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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夢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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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蕭舒] 金庸世界裡的道士(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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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28 19:32:14 |只看該作者
第一部 神雕 第249章 紫竹
    “呵呵,說笑而已,當初還真是低估了武林中人對武功秘笈的執著!”蕭月生呵呵笑道,令小玉長吁了口氣。

    “那現在怎麼辦?小鐵他們不可能總跟在孫百威身後,萬一他們一離開,怕是抵擋不住眾人的爭搶!”小玉重新抱住了丈夫的胳膊,玉頸微斜,雪白中透著粉紅的面龐帶著幾分擔憂。

    “看他的造化嘍,給了他玉佩,助他練功,若還應付不來,也怨不得別人,難不成,咱們難道還要照顧他一輩子?”

    蕭月生苦笑一聲,他本就不是什麼大慈大悲之人,若依他的脾氣,根本不會去理孫百威的死活,在生與死之間,各人有各人的道路,他能得到葵花寶典,已經是菲大的機緣,至于他人保密不力,泄露出去,也怨不得別人。

    只是後來孫百威的女兒與蕭華樓有了關系,看在他的面子上,不能不伸手拉他一把。

    小玉默然,也覺自己山莊對孫百威已是仁至義盡,若非葵花寶典,觀瀾山莊有意照顧,神威堂在臨安城的幫派大戰中,早已煙消雲散,豈能與逍遙幫相提並論?

    “放心吧,一定會保住他的性命的!”蕭月生見小玉默默無語,知道她的心還軟,只能無奈的保證。

    “那最好不過!”小玉登時眉開眼笑,她雖總攬觀瀾山莊的情報與多數事務,但畢竟入世甚淺,雖能洞悉人性,卻無法改變自己,成為一個堅硬的人。

    蕭月生無奈的搖了搖頭,心中卻是大慰。

    他不需要自己的夫人們變得詭計多端,心性冷酷,所以教導她們處理世務時,便令她們持著一種游戲的心態,仿佛與人對奕,不影響自己的心性,這種方法極為有效,故她們精明干練,能夠洞悉人性的陰暗,卻性子依舊純良。

    “嘵呀!終于能夠靜一靜了!”蕭月生長舒了口氣,對著腳下蒼茫的山巒大嘆,轉頭笑道︰“走,咱們進去睡一覺,吃晚膳時再回去!”

    小玉抿嘴一笑,點了點頭,挽著蕭月生的胳膊,走回碧綠瑩瑩的綠竹搭建的小廬。

    竹廬內暖帳輕幔,布置得極是溫馨舒適,南窗前的書案頭,雪瓷花瓶中插著一束野花,種類繁多,束在一起,卻毫不顯雜亂,反而有一股說不出的和諧之美。

    進得屋來,蕭月生便將腳上的靴子脫下,只著月白的布襪,下鋪著厚軟的西域羊毛毯,雪白無瑕宛如天山的白雲,令人不忍踏足。

    “哦~!真舒服啊!”蕭月生飛身躍上象牙大床,褥子又松又軟,仿佛跳到海水中,他四肢大張,毫無形狀的大聲呻吟了一聲,感覺說不出的自由輕松。

    小玉腳下亦是雪白的布襪,無聲的走到窗下的軒案上,玉手按上光可鑒人的雪瓷茶壺,微微運轉功力,絲絲白氣自壺嘴中透出,裊裊升起,淡淡的清香頓時彌漫于屋內,茶香泌人。

    “公子爺,既然受不了那麼多人,打發他們走便是了,何苦委屈自己?”小玉淺笑著回頭睨了丈夫一眼,執壺將茶斟滿白玉茶盞,兩手端起,裊裊婷婷的走到象牙雕床前。

    “唉!”蕭月生翻過身來,盤膝坐起,拍了拍身旁,示意小玉坐下。

    他伸手接過白玉茶盞,一邊苦笑著搖了搖頭︰“這幫子人,可是不會跟我客氣的!哪是我挽留他們?他們是自己挽留自己,把這里當成自己家了,唉!請神容易送神難啊,不呆夠了,他們怕是不會走了~”

    小玉不由抿嘴輕笑︰“他們都挺和藹可親的,個個都沒有那種位高權重者的作派,我挺喜歡他們的!”

    “嗯,他們平日里要維持莊嚴,到了為夫跟前,倒是不必,所以恢復了真本性,不過,這幫家伙,都算不得什麼好人,我那紫竹漁竿,現在已經不姓蕭,而改姓張了!唉,真是氣人!”蕭月生有些痛心疾首的搖頭,溫潤的臉龐帶著心痛難當的神情。

    小玉頓時想起了張天師死皮賴臉非要搶這根紫竹漁竿的模樣,仿佛偷竊一般,先是藏到了後花園的一片花圃中,晚上睡覺時,便摟在懷里,生怕一不小心,再被蕭月生偷回去。

    “咯咯,公子爺,你再找一根便是,不過,咯咯,張天師還真是會賴皮呢!”

    小玉忍不住咯咯嬌笑了起來,嬌軀前俯後仰,手中的茶盞輕輕晃動,里面的熱茶卻絲毫不溢半分。

    蕭月生放在月白畫舫的紫竹漁竿,看似平常,卻蘊著神奇,紫竹有鎮靜心神之奇效,拿來作漁竿,確實有助于釣魚,心神皆寧,是一種享受。

    只是這般作用,確實有些暴殄天生,若練功調息時握在手中,可增強練功之效,遠比靈心願妙藥要有效得多。

    而對于修道之人,更是無上的瑰寶,入定之難,遠非武林人的調息練功往往需要半個時辰方能摒棄雜念,進入靜中,有了紫竹,一刻鐘便能入靜,神妙無比。

    此種紫竹古書上並無記載,唯有佛經上有雲,若非淵博之人,即使見到,怕是也難識得。

    況且,紫竹是蘊天之靈氣所生,生長之,定是人煙難至之處,或深山野林,或高峰絕壁,不沾紅塵氣息,世人難見。

    張天師乃識物之人,乍然見到了紫竹漁竿,心下一驚,還有些不敢相信,合在手中仔細研究了一番,最終斷定,確實是人間異物紫竹。

    對蕭月生,他自是沒有客氣的道理,他那株絕世異種茶花一氣化三清,還不是讓蕭月生硬生生給訛了去?

    張天師這般賴皮,蕭月生也沒什麼辦法,再說,對于別人來說,這根紫竹漁竿是珍奇異寶,但在他眼里,卻著實算不得什麼,那邊的紫竹林又不會跑,別人無法踏足,卻難不住他。

    再者,一塊刻有陣法的玉佩,便有與紫竹有異曲同工之效,只是紫竹漁竿用著順手,也足夠結實,不必換來換去的麻煩而已。

    紫竹又堅又韌,用來作兵器,遠非刀劍能傷,蕭月生倒想了起來,他當時還打算用紫竹做根打狗棒送給岳母黃蓉呢,只是事情一拖,便給別的事情沖走了,此時張天師這麼一賴皮,便把未曾忘卻的想法給激活,倒有幾分不舍。

    “唉!那個楊老頭更貪心,竟想把凌波亭里的玉桌搬走!”蕭月生搖頭苦笑。

    凌波亭中的石桌是一整塊溫玉,雪白無瑕,價值難測,難怪黃蓉見到如此作派,不由感嘆奢侈。

    這塊玉放在這里,只是坐著舒服而已,但對于練武之人或修道之人,那作用亦是非凡,楊真人的打算,便是搶回去作為蒲團,坐在上面調息入定,以增道功。

    “他不是想拿清虛丹的丹方交換嗎?”小玉止住了咯咯的嬌笑,嬌顏緋紅,喝了口茶,抿嘴笑道。

    “誰稀罕他的清虛丹?”蕭月生哼了一聲,其實,他早已偷偷摸摸進了符三山的派中密室,他們的那些道書秘笈,早已不是什麼秘密,清虛丹的煉制之法,亦在其中。

    雖做得不甚道,但他行事本就隨心所欲,無所拘束,再者,那原本是蕭月生十多年前參悟道法所為,那時,與他們還未相交,他心底也毫無愧疚之念。

    清虛丹本是閣皂山道士築基之用,有伐毛洗髓、祛除身體雜質,從而脫胎換骨之效。

    雖然並無一步登天之故,但對于體質的改善卻是極為顯著,是延年益壽的靈藥。

    “咯咯,也怪不得他們賴皮,公子爺對他們也是不客氣的很,在他們那里,看上了什麼東西,還不是非要拿回來?”小玉咯咯笑道,頗有幾分興災樂禍之嫌。

    這話倒是不假,張天師他們的行徑,也是被蕭月生給逼出來的,若不如此,實在心氣難平,來而不往非禮也,自是不會對他客氣。

    “唉!這些家伙,枉稱高人,心眼卻忒小!”蕭月生恨恨的長嘆了一聲,有些憤仇的詆毀。

    小玉笑而不答,知道他是說笑,他們幾人,看似小心,卻極是豁達,尋常人眼中價值連城之物,卻難以煩擾他們之心,東西是其次,關鍵是誰佔了上風,佔盡上風,才是他們得意洋洋之所在。

    清晨,昨日的陰翳早已散去,天空澄藍,剛升上東方的太陽射出萬丈霞光,將整個天染成金色。

    蕭月生與謝曉蘭兩人沿著西湖甦堤緩緩散步,聞著清新的空氣,說不出的悠閑。

    自從準備靈鷲宮開派大典,謝曉蘭便一直忙碌得很,再者有臨安四花在,兩人很久沒有這般獨自呆在一起了,于是蕭月生便邀她出來,散散步,不讓她那般拼命的練功。

    兩人也不去那月白的畫舫,只是沿著岸邊慢慢走,速度如龜行。

    “曉蘭你把靈鷲宮看得太重了!”蕭月生輕揮著手中的柳枝,如同夏日驅趕墳蠅一般,渾身透著一股輕松愜意。

    “哦?”謝曉蘭一身湖棣色的羅衫,將雪白精致的面龐襯得越發皎潔如月,兩朵淡淡的紅雲涌在臉頰,盈盈秋波打量著金光粼粼的湖面,只覺周身被蕭月生的氣息包圍,說不出的異樣。

    “靈鷲宮既然重開,便算完成了你師父的夙願,至于是否強盛,卻也不必強求!”蕭月生握住這段新綠的柳枝,在晨風中淡淡說道。

    晨風依舊冷冽,旁邊的柳樹尚未醒來,他手中的柳枝卻仿佛來自春天,清綠如雨後新枝。

    “可是!”謝曉蘭雪白貝齒輕咬了咬紅潤的櫻唇,內心並不贊同這般消極。

    “呵呵,不要關急,慢慢來,一點兒一點兒變強,這才有意思,否則,悠悠歲月,也實在太過無聊!”蕭月生轉回身,神態瀟灑,繼續沿著柳堤踏著平整的碎石漫步。

    謝曉蘭跟在他身旁,心下有些疑惑,何來悠悠歲月之說?

    “咦?有意思!”蕭月生忽然輕咦了聲,溫和的目光望向遠處走過來的三道人影。

    “怎麼了?”謝曉蘭自沉思中抬頭,望向蕭月生。

    “還真巧了,遇到熟人了!”蕭月生溫玉般的臉龐表情甚是奇特,似笑非笑,古怪莫名,讓謝曉蘭忍不住盯著他看了又看,然後才轉頭望向前方。

    前方的三道人影正迎面走來,步伐邁得也甚是悠閑,空間對蕭月生的目光無法形成阻礙,雖然隔著甚遠,卻已認出,來人是曾與他有一段同路之誼的東方雷。

    東方雷的兩位雙胞胎侍女一左一右,緊跟在他身後,一位負劍,另一位背琴,俏麗動人。

    而容貌俊逸,英姿勃發的隱劍谷少谷主東方雷則負手悠然而行,一邊打量著湖面,一邊與身旁的兩侍女說笑,絲毫不輸于蕭月生的輕閑。

    “他是誰?”謝曉蘭目光亦是銳利過人,能夠看清東方雷三人,微蹙了一下秀眉,輕聲問道。

    “隱劍谷的少谷主東方雷。”蕭月生轉頭笑了笑,令謝曉蘭又是一片狐疑,不知他為何無故發笑,不過馬上听到了原因︰“他曾受人托付,要殺你!”

    “慕容業?”謝曉蘭黛眉微蹙,極是動人。

    “三十六洞七十二島!”蕭月生搖頭。

    “哼!隱劍谷,就憑他的武功,也想殺我?”謝曉蘭有些不屑的撇了撇紅潤的櫻唇,如今的她已非吳下阿蒙,東方雷的武功在她眼中實算不得什麼。

    “他的劍法應該不賴,要不,干嘛叫隱劍谷呢?”蕭月生微微笑道,有些調侃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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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28 19:33:21 |只看該作者
第一部 神雕 第250章 悶氣
    “蕭莊主,在下有禮了!”東方雷亦非弱者,亦是遠遠的便看清了蕭月生的面龐,拱手長聲笑道,清朗的聲音極晚給人好感。

    “呵呵,東方少俠別來無恙?”蕭月生抬手,抱拳回禮,亦是爽朗的呵呵笑道,狀似歡愉,仿佛見到了分別多年的老朋友,令一旁的謝曉蘭不由暗中撇了撇櫻唇。

    她雖經歷無數圍殺,亦以江南琴仙的身份周旋于貴婦之中,游刃有余,但對于敵人,她仍是懶得給好臉色。

    一身月白儒衫,英俊逼人的東方雷快走幾步,來到蕭月生跟前,英俊的面龐帶著微笑,對于女子的吸引力極大,只可惜謝曉蘭對于容貌並不看重,卻是看也不看她一眼。

    他鄉遇故知,最是親切不過,上次與蕭月生抱劍營相遇,偶爾遇到,匆匆相別,並未多說,實沒想到,能在這里再次遇到。

    蕭月生的目光淡汩的掠過東方雷與兩位嬌美可人的面龐,一位冷若冰霜,另一位笑靨如花,仿佛冰與火並立,他微微含笑,狀甚慈和,宛如溫厚長者,也極易令人大生親切之感。

    “這位,便是蕭夫人吧?”東方雷笑問,目光掠過一身湖綠羅衫的謝曉蘭,不敢稍做停留,實是她太過美麗,恐令自己失態。

    上次抱劍營相遇,謝曉蘭女扮男裝,並未令他認出,而這次,他卻並未想到會是自己出谷欲殺之人。

    “正是內子!”蕭月生點頭,微笑著撫了撫兩撇黑亮的八字胡,微一思忖,笑道︰“姓謝,名曉蘭。”

    此舉有幾分突兀,此時女子的姓名並不如男人那般重要,既已嫁人,謝曉蘭只稱謝氏便罷了。無人去管她具體的姓名。

    “見過蕭夫人!”東方雷抱拳躬身行禮,一身儒衫迎風輕動,風度翩翩。

    “謝,謝?”倒是他身後冷若冰霜的珠兒忽然吃吃出聲,俏麗的嬌美的臉龐帶著驚訝,轉身望向東方雷。

    與東方雷不敢直視相反,珠兒與露兒兩位侍女自負美貌,見到謝曉蘭,自是陡生勝負心,暗中仔細打量,想要尋出一處瑕疵,以令自己舒服一些。

    她們本就是聰慧之人,否則她難以被隱劍谷的谷主挑中,成為少谷主的隨身侍女,驚艷之後,越看越覺得有幾分眼熟,再听蕭月生的介紹,謝曉蘭,頓時轟然一震,知曉為保有眼熟之感了。

    “呵呵,珠兒姑娘。在下什麼也沒做。有何可謝的?!”蕭月生微眯著雙眸,溫和的笑容收起,換上了似笑非笑的表情,見到珠兒目瞪口呆的模樣,自是知曉她已經認出謝曉蘭,卻故意曲解。

    東方雷受露兒暗中一拉衣襟,雖仍有些懵懂,卻心生默契,開口笑道︰“上次在抱劍營,若非遇到蕭莊主,在下怕是要掃興而歸,自是要告謝的!”

    蕭月生有些恍然的點了點頭,接著又搖頭,目光掠過神色異樣的兩女,笑呵呵的說道︰“呵呵,東方少俠太過客氣,咱們又非陌生人,何須如此?”

    右側的露兒依舊笑靨如花櫻唇暗動,用微不可察的聲音緩緩說道︰“公子,咱們這次出谷,是不是這個人?”

