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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夢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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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蕭舒] 金庸世界裡的道士(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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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28 19:21:51 |只看該作者
第一部 神雕 第238章 脫身
    蕭月生本是想看好戲,沒想到,卻不能如願,听著他們說話,沒甚趣味,心下倒有些後悔,早知如此,還不如不上來,與張清雲呆在一處,欣賞著她的美麗,比在這里听他們羅嗦強上百倍。

    他看似平靜,其實是無聊,此時史冷愁又對嘉興鐵捕大言不慚,自是將他惹火,便給了他一點兒顏色瞧瞧,免得不知天多高多厚。

    史冷愁對于張清雲的敵意,自然也是蕭月生發作的原因之一,他雖然不屑于與一般人去計較,但對于身邊的女子,卻猶如龍之逆鱗,絲毫踫不得的,史冷愁若真的有什麼出格之舉,所承受的,便不會僅僅是一點兒驚嚇了。

    葉重與張清雲內功精深,若有所覺,卻也僅是疑惑而已,蕭月生的威硬度控制自如,僅作用于史冷愁一人,旁人根本難以覺察。

    “咦?”葉重忽然輕咦了一聲,目光定定的望向半敞開的軒窗。

    眾人隨之望向窗外,卻見一只通體雪白,燦可奪目的異鳥,乍看去,似是一只雪鴿,再看,卻並非如此,兩爪粗大,爪尖寒芒隱閃,它本是極為可愛的模樣,見到兩爪,卻令人心生凜懼之感。

    最奇異之處,卻並非其外形,而是此時它正扇著翅膀,懸浮于空中,不上不下,不前進不後退,正懸浮于窗口,寶石般的雙眼轉動,似是透過窗口向艙里探望。

    這般奇異的情景,足以令人目瞪口呆。

    “呵呵,不好意思,找我的。”蕭月生轉頭對眾人笑了笑,一揮袖子,無風自動,半敞的軒窗被完全的推開。

    “晰——!”一聲清脆悅耳的長鳴頓然響起,極似鶴鳴,悠揚清越,有直上動雲霄之勢,在船艙內繚繞不絕,很難想象這般聲音是由這具小小的身體所發出的。

    清鳴聲中,白光一閃,眾人眼前一花,這只通體雪白的異鳥已出現于圓木桌上,在蕭月生跟前靜靜站立,仿佛一直便站在那里,只是人們沒有發覺罷了。微一轉楮間,方驀然發覺其存在,兩只黑亮如寶石的眼珠轉動,靈動異常。

    蕭月生伸手將它粗壯的利爪旁系著的竹管拿下。將管中的紙管展開,薄如蟬翼的紙張展開之後,約有一尺來長,足夠寫下洋洋灑灑千言,這般薄紙,也是他們所前所未見。

    蕭月生旁若無人,當場看了看所傳的內容,嘴角微翹了翹,隱隱露出微笑,令眼巴巴望著他的眾人有些莫明其妙。

    很快看完,隨即收起,嫻熟的將竹管系回這只雪白如鴿的異鳥的腿上,揮了揮手,笑道︰“菲兒,多謝你了,你先回去吧。”

    “晰晰——!”兩聲清越悠揚的聲音自它如寒鐵般幽黑的嘴中發出,在船艙內梟梟不絕,它並未動彈,而是歪著雪白渾圓的小腦袋望了望蕭月生,黑寶石般眼珠轉了轉,周圍的諸人竟能感覺到它露出懷疑的表情。

    “少廢話,快走吧!”蕭月生揮了揮手,笑罵道,他說話的神情。與對人無異。

    這只名叫菲兒的異鳥這才罷休,轉頭望了眾人一眼,黑寶石般的眼珠透出的目光竟是銳利無匹,諸人只覺雙眼微疼,不由自主的闔了下眼,再睜開眼楮時,那只通體雪白的異鳥已消失無蹤,仿佛從未出現過,他們根本沒有听到翅膀扇動的聲音。

    “呵呵,葉掌門,在下家中有事,先要別過!”蕭月生將薄如蟬翼的紙箋放回袖中,轉身抱拳,對仍舊目瞪口呆的葉重笑道。

    “噢,既是蕭莊主有事,在下也不敢強留,可惜未能令莊主盡興,實在是在下的過錯!”葉重忙抱拳回禮,有些歉然的說道,他也看出蕭莊主與身邊的這些人不太合群,怕是瞧不上他們。

    “呵呵,葉掌門哪里的話,今日能見到這麼多的英雄,聆听大論,也是蕭某之幸!”

    蕭月生搖了搖頭,呵呵笑道,清澈的目光緩緩掃過眾人,溫潤之意頓涌入他們心中,葉重的面子,他還是要顧及幾分,雖然真的看不上身邊這幾位,卻不能直說。

    隨即轉頭望向清冷如寒玉的張清雲,微笑道︰“張掌門,走吧,咱們一起回去吧1”

    張清雲雪白晶瑩的面龐未露出什麼表情,只是淡淡的點點頭,光滑如象牙的脖子深處透出幾抹緋紅,除了靠得極近,又肆無忌憚的蕭月生,旁人根本看不到。

    張清雲自是感覺到了蕭月生的目光,嗔怒的瞪了他一眼,卻也無可奈何,只能轉過眼去不看他,省得惹自己生氣,卻隨著蕭月生一起盈盈起身,拿桌玉色長劍。

    眾人紛紛起身,此時的史冷愁還有些神不守舍,剛才的打擊實在太過駭人,令他難以置信,只是隨著眾人站起,一雙鷹目之中,本是銳利的目光如今閃著迷茫,空空洞洞。

    對于他們的恭敬,張清雲抱了抱拳,瑩光隱隱的玉面表情淡淡,顯得淡漠得很。

    眾人皆知她素來如此,也不以為異,除卻她的心狠手辣,張清雲行為還頗為正直,加之精妙無倫的劍法,足以令他們恭敬有加。

    而望向蕭月生的目光,卻皆帶著探尋與好奇,有如此異鳥,定非如他表面看上去那般普通,況且蕭月生揮手虛空將軒窗推開之舉,落在他們眼中,自然知曉他功力極深,卻是深藏不露,如此人物,為何竟默默無名?

    “葉兄,這位蕭莊主究竟是何人?”他們回到船艙,還沒坐下,武陵派的掌門金沙遠便有些迫不及待的問道。

    葉重將長劍放回身前桌上,無奈的攤了攤手,搖頭苦笑道︰“這位蕭莊主為人低調,不想讓世人知曉,呵呵,金兄也不必多問了,我可不能多嘴!”

    史冷愁不愧是梟雄式人物,此時沒有了蕭月生與張清雲,整個船艙的空氣沒有了壓力,令他放松以了下來,頭腦恢復了靈活,換了個位置,在另一張繡墩上坐下,緩緩凝重的問道︰“蕭莊主?不知是哪座山莊的莊主?”

    他原本的座下繡墩的表面已經破碎,淡紅的綢布里面的布絮露出,下面的木頭已宛然可見,深厚的內力無法自控,溢出體外,這只淡紅繡墩只能自認倒霉,

    “嗯。”葉重右手撫上頜下清髯,微皺了皺眉,思忖了一下,點點頭,緩緩說道︰“觀瀾山莊!”

    “觀瀾山莊?”一臉方正的金沙遠嘴里念叨,仔細回憶,想看看腦海中有沒有這個名字。

    其余三人也互視了一眼,搖了搖頭,都有在對方眼中看到了疑惑,無一人得知。

    “不能再說了!”葉重忙抬手,將他們欲問之辭堵在了口中,他搖了搖頭,苦笑道︰“這個山莊本就甚少被世人所知,你們不曉得,也是理所當然,莫再問我,我可不能再往下說了!告訴大家這個名字,已經是我拼著惹惱蕭莊主的危險了!”

    葉重一口氣說完,將他們的疑問封殺,端起桌上銀杯,輕抿了一口,舒了口氣。

    “好象張掌門與他極熟?”史冷愁仍不死心,迂回的問道,話一出口,心中便是一寒,似又感覺到了那投泰山壓頂般的威勢。不由面色蒼白如紙。

    這其實是蕭月生所為,在史冷愁腦海中種下了一顆種子,一旦想到張清雲,便會回憶起這種涉小如螻蟻之感,以警示其安分一些。

    “嗯。”葉重點了點頭,隨即似笑非笑的望向面色蒼白的史冷愁,放下銀杯說道︰“史兄,我們是好朋友,所以葉某才說這些話!”

    “有話直說!”史冷愁蒼白的面色緩緩恢復,這股感覺來得快去得也快,听到葉重的話,便同好氣的催促。

    “千萬不要去招惹張掌門!她的武功,已是今非昔比,葉某也難測其深淺,若是現在交手,葉某絕非她的對手!況且。”葉重自是精明過人之輩,早已發覺史冷愁對張清雲隱隱的敵意。

    “況且什麼?”史冷愁撫著頜下須髯,笑呵呵的問道,絲毫看不出不滿,他城府頗深,心下的不以為然無人看得出來。

    “況且,看蕭莊主的心思,若招惹了張掌門,他定不會袖手!”葉重面色凝重,沒有與史冷愁開玩笑的意思。

    想到了那股泰山壓頂的氣勢與自己毫無招架之力,史冷愁深感恥辱之余,卻絲毫生不出反抗的心思。

    他從未曾想過,自己的巨靈神功竟是如此的不堪一擊,難道數百年的夢想,竟僅是一場夢?巨靈神功,古微派的鎮派神功,據說威力無倫,天下無敵,修練起來如此的艱難,沒想到,自己奇遇天成,達到了無數派中英杰夢寐以求的第六層境界,難道竟如此的不堪一擊?

    蕭月生與張清雲坐在自己的小畫舫中,嘴角微微翹起,葉重他們的情形,在他腦海中清晰的浮現,史冷愁的身上,已被他做了手腳,只要心中殺念一起,自己便會生出感應,能夠感知他周圍的情景,與鏡月術有異曲同工之妙。、

    “不是有事嗎?怎麼還不回去?”張清雲嬌軀挺拔的坐于軒窗下的書案前,按著瑤琴,轉身問道,瑩光隱隱的玉臉還帶著緋紅,掛著薄怒。

    “呵呵,沒什麼事,只是若男調皮,鬧著玩罷了!”蕭月生仍舊是漫不經心的語氣,溫潤的面龐帶著寵溺的微笑。

    他正斜倚在月白的矮榻上,一只胳膊支著頭,另一手拿著白玉杯,輕輕晃動,杯中的紫蘅泛出幽幽的醇香,在船艙內繚繞不絕,紫蘅香氣濃郁,酒力驚人,僅是飄蕩的酒香,便已醺人欲醉。

    張清雲則端坐于他對面的軒案前,一只玉手按著瑤琴,蔥白似的玉指時而虛虛拔動,比劃著手勢,並不出彈出聲音,另一只手拿著卷頗為寬大的書,秋水般的明眸掃一眼手,手指便跟著比劃一下,似是練習著新的曲子。

    其實她正是在練習新的曲子,論及曲目之多,當是非臨安四花莫屬,謝曉蘭雖然琴藝已致化境,但所彈曲目並不多,只是常彈一些蕭月生喜歡的與她自己喜歡的,其余便是隨心所欲,由情而發,莫不成曲。

    張清雲劍法高明,但論及琴技,卻是差得多,她自幼年開始修道,後因師父被殺之故,棄道習武,創立清微劍派,精研劍法,以天縱之資,將融清微道法融于劍中,成為天下劍道宗師。

    自上次與葉重比武,張清雲忽覺自己劍法再難寸進,似是達到了巔峰,進無可進,後在觀瀾山莊做客,偶得小星指點,知曉了精進之道,以修心為要,轉而開始學習彈琴,用以修心養性。

    蕭月生側臥于月白淡雅的矮榻上,看著張清雲的側面,輪廓竟是極美,絲毫不輸于精致絕倫的謝曉蘭。

    明媚的陽光自軒窗透入,將船艙照得明亮柔和,她的肌膚雪白晶瑩,仿佛散發著柔和的光芒。

    與蕭月生獨處于一窒,張清雲總感覺有幾分別扭,他的目光好象兩團火,會將人灼傷,令她不敢正視,即使如此,她也能感覺到那灼灼的目光,不由的玉臉紅雲隱隱,心中的羞澀若有若無,總也無法驅除。

    蕭月生帶著懶懶的笑意,欣賞著張清雲的美麗,時而輕抿一口紫蘅,讓其舌尖上滾動片刻,方才咽下肚中,醇厚綿長的感覺自舌尖處涌至心頭,一團熱火直下腹中,隨即在腹中炸開,熱氣四散,沖出體外,周身仿佛浸入了溫泉之中,毛孔皆張,舒爽難言。

    換了一個人,怕是如此一口紫薇下去,頓覺身墜靈漿之中,頭腦昏沉,直接醉倒,紫蘅酒性之烈,非是尋常人可承受。

    兩人之間,雖然言語不多,但處于一間船艙,卻總有一股異樣之感繚繞于兩人周圍的空氣中,若有若無的情愫絲絲縷縷的飄在空中。

    “咦,還真有事了!”蕭月生忽然嘆息了一聲,放下白玉杯,伸出手掌,隨即白光一閃,那只菲兒的神鳥驀然出現在他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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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神雕 第239章 欲來
    菲兒這只神鳥極為通靈,自己所傳的消息是好是壞,一看送信之人,便已能猜得,故能把傳信人的心情記在心底,然後到達送信人這里時,再表達出來,故蕭月生一看菲兒的表情,便知是否是好消息。

    張清雲放下琴譜,兩手按上雪白的琴弦,罩著月白道袍的嬌軀微扭,玉面朝向他,淡淡的,故作漫不經心的問道︰“是出什麼事了?”

    蕭月生一瞄手上薄如蟬翼的素箋,僅是一瞄間,整個素箋上的內容便已映入腦海。

    微一運功,手上薄如蟬翼的素箋頓時化為虛無,竟是一點兒粉末灰塵亦未留下,仿佛溶入了空氣中。

    听到張清雲略帶關切的詢問,蕭月生沒好氣的抬頭,哼了一聲︰“你說你們這些武林中人吶,整天沒事兒找事兒,沒一刻安分!”

    這是明顯的遷怒,張清雲嗔瞪了他一眼,看他心情不好,不跟他一般計較,雪白晶瑩的玉手自瑤琴上放下,落至腿上,徹底的扭過身來,端莊淡雅,黛眉微蹙,追問道︰“究竟是怎麼了?”

    蕭月生不理她,反而對跑到自己腰間站著的菲兒笑道︰“好菲兒,回去吧,若再有什麼消息,快些送給我!”

