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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夢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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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蕭舒] 金庸世界裡的道士(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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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2 20:56:33 |只看該作者
第三部 笑傲 第247章 盜馬

「再等等看。」蕭月生微微搖頭。

    「叮叮叮叮」密集的金鐵交鳴聲不停響起,宛如雨打芭蕉,曲洋以一敵十,且是一直坐在椅子中,卻不落下風。

    曲非煙站在他身後,偷偷瞧著他們動手,黑白分明的眸子閃閃發光,看得興起。

    在她心中,爺爺縱橫無敵,沒有人能夠傷害他,一點兒也不擔心自己與爺爺的安危。

    蕭月生拿起一杯酒,小抿一口,體味著綿軟的口感,這一罈酒,乃是雲騰樓秘藏,今日他駕臨,便取出來。

    曲洋劍法極高,長劍揮動,游刃有餘,形成一個光幕,將眾人拒之於外。

    他動作從容,不急不躁,臉上神情平靜,雲淡風輕,僅是這份氣度,便異於常人。

    兩個身系黃色腰帶的人站在一旁,袖手旁觀,己方久攻無功,他們也不著急,只是漫不經心的看著。

    曲洋一口氣之下,已是數十劍,一劍應付十餘劍,雖然功力深厚,仍覺吃力,呼吸有些粗重,但神情越發的從容沉靜。

    「爺爺,咱們走罷?」曲非煙趴在他身後,脆生生的問道。

    「非煙,不急。」曲洋氣定神閑的道。

    曲非煙跟在爺爺身邊已久,趴在他身後,聽得到他的呼吸之聲,知道爺爺感到吃力,這個當口,打不過就應該跑,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嘛。