    東方雷微微一愣,隨即皺眉,珠兒雖說得隱晦,他卻明白,裝作漫不經心的淡淡一掃謝曉蘭的嬌顏,與記憶中的畫像對比。

    她的話音雖輕如蚊叫,卻無法瞞過蕭月生與謝曉蘭的雙耳,只是謝曉蘭已知未來丈夫的脾性,想知道他又想耍什麼花樣,便充耳不聞,只是冷下玉臉,淡淡的望向西湖粼粼的波光。

    “蕭莊主,難得相見,在下心中實是歡喜,不如由在下做東,到豐樂樓上坐一坐如何?”東方雷英俊的面龐涌出笑意,極是熱情,伸手指了指隱隱可見的豐樂樓旌旗。

    豐樂樓乃臨安城最負成名的酒樓,共有三層,這三層絕非後世的樓層可比,高約十丈,氣勢巍峨雄偉,所懸的旌旗,幾有入雲之勢,遠遠便可見到。

    世事難道真的有如此之巧合?東方雷有些難以置信。

    謝曉蘭受星辰之力脫胎換骨,與以前的容貌略有幾分差異,變得更加和諧精致,他不敢斷定,便想多觀察一番,便開口相請。

    蕭月生搖了搖頭,一翻手,歉然的笑了笑︰“多謝東方少俠的盛情,可惜蕭某今日有約,無法推卻,來日方長,還是下次吧!”

    他雖想答應東方雷的邀請,看看這位公子哥有何招數,但一想到謝曉蘭的心情,便只能將看好戲的欲望遏止。

    東方雷望著緩緩走遠的蕭月生與謝曉蘭,英俊的面龐陰晴不定,目光閃爍不已。

    “公子,一定是她,她就是那個謝曉蘭!”露兒緊抿著薄薄的櫻唇,狠瞪著已漸漸被柳樹遮住的蕭月生二人。

    “要不,我們現在動手?”珠兒冷若冰霜,目光決然,緊了緊身後負著的墨綠鯊魚皮鞘長劍,淡淡提議。

    “不行!”東方雷一抬頭,搖了搖頭,臉色沉凝,皺著劍眉緩緩說道︰“沒想到,此女的武功竟如此高明!”

    三人齊齊嘆息了一聲。

    東方雷本是躊躇滿志,意氣風發,以為憑自己的劍法,武林中人甚少能敵,一量出了谷,自當一鳴驚人,天下名揚,卻不成想,到了外面,所遇到的高手,盡皆勝于自己,而想要狙殺之人雖是一位名聲不顯的女子,自己卻非敵手,如此種種,豈能不令他信心大潰?

    冷若冰霜的珠兒見到東方雷的神色,知道他心下殊無把握,自是要找個借口,免得他逞強做傻事,輕聲說道︰“公子,還是與老爺商量一下吧,那個謝曉蘭倒好說,咱們三劍合並,定可將其斬于劍下,但那位蕭莊主,卻高深莫測,更沒人告訴咱位,謝曉蘭是他的夫人,這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的人,到底是故意沒說,還是並不知曉?”

    “就他,還想殺我?”謝曉蘭微微提著裾角,拐下柳堤,回頭望了一眼,轉過頭來,輕哼了一聲,精致如瓷的面龐露出幾分不屑,像一尊高傲的女神。

    蕭月生笑了笑,輕揮著新綠的柳枝,漫聲說道︰“當初三十六洞七十二島追殺你,把他請了出來,雖然他現在不如你,若是配合別人圍攻,卻敢不可小覷!”

    謝曉蘭點了點頭,放下湖綠的裾角,想到了往昔被追殺的日子,至今想來。恍如一夢,與如今安寧的生活相比,仿佛不真實起來。

    悠悠幾日過去,在蕭月生的頭疼不已中,他一干老朋友終于離開,即使損失慘重,他也甘之如飴,能把這幾位送走,便是再賠上幾塊玉石,幾根紫竹漁竿他也無怨無悔,這幾位湊到一起,實在太過熱鬧了一些,他著實吃不消。

    少林的天鳴方丈與燭明大師倒是相見恨晚,兩人俱是佛理精深,彼此切磋論辨,各有精進。

    符三山的三位天師與真人則不然,他們平日里便是冤家對頭,聚到一起,難免說話間暗藏諷刺控苦,暗潮洶涌,毫無道家的清靜無為之態,令隨他們同來的弟子們各自詫異不已,渾沒想到自己的師父還有如此激烈的斗志。

    張清去與謝曉蘭她們整日湊在一起,也是自在的很,笑鬧無忌,清冷的寒意弱了許多。

    只是葉重與歐陽有思與張天師他們相比,皆是差了一層,便有些不自在,葉重還好,去過一次觀瀾山莊作客,對于這般情形已經有些適應,安之若素,且求之不得,毫不在意自己變得可有可無,只在一旁默默听他們的笑鬧,歐陽有思卻覺壓力太大,自己如草芥,難受得很,再者與蕭月生交情尚淺,權衡之下,早早便告辭離開。

    全真派的李志常亦未多留,隔了一天便告辭離開,畢竟以前並無來往,只是有郭靖一層關系,不能不來。

    閣皂山楊真人的美好願望卻未實現,其心思早已被蕭月生所窺得,自是躲著楊夢真,見面只是一點頭,話也不說,淡漠得很。

    楊夢真並不知曉師父的小算盤,見到蕭月生對自己看了不看一眼,與上次見面時的色眯眯迥然有異,前後相差太大,更令她認定這個蕭月生心中有鬼,好色得很。

    臨湖居內,並無男僕,皆是美女,臨安四花,蕭傳香,謝曉蘭,郭芙與小玉,無一不是美絕人寰,世間少見,蕭月生處于眾香國中,其心性自是極好美色,一看即知。

    天下無不散之筵席,客人走後,蕭月生重新悠閑得近乎無所事事,反而有幾分悵寥,開始有些覺得無聊起來,渾身也提不起勁兒,便攜著楊若男到了桃花島。

    桃花裊桃樹茂密,粉紅的桃花竟相綻放,將整個桃花貪變成粉紅色,外面海風清冷,卻無法吹亂繁花。

    桃花之內,幾間屋子周圍是一塊花圃與幾塊菜,花圃里的花是自觀瀾山莊的後花園中所移植,約有十幾種,含苞未放,幾塊菜畦壟筆直,極是整齊,亦有十多種蔬菜,蕭月生頗通幾分後世營養學,自是知曉蔬菜的好處,種類越多越好,可以互相補充。

    “楊若男,怎麼了,沒精打采的?”蕭月生盤膝坐在一塊光滑的礁石上,一手握著紫竹漁竿,另一手端著黃玉樽,問身旁靜靜斜著的楊若男。

    這只黃玉樽能容得下一斤酒,樣式古樸,上刻兩只獸紋,帶著隱隱的獰厲之氣,似是上古的青銅之器。

    兩人身下的毛毯烏黑發亮,柔軟縴細的絨毛隨風輕輕起伏,三張毛毯疊在一起,礁石英鐘的堅硬便無法覺察,坐在上面頗是舒服。

    今天的楊若男一身杏黃的羅衫,剪裁合度,將她嬌軀曼妙的曲線盡顯無遺,加之她絕美無儔的容顏,海風吹拂中,幾縷發絲輕飄,美得不似凡俗之人。

    天上陽光溫煦,又是一個好天氣,楊若男並不如往常一般偎在干爹身上,而是隔著一臂的距離端坐,極是反常。

    “嗯!”楊若男明眸眨了一眨,並未動彈,仍舊上身筆直,端莊嫻雅,仿佛沒听到干爹的話。

    “喲,在思考人生呢!”蕭月生見到楊若男的模樣,自是知曉她正在生悶氣,便笑著逗她,迎著淡淡腥氣的海風,仰頭大飲一口碧蕪酒。

    楊若男螓首不動,明眸斜了他一眼,飽滿紅潤的櫻唇嘟了起來,輕哼了一聲,仍不說話。

    蕭月生無聲的嘿然一笑,也不再說話,听著海浪輕輕拍擊周圍的礁石發出的節奏的聲響,不停的喝酒,仿佛口渴之人喝水一般,轉眼之間,一樽酒已是飽盡。

    長長的吁了口氣,醇香四溢,隨即被海風吹散,在周圍飄蕩,掩去了海風中的淡淡腥氣。

    “哼!哼!”楊若男終于憋不住氣,咬了咬飽滿如櫻桃的嘴唇,重重的哼一兩聲,以抒發自己的悶氣,兼之提醒身邊的干爹我很生氣。

    “若男,生氣了?”蕭月生入下黃玉樽,轉身望向輕咬著櫻唇的楊若男,目光溫暖,融化之功更甚天上的煦日。

    “沒有!”楊若男重重的哼著,明眸望向遠處的海面,緊繃的玉臉訴說著她的口是心非。

    “嗯,這幾日干爹忙,被這幾個客人吵得不知東南西北,焦頭爛額,他們終于走了,種們也能清淨清淨,真是美好啊!”蕭月生感慨的說道,帶著慶幸的語氣。

    見她仍不說話,只是耳朵已豎得高高的,他心中不由暗笑,繼續說道︰“有了這一群客人,自然是把大伙兒冷落了,難不成,請了人家過來,便是要冷落他們》?是吧,若男?”

    楊若男仍不出聲,微微轉了一下嬌軀,背向蕭月生。

    蕭月生卻是大喜,如此這般,說話她已經是消氣了,只是抹不下臉皮來,很快便會恢復如前。

    “咦,那是什麼?”楊若男忽然一指一碧萬頃的海面,溫煦的陽光下,波光粼粼,溫和中透著凶狠的力量。

    蕭月生順著楊若男指的方向望去,銳利無雙的鷹目下,發現海面竟飄著一只小舟。

    這只小舟只是由一根粗有兩抱的木頭制成,一側中間挖空,人坐在其中,雖然有些小,卻也足以在海面上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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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神雕 第251章 元鎮
    這種制法,所耗費的力氣,遠甚于制作木筏,那般粗大的樹木,必是經過悠長歲月的積累,其密致堅硬程度,更非一般樹木可比。

    而這種小舟,對于駕舟之人更是挑戰,動輒有翻轉之險,沒有精深的水性與良好的駕馭能力,坐都坐不穩。

    楊若男內力精奇,目力不輸于鷹眼,平常人只能看到一個小黑點,她已發覺了舟中有人,正趴伏于舟上,光光的後腦勺在陽光下閃著光,還好只是向前趴著,若是側向,則必定早已落入海中。

    “干爹?”楊若男也顧不得再生氣,轉身望向蕭月生,盈盈秋波帶著探詢之色。

    蕭月生放下黃玉樽,搭手于眉前,向遠處看了兩眼,點了點頭,淡淡說道︰“去救人吧。”

    他已探得周圍並無人影,而趴伏于舟上之人,也是氣息微弱,生機微茫,並不像是有詐。

    海上望上去只是一個黑點,其距離則是遙遠的很,蕭月生粗粗一測,約有百多丈遠。

    楊若男早已心急,听到干爹的允許,立刻放下紫竹漁竿,盈盈起身,秀足一點間,曼妙的嬌軀已在十丈開外。

    杏黃的衣裙飄飄,如海燕般輕盈的飛掠于空中,三十幾丈過後,方才往下墜去,落向輕輕晃動、波瀾微伏的海面。

    即將踏上波浪之時,兩只雪白的蠻靴微一合攏,右腳尖一踏左腳腳尖,下墜的身形陡然一緩,似乎又蹬上一塊礁石,斜沖上天空,完全違反了後世的物理規則。

    只是後世的所謂科學並非萬世不易的絕對真理,世間並不是僅靠科學便能解釋清楚。內力的流轉相撞,便能產生力量,將其身形改變。

    雖是飛掠海面,楊若男的速度卻是極快,眨眼之間,兩個起落,便已踏上了那艘由一根木頭制成小舟。

    “要緊嗎?”楊若男尚在向下緩緩飄落時,蕭月生清朗聲音在她耳邊響起,仿佛就在身邊說話,語氣中卻並未有焦急之情。令楊若男有些不滿,干爹實在沒有一點兒古道熱腸的美德。

    楊若男悠悠落于舟上,衣袂飄動,姿態優美曼妙,仿佛一片羽毛飄落其上。

    她站在船頭,並未踏入舟中,因為里面被海水灌滿,無法落足,小舟隨著波浪晃動不休,她卻仿佛釘在舟上。嬌軀隨著舟的晃動而自己起伏,宛如與小舟合成一體。

    坐在舟中。被水浸著之人趴在船頭,看不表臉龐,只能看到光禿禿的後腦勺,似是涂了一層油般發亮,但看其身材,便知是一位壯年男子。穿著卻頗是古怪,周身包著一張藍色的皮衣,在陽光下閃著幽幽的光澤。

    楊若男猜測這是鯊魚皮,整個皮衣連在一起,整個身體除了光光的頭,其余部分皆被鯊魚皮包著,未露在外面。

    彎腰探了探此人的脖頸,隔著光滑的得有些發熱的鯊魚皮,她覺下面的脈動雖有些衰弱,卻仍舊存在,便搖了搖頭,直起嬌軀,面向干爹的方向,有些放心的嬌笑道︰“不要緊,還活著!”

    她的功力精奇,雖是並不用力,但功力運轉下,聲音仿佛被風吹動的白雲,緩緩向前飄動,慢慢擴散開來,整個桃花島都能听得到。

    郭破虜與何雨竹正在桃花樹下練功,能夠看到礁石上的蕭月生與楊若男,看到兩人如此的悠閑,練起功來動力更足。

    臨湖居一行,遇到了燭明大師的弟子燃情和尚,自負進境神速的郭破虜在燃情手下,竟走不出十合,雖然龍虎山與茅山大弟子皆是如此,仍舊深深刺激了郭破虜,令他練功的勁頭更盛。

    想起父親勤能補拙的訓導,郭破虜恨不能把自己累得只剩下一口氣,通過這般艱苦的努力,自己才能超過別人,成為高手,如姐夫一般揮灑自如,無人能敵。

    何雨竹已經見到了心上人的母親,知道自己通過了最重要的一關,心中滿是甜蜜,自己的父母應該也不會反對,沒有了對未來的憂慮,一顆心更是全放在了郭破虜身上,看到他這般拼命的練功,既心疼,又是驕傲,便陪他一起,與他周甘共苦,心中別有一番甜蜜,練功,原本她唯恐避之不及,如今卻甘之如飴。

    “郭大哥,怎麼了?”听到楊若男如在耳邊的響起的嬌脆的聲音,何雨竹不由停下招式,轉身問道。

    郭破虜也手腳停住,剛想抬手抹汗,何雨竹已將一塊月白毛巾遞到他眼前。

    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受小玉她們的燻陶,何雨竹從一個大小姐也變得會伺候人,令郭破虜享盡了溫柔的滋味。

    若是平日,郭破虜專心致志,不會去管身外之事,恰好此時他已覺得快到極限,奉行姐夫的適度的原則,應該歇息一下,再接著練,便開口說道︰“咱們過去看看吧。”

    “好呀,走,走。”何雨竹忙應道,她還以為郭大哥不會理會呢,大是驚喜,忙不迭的答應,接過郭破虜手中的毛巾,便接著他往前走,苗條的嬌軀與郭破虜健壯的身體走在一起,陽剛與柔美極是和諧。

    剛出了桃花林,兩人便望見陽光之下,波光粼粼的海面上,遠方楊若男踏著一根圓木飄飄而來,衣裾款款,宛如神仙中人。

    楊若男以內力催動腳下的木舟,其快如矢,幾息之間,便破浪而至,蠻靴一點,圓木頓時騰飛,在空中滑過,恰恰躍過海邊這一片礁石區,落向柔軟細膩的沙灘。

    落之際,飄飄宛如神仙中人一般的楊若男不慌不忙,仿佛白玉雕成的玉掌輕輕向下一拍,沙灘上頓時出現圓坑,不停滴著水的圓木頓時一緩,輕輕落。嗤嗤的在沙灘上滑行一段兒,漸漸停止。

