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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夢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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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蕭舒] 金庸世界裡的道士(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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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28 19:05:59 |只看該作者
第一部 神雕 第228章 偶遇
    沉靜嫻雅的歐陽玉珠暗中點了點其兄歐陽玉明的胳膊,待歐陽玉明轉頭看她,她澄靜的目光看了看篝火,又看了看彎著腰=將自己坐的木塊兒掃開一邊,仔細觀看林中面的父親。

    歐陽玉明並不愚笨,只是被聰明的妹妹一照,便顯得笨頭笨腦,也是因為有妹妹在,費腦筋的事情不必他代勞。

    與妹妹頗有默契的歐陽玉明一看她的眼色,便知曉她的意思,撇了撇極能迷住女孩兒的嘴角,不情不願的俯身,挑出熊熊篝火中的一根松木,這跟松木松脂濃厚,燒得極旺,恰好可當作火把,高舉著走了過去,給父親照明,討一討他的歡心。

    歐陽有思忽覺眼前大放光明,詫異的抬頭,見到自己英俊筆挺的兒子正高舉著火把,為自己照明,大是滿意的點點頭,又低頭仔細的搜索深深腳印。

    滄瀾派雖是少林俗家弟子的一支,但當初創派之人的武功並不太過高明,兼之歐陽有思的父親資質不高,傳承不力,即使是歐陽有思資質過人,卻也無力回天,唯有寄希望于後代。

    于是,難免對兒子要求過于嚴苛,還好歐陽玉明性子甚是粗放,而且悟性極佳,已領悟到了應對之法,雖一直受著父親的喝斥,卻能做到充耳不聞,過耳不听,當作耳旁之風吹過,他強任他強,清風過山崗,他橫任他橫,明月照大江。

    惜乎他未曾想到,可以將這套心得應用于武學,否則,卻也是一門肖似太極的高明心法。

    “嗯,這位高手是從這里向前走,走向那邊,然後。……嗯,在這里出的手,怕是僅僅出了一招,便已收拾了對手。”歐陽有思在火光的照亮下,小心翼翼的將上的松針與雜草除去,望著上一串腳印,喃喃自語。

    歐陽有思練武的天賦根骨勉強算得上是中上之資,但頭腦卻極是聰明,極擅自細微處還原得全局。

    練功的根骨,猶如後世之人所說的體育天賦,並非聰明機靈之人便強于尋常人,有時甚至遠遠不如。

    一場武林中人打斗留下的場面,在一般人眼中,只是亂糟糟一團,懶得看一眼,歐陽有思卻能自這打斗所遺留的痕跡中,窺得一絲打斗雙方武功的奧妙。

    雖然所得有限,但長久累積下來,卻也獲益匪淺,盡數傳于根骨天賦絕佳的歐陽玉明,使其青出于藍,故歐陽玉明雖是年紀輕輕,一身武功,卻隱隱為滄瀾派的第一高手。

    滄瀾派的第二高手,卻是一邊默不出聲,專情于撥弄柴火,讓篝火燒得更旺一些的齊祖平,他性格木訥,拙于言辭,卻根骨不凡,一身武藝遠非歐陽有思能比。

    “玉珠,過來看看。”歐陽有思走到一棵粗壯的青松旁,躬身探頭,仔細看了又看,從上看到下,再從下看到上,搖了搖頭,抬頭招手,向正伸著雪白玉手烤火的歐陽玉珠招呼。

    氣質沉靜的歐陽玉珠自袖內摘出素帕,拭了拭雪白的玉手,盈盈起身,一撫青色衫擺,身形婀娜,慢慢的走了過去。

    “掌門,看腳印,對手好像是一個女人,然後與此人對掌,然後……”歐陽玉珠走到父親與哥哥跟前,優雅的微一曲身下蹲,看了看下,縴縴玉指一邊指著下的腳印,一邊娓娓說道,到了最後,忽然頓住,彎彎入鬢的黛眉蹙了起來。

    她直起嬌軀,伸手奪過歐陽玉明手中的火把,將火把放低,在周圍的松樹與下照了照,丹鳳雙眸如涂了一層油,明亮異常,專注的打量著火把照過的下與松樹,然後又繞著這棵樹走了幾步,拿著火把仔細搜索,似是尋找什麼。

    歐陽玉珠直起身來,一只手拿著“ 啪”作響的火把,另一只手蔥白的食指按在自己柔嫩嬌美的臉頰上,微一思忖,有些恍然的說道︰“竟然沒有了蹤跡!……定是有人出手相助!”

    “不錯!”歐陽有思點頭,他手上不知何時又有了一支火把,卻是歐陽玉明察覺,知機的又自篝火中抽出一根松木,遞到了父親手中。

    歐陽有思指著下更沉幾分的大腳印,恍然的說道︰“玉珠你看,這腳印極為深重,而且用力不勻,定是遇到了更高明的對手,被逼得退了一步!……而且,為父敢斷定,這位半路殺出之人來得有些晚了!……你看,這樹上明顯被撞擊過,定是有人挨了一掌,撞到了此樹上,然後,被人救下抱起,才沒有落下痕跡。”

    “唉——!……都是了不得的高手啊——!”歐陽有思大是感慨的搖了搖頭,抬起腰來,俊逸的臉上頗有幾分神往,卻也有幾分失望。

    此處再無什麼可以研究之處,只能推測得知,動手主動攻擊之人乃外家絕頂高手,遠非自己一派能夠相比,即使創派祖父,身為少林俗家弟子,怕也是難當其手,如此人物,可惜自己無緣一見!

    “掌門,這位後來者武功更高!……天下間這等高手,屈指可數吧?……會是誰呢?”歐陽玉珠蹙著黛眉,冥思苦想,欲猜得究竟是何人,腦海里幾位絕頂高手的名字一一飄過,卻難以斷定,畢竟她並未見過這些人。

    “呵呵,若是洪七公還活著,為父倒覺得是他出手的,降龍十八掌至陽至剛,……要不,是郭靖郭大俠?”歐陽有思也不由自主的猜測,想弄清楚這究竟是什麼武功。

    “……算了,玉明,過來過來,我來當主動攻擊者。玉明你便做挨打的,我們演練一下。”歐陽有思放棄了徒勞的猜測,開始了下一步驟。復原場景,看看能不能窺得一些步伐要訣。

    歐陽玉明雖然腹誹不已,自己又是挨打的!卻不敢多磨蹭,走到那只秀氣的腳印旁。

    歐陽有思仔細看了一遍下深逾一寸的大腳印,微一闔目,待深深刻入腦海,方才睜開了丹鳳眼,精芒一閃,兩臂緩緩抬起,握拳,按于太陽穴旁,俊逸的臉龐開始變紅,似是憋氣一般。

    “呵——!”歐陽有思深深吐出一口濁氣。

    再松開拳頭,慢慢垂放于身旁,俊逸的面龐變得通紅,如同被蓋上了一層紅布,歐陽玉珠知道父親此時已運起了全身的功力。

    站在對面不遠處的歐陽玉明有些心顫,自己的武功雖比父親高明了一線,但若被他這麼一圈打下來,也是禁受不住。

    “啪……啪……啪……”隨著他每踏一步,腳下便傳來枝葉破碎之響,卻無法留下與旁邊同樣深淺的腳印。歐陽有思資質功力不足,並不去理會,只是運足功力,照著腦海中的腳步往前走,腳下腳印越來越深,只是均勻程度稍差了一些。

    歐陽有思走到了兒子跟前,俊逸的臉兒顏色已介于深紅與暗紫只見,瞪大著眼楮,帶著幾分血絲,猙獰嚇人,令歐陽玉明不由自主的聚起全身功力,以防父親忍不住,真的打到自己身上。

    “砰——!”的一聲悶響,歐陽有思的拳頭終于打出,快逾箭矢,瞬間擊至歐陽玉明身旁的松樹上。

    “吱——,……啪!”那棵有大腿粗的青松呻吟著尖叫著,自中間而斷,緩緩的轟然倒下。

    場中諸人頓時睜大了眼楮,即使是一旁假垂著眼瞼,時不時的撥弄著篝火的齊祖平亦站了起來,走過來欲看個究竟。

    歐陽有思臉上的神情猙獰不再,卻以驚異取而代之,兩手抬在眼前,翻天覆的看了幾遍,有些不信的喃喃自語︰“我的功力何時變得這般厲害了?”

    “掌門,恭喜掌門,神功大進呀!”歐陽玉明嚇了一跳,松了口氣,便拱手嬉皮笑臉的說道,被父親一直叱罵,他卻仍敢跟父親這般沒大沒小的說話。

    歐陽玉珠卻已走到了從中間斷開的松樹旁,火把低垂,照著斷裂之處,隨即伸手摸了摸。

    “掌門,恐怕不時您的功力大增,而是這棵松樹有古怪。”歐陽玉珠見父親仍在盯著自己的雙手瞧個不停,不由抿嘴笑道。

    歐陽有思很快便回過神來,清醒的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功力一夜暴增,那純粹是妄想罷了。打斷一棵細松樹有可能,這般粗的樹,即使用劍,也無法一下斬斷。

    “父親你看,這棵樹已被撞過,而且陰勁透了進來,已將松樹震碎多半,自然受不住您的一拳!”歐陽玉珠指著斷處,條理細致的解說,沉靜自如,娓娓動听。

    “原來如此!”歐陽有思點了點頭,探身仔細察看,伸手摸索著短處的木茬,搖頭嘆息︰“自嘆弗如,望塵莫及啊——!”

    眾人皆沉默,想到世間竟有如此武功,再一想自己,悵然之下,一時間,只能听到火把與篝火的松脂“ 啪”的燃燒聲,松林顯得格外的幽靜。

    “大師姐,你到底識不識得路啊?!……快要餓出人命了!”正當眾人沉默自失中,耳邊忽然響起清脆如黃鶯的話語,听聲音,是少女的悅耳聲音。

    滄瀾派的諸人皆按上了腰間的劍柄,緊緊望向聲音傳來之處,齊祖平輕輕退後幾步,悄無聲息的隱入歐陽有思身後的松林中。

    “你這丫頭話真多!……讓我清靜一下,若不然,我可真記不得路了!”一道溫婉的聲音隨之響起,雖是斥責,卻仍舊不失溫柔婉約之氣,令人听之心暢神爽,急欲一見其面,尤其是歐陽玉明更是如此。

    “哼——!”嬌脆的聲音狠狠哼了一聲,卻也依言不再多說。

    “思瑩,怎麼拿出來了?……太招搖了!”又是一個女子的聲音響起,清冷如夏日的冰鎮泉水,即覺其冷,又覺得冷得爽快。

    “嘻嘻,師父,反正這里是深林,又不會有旁人!……這顆珠子實在太漂亮了!”那清脆悅耳的聲音透著撒嬌,眾人腦海中登時顯現出一幅畫面,一個少女嬌憨的撒著嬌,即使可愛。

    “你的武功白練了,沒有人?!”清冷的聲音嬌叱一句,帶著淡淡的威嚴,令歐陽有思他們心中一凜。

    在眾人的注視中,眼前一道乳白的光芒透過樹梢,隨即化為一流星,瞬間出現在眾人眼前。

    風馳電掣般出現在眾人面前的,卻是一位腰佩長劍,手舉一顆夜明珠的少女,乳白的光芒中,一襲月白道袍之下,難掩她玲瓏飽滿的身材,眉如新月,圓圓的眼楮亮如星辰,正笑眯眯的望著眾人。

    夜明珠乳白的光芒將她籠罩其中,將一身月白道袍的少女映得越發皎皎無暇,宛如仙苑的天女降臨著松樹林中。

    歐陽玉明登時呆然,仿佛一箭射中了他的胸膛,目光發直,心跳加速,只覺眼前的少女容光若雪,渾身放著耀眼的光芒,令人不可直視,就像是那天上的仙子,令人擔心這凡塵會沾染了她的無瑕。

    其余諸人卻沒有他這番心思,雖覺這少女美麗逼人,須得仰視,卻並未被奪心神,更是被這少女的輕功所驚,心中凜然生戒,略一思忖,若是她要偷襲,實在防不勝防!

    “嘻嘻……”那少女如水的目光掃過眾人,嘻嘻一笑,忽然又消失與眾人眼前,白光劃出一道彗星般的光芒,消失于林中。

    歐陽有思諸人有些莫名其妙,互相看了看,倒有些猜不透剛才的少女究竟想些什麼。

    “師父,前面真的有人呢!”嬌脆的聲音听在歐陽玉明耳中,令他心馳神往,不克自制,恨不得飛到那少女的面前,多看她一眼。

    在歐陽有思四人有些期盼與緊張的心情中,馬蹄聲不緊不慢的響起,漸漸清晰,夜明珠發出的乳白光團透過松枝松針之間隱隱約約。

    不緊不慢的馬蹄聲中,一行三名身穿道袍的女子各自牽著似是渾身披著端子的駿馬,裊裊而來,雖是在著茂密的松林中,行走卻如走在自家的後花園,從容自若,氣度淡雅,在夜明珠乳白的光輝下,宛如凌波仙子踏月而來。

    “咦,清微劍派!”歐陽有思忽然驚詫的輕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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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28 19:06:33 |只看該作者
第一部 神雕 第229章 傲然
    南楓葉北清微,這是近幾年來武林中逐漸形成的門派格局。

    非是因大小人數論,而是因楓葉劍派掌門葉重與清微劍派掌門張清雲武功遠超同濟,除去已漸漸消失于人前的五絕中人,天下武林,再無敵手。

    至于大俠郭靖夫婦與神雕俠侶夫婦,前者忙于軍務,無瑕于武林,後者自由飄蕩,並無幫派,而天雷神抓孫子明,卻是神龍見首不見尾,也沒听到過他有什麼勢力。

    南楓葉北清微,對于滄瀾派這種小門派來說,皆是遙不可及的存在,即使兩派人丁不多。

    論及勢力,滄瀾派與之相比,只是大山下的一塊兒小石頭罷了,僅是張清雲一人,便足以掃平一派。

    身為滄瀾派的掌門,歐陽有思雖武功算不得出類拔萃,卻精明過人,兼之心細如發,清微劍派的雲形標識自是一看即知。

    “莫不是張掌門大駕?”歐陽有思拱手對前方不遠處的三人三馬拱手作揖,恭聲問道,隨即笑道︰“在下滄瀾派歐陽有思有禮了!”

    籠罩在乳白光暈中並排的三人停腳駐足,清清冷冷的聲音淡淡響起︰“原來是歐陽掌門!”

    一身月白道袍,宛如廣寒宮仙子的張清雲飄渺清寒,聲如其人,其聲音清冷如冰泉,沁人心脾。

    “呵呵……,正是在下,今日能得見張掌門仙顏,幸何如哉!”歐陽有思呵呵笑道,起身撫髯,加之俊逸的面龐,登顯不凡。頗有一派掌門之尊之氣度。

    對于這位清微劍派的掌門,他是如雷貫耳,貌似仙子,凶如羅剎,看似柔弱窈窕,卻是極其危險的人物。

    天倏然一暗,乳白的光暈頓然消散,張清雲的二弟子秦思瑩嘟著紅潤的櫻桃小嘴,不情願的拿起腰間的紈素香囊,將散發著乳白光芒的夜明珠收入囊中。

    夜色之下,沒有了那夜明珠的明輝照耀,張清雲師徒三人的容貌頓時變得晦暗不明,但月白的道袍卻露出淡淡的熒光,仿佛夜明珠的光芒附于其中,尚未消散。

    馬蹄聲再次不緊不慢的響起,透著優雅的從容,她們踏著枯黃的松針與綠綠青草,雖是林間時而有樹根虯結,阻住道路,她們卻如履平,緩緩走近,來到了篝火旁。

    在熊熊的火光下,張清雲師徒三人雖增了幾分嬌媚,冰清玉潔的氣質卻越發彰顯。令對面的三人不由失神。

    見到他們失神的模樣,張清雲停下腳步,微一蹙眉,明眸亮光微閃,清冷的面龐微微一沉。她最見不得別人對自己想入非非。

    微微蹙眉間,逼人的威嚴撲面而來,宛如寒風襲來,令歐陽有思心中一凜,忙收攝心神,再次拱手,不亢不卑的笑道︰“張掌門如不嫌棄,便在這里歇上一歇吧。”

    身後如披著黑緞子的駿馬靜靜站立,一動不動,悄無聲息,張清雲大小適中、厚薄均勻的紅潤櫻唇輕動︰“多謝歐陽掌門的好意,夜色已深,不便打擾!”

