溫和的風範。

    郭芙知機的不再多說,她知道小星很早以前便不再親自授武,由弟子代其勞,只是隅爾去武閣中走,走給迷惑的弟子們指點一下迷津,郭破虜能夠由小星親自授武,可是大大機緣。

    小星天賦武學奇能,又兼過目不忘,其胸中武學之淵博,實是駭人聽聞,講起武學頗有佛家大德開壇講經之風,彷彿天降蓮花灑落人間,令人大徹大悟,其旁徵博引、深入淺出,便是一塊頑石聽她講完,怕也會通上幾分武功。

    「好了好了!你們先走吧,我要與破虜說些男人間的悄悄話。」蕭月生忽然擺了擺手,看了一眼不遠處玩得有些心不在焉、不時送過一道盈盈眼波的何雨竹,對郭芙小玉二人嘿嘿一笑,全沒有了溫和寬厚的長者之風,反而帶上幾分戲謔。

    郭芙對丈夫的習性也大為瞭解,知道往下沒有什麼好話,嬌嗔的白了丈夫一眼,盈盈起身嬌聲道:「大哥,別把破虜教壞了!」

    「夫人放心便是!」蕭月生嘿然一笑,接過小玉起身臨走時斟滿端給他的玉杯,擺了擺手。

    於是,兩女攬衣裊裊而去,臨別之際小玉微抿著玉唇也白了自己的丈夫一眼。

    大姐一走,郭破虜也暗暗舒了口氣。

    自己受了這麼重傷,以郭破虜對大姐的瞭解,她見到自己開始必然是欣喜若狂的,但隨後可就不是什麼妙事了,一頓披頭蓋臉的怒斥數落是免不了的。

    好在大姐他們回來的晚,又有何姑娘在一旁,大姐還顧全著自己的面子,忍而不發,但在姐夫面前,她便不那般小心了,笑中帶著刀,雪白如膩的嘴角微微翹起,瞪向自己的盈盈眼波帶著洶洶的怒意,令他心驚肉跳。

    至於兩位男人到底說什麼話,外人卻不得而知,郭芙與眾女笑鬧時,仍不時的掃過一眼,只見弟弟面色羞赧卻又隱隱帶著興奮,大大的眼晴光芒閃閃,而自己的丈夫卻滿臉壞笑,看著煞是可惡,便是那種惡作劇的表情。

    第二日,天氣疏朗,惠風和暢,明媚陽光將寒氣驅除怠盡,彷彿已到了春天,到了踏青的時節。

    昨晚玩紙牌玩得太瘋,何雨竹自觀瀾山莊的雅軒中醒來時,仍舊有些倦意,抱著柔軟舒服暖衾,明衾上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讓昨晚睡得極為安穩舒適。

    看著床榻周圍雅致的幔帳,古樸而溫馨的傢俱,何雨竹仍舊有一種不真實感,恍如一夢,現在的自己,莫不是還在夢中吧?

    據說做夢的人往往一掐自己便會疼得醒過來,她小心一試卻沒什麼結果,可能是因為不夠疼,不足以讓自己疼醒吧,於是,加了把力狠狠在自己玉腿內側一扭。

    劇烈的疼痛差點兒把眼淚兒都疼出來,景物依舊看來自己並非做夢了,昨夜經過的一切都是真的。

    綴著不知多少顆夜明珠的桃樹,桃樹卻正開著花,香氣撩繞不絕,散發著溫潤光芒的玉石桌腳下的綠草綠得清新彷彿剛剛被雨水沖洗的新綠,柔軟而有彈性,坐在上面極是舒服。

    哦,對了,那裡竟然是溫暖如春,與外面的環境彷彿兩個天,真是神奇

    「篤篤!」外間的房門忽然被敲響。

    何雨竹忽坐起,便要慌亂的穿衣衫,卻聽一聲清脆如黃鶯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何姑娘,破虜少爺說他在山莊門口等你。」