    所停的位置,正在郭破虜腳下,將嚇了他一跳,強自鎮定,抬頭看到楊若男狡黠的笑容,便知她是故意為之,卻也毫無辦法,只好故作不知的望向樹舟。

    “若男,這是誰呀?”何雨竹打量了一眼渾身被鯊魚皮包住的男子,她仍舊趴在舟頭,只看到光滑的後背與光禿禿的後腦勺,形象頗是怪異。

    “不認識!”楊若男輕快的跳了下來,絕美的臉龐帶著喜悅的笑意,如沐春風,拍了拍晶瑩如玉的小手,看了一眼郭破虜,然後給了他一個眼神,看著舟內之人。

    郭破虜雖算不上什麼聰明,但久在兩位姐姐手下。看眼色行事的本事,卻已被練了出來,見到楊若男明亮的眼波,便知道了她的意思,只好無奈的躬下身,去扶這個昏迷不醒之人。

    楊若男對于干爹的神通早已領教,知道只要人未死。便能救得回來。所以早已將心放下,並無急切之貪,輕松無比。

    “干爹,救救他吧。”楊若男轉身,對站在自己身後的蕭月生嬌聲求到,小手已抱起了他的左臂,搖了搖頭,施展威力無窮的撒嬌大法。

    “知道了,干爹是見死不救的人嗎?!”蕭月生點點頭,漫聲答應,似是有些老大的不願意一般。

    何雨竹不知未來的姐夫何時來到了身邊,轉身對他笑了笑,溫婉動人,算是打個招呼,接著回頭繼續觀看。

    郭破虜手指如剪,輕輕一夾,將那人腰間與小舟的麻繩剪斷,緩緩將人自灌滿海水的小舟中扶起,將其放倒在沙灘上仰躺,動作輕緩,沒有一絲笨手笨腳的模樣。

    這才看清此人的面目,古銅色的皮膚,面目輪廓深重,線條堅硬,眉宇間卻仍透著幾分稚氣,顯然年紀不大。

    光滑幽藍的鯊魚皮下,其身形健碩得很,肌肉的形狀隱隱現,極富陽剛之美,令一旁看著的何雨竹有些羞澀的轉過頭去,不敢再看,這一層鯊魚皮,于不穿衣服無異。

    郭破虜將人放好,便退了兩步,空出方讓蕭月生上前察看。

    “破虜,去弄些清水過來。”蕭月生按著昏迷之人的關脈,頭也不抬的吩咐。

    “好 !”郭破虜轉身施展輕功,如一陣旋風般遠去,眨眼之間,已沒入隨風簌簌,姿態妖嬈的桃花林。

    “干爹,他沒什麼大礙吧?”楊若男打量著嘴唇干裂的男子,對于他如裸露般的身體毫不見怯,她隨小鳳學醫時,對于人的身體自是熟識無比,並無新奇之感。

    “嗯,沒受傷,只是又累又渴,身體枯竭,慢慢調養便是了!”蕭月生放下那人的手腕,起身接過楊若男遞上來的手帕,拭著手,漫不經心的搖頭說道。

    早晨的桃花島,太陽尚未升起,碧海藍天,空氣清新。

    完顏萍、程英、陸無雙、小星、小月她們幾人各拿著一只雪白的玉缽,在桃花林中呈現著婀娜曼妙的妙態,她他正在收集桃花上的露水,用以煮茶。

    因有陣法,桃花島上的靈氣充溢,朵朵綻放的桃花之上,更是聚集靈氣之所,所沾露水經過半晚的燻陶,比之尋常的泉水強過百倍,用之沏茶,再好不過。

    在桃樹間穿梭,她們自是不能穿著襦裙夾襖,皆身著緊身綢衣,柔弱的氣質中帶著颯爽,極是動人。

    蔥白玉指輕觸,露水順著含羞帶怯的柔嫩花瓣流下,滴入下方雪白的玉缽中,她們手法細膩而優美,不傷花瓣,看著便是一種享受。

    露水一滴一滴的匯聚,卻不似想象中的那般緩慢,時間不長,她們便已收集了半缽。

    郭破虜與何雨竹仍舊練功,而郭襄自臨湖居回來,再次閉關,其內功進境之快,便是小星亦大為贊嘆。

    楊若男身法精妙,早已收集完一缽,現在正陪著干爹坐在一株桃樹下的方木桌旁,一張棋盤置于桌上,父女二人正在較量。

    蕭月生昨晚便睡在這里,摟著完顏萍,說了半晚的貼心話,今天早晨起來的頗早,並未賴在床上不起。

    自屋中忽然走出一位身材健碩的男子,頭上無發,油光發亮,顯得干淨利索,緩緩來到蕭月生與楊若男身邊。

    “元鎮起得這麼早?”蕭月生放下一枚雪白無瑕的白棋子,抬頭打量著走到跟前的男子,溫和的笑問。

    體形健碩,雖穿著短衫,依舊能夠感覺出其肌肉蘊含著的爆發力,每一步踏出,皆是沉凝異常。

    “嗯,我還得練功呢。”那男子點了點頭,聲音沉厚,卻極洪亮。

    “還是再等等吧,讓身體再恢復兩日!”蕭月生搖了搖頭,端起手邊的雪瓷茶盞,對于他說話的直接並不介意,知道他便是這種說話方式。

    “不能等了!再不練功,我都快變成一塊兒石頭了!”那面容堅毅,卻隱隱帶著稚氣的男子急忙用力搖了搖頭。

    “你這個大個子!我干爹讓你等等,你就老老實實的等,說這麼多廢話干嘛?!”楊若男抬起臻首,絕美的臉龐似落上一層冰霜,嬌哼了一聲,脆聲怒叱道。

    她姿容絕美,繃起臉來,卻威儀頓生,隱隱有令人膽落的氣勢,在她心中,干爹的話比聖旨還管用,自己可以討價還價,與干爹痴纏,但容不得別人違逆干爹的話。

    況且,對于這個人直愣愣的說話,絲毫沒有對干爹的恭敬之態,她雖知此人質樸,卻也看不下,自是要糾正。

    “我,不是,唉,好吧——!”這個名叫張元鎮的少年男子面紅耳赤,不敢看楊若男那絕美的嬌顏,有些手足無措的訥訥吃吃。

    “若——男——!”蕭月生瞪了楊若男一眼,令她撅了撅紅潤的櫻桃小嘴兒,隱蔽的再瞪了張元鎮一眼。

    “嘻嘻,看樣子,你這個大個子武功高強呀!”楊若男忽然嘻嘻一笑,絕美的臉顏又露出狡黠的微笑。

    “嗯,還行吧!”張元鎮根本不知道客氣為何物,如楊若男預料般的回答。

    “真的?”楊若男故作驚訝的瞪圓了明眸,說不出的動人,她卻不知自己的風華,隨即玉手輕拍,嬌笑道︰“那咱們比劃比劃吧,見識一下大個子的高強武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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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神雕 第252章 暗子
    “不行不行!”張元鎮頭搖得像拔浪鼓,就差叮咚做響,忙不迭的拒絕,隨即又搖著手,以示拒絕之堅決。

    “哦,也是,你的身體還沒恢復,不能動武。”楊若男臻首點了點,玉手牛著一枚晶瑩圓潤的黑棋子,支著下頜,若有所悟的嬌聲說道。

    “不是不是。”張元鎮接著搖頭擺手,眼楮望向別處,不敢去望楊若男容光若雪的面龐,急聲道︰“我的武功太厲害,怕傷,傷了你!”

    他原本的意思是自己的武功太過剛猛,收發不能由心,怕萬一失手傷著嬌嫩的她。

    只是他口拙舌笨,辭不達意,這話一說出口來,竟是完全兩個樣子,楊若男听到這話,忽然嫣然一笑,古怪的望向他。

    她自武功有成,與干爹蕭月生在一起,也見過不少的世間高人奇士,除了觀瀾山莊之人,論及功力,尚無一人能夠及得上她,而眼前這個健碩的男子更是不放在她的眼中,那情形,便如一個三歲的小孩拿著一株草棒認真的說,小心傷著你!

    “元鎮,過來坐吧。”蕭月生藹然一笑,抬手指了指旁邊的木墩,示意他坐下。

    對于蕭月生的話,他有一種本能的順從,依言穩步上前來,坐到方木桌旁,兩手放到膝上,目不斜視。

    楊若男雪白細膩的嘴角微微一提,卻忍住未笑,知道若真是笑了,怕難免要挨干爹的訓叱,只是一雙明眸卻蘊著盈盈的笑意,宛如肅秋的西湖,波光瀲灩,將欲溢出。

    “嗯,元鎮的內功心法確實陽剛之極,易放難收,稍不小心,便會傷著人。”

    蕭月生點點頭,對于陌生人,他前幾日自是西以讀心術觀察,自是知曉張元鎮的真正心思,順手替他解了轉帳。

    “是啊是啊!”張元鎮忙不迭的應和。望向蕭月生的目光帶著感激,接著說道︰“我的內力就像一只老虎,放出來就收不回去了!”

    楊若男盯著他瞧了瞧,見他古銅色的皮膚上漸漸變得發褐,這才咯咯笑道︰“內力像老虎,真有意思,那更得見識一番了!”

    “這,這!”張元鎮有些為難的望向蕭月生,盼他能夠阻止。

    “也好,只要留兩分力,倒也無妨。”蕭月生卻並未如張元鎮所願,臉上帶著莫名的笑意,絲毫沒有了長者的風範,有好戲瞧,他自是不想錯過。

    “嗤——!”楊若男忽然抬手,宛如白玉雕成的小手屈起中指,如蘭花狀,優美動人,輕輕一彈,一道利刃破空之嘯聲響起。

    “啪!”縴縴玉指彈向青石上,頓時出現了一道兩寸深、拇指大小的淺洞,洞的周圍,粉末狀的東西隨風輕場,卻是化石為粉。

    這些青石質的細密堅硬,即使刀劍擊斫,亦無法砍出那般深的印痕。

    “大個子,別以為就你厲害!”楊若男輕仰著尖俏圓潤的下頜,昂然的對目瞪口呆的張元鎮哼道。

    她見張元鎮實在是不知天高厚,就認定了一出手便會傷了自己,心下不忿,自是要給他個下馬威瞧瞧,免得他推來推去,做一幅容讓之態,太過好笑。

    張元鎮再次搖頭擺手,堅毅的面龐露出訕訕之意,吶吶說道︰“不,不用比了,我不如你。”

    楊若男所施展的,正是一百年前便蜚聲武林的天下第一劍法——六脈神劍。

    隨著時間的流逝,武功正日漸衰落,百年之後的今日,武林之中,六脈神劍早已失傳,即使是六絕之一的南帝一燈大師,也僅會一陽指罷了,在當世已是了不得的奇功絕藝。

    而在天龍八部的時代,大理段氏的一陽指僅僅勉強算是一流武功,與頂級絕學業根本挨不上邊兒,是六脈神劍的入門指法。

    蕭月生並未尋得六脈神劍的劍譜,只是根據描述,自創了這門心法,對于內力的要求也並不如原本那般苛刻。

    以楊若男內力之深厚,施展起來,自是輕松裕如,施展的方式也可自由變化,剛才那一式,便是將彈指神通與六脈神劍相結合,彈出一指劍氣,威力更強。

    “元鎮不必妄自菲薄,你的心法頗為精妙,若功力再深些,勝負倒也未為可知!”蕭月生擺了擺手,溫潤的目光緩緩掃過了張元鎮健碩的身體,微微笑道。

    “那還等什麼,咱們比劃一下吧!”楊若男將手中的那枚晶瑩圓潤的黑子放回精美的木盒中,絕美的臉龐透出躍躍欲試,嬌聲催促。

    張元鎮被蕭月生的話勾起了信心,也想見識一下別人的武功,一直以來,他都是自己練習,或與師父對練,並未真正的與外人交過手。

    “就在這兒吧,你們二人各自拿出兩層功力,點到為止!”蕭月生指了指面前的青石板,示意二人便在這兒切磋。

    “兩成功力就兩成功力!”楊若男盈盈起身,剛才采完了桃花露,身上的杏黃勁裝仍未換下,好在勁裝只是扎著腰與袖,其余部分寬松的很,玲瓏有致的嬌軀並未有太過顯現,優美的體形卻難以遮掩。

    兩人站定,離蕭月生三四步遠,然後抱拳。

    張元鎮似是不懂這般禮節,見楊若男英姿颯爽的抱拳行禮,也學她抱拳回禮,顯然他雖質樸,卻也是極聰明的。

    “請!”楊若男抱拳的玉手乍放,便探身直擊張元鎮胸口,身形如電,迅雷不及掩耳。

    此時的張元鎮,全沒有了剛才的束手束腳,手足無措的模樣,宛如換了一個人,身形沉凝,目光如電,神情沉著冷靜,面對一閃即至的玉掌,僅是輕輕一側。大手如勾,抓向楊若男雪白皓腕。

    楊若男蓮足斜踩,身形一閃,張元鎮只覺眼前一花,擊來的玉掌便已移位,差之毫厘的躲過自己的大手,無奈之下。只能撤掌護于胸前,與對方硬拼一記。

    剛才楊若男的那一指劍氣,已讓張元鎮知道,對面那具嬌嫩的身體內所蘊的內力遠勝自己,自是想要竭力避免硬拼。

    只是論及身法之精妙,十個張元鎮亦無法與楊若男相比,蕭月生自道家雲步與禹步演化而出的步法,與百余年前的凌波微步有異曲同工之妙,而招式的精妙,張元鎮更是遠遠不如。

    “咚!”一只古銅色的大手與一只雪白如玉的小手撞到一起,所發出的聲音,卻仿佛鼓棰與鼓面相擊。

    張元鎮身體一晃,隨即面色微褐,不由“篤”的後退一步,一腳踏下去,宛如巨石落。隨即又是“篤”的後退一步,虯勁的右手臂微微顫抖,還未站穩,再一次“篤”的後退一步。

    如是三步,步伐越邁越大,仿佛三次對掌一般,三步過後,身體方才真正站穩。

    他只覺涌入體內的內力如同波浪一般,一浪涌來,接著又是一浪,如此三次,越來越強,不可阻擋。

    楊若男嬌軀晃動了一下,隨即腳焉旋,輕輕躍起,悠悠後退了三步,化開自手臂傳來的勁力。

    與人動起手來,楊若男亦宛如變了一個人,全無別人想象中的年輕氣盛,對于傳入體內的暗勁,並不以自己的內力強抵,以硬踫硬,而是將身法與心法相合,令此股勁力宛如清風拂大崗,無形的化去,其作法極是穩委。

    “干爹說得不錯,大個子的心法果然高明。”杏黃的影子一閃,楊若男已坐回木桌旁,沒有了繼續交手的意思,笑吟吟的贊嘆道。

    “哪有?我輸了!”張元鎮苦笑著搖了搖頭,心下有些難受,雖知對方內力高強,但自己撐不過一招,卻也太過懸殊。

    他暗暗心驚于楊若男的內力運用之妙,自是不知,楊若男剛才施展的是斗轉星移之法,正是姑甦慕容的以施之道還施彼身。

    “嗯,是頂高明的心法,不過,確實也是易放能收。”楊若男並沒有揚眉吐氣,反而沒靜了下來,輕撓了撓彎月般的黛眉,沉吟著說道。

    她此時的神情,像是忽然年長了十歲,予人以成熟端莊之感,隱隱透出絕代的風華,正是模仿小玉的的舉止神態,令對面的蕭月生忍不住想發笑。

    “元鎮,坐下說話,你師從何人?”蕭月生指了指身邊的木墩,藹聲問道。

    “師父沒告訴我!”張元鎮依言坐下,有些苦惱的搖了搖頭,臉上已恢復了平常的顏色。

    蕭月生已從他心中知道其師父已經去世,便沒再繼續問,沉吟了一番,緩緩說道︰“你師父傳下的這套心法有幾分高明,不過,缺陷也極明顯,再加之你的內力一味的剛猛,圓潤不足,威力也只能發揮十之四五罷!”

    “是啊!”張元鎮有些低沉的點點頭。

    蕭月生想了想,緩緩說道︰“我傳你一套心法,名字便叫流風訣吧,你每次練功時,練完原來的心潮,接著練流風訣,妙用日後便知。”

    “啊?!”張元鎮有些吃驚,抬起頭,古銅色的臉龐透著驚訝。

    他雖與世隔絕,但自師父的口中,卻也知曉,對于武林中人,一本秘笈可以引起一番血風腥雨,殘酷爭奪,師父傳下的怒濤訣乃是武林中一流的心法,威力無窮。

    只是師父臨逝之際,不停唉聲嘆氣,感嘆自己的無能,不能將怒濤訣完善,這怒濤訣強則強矣,只是對經脈的損害極大,師父英年早逝,便是因為如此。

    運轉怒濤訣時,內力如怒濤,一浪高過一浪,後浪推前浪,後一道內勁與前一道累加,越發後面威力越強。

    但經脈負荷極大,雖說前期能夠拓寬經脈,令內力進境神速,兼之威力無窮,只是經脈畢竟有其極限,練到四重浪的境界,便幾乎無法再精進,強行修練,經脈動輒有被毀之險,即使停留在第四重,經脈運轉,亦會令身體出現不適。

    這些師父都跟他說過,只是他性嗜練武,即使知道其害,也樂此不疲,只要不修練到第四層便可。

    在張元鎮許諾流風訣絕不傳于第二人後,蕭月生輕輕拍出一掌,直擊他之神庭。

    這一掌詭異之極,無視于空間與時間,手掌抬起,便已按在他額前神庭,將張元鎮驚呆,久久未能醒過神來,這才知道,原本真正的高手,不是那們絕代佳人,而是她的干爹啊——!