    通體雪白,雙目如黑寶石的菲兒點了點扁圓的小腦袋,歪頭側望了一眼晶瑩玉臉帶著薄怒的張清雲,清鳴了一聲,白影閃過,已是消失不見,其速之快,快逾閃電。

    蕭月生仍沒去看對面狠狠瞪著自己的張清雲,而是慢悠悠的端起身前的白玉杯,輕抿了口紫蘅,舒服的嘆了口氣,方才迎向張清雲清澈如水的目光。

    美人的一嗔一喜皆是動人無比,張清雲便如是,即使是生氣,晶瑩的玉臉帶著嗔怒,反而比平日的清冷多了幾分生動,極為動人。

    蕭月生呵呵一笑︰“我收到消息,來到臨安的武林中人現在有些人不安份,聚成一團,謀劃著對付臨安城的嘉興捕頭們。”

    本想趁機發難的張清雲頓時怒氣一斂,瑩光隱隱的玉臉漸漸沉凝。心下微沉,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蕭月生,黛眉微顰,心中暗自思量。

    她在觀瀾山莊呆過一段時間,也在嘉興城中見過嘉興鐵捕,以她之敏銳,若發現不了觀瀾山莊與嘉興鐵捕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便不是清微神劍的張清雲了。

    嘉興鐵捕能夠在武林中人的憤恨中安然無恙,其武功究竟有多高,無人知曉,更何況,他們與人動手,根本不講武林規矩,都是幾人一同出手,至今尚未一敗,成為武林中人無法翻越的奇峰。

    除非不知道觀瀾山莊的存在,但凡知曉者,大約都能猜得其中一二,象嘉興鐵捕這般高手,有一位已是世間罕見,數位同時出現,且聚于一處,甘于做一名小小的捕頭,除了蕭月生這般不循常理之人,怕是無人做出這般怪事。

    “你要出手嗎?”張清雲蹙著黛眉思忖了一會兒,抬頭問他,緊盯著他,隱隱有些擔心。

    既然猜得了蕭月生與嘉興鐵捕有關系,便覺得他不會坐視不理。若是他出手,怕是那幫武林群雄生機渺茫,她不由泛起一絲兔死狐悲之感。

    “這倒是個問題,我會出手嗎?”蕭月生放下白玉杯,輕撫著黑亮的八字胡,自問自說,搖了搖頭,隨即一攤手,呵呵笑道︰“不曉得,看看再說吧。”

    “那,查出都是哪些人了?”張清雲明眸流盼,白了他一眼,顯然對于他模稜兩可的回答頗不滿意。

    “還不知道。”蕭月生搖了搖頭,張清雲的白眼令他心頭一跳,自然流露的風情極是動人。

    一陣清風自湖面吹來,從窗口鑽進艙內,將坐在窗口的張清雲的幽幽體香吹入蕭月生的口鼻間,淡雅的體香遠比世間最好的胭脂更為誘人,蕭月生不得不強抑住自己聳聳鼻子的欲望,否則,以張清雲的脾氣,定會馬上翻臉,拂袖而去。

    “是真的不知,唉!這一陣子臨安城來了太多的武林人,魚龍混雜,很難確定他們的身份。”蕭月生見張清雲瞪著自己,玉臉緊繃,不滿呼之欲出,忙笑著解釋。

    張清雲緊繃起的玉臉這才稍舟舒展,覺得這也合情合理,這一陣子,確實有太多的武林中人涌入臨安城,唉——!都是那本葵花寶典惹的禍!她心中暗自感嘆,對人性的貪婪已是極為失望。

    “不知張大掌門想不想摻上一腳啊?”蕭月生呵呵笑問,眼中還著調笑。

    “無聊!”張清雲毫不客氣的嬌叱了一句,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

    “對,他們這幫家伙真是夠無聊的!”蕭月生大點其頭,頗有英雄所見略同之色,接著大喝了一口紫蘅。

    “我是說你!”張清雲哼了一聲,嗔了他一眼,不待他反駁,嬌軀便轉了過去,兩手又按上瑤琴那雪白的琴弦。

    “哦,呵呵,呵呵!”蕭月生口中之美酒尚在舌尖處滾動品嘗,听到張清雲如此犀利之語,不由的一僵,好在反應迅速,這一大口酒並未噴出,而是咕呼一口咽了下去。

    張清雲裝作不知,雪白細膩的嘴角泛起幾道細微的褶皺,秋水般的明眸隱帶盈盈笑意,縴縴玉指伸出,宛如兩根水嫩的蔥白。

    她輕捻琴弦,琮琮的清鳴悠悠響起,在艙內傳蕩,隨即自窗口溢出艙外,隨著湖面蕩漾開去。

    “清雲,想沒想過隱退武林?”悠悠琴聲中,蕭月生的聲音清朗溫潤,不疾不徐,與張清雲的琴聲隱隱相和,極是玄妙。

    張清雲頓時轉頭,蹙著黛眉瞪了一眼正輕晃著白玉杯的蕭月生,對他親昵的稱呼極是不滿,冷冷說道︰“沒有!”

    “打打殺殺,你難道還未厭倦?”蕭月生臉皮極厚,對她的嗔視恍如未見,帶著驚訝的語氣問道。

    他其實耍了一回心機,讀心術偶爾運用,已曉得張清雲的思想,知道她外冷內熱,外表冷漠堅強,內心卻柔軟得很,極是惹人憐,所以才會這般肆無忌憚的接近她。

    張清雲縴縴玉指頓了一頓,隨即繼續拔弄琴弦,微微嘆息一聲,在平和的琴聲中淡淡說道︰“世間之事,豈能件件稱心如意?即使厭倦了,又能如何?紫煙雖然聰慧。卻仍不足以支撐起整個劍派,唉!我豈能撒手不理?”

    張清雲雖覺眼前之人氣起人來,能把自己氣死,但卻不由自主的跟他說出心里話。

    對于男人,張清雲心中戒意與輕視混雜,所以甚少拿正眼去看男人,更別說談心事。

    只是蕭月生本是強大無倫,張清雲知曉,若他真想對自己不得,只是彈指而已,況且蕭月生又死皮賴臉,兼之句句真指其心,令她生出知己之感,所以兩人才會有這般曖昧的關系。

    蕭月生撫著黑亮的八字胡,頗帶感慨的點頭︰“嗯,那倒也是,心有掛礙,便是煩惱之源,不過,還是要多加小心,人心之險惡,不可忖度,那個史冷愁你可要多加提防!”

    “嗯,此人看起來很有野心。武功也有些古怪,從前的古微派武功低微,沒想到竟出了這麼個人物!”張清雲臻首微點,她自是能听出蕭月生的關心之意。

    張清雲三心二意的練琴,蕭月生則是躺在榻上,拿著一卷書消遣,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閑話,懶散中透著溫馨,仿佛是老夫老妻般的舒適自然。

    夜晚的臨安城才顯出其繁華,萬家***,燦比天上群星

    神威堂周圍卻安安靜靜,燈光飄搖,僅有幾盞,與喧鬧的夜晚頗有些格格不入。

    神威堂的堂主孫百威並未如別人所想的那般焦躁,反而沉心靜氣,醉心于武功的修練,對于外界的波濤洶涌不聞不問,頗有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練葵花功的勁頭。

    孫百威本是一名小混混,但天賦絕佳,膽識過人,不滿足于現狀,在南山幫獨霸臨安城時,仍能頂住壓力,成立了神威堂,雖然其名字便帶著示弱的意味,便畢竟苦苦支撐,堅韌萬分。

    時勢造英雄,蕭月生傳出隱殺令,令南山幫一夜之間煙消雲散,得葵花寶典之助,孫百威趁機一飛沖天,若不是有逍遙幫的存在,神威堂怕是已是第二個南山幫。

    但他畢竟只是一名混混出身的人,眼界有限,將涌入臨安城的數十名武林人士敗完後,心下難免生出視天下英雄如無物的驕傲。

    即使是遇到了蕭月生,見識了了匪夷所思的神通,也無法壓抑住他這種隱隱的傲意,數天下英雄,唯使君爾,余子碌碌,不足為慮,除了蕭月生與逍遙幫的蕭華樓,他並不把別人放在心上。

    以孫百威之驕傲,見到嘉興鐵捕不請自到的進駐神威堂,以保護他的周全,自是會惹得他反感,多次一舉,自己足以應付那些武林群雄,要受官府保護,又是惡名昭彰的嘉興鐵捕,豈不是墜了自己的顏面?以後自己怎麼在武林中立足?

    迫于無奈,嘉興鐵捕只好出手,這次來了六名鐵捕,僅有一名出手,下手極有分寸,只是令孫百威安分一些。

    孫百威目光,震驚莫名。

    他引以為傲的身法,在此人面前毫無作用,反正是致命之處,對方仿佛能夠看透自己每一招每一式,棋差一著,束手束腳,這種感覺令他郁悶欲狂,一掌擊出,卻發現對方的掌刀已緩緩揮下,若是自己一掌完全推出,自己的手腕便要送給他砍,無奈,只能忙不迭的變招。

    由于身法太快,變招不易,有時根本無法避過,只能拼著挨上一掌,以換對方一掌,以求兩敗俱傷,可惜對方的身法看似緩慢,卻妙到毫巔,想要兩敗俱傷只是奢望而已。

    經過這番較量,孫百威徹底的老實了下來,不再給嘉興鐵捕們臉色瞧,原本的驕傲頓時煙消雲散。

    一人的武功便是如此,若是六人,實不知還有何人能夠抵得住他們,孫百威有些了悟,怪不得武林中人談嘉興鐵捕而色變,如此可畏可怖的武功,著實令人膽寒。

    去除的驕傲,有嘉興鐵捕在周圍,他完全放下心來,知恥而後勇,一心變強,全身心投入了葵花寶典的修練。

    修練葵花寶典凶險之極,越是往後,凶險越甚,心麾與欲火如江河洶涌,不可遏止。

    孫百威乍修練葵花寶典時,進境神速,一日千里,但到了後來,欲火與心魔叢生,幾乎無法自控,修練起來,再也沒有了開始時的銳氣,每次練功,皆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唯恐控制不住雜念,落個走火入魔的下場。

    但如今有了觀瀾玉佩,練功時將其貼于神庭,洶涌的雜念遇到了玉佩傳出的那淡淡的涼意洶涌的雜念宛如如冰雪之遇沸水,頓然消融,修練起來,事半功倍,進境奇快,今日之孫百威,已非昨日之孫百威。

    臨近午夜,夜晚的喧鬧已漸漸平息,城內的夜市已散去,人們各自歸家,整個臨安城變得安靜下來。

    孫百威正于靜室內入定。

    清寒的月光照在軒窗上,窗上瑩瑩的光芒給屋內增加了幾分光亮,朦朧可見人影,孫百威正盤膝于一張松木矮榻上。泊泊的內力在經脈內流轉自如,令其心神越發清明通透,卻又似醒非醒,宛如身在夢中的自己能夠感覺頭腦一片清明。

    寶相莊嚴的孫百威驀然睜眼,自玄妙的意境中醒來,兩道寒芒陡然射出,森然逼人,屋內剎那明亮了幾分,其內功之精深,可見一般。

    他皺了皺眉頭,耳朵聳了聳,若非是內力運轉最盛,心志清明無痕,他也難發覺外面那細微的動靜。

    松開兩腿,下得榻來,無聲無息的靠近軒窗,輕輕推開一條縫隙,貼上前朝外面望去。

    明月皎皎,銀輝遍灑,寬敞的院子極為寧靜,牆角的花圃稀稀疏疏,並不能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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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神雕 第240-241章 擊潰
    孫百威所自制這座院子是專門的用以練功之用,幽靜清雅,院子一東一西,分別是花圃與竹林,竹林之中,尚有一座小亭,亭內石桌石凳,足以賞月觀花,飲酒娛情,此時明月在天,清風徐來,竹林簌簌,頗有幾分雅意。

    雖然窗外明月皎皎,天間一片靜謐,孫百威仍舊未曾松懈,隨著武功的精進,對自己略帶幾分縹緲,玄之又玄的感覺越發相信,他感覺得到,仿佛有一股淡淡的殺氣將自己的院子籠罩其中。

    看來是有人要出手對付自己!

    這般情況,自從嘉興鐵捕進駐神威堂之後,再也未曾出現過,那些武林中人,對于嘉興鐵捕仿佛老鼠見貓,唯恐避之不及,又怎麼敢自行上門來找麻煩,沒想到,膽量過人者還真有人在!不知道,這次有多少人要來?想到這里,他心中忽然多了幾分躍躍欲試的興奮感。

    正當他凝視運功于耳,想听出什麼動靜,眼前驀然一閃,銀輝鋪的遼內忽然出現一道挺拔頎長的身影,在皎潔的月色之下,其面容隱隱呈現,竟是枯槁如僵尸如朽木。

    臉上的肌肉一動也不動,僅有溫潤的眼楮微微閃爍,委實森然可怖,尤其在這般夜晚,有他這般容貌出現,周圍的清輝頓變成了蒼白,更令人恐懼。

    孫百威卻並未受到驚嚇,形若無事,此人便是嘉興鐵捕之一。

    驀然出現于院中的他,只是朝孫百威的方向拱了拱手,仿佛能夠看到孫百威正透過格窗的縫隙向外觀望。

    “孫堂主,請出來與我們一起吧。”清朗的聲音倏響起,一听其音,即知是青年男子,聲音頗是柔和,與他枯槁的面容大相迥異。

    “鐵二捕頭,不知何事?”孫百威壓低了聲音問道,拉開木栓,將格窗推開,月光頓然傾瀉而入。

    “近有二十人正朝這邊過來,怕是來者不善,防止他們施展調虎離山之計,孫堂主還是與我們一起最好。”那位面目枯槁的鐵二捕頭回頭望了一眼大街的方向,清朗柔和的回答。

    孫百威聞言,再次運功于耳,隱隱听到紛亂的腳步聲,腳步很輕,人數卻不少,只是他還听不出究竟是多少人。

    “好吧。”孫百威點頭答應,將外衣穿起,推門走了出去,月光如寒水,帶著凜然的冷意。

    鐵二捕頭沖著走到身前的孫百威點了點頭,轉身向西側的月亮門走去。

    他臉上的表情絲毫未變,仍舊枯槁如松木,但明亮溫潤的眼中,卻帶著淡淡的笑意,令孫百威能夠感覺得到對方的微笑。

    孫百威乍見到嘉興鐵捕們的面容時,亦大感吃驚,六人俱是面容枯槁,且僵硬得很,他听過一種傳說,听說武林中有一種面具,是以人皮做成,戴上之後,可以以假亂真,令人難辨真假,這幾人仿佛戴著這傳說中的面具,但靠近觀察,卻難肯定他們定究竟是否是面具。

    他自是不知,這幾張面具出自蕭月生之後,是他用十壇碧蕪酒跟如今的外公黃藥師所學。且加以發揮,以雪蠶絲與雪猱毛溫和織成,浸在特殊的藥水中良久,變成了與人皮無異的面具,嘆附于臉上,不僅清涼透氣,亦是刀槍不入,算是難得的寶物。

    即使是走起路來,那位鐵二捕頭亦是挺拔如松,一身皂衣穿在身上恰到好處,絲毫沒有別的捕快那般的俗氣,仿佛即使是穿著乞丐的衣裳,亦難掩其挺拔的氣度。

    到了偏院,銀輝滿的院中,有四人靜靜站立,低聲談笑,與他們的枯槁的面容大異其趣。

    只是這般面目枯槁的人站在一起,在月光之下,亦顯得有些怕人,好在孫百威早已習慣,兩腿並未打顫。

    “終于有買賣開張了,這幾天可把我憋壞了!”四人當中有一人笑道,搓著手,頗有幾分急不可待的模樣,四人當中,他的個子最矮,只是中等,其余三人,皆是中等偏上,身材頎長,氣度瀟灑。

    “嗯,老六說的不錯,我也感覺自己快生銹了!”其中一人笑著回答,甩了甩胳膊,也是躍躍欲試。

    孫百威能夠感覺得到,他們四人枯槁面容下的輕松愉快,仿佛面對的不是廝殺,而是一場歡慶。

    “大哥,弄清楚了嗎?”孫百威身旁的鐵二捕頭揚聲問道,緩緩走到他們身旁。

    “老三去打探了,孫堂主,委屈你隨我們一起吧,這次人來得有些多,怕是會耍幾招陰謀詭計!”站在幾人最前,身材最顯健碩者緩緩開口,聲音敦厚溫和,有一股令人不得不從的魅力,語氣中卻透出強烈的自信與睥睨之氣。

    孫百威點頭,兩手抱拳,俊雅的面龐帶著誠懇的感激,說道︰“有勞諸位捕頭,孫某感激不盡!”

    鐵大捕頭擺了擺手,示意不容和氣,隨即回頭望去。

    在孫百威驚異的目光中,一道人影緩緩飄落于院內,皂衣短打,與夜色融為一體,行動間無聲無息,宛如鬼魅,落似飄羽,孫百威根本沒有覺察到此人的靠近。

    他乍一落,鄧開口說道︰“大哥,共有二十二人前來,已經分成兩拔,現在十八人正要攻進來,其余四人伺機待動。“

    “唔,武功如何?“鐵大捕頭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問。

    “都不是庸手,蒙著面,應是些武林中的名家高手。“落在上的鐵三捕頭鄭重的回答。

    “太好了!“鐵六捕頭興奮的笑道,搓手的速度增快許多,一雙眸子閃閃精光,燦比明月,孫百威終于能夠肯定。他們一定是戴著面具的。

    “那好,老二與老三先不動手,陪著孫堂主掠伴,小心一些為妙。免得被別人來個漁翁得利,我與老四他們應敵!”鐵大捕頭沉聲吩咐,敦厚的氣度陡然變成了厚重威嚴,令人莫能不從。

    “是!”其余五人抱拳應道,聲音鏗鏘如金石,挺直著頎長挺拔的身軀,宛如金甲武士般齊整,幾人原本輕松與笑鬧的氣質消散無遺,即使一直跳脫不群的鐵六捕頭。亦斂聲靜氣,沉靜如松,像是換了一個人。

    孫百威尚是首次目睹他們迎敵之況,前幾日,他們六人只是坐在這里,便無人敢掠其鋒,他在驚異嘉興鐵捕之威名時,心中難免有些暗自鄙視那些武林中人,說得豪氣干雲,其實膽小如鼠。竟然被區區六個人嚇住了,實在令人嘆息。

    “孫堂主,你與老二與老三他們掠陣,不必親自出手,但要小心提防他們的暗算,他們的目標還是葵花寶典!“鐵大捕頭回身望向孫百威,又恢復了敦厚溫和的氣質,藹聲說道。

    “一切听從大捕頭的安排!“孫百威心思玲瓏,對鐵大捕頭這般人物,巴不得交好,自是不會耍什麼堂主的派頭。

    “呵呵,好久沒有見識過這些武林人物,今日有些機會,咱們兄弟定好好活動活動筋骨,莫要墜了嘉興鐵捕名聲!“鐵大捕頭呵呵長笑了一聲,緩緩向前走去。

    他們不經院門,直接縱身躍過院牆,飄飄然的落到了神威堂堂前的長街上,等待著來者。

    天上冰輪微轉,灑下淡淡銀輝,將周圍的天變得朦朧,神威堂兩邊懸著的大紅燈籠隨風輕晃,紅光蕩漾,時遠時近。

    嘉興鐵捕六人與孫百威靜靜站于長街之上,背後的紅光令他們看上去多了幾分森然。

    輕微而紛亂的腳步起在孫百威的耳邊響起,他終于能夠確定,正撲過來的只是十八人,那四人不知去了何處?莫不是繞了過去,去了自己的後院?