    “哈哈……,張掌門太過客氣了!”歐陽有思哈哈一笑,他心思敏銳玲瓏,自是听懂了張清雲的拒絕之意,暗暗一嘆,傳說清微劍派掌門冷傲孤絕,果然名不虛傳!

    他似是沒有膽量勉強張清雲,側身一讓,笑道︰“既然如此,在下也不敢強留,若是能夠有效勞之處,但請吩咐便是!”

    “見過歐陽掌門!”靜靜站在師父身旁、一臉溫和微笑的段紫煙抱拳拱手為禮,她姿勢從容,沉靜嫻雅,與其師的傲然迥然不同,顯得親切溫婉,令人心生如沐春風之感。

    秦思瑩亦嬌笑著見禮,絲毫沒有高人一等的凌人傲氣。

    張清雲神態清冷,宛如月宮仙子,不食人間煙火,不染俗世之情,卻只是性情使然,她並非驕傲之人,手下的弟子們,並無大派弟子的優越感與凌人傲氣。

    秦思瑩雖是嬌笑著抱拳見禮,歐陽有思他們卻忙不迭的回禮,她對歐陽玉明那直勾勾的目光大是不喜,柳眉一豎,杏眼圓睜,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她這般狠狠的瞪人,在歐陽玉明眼中,卻更顯嬌俏動人,不可方物,眼光無法自制的盯在她身上。

    目送張清雲師徒三人牽著渾身光澤閃亮的駿馬步履從容的隱入林中,歐陽有思一家三口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渾身放松了下來。

    張清雲氣度懾人,雖然只是經過,卻讓從未見過如此高手的三人不由莫名緊張,淡淡的威嚴令他們的心跳卻艱難了幾分。

    “呼——!”歐陽有思深深呼出一口氣,有些暢快的感慨道︰“清微劍派,果然名不虛傳啊——!”

    “掌門,真沒想到,大名鼎鼎的張清雲竟是這麼一個嬌弱的女子,這般年輕,竟已是一代宗師,……便是她身旁的那兩位弟子,也是深不可測!”

    歐陽玉珠亦有些慨然的說道,沉靜的望著漸漸被松樹完全遮住的駿馬,輕輕嘆息,明眸之中,閃著復雜的思緒,折射出心中的不平靜。

    此時,她心中有些沮喪,本以為靠著自己父親的經營,加之哥哥天資過人,一身絕學已是極為高明,將來定可一鳴驚人,令滄瀾派揚名天下,完成幾代人的願望。

    但見過了張清雲師徒三人,她才知道,自己原來還是太天真,南楓葉北清微,並非是浪得虛名,想要超過他們,如今看來,卻是遙不可及!

    “師弟,她們如何?”在熊熊的火光下,歐陽有思的臉龐一片神往,轉過頭,對悄無聲息來至自己身旁的齊祖平輕聲問道。

    “咱們幾個一起上,怕也招架不住三人中武功最弱的。”齊祖平本是木訥的臉龐陰雲密布,語氣枯澀僵硬,死死望著張清雲她們遠去的方向。

    歐陽有思听到這般令人泄氣的話,卻並未露出泄氣沮喪的表情,撫掌呵呵一笑︰“呵呵……,看來我們這次來對了!”

    他的武功雖沒師弟齊祖平高明,差得卻也不多,也能感覺到她們三人的莫測高深。

    他忽然一揚手,“啪”的一聲,一巴掌扇在歐陽玉明的後背上,將望著張清雲師徒三人消失的方向呆呆出神的他打醒,哼了一聲︰“臭小子,還魂吧!……真沒出息!”

    歐陽玉明忙一正臉色,最後看了一眼張清雲她們離開的方向,轉過頭來,一本正經的望著父親,一幅乖巧的模樣。

    “掌門,此話何意?我們怎麼來對了?”歐陽玉珠抿嘴微笑,白了哥哥一眼,也為他的失態臉紅,卻仍開口幫他解圍。

    “不出來見識一番,只能是井底之蛙,武林之大,臥虎藏龍,高手無數,玉明你的那點兒武功,還差得遠吶!”歐陽有思有些感慨的嘆息一聲,狠狠瞪了歐陽玉明一眼,冷笑道︰“唉——!讓你搬到少林門下,你卻不肯,哼哼!……你還以為,你天資絕頂,武功高強,成為少林俗家弟子太委屈自己了吧?!”

    歐陽玉明趕緊低頭,裝成認識到自己的錯誤、自愧不已的模樣,這已是下意識的動作,已成習慣。

    此時他心中確實有些慚愧,被父親這麼一說,他自秦思瑩逼人的容光中抽出心神,想到了張清雲清亮的目光,她的目光淡淡的一掃,自己頓時如身心皆被看得通透,無所遁形,無法抵抗的念頭頓然升起。自己原實有一點點兒自大了。

    “這次葵花寶典出世,臨安城定是聚集了不少的武林高手,想要大長見識,正是百年難逢的好時機!……切記,到了臨安城,莫說話,莫動手,只是睜大眼楮,好好看著,否則,一不小心……,以我們的武功,棵經受不起折騰!”

    歐陽有思語氣稍微平和一些,見到兒子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也不能苛責太甚,轉而嚴加叮囑。

    幾人點頭,歐陽玉珠扶了父親一下,示意坐著說話,歐陽有思也沒有了探索腳印的興致,順著女兒的意,坐到了篝火旁。

    歐陽玉明轉身,走到正愜意的啃著嫩草的駿馬旁,將馬鞍旁系著的袋子取下,里面是些干糧與清水。

    “掌門,張掌門與她的兩個弟子長得棵真美啊——!”歐陽玉珠接過哥哥遞過來的干糧,向父親說道,美麗的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輕瞥了歐陽玉明一眼,抿嘴嬌笑︰“……咱們建康府的女子們,還真沒有一個能比得上的!”

    即使歐陽玉明的臉皮被父親罵得頗有厚度,卻也受不住妹妹那似笑非笑的目光,微一側身,將臉避開,權當沒听到,只是心下難免蕩漾起來,秦思瑩那嬌美的容顏又在眼前閃現,越看越愛,不可自拔。

    幾個人靜靜吃著干糧, 啪的爆裂聲,松枝燃燒的聲音不停響起,火光在他們臉龐跳躍,冬季的夜晚,安靜得很。

    “嘻嘻……,歐陽掌門,我們找到了屋子,我師父請你們過去歇息呢!”清脆如銀鈴的笑聲中,秦思瑩窈窕的身影忽然出現在他們不遠處,來得無聲無息,他們絲毫沒有發覺。

    歐陽玉明忽的轉過身來,奇快無比,望著巧笑嫣然的秦思瑩,竭力收束自己的目光,不想驚走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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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神雕 第230章 陷陣
    “歐陽掌門,請隨著小女子的腳印走,莫要走錯了。”秦思瑩回過頭來,嬌美的臉龐一臉鄭重,說罷,便轉過身去,絲履踩著青草與枯黃的松針,裊裊娜娜的向前走去。

    見她並沒有細說的意思,歐陽有思雖有不解,卻也只能咽了下去,依照著她的話,細心看她小巧的蓮足所踏方位,亦步亦趨的隨之向前。

    走在最後的歐陽玉明有些好奇,究竟為何要按著她的腳步走呢?若是不按她說的走,會怎麼樣?

    于是,他舉著火把,放開步子,隨意的跟在妹妹的身後。

    走出十幾步,他驀然發覺,前方竟已沒有了妹妹的身影,像是忽然消失了一般,詭異之極。

    “妹妹——!”歐陽玉明低低喊了一聲,生怕父親听到,免不了又是一通教訓。

    他只能听到自己的聲音,在空蕩蕩的松林中回響,仿佛是在山谷中一般,定不是原來官道旁的松樹林。

    似是,他有些慌張,被這詭異的情形弄得有些緊張,顧不得父親教訓,大聲喝道︰“妹妹,在哪兒呢?!”

    空林寂寂,杳無人聲,只有他手中的火把發出“ 啪”的燃燒聲。

    眼前恍然變,心胸頓寬,這是一片頗為空曠之,松樹似被人砍去,兩座松木小屋坐落在空之上。

    觀察著眼前的屋子,跟在秦思瑩身後的歐陽有思有些驚詫,莫非這座松林中有人居住?莫不是高人隱居于此?他心中隱隱有些興奮。

    更令他驚異者,是周圍的溫度竟然比剛才高了許多,再也感受不到寒意,夜風吹在臉上,暖融融的。

    看著不遠處那兩間屋子的氣派,皆是粗壯的松樹被割成木片疊在一起壘成,所耗力氣與功夫,絕非一星半點兒。

    那麼粗壯的松樹,僅是鋸倒,便極困難,再要從中間剖開,疊起,更是困難,看來此處的主人家資頗豐!以他的推理,順水推舟的做出這個判斷。

    “掌門,大哥怎麼不見了?”歐陽玉珠忽然驚奇的問道。

    她剛才專注于跟緊師叔的步伐,生怕走錯了,便沒有注意後面的動靜,見到了前面的木屋,正想跟大哥討論一番,卻發覺身後並沒有大哥的身影。

    “這小子,又不安分!”歐陽有思恨恨的罵道。

    對于這個滾刀肉一般的兒子,歐陽有思實在是辦法不多。罵他時,他態度極好,令人無話可說,但轉過身來,仍舊是老樣子,倔強的厲害,好在他還是懂事的,刻苦用功,發憤圖強,最大的毛病,便是隨心所欲,想到便做,不顧後果。

    “他是何時不見的?”走在前面的秦思盈迅疾的轉身,快如閃電,淡淡的香風涌動,一步便跨至歐陽玉珠的身前,如吐玉珠,飛快的問道,嬌美的臉龐隱隱有些焦急。

    歐陽玉珠心思敏捷,見到秦思盈的表情,心下一沉,蹙眉想了想,搖了搖頭︰“沒注意……”

    秦思盈恨恨的跺了跺巧足,嬌嗔的嘟起櫻桃小嘴︰“唉!真氣人!……怕是要糟糕了!”

    “怎麼了,女俠,難道玉明他有危險?”歐元有思忙問道,心緊緊提了起來。

    秦思瑩勉強笑了笑,臻首微搖,說道︰“危險倒不至于!唉——!唉!……這里可是布有一個陣法,若是他走錯了步子,陷在陣中,那可就麻煩了,我也找不到他。”

    “找不到他?那……?”歐陽有思頗為疑惑的望著她,隨即有些省悟,低沉的問道︰“找不到他,那會怎樣?”

    “嗯……,他會被困在陣中,須得三日之後才能走的出來。”秦思瑩沒精打采的回答,隨即一抬頭︰“我先去看看,說不定,他根本沒隨我們走進來呢!”

    說罷,也不等歐陽有思他們說話,身影一閃,劃出一抹白光,眨眼間不見了蹤影。

    “這里布置著陣法?”歐陽玉珠明眸轉動,素手緊握于背後,細細打量著四周。

    她對陣法一道頗為好奇,但陣法之書世間罕見,即使偶爾在坊間找到一兩本,也如同看天書,不得其門而入,只能作罷,但心中的好奇越發濃烈,總盼望能有機會遇到丐幫的黃蓉女俠,當面討教一番。

    “咦,你別胡亂動!”歐陽有思斷喝一聲,手斜指著歐陽玉珠無意中提起的巧足,生怕她踏出一步。

    歐陽玉珠笑了笑,沒好氣的瞪了父親一眼,嫌他大驚小怪,穿著鹿皮短靴的腳放回原處,被這一聲突兀的斷喝嚇得心砰砰跳個不停。

    她雖不通陣法之道,但也知曉,自己確實不應該隨意的走動,萬一這里仍在陣中,那自己的下場定是與哥哥一般無二。

    “唉——!”歐陽有思三人站在原處,一步不敢動的駐足觀察,嬌嘆聲忽然響起,眼前出現了秦思瑩窈窕婀娜的嬌軀。

    “秦女俠,子明在外面嗎?”歐陽有思見她只有一個人出現,心中一沉,已知道了結果,抱著僥幸萬一的心問道。

    秦思瑩搖了搖頭,玉手一掠,將光潔如玉的額前溜下的一小縷青絲捋起,玉臉帶著幾分歉然︰“如此看來,歐陽公子定是陷到陣里了,……不過歐陽掌門不必擔心,只是餓上三日,雖然要吃些苦頭,卻無性命之憂。”

    歐陽有思苦笑著點點頭,俊逸的臉龐閃過一絲無奈,事到如今,在焦急也無濟于事,只盼她說的準,不會再出什麼差錯。

    “要不這樣,我去求求師父,看她有沒有辦法吧。”秦思瑩放下玉手,轉頭說道,她見歐陽有思的神情可憐,心下一軟,原本的幸災樂禍之心頓去,又見他們小心翼翼的提步起腳,不由嫣然笑道︰“……大火一起來吧,這里可以放心走,已經沒有陣法了。”

    歐陽有思毫未客氣,事關自己的兒子,他有些慌張,頭腦中雜念叢生,平常清晰敏銳的思緒變得遲鈍緩慢。

    眾人走近東面一間的木屋,秦思瑩嬌聲喚道︰“師父,不好了,歐陽公子陷到外面的陣式里了。”

    “請歐陽掌門幾位進來吧!”清清冷冷的如冰泉的聲音緩緩響起,說不出的從容清寒。她內功精神,自是听到了外面的腳步聲。

    秦思瑩回頭朝歐陽有思他們笑了笑,輕手輕腳的挑開厚厚的玄色氈簾,側身一伸手,示意請他們進去,乳白的光芒自屋內射了出來,柔和而溫暖,令人觀之心生溫馨之感。

    歐陽有思也無心客氣,沖挑著氈簾的秦思瑩抱拳拱了拱手,笑了笑,低頭踏步進入。

    乳白的光芒下,屋內亮如清晨,他乍一踏進屋內,便見到張清雲站在寬大的木榻前,玉肌冰膚,宛如故射仙子,清寒的玉臉帶著淡淡的笑意,卻更令人感覺高不可攀,遠離萬丈紅塵之外。

    “張掌門,叨擾了,在下慚愧!”在張清雲清冷如玉的氣質下,歐陽有思頓生自慚形穢之感,忙抱拳作揖,目光不敢直視于她。

    “歐陽掌門無需太過客氣!”張清雲臉上的淡淡笑意稍顯即斂,已是格外的客氣,若是遇到了大門大派,她反而不會露出一絲笑意。

    “歐陽掌門,快請坐吧。”本是在屋子西南角的段紫煙彎身搬過一只年輪宛然的松木墩,木墩放到歐陽有思的跟前,她溫婉的說道。

    歐陽有思沖她點了點頭,感激的笑了笑。

    段紫煙微微一笑,很快又優雅的搬過兩只木墩,請後面進來的歐陽玉珠與齊祖平坐下,然後又回到屋子的西南角,攬著羅衫蹲下,捏起一只松球,放入牆角一直紅泥小爐的下面,“���輟鋇納��觳歡獻院炷嘈÷ 寫 觶  械牟杷 芽煲 湛 ��br />
    張清雲緩緩坐回寬大的木榻上,放下銀鞘長劍,輕撩月白道袍,盤膝而坐,在面色嚴肅木訥的齊祖平眼中,眼前的張掌門的一舉一動,莫不流暢自然,毫無遲滯停頓,仿佛江河之水,無隙可擊。

    “師父——,怎麼辦呢?那位歐陽公子陷到陣里面了!”秦思瑩站在榻前,帶著撒嬌的語氣問道。

    張清雲微蹙黛眉,淡淡問道︰“陷入陣中了?”

    秦思瑩臻首點了點,看了坐著松木墩的歐陽有思一眼。

    “怪只怪犬子魯莽,還要煩請張掌門救他一救!”歐陽有思站起身來,抱拳一揖,俊逸的面龐帶著懇切。

    他身後坐著的兩人自是也跟著起身。

    盤膝而坐的張清雲如同玉雕而成的素手輕輕擺了擺,淡淡說道︰“貧道自是不會束手不救,只是……”

    她冰清玉潔的臉龐上泛出一絲遺憾,緩緩說道︰“只是此陣並非我所設,乃貧道一位好友設下用以保護這兩間屋子,我也只知走法,卻無法破得此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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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28 19:08:33 |只看該作者
第一部 神雕 第231章 離陣
    “唔……,既是如此,便讓那魯莽的小子呆在那里吧!……他手上拿著干糧與水囊,倒也不虞餓著,趁這個機會,能磨磨他的性子倒也好!”