    她黑白分明的眸子轉動,瞧向了蕭月生這邊,眨眨眼楮,卻沒有說話,她仍相信爺爺應付得了。

    「曲洋,莫怪我不講情面了!」臉如金紙的漢子沉聲喝道,自背後抽出一柄長刀。

    此刀近有五尺。又寬又大,似是一塊鐵板,又似是一柄大鍘刀,長度幾乎與他差不多高,拿在手上,人變得格外嬌小。

    他本就矮瘦的個子,拿著這柄大刀。更顯得人瘦小。

    但他站在那裡,橫刀於胸前,卻自有一股磅礡大氣,令人不敢小覷,彷彿忽然之間變成了山嶺。

    曲洋冷笑一聲,懶得回答。手上長劍飄逸而冷冽,寒光閃爍,猛的激烈起來。

    他要趁著面如金紙的漢子未動手之際。佔得先機,同為神教長老,彼此知道根底,對於這個瘦小的漢子。頗是忌憚。

    「退下!」面如金紙的漢子沉聲喝道,聲音洪亮深沉。彷彿暮鼓晨鐘,直震得眾人耳中嗡嗡作響。

    圍攻曲洋的十餘人倏地後退,動作劃一,訓練有素。

    金紙臉的漢子長刀橫斬,一道銀白匹練當空橫過,彷彿一道白虹,捲向曲洋。

    曲洋神色鄭重,離開椅子。直起身來。一抖長劍,劍尖晃動不止。長劍嗡嗡的震動,似是銀蛇亂舞。

    匹練般的長刀捲至他身前,曲洋靈蛇般的長劍迎了上去,靈巧之極的點上長刀的中間。

    「噹」長刀頓時崩起,向上斬去,掠過曲洋地頭頂。

    曲洋退了一步,身後的椅子「 嚓」一聲被震斷,曲非煙機靈得很,提前一步退開,躲開了爺爺。

    「老爺,我先救小妹妹吧?」小荷忍不住心中擔憂,低聲懇求。

    蕭月生轉頭看她一眼,見她明眸盈盈,露出哀求之色,點點頭︰「嗯,去吧。」

    小荷大喜過望,身形一晃,場中之人只見白影一閃而過,卻無法看清具體情形。

    曲洋內功深厚,驚覺白影乃是衝著自己而來,忙強提內力,一劍刺出,擋在曲非煙之前。

    小荷羅袖一拂,擋住了長劍,身形毫不遲滯,倏的將曲非煙抱起,轉身飛回蕭月生身前。

    曲洋只覺劍尖刺中了蛇皮,又軟又滑,卻又刺不進去,一失神間,曲非煙已經被捉去。

    蕭月生袖手旁觀,不置可否,卻是暗自一笑,世間之事,絕非簡單直白,有時候,即使出於好心,對方卻反而誤會,時機極為重要。

    小荷心急救人,固然無可厚非,但她被自己的同情心遮擋了眼,行事不明,卻需要一個教訓。

    曲洋怒喝一聲,長劍疾刺,顫出數朵劍花,罩向小荷。

    小荷背對著他,放下曲非煙,嫣然笑道︰「非煙,在這裡好不好,免得讓爺爺擔心?」

    「嗯,謝謝姐姐。」曲非煙眨著明亮的眼楮,乖巧的點頭,聲音嬌脆悅耳。

    此時,曲洋地長劍刺來,嗤嗤作響,宛如細薄的布帛撕裂之聲。

    臉色如金紙的漢子橫刀於前,並不著急,看起了好戲。

    「曲老爺子,請別誤會!」小荷轉過身形,羅袖一拂,迎上長劍,施展水雲袖抵禦長劍。

    曲洋長劍陡撤,退後一步,看一眼曲非煙,抬頭望向小荷︰「你是何人?!」

    小荷扭頭望向蕭月生,明眸透出徵詢之色。

    蕭月生抱拳一笑,溫聲道︰「家岳衡山上劉下諱正風,曾對在下說起曲長老。」

    「你是劉老弟地女婿?!」曲洋驚愕的問,橫劍打量著蕭月生,慢慢露出驚訝。

    蕭月生呵呵一笑,點點頭,知道他有些不信,道︰「家岳如今住在一處隱秘之地,無人得知,隱居武林,卻一直念念不忘曲老爺子,說是他當世之知音。」

    「唉……」曲洋點頭,打量了蕭月生幾眼,眼中露出疑惑之色。

    劉正風金盆洗手之日,曲洋也曾暗自潛入,看到了蕭月生大顯神威的一幕。

    但那裡的蕭月生,與如今相比,判若兩人,他看著覺得有些熟悉,卻又不敢確定,心中疑惑。

    「不知劉老弟近況如何?」曲洋長劍仍橫在胸前,此事匪夷所思,太過湊巧,他不敢盡信。

    「小荷。拿簫來。」蕭月生朝小荷一伸手。

    小荷自腰間取下一支白玉簫,雙手遞給蕭月生,神情有些惴惴,如今她也恍然,為何老爺讓她再等等。

    蕭月生橫她一眼,接過白玉簫,橫到嘴前。信口吹了起來。

    簫聲響起,卻如一陣春風掠過樹梢,聲音極小,卻裊裊不絕,慢慢地,聲音漸大。似是從一隻靈燕,俯身向下之後,又仰頭向天沖。直衝向天際白雲,越衝越高。

    隨即,大海怒濤,滾滾而來。雖是簫聲,卻深沉雄渾。宛如怒濤拍崖,氣勢萬千。

    「好,好一曲笑傲江湖!」曲洋雙眼神采奕奕,宛如放著光,用力拍掌,長劍業已歸鞘。

    笑傲江湖曲乃他與劉正風兩人所創,別無他傳,當世之人。除了他。只有劉正風曉得。

    聽得此曲奏出,且還有這般火候。他已然相信了蕭月生的身份。

    曲非煙站在小荷身後,也雙眼放光,用力拍著潔白小手,露出崇拜之色。

    她隨爺爺學習音律,天資卓絕,許多成人無法彈奏地曲子,她卻能夠彈得出,但看到笑傲江湖曲,卻頭疼不已。

    唯知其艱難,方知其難得,蕭月生所奏,如履平地,她感覺望塵莫及,實是高山仰止。

    蕭月生放下白玉簫,「曲老爺子,家岳極力盼望相見,不知如今可是得空?!」

    「呵呵,老夫閑雲野鶴,便去見一見劉老弟罷!」曲洋笑得極是歡暢,世間知音難覓,如他與劉正風這般相得,情誼之濃,遠非常人可想得到。

    隨即,他微微一愣,搖搖頭,轉頭朝那邊望去,苦笑道︰「還是改日罷……」

    蕭月生笑了笑,道︰「晚輩將這些人攆走便是。」

    曲洋看了看他,笑道︰「這兩位可是神教的長老,武功高強,不可小覷啊!」

    蕭月生一笑,朝小荷擺擺手。

    「是!」小荷興高采烈的襝衽一禮,嬌軀直起,驀的一飄,平平滑向那臉如金紙地矮小漢子,宛如湖上舟行。

    矮小漢子鍘刀般的大刀一橫,低聲哼道︰「我奉東方教主令諭,捉拿通敵叛徒曲洋,若是阻擋者,殺——!」

    小荷白了他一眼,嬌聲哼道︰「我奉老爺之命,驅除你等,若是不從,莫怪我不客氣!」

    「好狂妄的小丫頭,快快讓開,否則,莫怪我刀下無情!呔!」矮小漢子小眼一瞪,寒光四射,大聲喝道,他嗓門極大,驀然一喝,宛如一聲炸雷,在小荷耳邊炸響。

    喝聲突兀,小荷猝不及防,嚇了一跳,忙拍拍胸口,皺了皺蛾眉,秀挺的鼻子一皺,哼道︰「誰讓你留情啦?!」

    她雖然苗條窈窕,雙峰卻發育得極好,傲然屹立,高聳挺拔,被小手一拍,顫顫巍巍,驚心動魄。

    「好個不知死活地丫頭,既想找死,我就成全你!」矮小地漢子勃然大怒,怨小荷不知好歹,長刀一抹,寒光伴著寒氣,朝小荷捲至,又快又狠。

    他長刀又寬又在,小荷嬌小玲瓏,苗條如柳,看上去,一刀下去,能將小荷壓扁。

    「姐姐小心!」曲非煙嬌脆的叫了一聲,緊張地盯著場中,黑白分明的眸子露出擔心之色。

    小荷轉頭對曲非煙一笑,從容自若,她早非昔日的稚嫩,經歷數次危險的陣仗,動手之際,頗有大將之風。

    長刀未到寒氣已至,小荷身子一擺,宛如細柳被風吹動,款款擺動,別有風姿。

    不知為何,長刀竟然直斬而過,曲非煙張大了嘴,明眸睜大,神情驚恐,剛要尖叫,戛然而止。

    長刀過去,小荷仍舊俏生生的站在原處,彷彿長刀斬中的是煙霧一般,說不出地詭異。

    矮小的漢子心下一驚,知道自己斬中的是殘影,如此奇快地身法,實不應出現在一個如此年輕女子身上。

    「好身法!」曲洋贊嘆一聲,看了蕭月生一眼,心中驚異,臉上卻絲毫不露異樣。

    矮小的漢子怪叫一聲,長刀揮舞起來,彷彿斧頭一般。一刀一刀的劈下去,風聲呼呼,寒氣森森,周圍看熱鬧的人能感覺到空氣變冷,禁不住打個寒顫。

    矮小地漢子一邊怪叫,一邊揮刀,越舞越快。小荷地一味閃劈,似乎讓他興頭湧上來,酣暢淋灕。

    小荷蓮步輕踩,身形飄逸,恍惚之間,彷彿洛水神女。翩翩而來,一塵不染,超凡脫俗。

    曲洋開始時。冷峻地臉龐滿是贊嘆,到了後來,卻是全神貫注,目不轉楮的盯著兩人。手指輕顫,彷彿身臨其境。置身其中。

    曲非煙拍手叫好,覺得小荷的身法優美,像是仙女一般,看著讓自己陶醉,只想永遠看上去。

    蕭月生神情平靜,淡淡看著,無悲無喜,猶如一潭秋水。

    另一個身穿黑衣。腰繫黃帶的老者臉上佈滿驚訝。實在想不到,何處鑽出一個如此年輕的高手。尚且如此貌美。

    他腦海中思緒轉動,半晌之後,抬起頭來,揚聲道︰「這位姑娘,可是江幫主?!」

    「你認得我家小姐?!」小荷身形飄飄,轉身頭來,望向那人。

    此人心頭一動,頭腦電轉,已是明白,這個少女,確實認得江南雲,卻並不是江南雲。

    「久聞江幫主大名,惜乎無緣相見。」他抱拳緩緩說道。

    他乃是日月神教的長老,這一句話,無疑將江南雲地地位提到與他並駕齊驅。

    小荷閉嘴不言,既然不識得小姐,那便沒有什麼顧忌,朝蕭月生這邊看了一眼,見老爺沒有什麼指示,於是不再理會,專心與對手周旋,動作越發的輕靈飄逸。

    那人站在一旁,低頭思索,這個少女,很可能是江南雲地侍女,強將手下無弱名,侍女尚且如此,那江南雲武功之高,可以想見。

    「小荷,咱們還要趕路。」蕭月生見小荷似乎越玩越高興,不亦樂乎,開口提醒。

    「噢。」小荷應了一聲,身形驀變,瞬間場上出現了兩個人影,一模一樣,似乎是雙胞胎一般。

    刀風凜冽,一刀兩斷,卻是虛影,待要回頭閃避,卻只覺身後傳來一道指風,奇快無倫。

    他反應極快,意到身動,扭身倒踩七星,瞬間滑出三尺,剛舒了口氣,卻覺身體一麻。

    外人看來,卻是他倏然一退,而小荷卻如影隨行,隨著他疾退,縴縴蔥指一揮,他身子便定在那裡。

    「砰」地一聲,長刀重重落到地上,打得地板顫抖了一下。

    另外一個長老施展身法,陡然衝到同伴跟前,揮掌擊向小荷,欲替同伴抱仇。

    小荷不跟他交手,飄然一蕩,落到蕭月生身邊。

    那長老顧不得去追小荷,低頭去看同伴,卻發覺矮小漢子眼珠轉動不已,一臉憤恨之色。

    他一看即知,這是被點中了穴道,心下大喜,輕輕一掌拍下去,欲解卻他的穴道。

    「哼!」矮小漢子頓時悶哼一聲,噴出一口熱血,差點兒噴到解穴之人身上。

    他不信邪,不信破不去小荷地獨門點穴手法,又一掌拍下去,輕柔如春風,軟綿綿地拍下去。

    「哼!」矮小漢子再次發出一聲悶哼,噴出一口熱血,眼中的光芒已有幾分黯淡。

    他臉龐肌肉不停顫動,扭曲,顯出幾分猙獰,喉嚨  作響,似是呻吟,顯然正在承受著莫大的痛苦。

    「你究竟點了他什麼穴道?!」他死死瞪著小荷,低沉地問,眼中寒光四射。

    「你解不開的,莫要瞎動,害死了他!」小荷急切的道,明眸露出一絲擔憂之色。

    「貓哭耗子!」他臉色不善,冷哼一聲。

    但他心知,此時形勢不妙,雖然自己一方人多,卻並不佔優勢,僅是小荷便可對付自己,其餘教中兄弟,卻應付不來曲洋這個叛徒!

    況且,還有那個男人,雖然一直沉默。相貌平平,看起來不像是什麼高手,但他總有隱隱的感覺,這個男人極危險。

    「你要做什麼?!」他心中飛快地權衡,吸了口氣,將怒火壓下,淡淡問小荷。

    小荷明眸一轉。望向蕭月生,顯然拿不定主意。

    蕭月生見她如此,心中暗思,小荷雖然武功增強,卻總是缺了幾分獨立性,卻也並非缺點。

    「放他們去罷!」蕭月生擺擺手。

    小荷重重點頭。示意明白,眾人只覺眼前一閃,白光一現。小荷已是到了矮小漢子的另一側。

    她白玉似地手掌輕輕一拍,隨即飄身後退,飄飄來至蕭月生身邊,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

    矮小漢子身體一顫。緩緩動了起來,猛的轉身。望向小荷,眼中神色複雜。

    小荷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扭頭望向別處,不跟他對視。

    他注視著小荷,半晌之後,冷冷說道︰「技不如人,甘拜下風,好罷。你們走罷!」

    他雖然矮小瘦弱。但在諸人之中卻是首領,他既已發話。另一個日月神教的長老自不會反對,默然不語。

    「曲長老,咱們走罷?」蕭月生肅手禮讓,溫聲徵詢,雖然相貌普通,濃眉大眼,卻顯得溫文爾雅。

    「請——!」曲洋望了一眼兩個日月神教長老,搖了搖頭,雖然與他們不是同一路,卻仍難免泛起長江後浪推前浪之慨。

    蕭月生本想住在這裡,但既然出了這件事,便改變計劃,先離開雲騰酒樓,找一處客棧。

    曲非煙纏在小荷身邊,拉著她晶瑩如玉的小手,一蹦一跳,非常快活地跟在蕭月生與曲洋身後。

    四人下了二樓,卻見一個少年躺在樓前,頭上流血,將臉龐染成半邊紅色,手卻仍揪著一個中年人的左褲角不放。

    「你……你別走,還我馬來!」少年嗑嗑巴巴的叫道,一臉血污,一雙大眼露出不屈與倔強。

    「小崽子,放手,放手!」中年男子正方臉形,堂堂正正,此時卻一臉地猙獰,說著話,另一腳踢出,正踢出少年地胸口。

    少年身子飛起,但雙手揪著褲角,沒有飛出,只是身子離地半尺,又跌了下來。

    「哇」的一下,他仰頭吐出一口熱血。

    他卻看也不看吐出地血,嘶聲叫道︰「你……你是盜……盜……盜馬賊,還……還……我馬來!」

    「小崽子,敢血口噴人,血口噴人!」他右腳接二連三地踢少年的胸口,猙獰的怒叫,神情嚇人。

    旁邊有幾人圍觀,卻皆是一幅敢怒而不敢言狀,望得少年的眼神滿是同情,但望向那中年男子,卻夾雜著厭惡與畏懼。

    周圍一片寂靜,眾人啞口無聲,只有那中年人的大叫聲,顯得格外的刺耳。

    蕭月生眉頭一皺,他倒沒有注意這邊地情形,耳邊雖然聽到,卻沒往心裡去,待注意到時,已然變化成這般模樣。

    他快走幾步,來到近前,沉聲喝道︰「住手!」

    小荷月白的身影一閃,來到兩人跟前,羅袖一拂,飄然後退,落回蕭月生身邊。

    她這一下,兔起鶻落,快捷無比,人們只覺眼前一花,白影閃過,她窈窕的身子動了一下,便又歸位,那邊地中年男子踉蹌退出三步遠,神色驚愕與憤怒,眼中火光熊熊。

    待得他看清小荷,臉上的怒容頓時一斂,緊盯著小荷吹彈可破的臉龐,抱拳一禮,溫聲道︰「不知這位姑娘有何賜教?!」

    他溫和有禮,與剛才猙獰的模樣判若兩人,笑容溫和,讓人生出親近之感。小荷明眸眨了眨,沒有去看他,身形一晃,白影閃過,奇快無比,出現在少年地身前。

    她湊近,俯下身,晶瑩如玉的手探出,拿起少年地手腕,查了查少年的傷勢,秀臉稍微舒展,縴縴蔥指疾點,同時將少年上半身的幾處大穴點中。

    曲非煙也跟過去,看著少年一臉血污,嘴角帶血,以為他傷得極重。摀住小嘴,同情的望著他,伸出小手抹了抹他嘴角,絲毫不怕他身上的血污。

    蕭月生露出一抹讚許之色,暗自點頭,曲非煙這個小姑娘,品性倒是不凡。

    少年看了她一眼。忙又低下,雙眼死死看著地下,不敢抬頭望小荷,整個臉都變得通紅,眉宇間透出羞澀。

    「小兄弟,疼嗎?」小荷溫柔的問道。

    她聲音清脆圓柔。雖不如江南雲的糯軟如蜜,聽在耳中,卻也舒服。宛如一陣春風拂過臉龐。

    「不……不疼!」少年趕緊回答,卻有些緊張,結結巴巴。

    「快起來罷。」小荷有些痛惜的搖頭,伸手扶他肩膀。沒有使用內力,免得傷他地自尊

    少年急忙用力一撐。站起身來,身子卻僵持不動,卻是小荷地手沒有放開,怕他摔倒。

    「小兄弟,真不要緊嗎?」小荷見他渾身輕顫,忙關切的問。

    「不……不要緊!」少年用力搖頭,慢慢動了一下,卻是向前一步。離開小荷地手。

    小荷緊張的盯著他。見他沒有搖晃,鬆了口氣。她察其傷勢,也沒有什麼大礙,只是胸口受重創,五臟六腑受震盪,其餘傷勢,僅是皮外之傷。

    蕭月生卻頗有些玩味的看著那個中年男子,又掃了一眼周圍的人們,心思一轉,隱隱猜得,這個中年人怕是勢力極大,讓周圍地人大是顧忌,所以只能看著,卻不敢阻止。

    「小兄弟,究竟為了什麼事?」小荷柔聲問道,明眸掃了一眼那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忙露出溫和一笑,小荷的目光卻已經轉開,似是沒有看到,讓他大感可惜。