    不過,他現在倒不擔心,女兒已經去了臨湖居做客,留在那里過夜,如今自己心無掛礙,他們只是空算計一場罷了!

    “來者止步!“驀然一聲斷喝,宛如黃鐘大呂,在夜空中振蕩,眾人的耳邊嗡嗡作響,本是寂靜無聲的夜里,這一聲巨響太過突然,令周圍諸人有些神蕩魂搖,一時反應不及。

    孫百威慶幸自己的內功進境極快,換了幾天前,怕是免不了耳鳴眼花無法站穩,他識得斷喝之人,正是鐵五捕頭,他雖話不多,卻每言必中,見解極深刻。

    乍轉過街角的一眾黑衣蒙面之人頓時身形一緩,接著陣角大亂,塵土漸漸揚起,眾人的功力深淺顯露無遺,功力不足以抵抗者,便會不由自主的停下腳步,功力高者,則只是一頓,尚有舉步之力。

    會武之人,當是听音辨足,能夠覺察到周圍的動靜,若想突襲,自是要迅速奔至,這幫蒙面之人若是慢騰騰的走,待到了神威堂前,神威堂中諸人怕是早已刀劍伺候了。

    听到這一聲懾人心魄的斷喝,他們已知破襲之計不成,頓皆放緩了身形,大大方方的走了過來,只是他們皆蒙著臉,實難與大大方方攀得上關系。

    “此乃神威堂所在,公差在此辦案,閑人止步!“鐵五捕頭沉聲緩緩說道,宛如悶雷隱隱,雖不炸響,亦令人心神震蕩。

    他一雙眼楮燦如晨星,令那幫蒙面之人皆挪開目光,不敢與之對視,氣勢便無形中矮了幾分。

    蒙面皆是雙目精光閃閃,功力深厚,見到對面站著的七人,月光之下,那枯槁容貌,加之一身皂衣,定是嘉興鐵捕無疑,而當中所站著之人,便是這次的正主神威堂的堂主孫百威。

    看到一身皂衣嘉興鐵捕,蒙面的諸人不由皆吞了吞唾液,不由自主的緊張,彼此對視了幾眼,在眉來眼去之間,戰的意志終于佔了上風,來之前的斗志高昂,此時已不容退卻。

    緩緩移步,漸漸逼上前來,十幾人相互照應。雖然無法排成陣法,但他們皆是經驗豐富的武林高手,所形成的陣式,亦是嚴密得很。

    “如此看來,只有一戰了,你等既是逼上門來,那就莫怪我等手下無情!”鐵大捕頭沉聲說道,自七人中站出,跨前一步。

    身後三人頓時身形一閃,迅捷無倫,以他為中心。形成一個正三角形,他則是中心的那一點。

    陣式已成,隨著鐵不捕頭邁出每一步,其余三人亦是如此,四人猶如彼此牽著一條線,步幅相同,宛如用尺量過一般,不差絲毫。

    蒙面諸人或拿刀,或持劍,此時俱已刀劍出鞘。月光之下,寒光森森,天間頓多了幾分凜然的冷意。

    雖然只是四人,但嘉興鐵捕他們身上散發的威壓之氣越來越猛,對面沖過來的諸人竟有呼吸不暢之感,內力微滯,心中驚異不已。

    “殺——!”正腳步越來越快,直沖過來的人群中有人怒吼一聲。突兀之極,叫得嘶聲裂肺,淒厲嚇人,令正緊盯著他們的孫百威頓時一顫,嚇了一跳,雖然他們蒙著臉,卻能感受到他們的面容定是猙獰扭曲,五官移位。

    這一聲似困獸猶斗般的嘶吼,確實頗為淒厴,聲勢悲壯,令沖過來的諸人氣勢一盛,刀劍齊舉,齊齊嘶聲怒吼︰“殺——!”

    淒厲的嘶吼聲在夜空中回響,百鳥驚顫,紛紛自枝頭飛起,飛入夜空。

    嘶吼聲中,這群蒙面之人已與鐵大捕頭四人踫撞在一處,宛如海浪與礁石相撞。

    嘉興鐵捕四人並無兵器,只是徒手而戰,他們手上所戴,卻是一層薄如蟬翼的手套,幾乎看不出存在,仿佛與手上的肌膚融為了一體。

    這兩只手套,其材料與他們所戴的面具一模一樣,皆是雪蠶絲與金絲猱的毛混織而成,刀劍不入,水火不侵。

    他們本練的是九陰白骨爪,乃天下至堅至利之爪功,本不懼刀劍,戴上這雙手套,只有一個作用,便是遮住了他們的施展九陰白骨爪的異狀,外人難以看出。

    長街兩旁的房舍雖非住著富貴人家,但卻建造頗是精美,氣派不凡,所有城中無窮人,雖有夸大之嫌,卻也並非捕風捉影,自故國南逃而來的富貴之人涌入臨安城,自是買下原本居民的土房屋,再者,臨安城如此繁華,城中居民自是免不了沾了幾分富氣,對于神威堂前的大吼大叫,他們是不會理會的。

    一座高大的房子上頭,在屋子的陰影下,蕭月生與張清雲正坐在一張黑絨軟毯上,兩人一著寶藍長衫,一著玄色道袍,皆拿著酒杯,蕭月生喝的是碧蕪,張清雲喝的則是清蓮釀,一邊小口的輕抿著美酒,一邊觀看著下方的亂戰。

    “清雲,你說,他們能夠挺過多少回合?“蕭月生左手撫著黑亮的八字胡,以右手中的白玉杯指了指斜下方,轉頭向輕抿著清蓮釀的張清雲漫聲問道。

    “嗯,撐個十幾回合應該不成問題吧,這十幾個人無一不是高手!“

    張清雲將朱唇上的白玉杯放下,兩手端著,望向下方正沖撞到一起的人群,低聲回道,清冷如玉的臉龐在月光下微泛紅暈,清蓮釀雖不是酒,卻並非毫無酒度。

    對于蕭月生親昵的稱呼,張清雲已是听之任之,不管怎麼糾正與反對,皆無效果,她也懶得在這上面糾纏。

    她雙眸如幽潭,在淡淡的月光下,更顯得波光瀲灩,顧盼之間,似是流光溢彩,語音剛落,忽然雙眸睜大,顯見了什麼不可思議之事。

    他們下方,蒙面之人憑著一股血氣,提著劍直沖而至,刀光劍影中,將嘉興鐵捕四人吞噬下去。

    只是發生的情景令所有人皆大感意外。

    “纏——綿——掌——!”低沉的斷喝聲響起,聲音醇厚,卻給人陰沉森冷之感,正是鐵大捕頭所發。

    嘉興鐵捕四人仿佛籠罩在一層金鐘氣罩中,沖上前之人,尚未踫到對方,嘉興鐵捕的手掌便已擊中其身,一觸即飛,手中刀劍更是被崩至夜空中,不知所蹤。

    眨眼之間,這四人仿佛一道利劍,迅捷無倫,直接劈散了這蒙面的十八人,皆是一招未過,便已被擊飛,其出手之速度,所差不可道里計,在嘉興鐵捕面前,這十八人宛如孩童,實是不堪一擊。

    “呵呵,不錯,這才痛快!”蕭月生點頭呵呵一笑,輕抿了口碧蕪,頗有嘉許之意。

    “啊——!”

    “啊——!”

    蕭月生話音乍落,下面淒慘的叫聲便相繼響起,倒在上那十八人紛紛在上打著滾兒,呻吟慘叫,似是受著莫大的痛苦。

    這些武林中人,受傷本是尋常中事,挨上一刀兩刀,頂多只是悶哼兩聲,若非是痛不可忍的痛苦,斷難令他們發出這般淒厲的慘叫。

    張清雲雖听聞過嘉興鐵捕的大名,但並未直接交過手,也未曾見過他們出手,但對于那群蒙面之人,以她的過人記性,早已認出幾人。皆是難得一見的高手名宿,沒想到竟無法接住一招,便落在上慘叫不休。

    看到張清雲投過來驚異的眼神,蕭月生笑了笑,抿了口碧蕪,略帶幾分悲憫的輕聲說道︰“纏綿掌,灼魂煉魄,纏綿不絕,這幫人有一番苦頭吃了!”

    張清雲清冷中透出一抹嬌艷的玉臉微帶惻然,落在嘉興鐵捕手中。這些武林中人的下場可以想見,廢去武功,無異于取他們的性命,兔死狐悲之感彌漫于張清雲心中。

    “嗯,要不,饒了他們這一遭?”張清雲有些吞吞吞吐吐,玉手輕轉著白玉杯,秋水般的目光有些猶豫,她也知曉,自己的求情有些不近情理。

    “饒他們一遭?”蕭月生正要遞至嘴邊的白玉杯一頓,大是愕然的望向目光游走,頗不自在的張清雲。

    蕭月生轉回頭去,慢慢抿著碧蕪酒,微微沉吟,暗自思索。

    張清雲見他並未一口拒絕,但是有轉寰的余,頓大生希望,下面的大街上嘶心裂肺的怪叫盈于耳邊,秋水般的目光緊緊盯著蕭月生溫潤的面龐。

    對蕭月生來說,這幫人不值得可憐,貪念作祟,實是罪有應得,若換在平日,張清雲出面求情,他自是會賣她幾分情面,讓嘉興鐵捕們饒過他們,但這次不同于往日。

    這是涌進臨安城的武林中人第一次出手,若是不行雷霆手段,給予最大的震攝,此例一開,則往後怕是人們皆心存僥幸,嘉興鐵捕的威名,怕是便要用數次的嚴酷來重新樹立。

    “唉——!不成,他們明知山有虎,卻偏向虎山行,怪不得別人,走吧,咱們回去,這里也沒什麼可瞧的!”

    蕭月生苦笑著搖了搖頭,看了一眼下翻滾著慘叫的十八人,頗有幾分悲憫的嘆息一聲。

    他非是心慈手軟之人,並非同情他們的痛苦,而是為他們的鬼迷心竅悲哀,怪只怪他們貪婪,咎由自取,自作孽啊——!

    張清雲怏怏的將手中白玉杯遞至蕭月生伸出的手中,盈盈起身,此時另一隊的四人也被自神威堂中丟了出來,跌落于那十八人中,一起翻滾慘叫,在夜空中著實淒厲嚇人,即使心狠手辣的張清雲也有些不忍耳聞目睹。

    她轉過身來,還想開口,卻見到蕭月生溫潤的目光漸漸變冷,不容違逆的神色令她再也無法張開嘴,只能恨恨的哼了一聲,以示不滿。

    “不堪一擊,真是令人失望——!”蕭月生向下再看了一眼那些翻滾著的人,搖頭嘆息,隨即一攬張清雲的柳腰,兩人身影倏然消失不見,唯余裊裊酒香凝而不散。

    兩人的身影在臨湖居的後花園中乍現,張清雲對瞬移的這般玄妙的神通已悄再驚異,玉臉清冷如霜,只是沖蕭月生一點頭,蓮步移動,輕功施展,裊裊而去,消失于花叢之後,話也不想跟蕭月生多說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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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28 19:24:28 |只看該作者
第一部 神雕 第242章 余波
    望著張清雲道袍之下難掩曼妙的身影漸漸遠去,月光之下,蕭月生不由笑了笑,並未放在心上,反而有些期待,明日醒來,她是否依舊怨氣未消?

    枕在郭芙香嫩的玉腿上,蕭月生仍舊在想著葵花寶典之事,自己這次做得好象有些過了,不應該將這個禍害扔出來,自己還是小看了武林中人對武功秘笈的渴望,好在及時將嘉興鐵捕他們祭出來,將這涌動的浪潮遏止住,否則,真是怕是要掀起一番腥風血雨,貪婪的本性果然是洪水猛獸,放縱不得!

    今晚嘉興鐵捕他們幾人的霹靂手段實是關鍵,莫說是張清雲求情,但是自己的夫人完顏萍出面,自己也不會松口。

    不過,張清雲的表現倒讓他大是滿意,並未冷眼旁觀,漠不經心,也未自恃生嬌,不依不饒的求情,性子冷淡而不冷漠,最對蕭月生的脾氣。

    “大哥,你是不是把張掌門給得罪了?”郭芙一身月白綢袍貼在身上,將曼妙玲瓏的曲線盡顯無遺,她慵懶的半倚在象牙床頭,面容嬌艷如綻放的春花,抿嘴微笑著問道,將出神的蕭月生驚醒。

    “嗯,剛才我們見到一群武林人去招惹小鐵他們幾個,下場很慘,她呢,可能心軟了,看不過眼,便替他們求情,我卻沒能答應。”

    蕭月生將身上蓋著的月白緞被踢開,轉身仰躺,枕著郭芙圓潤而彈性十足的大腿,幽幽香氣在鼻間繚繞,似是體香,又混著少許他秘制的香水,沁人心脾。

    對于嘉興鐵捕的身份,身為觀瀾山莊的女主人之一的郭芙自是已經知道,只是她嫁過來的晚,嘉興鐵捕的威望已立,所以並未能見識到世人所稱的嘉興鐵捕的手段。

    “怪不得呢!”郭芙恍然大悟,她雖然未曾見識過嘉興鐵捕的手段,卻有耳聞,而且她知道自己的丈夫雖然看起來溫和,殺起人來,卻毫不手軟,想必是張清雲見他這般冷酷,心中不忿吧。她暗自猜測。

    “唉——!不說她了,明天我去把岳母接過來吧。”蕭月生擺擺手,轉開了話題。與夫人談論另一個女人,他是能免則免,說起了郭芙關心之事。

    “好啊,也該讓娘出來走走了!”郭芙連忙答應,想想自己過的生活,再想想自己的母親,覺得母親實在太累了,早應該休息休息,有這個機會,自然是巴不得。

    蕭月生曾去郭府邀請岳父岳母過來,但郭靖是大事為重的性子,正忙著訓練五丁陣,抽不開身,自是拒絕,便讓妻子黃蓉代他出席。

    再說,黃蓉既是丐幫這數萬人的幫主,又要替丈夫的軍務操心,委實累得很,郭靖心里也憐惜她,自是忙不迭的催她答應。

    黃蓉隨著蕭月生出現在臨湖居後花園時,謝曉蘭與張清雲還有臨安四花她們正在荷花池上的凌波亭里笑笑鬧鬧,嬌聲笑語不絕于耳,隨著清風四處飄蕩,宛如天籟入耳。

    張清雲在外面清冷如冰,拒人于千里之外,但對于女子好支,她便收起了冷意,雖不至于放肆的笑鬧,便微笑著說幾句玩笑話,對她來說,卻也不難,她並非在性格單一的女子,反而性情復雜得很。

    一身月白宮裝的郭芙也參與其中,笑靨如花,女子之間的相處模式與男人迥然不同,她們可以眨眼間變成無話不談的好朋友,渾不如男人間的小心謹慎。

    “娘!”郭芙雖然與眾女笑鬧,但心中一直記掛著母親的到來,格外留意周圍的情形,乍見到丈夫與母親出現在梅花叢中的身影,便忍不住驚喜的呼喚了出來,隨即嬌軀飛起,踏波而行,直撲母親而來。

    黃蓉一身雪白貂裘,貂裘將面龐映得越發雪白皎潔,兩腮一抹淡淡的紅暈,風淨綽約,宛如少婦,手中拿著翠綠瑩瑩的打狗棒,正是丐幫幫主之權杖。

    見到撲到眼前的女兒,黃蓉不由嫣然一笑,令身旁綻放的梅花頓時黯然失色,她伸手拉著郭芙的玉手,嬌叱著笑道︰“看你急的,好象很久沒見著為娘似的!”

    其實蕭月生前幾天才帶著郭芙自郭府回來,分別的時間實在有限的很,也怪不得黃蓉取笑。

    “娘——!”郭芙嬌艷欲滴的面龐又增幾分嬌艷,滿面興奮,拉著母親的胳膊扭了扭嬌軀,拖長的聲音,帶著幾分撒嬌的意味,平常沉靜嫻雅,但在母親面前,她永遠還是一個備受寵愛的女兒。

    謝曉蘭他們早已知曉今日黃蓉要來,此時紛紛離開凌波亭,邁著蓮步,裊裊而來,嬌笑著上前見禮。

    黃蓉身為天下第一大幫之主,自是氣度非凡,兼之聰明絕頂,靈舌巧嘴,僅是三言兩語,便訟諸女升起莫名的好感與親切,完全圍在了她的身旁,宛如眾星拱月。

    “若男呢?”蕭月生沒見到楊若男靈動的身姿,凝神一察,整個臨湖居亦無她的人影,不由好奇的問。

    “宮里又賜下了許多東西,若男好奇心重,忍不住跑到那邊王府去翻看了。”一身湖綠羅衫,面容精致如瓷的謝曉蘭笑著回答,語氣中透著濃濃的寵愛。

    “怎麼回事,觀瀾?宮里的賞賜?”黃蓉容光若雪的玉臉帶著驚詫,輕聲問道。

    黃蓉雖為天下第一大幫的幫主,且協助襄陽城的防務,但對于她與郭靖而言,天子仍是高不可及的存在。

    他們受自小的教育,有著忠君思想,封建等級觀念根深蒂固,其牢不可破便猶如蕭月生的眾生平等思想,都是受各自的環境所燻陶而自小形成,牢不可破。

    “噢,是幫了官家一個小忙!”蕭月生溫不經心的回答,接著恨恨的哼道︰“這個小丫頭,就是閑不住!”