    歐陽有思雖是心中失望,卻並未形之于外,笑了笑,帶著灑脫的語氣,反而將此事化為好事,其心思之靈動,非是常人可比。

    張清雲清澈如泉的明眸微微閃動,似是明媚的陽光照在水中,波光瀲灩,彎月黛眉一蹙,令坐在對面的歐陽有思不由心中一跳,砰砰加快,她的一顰一笑莫不帶著令人心動的魅力。

    微一蹙眉之後,張清雲想起了當初與那人臨別時的情景,想起了他笑嘻嘻的交給自己的一只黃玉佩時所說的話。

    雪白玉手探到自己高聳的胸前,自懷中拿出一只晶瑩潤澤的淡黃玉佩,玲瓏精美,細膩光澤,一看即知是時間難得的美玉。

    巴掌大小,晶瑩玲瓏的黃玉佩與她的玉手互相映照,宛如兩塊玉放在一起。

    握著玉佩,感受著溫暖的氣息不停的涌入自己手心,她微一沉吟,終于櫻唇一咬,下定決心,將淡黃晶瑩的玉佩遞向秦思瑩,語氣淡淡的說道︰“思瑩,你帶上這個,看看能不能找到歐陽公子。”

    秦思瑩有些疑惑,她從不曉得師父竟有這麼一塊兒眩人的玉佩。

    當初蕭月生與張清雲離別時,特意避開了其余人,單獨將玉佩交到她手中,他知道張清雲的脾氣,如不如此,怕是她拉不下臉來收下。

    雙手接過泛著晶瑩光澤的黃玉佩,打量了幾眼,看到玉佩上的圖案,一人負手而立,長袍博袖。瀟灑飄逸,其氣質頓令她想到了蕭月生,再翻過來,後面以陽文雕法刻著行雲流水的兩個字︰“觀瀾”

    秦思瑩會心一笑,她知曉了這塊玉佩的來歷,心中頓時生出幾分信心,一扭嬌軀,倏然跑了出去。

    段紫煙伸手將紅泥小爐端起,“���輟鋇納��煲嚴��Р患�� 齬靄灼��月 姓秈冢   牟柘忝致��諼菽冢 鈧諶宋胖 紡砸磺澹  褚徽瘢 晃瘧闃 瞬璺鞘欠財貳��br />
    到了此時,歐陽有思方才有心思打量自己所處的屋內的布置。

    一榻一桌一案,皆是松木制成,還有幾只圓木墩,雖是簡單,卻充滿著自然的古樸,古色古香,顯示出建造此物之人的不凡。

    圓桌上擺放著數個雪白晶瑩的瓷盞。在夜明珠乳白的光輝下越發晶瑩光澤。

    段紫煙素手執紅泥爐,先斟了少許熱茶,將桌上的七只白瓷盞涮了一下,接著一一斟滿,分別端到眾人跟前。

    秦思瑩拿著觀瀾玉佩一溜煙兒的奔出屋子,直向來路沖去,腳下踏著進六退二的步法,卻沒想到,剛一踏入陣中,手中的黃玉佩驀然涌出一股清流,迅速無論的自她玉手中涌入,沿玉臂直沖至眼中,雙目微微一痛,她下意識的閉上了雙眸。

    這真微微的刺痛頗輕,來的快,去得也快,剛合上眼瞼,刺痛便已經退走,反而清涼了許多,禁不住涌出些許眼淚。

    她拭了拭眼角,真開雙眸,嚴重的世界驀然一變,已非閉眼前霧氣朦朧的情景。

    周圍的幻象盡皆散去,還原成了松林的模樣,夜風吹過,青松輕輕起伏,松針簌簌,寂靜得很。

    那位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看的歐陽公子不出所料,正站在松林中,腳下不動,仔細看去,卻有些微顫,兩臂卻抓著身旁的松樹,探頭探腦,似是在摸索著什麼。

    夜色並不能影響道秦思瑩的目光,她能看到,那位歐陽公子目光斜下垂,似是自高往低處看,頗是專注,極為認真,似是搜索腳前方有些什麼,她從未陷入陣中過,也不知他眼中所見究竟是何。

    秦思瑩抿嘴一笑,心中頗有幾分幸災樂禍之愉,讓他那麼色迷迷的看自己,活該!

    但想到師傅的交代,即使不願,也只能救他出去了,他的命倒好,省了這頓苦頭!她撇了撇嫩紅的嘴角,有些氣氛的想。

    她窈窕的嬌軀欲動,忽然停了下來,依她原本所想,自己直趨上前,抓住他的衣領,將他揪出陣來便是了。

    但欲動之際,她忽又省覺,自己這麼做,有些太過失禮,會損了清微劍派的英名。

    水盈盈、亮晶晶的眼珠一轉,微一蹙眉,頓時計上心頭,玉腿一屈,蹲了下來,自滿是枯黃松針的草上拾起了一段枯枝,約有一臂來長,頗是粗壯,用來當短棍防身也足矣,一劍怕是削不斷的。

    歐陽玉明眼中所見,卻是自己正站在懸崖邊上,身旁有一顆青松傲然屹立,不屈風霜。

    天上的月光好像明亮了許多,即使沒有火把,肉眼所見,也朦朦朧朧,可以將就。

    他將火把熄滅後放下,兩手扶著青松站定,兩腿緩緩挪步,走至懸崖邊上,慢慢往下望去。

    那是深不見底的山澗,幽暗森然,一望之下,頓生眩暈之感,幸得有青松可以扶住,否則,自己發軟的雙腿是否會身前一倒,將自己摔到懸崖之下,也未為可知。

    歐陽玉明暗罵自己沒用,如此膽小,怎能成就一番事業?!鎮定了一番心神,緊緊抓著青松粗壯的樹枝,再次慢慢往下望,心下疑惑不已,這片松林坐落于通往臨安城的官道旁,怎會有這般懸崖深澗?!詭異,著實詭異!

    “鏘——!”寒光一閃,歐陽玉明驀然拔劍出鞘,急轉身軀,卻見一只木棍正飄在半空,似是被無形的手拿在手中一般,即使詭異。

    他知道自己剛才被這只木棍捅了一下,否則,斷難發覺這無聲無息的一棍。

    “誰?!”歐陽玉明從未見到這般情形,超出平日里的想象,聲音難免有一絲顫抖。

    他一向自負武功超群,不懼于任何人,但眼前所見,卻並非是人,自己一向自恃的劍法,怕是不靈光了。

    木棍橫在半空,忽然動了一下。仿佛鬼魅驅使,歐陽玉明仰頭望天,月光如水,卻蒼白得可怕,正是群鬼亂舞的好時機。

    “咯咯……”一串銀鈴般的嬌笑聲響起,木棍微顫,卻不見人影,只聞其聲,更像是鬼笑。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歐陽玉明喃喃自語,自我鼓氣,只覺握劍的右手掌心已是汗水涌出。幸得劍柄用麻布纏住,否則,現在根本握不穩劍了!

    “哼!誰是鬼了?!”嬌美圓潤的聲音再次響起。雖是狠狠哼了一聲,語氣中卻充滿著笑意。秦思瑩根本听不到歐陽玉明的聲音,只是見到他的嘴唇翕動,通過唇語,看得到他所說。

    歐陽玉明卻能夠听得到她的笑聲與嬌嗔,對秦思瑩一見鐘情的他,對她的聲音亦是回味無窮,此時亦听了出來。

    “你是秦仙子?!”歐陽玉明舉頭四望,蒼茫一片,無邊無際,杳無人影,令他大是迷惑。

    認真的看了他的唇形,見到他听出了自己的聲音,秦思瑩本想捉弄他一番的心思也只能拋開,輕輕點點頭,搖了搖手中的粗短的木棍,嬌聲說道︰“是我!……你抓著樹枝,跟著我走吧!”

    歐陽玉明雖有滿腔全腹的疑問,但心中的仙女吩咐,他只會呆呆的應是,利索無比的將寒劍還鞘,一只手抓上了飄在空中晃動的木棍,心中砰砰作響,仿佛是抓著仙子的手一般。

    隨著木棍的方向邁步,即使眼前是懸崖峭壁,他亦無畏無懼,若非被秦思瑩所迷,怕是早就松開松木,不敢再走了。

    經過兩次之後,即使歐陽玉明頭腦一片混沌與甜蜜,也知曉了眼前多是幻象,並非真的懸崖峭壁,不由暗暗心驚。

    陣法的範圍並不大,只是三四十步的距離,跟著木棍的力道,很快便眼前一亮,空曠起來,將自己的心神填滿的靚影就在眼前,婀娜的身姿似是楊柳,素手執著木枝,另一端被自己握在手中。

    “好了,進去吧。”秦思瑩嬌美的臉龐緊繃,將手中的木棍放開,自羅袖中拿出香帕拭了拭手,頗是冷淡的說道,隱約間,極具其師張清雲之氣質。

    “多謝秦仙子出手相助,……剛才那便是陣法?”歐陽玉明卻舍不得扔掉木棍,拿在手中,拱手稱謝,雖見其神態冷淡,似是要拒人于千里之外,仍舊厚著臉皮搭訕,被其父罵出來的臉皮終于顯出作用。

    “嗯那,快走吧,他們等著呢。”秦思瑩點點頭,接著蓮步輕邁,往屋子走去。

    她宛如換了一個人,不復剛才的嬌俏活潑,反而清冷無比,令歐陽玉明有些疑惑,莫不是秦仙子有雙胞姐妹,長得一模一樣?!

    秦思瑩看似嬌俏活潑,但畢竟是張清雲的弟子,由于崇拜師父,故深受其師張清雲的影響,雖未出家,但對于男女之情,卻淡漠的很,以張清雲為榜樣,想要終生追求武學,歐陽玉明雖然相貌英俊,天資過人,卻絲毫無法令她的心湖生出一絲漣漪。

    兩間松木屋,西面一間讓給了歐陽有思他們居住,這畢竟是冬季,到了晚上,更是寒冷,若是要露宿于外,即使他們是練武之人,怕是也承受不住。

    只是他們初次來臨安,根本沒有經驗,很容易的錯過了宿頭,本以為這一晚會在林中席天幕的挨凍,沒想到還能找到屋子睡一個溫暖的覺,心中對張清雲她們極為感激。

    **************************************************************************************

    臨安城皇宮大內隆福宮

    夜晚的隆福宮***通明,一串串燈籠將整個宮內外照得宛如白晝,其氣派不愧為太子所居。

    隆福宮附近,侍衛環立,個個按著刀鞘,目光炯炯,不容任何人靠近,將宮內護衛得嚴密合縫,連一只蒼蠅蚊子也無法飛入,只可惜此時冬季,卻也見不到蒼蠅蚊子。

    燈光明亮的宮殿內,宮女們皆被摒退,雖帷幔道道,縮小著空間,仍顯得大殿空曠寂寥。蕭月生帶則淡漠的神態端坐于明黃繡墩上,右臂漫不經心的搭在檀木圓桌上,黑瓷茶盞在右手中輕輕晃動,泛著青光,茶香裊裊,沁人心脾,左手拿著黑瓷盞蓋,似乎隨時可能脫手而落于毯上,動作透著幾分慵懶與舒散。

    他的對面,是一身明黃龍袍的理宗,他與蕭月生對坐于桌旁,隨時端著茶盞,目光卻不時的瞟向絲幔垂幃的床榻。

    床榻之旁,繡墩之上,賈貴妃一身淡粉色的宮裝,風情萬種,艷光四射,明媚不可方物,與遇到蕭月生之前相比,容貌肌膚宛如年輕了幾歲,吹彈可破,此時明艷的容貌帶著幾分憂慮,仔細的望著榻上所躺之人。

    她與理宗的目光,皆是注于榻上躺著的青年男子,容貌俊秀,與理宗頗有幾分相像,此時正闔著雙目,靜靜仰躺,似已睡去。

    這位頗肖理宗的青年,便是當今的太子趙��,本是榮王趙與芮之親子,其母黃氏出身低微,因打胎之故,令趙��發育遲緩,智力比平常人遲鈍一些。

    “先生,不知��兒何時能醒過來?”理宗收回目光,望向一臉淡然的蕭月生,熱切的問道。

    “呵呵……,陛下但請寬心便是,太子殿下明日清晨便會醒來,今晚補天丹的藥力便會發作,明日便會收到效果。”蕭月生放下黑瓷茶盞,摸了摸自己唇上的黑亮的八字胡,呵呵笑道。

    他這般篤定慵懶的語氣,到讓理宗心懷大放,拿起黑瓷茶盞,輕啜了口香茗,溫聲道︰“子虛先生做事,朕焉能不放心,先生還請休息吧。”

    “也好,那可要麻煩陛下為山人準備一間靜室,今晚就不離宮了,不知可否?”蕭月生點點頭,放下了茶盞,帶著似笑非笑的表情詢問。

    他話中之意,早已彰明自己之心,頗是識趣的主動留下,免得令理宗難以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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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28 19:08:56 |只看該作者
第一部 神雕 第232章 忌諱
    “玉明,你在陣中所見是何景?”躺在松木榻上,蓋著軟軟的月白錦衾被,聞著屋內淡淡的松香,歐陽有思神情散慢,完全放松了下來,輕聲問仰躺在自己身旁,望著屋頂呆呆出神的歐陽玉明。

    木屋的格窗是由薄如蟬翼的白綢制成,天上的月光令白綢更加雪白,將屋子映上幾分明亮。

    三人並排躺在松木榻上,仍舊寬裕的很,三床月白錦被皆繡著荷花,素潔秀雅,清華之氣彌漫屋內。

    長劍放在他們床頭,脫下的長衫則疊放在腳底,劍旁還放有雪瓷茶盞,微泛光芒。

    “玉明!”見歐陽玉明仍舊呆呆出神,不理會自己這個父親,歐陽有思不由怒哼了一聲。

    “啊,父親。”歐陽玉明這才魂魄歸體,心神一清,急忙應道。

    “怎麼了你?魂丟了?!”歐陽有思不滿的叱道,語氣不善,隨即對于兒子的心不在焉生出幾分疑惑,猜測道︰“是不是在陣內見著什麼奇異的景象了?”

    “啊。沒有沒有!……孩兒在陣中時,四周全是懸崖峭壁,艱不可攀,奇險無比,我根本不敢動彈一步。”歐陽玉明有些慌亂的回答,似欲掩飾心中的慌亂。

    “呵呵……,少掌門是在想女人吧?!”躺在歐陽有思另一旁的齊祖平忽然開口,他懷中摟著長劍,呵呵一笑,語氣中帶著幾分調侃。

    齊祖平生性木訥,但並非一句話不說,在自己的親朋好友的面前,偶爾還是會開幾句玩笑的,尤其歐陽玉明自小到大都跟在他身邊,兩人之間不輸于父子之情,說話更是無所忌諱。

    “師叔——!”歐陽玉明忙大聲的喝道。不滿之情溢于言表,卻更加表現出他的心虛。

    “呵呵……,還是師弟的眼光狠辣!……玉明,看上哪家小姐了?金家還是武家?”歐陽有思滿腹的怒氣登時化為烏有,俊逸的面龐頓時涌上笑容,頗有些眉開眼笑的喜氣。

    自己兒子的成家,繼承歐陽家的香火,也是他的一大心事,只恨兒子眼界太高,直至如今,竟還沒有一個女子能入他的眼!

    “唉!師兄,你平日的精明都哪里去了?……這還看不出來?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吶!”齊祖平有些夸張的仰天長嘆,胳膊自錦被中拿出,超東面點了點。

    東面的屋子,是張清雲師徒三人與歐陽玉珠所睡之居。

    他轉過頭,望向歐陽有思的目光帶著幾分疑惑,看了又看,照理說,師兄的精明細心,不會看不出來!

    “啊,知道了,是那位秦姑娘吧?”歐陽有思勉強的笑了笑,臉上帶著若有所思的神情,在齊祖平看來,顯得極是奇怪。

    歐陽玉明被猜得了心事,他臉皮厚,也不臉紅,目光仰望棚頂,又漸漸彌散開來,似是陷入恍惚與臆想。

    歐陽有思皺了皺眉頭,自錦被中抽出右胳膊,撫了撫鋪在月白錦被上的清髯,沉吟了一番,搖頭嘆息了一聲︰“唉——!怕是不成啊……”

    “怎麼不成?!”齊祖平有些不滿,狠狠問道,也不顧維持對掌門的尊敬,悶聲問道︰“……師兄,咱們玉明相貌堂堂,英姿勃發,哪個少女看著不心動?!”