    少年袖子抹了抹臉,將臉上的血污抹去,用力一指中年男子,結結巴巴的說道︰「他……他是……盜……盜馬賊!」

    「胡說!」中年男子溫和的笑臉頓時一變,變成了凶厲之相,狠狠瞪著少年,大罵道︰「你莫要瞎說!」

    小荷此時也認出,這個少年,正是替他們牽馬的少年,對他印象頗佳,因為極是樸實。

    「不必著急,慢慢說,……他偷了馬?」小荷輕輕安撫他一下,溫柔地說道。

    少年鬆了口氣,說道︰「他……他……偷了馬!」

    「你再胡說,我宰了你!」中年男子大喝一聲,狠狠瞪向少年,眼露凶光。

    「你住嘴!」小荷頓時抬頭,嬌喝一聲。

    她的聲音宛如蘊著力量,在中年男子身邊炸響,他只覺「嗡」的一聲,耳中什麼也聽不到了。

    小荷實在是氣急,毫不客氣,她脾氣一向溫和,實在是中年男子惹怒了她,方才發出這般一句。

    她這一句話,卻是夾雜著獅子吼地心法,不僅是出聲,更有克制勝負的妙用。

    但在外人聽來,卻覺不出異樣,聲音恰到好處,頗為好聽。

    「你……你們的……馬……馬,被偷……偷了!」少年結結巴巴的說道,手指指著馬廄地方向。

    他也認出蕭月生與小荷兩人,因為兩人的馬實在太過神駿,再者,小荷也實在過於美貌。

    「他偷了我們地馬?!」小荷說問道。

    少年連忙點頭不已,似是興奮她能這般快的明白。

    小荷忙轉身望向蕭月生,露出詢問之色,蕭月生點了點頭。

    小荷右手抬起,食指捏了個環,放到嘴邊,然後用力鼓腮,似是吹奏曲子一般。

    一聲長嘯頓時響起,在天空中飄蕩不絕,頗為怪異。

    隨即,兩道駿馬長嘶聲響起,宛如龍吟,高亢嘹亮,響遏行雲,令人聽得精神一振。

    「果然不在那邊!」小荷轉頭對蕭月生道,轉身望向中年男子,臉上露出狐疑。

    「你切莫信他的鬼話,在下並沒有偷馬!」中年男子擺手,急忙說道,神色有些慌張。

    蕭月生此時說話,慢慢說道︰「閣下何人?」

    中年男子精神一振,目光炯炯,掃了一眼周圍的人,得意的清咳一聲,清了清嗓子,道︰「在下範陽宋成舉!」

    「範陽宋成舉?」蕭月生暗自一沉吟,搖了搖頭,自忖絕沒有聽說過,轉身望向曲洋。

    曲洋見他的神色,明白他的詢問之意,點了點頭。

    蕭月生笑了笑,知道這個宋成舉,還真是個有來頭之人,心中卻無顧忌,淡淡道︰「那兩匹馬,還入得了法眼罷?」

    「你這話什麼意思?!」宋成舉眼楮一瞪,大聲喝道,脾氣明顯見漲,彷彿告知了自己的名字,膽氣大壯一般。

    蕭月生臉色一冷,掃了他一眼,淡淡道︰「跟這個小兄弟道個歉,便饒你一回!」

    「,好大地口氣!」宋成舉嘿嘿冷笑,彷彿見到了什麼驚奇之事,搖頭不已,嘴角猶噙著笑意。

    「小荷,掌嘴!」蕭月生眉頭一皺。

    「啪啪啪啪」白影一閃,小荷出現在宋成舉身前,玉手甩出,直接四記耳光。

    她毫不手軟,緊繃玉臉,帶了一絲冰冷氣息,與江南雲隱隱相似,卻是模樣著她地模樣。

    「你……!」宋成舉捂著臉,眼中閃過憤怒,橫了小荷一眼,恨恨道︰「好,好!……有道是,強龍不壓地頭蛇,我倒要看看,在範陽地面上,你們能橫行到什麼地步!」

    說罷,他轉身便走,手仍捂著臉。

    「站住!」蕭月生沉聲哼道。

    宋成舉身子一僵,腳步停下,慢慢轉回身子,冷笑道︰「難不成,你還要殺人滅

    「向這位小兄弟道歉!」蕭月生下頜抬了抬,朝向那個少年,淡淡說道。

    宋成舉放下手,兩邊臉各有五個手指印,清晰無比,似是印在上面一般。

    他一張漲得通紅,緊咬著牙,目光熊熊,似能將蕭月生焚燒至死。

    「否則,莫要怪我辣手!」蕭月生語氣輕淡,宋成舉卻打了個冷顫,寒氣自後面升上來。

    看蕭月生輕淡的模樣,宋成舉心中發寒,知道他說到定能做得到,僵直地轉向少年,吶吶道︰「對……對不住了。」

    說罷,他轉身便走,無臉見人,宛如一陣風般消失不見。

    周圍的人們頓時轟然叫好,震耳欲聾,彷彿了不得的大事,個個喜笑顏開,開懷不已。

    恰在此時,兩道長嘶聲響起,激越高亢,遠處奔來兩匹駿馬,宛如一陣輕煙,速度奇快,卻姿態飄逸,又彷彿兩朵烏雲,似慢實快的飄了過來。

    「老爺!」小荷興奮的站在蕭月生身邊,雙眼放光,喜悅無限。

    那少年吶吶不語,神色緊張而興奮。

    曲非煙也跟著高興,拍手大笑,雪白的小臉彷彿綻放光芒,雖然年幼,卻是個美人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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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笑傲 第248章 造就

「這位小伙子,你們快些走罷,宋家的人可是厲害!」旁邊一個老者佈滿皺紋的臉上露出擔憂,對蕭月生低聲說道。

    「多謝老丈告知。」蕭月生輕輕點點頭,露出一絲笑意,回答得也極小聲。

    「老丈,這宋家的人究竟怎麼回事?」小荷嫣然笑道。

    老者看了一下四周,有些猶疑,但見小荷如此嬌美,笑容燦爛,實在不忍鮮花般的她香消玉殞。

    「唉……,範陽宋家,說來話長……」他沉重的點頭,想了想,道︰「長話短說,這個宋家,出了一個大高手,名叫宋成陽,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摔碑手,可是了不得,咱們範陽城,沒有一個是他的對手!」