    謝曉蘭細膩雪白嘴角泛起一絲輕微的褶皺,抿嘴輕笑︰“約摸快回來了,她說要快去快回來著的。”

    見蕭月生轉開話題,黃蓉也不再多問,忍不住悵然長嘆了一聲︰“唉——!轉眼之間,過兒的女兒都成大姑娘了!歲月真是不饒人啊——!”

    “咯咯,伯母,您看起來就跟我們的姐姐似的,哪來的什麼歲月不饒人啊!”一身月白宮裝崔雪語咯咯嬌笑,聲音宛如玉珠滾玉盤,清脆悅耳,輕曼如天籟。

    “我老嘍——,都快成老太婆了!”黃蓉禁不住嘴角微翹,口中卻長嘆,一看即知口不對心。

    對于崔雪語的贊美,她大是受用,自從體內融入了神木劍,她自感身體一日勝過一日的強健,重新變得年輕起來,頭發變得烏黑光澤,甚至更甚于年輕之時,眼角的魚尾紋全部消失不見,皮膚變得水嫩光滑,猶如少女,全身皆是如此,實是神奇之極。

    黃蓉身為女子,對于自己的容貌之在意,絲毫不遜于尋常女子,但如今的她位高權生,竟是無一人敢于當面夸耀她的美貌,令她頗有幾分遺憾,沒想到今日在這里終于听到,豈能不喜悅盈懷?

    眾女跟隨她說了一陣子話,便紛紛暫時辭別,她們來後花園便是為了等黃蓉大駕,此時見到了她,便要回前面去繼續忙碌,過了明日,便是靈鷲宮重開大典,她們顯得甚為忙碌。

    蕭月生與黃蓉獨自漫步于臨湖居,帶著她參觀整個臨湖居,即使是郭芙,亦被黃蓉攆走。

    “唉——,幸虧你岳父沒來,他若看到這里的奢華,怕又要生悶氣!”

    黃蓉拍著凌波亭內的玉桌,苦笑著搖了搖頭,說罷,嬌嗔著橫了女婿一眼。

    她其實並沒有什麼簡樸的心思,畢竟出身于大小姐,從小不是錦衣玉食,卻也相差不遠,只是嫁給郭靖之後,夫妻情深,順從丈夫罷了。

    此時已是正午時分,他們已經逛遍了整個臨湖居,重新回到後花園的荷花池旁,由于陣法的作用,整個臨湖居溫暖如春,黃蓉的雪裘早已脫下。

    一身杏黃的羅衫,提著瑩瑩的翠綠打狗棒,清風自荷花池面悠悠拂來,衣裾款款,青絲垂下一縷,風姿嫣然,絲毫不輸于少女時分,嗔目嬌睇,自有一股動人的風情。

    “呵呵,待岳父來了,我便將這里用氈布鋪上,不讓他看到便是!”

    蕭月生呵呵笑道,手中倏然出現了兩只白玉杯,一大一小,皆是玲瓏精致,溫潤細膩。

    將白玉杯放到玉桌上,他抬眼望向岳母黃蓉︰“岳母想喝點什麼?清蓮釀?清夢酒?碧蕪酒?還是紫蘅酒?”

    “茶!”黃蓉莞爾一笑,如水的明眸帶著一抹難得一見的狡黠,說不出的靈動秀雅,竟令蕭月生不由呆了一呆。

    “好罷好罷,就來一杯清蓮釀吧。”黃蓉收起戲謔的神色,不再逗自己的女婿,見他總是沉靜溫和,仿佛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她便忍不住想令他失態。

    “嗯,觀瀾啊,考慮的怎麼樣了?想什麼時候接過丐幫的打狗棒啊?“黃蓉接過女婿遞過來的白玉杯,輕抿了一口清蓮釀,感受一番清蓮釀緩緩流下的舒爽,另一手舉著翠綠的打狗棒敲面,抿著嘴角笑問。

    正眯著眼楮,轉動著舌尖享受著美酒的蕭月生頓時臉色一苦,對于岳母的緊追不舍大感頭疼。

    這一陣子,他有些發懶,況且為了靈鷲宮的重建也出了不少力氣,便不想動彈,再說,想要入主丐幫,也需要時機,冥冥之中,他能隱隱感覺出幾分天機,時機未到啊。

    整個臨安城像是安靜了不少,那些涌入臨安城的武林群雄皆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心中又是震驚,又是無奈,又是氣苦。

    二十二名武林高手名宿,武功被廢,棄之南城門,懸于城郊的松樹林上,一向顧盼神飛的諸人皆是神色委靡灰敗。

    一夜之間,時間飛逝,仿佛已逝去了二十年,他們皆變得蒼老了許多。

    他們皆著一身黑色的夜行衣,每棵樹掛著一人,樹下放著蒙面用的黑布巾與所用的兵器,放得頗是齊整。

    清晨開城門前,欲要入城的百姓們將這二十二人看了個夠,他們心中實是抱著興災樂禍的心思。

    對于武林中人來說,嘉興鐵捕是災星,但對于普通百姓,則恰恰相反,嘉興鐵捕鐵面無私,所向無敵,是百姓的保護神。

    游龍劍,鐵掌鎮江南,一劍飄萍,巫山雙雄,這些人,無一不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高手,個個皆是打出來的名氣,,往日里皆是威風八面,獨霸一方,與掛在樹枝上,無力動彈,任人觀賞之人極難想到一處。

    “嘖嘖,真是可憐見的,竟去招惹嘉興鐵捕,真是嫌命長了!“

    “據說,嘉興鐵捕只有四人出手吶,果然名不虛傳吶,我一定要去見一見他們,好漢!真是好漢!“

    “老天啊,你睜睜眼吧,為何不降下幾道雷,將那些狗屁的嘉興鐵捕打死呢?”

    “好懸,好懸!幸虧自己沒參與,若不然,定也會落得這般下場,唉,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他們果然還是栽了!”

    人們心思各異,所議論亦是亂七八糟,不一而足,不過,震懾的目的卻已達到。

    二十二人,二十二人掛在樹枝上,其場面絕非是掛著一個兩個人那般效果,二十二人,足以令人印象深刻,難以忘記了。

    這二十二人的下場,仿佛一瓢冷水,潑在了熱望著葵花寶典的武林群雄,若想得寶典,必得過嘉興鐵捕這一關。

    但這一關,卻是一座難以攀越的奇峰,聳立于天際,至今尚無人听過,有何人能斗得過嘉興鐵捕,未听得有人能在嘉興鐵捕手下全身而退。

    趾高氣揚的武林中人變得安靜了許多,更有許多人開始離開臨安城,他們或是被嘉興鐵捕所嚇,不想惹禍上身,或是覺得再無熱鬧可瞧,這二十二名高手名家深夜偷襲,亦落得如此下場,還有何人能夠踫那孫百威一根毫毛!

    但有更多的人仍舊留在嘉興城,等著看看,看看是否有別人出手,為武林中人爭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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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神雕 第243章 舉手
    西湖之上,一艘小巧的畫舫在和風麗日中靜靜飄蕩,它所處的位置已是湖深處,雖然能隱隱望見一座石拱橋,此處的湖面,卻人煙頗少,顯得很是清靜。

    畫舫船頭,兩名身著道袍之人對坐于矮茶幾兩旁,湖面反射的粼粼波光變成一片片碎影,在他們道袍上投下斑斑亮光。

    執壺斟茶的道士身形曼妙,動作優雅脫俗,卻是一位女玉真,雖是煮茶,卻渾身一塵不染,素潔的仿佛剛自清泉中沐浴過。

    瓜子臉,五官精致,明眸如潭,薄薄的眼皮,薄薄的朱唇,面容如白玉,透著清冷的氣質,與清微劍派的掌門張清雲頗有幾分相似,姿色亦相差仿佛。

    “師父,這次嘉興鐵捕的手段太過毒辣!”女道士直起身來,放下紅泥茶壺,自寬袖中拿出雪白的布帕,優雅的拭了拭玉手,輕聲說道,她的音質仿佛玉質,乍听似是輕柔,卻隱隱透著一股堅硬的韻味,頗是奇異動人。

    對面而坐的道士方正的面龐,微微帶著紫氣,透著不怒自威的氣度,他卻是閣皂山的掌教楊真人,那女道士是其入室弟子楊夢真。

    楊夢真生性淡泊,欲望極少,對于修煉卻頗是喜歡,整日里沉浸其中,幾乎足不出戶,除了閣皂山上年輕弟子們惦記著這一痊姿色清絕的師姑,其余人甚少知曉她的存在。

    這一次楊真人應蕭月生之邀,前來臨安城的臨湖居觀禮,強令楊夢真隨行,否則,要讓她踏出閣皂山一步,千難萬難。

    “嗯,不過,也是情有可原!”楊真人撫著頜下整齊的清須,點了點頭。

    “廢去武功已經是生不如死,卻還將他們掛到樹上示眾,這般羞辱之下,這幾個人怕是沒臉再活了!”楊夢真微蹙著彎而細的眉毛,將雪帕放回袖中,端起明淨的白瓷茶盞,輕吹著盞中的綠茶,玉臉上隱隱透著不忍。

    “唔,有道理。”楊真人輕吮了口茶,暢快的呼出一大口氣,露出舒暢的神情,對唯一的女弟子的茶藝大是喜歡,對弟子的話便有些漫不經心。

    “師父——!”見他心不在焉,楊夢真不滿的嬌嗔了一聲,瞪著他,眼波盈盈若秋水,即使薄怒的神情,亦是動人無比。

    “呵呵,其實此事難說對錯,嘉興鐵捕的手段一向如此,那些武林人偏去惹他們,只能說是福禍自招,怨不得別人。”

    楊真的忙呵呵一笑。頗有陪笑的意味,對于這個最小的弟了,他並未當成弟子,而是把她看作自己的女兒,掌上明珠,全沒有對其他弟子的威嚴。

    楊夢真瓜子雪臉上露出不以為然,對于嘉興鐵捕的毒辣手段甚是不喜,卻又不能直直的反駁師父,只能拿起腿邊的長劍,用力握了握麻布纏著的劍柄,暗自恨恨的念叨著他們的名字︰“嘉興鐵捕,嘉興鐵捕,咦?”

    她螓首一抬,縴縴玉指伸向臨湖居的方向,快速的問道︰“師父,那個蕭莊主不就是嘉興的嗎?”

    “呵呵,是啊,你才想起來啊?”楊真人紫芒隱隱的眼楮微微眯起,撫著清須呵呵笑道。

    楊夢真嗔視了師父一眼,不去理會他的取筆,彎彎的細眉蹙起,雪白的柔夷摩挲著劍柄,喃喃自語︰“嘉興鐵捕如此高明的武功,卻無人知曉他們的身世,所用武功又是從未在武林中顯現,哼哼,若是與觀瀾山莊沒有關系,那才奇怪了呢!”

    她黛眉微蹙,神情專注,粼粼的波光將碎影灑到她的面龐,更映得其明眸蘊秋水,清亮有神,極是動人。

    楊真的輕吮著茶茗,悠然自得的觀賞周圍的湖光山色,任由楊夢真冥思苦想。

    陽光明媚溫煦,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令人生出幾分慵懶,清風徐來,粼粼波光,像是無數的寶石在翻滾。

    遠處的拱橋,在他遠超常人的目力之下,清晰可見其中絡繹不絕的行人,橋上之上,無不是目光游動,貪婪的想將眼前的美景盡攝入眼中,不遺漏一絲一毫。

    自己的閣皂山雖然風景絕佳,與這里相比,便少了幾分慵懶與精臻,過于奇崛隊要,氣勢恢宏了。

    “師父,難道這些嘉興鐵捕便是出自觀瀾山莊?!”楊夢真雪白的瓜子臉透著遲疑,說話的速度亦緩慢吞吐,自己對這番推論亦有些不敢相信。

    “這又有誰知道呢?”楊真的放下白瓷茶盞,搖了搖頭,未置可否,顯然亦有些懷疑。

    “哼,定是他!”楊夢真冷冷哼了一聲,秋水般的明眸望向遠處,回想著那可恨的笑臉,恨恨的說道︰“除了他,誰會讓這般高手效力于朝廷?那些武林中人,多是不屑一顧的!”

    對于武林中人來說,朝廷與武林是兩個世界,是不能搭在一起的,武林人入了朝廷,那麼便不再屬于武林人了,便如入了籠中的飛鳥,得循規蹈矩,失去了武林人的風骨。

    蕭月生的眼中,並無武林與朝廷之分,行事自是沒有那麼多的顧忌,不守規則,自是極為惹人注目,即使是僅僅見過一面的楊夢真,也是曉得他的不羈。

    楊真人並未接話,只是笑了笑不言。

    畫舫悠悠飄蕩,隨著湖水微微起伏,陽光明媚,清風徐徐,令人恨不能睡上一覺。

    楊夢真想了半晌,優雅的端著白瓷茶盞,出神的思忖了一陣兒,忽然打破以了寧靜,問道︰“師父,那葵花寶曲果真那般神奇?”

    “應該不假!”楊真的點點頭,放下了茶盞,撫了頜下清須,若有若無泛著紫氣的方正臉龐呈現出鄭重。

    對于武林秘笈,開始時,他亦是不屑一顧,認為純是經訛傳訛,被別有用心的夸大其辭,只是後來事態的後果,卻讓他改變了想法,尤其是神威堂堂主孫百威接受後差異,明白無誤的表明了此寶典的神奇。

    為防孫百威以前的扮豬吃虎,他特傳信給蕭月生,打听孫百威的底細,自蕭月生口中知曉,這個葵花寶曲果然不是凡物。

    “那,近水樓台先得月,蕭莊主他為何無動于衷?”楊夢真茶盞頓在半空,微蹙著彎月眉凝思,神態動人。

    楊夢真與蕭月生兩人的關系並不和諧,因為兩人相見時,蕭月生多看了她幾眼,頓時給了她好色的印象。

    楊夢真氣質脫俗絕美,男人見到她,除了師父與幾位師兄,其余人不都不敢再看第二眼,僅能忍不住的偷瞄,他們皆是自慚形穢,被其脫俗之美所惑,生怕褻瀆了她。

    蕭月生偏偏有個不良的嗜好,便是特別喜歡逗弄冷若冰霜的女子,但並非是心懷不軌,只是純粹的喜歡與這樣的女子說話罷了,例如小龍女,再倒如張清雲,即使當初的李莫愁,亦是如此。

    見到楊夢真,他便忍不住纏問了兩問,再加之多欣賞了幾眼她的美麗,自然被她當做了登徒子,無行浪徒,即使知道師父眼高于頂,尋常人理也不屑一理,這個默默無聞的蕭莊主年紀輕輕,便能夠與師父成為好朋友,定是非凡人,也難擋對蕭月生的惡劣印象。

    “呵呵,怕是不屑吧。”楊真的放下白瓷茶盞,緩緩站起,一手負後,一手撫著清須,迎著清風而立,遠眺湖面,沉吟著緩緩說道︰“對于他來說,世間的武學,能入春法眼者,寥寥而已。”

    楊夢真對師父這般推崇蕭月生大是不以為然,輕哼了一聲︰“師父您非要弟子陪您過來,真是無聊透頂,早知如此,不知將功夫花要修練上呢,這是他的第幾位夫人了?”