    「噢,知道了!」何雨竹揚聲回答,停下了匆忙的穿衣,凝神聽了漸遠的腳步,方才舒了口氣。

    待有人送來洗漱之具,化妝完畢,讓人領著到了觀瀾山莊的門口時,見到莊門口十幾層漢白玉台階之下的平坦處,郭大哥正站在那裡。

    一身寶藍色的儒衫與原來短衫截然不同,穿在他身上別有風采,此時郭破虜正百無聊賴,揮動著得自旁邊樹林的一段兒枯枝,身後不遠處跟隨著一位短褐打扮的僕人,腳下有兩隻大木盒,在溫煦的陽光下泛著淡淡的紫光。

    她沒有遠遠的招呼,只是提起了湖綠襦裙,加快了蓮步,她受昨晚的刺激在包袱中找出一套極為淑女的衣衫,那套闖蕩武林的短裝,再也不好意思穿出來。

    而僕人送來的那套錦繡襦裙,實在太過華貴,她並未穿到身上,再說,也不能無緣無故接受別人贈得衣裳。

    見走到他身後,郭大哥卻仍無反應,仍在輕輕揮動著枯黃的樹枝,全沒有了平日裡的警惕之心,似是在想著什麼心事,何雨竹便輕聲喚道:「郭大哥!」

    郭破虜「嚯」的一下轉過身,極為迅速猛烈,見到眼前之人,忙將枯枝扔掉,胡亂的擦了擦手,一身寶藍色襯出幾分白淨面龐頓然變得通紅,慌忙回答:「何…何姑娘你來了!」

    「嗯…」何雨竹也有些臉紅,暗瞥了一眼不遠處的短衫男子,那是一位與他們年紀相仿的英俊青年,劍眉星目,英姿勃勃,即使一身僕人打扮,仍難掩其軒昂的氣度。

    雖然如此,卻難以將她的目光留住片刻,她的心神全在眼前手腳不知何處安放的郭大哥身上。

    郭破虜眼前彷彿又出現了姐夫微微邪笑的面容,心下運轉了幾遍九陰真經心法,鼓足勇氣沉聲說道:「何姑娘,今日陽光……明媚天氣…晴朗,咱們…咱們去…去南湖上玩玩吧!」

    他滿臉通紅如遮了一層紅布,而且語氣僵硬又彷彿在背書一般平直,說不出的彆扭,彷彿小孩子剛學走路,終於跌跌撞撞的走完一小段兒路,不過看那不遠處的短褐僕人緊抿的嘴唇,便知效果不佳。

    何雨竹卻並未笑,反而把臻首緊緊垂下,不讓郭破虜看到自己的羞澀的臉,如雲的鬢髮上頗為精巧的金釵在陽光下微閃著金芒。

    郭破虜終於把昨夜聽自姐夫口中又在晚上睡覺前拚命背誦、起床後直至剛才都背誦不停的那段邀請之話說出口,接著緊張的望著對面低著頭的少女,生怕她搖頭拒絕。

    「何姑娘…?」郭破虜見她不言不語,並不知女子的默認習性,忙緊張的問。

    何雨竹只覺臉頰燙得厲害,金釵微晃,輕輕點了點頭。

    一直緊張的盯著她眼睛也不敢眨一下的郭破虜頓時大喜忙道:「那咱們走吧」

    於是,當先走在前頭兩人一前一後,隔得遠遠的彷彿陌路人一般,生怕別人看出點兒什麼,沿著林間小徑走出樹林,上了兩側柳樹整齊的湖堤。

    天色尚早,明媚的陽光下,平整的柳堤上薄霧正在漸漸散去,只有寥寥幾人在慢慢悠悠的散著步,是幾位精神矍鑠的老者,書卷氣息極濃,他們乃嘉興城內浩然書院教授們,皆是一方大儒名宿。

    隔著觀瀾山莊,不遠處位於半山坡處有一片別墅區,每間別墅皆清新自然與周圍的花草樹木溶為一體,令人神清氣爽。

    當世的名宿大家皆曾收到浩然書院的邀請前來講學,一旦到了此處,便邀請其長駐於此,每年補貼五十兩白銀,一座風景優美的別墅,可以在此安享晚年。

    此時的物價,一兩銀子大約是兩貫錢,能買五百斤大米,五十兩白銀著實是一筆巨資,兼之嘉興城繁華而不失寧靜,南湖邊上的別墅風景絕俗,是頤養天年之佳所,他們在此處又受到別處所沒有的看重與尊敬,甚少有人能夠拒絕。