    一段口訣如涓涓流水,緩緩在他腦海中流淌,循環往復,直至再也無法忘記。

    這種傳授的方式也令他頗是驚異,只是還未從前者的震驚中回過神來,便也見怪不怪了。

    “干爹,你為何傳那個大個子武功?”

    楊若男一身杏黃的襦裙,多了幾分溫婉與優雅,原本靈動狡黠的氣質已散去無遺,她正偎在干爹身上,修長的玉腿緊並斜坐,看著大海東方絢爛的火紅,懶懶問道。

    “看他順眼唄。”蕭月生望著即將躍出海面的紅日,淡淡回答,一手端著白玉杯被紅光映照下,越發晶瑩剔透,紅光在玉中隱隱流轉。

    “哼!”楊若男嬌哼了一聲,帶著嗤之以鼻的意味,挪了挪致首,不讓海風吹向自己的烏發。

    她自是了解,干爹是幾乎從不傳人武功的,即使是自己的武功,也多是從幾位干娘那里習得,想讓他指點武功,千難萬難。

    “呵呵,元鎮的武功有致命隱患,再者,他也是可堪造就之才。”蕭月生回頭瞥了偎在自己身側的楊若男一眼,呵呵笑道。

    楊若男搖了搖頭,嘟著櫻唇道︰“我可不信干爹你會那般好心,他武功有隱疾,不練便是,救他的方法多的很,何必非要傳他武功呢?嘻嘻,這可是太陽打西方升起了!”

    “傳不傳武功,看干爹我的心情了,今天心情好,心血來潮,便傳了,說不定過了今天,我便改主意了呢!”蕭月生抿了一口碧蕪,漫不經心的笑道。

    他自不會將心中的打算全盤托出,世事如棋,多幾顆暗子,總會有好處,自然,尋常人也難入他法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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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神雕 第253章 刺激
    一輪紅日猛的躍出海面,楊若男嬌脆的歡呼了一聲,抱著蕭月生的肩膀興奮的搖了又搖,嬌軀散發出泌人的幽香,繚繞不絕。

    楊若男是極喜歡看日出的,各種方的日出皆看過,有時纏著蕭月生帶她至極東的泰山之巔,或在天山冰海上絕頂,或去茫茫戈壁大漠,或在莽莽的大草原,在不同的方,去領略不同的日出之景,楊若男樂此不疲。

    蕭月生並沒有這般喜好,他很少能看到日出,他睡覺睡到自然醒,起床之時,往往都已是日上三竿,但有楊若男的痴纏撒嬌,他最終只能答應,帶著她于人煙難至之欣賞獨特的日出這景。

    張元鎮的體質極佳,短短幾日,便已恢復如初,于是便迫不及待的開始練功。

    他練功之法頗為奇特,走到海中,令海水淹至肩膀,腳下如松,緩緩開始展開招式,由慢至快,海面上,海水由開始的暗波涌動,似是平靜變得波濤洶涌,如同一條蛟龍在其中翻騰,令一旁觀看的郭破虜大嘆驚奇。

    張元鎮還抱怨,此處沒有驚濤駭浪,否則在怒浪中練功,效果更佳,郭破虜有些感悟,便有了效仿的念頭。

    只是他到姐夫蕭月生跟前說起此事時,蕭月生並未同意。

    這種練功的方法,十幾年前,他便已說與二弟楊過听,楊過也采用了此法,鈄內力練得強橫霸道,威力無比。

    但楊過聰明絕頂,悟性過人。各種精妙的招式已是領悟,只欠功力不足,與郭破虜的情形迥然不同,他武功精妙。只因功力不深而遜色,使用此法效果頓顯。

    郭破虜最欠缺的卻並非功力,想讓他功力大增,方法甚多,只是蕭月生一直壓著他,並未使用,免得拔苗助長。他的性子有些太弱,要多磨礪磨礪他一番。

    他最欠缺是對招式的領司。只是他天資不高,悟性不夠,便只能通過熟能生巧,使其成為身體的本能。熟極而流,才能更好的駕馭功力。

    所謂一力降十會。僅赤手空拳時如此,縱使如今他有兩倍于楊過的內力,在楊過的劍下,卻也難走幾合,他內力再強,也無法刀劍不入。

    所以,郭破虜還得怏怏回去,老老實實的練功。

    蕭月生看這個老實的小舅子興致不高,出拳伸腿時的勁力全無,一幅有氣無力的模樣,不由好笑,看來仍是一個孩子啊。

    他心珠一轉,有了定計,向正端坐于桌旁,凝神練字的楊若男輕咳一聲,使了個眼色,暗中傳音︰“小若男,去難破虜一點兒厲害瞧瞧,給他點兒動力!”

    今天楊若男穿著桃紅色的羅衫,將雪白如玉的容顏抹上了幾分嬌艷,令四周竟相綻放的嬌美桃花黯然失色。

    楊若男此時正坐于桃花樹下的桃木方桌前,朵朵桃花隨風輕晃,似是在她耳邊喃喃低語。

    她嬌軀筆直,臻首微垂,微曲玉頸顯得優美高雅,素白的玉手執著紫毫筆,方桌上鋪著幾張雪白的宣紙,宣紙上方,則是一張畫軸,隱有黃斑,顯得年代頗久,卻正是晉代名家王之的《喪亂貼》。

    楊若男從小練習書法的臨貼便是王羲之的名作,以蕭月生的話說,臨摹便要臨摹最好的貼子,王羲之楷書的《樂毅論》《黃庭經》,行書的《蘭亭序》《快雪時晴貼》皆已練過,正在練的便是這幅《喪亂貼》。

    這幾幅字畫,第一幅皆是價值連城,但在觀瀾山莊,最大的作用卻是用來供大家練字臨摹之用,郭芙也正在開始練字,至于小玉她們,早已用來供大家練字臨摹之用,郭芙也正在開始練字,至于小玉她們,早已不需字貼,皆已卓然成家。

    楊若男練習書法是從楷書開始,然後方是行書,再這後才是草書,她的楷書已通過干爹蕭月生的認可,行書也練得有模有樣,若能將喪亂貼臨摹好,便差不太多。

    听到蕭月生的傳音入密,楊若男玉手握著紫毫頓在空中,臻首微抬輕轉,瞥了一眼不遠處懶懶無力的郭破虜,見他有氣無力的伸拳踢腿,極是難看,不由輕皺了皺黛眉,隨即抿嘴對干爹一笑,盈盈起身,裊裊婷婷的走過去。

    “舅舅,讓若男領教一下你的高招唄!”楊若男笑靨如花,明眸如珠輝,笑吟吟的對郭破虜道︰“啊?!”郭破虜正想著心思,並未發覺楊若男的到來,處听到宛如黃鶯的清音,慌忙住手轉身,老臉一紅,驚叫了一聲。

    楊若男的絕美風姿,即使郭破虜一顆心全系在何雨竹身上,也不敢直視,慌忙看了她一眼,便忙轉開目光,訥訥問道︰“什麼?”

    “咯咯,听干爹說,破虜舅舅你武功勇猛精進,若男想見識一番吶!”楊若男咯咯一笑,覺得這個小舅舅老實的可愛。

    郭破虜看了一眼笑吟吟的坐在桃花樹下的姐夫,感覺到姐夫的笑容中帶著幾分戲謔,不由撓了撓頭,苦笑道︰“我怎麼會是你的對手?”

    郭破虜並未真正同楊若男交過手,只是自大姐二姐的口中知道,這個楊若男的武功在觀瀾山莊可是數一數二,即使是大姐,也遠非敵手,說起之余,贊嘆不已。

    自己的武功比大姐可差遠了,大姐既然都打不過她,自己怕是更不成,這種簡單的推理,他還是極易推出的。

    雖不知為何她如此年紀,便能有這般厲害的武功,但自己與其交手,一定是自討若吃,自是忙不迭的拒絕。

    何雨竹站在一旁,如一株婀娜多姿的細柳,溫柔婀娜,極是動人,在楊若男的風華之下,雖有些黯然,卻也風姿獨特。

    見未來的姐夫端著白玉杯,笑吟吟的望向這邊,知道這定是他的主意,自是不能違拗,便柔聲勸道︰“郭大哥,就跟楊妹妹切磋一下吧,與高手比試切磋,可比自己悶頭苦練強多了。”

    郭破虜硬著頭皮點了點頭。想想即使敗了,也沒什麼。只要自己百戰不撓,終有一日會趕上她的。悶哼了一聲︰“好吧!”

    于是何雨竹退了兩步,讓出方,讓兩人交手。

    “舅舅,可不要手下留情喲!”楊若男狡黠的一笑。雪白的玉掌輕輕拍出,情形與那天跟張元鎮交手時一般無二。

    郭破虜不喜多說。輕輕退了一步,躲開楊若男的玉掌,細膩雪白的玉掌差之毫厘的自他鼻間閃過,淡淡的幽香直沖入腦海,令他渾身一暢,頭腦比平時還要清楚幾分。

    他覺到楊若男這一掌並未使出內力,卻也讓他心中一驚,清香入心之際,冷汗差點兒涔涔而出,實未想到這一掌竟是如此迅疾,若非男女有別,成心讓她一招,怕是根本閃不過此掌。

    看來果然名不虛傳!郭破虜有了此認識,便不再留手,兩拳變爪,漸漸發白,威力最強的九陰白骨爪便已祭出。

    對于迅疾而來,直刺自己右肩的利爪,楊若男微微一笑,明眸如彎月,如嫩玉管兒般的五指箕張,宛如輕撫琴弦,優美的在空中一拔,動作雖悠然緩慢,卻恰恰拔在郭破虜撕風裂氣的左手上。

    郭破虜只覺一股大力自指上傳來,幾不可御,手指一麻,握成利爪的五只手指眨眼間竟別在了一起,似是變成了鶴拳。

    “嘻嘻,我可只用了一成內力喲!”楊若男桃紅的羅衫輕飄,眨了眨彎月般的明眸,嘻嘻笑道。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這是蕭月生所創的斗轉星移,這套精妙的心法楊若男極是喜歡,覺得深具挑戰性。

    斗轉星移心法對內力的收放實屬精微之極,需要對手在力行一半時,驀然反引,再加上自己的內力,反作用其身,威力更強于原來。

    這與慕容家的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迥然不同,慕容世家須得習通各家武功,對敵時,以對方的武功擊敗對方。

    郭破虜丹田的內力猛的涌出,直達末梢,沖開連在一起的右手五指,令其恢復自如,左手成掌,呼的拍出,氣勢極猛,與降龍十八掌略相仿佛。

    郭破虜並不能降龍十八掌,只是僅看其父郭靖習練,未得傳心法,卻也能夠依葫蘆畫瓢,僅得其形而已,馭力心法卻是九陰真經中的催心掌,若真的去與他硬踫硬的對掌,定會上當。

    楊若男偏偏反其道而行之,越發晶瑩的玉手輕飄飄擊出,似緩實疾,後發先至,與郭破虜的大手輕輕一撞。

    兩人交手的情形與前幾日楊若男跟張元鎮交手時相差仿佛,皆是以內力運轉的精妙對敵。

    摧心掌的馭力之法亦與張元鎮的怒濤訣相差仿佛,亦是一重復一重的巨浪式沖擊,只是摧心掌更為陰毒,所擊出的內力,尖細如針,直破內力,除非內力奇深,遠勝施掌者,否則,防無可防。

    “啵”的一聲,兩掌相交,卻是楊若男後退,她卻不慌不忙,腳下一旋,後退之際,隨即玉臂一探,仿佛憑空增長了一節,探手便將郭破虜的手腕抓住,向懷內一拉。

    郭破虜全力對掌,此時內力已瀉出,周身空蕩,被並沒有多大力氣的輕輕一帶,便身不由己的踉蹌上前,再也無法躲過楊若男另一只縴縴素手,被印了一掌于胸前。

    “破虜舅舅的內功很扎實呀!”楊若男縴縴玉手輕擊他胸膛一掌,並未用力,隨即便退開,笑眯眯的道,容光若雪,毫無異樣。

    郭破虜臉上卻是湖紅一涌,隨即褪去,楊若男這次並未用斗轉星移,否則,郭破虜受到的苦頭更大,摧心掌,即使楊若男僅施一分內力,斗轉星移之下,便如駱冰身上的一根稻草,他也是防不住的。

    何雨竹忙到郭破虜身旁,察看他是否受傷。

    “破虜,如何?”蕭月生放下手中白玉杯,緩緩起身,一步中跨出,驀然出現在三人身旁,笑吟吟的望著郭破虜,看他暗紅的大臉,口下毫不留情的呵呵笑道︰“若男便是僅用一成內力,打敗你也是易如反掌,破虜,你呀,還差得遠吶——!”

    郭破虜喘了兩口粗氣,面紅耳赤,卻也無話可說,他自是能夠察覺出,楊若男所使的內力確實不如自己,自己卻毫無還手之力。

    郭破虜看著姐夫笑吟吟的模樣,心下不由暗惱,暗下決定,練功時間再延長一個時辰,少睡半個時辰的覺!

    蕭月生雖察知其心思,卻並未阻止,再加一個時辰練功,怕是要將他累垮,所謂知恥而後勇,他倒想看看,這個小舅子是不是三分鐘的熱血,能堅持多久。

    夜晚的天空,明月如冰輪,在夜空中靜靜轉動,將清輝遍灑,宇內一片澄靜。

    觀瀾山莊的內院,桃花樹下,茵茵的綠草上,眾人或坐或臥,悠閑的打牌說話。

    蕭月生的六位夫人皆在,程英陸無雙表姐妹也自桃花島上過來,她們已經習慣了觀瀾山莊的熱鬧,僅是兩人留在桃花島,心中便會泛起孤單寂寞之感,于是便不再矜持,隨時著完顏萍一塊兒回到山莊。

    臨湖居那邊,臨安四花與張清雲師徒三人一起與謝曉蘭做伴,仍舊熱鬧得很。

    靈鷲宮的開派大典過後,張清雲師徒三人本已離開,但並未離開臨安城,這里爭奪葵花寶典的風波尚未過去,武林群雄仍守在這里,與嘉興鐵捕幾個耗了起來。

    既然張清雲她們並不想離開臨安城,便又重新被蕭月生邀回了臨湖居,信在客棧沒有這里方便,張清雲也不跟他客氣,便留了下來。

    “公子爺,還真讓你猜中了,那群人當中確實有薩頂教的人!”小玉柔聲說道。

    她未參與眾女的打牌,而是倚在泛著瑩光的玉石桌坐在茵茵的草上,圓潤修長的玉腿被蕭月生枕著,听著這幾日的事情。

    “哦?”蕭月生仰面朝天,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听著耳邊眾女嬉鬧的鶯歌燕語,望著當天的皓月,感覺月色醺人欲醉。

    沉吟了一番,似想非想的過了半晌,喃喃問道︰“怎麼處理了?”看起來,兩人似是在說著什麼悄悄話般。

    “留了幾縷頭發,將他放了。”小玉雪白的素手拈著一粒紫葡萄,輕輕送入他口中,柔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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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神雕 第254章 功成
    “呵呵,深得吾意!”蕭月生轉了轉頭,體會著玉腿的彈性,呵呵笑道,將小玉遞至口中的紫葡萄咬破,清甜的滋味滿嘴,落至嘴角的紫汁被小玉以雪帕輕柔的試去。

    蕭月生通曉天人感應之術,可憑某人的貼身物品為引,搜尋出此人的位置所在,其匪夷所思之處,無法以常理判斷。

    頭發乃人身之精血,比起貼身的物品,施展起天人感應之術,更加容易省力。

    此時的武林,對于薩頂教甚少人知,其教派的具體的情形,更是無人知曉,小玉知道自家丈夫對薩頂教的提防,便將施展天人感應之術的媒介留下,而將人放走,便如放風箏一般,以便能夠察出薩頂教的具體所在。

    楊若男一身月白緞衣,長發披肩,在清輝中烏黑閃亮,玉臉雪白,清純中透著嫵媚,她禍水之勢已近大成,蕭月生有些感嘆,若男快要長大了!