    她對日常瑣事深惡痛絕,尤其是應酬之類,更是討厭,感覺那純粹是浪費時間。

    “嗯,哈哈,算是第一位了吧!”楊真人哈哈大笑了起來,狀極似歡娛,令楊夢真大感不解,妙目如水,怔怔的望著師父。

    “救命,救命!”忽然一陣隱隱約約的呼救聲傳來,似是一個女子,聲嘶力竭,充滿了絕望與哀求,令人聞之心酸。

    師徒二人皆是功力精深,同時轉頭,望向同一方向。

    他們所望的方向,有一座石拱橋,可並肩四人行走,橋上行人如織,橋下湖水碧綠,頗是美麗。

    只是這碧綠的湖水,卻是極深,此時橋下不遠處,有一人正載沉載浮,撲通撲通的快速撲打著湖水,口中尖叫呼救,時斷時續,顯然此人並不會游水。

    此時雖然陽光明媚,照在身上懶洋洋的不想動彈,但湖水卻依舊冰冷徹骨,掉了下去,即使是精通水性之人,怕也是難耐寒氣之侵,時間一長,定是凶多吉少。

    叫救聲很快便減弱,撲騰的動靜也是墟為越弱,如此寒氣之下,一個弱女子,很快便沒有了力氣與熱氣。

    “撲 撲 ”落水聲相繼響起,卻是自橋上躍下數人,皆是想要救那落水的女子。

    如是蕭月生在此,怕是要大生一煙感慨。

    此事若在現代社會,能從人群中跳出一位,下水施救,便是老天保佑,難得之極,人們或許會同情,亦會著急,便若讓自己跳到這般寒冷的湖水中去救人,可能把自己的命搭上,此事是絕對不會去做的。

    雖然那女子落水的位置離橋面不遠,但那是在橋上看,跳到寒冷入骨的水中,這一段兒距離便是遙遠的很。

    跳下湖水的數人,不乏武林中人,有內功護體,倒也能夠支撐一陣子,但隨著他們的游動,那女子卻已撲騰不動,更無法叫出聲來,慢慢沉了下去。

    水紋蕩漾開來,漸遠漸弱,隨著幾個細小的水泡浮出,她已完全沒有了動靜。

    恰在些時,橋上之上驚呼聲響起,唆唆做響,不絕于耳,人們皆是瞪大著眼楮,帶著驚鄂的目光,望向湖面那凌波而行的曼妙女子。

    楊夢真踏著湖面,迎著清風,如履平,速度奇快無倫,身形如飄絮,一身素潔異常的道袍款款而動,飄然如霓裳,腳下白襪布靴,僅有靴頭被湖水浸濕,其余部分,並未接觸到湖水。

    泛眼之間,她已自橋下穿過,超過正奮力游動的諸人,來至那名女子原本的位置。

    寬大的袖中忽然飛出一道素練,一掌來寬,通體雪白,在陽光之下燦然閃光,顯然並非是俗物。

    這卻是蕭月生所贈,只是楊夢真並不知曉罷了,只是以為是自己師父送給自己的生日禮物。

    這條長長的布匹可軟可硬,刀劍不傷,水火不侵,可謂珍貴異常,她卻不知,他的師父來了個移花接木,將蕭月生所贈轉贈給了自己的弟子,而且蕭月生並不欲讓她知曉,故她至今仍舊不知。

    隨著她腳下的不停跑動,燦然生光的素練宛如一條蛟龍,倏然鑽入碧綠的湖水之中,隨即另一只雪白的素手一拋,身前頓時出現一塊兒不大的木板。

    重重一踏這塊只有兩只巴掌大小的木板,“嘩”的一聲響起,燦然生光的素練回收,另一端自湖水中離開時,卷著一人,正是落水的那位女子。

    一瞥之時,便已看出,此時那名落水女子的面色青白,雙眼已閉,生死不知,雪白的素練恰好纏于她的腿部,將她倒著提離了湖水。

    隨著她白襪布靴在木板重重的一踏,她的身形反向一折,雖然手上素練上纏著一人,卻輕盈優美的折回了方向,猶如一只巧燕掠過,隨即往回踏波而行,速度更快了幾分。

    凌波而行,眨眼之間,她的身形倏然躥高,斜斜飛向石拱橋,惹得橋上眾人紛紛發出更大的驚叫聲,手中卷著一人,仿佛絲毫沒有什麼影響。

    素練此時忽然縮回,卷著那倒提著女子沖向飛向半空中的楊夢真,剎那便已到了她身前,玉掌伸出,輕輕拍向飛至自己眼前、水滴落個不停的女子背部。

    那渾身滴著水、面色青白的女子受此一掌,頓然悠悠的飄向石拱橋面的人群中,宛如秋風掃下的一片紅黃落葉,悠悠附。

    一身道袍的楊夢真借此一掌之力,身形再變,平平飛躍橋上人群的的上方,不顧人們興奮的驚叫,踏波而去,落入了遠處的畫舫中。

    “仙女!”“仙子”的驚叫聲此起彼伏的在人群中回響,那落水的年老女子輕飄飄的落,恰是站立,仿佛被人拾著落下,落下之時,她便睜開了眼楮,醒了過來。

    自有熱心人忙不迭的脫下衣衫,將她裹起,否則,溫透的一身,也足以令年老體衰的她大病一場,要去她的半條命。

    只是此時的她渾身溫暖,並未有一絲受水的寒意,自是楊夢真那一掌輸入的內力起著效果。

    那年老的女子在人群在奮力的望向恩人遠去的方向,看著遠遠的那條畫舫漸漸加快速度,轉眼間消失在眼界,心中仍舊一片渾噩,剛才的一切實在發生的太快,宛如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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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神雕 第244章 方丈
    楊夢真凌波而來,飄然而去,雪白的靴襪點頭不沾,不發一言,只是因為她生性淡泊,不喜俗務瑣事,若是落,定會被人群圍了起來,問長問短,她是極為厭惡的。

    即使她飄然來去,不留片塵,其絕美清冷的姿容氣質卻被人們在驚鴻一瞥中捕捉,更加驚艷絕倫,皆稱仙子。

    “西子湖上,仙女凌波”的傳說自那日開始流傳開來,彼此那座石拱橋,便成了西湖上的一道名景。

    滄瀾派的一行人這兩日住在臨安城乍入城門不遠處的悅來客棧,入住時,便被告知已有人替他們結帳,他們只管住便是。

    那位面容和藹,令人倍感親切的掌櫃被滄瀾派的掌門歐陽有思問及是何人,便笑呵呵的回答︰“呵呵,那位客人未告知尊姓大名,只是說自己姓蕭。”

    歐陽有思腦海中頓然出現了前來迎接清微劍派掌門的那張普通之極的面容,那兩步跨出,便消失于自己眼前的蕭姓男子,難道真的是他?除了他,自己所認識的人中,並沒有姓蕭的。

    歐陽有思俊逸的臉龐頓然色變,猛的轉身回頭,目光精芒閃爍,緩緩望向樓內涌涌的賓客,察看無果,並不死心,又走出客棧外面,轉盼四顧。

    他表情冷峻,心下凜然,不知為何對方竟知曉自己欲落腳于此處客棧,便是自己,事先也並不曉得會選擇這家!

    只是大街上人來人往,車水馬龍,又豈能察覺別人的窺探,況且,即使有人跟蹤,怕也無法事先知曉自己所投的客棧,實在邪門兒的很!

    他是極聰明之人,轉盼之間,已想得明白,既是這位蕭莊主這般神通廣大,自己怕是察覺不了的,也不必白費力氣。

    既然有此契機,能夠與其結識,歐陽有思自是不會放過。于是,便坦然住在了這里。

    其實這只是被蕭月生猜個正著罷了。

    歐陽有思最終選了悅來客棧,並不奇怪,一者因為客棧布置得古色古香,兼之充滿著溫馨,氛圍遠比其它客棧要高明幾分。

    再者,他看著這里也極是眼熟,整個江南之,名叫悅客棧者甚眾,其布局與設置幾乎一模一樣。乍一進來,便泛起熟悉之感,在異他鄉,這種感覺幾乎瞬間便能決定旅客的停留。

    這自然便是子明商行的經營手段,與後世的連鎖經營模式異曲同工,一看便知是蕭月生的主意。

    蕭月生能夠猜得歐陽有思一眾能夠選擇悅來客棧,也算不得什麼了不起之事,何況即使猜錯了,也無關大妨,何樂而不為?

    悅來客棧極大,雅居極多,三層主樓之後,星羅棋布著數十間小院,每間雅居便是一座獨立的小院,內植花草青竹,疊山流水,相互掩映,頗有曲徑通幽之妙詣,不愧這個雅字。

    他們安頓下來,住在一座院中,院內有兩位面容姣好的少女,專門伺候他們的衣食住行。

    這兩名少女不僅手腳乖巧麻利,伺候起人來精致入微,更是察顏觀色的高手,很容易便能打開人的心房。

    听說歐陽有思他們是初次來臨安城,便給他們介紹起臨安城的情形,何處景點美麗,足可一觀,哪些方糕點好,可以一嘗。何處菜肴精美,須得品嘗,林林總總,極是詳細,娓娓道來,令他們听得興致盎然,忍不住欲要親自一游。

    歐陽玉珠早已不耐,已經拉著其兄歐陽玉明出去,到了客棧的主樓,那里有著三層高,旌旗高高在天空飄動,直插雲霄,其實這便是一座酒樓,與涌金門外的豐樂樓相差仿佛。

    這一日,歐陽有思與其師弟齊祖平坐在院中的涼亭中,觀賞著周圍小竹林,听著青竹隨風而動,發出簌簌的輕響,兩人就著一盤小菜對飲輕斟,頗是悠閑。

    他們來此的目的便是增長見識,增加歐陽玉珠與歐陽玉明的閱厲,並無什麼野心,所以能夠這般悠哉。

    他們早晨起來,到主樓上吃飯,雖然也可讓人將飯菜端過來,但他們既是抱著增長見識的目的,自是要去主樓湊湊熱鬧,也能听到一些趣事奇聞。

    剛一到樓上,便听到了消息,昨晚二十二名高手名宿折戟,被嘉興鐵捕廢去武功,掛在臨安城門外的松樹上。

    等他們跑去時,已有些晚了,那懸于樹上的二十二名高手已消失不見,只能听到人們的紛紛議論。

    悵然之際,他們仍舊感覺此行不虛,竟能見識到這般高手,嘉興鐵捕威名,他們雖然有耳聞,但因為從沒有去嘉興府的打算,故他們並不甚重視,今天終于見識了他們的手段,感覺大開眼界。

    “掌門,掌門!”一聲匆匆的喊聲,打斷了歐陽有思與齊祖平的興致,歐陽玉明忽然自外面跑了進來,全沒有了從容不迫的風度,嘴角尚粘著一根青青的菜絲,語氣急切中夾著激動。

    歐陽有思皺了皺劍眉,俊逸的面寵沉了下來,白瓷酒盅緩緩自唇上拿開,停在半空,有些不悅的哼了一聲︰“瞧你,成何體統!難道是人命關天之事?慢走幾步,耽誤不了性命!”

    歐陽玉明老老實實的站在父親與師叔身前,努力的吸了幾口氣,運功將自己砰砰跑的心平靜下來,喘了口氣,平靜的說道︰“掌門,是天鳴方丈,我見到了天鳴方丈!”

    “什麼?”歐陽有思皺著的劍眉頓時軒起,忽的自石凳上起身,按著石桌,起身急切的追問︰“天鳴方丈,在哪里?”

    其急切的心情,頓時將原本的從容拋之腦後,手中仍舊捏著白瓷酒盅,盅中之酒溢出,卻未曾發覺。

    歐陽玉明對于父親的訓斥早已習慣,左耳入,右耳出的大法已成,絲毫不能影響他的心情,此時見到父親這般失態,心下不暗笑了幾聲,見到父親那銳利急切的眼神,不敢再拿捏,慢條斯理的說道︰“天鳴方丈現在正在酒樓。同來的還有羅漢堂無色大師。”

    “快,快,快快!”歐陽有思揮了揮手,放下白瓷酒盅,跨出座位,舉步便出了涼亭,飛快的往外走,嘴中說道︰“能在此處遇到天鳴方丈,實在是難能可貴,你們隨我上前拜見!”

    歐陽玉明有些苦笑的搖了搖頭,跟在父親身後,而齊祖平滿臉鄭重,拿起桌上的長劍,也跟之疾步而行。

    滄瀾派的創派祖師,便是一位少林的俗家弟子,少林寺的主持對于他們來說,意義重大,才會如此失態。

    “掌門,不必著急!”歐陽玉明走在身後,運起了輕功,長衫飄飄,看似頗為從容說話亦是如此,一邊挑開自花圃中伸出的花枝,緩緩說道︰“方丈大師他們本是從客棧前經過,妹妹眼尖,看到了他們,便跑下樓拜見,並將他們請了上來,現在她正陪著方丈他們呢。”

    歐陽有思聞言,腳步頓時一緩,又恢復了他原本的從容節奏,變化之快,頗是突兀,撫了撫頜下清髯,點點頭︰“做得好!玉珠做得好!”

    三人的目的是悅來客棧主樓的三層,此層皆是雅間,布置得雅致,也顯得安靜,可容人說些機密之言。

    歐陽有思越起越慢,腦中思索,忽然回頭,問身後亦步亦趨的歐陽玉明︰“除了無色大師,再沒有旁人跟隨方丈佛駕?”

    “還有一位小和尚與兩位白眉老僧,我都不認得。”歐陽玉明毫不猶豫的回答。

    歐陽有思點點頭,心下疾轉,已思量開來。

    身為少林的方丈,平日里極少出寺,所有事情,幾乎都有司職之人,根本不必他躬身行事,這次來到臨安城,必是有重大事情。

    葵花寶典?難道少林寺也想爭奪葵花寶典?

    隨即他便把這個念頭抹了去,少林執武林牛耳,源遠流長,底蘊深厚,有無葵花寶典無足輕重,定不會自降身份,行搶奪之事。

    再者,便是要搶,也不會讓方丈大師親自出馬,莫非,他們是來阻止爭搶葵花寶典的?

    嗯,以少林的威望,出面阻止武林群雄爭搶葵花寶典,怕也並非不可為,當世武林,論及威望之盛,當推少林。

    全真教自王重陽殞落,便江河日下,丐幫雖說是天下第一大幫,但論及武男,便差了許多,南楓葉北清微,雖是威勢不凡,畢竟只是新興幫派,威望的確立,還需要時間。

    歐陽有思越想,越覺得自己猜得正確。

    經過熱鬧一樓與二樓,到了安靜的三樓,三轉兩轉,在南面的一座房間前停下,敲門,進入。

    朱漆的大圓桌顯得極為堂皇,主座上端坐的是一位身披袈裟的老和尚,面色紅潤,須眉皆白,目光澄澈而柔和,隱隱透著滄桑與悲憫,在其柔和的目光注視下,令人不自覺的生起敬重之意。

    此人正是當今少林寺的住持天鳴方丈。

    坐在一身祥和的天鳴方丈身旁,則是一位骨骼高大的壯碩中年僧人,目光銳利,顧盼之間,電光隱隱,威勢十足,即使安靜的坐在那里,便已給人以莫大的壓力,宛如佛祖身旁的護法金剛,正是羅漢堂首座無色大師。

    在無色大師身旁,則是兩位須眉皆白的灰袍老僧,亦是面色紅潤,兩道壽眉長須雙肩,即使是歐陽有思進來,他們仍舊垂簾斂目,不聞不問,似已入定。

    天鳴方丈身後,則侍立一位眉清目秀的小沙彌,靜靜站在方丈之後,若非特意,極易將其忽略。

    歐陽玉珠則坐于下首,神態沉靜,溫婉自如的陪著無色大師說著話,無色大師出身武林,行事說話,更像是一位豪俠多過僧人,與歐陽玉珠聊得頗為投機。

    “俗家弟子之後歐陽有思拜見方丈大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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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神雕 第245章 進入
    蕭月生進得門來,身形瀟灑,一襲雪白貂裘襯得氣度雍容華貴,他抱拳笑著問候︰“方丈與大師一向安好?”

    屋內諸人登時感覺一陣春風拂面而來,透過毛孔,吹入自己人身體,渾身說不出的舒服。

    一襲貂裘之下,小玉嬌面皎皎無瑕,秀雅絕俗,端莊如玉,帶著淡淡的微笑襝衽一禮,溫婉如玉,柔聲而道︰“見過諸位大師!”

    “哈哈,是蕭夫人!說來,我們還有一面之緣呢!”無色大師指著貂裘如雪、豐神絕世的小玉哈哈笑道。

    “大師好記性!”小玉莞爾一笑,細膩雪白的嘴角輕抿,微微點了點頭,烏黑發亮的青絲之上,碧綠的玉簪微微晃動,光華流轉,雍容而典雅。

    小玉曾與小月兩人隨著蕭月生去過少林,阻止八思巴的橫行,兩女翩翩劍起,彈指間將八思巴逼退的風姿,令無色大師難忘。

    蕭月生沖站在一旁的歐陽有思諸人點了點頭,面帶溫和的微笑,一派隨和平易之風。

    歐陽有思幾人頓時涌出人生何處不相逢之感慨。

    眾人見過禮,紛紛落座,歐陽有思這才知曉,原來方丈大師佛駕親臨,便是受了這位蕭莊主之邀。

    而前兩天清微派的掌門張清雲來到臨安,亦是受其所邀,僅看這兩人的身份,便知他所邀的賓客身份不凡,而能夠請得動他們,顯然這位蕭莊主不僅僅是武功高明而已,自己與之相比,實在是令人泄氣!

    “方丈大師,路上沒遇到什麼麻煩吧?”蕭月生接過歐陽玉珠遞過來的白瓷茶盞,對一臉好奇探究之色的歐陽玉珠笑著點了點頭,以示謝意,輕啜了一口香茗,抬頭向天鳴方丈呵呵笑問。

    天鳴方丈藹然笑著搖了搖頭。

    無色大師措了措自己微微發青的光頭,豪邁的哈哈大笑︰“還沒有哪個不開眼的毛賊,本座倒是巴不得有人送上門來,成就一番善業!”