    「宋成陽?」小荷歪頭想了想,望向蕭月生。

    蕭月生略微一想,搖搖頭,低聲道︰「無名之輩。」

    小荷露出笑意,輕哼道︰「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

    蕭月生點頭微笑,對那個老者道︰「多謝老丈,快快回去罷,莫要讓人看到。」

    老者忙點頭,慌不迭轉身,疾步進了人群,消失不見,顯然是怕有人知道他告密。

    小荷有些擔心的望著老者消失的方向,輕聲道︰「老爺,宋家的人會不會找上老丈報復?」

    蕭月生沉吟一下,想了想,道︰「今天住在這裡!」

    「可是,魔教的人……?」小荷遲疑一下,神色擔憂。

    「若是他們不知好歹,也由不得咱們。」蕭月生臉色沉了下去,沉聲說道,眼中一道紫電閃過,隨即斂去。

    小荷見他如此神色,知道決心已下。不敢再勸,忙點頭稱是,蓮足一點,飄然向前,迎上了兩匹駿馬。

    他們說話的時間極短,那兩匹馬奔跑如風。轉眼之間,已到他們跟前,但它們靈性過人,遠過錯見到人群聚在此處,便放緩了速度。免得撞到人。

    小荷越過人群,飄然出現,宛如一朵蓮花靜靜貯立。

    龍吟般的嘶聲響聲,兩匹馬倏的站住,人立而起,帶起一叢黃塵,恰站在小荷的身前。

    兩匹馬身上各有一截斷了的韁繩。似是被它們強行掙斷,瑪瑙般的眼珠露出喜悅地光芒,靠到小荷身前,頭輕輕磨蹭小荷。

    小荷伸出白玉似的小手,笑吟吟的摸摸它們的額頭,嬌聲笑道︰「你們倆呀,可真調皮!」

    她知道,依這兩匹馬的能力,外人根本降不住它們。即使一個武林高手,也輕易無法近身。卻被人偷走,顯然是調皮。

    這兩匹馬靈性極佳,心智如十來歲小孩一般,帶著頑童的性子,喜歡耍人。小荷笑吟吟地模樣,就似對待小孩子一般,帶著寵溺的神情。

    蕭月生來到那個牽馬少年跟前,溫聲道︰「小兄弟受苦了。還未請教尊姓大名?」

    「我……我叫宋……宋小……宋小離。」他結結巴巴的道。

    「宋小離。宋小兄弟……」蕭月生沉吟著點頭,溫和的笑道︰「宋小兄弟不如且隨我一起。暫時替我照顧兩匹馬,如何?」

    宋小離頓時雙眼望光,原本有些萎靡的神情頓時變得振奮,神采奕奕地盯著蕭月生,用力點頭。

    「我會跟酒樓的掌櫃說一聲,暫請你兩天,待離開之後,你再回來,如何?」蕭月生說道。

    宋小離扭身盯著人群那邊、正偎在小荷身邊的兩匹駿馬,心不在焉的點頭。

    曲洋站在蕭月生的身邊,呵呵笑道︰「這個小伙子,確實有意思,都是癡人,有趣,有趣!」

    他雖武功高明,但一生癡於琴,故對於像他一樣的癡人,自有一股親切之感。

    「威武不能屈,可謂大丈夫,這個小兄弟,足以讓人佩服!」蕭月生呵呵笑著點頭。

    宋小離一直扭著身子看向那邊,血污沾滿的臉上,神情專注,忽喜忽沉,變幻多端,似乎全部精氣神都集中到了那邊地兩匹馬上。

    見他如此,蕭月生搖頭一笑,轉身招呼一聲曲洋︰「曲前輩,咱們找一處地方落腳吧!」

    「好,但憑賢佷安排。」曲洋點頭。

    他乃是劉正風的知己,對於劉正風的女婿,也生出一分親近來,稱呼上也親近了不少。

    蕭月生上前一拍宋小離的肩膀,笑道︰「小兄弟,咱們走罷!」

    宋小離回過神來,頓覺身體湧入了一股熱流,瞬間在身體內遊走一周,彷彿一條靈蛇,週身無處不到。

    尤其是原本的疼痛之處,被熱流一衝,似是冰雪遇到熱湯,消散無遺,渾身一片輕鬆,全未有過的輕鬆,飄飄如欲升上天。

    他轉身望去,正與蕭月生溫潤的目光相觸,一怔之後,知道是蕭月生幫忙,忙道︰「多謝先生!」

    蕭月生搖頭一笑,拉他一下,撥開人群,往前走去。

    小荷耳邊聽到蕭月生的傳音入密,一扭柳腰,輕輕一掠,穿入了酒樓之中。

    兩匹駿馬輕嘶一聲,朝前邁了兩步,又看到了蕭月生,停下腳步,翻動馬蹄,悠悠來至蕭月生身前。

    「好馬!」曲洋撫鬚呵呵一笑,上下打量,點頭不已,兩匹馬鬃毛濃密,順滑的披灑而下,雙眼湛湛,宛如武林高手一般地有神,一看即知非是凡物。

    曲非煙看得歡喜不已,小手慢慢伸上去,想要上前去撫摸。

    打了個響鼻,兩匹馬倏的退了一步,大眼閃閃發光,斜看曲非煙,似乎要看清她地神情。

    曲非煙嚇了一跳,明眸眨了眨,大是不解的望著兩匹馬。

    「馬兒馬兒,讓我摸一摸吧!」她雙手合什,嬌聲的哀求,明眸露出憐人之色。

    駿馬卻不領風情,打個響鼻,再退後一步,滿眼警惕之色。

    曲非煙嘟起小嘴,憤憤不平的瞪兩匹馬,轉頭看蕭月生,露出哀求之色。

    蕭月生搖搖頭,笑道︰「它們對生人極為警惕,待跟你熟悉了,自然會讓你親近了。」

    曲非煙正要說話,小荷飄然回來,走到蕭月生身邊,點頭笑道︰「那掌櫃的很好說話,讓小兄弟不必著急回來。」

    蕭月生點點頭,對宋小離道︰「小兄弟,咱們走罷。」

    幾人走在前頭,兩匹駿馬不必牽著,它們跟在蕭月生與小荷的身後,不緊不慢,悠然的翻蹄而行。

    來到一間悅來客棧,蕭月生他們便在此住了下來。

    宋小離感覺身體已經完全好了一般,再也沒有疼痛,心下喜歡,對蕭月生極是感激。

    小荷對宋小離極好,待他洗過澡,親自為他上了傷藥。

    宋小離的傷多是內傷,外傷不重,僅是在頭上纏了一塊兒白布,看上去有幾分滑稽。

    服下了治內傷地藥劑,宋小離一刻也閑不住,渾身癢得難受,非要看到兩匹駿馬方才舒服。

    他便呆在馬廄中,看著兩匹馬懶洋洋地吃著馬料,心得意滿之極,滿臉歡容。

    蕭月生也沒勉強他,只是笑了笑,任由他。

    當晚,蕭月生將他召來屋中,溫和的道︰「宋小哥,傷勢可否好轉?」

    宋小離頓時結結巴巴地道︰「多……多謝蕭……蕭先生,已……已經……已經不要緊了!」

    蕭月生點點頭,道︰「嗯,那就好,小兄弟挺身而出,不知道宋家的厲害嗎?」

    「知……知道。」宋小離低下頭。

    「那不怕他殺你?」蕭月生聲音低沉下來,緩緩問道。

    宋小離搖搖頭︰「我……我沒……沒想那麼多。」

    「好一個沒想這麼多!」蕭月生贊嘆一聲,點頭道︰「小兄弟這般胸懷,我佩服得很!」

    「我……我只是……只是捨不得……馬。」宋小離臉色起來,忙用力擺手。

    「嗯……,這樣罷,你想不想修煉武功,用來防身?」蕭月生沉吟一下,抬頭笑道。

    「武功?!」宋小離驚訝的叫道。

    蕭月生點點頭︰「我雖然武功算不上頂尖,卻也能拿得出手,與小兄弟投緣,想教你幾招,可是想學?」

    他說得直白,免得宋小離聽不明白。

    「願……願……願意!」宋小離緊張得更加結結巴巴,重重點頭不止,神色激動。

    「好,那我就傳一套武功給你!」蕭月生點頭,微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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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2 20:57:49 |只看該作者
第三部 笑傲 第249章 灌頂

宋小離緊張的望著他,激動得嘴唇顫動,翕張幾下,卻說不出話來,只是熱切的望著他。

    蕭月生笑了笑,知道這般年紀之人,最是不安份的時候,都有一個闖蕩武林,行俠仗義,扶救鋤強的大俠夢。

    只是,窮文富武,並非每一個人都有機會練武,尤其是貧苦人家的孩子,從小便得掙錢,哪有機會拜得名師,更沒有時間練功。

    「你想學什麼武功?」蕭月生微笑著問。

    「嗯……」宋小離想了想,撓撓頭,有些不知所措。

    半晌之後,他搖了搖頭,不好意思的望向蕭月生︰「蕭……蕭先生說……說練什麼,我……我就練……練什麼。」

    蕭月生打量著他,不由一笑,這個宋小離,倒是純樸的可愛,但也甚是聰明。

    「嗯,我這裡有一套馬步,你練練看罷。」蕭月生點頭笑道。

    「馬……馬步?」宋小離迷惑的問。

    蕭月生點點頭,似笑非笑的望著他。

    宋小離低頭想了想,臉上露出一絲失望,抬頭見蕭月生望著自己,忙又勉強一笑。

    「想不想學?」蕭月生似笑非笑的問道。

    「想學!」宋小離難得的不結巴,乾脆利落的回答,語氣堅決,毫不猶豫。

    「若是不想學,我倒可以另外傳一套功夫給你。」蕭月生臉上笑意隱隱,慢慢說道。

    宋小離又低下頭,想了想,學得蕭先生不會敷衍自己,若是改變主意。豈不是說信不過他。

    他抬起頭,神色堅定,用力點頭︰「我……我就……就學馬……馬……馬步!」

    蕭月生呵呵一笑,點頭道︰「好啊,小兄弟,倒有眼光!」

    他見宋小離一臉迷惑之色,顯然不明白為何誇自己。蕭月生笑道︰「我這套馬步,可不是武林中練腿的基本功,而是一套步法。取自於馬的行走。」

    宋小離臉上露出振奮之色,這最好不過。

    蕭月生悠悠說道。神色輕鬆,隱隱透出幾分自傲來,笑道︰「這套步法,雖談不上精妙至極,卻也非尋常步法可比。若是你能練好了,自保無虞。」

    宋小離臉上更加振奮,一雙明亮的眼楮閃閃發光。

    「走,咱們去院中,待我仔細傳於你。」蕭月生起身離坐,經過宋小離時。輕拍一下他肩膀,露出嘉許之色,踏步出了客廳,往清幽的院子裡走去。

    宋小離受寵若驚,被他輕拍一下,大覺激動,從小到大。還從來沒有人這般鼓勵過他。肯定過他,這種滋味。幾乎讓他落下淚來。頓時之間,他渾身精神飽滿,鬥志昂揚,幾乎有一種士為知己者死地衝動,緊跟在蕭月生身後。

    兩人來到院子,卻見曲洋與曲非煙正在小亭中愜意的喝著茶茗,神情悠然,自在無比。

    小荷一身月白羅衫,坐在旁邊,不時替兩人斟上茶,紅泥小爐在小亭的角上汩汩作響,白氣蒸騰。

    這間小院的佈局,頗是清幽,東南角是花圃,裡面鮮花已經蜇伏,待明年再開花,西南角則是一片小竹林,雖然枝葉不盛,卻更有一番蕭疏的意境。

    院子中間,是一片假山,假山之下,溪水潺潺,只是不甚清亮,顯出幾分雕琢的人工氣息。

    小亭則位於假山之旁,吊角飛簷,五個角各自翹起沖天,宛如五條龍餃珠,紅漆的柱子,月白地欄杆,雖然不大,卻也有一番氣勢,顯然建造者並非一般庸才。

    蕭月生與宋小離出了客廳,來到院中,見到他們在此,抱拳笑了笑,道︰「曲老,好雅致!」

    「呵呵,見笑,見笑。」曲洋擺擺手,呵呵笑道。

    「蕭叔叔,你的茶真香!」曲非煙跳起來,自欄杆上一躍而起,像一朵花蝴蝶一般蹁躚而來,粉嫩的小臉上佈滿笑容。

    蕭月生輕輕微笑,溫和地道︰「非煙喜歡,叔叔就送一些給你,如何?!」

    「不用不用。」曲非煙在他跟前停下,笑瞇瞇的道︰「反正我跟在叔叔身邊,隨時都能喝得到!」

    蕭月生笑道︰「怎麼,小非煙為何跟在我身邊呀?」

    「爺爺說了,若是跟著他,一直呆在一個地方,會很無聊,便讓我跟小荷姐姐一塊玩兒!」曲非煙咭咭說道,小臉興奮得很光。

    蕭月生朝曲洋看了一眼,笑著點頭︰「好啊,歡迎呀。」

    他看得出來,曲非煙跟著曲洋,確實覺得很悶,所以才會如此興奮,小女孩正是貪玩地時候。

    「可是,蕭叔叔,我也會想爺爺,怎麼辦呀?」曲非煙興奮的小臉忽然露出一絲愁容。

    蕭月生溫和的笑道︰「你爺爺住的地方隔著咱們不遠,你若想爺爺,隨時可以見爺爺。」

    「好呀好呀,這才最好!」曲非煙拍手歡呼,一扭身,如一隻小蝴蝶一般飛到了小荷身邊,嬌笑道︰「小荷姐姐,你瞧,蕭叔叔同意啦!」

    小荷笑著點頭,也露出歡喜神色。

    這些事情,她不敢跟老爺提,沒想到曲非煙這般討老爺喜歡,一說便準,實在罕見。

    平日裡,若是小姐求他一件什麼事情,很少有痛快答應的時候,都是一番挑三撿四,教訓一番,故她更不敢跟老爺說。曲洋搖頭,苦笑著沖蕭月生抱拳︰「唉,這個小丫頭,貪玩得很,勞煩賢佷,實在過意不去。」

    蕭月生擺擺手。呵呵笑道︰「既然老爺子執意歸隱江湖,非煙住在那裡,自然會覺得悶,不如出來跟小荷一起。」

    曲洋點頭,呵呵笑道︰「那好罷,我也就不客氣啦,若是她不聽話。多多管教,莫要寵著她!」

    蕭月生笑了笑,看了曲非煙一眼。見她嘟著小嘴,輕睨爺爺。神情可愛,笑道︰「曲老放心罷。」

    兩人說完了話,蕭月生帶著宋小離,來到竹林前地一塊兒空地上,便要開始傳授他武功。

    「小兄弟。從前可曾學過什麼功夫?」蕭月生問道。

    宋小離搖頭,沒有說話,他知道自己結巴,說起話來,很惹人著急,平日裡便盡量少說話。

    蕭月生點點頭。道︰「我練一套拳法,你跟著學,能學多少便學多少,不必著急。」

    宋小離用力點頭,雙眼炯炯,將全部精神都集中起來,眼楮一眨不眨的盯著蕭月生。

    蕭月生一攬長衫的前襟。束在腰間。動作利落,然後雙手在胸前劃了個半圓。安放腰間,雙眼一睜,精氣神頓時迸發,氣勢雄渾。

    小亭位置頗高,以便更加清涼,故坐在小亭中,也能看到竹林前練功場中的情形。

    見曲非煙好奇地盯著看,曲洋沉聲喝道︰「非煙,偷看別人練功,乃是武林大忌,難道忘了?!」

    「爺爺,蕭叔叔可不是外人呀。」曲非煙嘟著嘴,嬌聲哼道。

    曲洋臉色一沉,目光逼人,冷冷道︰「即使親生父子也不成!」

    「噢。」曲非煙鬱鬱的應了一聲,隨即又道︰「爺爺,那我為何能看你練功呢?」

    「你是我地孫女,我的一身武功,將來都要傳給你,所以看不看,無關緊要!」曲洋顏色緩了緩,慢慢說道。

    「好吧好吧,不看就不看!」曲非煙扭過頭去,紅嫩的小嘴仍然嘟著,悶悶不樂。

    曲洋暗自一笑,不去理會她,知道她的性子,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很快就會陰轉晴。