    歐陽有思一天到晚的忙碌,心血全花在打理滄瀾派的事務上,歐陽玉明是由他自小帶大,在他眼中,自是世間最好的,別的青年男子,根本無法與歐陽玉明相比。

    “唉——!”歐陽有思忽掀開錦被,直直坐了起來,中衣是淡灰色,在略黑的屋子中毫不起眼。

    他將床頭的雪瓷茶盞端起,輕啜了口溫熱的香茗,動作緩慢,似是思索,俄爾又搖了搖頭。

    看他搖頭嘆氣的做派,齊祖平倒真的相信,少掌門的心願恐怕是真的很難達成了。

    見歐陽有思又飲了一口香茗,齊祖平也忽抱劍坐起,說道︰“師兄,莫要喝得太多,免得要半夜起床出去,……難道那秦姑娘會真的看不上咱們玉明?”

    說罷,看了一眼正朦朧著星目、神情恍恍惚惚的歐陽玉明,齊祖平一向半睜半閉的眼楮滿是擔憂。

    歐陽有思放下雪瓷茶盞,望了望雪白泛光的窗戶,搖了搖頭,嘆息了一聲,緩緩說道︰“唉——!……雖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看張掌門的行事之風,定會是由著弟子自己做主,那位秦姑娘……,那位秦姑娘對玉明怕是,並無男女之情……”

    旋即轉身,向神情恍惚的歐陽玉明嘆道︰“唉——!子明我兒,你還是趁早息了這個念頭為好!”

    他之精細,豈能看不到兒子與秦思瑩之間的異樣?旁觀者清,再兼之他是過來之人,一眼即看透了兩人的情形,襄王有夢,神女無情,只能是一場空相思罷了。

    在那轉瞬之間,他忽然靈光閃動,數個念頭在腦海中徘徊,令他猶豫不定,故有些心不在焉。

    思來想去,猶豫良久,最終還是愛子之心佔了上風,方才說出上面一番話來。

    以他本意,這場情事卻是一個契機。

    情之一物,直讓人生死相許,其力量無窮無盡,足以改天換,翻江倒海。

    而陷入情網之中的人都是很笨的,只要自己稍一引導,將秦思瑩之流水無意歸咎于自己的兒子,之所以秦思瑩不鐘情于他,不為別的,是因為他無能,比不上別的武林俊杰,所以才不被她看在眼里,這全是他之過也!

    受此刺激,自己的兒子歐陽玉明定會發憤圖強,苦練武功,這股催其奮進的力量,比起自己的殷切希望,比起振興滄瀾派的責任,怕是要強上百倍!

    只是若自己如此做,受苦的卻是自己的兒子,猶豫良久,終于還是舍棄了這種做法。

    他雖想振興滄瀾派,卻不想自己兒子活得太累太苦。于是,便欲先斷去兒子的執念,將這份感情扼殺于萌芽中。

    “唉——!……父親,我何嘗不知,卻是身不由己啊——!”歐陽玉明長長嘆息一聲,朦朧的目光轉為清明,向東面牆壁望了一眼,不舍的轉過身,搖頭苦笑,也擁被坐了起來。

    “沒出息的東西!……天涯何處無芳草,只要你功成名就,豈能找不到良配?!……還是先去掉雜念,一心練好武功吧!無名小卒一個,誰家的女子會看上你?”歐陽有思丹鳳雙目怒睜,斷喝了一聲,威勢凜然,頗具一派掌門的威嚴。

    歐陽玉明卻仍舊有氣無力,絲毫未受父親的影響,受到的叱責多了,已成習慣,在他耳邊,這與平常說話無異。

    齊祖平沉默不語,在想著心事,以他之意,若那位秦姑娘能夠做少掌門夫人,那是最好不過,自己這半輩子所見的女子,姿色與氣質,尚沒有一個能超過張清雲師徒三人,即使是歐陽玉珠,也是遠遠不如,看來少掌門的眼光倒也不錯。

    但師兄歐陽有思的精明由來已久,齊祖平對師兄有著根深蒂固的信任,既然他說不成,那事情怕是真的夠嗆。

    “行了,玉明,你也別痴心妄想了!為父說句實話,你小子根本配不上人家,還是先練好你的武功,再想別的罷!”歐陽有思見兒子猶未死心,便狠下心來,句句如刀,直刺其心,為了不讓兒子越陷越深,說些誅心之言,他自是毫不猶豫。

    歐陽玉明沉默下來,眼中的光芒淡淡黯淡,令歐陽有思心中不忍,卻強抑下來,長痛不如短痛!

    另一間松木屋,一顆龍眼大小的夜明珠懸于屋頂,被一只雪白絲絛織成的錦囊所包裹,發出乳白柔和的光芒,混同淡淡的幽香,皆盈滿與木屋,凝而不散。

    光芒是夜明珠所放射而出,幽香則是張清雲師徒三人與歐陽玉珠嬌軀所散發。

    寬大的松木榻上,張清雲師徒三人皆是盤膝而坐,並未躺下睡覺,令歐陽玉珠也不好意思躺下,只能學她們一般盤坐。

    溫暖如春的屋內,她們已除下了外衫,穿著月白的中衣,一塵不染,放下油亮的烏發,任其隨意的披散在香肩上,嫵媚的風情足以令男人無法呼吸。

    面色清冷的張清雲,除下了月白道袍,烏黑油亮的長發披于刀削般的香肩上,乳白的光芒映射下,宛如白玉雕刻而成的臉龐竟泛出了嫵媚嬌艷,實是不可方物,即使是身為女子的歐陽玉珠,也呼吸一頓,驚艷震撼,久久無法思考。

    眾女闔上雙眸,捏著手印,調息打坐,靜悄悄中,時間流過了半個時辰,她們方才紛紛睜開了明亮的雙眸,晚課完畢。

    “歐陽妹妹,你練的是少林的心法?!”秦思瑩乍自入定中醒來,嬌美的面龐一片寧靜,與先前的靈動迥然有異。

    “是啊,我們滄瀾派只有少林的俗家心法。”歐陽玉珠香肩上泛著黑亮的烏發動了動,點點臻首,沉靜的回答,神情間略帶著遺憾。

    “少林派的心法可不適合女子修習!”秦思瑩微蹙黛眉,盤坐的玉腿放開,變成並腿側坐,上身挺得筆直,極為挺拔端莊。

    段紫煙坐在師父張清雲身旁,她本就溫婉端淑,此時披散著秀發,穿著月白中衣的模樣,更令她溫柔嫵媚,顯得柔情萬種,若是男人,看上一眼,定是無法自拔,恨不能擁至懷中,永不放開。

    段紫煙將放在床頭的月白錦被拿過來鋪開,令床榻由錦被鋪滿,听到歐陽玉珠與師妹的話,也點了點頭,幫歐陽玉珠將繡著荷花的月白錦被蓋上玉腿,聞聲說道︰“嗯,咱們女子最好不要練少林的心法。”

    歐陽玉珠伸手拉了拉月白錦被,沉靜秀美的面龐若有所思,緩緩問道︰“兩位姐姐,莫不是少林心法不適合女子修煉麼?”

    “好妹妹,你見過幾個女子是練少林心法的?”秦思瑩曼妙優美的嬌軀前探,將床頭的茶盞一一遞給眾人,氣質溫婉,若是遮住面龐,從身後看,定會以為她是段紫煙。

    她在師父及師姐面前,嬌憨靈動,像是一個小女孩,但在外人面前,卻又變成了另一個段紫煙,溫婉嫻雅,兩種氣質變幻起來,即使純熟自然,並不給人以突兀之感。

    “既然女子不適合練少林心法,那小妹就不再練了。”歐陽玉珠兩手端著雪瓷茶盞,輕輕點點頭。

    “嘻嘻,要不,妹妹你索性拜到我們清微劍派門中吧,我們的心法最適合女子了!”秦思瑩忽然露出俏皮的微笑,瞥了自己的師父一眼。

    “師妹你又胡鬧!”段紫煙忙開口嬌叱,嗔瞪了她一眼︰“歐陽妹妹是滄瀾派的公主,豈能隨便投到別派!”

    秦思瑩伸了伸香舌,忙端起雪瓷茶盞來喝茶,裝作細心品嘗的模樣。

    歐陽玉珠也無聲的笑了笑,並未當真。

    若想練武有成,需要自六七歲開始便開始扎基,年歲越大,進境越慢,像自己這般年紀,再改練別的心法,尤其是完全不同性質的心法,怕是很難有所成就。

    再說,她對于武功並不是那般看重,武功高也好,低也好,無關大局,重要的是自己的哥哥。

    但對于陣法一道,卻是她最感興趣的,遇到知情之人,自是不會放過,她放下茶盞,殷切的望著秦思瑩,輕聲問道︰“秦姐姐,不知外面的陣法究竟是誰布下的?”

    秦思瑩笑眯眯的嬌美臉龐陡然一變,忙偷偷瞧了一眼微闔雙目,盤膝而坐的師父,見她如玉的臉龐上並無太大的變化,方才舒了口氣,輕聲說道︰“陣法是這個屋子的主人設下的,至于他是誰,說了你也不會認識的。”

    “那秦姐姐就說給小妹听听吧,說不準,因緣際會,將來會遇到此人,也好當面請教呢。”

    歐陽玉珠也低聲說道,她雖察覺到了秦思瑩的細聲細氣,定有苦衷,但心中的好奇實在太過濃烈,遇到這個機會,怎麼也不想錯過。

    兩女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自然不知不覺的靠近,仿佛在竊竊私語咬耳朵一般,看上去,宛如兩朵並蒂花。

    秦思瑩又偷偷瞧了一眼師父如玉的臉龐,又瞧了瞧自己的師姐一眼,大師姐段紫煙澄靜如湖水的雙眸正給她打著眼色,示意她快些住嘴,別再說話。

    只是她的心太軟,明知道自己師父的忌諱,但見到歐陽玉珠央求的眼神,不由暗暗的咬牙,向前探身,將櫻唇湊到歐陽玉珠的耳邊,用低不可聞的聲音蟻語道︰“他姓蕭,其它的,我也不曉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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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28 19:12:29 |只看該作者
第一部 神雕 第233章 終見
    溫暖如春,幽香盈室的松木屋中,夜明珠散發出乳白柔和的光芒,段紫煙秦思瑩姐妹與歐陽玉珠說笑,一身雪白中衣,面龐如白玉的張清雲正盤膝而坐,微闔雙目,寶相莊嚴,氣度凜然。

    秦思瑩雖然將櫻唇湊到歐陽玉珠的耳朵邊上,聲音如蚊,卻無法逃脫張清雲的明察秋毫的听力,她清冷的玉臉微微一變,入鬢的修長細眉輕輕一挑。

    在一旁暗自擔心的段紫煙不由心頭一跳,素手在月白錦被下輕拽了拽師妹的衣角,示意正探身與歐陽玉珠竊竊私語的秦思瑩,勿再妄言,免得惹惱了師父。

    自從離開觀瀾山莊,她們的師父便有了一個忌諱,便是不能提起蕭月生與觀瀾山莊,不但如此,即使是那個蕭字也是不能提的,否則,師父便會心情大壞,會發脾氣。

    秦思瑩在說話時,也是一直瞄著自己師父如玉般的臉龐,對她神情的變化極為敏感,乍一見到師父的修眉微動,忙收嘴住口,收回探前的嬌軀,老老實實的坐直,拉了拉月白錦被,蓋到自己並攏側坐的玉腿上。嬌美的臉龐帶著微笑望向歐陽玉珠,一直明眸俏皮的眨了眨。

    秦思瑩看似嬌憨無心機,但身為清微劍派的二弟子,即使原本是白紙一片,經過尋常人不及的閱歷與見識,又豈能無知無覺,觀瀾山莊有一條規矩就是凡進莊之人,但請對外人保密。

    能進入灌籃山莊之人,皆非凡夫俗子,皆是一言九鼎之人,自是不會將觀瀾山莊這幾個字說與外人听,故世人知曉者甚罕,秦思瑩能告訴歐陽玉珠蕭這個姓,已經是最大的極限了。

    張清雲的雙眸緩緩睜開,那盈盈雙眸之中似是蘊著清亮的霞光,令人觀之目眩,歐陽玉珠頓覺自己的眼楮發酸,似是直視正午的陽光一般難受,忙轉開雙目。

    “嘻嘻……,師父,明天咱們就要到臨安了,到了那里,到底是住哪兒呀?”秦思瑩笑嘻嘻的扭了扭窈窕曼妙的嬌軀,被師父清亮的目光掃了一下,她能感覺到師父目光中的嗔怒,忙嬉皮笑臉的化解。

    “住大街上!”張清雲沒好氣的回答,又輕輕掃了她一眼,目光清冷,聲音亦是如此,雖是淡淡的一句話,卻頗為懾人,吐字如冰珠,令擦著雙眸的歐陽玉珠心頭一跳,動作不由的一頓。

    “嘻嘻……,師父,您說,那本葵花寶典真的那麼厲害?”秦思瑩笑嘻嘻的問,窈窕的嬌軀扭動,玉腿挪了挪,越發靠近張清雲,伸出玉手,去拉師父的衣袖,撒嬌服軟的嬌態煞是動人。

    張清雲對幾位弟子視若己出,不輸于親生兒女,見到秦思瑩的撒嬌,也不忍再責備。削了她一眼,輕哼了一聲︰“嗯,應該不會空穴來風。”

    “不曉得這個葵花寶典是怎麼個厲害法。還真想見識一番呢!”秦思瑩伸手接過師父放下來的雪瓷茶盞,嬌聲說道。

    “不看也罷,有那精力,不如好好練功!”張清雲說話的語氣已漸漸和平。

    兩只修長的玉腿並攏側坐的段紫煙見到師妹賣乖討巧,不由微一抿嘴,雪白細膩的嘴角泛出一絲褶皺,極是動人。

    乳白的柔光中,段紫煙黑發柔順光澤,面如桃花,嫵媚無倫,優雅的放下雪瓷茶盞。微笑著對秦思瑩說道︰“對那些略通武功之人,武功秘笈有著莫大的吸引力,但這葵花寶典所載究竟是何武功,尚未為可知,……況且,即使是絕頂的武功秘籍,怕是也比不上咱們所學的武功!……師妹,寫下葵花寶典只認得武功若是強過師父,又豈能默默無聞?!”

    張清雲如同白玉雕成的面龐微露一絲笑意,對于大弟子所言,頗為贊許,向段紫煙送去一道柔和的目光,點了點頭。

    秦思瑩頓時一撇小嘴︰“那可說不準!師姐,誰說武功高的就鼎鼎大名?那……”

    “好好,你說的有理,武林之大,臥虎藏龍,確實有些高人甘做隱士,……你快把茶喝了吧,就要涼了!”段紫煙突兀的將師妹的話打斷,笑著指了指秦思瑩身側的茶盞,示意她別只顧著說話,白白浪費了她煮的清茶。

    秦思瑩窒了一窒,忽然大呼了口氣,向師姐投過一道感激的秋波。

    虧得段紫煙機警,一听師妹的話頭,便感覺不妙,出口打斷她的話,否則,以秦思瑩的口快于腦的性子,一定會惹師父生氣。

    秦思瑩辯駁師姐之言,想舉的例子,自是蕭月生,他的武功通神,在武林中卻籍籍無名,知者寥寥。

    秦思瑩知道,若真沖到嘴邊的話說出來,以師父之敏感,免不了又是一番莫名其妙的發脾氣。

    “天色不早了,睡覺吧!”張清雲本是已柔和放松的玉臉此時已經清冷了下來,語氣淡淡的吩咐道。

    雖說段紫煙冰雪聰明,但離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之境,還差得遠,她能猜到師妹欲要說的話,張清雲豈能猜不準?!