    “哈哈,這倒也是,有無色大師與兩位神僧在,送上門來的,都是些不長眼!”蕭月生也隨之哈哈長笑了一聲,隨和的氣度頓時變得豪氣縱逸,氣質轉換自如,卻同樣感染人心。

    小玉微微抿嘴一笑,嫣然如雪蓮微綻,容光若雪,對坐在丈夫身邊的歐陽玉珠點頭示意。說不出的溫柔親切。

    恰坐在小玉身旁的歐陽玉明被小玉的雍容端莊與風華絕代所懾,竟是渾身不敢動一下,生怕弄出動靜,驚擾了身邊的這位仙子。

    “方丈大師,諸位諸僧,一路遠來,難免勞頓。不如去我們莊上歇息吧。”小玉溫柔婉約的聲音響起。有股令人無法拒絕有魅力,如春風拂面,心神皆暢。

    “這,”天鳴方丈略有幾分遲疑。

    “呵呵,大師,燭明大師已經住到莊上,恰好可以切磋佛理,大師意下如何啊?”蕭月生呵呵一笑,神色篤定,撫著黑亮的八字胡,一幅不信你不答應的神情,令身旁的小玉不由抿嘴,細膩如瓷的嘴角微泛細皺,動人異常。

    燭明大師宇內第一神僧的名號絕非虛妄,佛法精淵,世人共欽,即使是身為禪宗之首的少林,亦是甘拜下風。

    只是燭明大師淡泊身外之物,名利更是視為浮雲,隱居于天目山,除去蕭月生等寥寥幾人,知者再無。

    即使如此,提起宇內第一神僧大德,人們仍是首推燭明大師。

    有機會與燭明大師論法,天鳴方丈自是求之不得,雖看蕭月生笑得可惡,但他知曉了蕭月生古怪的脾性,也不縈于懷,藹然一笑,微微頓首,兩掌合什︰“阿彌陀佛,如此,便要勞煩居士了!”

    “歐陽掌門,一起吧,相見即有緣,況且我們能夠短短時間內兩次相見!”蕭月生溫和的對歐陽有思笑道。

    相見即有緣,這句話,蕭月生比常人更加篤信,神通廣大的他,對天之運轉理解深刻,遠非尋常人可比,深感無限天間,無數人中,能夠相遇一起,頗為奇妙。

    故對于相遇之人,也頗為關照,只要心懷善意,也善意以對,除非心生歹念,惹得他防患于未然,將其消滅于萌芽之中,才陡現狠辣手段,否則,他還是頗為良善之人。

    听聞蕭月生的邀請,歐陽有思頗有受寵若驚之感,但其畢竟非是駑鈍之人,于是暗中觀察,看其是否為客套這辭。

    他這才發覺,眼前容貌平常之人,竟是平凡之中蘊著神奇,溫潤面龐,仿佛一塊暖玉,雙眸深窆無底,仿佛夜晚那明朗的天空,帶著一股強大的吸引力,當凝神注目他時,心神幾乎被吸入這雙眸之中,再也無法挪開眼神,而被他目光一照,頓如傳說中的照嬌鏡一般,感覺通體透明,所有的一切盡展其眼前。

    “既是蕭莊主相邀,在下便卻之不恭了!”歐陽有思起身,抱拳鄭重的回答,這本是他求之不得,能夠與這位高深莫測的蕭莊主親近,定會大長見識,況且,他對于燭明神僧久仰大名,能夠見上一面,可是難得的機緣。

    一行人隨著蕭月生小玉夫婦,悠然的出了涌金門,到了西湖邊上,然後東行,沿著林間小徑,向臨湖居而去。

    對于臨湖居外的陣法,天鳴方丈身後兩名灰袍老僧其一若有所覺,霜白壽眉掩遮下,半睜半閉的眸子精光隱隱,以余光觀察著周圍。

    只是在蕭月生周圍,陣法被屏蔽于外,種種幻象皆不再發生作用,不必像山莊的其余人般按照步法來,身在蕭月生身旁,很難發覺陣法的存在,只是周圍松林迥異于尋常的蔥郁,卻微露端倪。

    乍進臨湖居大門,頓時溫暖如春。與外間的氣溫相差極大,天鳴方丈一行人皆是內功精湛,已達寒暑不侵之境,所穿的衣服本就不多,但歐陽有思一行卻要差了許多,內穿夾衣,頓時感覺渾身發熱,只能運轉功力化解。

    悠悠的琴聲在眾人耳朵響起,琴聲縹緲,仿佛自天邊傳來,宛如清風吹拂,聞之心暢。

    听著琴音,沿著卵石鋪就的小路,一行人進了第一幢院子。

    寬闊的院中花樹夾道,樹綠花綻,宛如奏,清香泌脾,卻並不濃郁,恰到好處,兩位青衫少女正在院中花圃中忙碌,似是往花里灑著什麼東西。

    這兩名少女皆是姿容絕美,氣度嫻靜雍容,一舉一動,莫不動人心神,其儀態萬方,便是宮中的絕代佳麗,怕也遠遠不如。

    “莊主,玉夫人!”兩名青衫絕美少女轉過身來,向蕭月生與小玉優雅的襝衽一禮,櫻唇吐清脆之音,如玉珠相踫。

    蕭月生溫和的笑著點了點頭,緩步繼續沿著芳樹匝繞的石徑向前,忽然停步,轉身問道︰“蘭夫人呢?”

    “好象去了城里。”其中一位瓜子臉的少女吐字如珠,轉過身來,雪白如玉的臉龐帶著淡淡笑意,神態嫻雅。

    蕭月生一入臨湖居,便感應到謝曉蘭沒在,不由好奇的問了問。

    他點了點頭,“嗯,你們繼續吧。”

    歐陽玉明與歐陽玉珠被兩女的容貌所驚,心中大起不平之感,如此神側人物,竟做這種粗活兒,實在是暴殄天物。

    歐陽有思卻心中凜然,他進得臨湖居,便處處留心,大感駭異,只覺此處無一不是違反常理,外面雖然陽光明媚,便仍舊是寒意料峭,此處卻溫暖如春,竟是群花綻放,百樹茂盛。

    他能夠感覺得出,這兩位貌美如仙的少女,竟有著深不可測的內功,而這樣的兩位奇女子,竟充作了僕人,豈不是天大的笑話?難道自己的眼楮花了,出現了幻覺了?

    到了後來,他便已經麻木了,入目所見,所有僕人皆是姿容絕美,功力精深,無法揣測,與她們相比,自己幾個人的武功,確實是莊稼把式,不值一提,慚愧無。

    張清雲的二弟子秦思瑩在臨湖居中,如魚得水,毫無做客之感,與楊若男一眾人玩得極瘋,在百花齊放的花叢中嬉笑打鬧,清脆如銀鈴的笑聲在後花園中不停的回蕩,與群花的香氣一般繚繞不絕。

    段紫煙則與臨安四花她們坐于一處,細聲交談,手中拿著山水型的紙牌,一邊聊天一邊打牌,與楊若男與秦思瑩的嬉鬧迥然有異,一靜一動,整個後花園說不出的和諧歡快。

    顧冷琴坐于玉桌旁的矮案上撫琴,琴聲悠悠,極是清淨,宛如清露滴入人的心田。

    燭明大師與張天師坐在荷池的一艘精致的小船上對奕,荷花池內微波粼粼,池水清澈見底,雕著雲紋圖案的小船蕩蕩悠悠,清風拂來,它便輕輕飄動。

    小船之上,尚有兩人,各坐于燭明大師與張天師身後,老和尚身後是小和尚,濃眉大眼,憨厚純樸,令人觀之心生親切,正是燭明大師唯一的入室弟子,受過蕭月生成全的燃情小和尚。

    張天師身後,坐著是一位劍眉星目的少年,與張天師的面容頗有幾分相肖,面如冠玉,腰佩長劍,勃勃英氣撲面而來。

    此時這兩位年輕人看似在關注著棋盤,卻有些心不在焉,眼楮的余光時不時斜到凌波亭中,那里諸女正打著紙牌,彩衣招展,容顏如玉,實在是令人無法挪開眼神。

    燃情小和尚還好一些,他年紀尚小,女人的吸引力並不大,只是覺得她們如同周圍綻放的花朵一樣美麗,忍不住欣賞一下罷了。

    那位英姿勃發的少天師,卻是已通了幾分關竅,隱隱約約能夠感受到男女之情,以前一直在龍虎山專心修練,這次父親將他自閉關中打斷,要領他過來,見識一下什麼是高人,從未見過如此絕色的他,自是難免眼花繚亂之感,忍不住時不時的偷瞥一眼。

    只可惜臨安四花她們幾個竟是無視于他英俊的儀表,看也不多看他一眼,談笑自若,笑鬧無忌,一顰一笑莫不帶著醉人的風情。

    他只好拿身旁的桂花糕泄憤,不料,看著並不起眼的桂花糕竟是出奇的美味,入口即化,一道淡淡的桂花香氣流入肚中,渾身仿佛都透著桂花的香氣。

    不知不覺中,精致小銀碟中的桂花糕皆入他的腹中,不但不飽,反而更想吃,帶著渴望的目光看了看凌波亭中那群秀衣女子。

    美女香衣中間的玉桌邊上,有兩只銀盤,便盛著毫無特點的桂花糕,卻沒人動,不由令他大感不忿,如此美味,卻無人欣賞,而能夠欣賞的自己,卻不能再吃,老天不公吶!

    臨安城的大街上,兩位瑤池仙子裊裊而行,一著湖綠羅衫,一首月白道袍,一塵不染,俱是風華絕代,令人無法直視。

    此二女正是謝曉蘭與張清雲。

    兩人的身形曼妙無儔,蓮步輕移,極是緩慢,街上紛擾的人群不由自主的讓開她們前方的道路,仿佛擎著避水珠在水中前行,周圍的行人根本無法靠近她們的身邊。,

    兩人走在大街上,仿佛兩顆夜明珠在黑夜中移動,周圍人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被兩人吸引,隨之移動,彼此人與人,人與物之間的踫撞此起彼伏,一片混亂。

    謝曉蘭被星辰之力脫胎換體,精致無倫的面容宛如一塊兒白玉雕成,而張清雲由是習練閉月羞花訣,雖是時日尚短,但有精湛的內力相輔,已是威力初顯,容光逼人。

    “張姐姐,快到了吧?”張清雲對周圍的行人視若不見,光潔如玉的臉龐一片清冷,宛如廣寒宮內的仙子。

    “還遠著呢。”謝曉蘭一身湖綠的羅衫,體態苗條輕盈,縴細欲折的柳腰懸著長劍,隨著蓮步輕移而輕輕晃動,不但不增其英氣,反而更顯得她嬌弱如柳,惹人憐惜。

    “這是誰家的女子?這般美麗,從未見過啊!”

    “看,腰間掛著劍呢,小心點,人不可貌相,就怕是個女羅剎!”

    “烏鴉嘴,這般柔弱的女子,那柄劍看著漂亮,定是掛著當擺設的!”

    人群中自然免不了議論紛紛,這時的人們,道德的力量尚還強大,人們的議論並非不堪入耳之辭,只是驚奇于兩女的容貌之美,免不了贊嘆幾句罷了。

    “清雲妹妹,你這般年輕,卻已經創下了清微劍派,姐姐我著實佩服得很!”謝曉蘭抿著櫻唇,語氣誠懇。

    這也是她拉著張清雲一塊兒出來的目的,明日大典過後,她便是靈鷲宮的尊主了,只是從未做過一派之主,心下難免有幾分虛軟,恰好張清雲來了,自是想從她這兒取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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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28 19:28:29 |只看該作者
第一部 神雕 第246章 低調
    “唉——!這也是陰差陽錯罷了,算不得什麼!”張清雲清冷的神色不變,只是搖了搖頭。

    她並未戴冠,鬢發如同未出家的女子一般高高挽起,烏黑發亮的青絲上,碧玉簪輕晃,瑩瑩的碧光在陽光下微閃,並不像別的玉簪那般在陽光下黯然失色,反而像是寶石般閃爍著溫潤的光澤,正是觀瀾山莊所特有的鎮神簪。

    張清雲與謝曉蘭都不知鎮神簪的意義與威能,這支鎮神簪是由小玉代替蕭月生所贈,否則,張清雲是斷斷不會收的。

    “一個門派,管起來,定是很累吧?”謝曉蘭輕掠了一下鬢旁落下的一縷秀發,輕聲問道。

    原本喧鬧的街道,在她們走近的方,陡然降低了許多,人們多是被她們的容光所懾,呆呆怔怔,忘了手上拿的東西,忘了正在做的事,甚至許多人忘了將張大的嘴合上,彼此笑鬧的聲音,討價還價買東西的聲音,皆停了下來,宛如洶涌的海面飄來一只小船,而小船的周圍,卻是風平浪靜。

    張清雲宛如兩顆黑寶石的雙眸望向謝曉蘭精致無倫的面龐,忽然微微一笑,宛若烏雲密布的天空乍露一道縫隙,銳利的陽光破空而出,她微抿著嘴,忍不信笑意,輕聲說道︰“莫不是謝姐姐害怕了?”

    “哪有?只是從未做過,有些擔心罷了。”謝曉蘭頓時否認,隨即有些猶豫。

    “其實有蕭莊主在,姐姐又有什麼可擔心的呢?”張清雲嘴角抿得再深,明眸中笑意盈盈,臉頰竟隱隱顯出梨渦,更增幾分動人的風姿。尋常人斷難見到她這般神情。

    謝曉蘭雪白晶瑩的嬌面不由一紅,動人心魄,她對于蕭這個字極為敏感,自別人嘴中听到,心中便泛起異樣的感覺。

    剛要分辨,忽然略有所覺,不由的回頭轉眸,卻迎上一道淫邪的目光,目光的主人是一名面如敷粉的俊俏青年。

    此人身著玄色長袍,正站在一個賣珠瑁的小攤前,手中拿著一串彩色的貝殼,心不在焉的擺弄,轉著頭死盯著謝曉蘭曼妙窈窕的背影,眼中的欲望仿佛將要燃燒的兩團火焰。

    謝曉蘭的功力極是深厚,遠甚張清雲,被星辰之力脫胎換骨後,五官司的感應之力陡增,能夠清晰無誤的感受到身後的目光,甚至能夠分辨出目光中的善意與惡意,她自數十道目光中感應到了一股強烈的邪意,自是馬上驚醒,轉頭回望。

    對方那俊俏的容貌絲毫不能減速輕謝曉蘭心中的惱怒,她微一蹙黛眉,暗咬了咬貝齒,星眸中頓然晶芒一閃,燦然如天上的陽光。

    那玄衣青年頓覺及中轟然一震,只覺兩道利刃沿著眼楮狠狠刺入自己了腦袋,痛不可當,眼前發黑,幾乎暈厥過去,即使想慘叫也發不出聲音來。

    痛到極致,幾乎便要麻木,頭腦變得遲鈍生澀,周圍喧鬧的聲音仿佛自另一個世界傳來,那般的遙遠縹緲,自己的靈魂仿佛就離開自己的驅體,一切變得恍恍惚惚,不真切起來。

    當這股令他幾乎昏厥過去的疼痛漸漸舒緩,慢慢散去,方能睜開眼楮,觀察周圍,街上喧鬧依舊,攤子的主人是個胖墩墩的中年婦女,正盯著他看,見他望向自己,便轉開了目光,招呼身旁的人。

    此時的他,渾身已是被冷汗濕透,仿佛剛剛穿著衣服自水中走出,面色蒼白如紙,再無一絲血色,兩腿顫顫,最終還是緩緩坐倒于上,已近虛脫。

    他即使再遲鈍,也知曉那兩名神仙似的女子大有古怪,剛才看自己的那一眼,更是古怪,像是能夠殺人一般。

    謝曉蘭看似柔弱如柳,卻是剛烈的性子,見到那人如此看自己,便知其心術不下,雖然尚未行動,但略施薄懲,卻也心安理得,那一眼,便是大有講究,名曰恕魂眼,乃蕭月生親傳。

    一日謝曉蘭與蕭月生在凌波亭中聊天笑鬧時,無意中提到,自己做了靈鷲宮的尊主,怕是鎮不住場面,卻是頗有自知之明。

    她面容精致,氣質嬌柔,即使武功高明,卻難有威嚴的氣度,畢竟這需要歲月的積累,長時間的培養。

    于是蕭月生低頭沉吟了一番,想了想,便傳了她一套心法,名曰恕魂眼,以眼為劍,攻其不備,進擊其精神,可謂一招奇劍。

    即使功力遠高于她者,冷不防之下,也難免中招,若是功力低于她者,即使有所防備,也是無濟于事。

    恕魂眼的威力雖只能令人精神受創,並不能直接傷人,但其所發揮的作用,卻是無與倫比,猶如一支無形的暗箭,若是對敵時,一眼望過去,再出手,誰又能敵得住她。

    鑒于此套心法的威力太過詭奇,蕭月生便取名恕魂眼,一個恕字,是提醒于她,寬恕待人,莫要濫殺。

    “謝姐姐,怎麼,見到熟人了?”兩人蓮步輕移,裊裊向前,張清雲見謝曉蘭回頭望了一眼,便開口問道。

    “沒有,只是看到一個登徒子罷了,我現在一直有些擔心,自己無法勝任一派之主,唉——!”謝曉蘭面不改色的回答,剛才的一眼,已消去了她的火氣,便接著舊話重提,嘆息一聲,精致的面龐露出一絲擔心,更惹人憐。

    “這沒什麼難的!憑謝姐姐的陪慧,過一段兒時間便會適應了。”

    張清雲搖頭安慰于她,忽然嘴角噙著一絲笑意,道︰“我看玉夫人干練精明,反正你們很快便是一家人了。讓她幫忙就是!”