    那邊的蕭月生將他們地話盡收耳中,暗自一笑,知道曲洋這個老江湖經驗豐富,但他如今所練的武功,卻並非什麼獨門秘學,僅是少林派地十八羅漢拳罷了。

    這套拳法,乃是少林派地入門拳法,粗淺得很,任何一個少林入門弟子,都會學習這套拳法。

    雖然拳法粗淺,但已將少林拳法的精髓體現無遺,在蕭月生使來,虎虎生風,威力無窮,已是化腐朽為神奇。他目光炯炯,拳風凜凜,彷彿真地化身為一尊羅漢,威風赫赫,降魔伏妖。

    宋小離看著剛猛絕倫的拳法,似乎被驚呆了,眼楮一眨不眨,呆呆看著。

    轉眼之間,風雲浪靜,蕭月生已是收手而立,精氣神慢慢斂起,恢復了普通的容貌,氣質也平常得很,很難與剛才的威猛之人相比。

    「小兄弟,記住多少,練來看看。」蕭月生溫和笑道。

    宋小離這才回過神來,呆了呆,臉變得通紅,似是一塊兒紅布擋上,撓了撓頭,滿臉的不好意思,不敢看蕭月生。

    見他如此神情,蕭月生知道他定然窘迫異常,笑了笑,安慰道︰「記了多少,便練多少,不用怕,我只是想看看你地稟賦,決定我如何來教你。」

    宋小離期期艾艾,滿臉通紅,想了想,道︰「我……我一招……也……也沒……記住。」

    蕭月生神色不變,笑了笑,道︰「一招也沒記住麼?……嗯,那我再演練一遍。」

    他絲毫沒有露出異樣的神情,宋小離看得大舒了口氣,心中感激,自己這般笨,蕭先生卻絲毫沒有嫌棄。

    「小兄弟,看好了,莫要分神。」蕭月生溫聲說道,開始再次演練一遍羅漢拳。

    這一套羅漢拳,與剛才相比,卻又有不同,彷彿帶了幾分飄逸之氣,消去了剛才凜凜剛氣,彷彿是另一個羅漢在打拳。

    羅漢十八拳,招式不多,很快,蕭月生再次收功而立,精氣神再次斂去無遺。變成了一個普通人。

    另一邊的曲洋,雖然沒有偷看他的招式,但偶爾瞥上一眼,發覺了蕭月生收功前後的變化,心中暗讚,看來,劉老弟確實有一個好女婿。如此了得。

    「小兄弟,記得幾招?」蕭月生溫聲問道,目光溫潤。宛如一陣春風般。

    宋小離面色通紅,羞愧不得敢抬頭見他。低著頭道︰「一……一……一……招……」

    「嗯,有進步。」蕭月生點頭,微微笑道。

    宋小離頭低得更往下,快要垂到了胸口上,道︰「一招也……也沒記住!」

    蕭月生微微一愕。差點兒笑出聲來,卻忙又忍住,知道若自己一笑,怕是會將他的信心擊潰。

    「好吧,看來不能用常規地手段教你。」蕭月生點點頭,語氣平和。彷彿說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

    宋小離微感驚詫,忙抬起頭,猶帶著羞愧,低聲道︰「蕭……蕭先……生,我還能……能練……功夫嗎?」

    蕭月生點點頭,道︰「能,只是你要受一些苦啦。」

    「我……我不怕吃苦!」他說話忽然流利起來。神情激動。嘴唇打著哆嗦,身體微微顫抖。

    他本是心死如灰。自己這般笨,又如何能夠學會武功,怕是這一輩子沒什麼希望了!