    “嘻嘻。”楊若男見到干爹那般逍遙自在,調皮之心頓起,忽然自左手中抽出一張紙牌,蔥白玉嫩的食指與中指夾起紙牌,雪白皓腕一翻一轉,紙牌悠悠甩出,如同虛空中有一只無形的手拿著,緩緩停于蕭月生的嘴邊,將其嘴巴完全遮住,欲令其無法繼續張口吞下葡萄。

    蕭月生輕哼了一聲,摟在小玉縴腰的大手抬起,朝嘴邊凌空虛虛一彈,緩緩下落的紙牌頓如被狂風卷起,立刻飛場,翻滾著返回,最後懸浮于楊若男身前,宛如定在空中,立于虛空的紙牌正面向外,圍成一團的眾女皆看得一清二楚。

    “呀,小若男,好牌呀!”小月坐在楊若男對面,一身淡紫色的宮裝,在月光與桃花樹下的珠輝下,宛如神仙妃子,看著懸在空中的紙牌,咯咯笑道。

    “壞干爹!”楊若男忙閃電般的出手,將懸浮著的紙牌收回,明眸微斜,恨恨的瞪了一眼嘴角翹起,帶著壞笑的干爹。

    諸女對他們父女二人的廝鬧已習以為常,端莊的完顏萍帶著恬淡的微笑,玩性甚重的小月跟隨著起哄,一幅惟恐天下不亂的模樣。

    “公子,回春堂的雪蓮快用完了,能不能抽空采一些回來呀?”小鳳今日仍是月白的宮裝,溫柔如春的氣質中透著脫俗。仿佛不染紅塵的姑射仙子。

    “哦,這麼快?”蕭月生轉頭側躺,有些驚詫的問。臉龐更能感受到小玉大腿的溫潤與彈性。

    有小鳳的超絕醫術,回春堂中的雪蓮僅是尋常的雪蓮便已足矣,但雪蓮多用于婦人,而這個時代婦人。對于婦科之癥多是忍一忍,能過得去便挨過去。甚少到藥堂看病。故回春堂消耗的用量甚少。

    上一次去靈鷲宮時,蕭月生順便捎回來一些半山腰的雪蓮。沒想到這麼快便要用完,自是感到驚奇。

    “嗯,這一陣子,女病人忽然增多,雪蓮用得很厲害。”小鳳放下紙牌,點了點頭,溫柔臉龐帶著悲憫的神情,對于病人,她極是同情。

    “好吧,為夫過兩日便去天山采一些回來,我也正想再釀些清蓮釀,你們喝酒的速度比為夫可愉得多!”蕭月生點頭答應,取笑了她們一番,接著笑問︰“要不要些好一些的?”

    “不用,堂里還有不少呢,尋常的便成!”小鳳搖搖頭,高挽的秀發一絲不亂,聖潔素雅。

    百年雪蓮千年蓮蕭月生雖然采得甚少,仍給回春堂留了一些,遇到絕癥或瀕危病人,也可應急。

    只是小鳳醫術精絕,已深得蕭月生真傳,封元指、歸元指、偷天指,皆已精通,運用自如,三指相合之下,幾無救不活之人,回春堂自開創以來,尚無救不活之人。

    “對了,謝姐姐靈鷲宮布置好了嗎?”完顏萍楚楚動人的問道,她柔弱溫婉氣質總能惹人憐惜。

    听到此問,捏著紙牌的眾女皆抿起細膩雪白的嘴角,笑吟吟的望著蕭月生,表情甚是古怪。

    “嗯,回春堂的病人越來越多,是不是要擴充一下?”蕭月生馬上將話題引開,免得眾女不依不饒。

    “是啊,小鳳姐姐名氣越來越大,慕名而來的人也越來越多,確實應該擴充一下人手了。”小月點了點頭,心有戚戚然,看到小鳳整日里忙的不可開交,心下大是同情。

    素心仙子美名,隨著一個又一個絕望而來,喜極而去的病人,漸漸傳播開來。

    這個時代,雖然消息傳播緩慢兼且不便,但涉及生死存亡,傳得卻出乎意料的迅速,嘉興城、嘉興府、江南路,直到大宋境內,幾年間,早已傳遍天下,兼之子明車行的特急車,前來看病之人也極為方便,回春堂日益繁忙,病人絡繹不絕。

    人一多,自然遇到的病癥便千奇百怪,原本小鳳只是坐鎮回春堂,遇到疑難之癥,方才親自動手,平日里也頗是悠閑,但如今隨著病人的增多,這種悠閑的日子已是離她而去,整日忙得親自下廚。

    她對丈夫雖覺歉然,但想到那些病人,沒有自己的親自醫治,怕是便要死去,心下便不忍。

    好在蕭月生也頗解人意,見小鳳這麼忙,前一陣子,便不回山莊吃飯,不是在臨湖居,便是去桃花島,完顏萍的廚藝也不輸于小鳳。

    見小月順勢說話,小鳳白了一眼珠圓玉潤的小月,嫌她遷就丈夫,幫忙解圍,卻也無奈,只得柔聲說道︰“也好,現在幾個人確實有些捉襟見肘,再請兩位醫生吧,嗯,還得再建兩座樓,病人大多得住下,住在客棧也不方便。”

    “好啊,去吩咐子明辦吧!”蕭月生心下大舒了口氣,漫不經心的回答。

    “不用麻煩子明,讓小梅她們自己找人便成。”小鳳笑著搖頭。

    有事情弟子服其勞,孫子明便是如此。若是能再收兩名弟子,便可替子明分擔一下,但蕭月生實在太懶,不想羈絆太多,根本不想再收弟子,讓孫子明這個唯一的弟子勞心勞力,做牛做馬。

    好在現在的孫子明已不是原本的小車夫,整個子明商行隱隱直逼江南第一行,他雖算不上道富,卻也相差不遠,師父吩咐下來的事,唯有事關重大,方才親自出馬,如上一次的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的覆滅,一般小事,已不必他親自出手,自有手下人幫忙辦理,他只是過問一下便是。

    “大哥,過兩日,我們大家一塊兒去天山吧,也好好布置一下靈鷲宮。”一身月白宮裝的完顏萍柔聲說道,神情楚楚動人,聲音柔美,如同乳密入嘴,感覺柔中帶軟,舒暢無比。

    “嗯,但憑夫人做主!”蕭月生呵呵笑道。被完顏萍白了一眼,眾女也是一通嬌笑。

    一聲長嘯響乇臨安城的夜空。

    嘯聲來自神威堂,如同鶴唳九天,清越高亢,響遏行雲,將整個臨安城驚醒。

    尋常百姓倒不覺什麼,只是醒來時,心情自然不好,嘟嘟囔囔罵兩句便重新睡下,入夢更加酣然。

    臨安城內外的武林中人,卻大是驚異。

    他們通曉武功,自是從這一聲長嘯聲中听出端倪,為其深厚的功力所驚吧。

    “哈哈,哈哈哈!”隨著嘯聲的悠悠落下,便是兩聲長笑聲在夜空中回蕩,心滿意足,躊躇滿志之意呼之欲出。

    這兩聲長笑,所蘊含的功力,更令武林群雄震驚,雖不知聲音來自何方,卻猶如在耳邊響起,此等功力,他們自嘆弗如。

    神威堂堂主孫百威列修的小院,鬼魅般飄入五人,無聲無息,月色之下,面目枯槁,森然可怖。

    “恭喜孫堂主神功有成!”清朗的聲音自枯槁的面容之下送出,透過格窗,直入屋內,將哈哈大笑聲打斷。

    這一聲仿佛低語般的話語,卻直升入夜空,在夜色沉沉臨安城上空裊裊不絕,整個臨安城內,無一人能夠漏听。

    原本迷惑的武林群雄,終于猜得,這一聲長嘯與兩聲長笑,究竟是何人所發。

    他們俱是心下一沉,听其語氣之狂喜,觀其功力之莫測,這個孫百威怕是已將葵花寶典練成,再也無懼于眾人的搶奪。

    而那道賀恭喜之人,功力超卓,怕是還遠勝縱聲長笑的孫百威,聲音又是那般年輕,群雄用腳趾頭也能想得到,那人定是嘉興鐵捕之一。

    “吱”的一聲響起,房門被自外至內的拉開,孫百威一身月白的練功服傲然而立,俊雅的面龐晶瑩溫潤,仿佛一層瑩光在其皮下隱隱流轉,丹鳳雙目開闔之間,精芒隱隱,灼炙刺人。

    “多謝幾位大人,孫某感激不盡!”孫百威止住笑聲,向門外的五人躬身作揖,面容帶著感激。

    他心下自是明白,若無眼前這幾位嘉興鐵捕的佑護,早已物是人非,自己怕已被前來爭奪秘笈之人吞噬。

    “呵呵,孫堂主不須多禮居下等也是奉命而行。”站于最前嘉興鐵捕虛虛一扶,暗流驀然涌動。

    孫百威只覺一股沛然莫能御之力陡然將自己扶住,再也無法躬身,他剛剛神功有成,難免生出幾分傲意,于是暗中運功下壓。

    只是任憑他如何的運功,那股綿綿的托力仿佛無窮無盡,自己的力氣宛如泥看牛入海,絲毫泛不起波瀾,僅做些無用之功罷了。

    孫百威不再運功,依著肘下的綿綿之力起身,呵呵笑問︰“孫某如今尚有些糊涂,不知幾位大人究竟奉何人之命前來護佑在下?”

    此言在外人听來雖有些可笑,卻是實情。

    孫百威在他們前來之時,便想知道,但幾位嘉興鐵捕只是搖頭不語,被其苦苦追問不過,最後方才吐了一句︰“日後自知,待在下等離開之前,必坦言相告!”

    此時的他,心下駭然,以前自己,雖然覺得幾位嘉興鐵捕功力高深莫測,遠非能夠以年齡相度。

    但此時自己神功有成,能抵過十幾個以前的自己,望向幾位嘉興鐵捕時,仍舊覺得這幾人仿佛汪洋大海,莫可測其深淺。

    孫百威原本的傲然之意頓時蕩然無存,心下對能夠驅使幾位嘉興鐵捕之人更加好奇難抑。

    “也罷!孫堂主如今神功有成,在下等使命亦算完成!”站在最前,一直代眾人說話的鐵捕微一沉吟,一身玄色長袍隨風輕拂,竟隱隱有幾分出塵的氣度。

    他枯槁的臉龐神色不變,沉吟幾息間,緩緩點頭,終于下決心要相告,抬起右臂,指了指孫百威的胸前︰“想必孫堂主身上有一塊兒玉佩吧,玉佩的主人,便是在下奉命之人!”

    “啊?是蕭莊主?!”孫百威大是吃驚,俊雅溫潤的面龐露出驚詫之意。

    在孫百威以為,嘉興鐵捕是朝廷之人,身不由己,需要奉命令行事,能夠驅使之人,必是位高權重,實沒想到,竟是已有著救命之恩,贈寶之澤的蕭莊主!

    驚異之後,便是疑惑,這位蕭莊主究竟是何人,為何竟能將威勢天下的嘉興鐵捕驅使?

    “呵呵,正是莊主命令我等前來,還望孫堂主能夠保密!”那位嘉興鐵捕抱了抱拳,面容枯槁不變,笑聲卻傳出,好在孫百威已經習慣,已隱隱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在下自是不會多嘴!”孫百威忙道。

    嘉興鐵捕的老大點了點頭,接著一抱拳,瘋然說道︰“既然孫堂主你的神功有成,不懼于外人,在下等也可功成身退,這廂便要告辭了!”

    “幾位大人何必如此匆忙,要離開,容在下為諸位設宴餞別,以略表孫某的感激之意!”孫百威忙道。

    “呵呵,不必了,山高水長,定有再見之日,今日先暫且告辭!”

    那人呵呵笑著搖頭,接著抱拳一揖,隨即身形一縱,腳下如踩浮雲,緩緩的斜向上升,越過院牆,踏空而去。

    後三位嘉興鐵捕依次抱拳一揖,身形輕縱,如同前一人般緩緩踏空而逝。

    轉眼之間,人影杳杳,唯有夜風徐徐,輕輕吹動著他月白的練功服。

    倏然而來,倏然而去,異人行事,果然與尋常人不同!孫百威惆悵之余,不由感慨,對這幾位嘉興鐵捕的行事大是激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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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神雕 第255章 舌戰
    “孫百威練成了葵花寶典?!”小月有些驚訝的問道,嬌嫩的面龐在珠輝下越發晶瑩如玉。

    葵花寶典的難練,她雖未真正的練過,卻也是一清二楚,當初蕭月生乍炮制出葵花寶典,在大伙兒面前說起時,曾斷言,若無意外,武林之中,怕是無人能夠將葵花寶典練成。

    小玉將站在茵茵綠草上,歪著圓圓的小腦袋,看得津津有味的神鳥菲兒放走,披散著烏發的臻首點了點,嫵媚溫柔的嬌容露出一抹微笑,將手上簿如蟬翼的素箋遞給躺在自己玉腿上的蕭月生。

    “看來這個孫百威還真是有幾分道行!”一直默默無語,輕咬著玉色薄唇,盯著紙牌計算的小星驀然抬頭,清冷的臉龐雖波瀾不驚,一雙明眸卻閃過一抹異采。

    蕭月生將素箋看完,抬頭望向眾女時,恰好看到了小星的神色,一眼洞悉了她的想法,忙道︰“小星,你不必去試探,孫百威練的葵花寶典,只是老童錄了自身三層心法,遇到你,定是不堪一擊的!”

    “只有老童的三層心法?!”小星嬌聲嘆息了一聲,清冷如玉的臉龐露出幾分沮喪,無力的將手中紙牌扣到了茵茵的綠草上,令眾女抿嘴一笑,小星嗜武,如今卻是極仿佛當年的劍魔孤獨求敗,欲求一敗而不可得。

    眾女之中,唯有完顏萍的功力強過她,但完顏萍緊記丈夫的叮囑,從不顯露會武之相,從不與人動手。

    若想與蕭月生切磋,更是痴心妄想。他或是懶得答應,或是一招便將小星制住,從不用第二招,令她無可奈何。

    當世的幾大高手,便是遇到天雷神爪孫子明,便幾乎擋不住他,更遑論能將孫子明打得落花流水的師母小星。

    小星已充分體會得到了高手寂寞之感,故乍听孫百威練成了葵花寶典,心下難免躍躍欲試,憑空生出幾分興奮。

    “再者。我後來贈他一枚玉佩,以鎮定其心神,想必再練起葵花寶典來,不會那般吃力,孫百威能夠練成葵花寶曲。只是水到渠成之事,不值得大驚小怪的!”

    蕭月生淡淡笑道,他當初救下孫百威,並贈其一枚觀瀾玉佩之事,小星小月她們並不知曉。

    小星此時已徹底死心。對孫百威已沒有了興趣,若真是他自己練成了葵花寶典,能人所不能,她說不定還要親自出手指點一下,便如同葉重一般。

    但因為丈夫送他觀瀾玉佩,他才順勢成事,其才已惹不起小星興趣,懶得搭理。

    “哦,對了,說起老童。倒想起來了!老童前幾天發來消息,說大內的使者一直在等你,想請你進宮面聖。”小玉忽然輕拍了一下自己光潔如玉的額頭,似是怪自己見忘。

    小玉能夠遺忘某事,實是罕見,她隨著蕭月生雙修,早已非是凡胎俗骨,隨著時間的流逝。這種脫胎換骨的變化越來越大。過目不忘似是尋常的能力之一罷了,凡事一旦入其腦海。除非想要忘記,否則,斷難遺忘。

    蕭月生點了點頭,在小玉的大腿上閉上雙目,嘆了口氣︰“唉!真是麻煩!”

    蕭月生本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對于周圍人的光宗耀祖並無興趣,皇宮之物也不是那麼稀罕,所以理宗能夠拿出的東西,實難對蕭月生構成吸引力。

    加之將趙基由弱智變得聰慧過人,已是莫大付出,也不想再多惹煩惱,對于皇宮派出的人,能避則避,小玉了解丈夫的思想,否則,她也不至于忘了對他說及此事。

    “公子,也不能總拖著,過兩天還是去看看吧。”小玉低下螓首,柔聲勸道,烏發散發著淡淡的泌人幽香,隨著小玉螓首低垂,徑直鑽入蕭月生的鼻內,通體舒暢。

    小玉畢竟還是這個時代的人,不能如蕭月生般將天子看成常人,不想惹下什麼麻煩。

    “嗯,明日我便去臨安城,小鐵他們剛撤走,怕是孫百威應付不來。”蕭月生挪了挪身子,讓自己的頭耽得更舒服一些,懶懶的答應,接過了小玉遞過來的白玉杯。

    “公子,不如我隨你前去,也想見識一下,這當下的武林人物究竟有幾分本事。”小星清冷的黛眉微微皺著,沉吟了半晌,此時忽然自動請纓。

    蕭月生輕抿了一口碧蕪酒,斜了一眼小星,哼道︰“他們的武功豈能入你的眼,自討沒趣罷了!”