    雖然耳邊沒有響起蕭這個字,但腦海中卻泛起了那張笑意宴宴的面龐,實在是可惡得緊,心中驀的升起一股怒氣,直沖腦門,莫名其妙,根本不由自己的控制。

    張清雲此時武學境界極高,又自小修道,心志已是堅實無比,早已發覺自己的不妥,自己著實有些過于敏感了,但卻又不由自主,身不由己。

    一想到他,一听到他的名字,便莫名其妙的生怒,即使自己努力去想他的優點,仍舊無法熄滅這個怒氣,著實莫名其妙。

    歐陽玉珠在一旁看和也有些莫名其妙,她雖不敢稱自己聰明絕頂,卻敢說自己並不笨。

    但坐在這里,她忽然覺得自己其笨無比,根本無法弄明白她們的心緒變化。好像也听不明白她們究竟在說些什麼,雲里霧里的,但隱隱覺得,她們似在避諱什麼。

    什麼樣的人,能讓身為北清微劍派的掌門,這位絕頂高手避諱如斯呢?她心中的好奇越發強烈起來。

    四女並排躺在松木榻上,鑽在溫暖柔軟的錦被下,烏黑發亮的秀發鋪滿枕頭上,歐陽玉珠睡在最里面。睡在木榻最外頭的,自然是輩分最小的秦思瑩,這是規矩,即使段紫煙寵著她,也不能例外。

    秦思瑩與躺在自己身邊的師姐玉臉相對,以盈盈的目光說話,夜明珠並未拿下,屋內仍舊被柔和的光芒充盈,乳白的珠光給人以溫馨之感,極易令人睡著。

    但她們能夠听到師父並未睡著,輾轉反側,她們倒先睡著了。

    第二日,張清雲師徒三人與滄瀾派的人一起離開,結伴而行,直奔臨安城而去。

    一路之上,歐陽玉明郁郁寡歡,目光憂郁,偶爾望向秦思瑩的眼神,卻迸發出熱烈的感情,但秦思瑩卻嬌憨依舊,縱情與師姐或師父說說笑笑,絲毫沒有感受到背後的熱烈的眼神,令之情者歐陽有思與齊祖平暗暗嘆息。

    秦思瑩與段紫煙如此絕色,在武林中行走,受青年俊杰們瘋狂追逐,自是想當然之事。但她們兩位絕株在萬叢綠中走,片葉不沾身,毫不動心。

    實因她們深受其師張清雲所影響,雖沒有追隨師父出家為道,卻以道家弟子自我要求,男女私情,並不多加考慮。

    到了傍晚,臨安城在望,夕陽西下,晚霞令西方的天空仿佛飄著片片彩綺,艷麗無比。

    在晚霞中,一行人踏入了臨安城中。

    宋朝的夜晚並沒有宵禁,晚上反而是市民們的歡樂時光,夜市的繁榮反而更勝白晝。

    夕陽已墜下半輪,天間已有幾分昏暗,幾人牽著駿馬,緩步穿過人流穿梭的城門,繁華之氣撲面而來。

    張清雲師徒三人已非第一次來,對此並無太大的感觸,歐陽有思他們卻是第一次踏入臨安城,古都金陵(建康)雖已繁華無比,比之行在臨安,卻相差極大,他們頗有幾分鄉下人進城之感。

    直通北城門的這條大街上,客棧酒樓林立,鱗次櫛比,夕陽之下,一面面旌旗迎風招展,沐浴在夕陽的余暉之中,略帶幾分蒼茫。

    幾人正牽著馬,漫步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不停抬頭仰視,想在林立的客棧中挑選一處。

    “呵呵……,張道長,好久不見!”一聲晴朗的呵呵長笑聲驀然響起,穿透了周圍的喧鬧的嘈雜,緩緩貫入他們耳中,宛如人就在耳邊,聲音清朗如玉,聞听之人頓時心頭一清,如飲清泉。

    幾人拉住韁繩駐足,回頭向聲音傳來處望去,卻見一男一女正站在人來人往的大街正中,笑意宴宴的望著他們幾人,站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宛如鶴立雞群,一眼既能辨出。

    那男子一身雪白貂裘,相貌普通,身材中等,兩抹黑亮的八字胡雖帶著幾分瀟灑,但臨安城內的人,富貴之人數不勝數,他一身裘衣,站在人群中,仍舊極難使人另眼相看。

    他身旁相伴的女子,亦是身著雪白無暇的貂裘,披著月白披風,更映得面龐皎皎如月,雲鬢如霧似墨,碧玉步搖微顫,其風華絕代,溫婉端莊,周圍的天間即使充滿著夕陽的金光,在其絕美的容顏之下,亦是黯然失色。

    大街上的來來往往之人,其目光仿佛鐵屑遇到了磁石,不由自主的聚注于那風華絕代的女子身上。

    歐陽有思轉頭望望身邊的張清雲師徒三人與自己的女兒,驀然發覺,在那位女子面前,身邊的諸女除了張清雲氣質清冷,特立獨行,其余三女,本是少見的美女,但在此女面前,竟仿佛黯然失色,天間的光芒仿佛全聚焦到了她的身上。

    那盈盈的眼波,仿佛秋天的一泓清泉,僅在自己身上掃過,便頓覺心跳加速,砰砰作響,自己仿佛忽然之間年輕了幾歲,心血澎湃。

    只是那盈盈秋波只是掃了自己一眼罷了,除了這一眼,她幾乎全都望著身側貌不驚人的男子,清涼柔和的眼波之中,那脈脈的深情,即使隔著這麼遠,亦能感受得到。

    歐陽有思父子與齊祖平三人頓時對那身著貂裘的男子生出了幾分敵意,他們素昧平生,生出敵意,原因無他,皆是因那風華絕代的女子所致。

    那風華絕代的年輕女子站在那里襝衽一禮,優雅曼妙,向張清雲微微一笑︰“見過張掌門!”

    她的一笑,天間仿佛頓然一亮,隨即嬌柔的聲音響起,宛如一陣春風吹拂,卻清晰入耳,絲毫不受周圍喧鬧嘈雜的聲音所影響。

    “玉夫人一向可好?!”張清雲清冷如寒玉的臉上乍現一絲微笑,拱了拱手,笑著問候,對于玉夫人身邊的男子,卻不去看一眼。

    這一男一女,自然便是蕭月生與小玉。

    蕭月生撫了撫黑亮的八字胡,對抿嘴望向自己的小玉露出了一抹苦笑,隨即望向段紫煙與秦思瑩,朗聲笑道︰“呵呵……,紫煙與思瑩越發美麗動人了,時間的男人們可要受罪了!”

    段紫煙與秦思瑩皆是雙目放光,激動不已,屈身襝衽為禮,嬌聲道︰“拜見蕭莊主!”

    “起來起來,快別跟我來這些虛禮!”蕭月生擺了擺手,呵呵笑著打量了她們幾眼,他的容貌看起來亦是青年人,此時一派爽朗,像長輩望著兩位絕色美女,著實有幾分怪異。

    歐陽玉明心中又怒又氣,一路上對自己不假辭色的兩位女子,見到他是如此激動興奮,令他不能不做令自己痛苦氣悶的猜想,望向蕭月生的目光,便帶著難言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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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28 19:13:42 |只看該作者
第一部 神雕 第234章 暗鋒
    太子趙��在服下補天丹的第二日醒來,精神飽滿,眼神靈動,說話也利索許多,與原來的稍微遲鈍呆滯大相迥異,僅是如此,便已讓理宗大喜過望,暗嘆自己果然沒有信錯人,這次冒險,大是值得!

    蕭月生推辭了理宗的同進早膳之議,忙起身告辭,呆在皇宮里睡覺,大是逾制,若讓御史台的那幫人知曉,又是一番喧鬧,雖不關痛癢,卻如炎夏高樹上的知了,聒噪個不停,也惹得人心煩,還是早離開這是非之為妙。

    況且沒有諸位夫人們溫香軟玉般的嬌軀相伴,獨自一人度過漫漫長夜,也實在無味得很,令他頗不適應,還想回去摟著小玉補個回籠覺。

    自黃山結廬煉丹,便沒有再回觀瀾山莊,直接帶著小玉回到臨安城,看看謝曉蘭她們準備得如何。

    有蕭傳香的主持,再有臨安四花的協助,臨湖居已經收拾得煥然一新,可以宴客。

    與謝曉蘭說了一陣子話,撩撥了她幾句,在她的嬌叱中逃走,回到了王府,剛一回來,榮王爺與瑞王爺便聞風而動。

    上午榮王爺來訪,兩人乘著畫舫去西湖之上垂釣下棋,下午則受瑞王爺邀請,到瑞王府園林中把酒清談,旁邊兩位郡主紅袖添酒,說些閑史逸聞。瑞王爺嗜好讀書,學識淵博,言之有物,偶爾在指點他一番修煉之道,時間過得極快,不知不覺之間,一天的時光已經逝去。

    張清雲身上帶上觀瀾玉佩,玉佩之內刻有法陣,自會被蕭月生感應得到,她乍到臨安城,蕭月生便攬上小玉,兩人前來相迎。

    見到歐陽有思他們敵意的目光,蕭月生混不在意,貌不驚人的自己站在光彩四溢的小玉身邊,男人向自己投來這樣的目光,實在正常的很。他們心中都會想起一句話︰“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這幾位是……?”蕭月生望了望歐陽有思幾人,又望向張清雲雪白如玉的面龐。

    此刻的歐陽有思,已恢復了微笑,再也看不出一絲敵意,他撫著領下清髯,配以俊逸的面龐,越發顯得氣度不凡,只是歐陽玉明畢竟年輕,俊眼中濃濃的敵意越發濃烈。

    蕭月生不必用讀心術的神通,僅是一瞥之間,便察得那小伙子對自己的敵意之源,女人是禍水,雖有失偏頗,卻也並非毫無道理。

    不過那位與青年相貌頗有幾分相肖的中年男子,倒有幾分意思,能夠很快掩住自己的敵意,城府頗有幾分深度。

    “這位是滄瀾派的歐陽掌門,齊長老,歐陽公子與歐陽姑娘。”張清雲微側玉體,素手輕抬,面帶寒霜,有些勉強的向蕭月生一一介紹,她雖不想與蕭月生說話,對這種要求卻無法拒絕,介紹起來言簡意賅,聲音清冷更甚。

    “滄瀾派,莫不是金陵府的滄瀾派?”蕭月生微一動念,便已記想清秘閣的情報,舉止瀟灑的抱拳笑道︰“原來是歐陽掌門,幸會,幸會!……在下蕭月生,山野之人,小小的富家翁而已。”

    “幸會。”歐陽有思矜持一笑,抱拳回禮。

    他已在暗中仔細觀察了蕭月生,覺其氣質溫煦,給人如沐春風質感,看其衣飾華貴,腰配美玉,卻不諳武功,看來果然是一位富家翁,並非武林中人,只是可惜了他身邊的那位絕代傾城的女子。

    不過這也平常,富貴人家的妻妾自然美貌,只是像這般絕美的,卻是平生未見。

    對歐陽有思掩飾不住的輕視,蕭月生並不理會,只是淡然一笑,對別人的目光,他不屑一顧,微笑著對齊祖平與歐陽兄妹倆點了點頭,呵呵笑道︰“張仙子,今日不如由在下做一個東道,去豐樂樓坐坐?”

    蕭月生對張清雲的稱呼一直變來變去,張掌門,張道長,張仙子,甚至有時以清雲稱之,隨著稱呼的改變,由正式變得親近,自然,最後一種稱呼,頗有幾分輕薄意味,免不了惹得張清雲怒氣叢生。

    “不敢勞駕,我累了,想去休息!”張清雲毫不客氣的淡淡說道,清亮如泉的目光看也不看他。

    “公子,不如讓張姐姐去臨湖居吧,趕路很辛苦的,確實應該好好歇息一下。”雍容端莊的小玉嫣然一笑,裊裊娜娜的走至張清雲跟前,上前挽住張清雲的玉臂,轉頭向蕭月生柔聲建議。

    一襲雪裘的小玉風華絕代,綿軟溫柔的聲音卻帶著淡淡的威嚴,令人不由自主的听從,清冷孤傲如張清雲,對她已是無法冷顏以對,任由她挽住自己的玉臂。

    她們已經極為熟悉,彼此友情已是不淺,前一陣子張清雲師徒三人前去觀瀾山莊做客,蕭月生沒在,多是小玉小鳳小月三人陪著她,她們皆是玲瓏心竅,有意之下,自是感情突飛猛進,成為了好朋友。

    “呵呵,瞧我這粗心!”蕭月生自嘲一笑,撫了撫唇上兩撇黑亮的八字胡,點點頭,笑道︰“正和吾意!……臨湖居是內子們與幾位好姐妹的住所,在下則是住在別處,若是不嫌蓬舍鄙陋,張仙子便往哪里去吧,住客棧太不方便!”

    張清雲微蹙了蹙修長入鬢的黛眉,便想拒絕,挽著她的小玉忽然嬌聲笑道︰“那就這麼定了吧,……張姐姐,咱們住在一處,還能說說話,最好不過,何必非要去住客棧,那里濁氣涌涌,染了姐姐的輕芳!”張清雲玉臉雲開破月,乍露出一絲笑容,笑道︰“我哪有這般嬌貴!”

    “師父……”段紫煙笑了笑,瞥了一眼瀟灑微笑的蕭月生,輕喚了一聲師父,表示出了自己的建議。

    秦思瑩也眼巴巴的盯著師父,盼她答應下來。她對蕭月生所說的臨湖居大生興趣,她們不止一次的來臨安城,對大名鼎鼎的臨湖居已是久仰大名,一直好奇,沒想到竟是觀瀾山莊的手筆,怪不得如此!

    “那好吧,既是玉夫人相邀,清雲就卻之不恭了!”張清雲淡淡的掃了兩個弟子一眼,朝小玉微微笑道,她定是不肯給蕭月生一絲情面的。

    張清雲望向徒弟那清亮的目光雖是淡淡然,段紫煙師姐妹二人卻能讀出師父眼中沒好氣的責怪,不由輕笑一下,吐了吐舌頭。

    其實,她們在心底深處,也盼望著師父與蕭莊主能夠相見,看他們二人一見面就斗氣的情形,真的很有意思。

    “歐陽掌門,咱們就在此分別,後會有期罷!”張清雲轉過頭來,向歐陽有思輕輕點了點頭,便算是告別,干脆利落,毫無拖泥帶水之氣,令蕭月生大生惺惺相惜之感。

    周圍的來來往往的人們,受小玉與張清雲她們的容光所懾,人們自動的不去靠近她們,只是卻免不了偷看幾眼。

    歐陽有思心思敏銳,也識趣的緊,自己雖有幸遇到了天下間少有的絕頂高手,但一路行來,卻一直有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張清雲仿佛是那天上的仙子,永遠無法靠近,只能仰視之。

    他撫了撫頜下的清髯,笑著抱了抱拳︰“能與張掌門同行,實是在下之幸。若將來張掌門途經金陵,如有余暇,萬望前來蝸居做客,在下將敝帚以待!”

    其言辭懇切,表情真摯,足以令人動情,但張清雲的性子卻古怪孤僻,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再朝齊祖平與歐陽兄妹點了點頭,便牽起身旁頗有些不安分的駿馬,挽著小玉的藕臂,舉步便往前走,經過蕭月生身旁時,輕哼了一聲,卻看也不看他。

    段紫煙歉然的對歐陽有思他們笑了笑,忙拉著駿馬追趕師父的腳步。

    “等等我呀,師父——!”秦思瑩嬌喚了一聲,拽著韁繩,追趕前面的師父與師姐。

    歐陽玉明再也無法掩飾自己的情意,痴痴的望著秦思瑩,目光隨著她的嬌軀而動,怎麼也無法挪開。

    唉,多情總被無情苦!挺英俊的這麼一個小伙兒,但願不要被傷得一蹶不振吧。

    蕭月生望著小玉臻首後轉,自張清雲香肩上方送過來的眼波,搖頭苦笑了一下,轉身對目視著張清雲她們背影的歐陽有思抱拳笑道︰“歐陽掌門,四海之內皆朋友,既是相見,便是有緣,不知歐陽掌門是否已有了落腳之處?”

    “呵呵……,蕭公子說得好,四海之內皆朋友,在下等已有住處,就不必勞煩蕭公子了!”歐陽有思滿臉笑容,一團和氣。

    蕭月生此時已施展了讀心術的神通,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是敵是友,他務必絕對的掌控,只能自己暗算別人,絕不允許自己被暗算,還好此人只是隱隱露出敵意,只是因小玉的緣故,有些不忿罷了,這是稍具自信之男人的通病。

    “即使如此,那蕭某便先告辭了,有緣再見!”蕭月生瀟灑的一抱拳,沖眾人溫煦的一笑,隨即轉身離開,只踏出五步,便已消失于喧囂的人群中,不見了蹤影。

    歐陽有思尚在咀嚼著最後的四個字,他心底暗涌的敵意涌動下,大感好笑,有緣再見,呵呵,怎麼听怎麼別扭!

    頓時面色一變,猛一拍自己額頭,俊逸的面龐露出懊惱之色,恨不得打自己幾個耳光︰竟看走了眼,放過了真佛!