    沒想到,自蕭月生嘴中吐出的,定是肯定之語,絕望之下,乍見希望,足以令人狂喜。

    「我……我不怕……不怕吃苦的!」他興奮得手腳不知放在哪裡好,渾身顫抖不停。

    「這份苦,可不是累啊,枯燥啊,種種,而是真正的痛,你能受得住嗎?」蕭月生鄭重的問道,雙眼緊盯著他。

    「我能!」宋小離重重點頭,雙眼目光有力,帶著無比的決心。

    蕭月生慢慢點頭,目光再次溫和︰「好,休息一晚,明日就會傳你武功!」

    「是!」宋小離重重點頭。

    「晚上早些睡,好好休息,莫要胡思亂想!」蕭月生拍拍他地肩膀,鄭重地囑咐道。

    「嗯。」宋小離用力點頭。

    「老爺,你真的要傳宋小離武功麼?」清晨起來時,小荷服侍他穿衣衫,一邊順嘴問道。

    「嗯。」蕭月生點頭。小荷一邊利落地忙活,一邊吐氣如蘭,嬌聲說道︰「這個小傢伙,雖然品性不錯,但心理太過脆弱了一些……」

    蕭月生點點頭,知道小荷的顧慮。

    一個心理脆弱之人,即使身懷絕頂武功,成就也有限,而且,也危險得很,便如稚子拿著寶劍。

    「老爺,照我說呀,不能僅教他武功,還要多磨煉他一下。」小荷扭臉對他道。

    她正彎腰替蕭月生系扣子,此時抬頭,恰好與蕭月生地臉龐相對,相距極近,吐氣恰好到他的臉上。

    蕭月生沒有退後,神情自若,目光似笑非笑,能聞到小荷吐出的幽幽清香。

    她所練的內功心法,正是江南雲的玉虛訣,滌蕩臟腑,一片清虛,整個體質變得清香宜人,毫無濁氣。

    聞到蕭月生地氣息,小荷頓時一滯,急忙退後一步,吹彈可破的臉龐佈滿緋紅,似乎一塊白玉由裡面湧出胭脂,紅得動人。

    蕭月生裝作無事,緩緩說道︰「嗯,你說的對,應該也磨煉一下他的心理,有什麼好主意沒?」

    小荷急忙搖頭︰「我沒想出來。」

    說著話,她秀臉仍舊緋紅動人,縴細的柳腰用力彎下去,替蕭月生彎靴子。

    她身材極佳,高聳的玉峰,挺拔茁怒,身形在腰部時急劇收縮,然後到了臀部,又突兀地墳起,形成一個誇張的曲線。

    此時彎腰彎靴子,香臀挺翹渾圓,宛如半個圓球,說不出的誘人,令人血脈賁張。

    蕭月生已然習慣,免疫力大增。卻仍免看得心動,但他心境超凡,能夠迅速壓抑下去。

    他目光在她渾圓挺翹的香臀上一掠而過,想了想,笑道︰「這個小傢伙,資質之差,卻也是難得一見。」

    「那老爺你還要教他?」小荷好奇的抬頭。明眸清澈如水。

    蕭月生搖頭一笑︰「所謂因材施教,若都是資質好的人成材,天下間豈不無趣?」

    小荷抿嘴微笑。老爺地想法,總是與常人不同。不能輕易揣測。

    穿戴整齊,蕭月生起身離開床榻,來到屋外,卻見曲非煙正在竹林前地小平場上練功。

    她穿著一身綢緞勁裝,粉紅顏色。雖然年紀尚幼,卻已經透出幾分嫵媚妖嬈來。

    她雙掌齊施,步法巧妙,動作輕盈而舒展,彷彿舞蹈一般,說不出地曼妙動人。

    這套掌法。若是由一個少女施展,怕是會更加動人,彷彿並非為了打鬥,純粹是為了觀賞一般的掌法。

    曲洋正站在一旁觀看,撫鬚而笑,彷彿老心甚慰。

    蕭月生疑惑地搖搖頭,慢慢走了過去。步履從容而輕緩。

    曲洋聽到腳步聲。轉頭回望,見是蕭月生。微微一笑,道︰「蕭賢佷起來了?」

    蕭月生點頭笑道︰「晚輩向有睡懶覺的惡習,慚愧。」

    曲洋撫鬚搖頭,笑道︰「呵呵,你睡懶覺,尚且練成這一身武功,可是咱們這些人慚愧才是!」

    蕭月生呵呵一笑,轉頭望向曲非煙。

    曲非煙恍若未聞他們說話之聲,仍舊專心致志的練習掌法,動作舒緩輕柔,如舞如蹈。

    小荷也跟在蕭月生地身後,慢慢走了過來,見曲非煙演練的掌法,不由抿嘴微笑。

    很快,曲非煙收掌而立,嬌小的身子躍起,落至小荷身邊,拉起小荷地手,嬌笑道︰「小荷姐姐,我的掌法練得好不好?」

    小荷抿嘴嬌笑︰「好得很,非煙妹妹,你下過不少苦功罷?」

    「可不是!」曲非煙用力點頭,嬌笑道︰「這套掌法漂亮得很,我很喜歡,一直練著呢。」

    小荷瞥了曲洋一眼,笑道︰「這般漂亮地掌法,可是難得一見,你練得很好!」

    曲非煙歡呼雀躍,歡快不已。

    曲洋撫鬚,呵呵笑道︰「小荷姑娘切莫誇她,見笑大方而已。」

    「老爺子太謙了呢,非煙妹妹的資質極好的。」小荷笑盈盈的道。

    曲洋搖頭苦笑,嘆道︰「女孩子家,打打殺殺,總是不美,……像你這般,最好不過。」

    「若是一點兒沒有自保之力,也會吃虧的呀。」小荷瞥了一眼蕭月生,輕聲說道。

    「是呀,曲老,自保之力,還是需要地。」蕭月生點點頭,隨聲附和道。

    「讓她學一些輕功,也便是了。」曲洋笑道。

    曲非煙看了看小荷,看了看曲洋,又看了看蕭月生,秀氣的眉毛蹙起來,竟然聽不明白他們到底說些什麼,都是些莫名其妙的話,委實古怪得很。

    三人又說了一陣子話,曲非煙高興起來,這些,她可聽得懂,而且聽得津津有味。

    曲洋知道他要練功,便拉著滿不情願的曲非煙離開,回去屋中。

    曲非煙嘟著小嘴,不想離開,想跟小荷一起,但爺爺的話又不能不聽,只能嘟著嘴生悶氣。

    「老爺,非煙妹妹的確應該學習防身之術呀!」小荷有些擔心地說道,秀臉佈滿擔憂。

    「你呀,就喜歡操心!」蕭月生搖頭一笑,溫聲道︰「曲老這般做,自有他的道理。」

    小荷想了想,低聲問道︰「若是以後非煙妹妹跟咱們一起,不如教她一些武功罷……?」

    這一句話說得底氣不足,聲音越來越低,最後幾乎聽不見,因為自己也覺得,這說得有些不切實際。

    蕭月生卻沒有喝斥,而是淡淡的道︰「你想教她武功,自己想辦法,只要不將咱們的武功傳出去即可。」

    「老爺,這……?」小荷一怔。大是吃驚,想了想,有些不確定的慢慢說道︰「我若是搶一本秘笈,傳於她便可,是吧?」

    「不成,」蕭月生搖搖頭,微微一笑︰「需得你自己首創。搶別人的秘笈,豈不丟我觀雲山莊地臉面?!」

    「……是!」小荷點頭,有些心不在焉。

    獨創武功。這可不是什麼簡單地事情,要能脫出蕭氏武功地影響。實在難極。

    「已經準備好了麼?」蕭月生站在宋小離的跟前,溫聲問道。

    「準……準備好了!」宋小離用力點頭。

    他此時正坐在床榻上,一身寬鬆地練功服,看上去神采奕奕,頗有幾分勃勃生氣。

    「嗯。晚昨睡得好不好?」蕭月生坐到榻上,小荷上前幫他脫下靴子,扶他到宋小離的身前坐下。

    這些本是他伸手可及之事,但他卻從不會去做,似乎不捨浪費自己的時間。

    「很……很好!」宋小離結結巴巴地說道。

    他本有一肚子的話要說,昨晚上是他一生中睡得最香甜的一個夜晚。一切都不知道,醒來時,天色大亮,麻雀嘰啾作響,清脆悅耳,渾身神清氣爽,舒服得不得了。

    但想到自己地結巴。便又不敢說那麼多。免得自己嫌自己嗦,很不耐煩。

    「甚好。那咱們便開始罷!」蕭月生點點頭,溫聲說道。

    「是!」宋小離大聲喝道,壓抑不住心頭的激動。

    小荷搖頭一笑,這個小傢伙,這般激動,也不必這麼大聲,震得自己耳朵嗡嗡作響。

    蕭月生笑了笑,伸手緩緩按向宋小離地頭頂。

    宋小離並不知蕭月生如何教自己武功,一直好奇不已,此時見他伸掌按向自己的頭頂,莫名其妙,卻也並不動彈。

    手掌按在他百會穴,輕撫頭頂,蕭月生慢慢閉上眼楮,神光在他眼中一閃而過,屋內頓時一亮,彷彿一道電光猛的照進屋子。

    閉上眼楮之後,他的臉沉下來,漸漸的,神情越發鄭重。

    小荷站在蕭月生身旁,見他閉上雙眼,週身地功力頓時運轉起來,玉虛訣緩緩流動,似是一條清澈的小溪。

    玉虛訣之下,週身各個器官頓時靈敏萬分,耳中可聽得外面樹葉落地的聲音,鼻子可聞到屋內各種氣味,眼中所見,地上的每一粒塵埃,彷彿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她調動週身感覺,體會著周圍的氣息變化,以防有人忽然襲擊,驚擾了老爺的運功。

    觀察周圍地同時,她的心神一部分也附著在蕭月生身上,看他究竟在做些什麼。

    慢慢的,宋小離臉上發出了變化,開始時,是一陣陣跳動,彷彿臉上爬上了一隻螞蟻,在不停的遊走,臉皮也跟著遊走。

    漸漸的,臉皮跳動得越發的劇烈,似乎數只螞蟻一同爬上來,到了最後,他臉上的肌肉扭曲,神情猙獰,似乎在承受著酷刑,幾乎要承受不住。

    他地牙死死咬住,吱吱作響,身子也跟著顫抖下來,渾身上下,大汗淋灕,彷彿忽然之間一起自身體內噴湧出來,渾身籠罩在一層白霧之中,霧氣騰騰,乃是身體裡噴出來地汗氣。

    小荷看得有些擔心,看了看老爺,卻見他神色從容,臉色寂然不動,似乎陷入了最深沉的定境之中,不敢出言打擾,只能暗自擔心。

    漸漸地,宋小離的身體顫動得越來越厲害,似乎便要跳起來,但按在他頭上手卻巍然不動,似乎鐵鑄。蕭月生神色肅重,寶相莊嚴,彷彿全身心皆斂入定境之中,不漏一絲一毫,達無漏之境。

    「臨!」驀的一聲沉喝,彷彿暮鼓晨鐘,整個屋子彷彿都在搖晃,樑上簌簌落下灰塵,屋內的杯子,酒壺,臉盆。皆不停的嗡唆作響,久久不絕。

    這一聲斷喝聲響,宋小離的身形卻驀的靜止下來,彷彿從未動過,情形說不出地詭異。

    小荷聞得此聲斷喝,只覺週身內力驀然停頓,腦海之中一片空白。什麼也不知道。

    她也不知過了多久,心神慢慢回復,玉虛訣恢復運轉。清心訣流轉不停,腦海中一片清涼。說不出舒服。

    她轉頭一看,卻見老爺正放下手,解座下榻,腳正伸到了靴子上。

    顧不得看其他,小荷忙上前。彎腰幫他穿上靴子,低聲道︰「老爺,好了麼?」

    「嗯,就看他的造化了。」蕭月生點頭,轉身看了宋小離一眼,微微一笑。

    他沒想到。這個宋小離雖然資質愚鈍,乃是難得一見的極品,但毅力之強,卻也是遠超常人,令人讚嘆。

    他所使用的,乃是灌頂之法,源自佛家的手法。但萬法一源。到達頂點之後,一法通。百法通,蕭月生使來,游刃有餘。

    但這種法門,不僅對於施術者要求絕高,對於受術者,也非幸福之事,彷彿一根電鑽鑽入了腦袋上,不停的往裡鑽,這種痛苦,絕非尋常人能夠承受得住。

    宋小離自幼結結巴巴,受盡人們的冷眼,但好在喜歡駿馬,由於有這一個喜好,支撐起了他地心靈,使他雖然受盡冷眼與艱辛,仍能夠保持正常,不至於變得扭曲。

    但這種自小的磨煉,也將他的毅力鍛煉出來,使他承受力過人,毅力超群,能夠受到這般大地痛苦,仍未瘋掉。

    「老爺,剛才看他,好像受了很大的苦?」小荷小心翼翼地問,她心中實在好奇的要命。

    「受得了這一番苦,他也有資格享受了。」蕭月生笑了笑,起身出了屋子,對跟在身後的小荷道︰「做一些好吃的罷,溫補一些,待他醒來,定會餓得厲害。」

    「是。」小荷輕輕點頭。

    宋小離只覺得自己在地獄中走了一回,彷彿受了千刀萬剮之刑,拔舌地獄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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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2 20:58:10 |只看該作者
    開始時,腦袋微微刺疼,慢慢的,越來越痛,到了後來,眼前一片發黑,想要暈過去,卻一直保持清醒,死去活來,恨不得一刀將自己殺了,不再受這份苦。

    但一想到蕭先生那溫潤地眼神,帶著鼓勵與信任,便勇氣大增,緊咬著牙,幾乎將牙咬碎,苦苦支撐,胸口有一股溫暖的氣息,支撐著自己,讓自己不致於發瘋。

    彷彿經歷了一百年之久,痛苦慢慢的減弱,彷彿海浪退潮,一點一點,越來越輕,到了最後,消失無遺。

    驀然間,他眼前一亮,彷彿一道閃電在夜幕中出現,天空裂開一個缺口,一片大亮。

    眼前無數字符與影像同時湧現,混雜在一起,穿梭不停,一片混亂,想要認清,頓時覺得眼花繚亂。

    他毅力驚人,明明看不清,卻更想看清,越來越覺得頭暈,到了最後,眼前一黑,終於昏厥過去。

    他慢慢的倒下去,身子微微抽搐,看上去頗是嚇人。

    小荷身形一晃,來到他身邊,將他扶起,探手一查其脈,秀臉神情一鬆,他並無大礙,只是心神耗得厲害。

    內力緩緩度過去,滋潤著他的身體,讓他平靜下來,然後留下一陣幽香,飄然離開。

    半睡半醒間,宋小離覺得似乎有一個仙女來到自己的身邊,她冰清玉潔,身上帶著幽幽香氣,好聞得不得了。

    但他想看清仙女地臉,卻怎麼也看不清,彷彿有一層薄霧籠罩在臉上,而且,眼瞼彷彿千斤之重,無論如何用力,也無法睜開。

    隨著仙女的靠近,他感覺到一股清涼的氣息度進自己體內,在身體中慢慢的流轉,似是一股涓涓小溪,小溪過後,一片清涼與舒適,差點兒呻吟出聲。

    很快,這股清涼氣息流遍了身體,便消失不見,身體彷彿炎炎夏日浸在清涼的泉水之中。說不出的舒適與慵懶。

    慢慢,眼皮越來越沉,他想要睜開眼,看清仙女的容貌,卻越來越模糊,漸漸陷入黑暗之中。

    黑暗之中,腦海中浮現一幕一幕情景。是自己在練習招式,一招一式地練,演練一段時間。便停下來打坐,內力充盈無比。似是一隻小老鼠,隨著自己地心意,不停的流轉週身諸經脈。

    這種感覺,他從未有過,卻如此清晰。彷彿上一輩子,自己便是一個武林高手。

    不知經過了多久,這些影像越來越淡,漸漸地,再次陷入黑暗,這一次是真正的進入睡覺。

    當他醒過來時。睜開眼楮一看,一片光明。

    怔怔的想了一下,忽然聞到一陣幽香,這個味道,他熟悉得刻入了骨子裡。

    他一直以為,這是自己做夢罷了,沒想到。真的能聞得到。猛的轉身一看,映入眼簾地是小荷那溫柔如水秀臉。

    這一瞬間。他覺得這張臉龐亮得輝眼,彷彿散發著白玉似的瑩光,整個人都沐浴在這瑩光之中。

    他不敢直視,忙低下頭,低聲道︰「小荷姐姐……」

    「餓了麼?」小荷柔和的聲音響起,輕聲問他。

    「沒……不餓。」他忙搖頭,滿臉通紅,彷彿夕陽下地西邊天空。

    恰在此時,「咕嚕咕嚕」聲響了起來,頗是響亮。

    宋小離臉紅如血,更不敢抬頭看人,心下羞愧,自己說了謊話,當面讓小荷姐姐識穿。

    小荷「噗嗤」一笑,抿著嘴斜睨他,笑道︰「就是嘴硬,快吃了這碗粥罷。」

    說著,將一碗雪白的粥端起來,送到他跟前。

    宋小離忙伸出手,低垂著頭,小心地接過來,仍不敢看他,又伸出手,接過小荷遞上來的勺子。

    小荷有些奇怪的瞥他一眼,故意將勺子橫移了一下位置,宋小離的手也跟著橫移一下。

    小荷更加奇怪,興趣大生,將勺子遞給他,坐在床邊的繡墩上,托著瑩潤地下頜,津津有味的打量著他。

    宋小離雖沒抬頭,卻知道小荷正在盯著自己,眼神一直落在自己身上,大感興奮、激動,卻又有幾分羞澀,不敢說話。他確實餓極了,雖然不好意思,卻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嘴,三下五除二,轉眼之間,一碗粥被他喝完,香氣四溢,彷彿整個嘴到腹部都迴盪著誘人的香氣。