    謝曉蘭白玉般的面龐又涌上兩團紅暈,自里向外的紅,仿佛霧中紅玫瑰,卻強裝若無其事,淡淡的道︰“小玉要處理的事情太多,不想再去煩她。”

    張清雲想問小玉為何處理那麼多事,究竟是什麼事,但又忍住,畢竟那可能事關觀瀾山莊的機密,自己不宜太過好奇。

    “那就讓蕭莊主幫忙唄,他可是一個大閑人!”張清雲抿嘴微笑,即使眼角也帶著淡淡的笑意,與原本的清冷迥然有異,仿佛初春的薄冰乍然融化。

    “他?”謝曉蘭轉過臉來,嬌顏愈紅,輕哼了一聲︰“可不敢勞他大駕!他看著悠閑,其實也是個忙人!”

    張清雲沉默了下來,對于那個“他”,她心中復雜難明,不知是何滋味,只是提到他,便有些異樣,眼前閃過他那慵懶的笑臉,仿佛宇內一切盡皆掌握,無法擾其心。

    靈鷲宮的開派大典,並不隆重,甚至低調得很,不在武林中宣揚,只是宴請了幾個好友,做個見證罷了。

    蕭月生一家人,加上郭靖一家,燭明大師,三山符的堂教真人,少林方丈天鳴大師,南楓葉北清微兩派掌門,還有便是全真教的掌教職工李志常。

    至于楊過夫婦,蕭月生沒去尋他們回來,他們又不是外人,沒必要非湊這個熱鬧。

    全真派的掌教李志常,蕭月生本沒甚麼來往,但礙于岳父郭靖與全真派的淵源,也送去了一張請帖。

    本以為觀瀾山莊名聲不顯,極罕人知,全真派應該不曉得,即使來人,也只是一位二代弟子代為出席,沒想到,竟是堂教真人親自前來,讓蕭月生頗為吃了一驚。

    雖然看上去只是幾個人,但實際來的人卻不少,三山符的三位掌教職工真人是老朋友了,本不會帶弟子前來,但知道是蕭月生邀請了客人,便厚著臉皮帶著弟子前來。

    往來無白丁,形容蕭月生的朋友們倒相差不多,讓弟子們結識這些大人物,益處無窮,他們自不會錯過。

    看似只請了寥寥的幾人,粗粗一算,卻已是三十多人。

    郭破虜的“好朋友”何雨竹根本不識得這些大人物,而來到臨湖居的這些大人物受蕭月生的影響,又都恢復了其真性情,不再故作威嚴,變得有趣許多,她實在沒想到,這些談笑無忌,有趣可愛的人走到外面,皆是權柄赫赫,威勢無雙。

    不過,她在此處見到了郭破虜的母親黃蓉。

    黃蓉心思玲瓏,非是一個單純可欺之人,雖然見到面前這個少女美麗乖巧,惹人喜愛,仍未失去總代表笑眯眯的拉著她說話,讓何雨竹頗是好一陣子的緊張。

    虧得有郭芙在一旁幫襯,否則,黃蓉久居丐幫幫主,雖然笑意盈盈,仍還著淡淡的威嚴,怕是讓何雨竹要緊張得說不出話來。

    “娘,您可別嚇著雨竹!”一身月白宮裝的郭芙見母親笑眯眯的打量著何雨竹,令她苗條的嬌軀微微顫抖,不由有幾分可憐她,便嬌嗔道。

    身為臨湖居女主人之一的她,月白的宮裝令她少了幾分嬌艷,多了幾分端莊。

    今日天公作美,天氣亦是極好,如同昨日一般的陽光明媚,清風徐徐,令整個後花園處處香氣環繞。

    她們坐在亭子處于後花園東頭的竹林中,清風徐來,瘋瘋輕響。

    這一大片竹林旁,約有亭子高的假山林立,極像是連綿不絕的山脈,如同盆景般,山雖不高,卻極有氣勢,而且有潺潺的流水自山上向下流,形成一道小溪,像一條玉還,將竹林環繞了一圈,最後匯至竹林外的荷花池中。

    險峻的假山之上,刻有一個聚水陣法,玄妙異常,能將周圍空氣中的水氣聚集而來,宛如一只泉眼,源源不斷。

    黃蓉她們坐在竹林中的八角飛亭中,耳邊傳來潺潺的清流聲與颯颯的竹葉聲,極是悅耳,令人心神寧靜。

    黃蓉見何雨竹可憐兮兮的模樣,也不由心軟,嫣然笑道︰“好吧好吧,真是委屈雨竹了,破虜這傻小子腦袋鈍得很,很容易惹人生氣,若是他欺負你,盡管來找我,我定會好好替你出氣!”

    何雨竹頓時大羞,心中卻甜蜜異常,陪慧的她,自是知道,這番話無疑是同意了自己與郭大哥。

    其實有了蕭月生的保證,黃蓉心下已經同意了這門親事,見了何雨竹之後,心下也喜歡,于是順理成章的,不再多難為她。

    雖說在父母的眼中,自己的孩子是最好的,黃蓉畢竟不是尋常俗人,對于兒子郭破虜的優缺點心如明鏡,笨笨的破虜能夠得到這位美麗女子的愛意,實是三生修來的福分,自是不會反對。

    凌波亭中,眾人圍繞玉桌或站或坐,燭明大師與張天師的對弈吸引著眾人的眼神,兩人皆是個中高手,造詣非凡,燭明大師綿綿無窮絕,張天師則是猛烈如風火,善守與強攻者的踫撞,極為激烈。

    這湊成了團的一幫人,看著棋上的局勢,或咬牙切齒,或跺腳頓足,絲毫沒有一絲位高權重者的威儀,便是少林方丈天鳴大師,也坐在玉桌之旁,手中撥著檀香佛珠,目光緊盯,觀察著棋式。

    閣皂山的楊真人站在天鳴大師的身後,還頗為無德的嘟囔著,撫著清髯,埋怨著張天師的棋臭得很,不如讓出方,給別人發揮一下,自然那個別人,便是他自己。

    三山符的三位弟子,除了楊真人的女弟子楊夢真,另兩名少年英俊與燃情小和尚,全真派掌教李志常的大弟子,還有天鳴方丈身邊的小沙彌,歐陽玉明,郭破虜,這幫年輕人,一起跑到了小練武場上,耐不住手癢,開始切磋武功。

    楊若男則陪著一九女子一起笑鬧,楊夢真、郭襄、段紫煙、秦思瑩、歐陽玉珠皆是年輕貌美,坐于花圃中的小亭中,嬌聲軟語的說個不停,便是清冷如楊夢真,亦變得活潑起來。

    臨安四花則算半個女主人,隨著小玉她們在前面忙碌,整個臨湖居一改往日的幽靜,變得熱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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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28 19:30:43 |只看該作者
第一部 神雕 第247章 散花
    在別人想來,應該是轟轟烈烈的靈鷲宮開派大典,便這般低調的開始了,沒有鞭炮,沒有煙花,沒有鑼鼓宣天,若是尋常武林中人,怕是根本不知靈鷲宮為何派。

    歐陽有思站在凌波亭中,看著玉桌上的棋盤,心中卻感覺自己恍置身夢中,這般的不真實。

    那坐在玉桌旁,緊皺著白眉,撥動著紫幽幽佛珠的鶴發童顏的老和尚,若是不認識,定不會相信這便是德高望重的少林住持。

    而站在自己身前,撫著清須,嘴中嘟嘟囔囔抱怨的清奇道士,卻是位高權重,不屑于與武林中人相交的閣皂山掌教楊真人,也是令人難以置信。

    這些大人物,若是自己,怕是終生難得一見,即使相見,怕是也無資格與他們搭話,沒想到,在這里,自己竟能置身其中,與他們說說笑笑。

    歐陽有思雖有野心,卻也有自知之明,十分肯定,若在外面遇到自己,這些大人物怕是看也不會多看自己一眼的。

    這讓他猛兒間省悟,這世間並非只要努力,便會得到,有些高度,是個人永遠也無法企及的,自己若想像蕭莊主這般,怕是今生無望。

    這種感悟,令他極為沮喪,原本的雄心萬丈,燃燒的斗志,仿佛被潑了一碗冰水,幾乎便要熄滅。

    模模糊糊中,眼前黑白的棋子,似散發著無窮的殺氣,令他一陣心悸,這才自胡思亂想中驚醒,背後冷汗涔涔。

    這卻也怪不得他,若非機緣巧合,再加之蕭月生講究緣份,以他的修為,斷難接觸到蕭月生,即使見到了蕭月生,怕也難以看出他的非凡之處。

    而征服一座小山丘,可能信心百倍,雄心萬丈,但站在天山腳下,自然難免會生出幾分氣餒。

    大典當日,眾賓客並未馬上離開,他們身為蕭月生的好朋友,自是要居留幾日,熱鬧一番,再說,便是為了臨湖居的佳肴與美酒,他們也是樂不思蜀的。

    眾人在一起,或是聊一聊天下大勢,武林格局面,或在臨湖居里對弈,或到西湖上垂釣閑聊,也嘗嘗蕭月生的悠然生活。

    臨湖居天上明月高懸,清風徐徐。

    蕭月生的臥室中,小玉與郭芙俱在,寬大的象牙床上,兩女臉似芙蓉,身著月白絲綢睡衣,玉腿並起側坐,姿態優雅嫻靜,兩床月白暖被各自遮住她們的玉腿,緊挨著蕭月生兩則,在夜明珠亂白的光輝中看著手中一疊薄薄的素箋,懷中俱抱著錦枕當作書案。

    蕭月生亦著絲綢睡衣,卻是宛如後世的樣式,上衣下褲,半躺在兩女中間,翹著腿,手中拿著一卷書,身下月白的錦枕墊得頗高,仿佛坐在躺椅之中。

    他另一只大手搭在小玉或郭芙光滑如綢緞的玉腿上,或用手心或用手背的輕輕摩挲,不時換換手,感覺著兩女遮在錦被中的玉腿的不同。

    兩女玉腿皆是渾圓修長,細膩如羊脂玉,柔軟而帶著傲人的彈性,摸上去實是至美的享受。

    對于丈夫放在自己手上的大手,兩女只是白了他一眼,便裝做不知,專注于手中的情報。

    看完了手上幾張素箋,小玉探身將其放回床頭,順手將床頭上擺著的三只碧玉杯拿起,杯中早已斟滿,晶瑩剔透,淡淡的香氣凝而不散,到了近前,方能聞到。

    郭芙現在正開始幫忙處理清秘閣的事務,她原本在閨中時,便幫著母親黃蓉處理幫務,雖是足不出戶,卻已經難豐富,上手極易。

    “公子,好象有些太安靜了!”小玉將碧玉杯分別遞給郭芙蓉與蕭月生,輕抿了口清蓮釀,有些慵懶的說道。

    “哦?”蕭月生放下手中之書,也輕抿了口碧蕪,望向月白珠輝之下,披散著秀發,一臉嫵媚的小玉。

    郭芙也放下手中薄薄的素箋,端著碧玉杯,櫻唇微張,抿了一口清蓮釀,點了點頭,嬌艷如花的玉臉帶了一絲凝重︰“是啊,是太過老實了些!這些武林中人可是講究快意恩仇的,沒道理受了這麼大的羞辱卻忍氣吞聲,定是有什麼陰謀!”

    “陰謀?”蕭月生放下碧玉杯,摸了摸自己黑亮的八字胡,聞著手上傳來淡淡的幽香,笑吟吟的問︰“能有何陰謀?”

    小玉與郭芙黛眉微蹙,凝神思索,俄爾搖了搖頭,披肩秀發在月白的珠輝下閃爍著烏黑的光澤。

    小玉輕嘆了口氣,“可惜萍姐姐她們不在,僅憑我們兩個怕是很難猜得到,正面報復,他們怕是已經沒那個膽子,除非能夠找到絕頂高手相助!“

    “那倒也不見得,仇恨的力量極大,說不定,他們還真的想正面相決呢!”蕭月生漫不經心的否決,臉上並無擔心之色。

    也無怪乎他不擔心,這幫武林群雄之中,便有觀瀾山莊的耳目,猶如那如來巨掌,似乎一切盡在掌握。

    “嘿,還真讓小玉妹妹說著了!”正輕抿著清蓮釀,欲要將手上情報看完的郭芙忽然驚奇的哼了一聲,嬌艷如花的臉龐帶著驚奇,將一張薄苤的素箋抖了抖。

    小玉馬上接了過來,輕聲念道︰“已有若干人潛入嘉興府,欲分散作案。”

    “這是想讓小鐵他們焦頭爛額嘍。”小玉蹙了蹙彎彎如月的黛眉,望向蕭月生,嫵媚的臉上卻並無凝重之色,顯然有些不以為然。

    “那可麻煩了!這麼多人,防不勝防啊!”郭芙飽滿紅潤的櫻唇咬了咬。有些擔心。

    “芙姐姐不必掛心,這一招天女散花式,很久以前,便有人用了,一點兒不新鮮!”小玉見她色變,笑眯眯的安慰道,語氣中難免帶著幾分不屑,對這些武林人的伎倆頗為失望,枉她花了一番心思去猜測。

    “那怎麼應付?”郭芙彎入去鬢的黛眉頓時松開,不由笑問,心下實在好奇。

    “怎麼應付?兵來將擋,水來土淹嘍!”小玉笑道,月白珠輝下顯得極是嫵媚。她知道這個回答定是令郭芙大失所望。

    “那,能成嗎?”郭芙有些懷疑,她非是不通世務的人,自忖若真遇到這般情況,實在沒有辦法。

    這些武林中人多有高來高去的本事,做案之後,遠遁千里,根本無計可施,否則,也不會有那麼多的江洋大盜逍遙法外了。

    即使嘉興鐵捕武功厲害,但畢竟人數有限,不可能每個村子派一人進駐,他們又不是三頭六臂,又豈能招架得過來?

    小玉瞧了一臉笑意的丈夫一眼,笑道︰“對別人來說,想要見招拆招,被動應付,只能徒勞無功,但別忘了,還有公子爺呢,他神通廣大,這些小伎倆,不值一提,嗯,只要捉住一人,便能順藤摸瓜,將首領找出來,從而像拔蘿卜一般,來個一網打盡!”

    郭芙疑惑的望向一臉自得微笑的蕭月生,雖見他笑得可惡,卻也顧不得嬌嗔,沉吟的問︰“那,怎麼捉到第一個人?若是他犯案之後,便揚長而去,又豈能捉得住他?”

    “咯咯,鞭姐姐也太小瞧小鐵他們了!”小玉輕抿了一口清蓮釀,笑盈盈的搖了搖頭。

    蕭月生收起自得的笑容,翻了一下身體,面朝郭芙側臥,一手撐著頭,別一手晃運著碧玉杯,懶懶說道︰“嗯,芙兒沒見過他們查案,也怪不得,若僅僅是武功高明,嘉興鐵捕怎麼能將那些作奸犯科之人嚇成那樣?”

    郭芙點頭,她早已耳聞嘉興鐵捕的精明干練,查起案來,入木三分,幾乎沒有漏網之魚。

    “他們不足為慮,破虜的武功大有進境,看他與張天師與劉真人的弟子們切磋,穩勝一籌,快成他這一代中的第一高手嘍!”小玉將話題撇開,不再深究,算不得什麼大事,順口說起了後花園中的所見。

    “第一高手還差得遠呢!就說燭明大師的弟子,叫燃情吧,他的武功,我怕是也要甘拜下風,破虜就差得更遠了!”郭芙搖了搖頭,她她見到了弟弟的切磋,雖然燃情小和尚從未出手,但郭芙的內功深厚,早已發覺到燃情的不凡。

    小玉不由抿嘴微笑,細膩雪白的嘴角泛起一個微小的弧度,笑瞥了一眼若無其事的丈夫,輕哼了一聲︰“燃情小和尚算是公子爺的半個弟子,破虜現在怎麼能跟他比?對破虜也不太公平啦!”