    小星修長的玉手輕輕擺弄著幾張紙牌,有些漫不經心的慵懶,月白的綢袍將其趁得面色如玉,清冷的氣質宛如廣寒宮的仙子。

    “那可說不準!公子爺你不是常說,武林之中臥虎藏龍嗎?!說不定,我的運氣好,還真能遇到奇人異士呢!”

    小星搖了搖螓首,清冷的面龐陡然出現一抹微笑,仿佛天間光明大放,美得驚心動魄。

    “那也不值得你親自動手!小玉,讓老童暗中照拂一下孫百威,唉,若沒有華樓那一層關系在,真不想管這些破事兒!”蕭月生一擺手,否決了小星的爭辯,美人計對他可不管用。

    蕭月生的思想與此時的人們並不相同,對女子也極重視,既然孫百威的女兒孫初慧與逍遙幫的幫主蕭華樓有了關系,便不能無動于衷,孫百威便算是半個觀瀾山莊的人,所以蕭月生才會不斷的庇護于他,這便是所謂的一人得道,雞犬升天。

    小星如同黑寶石般的眼眸微微一轉,並不生氣,清冷的玉臉帶著吟吟淺笑,心中已決定,要將美人計使用得更加乇底。

    這樣的小事,蕭月生是極容易改變主意的。這也是他的小伎倆,先是不那般堅決的拒絕,留一線希望,然後等她們來求自己,軟語溫香,享盡溫柔的滋味,然後他才裝做受不住她的溫柔,不情願的答應下來。

    雖然對丈夫的小伎倆隱隱略有所覺,但她們也樂此不疲,畢竟什麼事情,太過容易的,樂趣便減少很多。

    神威堂周圍,原本的住戶人家,大多已換了人。那些武林豪客們皆不是什麼窮人,所謂窮讀書,富練武,家里沒有幾分資財,是沒辦法練武的。而練武之人,錢來得也容易。

    財帛動人心,神威堂周圍的人家收了錢,自是忙不迭的搬出去,將屋子租給他們這些武林豪客們。

    神威堂周圍的住戶,見慣了場面,也都是些警醒的人,在這個非常之期,能夠離開這個是非之,求之不得。

    有眼線的存在。嘉興鐵捕離開的消息,自是很快便傳揚開去,這個夜晚的臨安城,暗流涌動。

    武林中人有高來高去的本事,傳遞消息極為快捷,一個時辰過後,整個臨安城的武林中人皆知曉了嘉興鐵捕離開的消息。

    或主張馬上出擊,趁著嘉興鐵捕離開。否則,誰知道他們是不是還要回來。

    或主張謹慎從事,傳遍臨安城的嘯聲與長笑聲。仿佛便是神威堂堂主孫百威所發,若是如此,其武功定是突飛猛進,所以嘉興鐵捕才能放心的離開。

    嘉興鐵捕向來行事無差,若真放心離開,那孫百威的武功定是已達極高明的境,不懼于武林人的爭奪,如此一來,定要小心行事,否則,打雁不成,說不定會被雁啄了眼楮,還是觀望一段時日為佳。

    但武林這中,直性子,好沖動的熱血之人也不少,他們不去理會究竟是何原因令嘉興鐵捕離開,只知道,他們離開了,那就有得一拼,小小的神威堂,即使武功再高強,也敵不過眾人的圍攻。

    夜空漆黑,仿佛墨染,與此時嘉興放空的繁星遍布截然不同。

    神威堂的大門旁,兩盞琉璃燈龐隨風輕輕搖擺,燈壁上的神威兩個大字頗有幾分氣勢,似是可當鎮鬼之用。

    周圍一切靜悄悄,無聲無自,顯得有些過份的安靜,房上夜貓的叫聲清晰可聞。

    神威堂正門前的大街上忽然響起腳步聲,雖顯雜亂,卻是輕快而迅速,轉眼之間,由遠及近,二十幾名握刀持劍之人忽然出現在了神威堂的大門前。

    在搖擺的燈光下,這二十幾人的面容隱隱約約呈現,粗眉大眼者有之,眉清目秀者亦有之,或老或少,在刀光與劍光的映照下,每人的面龐都籠罩著嚴肅與興奮相雜的莫名神情。

    這二十幾人似走似奔的來到神威堂前,站立不動,並未直接縱身躍牆而過,而是站在牆下,打量著彼此,目光閃動,在燈籠的柔弱光澤中,精芒閃閃,俱是內力不俗之輩。

    他們彼此打量時,精芒閃閃的眸子中透著戒備,似乎並不是什麼朋友,反而隱含敵意。

    周圍的一切又安靜了下來,只有風聲透過樹梢時發出隱隱的嘯聲。

    “孫百威,前來回話!”沉靜的群雄中,終于有人出頭,聲音張狂而年輕,似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人群中雖有人皺眉,感覺此話太過狂妄,卻終于沒有出聲反對,不論如何,自己所扮演的也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君子,這一仗,終歸是要打起來的,雖然說起來沒甚光彩。

    神威堂內,寂然無聲,唯有輕風搖晃著琉璃燈籠與眾人的呼吸聲,仿佛里面並沒有人。

    “孫百威,是男爺們的,出來朝個相吧!”粗豪的聲音宛如銅鐘大呂,在夜空中撞響,周圍的群雄耳邊嗡嗡作響,沒想到竟有人發出這般洪亮的聲音,頗有幾分佛家的獅子吼的威力。

    許多人听出了此人話中的一身匪氣,心中猜測,定是哪位江洋巨寇無疑。

    換了平日,說不定有人動心官府的封賞,出手將此人拿下,與府衙旁的榜欄中尋找海捕通緝告示相對比。

    只是此時事關重大,無人有這番心思,與葵花寶典比起來,這小小的封賞,實在不值一提。

    “呵呵,呵呵,在下孫百威,各位不請自來,不知究竟何事啊?!”

    一聲長笑聲響起,緩緩悠悠,宛如在他們耳邊說話,最後的“啊”字,聲音拖長,卻驀然一震,仿佛在擊鼓時,前面幾響,皆是輕輕敲擊,最後一下,奮力一擊。人群中的數人已是氣血翻涌。

    在彼此的驚異對視下,一道人影自高高的牆上落下,翩翩落,輕如飄羽一片,點塵不驚。

    孫百威一襲青衫,負手而立,容貌俊雅,似是氣度翩翩的風流才子,實難與神威堂堂主聯系到一起。

    他負手立于神威堂大門前,在燈光下,臉上泛著淡淡的淺笑,似譏似諷,目光如刃,緩緩掃向群雄。

    被他目光掃過,諸人只覺猶如一陣寒風撲面而至,雙眸如被灼燒得疼痛,莫名的寒意卻自心底升起。

    托大了!這是眾人心底隨著寒意一同升起的想法。

    他們實沒想到,這個武林中聲名不顯的神威堂堂主孫百威,竟有如此的功力,他們雖然敢于冒險,卻並非沒有自知之明,如此功力,自己斷斷不是對手。

    一名面目粗豪,懷抱金絲大環刀的精壯男子推開人群,站到了最前,抱著膀子,單薄的青色短衣隱隱露出結實的肌肉。

    他冷冷睨了一眼負手而立,而帶微笑的孫百威,而帶不屑的哼了一聲,大聲說道︰“姓孫的,咱明人不說暗話,听說你得了一本葵花寶典,兄弟我們想借來瞧上兩眼,你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呵呵!”孫百威微一皺眉,隨即呵呵長笑,只是雙眸中殊無笑意,冰冷一片。

    “***,你笑什麼?!”那精壯的漢子牛眼一瞪,懷抱中的金絲大環刀叮當做響,晶亮的刀光在燈籠下閃爍,寒意森森,凶焊之氣頓時大漲。

    他粗眉聳動,咬著牙,瞪著眼說道︰“答不答應?一句話!”

    “哈哈!”孫百威笑容未止,反而又大笑了一聲,搖了搖頭,面帶幾分憐憫之色,嘆道︰“唉——!在下實在不想失禮,卻忍不住想大笑,此事純屬子虛烏有,卻有人偏偏當真,在下豈能不笑?!”

    “胡說!”那粗壯漢子大喝一聲,宛如天空陡降一道霹靂,粗壯的大手指著孫百威,怒聲道︰“你這廝,實在不是好漢!睜著眼楮說瞎話,不想給人看,直說便是,為何要虛言欺人?!”

    孫百威才不管好不好漢,知道今日若真的承認下來,那自己將是永無寧日,不但連累女兒,神威堂的兄弟們也要跟著遭殃。

    螞蟻多了咬死象,自己可沒嘉興鐵捕的本事,別說沒人親眼見過葵花寶典了,便是有人親眼見過,自己也不能承認!“

    “呵呵,可笑天下群雄,竟被一個小小的栽贓嫁禍之計耍得團團轉,在下若有葵花寶典,早就遁入深山,奮發苦練,何苦等別人找上門來?!”孫百威呵呵笑道,明亮的目光緩緩掠過面前的眾人,對于那粗壯漢子的指責宛如未聞。

    那粗壯漢子摸了摸頜下的絡腮胡子,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轉身看了一眼人群中一位面目平庸,身材矮小的中年男子,撓了撓頭,神色似是帶著詢問。

    待見那矮小的中年男子搖了搖頭,他便不再多說,冷冷哼了一聲,瞪了一眼正捋著清髯淡淡微笑的孫百威,粗壯的身體一轉,抱著金絲大環刀,退回了人群之中,令好多人大是失望。

    “孫堂主,此言差矣!”那粗壯漢子乍一退入人群,便又有一人站了出來,此青年男子面容俊逸,英姿勃勃,宛如一顆玉樹臨風而立,此人帶著淡淡的笑意,搖頭笑道,聲音頗是悅耳。

    見過此人的容貌,人們不由的贊嘆了一聲好相貌,劍眉星日,鼻如懸膽,腰間一柄月白鞘的長劍,彰顯尊貴與不凡,氣度雍容,似是世家公子,顧盼之間,英氣逼人。

    眾人的注目令他更加從容不迫,優雅的上前兩步,英俊的臉龐泛起矜持笑道︰“豈不聞天下之事,從不會空穴來風,在下原本也有些懷疑,是否有人別有用心的嫁禍,但見孫堂主武功突飛猛進,即使沒有葵花寶典,怕也是別有秘笈,何不與合來與大伙兒見識一番?”

    “呵呵,你這年輕人的想法也太簡單!孫某的家傳武功本是寂寂無名,極是難練,但前幾日有幾位嘉興鐵捕的指點,大有所悟,略有一番進境,又哪里來的秘笈?!”孫百威沒有半分不耐,仍舊從容不迫的反駁,帶著淡淡的微笑。

    他自是知曉,這些武林中人看似氣熱洶洶,但對于嘉興鐵捕,卻宛如小小的耗子與猛貓,他此番話說得極有道理,又涉及嘉興鐵捕,也是暗中提醒他們一下,莫要過份,否則,嘉興鐵捕出動,有得他們受的。

    這二十幾人登時一窒,想到了嘉興鐵捕的雷霆手段,心下有些猶豫,不自覺的望向周圍,生怕此時嘉興鐵捕忽然返回。

    “別跟他廢話!莫中他的緩兵之計!咱們大伙齊上,快些把他放倒,看他還嘴不嘴硬!”一聲陰惻惻的冷笑忽然自人群中響起,令听到之人莫不皺眉,心中生出反感。

    只是此話卻說得有理,他們登時目光閃亮,凶意森然而出,不懷好意的望向孫百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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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28 19:40:43 |只看該作者
第一部 神雕 第256章 花威
    深怕孫百威使的是緩兵之計,那幾位嘉興鐵捕馬上會趕回來,這股潛葳于心底的恐懼,令這二十幾人頓時決心立下,抽劍拔刀,緩緩提氣,邁步向前,要快點兒解決了他。

    孫百威入鬢的劍眉一皺,俊逸的面龐未顯憂色,身為神威堂堂主的他,在臨安城幫派大戰中,刀光劍影已領略不少,加之城府頗深,外人看不出其心情。

    但此時的他卻憂慮重重,知道此戰一開,將是綿綿無絕的圍殺,怕是不死不休。

    孫百威望向目光閃動著凶意的諸人,負手悄悄退了兩步,靠到牆下,免得自己四面受圍。

    “孫堂主,莫要再徒勞的反抗,只要你交出葵花寶典,我等自是不會再打擾,何苦如此固執?!”人群之中,有一面目藹然的老者,紅潤的面龐露出憫然的神色,誠懇的勸道。

    他手中的長劍如秋水,盈盈一泓,一看即知,定是一柄吹毛斷發的寶劍,握劍的手,卻是堅定的很,絲毫沒有悲憫之意。

    “哈哈,世事荒謬,一至如斯!”孫百威悲愴的大笑,嘶啞的聲音直上雲霄,在整個臨安城的夜空上方盤旋。

    笑聲之悲愴,令人聞這心酸,不由泛起同意,絲毫無法覺察出其表演色彩。

    這一聲長笑,將其功力之深厚盡顯無遺,令緩緩圍上來的眾人腳步不由一緩。

    他們心下難免忌憚,所謂困獸猶斗,最是慘烈,如此的高手,若真的狠心拼命,今晚這一眾人,能夠全身而退的,寥寥無幾。

    他們雖然喜好冒險行事,看似沖動,卻並不傻,心驚之余,頓時明白,這個孫百威定是在求救,說不定,嘉興鐵捕听到他的聲音,馬上便會轉回!

    “上——啊——!”一聲粗壯的怒吼,將眾人的血性激發出來,刀劍齊動,頓時向他沖來。

    “哈哈,好!好!”孫百威俊逸的面龐笑容不再,緊咬牙根,冷若冰霜,森然的殺氣不住的蒸騰,嘶聲長笑兩聲。恨恨冷笑道︰“既然你們苦苦相逼,莫怪在下辣手無情!”

    話音乍落,身形閃動,如電如魅,在眾人圍上來之前,主動出擊。徑直鑽入了斜右面的人群,避免兩面受夾。

    他身形迅捷如閃電飄忽如鬼魅,眾人只覺眼前一花,劍光驀然一閃。伴隨著一聲慘叫,孫百威面前的一人捂著喉嚨緩緩倒了下去。慘叫聲在夜空中乍響即止。

    眾人竟沒有看清他如何出的劍。在燈籠的搖擺的光芒下,鮮血飛濺,噴涌而出,像是一道噴泉綻放出美麗的紅色水花。

    孫百威身形未停,噴涌的鮮血濺到周圍人的身上,卻無法落到他身上,其身法之快,更勝鮮血飛濺之速。

    “啊——!”又是一聲慘叫響起,隨即驀然而止,擋在孫百威前方之人捂著脖子,雙目大張,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死死瞪著只留下一道背影的孫百威,無法發出聲音,疑惑、絕望、不甘的倒了下去,雖以手捂著喉嚨,卻無法捂住噴涌而出的鮮血。

    劍光如電掣,又如雷霆天降,無從閃避,配之他飄忽迅捷如鬼魅身法,手下竟無一合之敵,耀眼的劍光每閃一下,便有一人非命,幾聲戛然而止的慘叫聲相繼響起,他所沖向的右方已是無人站立。

    如此可畏可怖的劍法,他們前所未見,眨眼之間,五名武林高手業已捂著喉嚨,躺在上不甘的抽搐,鮮血噴涌,在寂靜的夜晚竟隱隱听得清汩汩的流淌聲。

    琉璃燈籠隨風搖擺,飄忽的燈光更增幾分陰森。

    孫百威靜靜立于眾人之右,眼前再無一人,方才緩緩轉回身來,俊逸的面龐雪白如紙,毫無血色,似是來自鬼域,他長劍輕輕一抖,劍光如霜,滴血不沾。

    剩下的十幾位武林豪杰此時發覺,群攻對孫百威根本無用,在他如鬼似魅的身法之下,如雷轟電掣的劍法之下,他們空負一身高明的武功,竟是毫無還手之力!