    一直沉靜無語的歐陽玉珠若有所思,將心中的猜測肯定了幾分,蕭,這位相貌平平的男子姓蕭,怕就是秦思瑩嘴里所說的蕭吧,而她們師徒諱莫如深之人,難道也是他?!

    “沒想到,此人竟深藏不露,好厲害的輕功!……著實好厲害的輕功啊——!”齊祖平喃喃自語,兀自伸長脖子,隨即按著身後的馬背,盡量使自己高一些,望向遠處,看著蕭月生的背影幾閃之間,便消失于遠方,大是感嘆,這般輕功,前所未見,嘆為觀止!

    “掌門,咱們真有落腳的方嗎?”歐陽玉明忽然清醒過來,收回目光,灼灼的望向自己父親,他眼中只有秦思瑩一個人,自是沒有見到蕭月生暗蘊震懾之意的輕功。

    唉,若能多看她一眼,也是無上的幸福,若是能夠跟她住在一起,那該多好啊——!只是這個機會卻被父親推掉了,實在……實在……,唉——!

    歐陽有思皺了皺眉頭,對兒子隱隱的質問語氣頗為不滿,橫了他一眼,沉沉說道︰“她們跟咱們是兩個***的人,玉明,你就不要再痴心妄想了!”

    歐陽玉明頓時俊臉震了下來,悶悶的低下頭,默然不語。

    “唉——!師弟,這個蕭月生到底是什麼人?”歐陽有思見到自己兒子的可憐相,又氣又憐,卻顧不上再訓斥他,一邊牽著駿馬往前走,一邊問身邊的齊祖平。

    齊祖平目光自歐陽玉明身上移開,滿臉的憐色緩緩散去,攢起眉頭,搖了搖頭︰“以前從未听到這個名字!”

    ****************************************************************************************

    王府蕭月生的臥室

    乳白光芒源自懸在屋頂的夜明珠,呈北斗七星狀的七顆拇指大小的夜明珠各被一道細不可見的天蠶絲穿過,掛在屋頂。

    這是楊若男的杰作,以縴細如烏發的天蠶絲穿過夜明珠,不借助工具與外力,只以內力使天蠶絲變得堅硬銳利,再以柔力破開夜明珠,而不使其生裂,其中內力運用之妙,非是尋常高手可達。

    輕紗幔帳中,厚軟的象牙雕床上,蕭月生與小玉躺在素潔的綢被下,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

    蕭月生仰臥于高高的錦被上,半臥半坐,一只手端著白玉杯,另一只手從小玉後背攀在柔軟而堅挺的玉乳上,掌心摩挲,手指輕夾著粉嫩的櫻桃。

    小玉則是側趴在他的胸膛上,錦被完全將她的象牙美玉般的嬌軀裹住,秀發如瀑,傾瀉在錦被上,秀發的烏黑發亮與錦被的素潔形成強烈的對比,相映成趣。

    “公子爺,果不出所料,還真有薩頂教的人來臨安!”小玉瑩白的臉頰靠在蕭月生的胸膛上,慵懶的說道。嫵媚嬌柔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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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神雕 第235章 同游
    “嗯,薩頂教……,呵呵……,還真是賊心不死吶。”蕭月生輕晃著白玉杯,另一只手體會著小玉堅挺玉乳的溫軟與細膩,漫不經心的呵呵笑道。

    “公子,他們到不足為慮,已經派人跟著了,只是今天踫到的那個滄瀾派,倒有些潛力呢。”小玉微抬臻首,明眸盈盈,似蓄著一泓春水,仰頭望向蕭月生,柔聲說道。

    小玉雖沒有讀心術的神通,但她精于心理洞悉之術,兼之聰明絕頂,觀察入微,自是一眼便能看到歐陽有思的敵意,防患于未然,馬上便自觀瀾山莊的清秘閣調來了滄瀾派的詳細情報。

    滄瀾派雖然並不是一個大派,但畢竟也是獨霸一方,自有過人之處,以觀瀾山莊的細密,清秘閣中滄瀾派的情報也頗為詳細。

    “嗯,看起來,那位歐陽掌門頗有雄心壯志,是個有抱負的人吶,……這樣的人,可不容小覷!”蕭月生微一探頭,親了親小玉嬌艷欲流的櫻唇,笑著點了點頭。

    小玉嬌媚的白了他一眼,溫柔嫵媚的媚態自然流露,不復外人面前的端莊威嚴,輕哼了一聲,一只象牙般光潔圓潤的藕臂自錦被中伸出,將身上皎潔素雅色錦被拉了拉,快要滑到香肩的錦被被再次掩住了勾人心魄的春光。

    她重新趴倒丈夫的胸膛上,低聲道︰“不過人無完人,時間總沒有十全十美之事,那歐陽有思雖然精明干練,武學上卻沒有什麼天分,兼之練得是少林俗家弟子的武功,著實差得很。”

    “清微劍派怎麼跟他們攪和到一塊兒了?”蕭月生皺了皺眉,輕抿了一口清夢酒。

    小玉抿嘴微笑,故意嬌嘆一聲︰“唉——!……是啊,他們怎麼會在一起呢,莫非……涉及到男女之情?咯咯……啊!”

    咯咯兩聲嬌笑尚未落下,便是一聲嬌呼,小玉雪臉頓時羞紅,狠狠白了自己丈夫一眼。卻是蕭月生見她故意氣自己,暗蘊取笑,便略施薄懲,一直在她玉峰上輕撫慢揉的大手微微一用力,隨之食指與拇指根部一合,輕夾了下玉乳上的粉紅櫻桃,令她微感疼痛,止住了得意的嬌笑。

    以小玉的冰雪聰明,蕭月生與張清雲兩人之間的曖昧自是不會不覺,自家的公子爺究竟打著什麼主意,自是瞞她不過。

    但小玉畢竟是這個時代的人,其思想雖受蕭月生的影響,與常人有異,卻仍舊未脫傳統文化根深蒂固的影響,對于三妻四妾,只作平常事爾,不像小鳳那般喜歡吃味,雖然開始時會有些不舒服,但習慣了也就好了。

    況且,在她以為,自家的公子爺對待諸姐妹能夠不偏不倚,有了新人也不忘舊人,又有鎮得住後院的公主,無人恃寵生驕,謙讓和睦,已經是極為難得了。這個世間,哪個有本事的男人不妻妾成群?

    輕捶了幾下丈夫的胸膛,仿佛撓癢,便將藕臂伸出,將右前方晶瑩溫潤的白玉杯端起,微抿了口清蓮釀。

    “咯咯……,公子爺不必擔心,看那歐陽有思的眸子清正,並非是心術邪惡之輩,……再說了,張掌門的性子,哪有什麼人能夠靠近她?!”

    小玉放下白玉杯,見到蕭月生微蹙著眉頭的模樣,不由大感好笑,咯咯笑了兩聲,安慰他道。

    “呵呵……,你說涉及男女之情,還真是一眼中的!”蕭月生呵呵一笑,仰首望了望床頂的輕紗幔帳,屋頂的星空圖朦朦朧朧,隱隱泛著神秘。

    “哦——?……嗯,是那個歐陽……歐陽玉明吧?”小玉微微一愣,腦海中迅速閃過白天與他們見面時的情景,宛如時光倒流,那時的情景清晰的浮現,很快便尋出答案。

    “真是紅顏禍水啊——!”蕭月生搖頭長嘆,隨即受到小玉的嬌嗔一瞥,不由呵呵一陣長笑。

    他雖發出長笑,心下並非那般快活,想到張清雲與別的男人結伴而行,心下便覺得甚是不舒服,氣悶得很。

    第二日,紅日初升,霞光萬道,瑞氣千條,天空明朗清澈,一碧如洗,實是一個難得的好天氣。

    蕭月生一反常態,沒有睡覺睡到自然醒,待日上三竿再睜開眼,然後磨磨蹭蹭的下床,而是旭日乍一東升,便已起床,早早的來到了臨湖居。

    蕭月生來得恰是時候,謝曉蘭楊若男她們亦是剛起床未久,皆在後花園中晨練。

    碧綠溫潤的玉佩在他手指間不停滾動翻轉,靈動自如,仿佛與其融為一體,蕭月生邁著四平八穩步,沿著芳草縈繞的小徑,緩緩來至後花園中。

    蕭月生的每座府邸都有小練武場的存在,他雖然懶得練功,但家里的諸位嬌妻卻頗好此道,除了小星嗜好武學,沉迷其中,其余諸女,多是為了保持好身形的優美與精神活力,練功之後,出一身輕微的香汗,周身暢快輕松,妙不可言。

    由于陣法之故,臨湖居四季如春,鮮花綠樹一直綻放不休,此落彼起,後花園中的花香一直縈繞不絕。

    難得早起一天,蕭月生的心情也頗為開朗,周圍的一切都帶著清新,鮮花微微帶露,竹枝綠得鮮亮,隨著清風的吹拂而搖曳多姿,淡淡的清氣令人神清氣爽。

    他享受著周圍的清新,耳旁傳來小練武場中發出的陣陣嬌笑聲,如同玉珠滾盤,清脆悅耳,令蕭月生心情也不由的輕快起來。

    “干爹——!”還未等蕭月生露面,練武場上正叉著柳腰,嬌笑不已的楊若男忽然歡呼一聲,杏黃影子一閃,驀然消失于場中,瞬間出現在蕭月生身旁,帶來一陣幽香。

    楊若男抱住了他的胳膊,笑靨如花的搖了搖,嬌聲問道︰“干爹,今兒起得怎麼這麼早啊?”

    “想我的小若男了唄,想快點看到你啊。”蕭月生呵呵笑道,手中翻轉的碧玉佩驀然消失。

    “哼!”楊若男嬌嫩紅潤的櫻唇微微一撅,絕美的玉臉上帶著不屑的表情,對干爹的話自是不信。但眼角卻露出掩飾不住的喜悅,嬌聲哼道︰“淨會哄我,干爹怕是想曉蘭姨媽了吧?”

    蕭月生任她抱著自己的胳膊,似是半吊在自己的身上,宛如打著秋千。他一邊步履從容的緩步前行,一邊笑道︰“兩個都想,你曉蘭媽媽在做什麼?”

    “練功呢!”楊若男兩手相纏,搭在干爹的肩膀上,玉腿微蜷,完全吊在了蕭月生的身上。

    蕭月生伸手一攬,環上她縴細而充滿彈性的柳腰,令她完全貼在自己身側,腳下不緊不慢的向前走,這是父女二人常玩的親密游戲,已是熟極而流,自然而然。

    “干爹——,現在呢,最好還是不要打擾曉蘭媽媽,她練起功來,可刻苦啦!”楊若男見快到了小練武場,忙嬌聲勸道。

    蕭月生的要求,練功時必須認真,不能兒戲,不能抱著玩鬧之心,但也不能過于勇猛急進,需得放松心情,以無為之心行有為之事,這種認真與放松之間的把握,松而不懈的平衡,極肖儒家的中庸之道,需要慢慢體會方能唔得其中三味。

    而楊若男口中所說的刻苦,可並非是什麼贊賞之語,反而帶著一絲擔憂,在她看來,曉蘭媽媽有些急進,頗不符合習武之道。

    蕭月生與楊若男心有靈犀,听到此話,點了點頭,一邊攬著她溫軟的嬌軀往前走,一邊沉吟,心下自是明白謝曉蘭的心思,要成為靈鷲宮的尊主,她有壓力了,這倒非是他的本意。

    花團錦簇的小練武場上,若有若無的霧氣籠罩,在清晨淡淡的花香中,劍光閃閃,嬌笑連連。

    比花更要嬌艷的諸女,皆是身著絲綢勁裝,顏色各異,杏黃、玄黑、淡紫、湖綠、桃紅,不一而足,英姿颯爽之際,嬌軀凹凸有致的曲線盡顯無疑,隨著運動,胸前的玉乳輕顫,更是動人心魄,如此七八具嬌軀,自是令人目不暇接,眼花繚亂,香艷之極。

    “曉蘭媽媽,干爹來看你嘍——!”楊若男見到了小練武場,自干爹身上下來,揚聲嬌喚道。

    群花環繞的小練武場中,眾雌粥粥,嬌聲笑語一片,臨安四花中除了關盼盼精于劍舞之術,武功有幾分火候,其余三女,皆是不通武功,她們所學,只是謝曉蘭所傳的淺易拳法,僅以強身健身罷了。

    此時她們正站在小練武場中央打成一團,雖是花拳繡腿,對打起來,既好看,又熱鬧,嬌笑聲不時響起。

    東首,則是張清雲師徒三人與謝曉蘭,她們也不互相避諱,皆專心于自己的劍法,劍影密布,寒光閃爍,與那邊的歡聲笑語恍如兩個世界。

    “呦,是姐夫來了,咯咯……,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喲!”正在與關盼盼拳來腿往的崔雪語跳出圈外,擦了擦額頭上的香汗,自高聳的懷中拿出錦帕拭了拭手,咯咯嬌笑道,一身桃紅的綢緞勁裝更將她襯得嬌艷迷人。

    其余幾位也都停下手來,咯咯笑著望著緩步而來的蕭月生,道道盈盈秋波匯于一身,若非蕭月生心境非常,換了另一個男人,早已魂于授于,不辨東南西北了。

    森森劍光周身環繞的謝曉蘭一身月白戲裝,玲瓏凹凸的身材令人心跳加速,听到崔雪語宛如黃鶯般的清脆笑聲,劍光驀的一斂,輕盈的提劍歸鞘,精致如瓷的玉臉上泛著淡淡的紅暈,極難辨別是運動所致還是心中羞澀。

    星眼狠狠的嗔瞪了一眼笑得花枝亂顫的崔雪語,謝曉蘭不去搭理她,強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心中的甜蜜卻怎麼也無法壓抑,來到蕭月生身前,有些扭捏的輕聲道︰“大哥,怎麼過來得這麼早?”

    “睡不著,便過來看看。”蕭月生掃了一掃似笑非笑的望著自己的眾女,面不改色的回答,低聲說道︰“曉蘭,難得今日天氣好,咱們到西湖游玩一番如何?”

    謝曉蘭捋了一下散落下來的兩綹秀發,微一思忖,搖了搖頭,精致的臉龐上帶了幾分歉然︰“怕是不成,……後天客人便要來了,傳香準備今天把後花園好好布置一番。”

    “唉——,隨便清掃一下便成了,何必要受那個累?!”蕭月生有些不以為然,兩人漸漸往外走,離小練武場幾步遠,來到幾株梅花樹下的長木椅前,坐了下來。

    臨安四花她們也不再取笑,各自繼續練功,她們皆具玲瓏之心,極知進退火候,自是不會不依不饒。

    張清雲本已停劍駐足觀看,見他們的身影被花叢擋住,重新開始練劍,身旁的段紫煙覺得師父的劍勢有些過于凌厲了,不像是在練習,似是真正對敵一般。

    不過,最後隨著蕭月生出去的,卻是冷若冰霜的張清雲。

    謝曉蘭她們雖也頗是心動,想一起出去游玩,但一想到來日方長,還是先準備宴客的事情重要,于是狠下心來推辭,便鼓動讓身為客人的張清雲隨他出去。

    依張清雲清冷的性子,要邀她同游西湖,對別的男人來說,難如登天,但對于蕭月生而言,卻並非那般困難。先是諸女的鼓動,她畢竟是客人嘛,怎麼能讓她干活呢,再有蕭月生的激將之法,張清雲對他的話格外容易生氣,很是輕易的就激她答應下來。

    兩人並非是乘著蕭月生的那艘乳白的大畫舫,而只是在湖邊租了一艘尋常的畫舫,與周圍的畫舫相差仿佛。

    與夜晚的浮香暗動,***闌珊不同,西湖的白天,少了幾許紙醉金迷,游人如織,為的是欣賞西湖之美景。

    輕輕晃動的畫舫船頭,明媚的陽光之下,蕭月生慵懶的仰身躺在一張厚軟舒服的錦毯上,一手拿著書,恰好擋住射向眼楮的陽光,另一手則握著一只紫竹魚竿,竿身紫芒隱隱,一看即知非是凡物。

    張清雲則呆在畫舫的艙內,艙內窗簾卷起,可欣賞船外風景,兩尺見方的小窗,宛如一幅動著的風景畫,頗是動人。

    琮琮的琴聲不緊不慢的自艙內傳出,琴聲頗為恬淡,顯得撫琴的主人心境平和,寧靜無為,正是張清雲所奏,有艙簾所擋,見不到蕭月生,只要不看見蕭月生的身影,她的心境就能平靜如古井。

    正當張清雲漸入佳境,借著琴聲,讓自己的心境越發寧靜平和,畫舫之外,卻驀然傳來一聲清朗的聲音︰“哈哈……,竟然是蕭莊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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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28 19:17:10 |只看該作者
第一部 神雕 第236章 敵意
    琮琮的琴音頓了一頓,復又響起,寧靜依舊。

    正將書放在臉上,遮住眼楮,蕭月生周身上下沐浴在明媚的陽光中,溫暖的氣息流遍全身,懶洋洋的不想動彈。

    听到有人叫自己,蕭月生推開臉上的書,轉頭一看,靠近自己畫舫的另一艘大畫舫上,一人長身玉立于船頭,恭敬的抱拳,笑著望向自己,卻是楓葉劍派的掌門葉重。

    這艘畫舫比蕭月生所乘的這艘可要氣派得多,幾乎有他的兩個大小,紅繡燈籠掛滿船舷,絲竹這音隱隱自船艙內飄出,若有若無,可見足可隔絕外面的聲音。

    “噢,是葉常門吶——!”蕭月生雖已感應到來人,卻也只能裝作乍聞其聲,無奈的緩緩坐起,放下書,執著紫竹漁竿的另一只手仍穩穩不動,雖然掛得的是直鉤,他也釣得似模似樣。

    蕭月生眯著眼楮瞧了葉重一眼,淡淡笑道︰“葉掌門別來無恙?”