    喝完之後,他更加不好意思,低著頭,將碗雙手端上去,頭都快垂到肚子了。

    小荷接過碗,笑道︰「小兄弟,你覺得如何?」

    宋小離聲如蚊蚋,低低說道︰「很……很好,多……多謝姐姐……掛懷。」

    他心中激動之極,從沒有人這般關切自己,況且,還是這般一個美貌無比的仙女。

    他此時已經知道,剛才自己所見到的仙女,並不是美夢,而是真地,是小荷姐姐在自己昏迷時幫的自己。

    「你呀,跟我家老爺學武,可有的苦頭受了!」小荷抿嘴一笑,搖了搖頭,露出憐惜之色。

    「你已經昏過去兩天兩夜了!」小荷輕聲說道,親眼見過宋小離的痛苦之狀,覺得心有餘悸,這般痛苦,虧得這個少年能夠挨下來,心性實在驚人。

    「啊——?!」宋小離驚訝的叫一聲,忙轉頭四顧,忘了害羞。

    頓時,他感覺到了眼前世界的不同,窗外的陽光格外明亮,透過窗隙間,一縷縷陽光照進來,他能夠看得清清楚楚。

    窗戶下地牆角處,一隻螞蟻在忙來忙去,爬上爬下,他能夠清楚地看到它的觸鬚。

    揉了揉眼楮,他大感新奇,原來這個世界這般鮮亮,美好,原來地自己彷彿眼楮被蒙了一層紗布,看得不清楚。

    看著他興奮的模樣,小荷也跟著高興,笑道︰「是不是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呀?」

    「嗯。」宋小離用力點頭。

    「好好休息一下,待會去見見老爺罷。」小荷見他興奮難抑,也不掃他的興,輕聲囑咐了一句,拿起碗來,輕輕退了出去。

    過了好一會兒,宋小離方才平靜下來,能夠正常的思考,想一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但是他越想,越是糊塗,腦子裡彷彿忽然多了一些東西,但自己好像從來沒有學過。

    這種感覺,彷彿家裡忽然多了一個錢包,但錢包明明不是自己的,古怪得很。

    他試了試,盤膝坐起來,雙手不自覺的握成一個古怪的形狀,合在一起,好像是叫手印。

    然後,他慢慢閉上眼楮,又是不經過自己,知頭自然的捲起來,鼻子對著肚臍,呼吸開始變得勻細起來。

    丹田處,有一團熱氣,平時不注意時,並未覺察,此時一閉眼,稍稍一看,這股勢氣便自己運轉起來,沿著身體內部的經脈,自行流轉,不經自己大腦控制。切都變得不尋常起來,他有些迷惑,這究竟是怎麼了?!

    於是,他站起來,忙跑去找蕭月生。

    蕭月生正坐在小亭中,跟曲洋一起喝茶,談天說地,蕭月生手上拿著一隻簫,正是小荷隨身帶著白玉簫,曲洋身前則是一張琴。

    兩人說著,不時的吹簫撫琴,顯然正在談論音律。

    小荷與曲非煙正在竹林之中,正在找尋著什麼,一株竹子一株竹子的找,興高采烈,玩得不亦樂乎。

    「蕭賢佷,你樂理精湛,老朽可要甘拜下風,佩服!」曲洋撫著鬍子,笑呵呵的道。

    蕭月生搖頭一笑,並未覺得有什麼,自己乃得道之人,一法通,萬法通,音律自然不在話下,不值得驕傲。

    恰在此時,宋小離往這邊走來,腳步輕盈,他也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異樣,彷彿在踏著某一節奏與獨特的步法,卻順暢之極,如同行雲流水一般。

    他隔著小亭很遠,便停了下來,猶豫著是否上前打擾。

    蕭月生轉過頭來,衝他笑了笑,招了招手。

    宋小離忙走過來,在小亭外面深深一禮,說道︰「蕭……蕭先生。」

    「小兄弟不必客氣,過來坐罷。」蕭月生打量著他,擺擺手,臉上露出溫和笑容,招呼他過去。

    「賢佷,我回去歇一歇。」曲洋推琴站起,呵呵笑道。

    蕭月生忙點點頭︰「好,我待會兒再過去找老爺子。」

    曲洋笑了笑,答應下來,轉頭離開,與宋小離踫見時,打量了他一眼,點點頭,沒有說話。

    宋小離小心翼翼的走過來,在蕭月生身前站定,低下頭,不敢多說話。

    蕭月生笑道︰「小兄弟,身體無恙罷?」

    「無……無恙。」宋小離忙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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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2 20:58:47 |只看該作者
第三部 笑傲 第250章 退敵

「好,既然好些,便看看你記得多少罷。」蕭月生點點頭,扭頭對裊裊而來的小荷道︰「你跟小兄弟交手,試試看。」

    小荷雖然好奇,仍點頭應是,嬌軀一轉,對宋小離道︰「小兄弟,過來罷。」

    宋小離仍有些懵懂,卻知道小荷不會害他,便緊跟在小荷身後,走到了竹林前的場上。

    小荷轉身過來,靜靜的打量著宋小離,嫣然笑道︰「小兄弟,待會兒我會進攻,你小心應付便是。」

    「是。」宋小離盡量長話短說,免得讓自己結結巴巴。

    「請——!」小荷清喝一聲,身形一晃,飄至宋小離身前。

    宋小離只覺一陣幽香撲面而來,說不出的清香動人,白玉似的手掌已擊到面門前。

    他忙要退閃,身形卻緩慢笨拙,根本躲閃不及,被小荷輕輕一掌印在胸口。

    小荷搖搖頭,道︰「不是這樣的。」

    宋小離滿臉羞愧,濃眉大眼的臉上變得通紅,似是遮上了一塊兒紅布,熱得厲害。

    「小兄弟,集中精神,莫要分心!」小荷嬌聲說道,語氣溫柔,似是對待小弟弟一般。

    宋小離用力點頭,精神一振,緊緊盯著小荷的雙掌。

    小荷知道他做得不對,卻並不說話,知道這些道理,需得自己領悟,方能算是自己的,否則,會聽著覺得有理,卻並不能融入身體之中,並無益處。

    她輕飄飄的一掌再次印出,朝向宋小離的胸口。

    宋小離緊盯著她的動作,見她白玉似的小手朝自己胸口而來。忙一扭身,想要躲避。

    但小荷的招式豈能如此輕易躲過,在他扭身之際,隨之變化,陡然加速,快如閃電。

    雖是輕輕的一掌。但宋小離覺得自己地臉燒得更厲害,不敢抬頭見小荷。

    蕭月生坐在小亭中,輕呷著茶茗,搖頭苦笑,這個宋小離,確實不開竅,施過灌頂之法。明明記在心裡,卻不知應用。

    小荷明眸顧盼,眼波閃動,將蕭月生的神情收入眼底,便繼續進攻,一掌擊中他胸口,飄然而退。搖頭笑道︰「小兄弟。沉下心來,不必著急,欲速則不達!」

    「是!」宋小離重重點頭。一張臉紅得快要湧出血來一般。

    小荷仍舊重複剛才的一掌,輕飄飄的按出,到了中途,陡然加速,身形如電,帶著一陣清幽的香氣。

    宋小離緊繃著臉,死死看著她白玉似的小手,強忍躲避地急躁。直到手掌快要擊到自己。腳下忽然撤了一步,恰到好處。竟躲過了白玉似的小手。「咦?」小荷驚訝的輕呼,吹彈可破的秀臉露出驚奇。

    宋小離呆呆的站在那裡,也覺得驚奇無比,剛才的那一步,自己也不知道,為何失實的踏出去,好像是自己地本能一般。

    此時,他腦海中浮現出無數的影像來,彷彿一團亂麻,難以理清,腦袋越來越疼。

    「啊——!」他忍不住摀住腦袋,蹲到地上,嘶嘶的吸著冷氣,渾身不停的顫抖。

    「別去動他!」小荷頓時大急,便要去扶他,看看情形,耳邊忽然傳來了老爺的聲音,不由止住了身形。

    「他正在融會貫通。」蕭月生低低解釋了一句,端在嘴邊的雪瓷茶盞閃爍著瑩光。

    「老爺,他不要緊吧?」小荷轉身,朝蕭月生這邊低聲道。

    蕭月生搖搖頭,笑道︰「真是個好小子,呵呵……」

    他本以為,在昏過去的時間裡,他能在潛意識之中將自己所灌地記憶消化,卻沒想到,直到如今,方才覺醒,開始轉化。

    如此可見,這個宋小離資質之駑鈍,實是罕有。

    小荷身形一閃,來到了小亭之中,素手縴縴,幫蕭月生斟滿了茶盞,坐了下來,好奇地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呀?」