    那名軒昂不凡的僕人遠遠走在前頭,到了湖邊將兩隻淡紫花紋的木盒放到了一艘扁葉小舟上,遠遠朝著郭破虜一揖然後離開,步履飄逸似緩實疾眨眼間,便已自另一邊下了柳堤,飄然而去。

    郭破虜曾在桃花島住過,對於舟楫並不陌生,而何雨竹生長於洞庭湖旁,自是不怕水。

    淡紫木盒放在船頭,兩人相對而坐,每人拿著兩隻木槳划動,兩槳頗有默契,很快離開岸邊到了湖中。

    輕風拂面,尚帶有幾分涼氣與濕潤,四野遼闊,遠處的煙雨樓在尚未散去的水霧中若隱若現,飄飄渺渺,彷彿仙境之中,令何雨竹陶醉不已,這樣的風景生於洞庭湖的她自是不難見到,只是身邊有了郭破虜,她便覺得這南湖果然名不虛傳,一切都是那般美好。

    任舟自橫,郭破虜與何雨竹對面坐著,不時目光相觸,心中舒暢難言,何雨竹那嬌羞的酡紅,更令他有親一親的衝動。

    她那玲瓏苗條的身形,令他想摟在懷裡小心呵護,他便不再如開始時緊張,反而勇氣倍增,說話時也恢復了平日的沉穩,轉身拿起一隻淡紫木盒一邊說道:「這是大姐為我們準備的早飯,也不知能不能合姑娘你的口味…」

    「郭大哥…,叫我雨竹吧!」何雨竹似是平靜的說道,但眼簾低垂,秋波躲閃,紅到耳根的酡紅,卻袒露出她心中的羞意。

    男女之間便如戰事,此消彼長,何雨竹一直是那般羞怯,便讓郭破虜勇氣倍增,膽子變大,直直的望著她的嬌羞的容顏,點了點頭,卻捨不得讓眼睛移開。

    「郭大哥——!」乍抬起頭來何雨竹見郭破虜直直的望著自己,目光中透著熱切與愛幕,不由大羞嬌嗔了一聲。

    郭破虜紙老虎般的膽氣頓然一瀉,忙收回目光憨厚的嘿嘿一笑,忙將心神移到手中的盒子上。

    事先他也並不知曉精美木頭盒子裡裝著什麼菜餚,自外面根本聞不出半點兒味道,只是這個盒子機關隱蔽並非簡單的便可打開。

    何雨竹奇怪的看了郭破虜一眼,見他摸著盒子有些氣急敗壞模樣,便伸出素白的玉手,柔聲道:「郭大哥拿來我看看吧」

    觀瀾山莊東南角有一處高角樓,飛簷吊角,如雄鷹起翅欲騰狀,極具威勢,樓約有三層高,站於其上恰好能夠越過周圍的樹林,見到蕩蕩波光的南湖,

    「大哥,你是故意的吧?!!」郭芙一身杏黃襦裙,如雲鬢髮上簪金步搖,此時正迎著自湖面拂來的微風,站在拍著白玉闌干的蕭月生身旁,輕捋一下鬢角垂下的一緣青絲,轉頭對丈夫嗔道。

    完顏萍小玉諸女也皆在一旁抿嘴微笑,一時嬌態萬千,宛如朵朵鮮花含羞綻放。

    眾人皆有遠超凡俗的眼力,在此處平常人只能看到人影,他們卻宛如眼前,甚至其毛髮毛孔皆能看清。

    今日清晨,難得蕭月生沒賴床起了個早,招呼眾女來望月樓看風景,小星與郭襄昨晚便已經回了桃花島,要繼續修習武功。

    不過,看郭襄的神情,蕭月生知道她心情複雜,回桃花島靜靜也好,那種弟弟被人搶走了的感覺,驟然之下極難適應。

    眾人多是晚上過來賞月觀星,悄語幽思,在後院中夜明珠與玉石的光輝大大抵詣了月華的皎潔與清幽,不如到觀月樓好。

    丈夫如此反常之舉,眾女自是好奇也沒多問,一家子皆到了觀月樓上,恰好看到郭破虜與何雨竹正欲蓋彌彰的隔著遠遠的上了柳堤,不問而知眾女咯咯一通笑,一邊取笑丈夫的不良,一邊興致盎然的望觀起來。