    承莊主的福,在下無病無災,莊主真是好興致!“葉重語氣恭敬,拱手回道。

    他立于船頭,畫舫雖已停下,湖面仍有微風吹拂,夾帶著幾分濕潤的氣息,淡青的衣襟微擺,清髯飄飄,加之清奇的容貌,脫俗之氣更增幾分,經過的畫舫多要回頭看他幾眼。

    對蕭月生說話這般恭敬,倒並非是他心存巴結之念,而是知曉了自己的半個師父小星竟是蕭月生的夫人,眼前的這位蕭莊主,便是自己的師公。

    對小星又是感激又是懼怕的葉重,自是不敢怠慢了蕭月生,再者,對蕭月生的神通,他亦是隱隱約約的覺察到了一星半點兒,自是敬畏有加。

    “呵呵,只是親得無聊罷了。“蕭月生笑了笑,空著的那只手向外向身側打開,示意請葉重上來。

    艙內的張清雲緩緩撫著瑤琴,修長入鬢的黛眉微微一蹙,她並不想在這里見到外人,尤其是熟人。看到自己與他獨處一船,還不知道往哪里想呢!

    “葉兄,究竟是哪位啊?“葉重身後玄黑的氈簾一動,鑽出一人。中等身材,鼻隆目深,鷹目似付隼,顧盼間神采飛揚,極是自信,他亦是淡青的長衫,腰佩長劍,形狀古拙,似非凡品。

    “呵呵,來,容我介紹,這位是蕭莊主。嗯,呵呵,這位則是古微派掌門史冷愁史掌門。”葉重呵呵笑道,隔著畫舫伸手介紹。

    當說到蕭月生的身份時,忽然自蕭月生的目光中看出其心中的想法,不想被別人知曉自己的身份,于是葉重收嘴轉顧,介紹得頗為簡略。

    “呵呵,原來是蕭莊主,在下史冷愁,幸會幸會!”身材精壯的史冷愁抱拳拱了拱手,臉上帶著淡淡的笑間雖是呵呵一笑,卻顯得頗為矜持,不冷不熱。

    蕭月生此時一手仍舊拿著紫竹漁得竿,坐在船頭,即不起身,又不能抱拳還禮,只是點了點頭,算是打個招呼,給人頗為倨傲之感,自然不會討人喜歡。

    “蕭莊主,不如來我們船上,大家湊在一起也熱鬧。”難得見到蕭月生,葉生重自是要盡盡自己的孝心,誠懇的邀請,對身旁史冷愁的表現暗中搖頭,卻苦于蕭月生在前,自己不能提醒于他。

    “嗯,我倒是沒問題,但是我陪著人家來的,是去是從,還得去問問她!”蕭月生終于將紫竹漁竿收起,放到身旁,自厚軟的毛毯上站起,笑著回身指了指琴聲琮琮的艙內。

    “哦?蕭莊主的客人,不知是哪位大駕?”葉重登時好奇大增,蕭月生娶郭芙時,他曾到觀瀾山莊做客,見識到了那些賓客,無一不是重量級的人物,對于他要親自相陪的客人,自然大是好奇。

    “呵呵,說來你也認識。”蕭月生撫了撫黑亮的八字胡,看著漸漸接近的畫舫,笑著說道。

    琮琮的琴聲頓停,俄爾淡紫的艙簾一晃,飄飄而出一道身影,月白道袍,素雅清淡,清冷如玉的面龐,令人不可直視,正是坐在艙內撫琴的張清雲。

    “葉掌門有禮了!”張清雲強抑羞意,玉容清冷,故意不去看葉重的目光,只是輕瞥了他一眼,如冰泉般的目光便轉向周圍,狀似高傲。

    她心中將蕭月生恨得貝齒發癢,恨不能狠狠咬他一口,被他所激,與其獨游于西湖,已是令自己頗為懊悔之事。

    登上畫舫之後,她心中有些惴惴,生怕遇到相識之人,見到自己與那個可恨的人獨處一船,不知會生出怎麼樣不堪的想法,于是便躲到艙內,不搭理他有一句沒一句的話,只顧自己談琴,安撫自己跳動劇烈的心。

    沒想到,怕什麼便來什麼,竟遇到了葉重,真是世事無常,總不如意,更沒想到,那可恨的人竟然逼自己現身,著實可恨可惡。

    張清雲亦是決斷之人,既然無可避免,那索性大大方方的面對,于是推琴而起,邁步出艙,從容的與葉重相見。

    葉重見到張清雲飄然而出,不由微微一怔,即使是見過數次,也算得上是對手,仍難免泛起驚艷與自慚形穢之感,對于她的出現,也是大感意外。

    不過,他知道張清雲的脾氣古怪,可是說翻臉就翻臉,毫不留情面,見她溫潤的玉唇微咬,怒氣漸顯,雖然薄嗔的神態迷人,卻也令他心頭一路,忙斂去訝意,抱拳見禮︰“原來是張道長!嘉興一別,沒想到還能在此處見到道長的芳駕,幸何如之,幸何如之!”

    “呵呵,這位莫不是清微神劍張道長?在下古微派史冷愁。久仰清微神劍大名!”自張清雲飄然出現,便一直目不轉達楮的望著她史冷愁哈哈一笑,頗為豪邁的抱拳作揖,氣度威嚴。

    |“嗯。”張清雲清泉般的目光微微一瞥,雪白細膩的下巴點了點,頗是冷淡的嗯了一聲,她閱人頗多,對史冷愁鷹隼般的目光有些反感,一看即知此人野心勃勃,不甘于人下。

    隨即微蹙了蹙黛眉,她冰清的心境中忽然感覺有異,咦?這個史冷愁竟是一個絕頂的高手。

    “呵呵,既然是張掌門芳駕,就請一起過來坐坐,容在下做一回東道,如何?”葉重忙呵呵一笑。將欲起的難堪氣氛化解,目光卻望向撫著黑亮的八字胡,帶著淡淡的微笑的蕭月生。

    自張清雲出現,蕭月生便一直笑眯眯的望著她,見她對那位史什麼淡漠以對,心下莫名的高興,暗笑自己忽然有了少年情懷。

    史冷愁的怒火在如隼的鷹目中一閃即逝,隨即笑意不減,反而更盛幾分,狀似歡愉。

    史冷愁這般細微的變化,自是瞞不過蕭月生的心神,原本的不屑一顧頓拋,登時興趣大生,有了幾分玩意。

    于是對投來殷殷目光的葉重點了點頭,轉身對張清雲笑道︰“張道長,既然葉掌門如此誠心相邀,豈忍拒絕,不如就去坐坐?”

    張清雲清冷動人的黛眉微微蹙了蹙,與蕭月生笑盈盈的目光一觸,忙躲開,若無其事的點了點頭,淡淡說道︰“也好。”

    蕭月生的畫舫本就沒有別人,只是漫無目的的飄在湖中,偶爾以掌勁輕拍湖面以推其前進,但多半的時間,還是任它自由飄蕩。

    兩艘畫舫輕輕靠近,約有一步距離,便不再靠近,維持一步距離,顯然葉重那艘畫舫的操舟之人技藝極精。

    蕭月生一伸手,示意張清雲先請,然後拿起了船頭粗大的纜繩,跟著她輕盈的步子跨到了葉重的畫舫上,將手中的纜繩一拋,自動纏到了這艘畫舫的船頭,不致使自己那艘無人的畫舫飄遠。

    跟在他們身後的史冷愁目光一凝,心下遲疑。

    史冷愁本以為,這位蕭莊主並不會武功,雖然容貌普通,但淡淡的威嚴,卻總令自己心頭像被壓住了一塊兒石頭,此人定是一位富貴之人,久居上位,方才形成這種懾人的威嚴。

    但見到了蕭月生拋纜繩的手法,頗是精妙,他又有些懷疑,難道此人真的不會武功!

    葉重跨步向前,搶先將玄黑的氈簾掀起,側身讓到一旁,帶著笑容,請蕭月生與張清雲進去。

    張清雲點了點頭,表示了謝意,跟在蕭月生身後,踏進了絲竹聲裊裊不絕的艙內。

    艙內布置得頗為簡潔,淡紅的顏色無處不在,毯與屋頂皆是淡紅,牡丹屏風頗是精美,僅有一幅輕紗幔帳,亦是淡紅色,將里面隔成兩間。

    淡紅輕紗幔帳之後,是數位女子在撫琴吹簫,發奏之曲,悠揚悅耳,足以娛情暢懷。

    淡紅輕紗幔帳之前,則是一張圓木桌,桌子美佳肴成具,銀皿泛著光芒令艙內頗為明亮。

    正有四人圍著木桌坐于一處,本是搖頭晃腦的听著美樂,只可惜每人面前橫著的長劍破壞了幾分旖旎,听到外面的腳步聲,于是紛紛轉頭,望向緩緩踏進的蕭月生與張清雲。

    這里的布置雖比起蕭月生的幾座畫舫差了許多,少了幾分溫馨與淡雅,多了幾分俗氣,但踏入其中,便令心中的欲火蠢蠢欲動,顯然也是經過名家所設,只是比起蕭月生的幾位夫人,其胸襟與心靈自非能夠與之相媲美。

    端坐的幾人,分別是雲落派的掌門上官傷雨,洛溪派的掌門吳曉風,武陵派的掌門金沙遠,以及關河派的掌門陳甦河,幾人皆是雄霸一方的豪杰,容貌各異,卻皆是目光炯炯,明亮逼人。

    見到蕭月生身後清冷如寒玉的張清雲,座上幾人先是被其不染塵俗的冰清之氣所驚,隨即認出她的身份,不等葉重介紹,急忙站起身,抱拳作揖,參見張掌門,神態恭敬,絲毫不因張清雲是女子而怠慢。

    張清雲容貌本已絕美無比,兼之自幼修道,氣質脫俗。冰清如炎夏之寒泉,再修練了蕭月生所授的閉月羞花訣,姿色之絕美更增幾分,令人無法不失神。

    蕭月生一舉一動並無習武的樣子,再者他刻意之下,精氣神內斂無遺,氣質和光同塵,比之普通人更為普通,極易被人忽略其存在,他們也以為葉重的恭敬是因張清雲之故,故對他只是點了點頭。

    在琴簫的悠揚清音中,葉重先是介紹了一番各人的身份,然後眾人落座,將主位讓給了蕭月生,張清雲坐于他身旁。

    張清雲心中暗生嗔怒,在座諸人的目光不停的在自己與姓蕭有身上溜來溜去,古怪得很,一看即知沒想什麼好事!

    幔帷後的樂師們紛紛起身,向葉重他們盈盈躬身,隨即腳步無聲的悄然退出,眨眼即已離開,惟有淡紅的輕紗幔帷輕輕飄動。

    “呵呵,能在此處見到張掌門,令史某喜出望外,莫非,張掌門也對葵花寶曲有興趣?”輕紗幔帷後的樂師們乍一撤走,古微派的掌門史冷愁呵呵笑問,手中端著銀杯,一團和氣。

    蕭月生懶懶的坐于主座,毫無氣度可言,更顯得周身黯然無光,讓一旁的葉重驚異之余,暗自惴惴,生所幾位朋友不開眼,惹上了蕭月生。

    蕭月生既不吃菜,也不喝酒,只是一手端著頗為精致的銀杯,低頭慢慢把玩,此時目光微轉,以眼角淡淡瞥了一眼史冷愁,心中已有幾分不喜,他能听出史冷愁話中所帶著的敵意。

    但感覺火候還未到,他只能忍了忍,繼續看這個史冷愁究竟要做些什麼,世間百態,皆有可觀之處。

    “嗯,看來史掌門有些誤會了,張仙子這次來臨安城,是受在下之邀/”蕭月生不僅想看,更想參與其中,抬起頭,似笑非笑的說道︰“目光在眾人的臉龐掠過,淡然一笑。

    “哦,原來如此——!”史冷愁有些恍然的點頭,接著放下酒杯,撫髯長笑︰“哈哈,怪不得,怪不得!史某原本也想,以張掌門天下無雙的開功,區區葵花寶典,豈能入得了芳駕的法眼?”

    “就是就是!”座上其余諸人皆皆附和,點頭不迭。

    在座諸人,武陵派的金沙遠與關河派陳甦河皆位于北方,曾親身領教張清雲的厲害,對張清雲的無雙劍法大嘆望塵莫及,絲毫生不出反抗之念。

    而雲落派的上官司傷雨與洛溪派的吳曉風則曾領教了葉重的劍法,葉重尚且有如此絕倫的劍法,何況更勝一籌的張清雲?自是心生敬意。

    唯有古微派的史冷愁眼中閃過一道不以為然之色。

    古微派有古微之名,倒也並非無緣無故,是因古微派在歷史悠久,卻不甚出名,皆因其武功不強之故。

    古微派的鎮派心法巨靈神功艱奧無比,除了創派的祖師,至今尚無第二人能夠超過第五層境界。

    而史冷愁雖然資質過人,卻也並非空前絕後,本應是與前人一樣,終身苦修,必以惜敗于第六層而抱憾。

    但世事之奇,常人無法忖度,一次夏日,他正于一座山頂草廬中閉關練功之時,天上忽然陰雲密布,俄爾電閃雷鳴,驚天動。

    正處于練功的緊要關頭的他,被這般驚天動之威一震,心神失守,頓時走火入魔,正當其即將內力亂躥,氣血逆沖之際,一道驚雷恰恰將渾身亂顫的史冷愁擊中。

    史冷愁剎那暈了過去,一天之後醒來,雖然發覺自己渾身酸疼,宛如每一個毛孔皆被扎著鐵針,但更令他欣喜若狂的是,自己的內力浩浩蕩蕩,猶如長江大河,奔流不息,竟是已達到了巨靈神功夢寐以求的第六層。

    臻至這等境界,渾身堅硬逾常,幾乎是刀劍難傷,與少林的金剛不壞神功頗有異曲同工之妙。

    有此神功,本就不甘平庸的史冷愁自是越發自信,對于武林中所謂的南北雙劍便有些不瞧在眼中了。

    史冷愁目光望向紛紛附和的眾人,隨即轉頭望向依舊一臉清冷的張清雲,撫髯呵呵一笑,緩緩說道︰“呵呵,在下有一個不情之請,張掌門,不如勞煩您出手,教訓一下那個孫百威,他一個小小的神威堂的堂主,竟視天下英雄如無物,實在猖狂之極!”