    他們感覺夜深風寒,塑風砭骨,渾身冷得厲害,不知不覺中,眾人擠到了一起,刀劍橫于胸前,小心翼翼的盯著垂劍于身側,負手而立,靜靜無語孫百威。

    孫百威此時心中亦是震撼異常,他神功大成以來,尚未有機會測試神功的威力,此次出手,比經前快了數倍,葵花神功運轉之下,別人的一舉一動仿佛緩如老嫗,自己盡可從容應對,這種生殺予奪的感覺,像是醇香的美酒,令人沉醉不可自拔。

    “用暗器招呼!”擠在一起的人群中驀然有人喊道,聲音極大,似是嘶啞,隱隱帶著瘋狂。

    “嗤——,嗤——,嗤——!”眾人反應極快,頓時,暗器破空的風聲不住的響起,宛如漫天撲的群蜂,將孫百威籠罩其中。

    暗器已是他們最後的救身符,自是精妙盡出,毫不藏拙,其中不管暗器高手,手法曼妙,暗器飛行詭異,令人防不勝防。

    “嗡——!”一道令人聞之發顫的震顫聲響起,宛如寶劍發出的龍吟。

    龍吟聲中,一朵雪亮的葵花驀然綻放于孫百威身前,光芒大放,周圍頓時亮如白晝,葵花神功全力的催功,御劍之時,長劍如電,燦如炎日下的劍光。

    耀眼的葵花盡數將飛來的暗器擊落或攪碎,劍光之下,眾人驚異的表情一覽無遺。

    如此可怖的劍法,實超出他們的想象,雖然身為武林中人,生死置之度外,但面對如此威力的劍法,卻無意之中,恐懼已慢慢滋生,令他們不由自主的靠在一起,下意識的抵抗著越來越盛的恐懼。

    暗器一拔接著一拔的射出。雖然徒勞無功,無法傷到孫百威,甚至無法沾到他的衣襟,但孫百威也未再向前,只是輕松揮著劍,將射來的暗器格開,有些漫不經心的意味。

    人群中有人暗暗後悔,沒有將霹靂門的人請來。如有一枚雷震子在,便可脫身了!

    “嗤!”的一聲響起,孫百威一劍之下,漫天飛起灰色的粉末,他身法如電,趨退如電閃之下,已躲開了粉末的包圍。

    孫百威目光變幻,精芒閃爍,盯著眾人,心下猶豫難決,淡淡的清流自胸前的觀瀾玉佩涌入腦海,令他興奮欲狂的思緒漸漸沉靜。從生殺予奪的狂熱中醒來。

    眾人的暗器已經投完,無法再徒勞無功的擲出,緊了緊手中的刀與劍,小心戒備。以防孫百威突然發難。

    沉吟了半晌,孫百威終于開口,目光如霜劍。緩緩掠過眾人的臉龐,冷冷哼道︰“今日孫某不想大開殺戒,暫且饒你們一回,若有下次,絕不容情!你們滾吧!”

    眾人一愣,有些難以相信,手中的刀或劍不敢松懈,只是以難解的目光望向他。

    孫百威不再理會他們,輕輕一縱縱,悠悠上升,越過神威堂高高的院牆,身影消失不見。

    人群中有人緊了緊刀劍,想要將手上的兵器作為暗器,在背後偷襲他一下,只是這個念頭很愉便已壓下,以孫百威的身法之快,怕是他能很輕松的躲過。

    “吁——!”長長的呼氣聲此起彼伏,隨即,他們都有些不好意思,深怕別人听到了自己吁聲,小瞧了自己。

    周圍的氣息仿佛自寒冬進了春季,冷冷的夜風也似乎吹面不寒,他們險死還生,心中百味陳雜,復雜莫名。

    有五人將上已死去的五人背上,隨著眾人一同往回走,臉上雖有悲容,卻沒有太過痛苦。

    將軍難免陣上亡,身為武林中人,自是有隨時死于刀劍之下的覺悟,只能怨自己命運不濟,習藝不精。

    “看來,這葵花寶典果然神妙無雙啊!”有人低聲慨嘆,搖頭嘆息。

    “寶典雖好,沒命得到,也是枉然,還是算了吧!”蒼老的聲音響起,語氣中透著滄桑與看透世情。

    “李老說得不錯!咱們還是坐山觀虎斗,等等看,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說不定,有人能夠自他手中搶出寶典,咱們不需著急,最後花落誰家,為時過早!”有人接著說道,將老謀深算之言道出,惹得眾人紛紛點頭,附和紛芸。

    他們見識了孫百威的神威,沒有膽子再來湊熱鬧,在他如電似魅的身法下,快如閃電的劍法之下,性命只在須臾之間。

    只是孫百威也小瞧了葵花神功對武林中人的致命吸引力,再加之回去之人的大力渲染,更知道葵花寶典威力無倫。

    回去之人,懷有私心,僅輕描淡寫的說,孫百威葵花寶典,武功高強,他們並不是對手,勸大家也不要去招惹他。

    但武林中人,往往衛听為虛,眼見為實的執拗與不服,听到孫百威的開車功高強,不僅不擔心,反而心中更加興奮,這說明葵花寶典果然一等一的秘笈,欲得之念更盛。

    到了第二日,便有消息傳來,嘉興鐵捕果然已經離開了臨安城,正在返回嘉興府。

    他們再也沒有了忌憚,神威堂周圍的人漸漸增多,目光虎視眈眈,似要隨時撲上來。

    神威堂大廳,牆角的火盆熊熊燃燒,令廳內溫暖如春,但廳內的氣氛卻凝重如烏雲。

    孫百威臉沉似水,坐于主座上緩緩撫髯,靜思不語。

    堂下坐著面容剛毅的副幫主程康南與清矍美髯的顧長老,兩人對面,則是青衫磊落的蕭華樓與溫婉嫻靜的孫初慧。

    五人在討論著如何應對如今的局面,除了逍遙幫的幫主蕭華樓,其余四人皆是眉頭緊皺,冥思苦想。

    蕭華樓則是底氣十足,只是苦于山莊的規矩,不能對孫百威明說,只能在最後關頭支援他。

    “唉——!看來,只能使那一招了!”孫百威扶著寶椅,長嘆一聲,打破了廳內的沉寂,緩緩說道。

    “哪一招?幫主,還有什麼辦法?”面容剛毅的程康南忙抬頭問,他雖是心性堅毅,但論及頭腦,卻是自知遠遠不及幫主與長老,更比不上小姐。

    孫百威撫著頜下美髯,沉吟了良久,緩緩說道︰“將秘笈公開!”

    “公開,什麼?將秘笈公開?!”程康南失聲問道,堅毅的臉龐帶著難以置信的神色。

    他自是知曉幫主得到了秘笈,從而武功突飛猛進,而且,孫百威也拿給他看,並且想要一塊習練,但練了之後,才知道,葵花寶典與他體質不合,不適于習練,他性子堅毅,行事果斷,斷然罷手,不再習練。

    但對于葵花寶典的珍貴,他可是深有體會,自己的幫主武功精進數十倍,如此秘笈,竟要公開,也太過大公無私了。

    “父親,不成!”孫初慧溫婉的聲音柔柔響起,彎彎的眉毛微微皺起,縴縴食指按于溫潤的嫩紅的柵唇上,若有所思的搖了搖頭。

    “就是,幫主,小姐的話準沒錯!”程康南忙點頭大聲附和。

    他對于自家小姐的才智極具信心,凡事一旦孫初慧拿定主意,不管自己如何想,他總是支持小姐的決定,何況現在英雄所見略同呢。

    孫初慧抿嘴淺笑了一下,偷看了身旁的心上人一眼,迎上父親望過來的目光,沉靜再有人前來爭搶,但父親想過沒有,即使你把秘笈公開,別人會相信您公布的秘笈是真的嗎?“

    孫百威俊逸的面龐再次陰沉了下來,劍眉緊皺,顯然並未想到女兒所慮。

    他只徘徊在是否將秘笈公布的決定上,並未想過,萬一真的公布出去,別人是否相信,因為太過注意前者,反而忽略了後者。

    蕭華樓暗暗點頭,對于自己的這位心上人的縝密大是滿意,也大是自豪,如此才貌雙全的女子,觀瀾山莊之外,甚是罕見,自己能夠遇到,實是天公作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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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神雕 第257章 主意
    “小姐說的不錯,如今,即使將秘笈交出去,其余人也不會放過幫主,還是另想他途罷!”面容清矍,美髯飄飄的顧長老撫著頜美髯,沉凝的點了點頭。

    他已近半白的眉毛緊蹙,即使說話的時候,也沒有中止自己的冥思苦想。

    對于活了一甲子的他來說,世間的險惡,人心的難測已識不少,對于孫初慧的顧慮亦是心有戚戚焉。

    “唉——!那該如何是好?”孫百威有些無力的放下長髯上修長的手,心亂如麻,苦笑著搖了搖頭,嘆聲問道。

    這一問,卻將眾人問倒。

    武功秘笈,對于武林人來說,是無價之寶,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或能令得到之人功成名就,或害得其命喪黃泉。

    但在武功秘笈面前,武林中人卻如飛蛾撲火,明知得到非福,也難以抑止自己的欲望。

    得到了一本秘笈,最佳的方法,莫過于密與遁兩字。

    所謂密,自是保密,誰也不讓知曉,這看似很難,卻也極易,只要心腸夠黑,狠下心來,來個殺人滅口便是了。

    而遁,則是遁入深山或高蹈海外,尋一無人認識處,勤奮修練,直至練成,無懼旁人的爭搶。

    而孫百威有了嘉興鐵捕的庇護,加之觀瀾玉佩的幫助,已將葵花寶典練至大成,已是難得的機緣,世上得到武功秘笈,而如他一般幸運者。寥寥無幾。

    蕭華樓雖心中有了主意。卻並不說,只是冷眼旁觀,默默如朝馬,時而溫柔的望一眼身邊的玉人,不多一方,不多一語。

    “父親,不如。我們反其道而行之?”溫婉嫻靜孫初慧微蹙了幾蹙黛眉,一番主意又上心頭,嬌柔的說道。

    听其說話,其似弱不禁風的千金小姐,語氣嬌柔,似是毫無主見。惹人憐惜。

    “哦——?慧兒快快道來!”孫百威丹鳳雙目陡然一亮,耷拉在椅側的胳膊馬上抬起,撫著清須大聲說道,語氣中帶著一股興奮之意。

    他對于女兒的智慧極是信服,對這個仿佛智珠天生的寶貝女兒,幾乎是言听計從,至今尚未有一絲差錯。

    堂下的副堂主與長老。商量事情。尋遺補闕尚可,要拿出一個好主意來。還是得自己的女兒!

    “反其道而行之?”面容清髯的顧長老撫著長髯,喃喃自語,仍在冥思苦想,抬頭問道︰“小姐,此意何解?如何反其道而行之?”

    副堂主程康南亦是急切的望向孫初慧姣美的面龐,見到孫初慧偷偷看了一眼蕭華樓,不由暗中發笑。

    孫初慧不停的偷看身旁的心上人,是因心下暗暗的擔心。

    女子無才便是德,如今的社會,女人只是丈夫的附屬,相夫教子,孝敬公婆,不必拋頭露面,若是比丈夫更加聰明,令丈夫不舒服,便是罪過。

    蕭華樓淡淡的笑意,令她心懷大放,仿佛心有靈犀,她能夠自他的目光中讀懂其中的鼓勵之意。

    “父親,這些武林人個個都想搶葵花寶典,為何只能等著他們來搶,我們為何不主動出擊呢?!”孫初慧柔柔的說道,神態淡定,說不出的從容,不復剛才的蹙蹙眉,冥若思的模樣。

    “主動出擊?!”孫百威眼中亮光更甚,精芒隱隱,堂下除了蕭華樓,其余三人竟不由自主的微閉眼瞼,免得被他目光刺疼。

    “是啊,主動出擊!”孫初慧睜開翦水雙眸,螓首重重的點了點,以示肯定,復又說道︰“程步步,顧爺爺,你們想,若是天雷神爪得到一本武功秘笈,會不會有人去搶?”

    “他們躲還來不及呢!”程康南恨恨的回答,大手將椅子拍得砰然作響。

    他倒不是恨天雷神爪孫子明,而是恨這些武林人欺軟怕硬,兼婪無恥。

    “不錯!”孫初慧輕拍雪白的玉掌,撫掌點頭,接著清澈的目光掠過眾人,柔聲緩緩說道︰“父親現在神功大成,雖然厲害,卻威名不足,無法對別人形成威懾,若能很快的闖出赫赫威名,別人自然不敢再來搶奪!”

    眾人紛紛點頭,臉上的神情自是大為贊同。

    “所以,父親現在不能等別人找上門來,而應該出去,去找那些高手切磋武功,闖出威名!”孫初慧玉手握成拳,緊緊攥著,聲音嬌柔中透著堅決的說道。

    “嗯,怕是不行!”孫百威搖了搖頭,嘆息道︰“若我離開,堂內的弟兄們便會遭殃!”

    “幫主!”

    “不必多說,本座不能離開!”孫百威揮手打斷了副堂主程康南的說話,語氣斬釘截鐵,毫無轉寰人余。

    一時間又靜默了下來,眾人都知道,若孫百威真的離開臨安城,那這些紅了眼楮的武林人,定會逼問神威堂的人,甚至拿神威堂的人開刀,以引出孫百威。

    神威堂雖然雄踞半個臨安城,但畢竟不是真正的武林中人,大多數只是憑著斗狠爭勇,武功低微得很,對于這些涌入臨安城的群雄來說,實是手到擒來,與捻一只螞蟻無異。

    “此法也有弱點,便是父親的安全,萬一被別人知道了行蹤,多人伏擊,也是麻煩得很!”孫初慧嘆息了一聲,螓首輕搖,有些無奈,畢竟世事無十全十美。

    “在下倒有一點兒想法!”蕭華樓見眾人冥思若想,卻始終沒有什麼頭緒,有些不耐,終于忍不住開口說話。

    “蕭幫主快快請說!”孫百威頓時身體一直。伸手延請。帶著幾分期望,對于女兒的這個心上人,他始終覺得高深莫測,武功奇高,瀟灑從容,一幅智珠在握的氣度,令人生起莫名的信心。

    蕭華樓見眾人的目光皆是迫切與期望,也不再多賣關子,輕旋著右手的黑瓷茶盞,緩緩說道︰“初慧的想法不錯,只需略加改動便成。”

    輕抿了一口香茗,接著說道︰“也不必登門挑戰,只要派人下書邀戰便是,另一方面,可以在武林中放出消息,以武會友,若有人能夠勝得了孫幫主,葵花寶典可借一閱。

    眾人沉吟著點頭,思索著蕭華樓的主意。

    最終,還是這個主意被眾人接受,于是,他們開始討論細節,挑戰哪一位武林高手。怎樣個以武會友法,自然不會一一領教,免得把自己累死,而是想要一業個武林擺台性質的比武,最後十名勝者可以與孫百威一戰,只要勝過孫百威,便可借閱葵花寶典。

    蕭月生他們一家子在吃山莊內進早膳時,閑談起孫百威的舉措,若得孫子明不住搖頭。

    這幾日蕭月生回到山莊,懶得出去,白天到山莊前面的南湖上泛舟看雲,吃飯時,小鳳都是親自下廚。

    孫子明早就自三十六洞七十二島回來,頗長時間沒有見到師父,想念得緊,每次早膳與午膳,都是跑到觀瀾山莊,一是與師父說說話,再者便是蹭飯吃,鳳師娘的廚藝,他至今尚未發覺有人能夠超越,做佳肴,吃起來恨不得連舌頭一塊兒吞下去。

    “子明,為何搖頭啊,一幅不以為然的樣子?“一身寶藍長衫,氣度瀟灑的蕭月生坐于檀木圓桌的主座,身子向後倚于桃木椅背,端著碧玉灑杯輕輕把玩,挑了挑兩道劍眉,懶懶的問道,溫潤的臉龐帶著似笑非笑。

    他身旁兩側分別是楚楚動人的完顏萍與嬌艷無儔的郭芙,兩女俱是月白宮裝,端莊雍容,宛如神仙妃子。

    早晨的陽光透過玻璃窗戶,掠過窗前的軒窗,照在大廳乳白的毯上,將廳內映得更加明亮寬敞。

    菜肴誘人的香氣無法遮掩眾女身上散發的淡淡幽香,這幾股幽香極是奇異,凝而不散,在空氣中裊裊不絕,又不混雜在一起,像是水與油一般各自飄散,不同香味輪流在他鼻間繚繞,煞是好聞。

    孫子明一身玄色長袍,端坐如儀,手上月白的象牙箸卻在空中穿梭,下箸如飛。

    聞听師父懶懶的問話,頓時覺察出他語氣中的捉弄之意,深知師父的習性的他,頓時警惕之心大起,忙放下象牙箸,恭聲回答︰“沒有啊,師父!“

    “哦。”蕭月生轉動著碧玉酒杯,似笑非笑的打量著孫子明。孫子明此時功力深厚之極,已達返璞歸真之境,方正的臉龐,顯得純樸憨厚,不象原本的不怒自威,臉上紫氣偶爾一現,輕淡得很幾乎無法覺察,一雙大眼也無復原本的電芒四射,動人心魄,只是一片澄清,顯得更加深遠。

    “行啊,子明,天雷劫有六七分火候了吧?”蕭月生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似是滿意的夸獎。

    孫子明警惕之念越甚,不敢松懈,更不敢表露出志得意滿之態,嘿嘿一笑,撓撓頭,有些嬉皮笑臉的道︰“一切都是師父教導有方,弟子慚愧!”