    “呵呵,今晚的月色不錯,咱們出去賞月吧!”蕭月生見郭芙掃過來的盈盈秋波,忙起身,呵呵笑道,欲將話題扯開。

    第二日,臨湖居中仍舊熱鬧非凡,十幾張素箋畫像通過神鳥菲兒自臨湖居傳出,一頓飯的功夫,便已傳至嘉興府。

    隨即信鴿們在整個嘉興府的上空縱橫馳騁,不過半天功夫,這十幾張畫像便傳遍了整個嘉興府的各個城鎮。

    天上信鴿飛馳,上駿馬奔騰,自嘉興城內奔出十幾騎,馬上皆是身著捕快衣衫,面容枯槁,氣質冷峻之人,出了城門,頓時化為箭矢,眨眼之間,便已消失于官道上,道上的塵埃尚未落。

    官道上的絡繹不絕的行人們馬上躲向道路兩旁,對于眨眼之間消失的背影指指點點,臉上帶著興奮,吆喝道︰“看到沒?這便是威名赫赫的嘉興鐵捕,看來,又有人要倒霉了!”

    這十幾張畫像上的人,無疑會遇到麻煩,甚至與他們結伴同行之人,亦是如此,難免入進嘉興府各個縣郡的大牢中。

    所謂先下手為強,一向便是觀瀾山莊的行事守則之一,這十幾個人,即使沒有犯案,也難免要進入大牢呆兩天。

    對于捕快們來說,實在是小菜一碟,找兩個人,故意上去找碴,惹怒之,動手開打,然後將兩方皆捕入牢中,即使無法一直關著,拖上幾天,也並無掛礙,在捕快們的職權之內。

    其實,蕭月生當初得到消息,便已猜得這些人的心思,報仇,固然是其中之一,但也未嘗沒有調虎離山的意思。

    將嘉興府攪得雞飛狗跳,然後逼得正在臨安城的嘉興鐵捕回援,他們便可放手而為,以搶奪神威堂堂主孫百威手中的葵花寶典。

    即使是一個稍微精明一些的人,也能隱隱猜得這聲東擊西之計,何況蕭月生頭腦之開闊,腦筋轉動之快遠逾常人,幾是算無遺策,又怎麼能瞞得過他?他甚至在猜測,這背後究竟有沒有其他人的影子。

    嘉興府桐鄉縣府衙

    天空烏雲密布,陽光不見,予人以壓抑沉悶之感。

    一座幽雅的小院中,兩位捕頭坐于院東廂的迥廊下,一張方桌,桌上四盤簡單的家常小菜兒,卻無酒杯。

    一位面目枯槁,森冷嚇人,正襟端坐于北頭,森嚴之氣度越發濃郁逼人,另一位卻是熊腰虎背,英姿勃勃,雖著捕快玄衣,眉間卻依舊疏朗,不似一般捕快那般陰郁,反倒更像是一位翩翩佳公子。

    嘉興府一帶的捕快不似外府那般惹百姓厭,受嘉興鐵捕之余光,老百姓們對他們頗為友善,而待遇又頗高,故尋常平庸之人,卻難成為了名捕快。

    那英姿勃發的青年捕頭挾了一箸醋溜蘿卜絲,探著身子,左右瞧了瞧,方才低聲問道︰“鐵大哥,究竟何人要來?這屋里關著的,究竟是什麼人?”

    “嗯!不該知道的,就別問!”坐于他對面的枯槁男子木箸在空中一頓,輕叱了一聲,雙目微轉,頓時電光一閃,如得刃般劃過他的面龐。

    “是,是,不問,不問!”那眉宇疏朗的青年捕快忙喏喏應聲,不敢再任好奇心驅策自己。

    嘉興鐵捕在嘉興府內有一項特權,謂之臨機專斷,先押後審之權,可以先抓人,再到府衙中報備。

    這項特權,他們極少用,平日里也是遵照執行,但一旦行用這項特權,往往便是大案,涉及武林中人。

    此次,這位眉宇疏朗,心胸開闊的青年捕快,便見識到了嘉興鐵捕的雷厲風行,即使知縣大人,也不知被抓之人犯了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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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神雕 第248章 破除
    將人抓了之後,並不送去縣衙大牢中,反而送到了這座小院,說要等什麼人過來,實在令這位青年捕快好奇不已。

    雖然眼前這位面容枯槁,氣質冷峻森嚴,卻也嚇不倒他,他知道嘉興鐵捕雖看著嚇人,行事卻極是正氣,斷不會無緣無故的出手,所以他敢肆無忌憚的詢問,即使問不出來,也無甚損失。

    “鐵大哥,要不,來一壺酒吧?就來一壺!有菜無酒,實在沒有趣味!”這英氣勃勃的青年捕快頗有幾分猶豫的征詢,明亮的眼中不時閃著敬慕之色,極想盡一盡主之誼。

    他見這位嘉興鐵捕之一只是淺嘗輒止,木箸只是夾了幾片菜葉,在嘴中咀嚼良久,似是極難下咽,知道他嫌飯菜的味道不佳,心有歉意,便想喝點兒酒來增加食欲。

    “不必了,不能壞了規矩。”那面容枯槁呆板的男子擺了擺左手,嘴角似是牽了一牽。

    他的手與尋常人有異,白皙秀氣,不看其大小,定會被人認為是富貴人家小姐的柔胰,而最異常者,便是看不清晰的紋理,總有一股朦朧之感,若不注意,也難發覺。

    “哈哈,鐵大哥放心,有你在此,群邪闢易,若真有那不開眼的小鬼,小弟也可代勞!”青年捕快拍了拍桌上的長劍,哈哈笑道,眉宇間掠過幾分睥睨之色,意態甚豪。

    衙門配的鐵尺別在他腰間,一看便知不受重用。桌上手邊的長劍,劍柄光滑,劍鞘卻有幾分破舊,毫不起眼。

    面容枯槁男子點點頭,眼光掠過對面年輕人的臉龐,對于眼前這個英氣勃勃的捕快,也有幾分訝異。武功頗高,雖遠不如自己幾人,但若放于武林,卻也算得上是高手,竟能默默無聞的做一個捕快,實在令人驚奇。

    “嗯,你的武功很不錯,不過,規矩還是不能破的,只要破了一回,規矩便不成規矩了。你去弄些茶來,咱們以茶代酒吧。”

    這位嘉興鐵捕放緩語氣,緩緩說道,自有一股威嚴,令人不容拒絕。

    這座幽靜的院子生人勿近,只有他們兩人,那英氣勃勃的青年自是親手泡茶。

    端坐在嘉興鐵捕手指微微一動,四道幾不可察的銀光一閃,分別射向了桌上的飲菜,隨即他手掌輕輕朝後一扯,又是四道銀光閃過,鑽回他的掌中。

    銀光倏然而逝,兩閃之間,稍瞬即逝,微不可察,那正在沏茶的青年男子名叫馮枋得,根本未曾覺察。

    “好茶!”面容枯槁的嘉興鐵捕接過白瓷茶盞,揭開盞蓋。輕嗅了嗅裊裊飄上來的熱氣,贊嘆了一聲。

    馮枋得不由一笑,心中難免幾分得意,他雖是練武之人,但卻頗有雅致,喜歡讀書,亦好茶,即使拼著一個月不吃肉,也要弄一些好茶喝,听得對方稱贊,自是心懷大慰。

    他並不知,剛才轉瞬之間,對面坐著的嘉興鐵捕已然察得飯菜是否有毒。

    小心謹慎,此乃嘉興鐵捕必備的守則,不喝酒,並非僅僅怕酒醉誤事,更是防毒之策。

    酒中最易下毒,頗有幾分防不勝防之感,況且,酒亦催毒性,猶如大風能助火勢一般,即使不在酒中下毒,下在飯菜中,中毒之人喝了酒,毒性的發作便會加速加劇,實是百害而無一利,故嘉興鐵捕出外辦事之間,禁止喝酒,概莫能外。

    而四枚銀針不僅是暗器,卻也是試毒之用,一針兩用,用針的手法極是高明,尋常人無法發覺,其作用不輸于對敵。

    兩隨著飯菜進肚,漸漸話題扯開,說得頗是投機,嘉興鐵捕雖然年輕,武功高明,卻也並非武夫,常識之淵博,直令對面的馮枋得吃驚不已。

    正當兩人談興正濃,小院中忽然出現兩道人影,突兀而現,仿佛原本便站在那里。

    蕭月生與小玉相攜而至,皆是雪白貂裘裹身,雍容華貴之氣撲面而至。

    本有幾分昏暗的小院頓時明亮了幾分,天上的烏雲依舊濃密,似是馬上便要落下雪花來。

    小玉戴著一頂貂皮帽,將烏黑發亮的秀發與碧綠的鎮神簪遮住,只留一張雪白如玉的面龐,臉頗淡淡的粉紅,明眸如秋水,顧盼之間,波光流轉,令人迷醉,正偎在蕭月生身邊,既顯端莊,又透著溫柔。

    蕭月生亦戴著一頂皮帽,卻非貂皮,而是黃白相交的虎皮帽,目光溫潤如瑩瑩的玉光,整個人卻散發著淡淡的凜冽氣息。

    那馮枋得猶未發覺,對面而坐的嘉興鐵捕卻已看到了對面的身影,忙離座起身,快走兩步,跨過迥廊的欄桿,躍至蕭月生與小玉跟前,躬身行禮,恭聲道︰“拜見莊主,拜見玉夫人!”

    蕭月生擺了擺手,溫聲問道︰“辛苦你了,人呢?”

    “在里面!”嘉興鐵捕轉身,指了指東廂房,廂房的門口,正是他們吃菜的方桌。

    蕭月生微微頜首,舉步向前,對站起身來,愕然之色漸漸隱去的馮枋得笑著點了點頭,頗是和善。

    馮枋得也不由的對蕭月生笑了笑,看了一眼他身旁的小玉,不由慌忙轉過頭,不敢再去看。

    小玉偎在蕭月生身旁,雖著雪白貂裘,將動人的曲線遮住,蓮步輕移間,身姿卻仍舊曼妙婀娜,其絕代風華,令馮枋得不由的自慚形穢,不敢直視,臉紅耳熱不已。

    嘉興鐵捕緊跟在蕭月生身後,提前一步,替他們推開房門,等蕭月生與小玉踏入房內,又在外面將房門帶上,然後拉著一直發呆的馮枋得走到小院中央,轉目四顧。

    站在此處,恰能將周圍看清,東廂房的屋頂亦在眼中,無人能夠潛近,他雖知莊主與玉夫人的武功,無人能夠不知不覺的靠近,卻仍舊小心防備,已成習慣。

    一旁的馮枋得心下有些好奇,身旁這位嘉興鐵捕一直氣質冷峻,威嚴逼人,但見到這兩位莊主與玉夫人,卻宛如換了一個人,舉止恭敬中透著殷勤,仿佛一位在眾人面前位高權重之人。忽然間來到了自己嚴厲的父親身前,氣質前後變化之快,令他頗不適應,只覺怪異得很。

    他自是不知,氣質轉換能如此自如流暢,乃是觀瀾山莊諸人受蕭月生所影響,共有的特點。

    “鐵大哥,他們”

    “不要多問!”

    馮枋得心下又泛起了好奇,想要知曉這兩人的身份,這般仙子人物,前所未見,實在不知,世間還有何等男子配得上她!

    只是他剛張嘴欲問,身旁的人馬上一擺手,打斷他欲問之辭,令他大失所望,心癢難耐。

    知道甭想再問些什麼,便死了這份心,于是凝神運功,想知道他們到房里做些什麼,那里本有一個被嘉興鐵捕抓來之人,已封了穴道昏睡過去。

    “咦?莊主?”馮枋得腦海中忽然靈光閃現,想起在嘉興府內,說起山莊,也只有一座,但是南湖之畔的觀瀾山莊。

    此莊神秘莫測,難道這兩位便是觀瀾山莊的的莊主與夫人?

    定是如此,傳聞之中,那位莊主倒沒什麼,只是和氣一些,但幾位莊主夫人,卻個個皆是天仙化人,美麗非凡。

    想起剛才那位玉夫人之姿色風華,馮枋得心中肯定,確實是觀瀾山莊的莊主與莊主夫人,唉!真是可惜了——!

    他更加好奇,他們究竟想做些什麼,只是任他運足全身的功力,甚至已可听清隔兩間院子的說話聲,東廂里,卻是一片靜悄悄,一絲聲音也未傳出,難道他們進了屋子,卻一言不發?

    在他的好奇與納悶中,時間之河靜靜流淌,轉眼之間,一頓飯的功夫過去,門吱的一聲被拉開,蕭月生與小玉二人緩緩跨出屋外,凜冽的氣息頓時涌出,便是站在院子中央的馮枋得亦覺察寒意逼人,不禁打了個冷顫。

    小玉雪白無暇的手上拿著幾張薄如蟬翼的素箋,隨風抖動時,馮枋得短短一瞥間,看到每張素箋上似是一幅畫像。

    “莊主,玉夫人。”嘉興鐵捕三兩步跨到蕭月生身前,恭候命令。

    “小鐵,就是這幾個人。”小玉檀口微張,柔和圓潤的聲音響起,馮枋得只覺一陣春風吹過,直吹入了自己的心里,全身像被母親的手撫過一般舒適。

    “喏,這是條大魚,我特意加了星標,不能漏網,且這條魚武功不俗,別忘了囑咐大伙兒小心一些!”蕭月生的聲音清朗中透著悠然,即使這些等嚴肅之事,也帶著開玩笑的語氣。

    “是莊主。”嘉興鐵捕雙手恭敬的接過幾張薄如蟬翼的素箋,小心折疊,更加小心的收入懷中。

    “那好吧,走了!”蕭月生擺了擺手,回頭對愣在一旁的馮枋得笑著點了點頭,另一只大手一攪小玉的腰肢,瞬間消失于原。

    原本之處,唯有淡淡的幽氣繚繞不絕,沁人心脾。

    馮枋得真正的目瞪口呆,他並未見到蕭月生與小玉出現的情景,只以為他們功力高明,不知不覺中進了院子,此時見到哪些輕功,自詡武功不俗的他,自是吃驚異常。

    “馮兄弟,在下也要告辭了!”嘉興鐵捕轉過身來,瞬息之時,又恢復了冷峻與威嚴。

    “啊?鐵大哥,何必如此匆忙,吃過了飯再走不遲嘛。”馮枋得被他冷冽的聲音驚醒,忙開口挽留,他還想旁敲側擊一下,證實剛才那二人是否是自己所猜想的呢。

    “不了,事情緊急,容不得耽誤,屋中那人的武功已被在下封信,有勞馮兄弟了,定要小心一些,千萬莫讓別人發覺,免得惹來同伙,過幾日,在下便會帶公文過來提人。”面容枯槁的嘉興鐵捕搖了搖頭,指了指廂房,聲音鄭重的囑咐,一邊抱起拳來。

    “小弟省得!”馮枋得也不再強留,抱拳拱手,兩人相別。

    “公子爺,這本葵花寶典,還真是為禍不小!”小玉挽著丈夫的胳膊,偎在他身邊,有些感慨的嬌嘆。

    “嗯,實在是出乎意料。”身著雪裘,頭戴虎皮帽,顯出幾分英姿的蕭月生點了點頭,撫了撫兩撇黑亮的八字胡,溫玉般的臉龐也帶著幾分感慨。

    此時的二人,正站在黃山的竹廬前,身旁的蒼蓊迎風傲立,老枝之上又長出了幾支新枝,綠得鮮亮。

    蕭月生布下的陣法只是罩住了竹廬,免得被風吹散,此處的蒼松仍舊迎著寒風,只是受陣法所影響,風力少了許多罷了。

    對于逼供,多是用弄,蕭月生並不需如此,只要提起話頭,他有讀心術的神通,只要再加幾分神力,深入一層,便可直接看到對方的腦海映像,仿佛看電影一般。

    被逮住那人雖無心泄密,有了寧死不招的決心,卻不知三言兩語之間,但已將一切秘密泄盡。

    如此一來,這件事情便已完結,只需嘉興鐵捕將畫中之人捉拿便是,對他們來說,易如反掌。

    這些畫中之人,運氣好一些的,作案之前被捉住,只是會被扔出嘉興府外,運氣差一些的,已作了案,那就有些淒慘,直接廢了武功,投入大牢。

    兩人處理完了嘉興府的事情,不想直接回臨湖居,那里正吃著飯,有些太過熱鬧了,讓喜靜不喜動的蕭月生頗有幾分不適應,便躲來黃山煉丹的竹廬休息一下。

    “要不,再弄出一本秘笈來?”蕭月生轉身,笑呵呵的面向小玉,抬手幫她捋了一下散落下來的秀發。

    這種不經意的溫柔,令小玉不由心暖如酥,兩朵緋紅的紅暈出現在她雪白的臉頰。

    “那豈不是要鬧得天下大亂?”小玉嗔了丈夫一眼,眼波流轉,臉頰嬌艷,說不出的嫵媚。

    “呵呵,那就弄上十本二十本的秘笈,讓他們徹底的眼花繚亂,那才有意思!”蕭月生呵呵笑道,伸展出手臂,迎著腳下蒼茫的群山,凜凜的寒風,深深吸了口氣,陡覺心胸無限寬廣起來。

    “公子爺,你還是饒了他們吧!”小玉忙道,真怕自己的丈夫如此去做,那真能攪得武林一片腥風血雨,不得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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