    張清雲听到此處,不由細膩雪白的嘴角微翹,哂然一笑,搖了搖頭,望向撫髯微笑的史冷愁,清泉般的目光陡然一變,剎那化為兩道寒意森森的霜刃,砭人骨髓,令史冷愁不由笑容一僵,心中陡寒。

    張清雲感覺這個史冷愁太過放肆,投以冰寒的目光,算做警示,他雖心法奇異,內功這深厚遠超同儕,但在張清雲眼中,卻仍夠不成威脅。

    史冷愁鷹目不由自主的微微一眯,禁受不住張清雲的目光之威,心下凜然,曉得自己還是有些輕視了眼前的這位威名赫赫的清微神劍。

    “史掌門武功如此高明,難道也不是那個孫百威的對手?”張清雲將手中的黑瓷茶盞放下,玉手更顯得雪白如玉,她淡淡一笑,冰寒的目光只是閃了一閃,隨即緩緩散去,雙眸恢復了如泉般的澄澈。

    “唉——!在下雖不妄自菲薄,卻還是有些自知之明,與孫百威交手,怕是計不得好處,此人的武功著實詭異難測!”史冷愁正了正臉色,將笑容收斂,搖頭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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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28 19:20:11 |只看該作者
第一部 神雕 第237章 驚懾
    寬大的畫舫輕輕晃動,輕風漸重,西湖之上,波瀾微生,到處懸著的繡紅燈籠被吹得輕輕蕩起。

    听到史冷愁的話,張清雲只是淡淡一笑,輕淡得若有若無,卻清冷仍舊,絲毫沒有暖意,素手雪白溫潤如玉雕成,她優雅的端起黑瓷茶盞,清澈如泉的目光通過船艙的軒窗望向外面,似是觀賞著湖上的風景。

    一直默默無語的雲落派掌門上官傷雨身著淡青長衫,雖已屆中年,卻仍顯得生機勃勃,他氣質恬淡,似是與世無爭,忽然嘆息了一聲,放下銀杯,苦笑道︰ “唉!諸位,可千萬不能小瞧這個孫百威,不瞞各位,在下曾與他交過手,說來慚愧,根本踫不到他的影子!身法之快這詭異,當世罕見,實在難纏得很!”

    “呵呵,上官掌門竟與他交過手,卻瞞得我們好苦!”史冷愁撫髯呵呵笑道,似假似真的抱怨。

    “唉!這又不是什麼光彩之事,哪有臉到處說?”

    上官傷雨搖了搖頭,帶著苦笑,銀杯端至唇邊,倏然仰天,一飲而盡,似是借酒壓愁。

    但他俊朗的眉宇間卻並無苦澀之意,似是渾不在意,令一旁冷眼旁觀的蕭月生暗中點頭,感覺此人心胸非是常人可比。

    武陵派的金沙遠臉方鼻正,剛正之氣隱隱,一看即知此人非是什麼心思多奇之人。

    正襟危坐的金沙遠緩緩放下銀杯,端起雕著蘭花的銀壺,欲給上官傷雨斟酒,一臉鄭重的向上官傷雨問道︰“上官兄,金某初來乍到,尚沒見過這位孫百威。嗯,此人除了身法奇快,不知還有何異處?能夠在如此之多的武林中人的環伺中安然無恙,想必不僅僅是輕功高明!”

    這位金沙遠與蕭月生還是頗有幾分干系,前幾日西湖之上,金沙遠的兒子金應劭與幾個朋友被蕭月生順手收拾一番。

    這個金應劭雖是一位紈褲子弟,卻也並非一無是處,雖被狠揍了一通,心中窩火惱怒,但想及對方的強大,心中凜然,事後一聲也未吭,硬生生的忍了下來!

    他行事放肆無忌,心中卻頗有幾分算計,覺得此事還是不說為妙,一者,若被剛正的父親知道,是免不得要領家法的,父親下手可遠比那個臨湖居主人要狠得多,再者。即使自己的父親出馬。怕也不是人家的對手,如此強人,何苦去招惹,稍有不慎,說不定還有生死存亡之禍,還是不惹為妙!

    他自己不說,在遠處瞧見了的葉重自是不會去多嘴多舌,故金沙遠並不知道自己的兒子得罪過座上之人。

    上官傷雨將苦笑斂起,點頭謝過金沙遠的斟酒,銀杯端起,輕抿了一口醇香的美酒。微閉雙目,俊朗的臉龐滿是享受之色。

    “要說這個孫百威,呵呵,還真是一位了不得之人!”咽喉滾動,他有些不舍的睜開雙目,呵呵一笑,對孫百威贊嘆了一聲。

    放下銀杯,掃了眾人一眼,見到除了張清雲掌門與頗為神秘的蕭莊主垂簾斂目,似是漠不關心之外,其余諸人,皆是目光殷殷的望向自己,忙笑道︰“在下來臨安城怕是要早一些,本是听聞豐樂樓的醉南湖乃天下一絕,喝了此酒,從此無法再喝得下別的酒!便與朋友相約前來臨安,欲一嘗為快。”

    听到此處,眾人會心一笑,這位雲落派的掌門平生淡泊,唯好這杯中之物,醉南湖的大名,便是他們不甚好酒之人亦久仰大名,何況這位酒國名手。便是他們不甚好酒之人亦久仰大名,何況這位酒國名手。

    只是他們皆不知醉南湖的釀制者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正是蕭月生觀瀾山莊所制,僅由豐樂樓獨家銷售,限量供應,近些年來,聲名鵲起,已隱有酒國第一之勢。

    輕抿了口美酒,上官傷雨放下銀杯,繼續說道︰“在豐樂樓中,在下亦听到了葵花寶典的傳聞,一次,我與朋友在豐樂樓喝了個痛快,正自那里出來,欲回客棧,在豐樂樓不遠處的小巷子里,卻遇到了數位武林朋友正圍攻一人,被圍之人便是孫百威!”

    再抿一口,他端著銀杯,俊朗的臉龐泛起一絲紅暈,隨即消失,不知是因酒力上涌,還是心中興奮,頓了一頓,上官傷雨搖了搖頭,俊臉帶著贊嘆之色︰ “在見到孫百威之前,在下亦心存輕視,認為只是一個區區的小混混頭目而已,上不得台面,但見到他本人,在下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唉,當時,共有四人聯手對付他一人,論及武功,這四人中的每一個皆不輸于在下,但對付孫百威,卻是相形見絀!他們根本無法踫到飄忽如鬼魅的孫百威,呵呵,那時在下喝得有點兒高了,心下技癢,將武林規矩忘得一干二淨,跳到他們當中,跟著亂戰一氣。”

    說到此處,他露出幾分自失之笑,搖了搖頭,微抿了口酒,不再看眾人,透過船艙的軒窗,怔怔的望向外面的風景,繼續說道︰“出手後,我才知道,孫百威的身法是如此的詭異,已至匪夷所思之境,你刺出一劍,卻只能刺中他的影子,根本就是自費功夫,于是,在下收了手,不再摻合,若非如此,怕是諸位也見不到在下了!”

    說輕,他又將銀杯一舉,將杯中美酒一飲而盡,動作豪邁而不失瀟灑,頗有一股獨特的魅力。

    眾人紛紛皺起眉頭,听到上官傷雨自曝往事,他們並未因此而看輕他,反而對其明智頗為贊嘆,一看不敵,馬上收手,方是保命的不二法門,而且能夠將此事說出,也足見其坦蕩的胸懷,畢竟這等不光彩之事唯恐掩遮不及,誰又會自己說出?

    他們所憂心者,便是上官傷雨所言的孫百威。

    在此之前,他們雖也曉得孫百威不簡單,但仍未真正把他放在眼中,畢竟他只是一個頭蛇而已,算不得真正的武林中人,至于能夠安然無恙,多是江南總捕與嘉興鐵捕之威。令群雄不敢動彈。

    如今听到雲落派的掌門上官傷雨的描述,他們才猛然省覺,自己一直小瞧了這個孫百威!這可是致命的失誤,對于武林中人,輕敵往往導致敗亡。

    “這個孫百威的身法,在下亦曾見識過,確實算得上是快如鬼魅,飄忽難測。”葉重放下雪亮的銀杯,悄悄瞄了斂目寧神的蕭月生一眼。對眾人點了點頭,緩緩說道。

    他一直沒有說過這些話,曉得自己即使說了,他們也听不入耳,此時倒是個好機會。

    “如此說來,此人還真是個人物了?有意思,有意思,呵呵,在下還一直以為他是個狐假虎威,借著嘉興鐵捕的威風,才令大伙兒投鼠忌器,忍而不發呢!”

    史冷愁撫了撫頜下清髯,呵呵一笑,鷹目之中,精芒隱隱,端起銀杯的氣勢,透著說不出的自信,似是仍未將孫百威放在眼。

    “嘿嘿!”嘿然的冷笑聲忽然響起,突兀得很,卻是端著銀杯,目光冷冷的陳甦河。

    關河派的掌門陳甦河一身素衫,身材削瘦,卻腰板筆直,給人一股蒼勁之感,宛如風中的勁竹,瘦而堅拔,瘦長的臉龐滿是冷漠,隱隱透著英颯之氣。

    “陳兄,怎麼了?為何發笑?”史冷愁微皺了下眉,隨即舒展,笑吟吟的問道,似是毫不介意。

    “那孫百威不管多麼厲害,其實根本就是無關緊要!”陳甦河輕抿了口美酒,淡淡的說道,帶著一股優雅的氣度。

    “咱們在這里議論孫百威如何如何,根本無濟于事,有嘉興鐵捕在,誰也不敢動手!”陳甦河有些輕蔑的笑了笑,不以為然的搖了搖手中銀杯,令杯中美酒香氣四溢。

    艙內頓時一靜,人人噤如寒蟬。

    畫舫輕輕的晃動,船艙的隔音效果極好,外面湖上的喧鬧只是隱隱約約的傳了進來,彌漫于周圍的酒香令人醺然欲醉,他們皆默默喝酒,若有所思。

    陳甦河的話宛如得箭勁矢,正中要害,眾人啞口無言,欲辯無從。

    對于武林中人來說,嘉興鐵捕這四個字,近乎禁忌的存在,能不從嘴里說出來,便盡量不說,他們實在是橫亙于武林中的一座巨峰,尚無人可逾越。

    姑且不論孫百威的武功如何,即使他是一個弱不禁風的普通人,有了嘉興鐵捕的庇護,怕是也無人敢于加一指于其身。

    “唉——!嘉興鐵捕!嘉興鐵捕!”一直以來,只是靜靜喝酒,靜靜听著眾人說話的吳曉風長嘆了一聲,喃喃自語,低聲咀嚼著這個名字。

    身為洛溪的掌門,吳曉風身材高大,容貌卻有幾分丑陋,他拙于言辭,甚少說話,多數時間只是靜靜听著別人說。

    一直對他們的話興趣缺缺的張清雲忽然自窗外的風景移開目光,回頭微瞟了一眼身旁坐著的蕭月生,目光如水,似笑非笑。

    蕭月生則正盯著手中的銀杯,似是研究杯上所刻的花紋,感應到了張清雲盈盈的目光,抬頭微微一笑,迫得她忙不迭的逃開,重新望向窗外的風景,精致如玉的耳朵,卻微微泛紅,極是動人,心中慌亂,心跳砰砰加速。

    張清雲曾在觀瀾山莊住過一段時間,以她之銳利的目光,自是不難發覺一些端侃,那些嘉興鐵捕武功如此之強,自是不會憑空得來,神秘莫測的觀瀾山莊,自是難逃干系。

    “葉掌門,這個嘉興鐵捕,真有傳說的那麼神麼?”史冷愁撫著清髯的手頓住,凝望向一臉淡然的葉重,緩緩問道,略帶磁性的聲音透著幾分不信。

    “嘉興鐵捕,名不虛傳!”葉重清奇的面龐露出凝重之色,緩緩回答,聲音沉凝。帶著不容置疑的意味。瞥了史冷愁一眼,看出了他的不以為然,勸道︰“史掌門,能不沾著他們,還是不要沾惹為妙,俗語說得好,民心似鐵,官法如爐。咱們平民還是斗不過官府!”

    葉重的話令在座的諸人听得極為入耳,民心似鐵,官法如爐,小胳膊拗不過大腿,嘉興鐵捕是官府的人,自然要讓著他們!

    這種說法,其實也是武林中人的最後一聲兒遮羞布,不是對付不了,而是因為識時務。不與官府作對,至于究竟為何。大伙心照不宣而已。

    “呵呵,真有那般厲害?在下倒想見識一番!”史冷愁渾不在意的笑道,葉重的勸告不但未能阻止其雄心,反而更令他堅定了決心。

    席上諸人皆有些側目,看他們的目光,便知並不看好史冷愁,嘉興鐵捕威名之盛,更甚于當世的幾大高手,豈是雄心壯志便可打敗?

    “呵呵,史掌門如此氣魄,定是身懷非常的絕技了!”一道令眾人驚奇的聲音忽然響起。清朗入耳,體內頓然清氣上揚,渾身毛孔皆開,說不出的舒暢。

    說話之人,便是他們一直難以揣度的蕭月生。

    蕭月生雖然刻意收斂氣息,精氣神盡皆內斂,外表看上去,泯然于眾,放在人群中,絲毫不會惹人注意。

    但如此平凡的一個人,竟與張清雲同行,他們都是精明之人,兩人間的曖昧也隱有所覺,再加之葉重恭敬萬分的模樣,這武林南北雙劍,盡皆如此,便是最大的有尋常。

    故看到蕭月生宴然不語,只是散漫的坐在那里,略顯無聊,他們也不敢冒昧的上前,惟恐不知根底之下,略有差池,便得罪于他。

    “呵呵,絕技稱不上,不過,在下也不會妄自菲薄,即使是武功低微,也不會屈服于威名之下,望風而逃!”史冷愁呵呵一笑,右手撫髯,神態傲然,鷹目精芒閃閃,頗為懾人。

    只是他的話,卻令席上諸人听著有些不舒服,望風而逃,好象說的是自己一般,在嘉興鐵捕的威名之下,他們確實不敢觸逆。

    而史冷愁說過之後,心下便有幾分後悔,省覺自己被激怒之下,有些口不擇言了。

    他本是高傲之人,尤其是巨靈神功超越前人,更令他的心氣兒陡然提高,數百年來的第一人,足以自豪。

    高傲者最恨別人的高傲,蕭月生雖然看起來與尋常人無異,但坐于席上,默然不語,加之散漫的舉止,已顯出隱隱的傲氣,史冷愁早就看得不順眼,暗中皺眉不已,被蕭月生這般一激,自是怒氣上涌,說話沒有了平常的深思熟慮,高傲的性子盡顯無遺。

    “呵呵,史掌門如此膽氣,蕭某佩服!”蕭月生笑吟吟的點點頭,慢慢舉起銀杯,剛端到嘴邊,卻又忽然停下,放了下來。

    他挑剔的鼻子容不得自己喝這杯酒,比起他常喝的碧蕪紫蘅之類,實在遜色太多,難以入口。

    史冷愁撫髯傲然一笑,卻驀然臉色一變,手中銀杯“啪”的一聲跌落于圓木桌上。

    他只覺渾身一僵,瞬間無法動彈,不由望向蕭月生,只覺他那淡然的目光此時忽然變成了兩座巨大無倫的山峰,猶如泰山壓頂,將自己壓得無法動彈,幾乎喘不過氣來。

    引以為傲的巨靈神功在體內宛如一條巨蛇,只是此時,就如同被點了全身的穴道一般。

    史冷愁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凜凜生懼,鼻隆深目的臉龐露出駭然之色,深深的無力感攫住了他的心神,感覺自己就如同那洪水之下的螻蟻,絲毫沒有抗手之力。

    “史掌門,史掌門,怎麼了?”史冷愁身旁坐著的上官傷雨問了兩句,見他依舊擺著那個姿勢,一動不動,頓感不妥,修長的右手迅速的搭上桌上長劍,目光精芒閃爍,宛如得刃,向船艙的四周掃去,其英武之氣,與嗜酒之人迥然有異,極難想到一處。

    “呵呵,史掌門在想什麼趣事,竟如此入神?”蕭月生呵呵的笑聲又再響起,聲音清朗,令在座的諸人心中頓生親近之感。

    “呵!”一動不動如石像的史冷愁忽然長長吐出一口氣,隨即手臂“砰”的一聲落于桌上,將兩只精致小巧的銀碟砸得變了形狀。

    此時,即使再遲鈍之人,亦知史冷愁受了暗算,紛紛按上桌上的長劍,凝神搜索周圍。

    “沒什麼,沒什麼,只是在下出了會兒神!令大家受驚了,實在慚愧!”史冷愁忙不迭的說道,臉色蒼白如紙,再也不敢望向蕭月生一眼,忙拿出袖中的毛巾,將手腕上沾著的菜汗擦去。

    只是他再也不敢望向蕭月生,如避蛇蠍,惟恐避之不及,擦去菜汁時,兩手輕輕發抖,令周圍之人有些疑惑,葉重不自覺的望向垂目轉著銀杯的蕭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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