    “我可不敢當!孫大俠有什麼好辦法幫孫百威一把?”蕭月生擺了擺手,輕抿一口美酒,笑問。

    對于師父的調侃,孫子明不以為異,早已習慣,越是親近之人,師父說起話來便越是隨便,時而夾幾句調侃挖苦也是難免。

    孫子明並未客套的推辭,便將心中的想法和盤托出,醇厚的聲音響起︰“我若是孫百威,便在武林中放出話來,誰要靠近神威堂一步,絕不容情,再殺雞儆猴,殺上一批人,然後招攪一些高手進入神威堂,將神威堂發揚光大,看看誰還敢捋虎須!?”

    孫子明看似粗豪,實則聰明有靈性,在蕭月生身邊受十幾年的潛移默化,已學了幾分精髓,對于勢的妙用深悟于心,氣勢開闊,格局遠大,又非蕭華樓與孫初慧他們可比。

    “唔,那你覺得,這次孫百威能不能渡過這道關口?”蕭月生點點頭,仰脖將碧玉杯中酒一飲而盡,任由嬌艷如花的郭芙素手執壺,細細斟酒,臉上仍是似笑非笑的神情,望向孫子明。

    “夠嗆!”孫子明搖了搖頭,抬起的手又放了下去,止住了想手撫長髯的念頭,免得挨師父的捉弄,沉聲繼續說道︰“孫百威雖然已經練成了葵花寶典,但他根基淺薄,又無幫手,對武林人的行事作法也不甚了解,若沒有高明的手段,怕是難逃一死!”

    葵花寶典在孫子明眼中,實算不得什麼奇功絕學。

    見蕭月生若有若無的點了點頭,孫子明大受鼓勵,坐直了魁梧的身體,繼續說道︰“雖然練成了葵花寶典,他的身法奇快,不懼眾人的圍攻,但並非無敵,記得師父說過,世間有一處絕情谷,有一種漁網陣,任你輕功再高,遇到此陣,也無濟于事!”

    蕭月生點了點頭,對于孫子明的博聞強記甚是滿意,這也是他無聊時講著玩的,對于絕情谷,蕭月生甚有想法,頗有據為己有之念,狡免三窟,多一處方總是好處,只是觀瀾山莊與桃花島住著已是極舒服,他有些懶得換方。

    但他將絕情谷的存在已告訴了楊過與小龍女夫婦,說不定他們二人與公孫止是天定仇家,見面了便會打起來,省得他出手。

    無論如何,只要公孫止起了歹念,便有了借口,來個鳩戰友鵲巢,將絕情谷據為己有。

    行事名正言順,師出有名,這是觀瀾山莊一項守則,這是對世間世情洞悉後得出的精髓,是借力之法,名正可是一股無形的強大力量。

    “嗯,這樣說來,孫百威是死定了?”蕭月生笑問。

    “嘿嘿,不是還有華樓在嗎?”孫子明嘿然一笑,篤定的笑道︰“有華樓在,自可保他無虞!”

    對于觀瀾山莊出去的人,孫子明可是信心無限,他們在疊濤館,千寂館,學習到的各種能力,應付這些武林高手的圍殺搶奪,可是游刃有余。

    “呵呵,言之有理,來吃飯,他們的事,我也不管了!”蕭月生放下碧玉杯,拿起潔白的象牙箸,示意孫子明繼續吃飯。

    完顏萍她們,一直沒閑下來,一邊默默的吃菜,一邊听著他們師徒二人的談話,給人以女人不干政之柔順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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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神雕 第258章 端木
    天山之上,終年積雪不化,陡峭的冰川林立,在陽光之下,閃爍著瑰麗多彩的光芒,聖潔而神秘。

    人跡難至之處,皚皚白雪殘留著寒風吹過的痕跡,仿佛一望無際,人煙不存的荒漠。

    這里的雪,一塵不染,白得令人不想踏足,卻也無人能夠達到此處,山高,寒冷,窒息,阻擋著人們探索的步伐。

    只是世事無絕對,一片無從踏足的淨土,此時卻陡然出現了兩道人影。

    蕭月生摟著小鳳縴細而有彈性的柳腰,驀然出現于皚皚的白雪之上,突兀之極。

    兩人俱著一身雪白的貂裘,頭戴的貂帽絨毛亦是雪白,站在雪上,極似兩個雪人並立。

    帽沿處貂腋柔軟的細毛隨風細伏,宛如蒲公英盛開,將溫柔如水的面龐映襯得皎潔無瑕,如同白玉磨成。

    蕭月生身著貂皮裘,仍舊難掩瀟灑的氣底,鹿皮軟靴踏了踏腳步下的積雪,伸手搭在眉前,擋住高懸正空的太陽,所散發的光芒,聞著淡淡的雪腥清氣,觀望著四周的情形。

    他瞬移之處,是依據深刻于腦海中的圖,此時發覺周圍已變了模樣,與原本的印象不符。

    打量了一下四周,放下手,對偎在自己身旁的小鳳笑道︰“看來這里下了一場不小的雪!”

    小鳳也輕輕踩了踩腳步下厚軟的雪,優雅的蹲下身來,玉手捧起白雪,細細看了看,點頭同意,明眸如明媚陽光下的一泓秋水,輕輕一閃,柔聲問︰“那雪蓮全被埋在下面了?”

    她的聲音透出的溫柔令人不由的砰然心動,即使是再剛硬的男子,听到哪些美妙的聲音,也只有俯首听命的下場。

    隨著她功力的日益精深,她聲音中蘊含的魔力越發強大,小玉一抬手一蹙眉皆可影響周圍的世界,觀瀾山莊諸女皆有這種魅力,與她們所修的心法不無關聯。

    “嗯,這邊怕是沒有了,咱們得轉過另一面!”雪光映照下,蕭月生撫了撫越發顯得黑亮的八字胡,點點頭,轉身看向雪峰,似是欲要穿過面前銀光閃閃的山峰。看到山峰的另一面。

    山峰的另一面,遠不是剛才所站之處的平靜,罡風猛烈,帶著隱隱的嘯聲,似欲將他們頭上戴著的貂帽吹走。

    雪蓮那嫩黃的花瓣在潔白的雪上並不難辨,在寒風的吹卷下,嫩黃的花瓣輕輕顫動,仍舊穩穩扎在雪中迎風綻放,顯得嬌嫩而不柔弱,自有一股高潔與傲然。

    小鳳對待這些雪蓮,極是珍愛,如此聖潔美麗,卻又能夠治病救人,實是天賜世人的珍物。

    仔細的欣賞了一番周圍無瑕雪上的雪蓮。絲毫不著急采摘,蕭月生也不著急,攪著她縴細的柳腰,聞著她嬌軀貂裘難掩的淡淡幽香,顧盼四方,俯瞰周圍莽莽山峰的盛景,觀之胸中不由一闊。

    “還沒看夠呢?!”蕭月生將四周的山峰看了一遍,回頭見到小鳳仍舊盯著白雪上的雪蓮看個不停,秋水般的明眸閃著沉醉,如飲下幾杯碧蕪酒,不由好笑。

    “沒看夠!”小鳳沉醉心緒被蕭月生的一句話所擾,再難沉浸回去剛才的意境,不由的嬌媚的瞪了丈夫一眼。

    只是她的容顏與氣質皆是溫柔如水,既然媚瞪,亦帶著溫柔的醉人風情,惹得蕭月生心中一蕩。

    “那移幾株加山莊吧!”蕭月生大手緊了緊,讓她溫軟的嬌軀緊貼于自己的胸前,呵呵笑道︰“你可以盡情欣賞,時時刻刻的欣賞!”

    “那不成!”小鳳貂帽下的螓首搖了搖,又嫵媚的白了丈夫一眼,嬌嗔道︰“公子你又不是不知,只有這冰天雪中,看起來才更加美麗!”

    蕭月生溫和一笑,他撫著黑亮的八字胡,微蹙眉頭,想了想,暗暗思索,究竟有沒有方法,在山莊里弄出一塊兒方,令其形如天山,能夠讓雪蓮在其中盡情綻放。

    天山一樣的氣候倒是不難擬造,只需輔以陣法,便函能令周圍寒冷如科,甚至下雪,令積雪終年不化。

    但山勢的營造,則困難得多,觀瀾山莊後面雖亦有山,卻起伏甚少,絲毫沒有除赫之處。

    他正在思索之際,小鳳卻已不再只是欣賞,將頭上雪白柔軟的貂帽取下,自然的輕輕一甩螓首,烏黑發亮的表絲順勢傾瀉至香肩,將他本就溫柔如水的氣質更顯了幾分。

    烏黑油亮的青絲上並未佩帶鎮神簪,但她皓腕上所帶的烏玉鐲與鎮神簪有異曲同工之效,呼呼的寒風並不能侵入她的身體,柔順的烏發披在香肩上,只是隨著嬌軀而輕輕起伏,並未被風揚起,在凜冽的寒風中,頗顯幾分奇異。

    取下貂帽,她玉腿微曲,蹲了下來,將鹿皮軟靴旁的一侏玉黃雪蓮自雪中拔出,小心翼翼,極盡呵護的放入雪白無瑕的貂帽中。

    對于采摘雪蓮,小鳳已是極為熟練,所采的雪蓮,也僅是年歲較大,成長歲月太小的,她則小心翼翼的讓出,現在便函采下,委實太過可惜,不由留之,以待日後。

    待她盛滿貂帽,便交給站在一旁,撫著黑亮的八字胡,嘴角噙著笑意,袖手看她采摘的蕭月生,讓他裝入彌芥子當中。在他們腳步下兩百米的山腰,積雪深厚,雖比他們所站之處少了幾分寒意,多了幾分空氣,卻仍舊是人煙難至。

    但在此時,卻有一團雪霧在不停的翻滾,雪霧之中,隱約見到一道人影。

    翻滾的雪霧中不時閃過一抹如電的刀光,即使在陽光明媚,雪白無瑕的天間,亦亮得有些刺眼,令人觀之更增幾分寒意。

    略顯平坦豐腴的山腰上,一人緩緩前行,並非向上走。而是沿著山腰平走,似是欲繞走一圈。

    這位執刀之人,是一位穿著羊皮褲羊皮襖的青年男子。身材壯實而勻稱,臉形方正,眉清目秀。只是輪廓有些深,為其增添了幾分英氣之余,顯示出了他域外的血統。

    此人右手執一柄彎刀,在這里常見的很,左手拿著彎彎刀鞘。微陷入眼窩的雙眸射出光芒堅毅沉穩,被羊皮包裹的腳步每踏出一步,便挑起一團雪花,雪花向上之勢一盡,剛欲下落之際,刀光一閃,漸漸散開的雪花頓時一分為二,隨即又是刀光一閃,二分為四,然後再閃。四分為八。

    在這團雪花落之時,已被斬了九刀,隨著最後一刀的攪動,雪團變成了雪霧。隨風飄散,將他籠罩其中,令其揮刀的身影變得朦朧,看不真切。

    其刀法之快、之準,武林中甚是罕見,如此年輕,刀法如此精湛者,更是未曾現世。

    此人正是與蕭月生曾有一面之緣的端木玉。

    當初蕭月生將端木玉救下。離開之前,被其孝心所感,指點了他幾句,曾對其言道,一個武功絕頂高手畢生最少有三位名師,一是人,為其講解武功的基礎之道,領其入門,二是天自然,三是本心。

    端木術的姑姑是天山劍派門下,對于武功頗有幾分造詣,雖恪于門規,不能傳其天山劍派的武功,但幫其打下基礎,卻是輕而易舉。

    佩帶著觀瀾玉佩,端木玉的腦筋格外清楚,加之其母乃大家閨秀,從小啟蒙,使其悟性極佳,武學的基礎很快便習得,然後自己習練。

    以天自然為師,于是他便開始練習刀斬雪花,專練刀勢的快與準,已略有所成。

    有觀瀾玉佩,他御寒能力大增,已可攀至天山人跡難至之處,偶爾能夠遇到年代頗久的雪蓮,摘下來賣掉,足以令生活富足,母親不必再操勞。

    至于蕭月生與小鳳采摘雪蓮處,實在太高,人力畢竟有限,端木術縱使武功絕頂,想要達到,怕是今生無望。

    練了半晌,他漸感手臂酸軟,羊皮襖內,已是熱汗騰騰,若有若無的熱氣自其領口裊裊升起,仿佛茶茗被放了一段時間,揭盞時的情形,絲絲熱氣升騰,外冷內熱之下,雪霧在其臉上凝結,下頜處不由的敷上了一層冰屑。

    即使刀勢見緩,不復開始時的快如閃電,仍舊凌厲非常,每一刀下去,準確絲毫不減。

    “好刀法!”一道清朗的聲音忽然在端木術耳邊響起,令他刀勢陡收,握刀迅速轉身回望,心下驚異,沒想到還有人能夠攀至如此高處。

    潔白的雪上,兩道人影靜靜站立,凜凜的寒風似乎吹不到他們身上,雪白貂帽上片絨不動。

    “蕭前輩!”握刀凝立,敵意濃郁的端木玉忽然大聲叫道,微陷雙目陡然瞪大,被蒙上一層冰屑的臉呈現驚喜異常之色,隨即收刀趴伏于凌亂的雪上,大聲叫道︰“小子端木玉見過蕭前輩!”

    雖然蕭月生戴著一頂雪白貂帽,貂裘領子遮到嘴邊,頗難看清其面容,但貂裘難掩的瀟灑氣度卻令端木玉深印于心,一見即覺。

    即使未曾看到他面龐,只看到他的背影,也會猜測此人是否是蕭月生,而見到蕭月生那深邃莫測的眼眸,端木玉瞬間即能夠肯定,眼前之人,便是自己深懷感激與崇敬的蕭前輩!

    “呵呵,不必多禮!”蕭月生輕輕一拂袖,一股無形的力量將趴伏于上的端木玉緩緩扶起,他笑道︰“沒想到,再次在這里相遇,小兄弟進境神速,可喜可賀!”

    “小子慚愧!服了蕭前輩的丹藥,家母身體痊愈,更加強健,但一直沒有機會感謝前輩的救命之恩,這次,無論如何,請在小子家中住上幾日,我母親也極盼與前輩一見,親自感謝前輩大恩!”

    “端木玉之母大家閨秀,給了他良好的教育,說起話來,並不如此處眾人那般直俗,反而斯文有禮,頗有幾分文人風範。

    對于小鳳,血氣方剛的他不敢多看,只是一瞥之間,便已覺其冰雪之姿,容光絕麗,不可直視。

    他雖暗暗驚異,不知蕭前輩身邊女子為何人,竟是如此絕色無雙,絲毫不輸于上次見過的楊仙子,這等神仙人物,有此等絕美女子相伴,實是理所當然,反而令他對蕭月生更欽慕了幾分。

    端木玉的家離天山的博格達峰並不遠,所以端木玉常常到天山上練刀也屬平常,不過,蕭月生帶著他下天山時的情形,倒是令他興奮不已,三人踩著三雙雪橇,迎風而下,如同瀑布傾瀉,這種遠超輕功的速度令血氣方剛的端木玉興奮難抑,恨不得仰天長嘯。

    在草原稍微高一些的一處方,儼然有一個蒙古包座落,那便是端木玉的家。

    東側的木頭搭建的小屋,隱隱看到里面堆滿了干草,西側則是約有四五十只的一群羊,咩咩的叫聲時而響起,時它們在布棚里歡快的嘻鬧,周圍透著陣陣的羶腥氣息。

    到了蒙古包內,卻沒有了那股羶腥氣味,反而有著淡淡的清香繚繞,里面家俱雖然簡單,但布置得頗是雅致,顯然此間主人才情不俗。

    他們掀簾而入時,女主人正盤坐于包內西側的氈榻上,手中拿著一件皮衣,針線吃力的穿梭,正縫縫補補,美麗的臉龐滿是安靜詳和。

    看其面容,瓜子臉,眉眼精致,膚色雪白,幾乎沒有皺眉,與他們經過時見到的女人們未老先衰的紅黑面色截然不同。

    若不是端木玉恭敬的上前叫娘,很難想象她竟會有一個這麼大的兒子,看上去,只是一個嬌美動人的花杏少婦而已。

    這是服用滌塵丹之效,端木玉的母親年紀本就不大,只是經歷過太多風霜與操勞,積勞成疾,身體枯竭,才會變得蒼老與體弱,越發惡化之下,大病臨身,無可救藥。

    一枚滌塵丹服下,體內沉痾盡去,恢復至最佳狀態,仿佛年輕了十年,只是她美麗的面龐上的慈祥與寵愛,才會顯出她的年紀已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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