    「呵呵,失誤,純粹失誤!」蕭月生對輕嗔薄怒的郭芙搖了搖手,呵呵笑道。看著遠處湖面小舟中無計可施的兩人,不由仰天一陣哈哈大笑。

    郭芙嬌艷絕倫的玉臉滿是不信,笑嗔了丈夫一眼,秋波流轉,瓊鼻一翹,輕哼了一哼,轉回頭去望向遠處的小舟。

    這樣的事大哥說是故意做的她信,他說失誤她絕不相信,大哥行事從未有過失誤,退幾步來說,即使他失誤,那送飯盒的觀瀾門下也不會犯這等失誤。

    觀瀾山莊之物,即使再平常也自有不平常處,那兩隻淡紫花紋的木盒密不透風,飯菜即使放在裡面一天,仍能不失溫熱,蓋因其中刻有陣法,而木盒開啟之法需要九陰真經的內力。而郭破虜所修的正是九陰真經,蕭月生也是要考考他,也讓他在何雨竹面前顯一顯身手,一舉兩得。

    只是,他的這番「良苦用心」自是不能說與郭芙聽了,否則,以郭芙護犢的脾氣,怕是捨不得為難自己的弟弟。

    但其中關竅,以諸女的冰雪聰明很快便猜了出來,陣陣幽香繚繞中,道道如水的眼波皆露出好笑。

    「大哥你可真壞!」站在他身側的完顏萍忽不住仗義執言,楚楚的明眸白了他一眼。

    「好破虜!」站在蕭月生身後趴在他肩頭往湖邊望的小月忽然嬌叫一聲,興奮難掩,用力搖了搖自己的公子爺。

    此時,郭破虜終於找到了關竅,他忽然記起了以前去觀瀾別院時的情景,好像也有這樣的木盒,孫大哥他們只是輕輕一按而已,於是,試了試當運轉功力時,木盒果然「啪」的一響,被打開了。

    「聰明聰明!芙姐姐,看來是你一直小看破虜了,瞧這個伶俐勁兒!」小月香軟的小手自後面樓著蕭月生的脖子,圓圓的大眼似潭中彎月,咯咯笑道。

    郭芙搖了搖頭,心下驚奇之念遠愈眾人,自己的弟弟可是從小照顧到大,究竟是什麼樣子,再也沒人比她更瞭解,莫不是大哥忽然傳音給破虜?

    她狐疑的轉頭瞥了丈夫一眼,他溫和的微笑深邃的雙眸根本看不透虛實。

    「玉夫人有急信。」眾人正興致勃勃的觀看郭破虜兩人如小兩口般,自淡紫木盒中拿出飯菜與銀製餐皿欲要開飯。恰在此時,樓梯口忽然響起一聲嬌喚聲,一位身穿月白羅衫的絕色少女俏生生站在那裡低眉斂目。

    「拿過來罷。」小玉看了一眼丈夫之後,對那絕色少女招了招手,示意過來。

    「弄清楚了?」蕭月生眼睛仍舊望著遠處,呵呵笑著問。

    小玉站在他身後,已經飛快的看完了兩張一大一小的紙箋,點點頭低聲道:「初步調查沒有問題,齊雲寨那邊也沒有異動。」

    蕭月生點點頭,指著遠處對郭芙笑道:「芙兒,破虜平常吃飯也是那般斯文麼?」

    郭芙抿嘴一笑:「哼哼,他那是裝斯文呢!」

    眾女不由又是一陣嬌笑。

    小玉看了一眼丈夫之後對那絕色少女招了招手示意過來。

    「弄清楚了?」蕭月生眼睛仍舊望著遠處呵呵笑著問。

    小玉站在他身後已經飛快的看完了兩張一大一小的紙箋點點頭低聲道:「初步調查沒有問題,齊雲寨那邊也沒有異動。」

    蕭月生點點頭指著遠處對郭芙笑道:「芙兒破虜平常吃飯也是那般斯文麼?」

    郭芙抿嘴一笑:「哼哼他那是裝斯文呢」

    眾女不由又是一陣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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