    「我施展灌頂之法,傳了他一套武功。」蕭月生呵呵笑道,一邊喝著茶,一邊打量著倒在地上,捂著腦袋的宋小離。

    小荷搖了搖頭,他並不知道灌頂之法究竟是什麼,只是見蕭月生說得這般鄭重,想必是一門高深的功夫。

    又想了想,隱隱覺得這究竟是一門什麼功夫,畢竟她一直呆在蕭月生身邊,受其燻陶,見識不凡。

    「老爺,是不是他一下子便會變成武林高手啊?」小荷歪頭嬌聲問道,滿臉地好奇,印證自己的猜想。

    蕭月生點點頭︰「若能融貫,當可掌握招式,彷彿修練了數十年,只是功力卻需得一點一點兒的苦練。」

    「這可好得很!」小荷露出羨慕之色。

    蕭月生瞥她一眼,知道也想被施灌頂之法,笑了笑,道︰「這般痛苦,可不是尋常人能受得住,……你呀,不成!」

    小荷頓時洩氣,嘟著嘴,想了想,露出心有餘悸之情,想起了宋小離當時的痛苦情形。

    「你修煉清心訣有成,學習招式,易如反掌,不必施展此術。」蕭月生擺手笑道。

    小荷點點頭,也覺得有理,自從修煉了清心訣,自己越來越聰明,頭腦一直清清亮亮,彷彿清澈的泉水,記性也越來越好,甚至到了後來,能夠做到過目不忘,過耳不忘。

    學習招式時,只需看一遍,便能記得住,只需要好好的修煉,將招式練熟,變成自己本能便是。

    雖然沒有灌頂大法快捷,便不需要受那麼大的苦,也算是一件幸事,想到這裡,她忙再點了點頭。

    「宋小兄弟何時會醒過來呀?」小荷見宋小離一直躺在地上,痛苦不堪,有些憐憫,低聲問道。

    「這得看各人的資質不同。」蕭月生搖頭。看著遠處地宋小離,無奈地嘆息一聲,事到如今,他也無能為力,只能靠他自己了。

    半晌過後,蕭月生已喝了兩盞苛。宋小離慢慢的平靜下來,身體不再顫抖,慢慢地站起來。

    看到他蒼白的臉,小荷斟了一杯茶,嬌軀飄飄,宛如一朵浮雲,來到他身前。

    「小兄弟。要不要緊?」小荷將茶遞上去,柔聲問道。

    宋小離見到小荷地玉臉,忙一整自己的狼狽,竭力振奮精神,搖頭笑道︰「不……不要緊!」

    「快喝口茶,提提神罷。」小荷將茶遞上去,嬌聲關切的道。

    宋小離只覺整個心都浸在溫泉中。忙用力點頭。雙手接過茶盞,用力喝一口,燙得差點兒吐出來。

    但一想到是小荷姐姐送上來的。但苦苦忍著,吞了下去。

    小荷見到他僵硬的表情,忙道︰「慢點兒喝,莫燙著自己!」

    「謝……謝姐姐!」宋小離滿臉通紅,低下頭,結結巴巴的說道,眼楮不敢望她地臉。

    「……」小荷搖頭一笑,沒有說話。接過茶盞。身形一飄,一掠而至蕭月生身前。

    放下茶盞之後。又一掠而至宋小離身前,道︰「小兄弟,可想起什麼來?」

    「有……有一些……一些招式。」宋小離若有所思,慢慢點頭,眼中閃現著興奮。

    「甚好甚好!」小荷高興的點頭,笑道︰「你終於想起來啦!」

    「可……可是,」宋小離滿臉疑惑,結結巴巴的問︰「這……這些怎……怎麼……?」

    「這是老爺施展了灌頂大法,將招式印進去的。」小荷嬌笑著說道,搖搖頭︰「你可是受苦了!」

    宋小離終於明白,為何自己腦袋裡無緣無故的多了那麼多的東西,心下恍然之後,便是滿心的興奮。

    在他看來,受了這些苦,卻能學得武功招式,實在是一件再划算不過地買賣。

    「小兄弟,來來,咱們再比劃比劃。」小荷嬌聲笑道。

    「好!」宋小離信心大增,想要在小荷面前展現自己的所學。

    兩人站定,小荷肅容而立,一陣輕風吹來,掠過竹林,簌簌作響,然後撩動著她的裙角。她飄然而立,彷彿一尊女神靜靜站在那裡,明眸如水,盈盈的注視著宋小離。

    宋小離只覺自己在她的注視下,渾身充滿了力量,從未有過的慾望衝上腦海,整個心也變得廣大起來︰變成一個武林高手,不讓小荷姐姐瞧不起自己!

    這個念頭一升起,再也遏止不住,越燒越烈,一顆心彷彿火炬一般熊熊燃燒。

    「小兄弟,請——!」小荷輕聲說道,聲音溫柔。

    「請——!」宋小離這點兒規矩還是懂得,沉聲說道,頗有幾分高手的架式。

    心態變後,他整個人也彷彿變化,忽然之間,原本卑微弱小地宋小離再也不見。

    「看招!」小荷身形飄然向前,白玉似地小手慢慢擊出,印向了宋小離的前胸。

    這一招便是前面的招式,卻是用來試探一下宋小離是否真地通曉了武功。

    宋小離一臉沉著,雖然臉上仍帶著稚氣,卻隱隱透出幾分莊嚴來,緊盯著小荷的肩頭。

    他雖然明白,應該盯著小荷的眼楮,但卻實在提不起勇氣,只能盯著小荷的肩頭。

    待小荷的玉掌快要印到胸前,他左掌忽然一斬,形成手刀,斬向小荷的皓腕。

    這一刀,拿捏的恰到好處,恰是招式已盡之時,雖然功力不足,卻已能形成威脅。

    小荷明眸一亮,閃出驚訝,這一掌,老練而精妙,實在不像是一個不通武功之人施展。

    她變掌為拳,手腕一翻,拳頭迎上他的手刀。

    宋小離手腕一抬,繼續斬向她地皓腕,似乎不斬中不罷休,這一掌,仍舊精妙之極。

    小荷贊嘆不已,手上卻不慢。化拳為掌,五指萁張,輕輕一旋,宛如一朵蓮花綻放,美妙動人。

    她施展地乃是蘭花拂穴指,清雅曼妙。令人心動,不知不覺中制人穴道,委實精妙絕倫。

    蘭花拂穴指本是桃花島的絕學,他自黃藥師學來,加以改進,使其更進一層,變成了頂尖地絕學。

    小荷雖然修為不夠高明。但對於蘭花拂穴指這般講究意境與技巧之絕學,有清心訣益智開竅,卻是學得極精。

    宋小離雖然得灌頂大法傳承武學,所學武功已是極精深,但比起蘭花拂穴指這般絕學,卻差了一籌。

    他只覺得手指一麻,掌心處的幾處穴道被點中。幾股真氣順著手上的經脈。徑直傳入了胳膊上,然後在體內經脈內流轉,身體內那一縷真氣越發地艱澀起來。

    真氣艱澀。動作頓時一緩,招式自然遲滯,小荷飄然一退,嬌聲笑道︰「好,真是不錯呢!」宋小離臉皮再紅,覺得小荷是在說鼓勵之話,是怕自己氣餒,心下大是羞愧。

    他暗自決定。要苦練武功。即使不眠不休,也要將武功練好。

    蕭月生也出現在他們身邊。點點頭,笑道︰「呵呵,確實不錯,初次覺醒,便能融合到這般程度,已是極為難得。」

    宋小離有些迷惑,如此看來,卻並非小荷姐姐特意誇獎自己,而是真的如此。

    「小兄弟,好好練一練,不必著急,會越來越好的。」蕭月生拍了拍宋小離的肩膀,溫和笑道。

    「嗯!」宋小離重重點頭,大受鼓勵。

    他離開了竹林前的練功場,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躲在屋中,埋頭苦練起來。

    雖然蕭月生說不必著急,但他心中大志已立,卻不想耽誤片刻,恨不得覺也不睡。

    蕭月生坐在小亭中,對於他地一舉一動,卻瞭如指掌,如在眼前,搖頭一笑,也不去阻止。

    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各人,若是沒有勤奮,即使天資再佳,卻也難成大器,這個宋小離,雖然資質駑鈍,但執著而刻苦,卻也是個可造之才。

    但除了自己,當世之中,怕是多是將他當做一塊兒朽木了。

    正當他心思浮動遐想之際,敲門聲忽然自遠處響起,他身邊的小荷飄然出了小亭,兩個起落,來到了院門前,信手拉開了門。

    她看到門外站著的人,秀美的黛眉蹙了蹙,露出一絲不悅,卻並沒有惡言相向,只是冷淡的道︰「原來是你!」

    十餘個大漢正站在門外,當先一人,小荷閃得,正是那一日盜自己與老爺馬的那個宋成舉。

    宋成舉看到了小荷,眼晴頓時一亮,轉向身後的男子,忙道︰「大哥,就是這裡!」

    那男子乃是一個身形削瘦之人,論及魁梧雄壯,甚至精氣神,比宋成舉遠遠不如。

    但這十餘人地目光皆注目於此人,顯然聽從他的吩咐,顯然,他便是宋成舉的大哥宋成陽。

    這些大漢穿著一身藍色的長衫,看上去倒少了幾分悍氣,多了幾分儒雅,但他們體形太過魁梧,穿在身上,總有幾分不協調。

    這些人的雙眼都是精光四射,寒氣逼人,看起來都不像是善茬兒,跟在宋成舉身後,呈一個半扇形,將宋成陽與宋成舉護在當中。

    宋成陽雙眼似睜非睜,似是在打著瞌睡一般,見得二弟說話,抬起眼皮,打量了小荷一眼。

    小荷只覺兩道冷電迸射而出,彷彿兩柄寒劍直朝自己刺來,頗是凌厲,不由的微瞇了一下眼楮。

    「還未請教,姑娘芳名?」宋成陽抱拳一禮,沉聲問道,神態從容,頗有幾分大氣。

    他與宋成舉站在一起,顯得又瘦又矮,但一旦開口說話,卻大氣而從容,頓時顯得更沉穩而令人信服,遠勝宋成舉急躁的舉止。

    小荷搖頭道︰「我是一個小小地侍女罷了,哪有什麼名字?……你們是找我家老爺,來報仇地罷?」

    「不敢!」宋成陽忙一擺手,苦笑道︰「……在下此次前來,並非報仇。而是前來道歉!」

    小荷微微一怔,打量了一眼宋成陽,想看看他說得是真話。

    見宋成陽神情鄭重,絲毫沒有異樣的模樣,小荷點點頭,慢慢相信了他的話。道︰「稍等,我先進去稟報一聲!」

    「有勞姑娘!」宋成陽慢慢點頭。

    小荷微微一頜首,院門也不關,一扭柳腰,飄然來到了小亭之中,嬌聲對蕭月生道︰「老爺,他們真地是來道歉的麼?」

    蕭月生放下雪瓷著吞。微一沉吟,搖搖頭道︰「徒猜無益,不如讓他們進來,看看耍什麼花樣。」

    「是。」小荷應了一聲,再次飄然出了小亭,來到院門

    宋成陽他們站在院門外,沒有探頭往裡望。聞得一陣幽香。小荷站在院口,請他們進去。

    進了院子,轉過前面地屏風。繞過假山,來到了小亭前。

    蕭月生站在小亭中,扶著欄杆,靜靜的望著漸漸走近的他們,目光沉靜而溫潤,看不出喜怒哀樂。

    宋成陽步履緩慢,神情從容,眼瞼微垂。耷拉著眼皮。似是沒有看蕭月生。

    但暗地裡,他卻一瞬不瞬的盯著蕭月生看。觀察他的一舉一動,彷彿老鷹的眼楮。

    到了近前,小荷嬌聲道︰「這便是我家老爺!」

    「見過這位大俠,還未請教大俠高姓大名……?」宋成陽抱拳一禮,神情沉靜,氣度平和。

    蕭月生擺擺手︰「在下姓蕭,賤名不足掛齒,不知諸位前來,究竟為何?」

    「是這樣。」宋成陽跨前一步,削瘦地臉龐露出一抹笑意,緩緩說道︰「舍弟年少氣盛,多有得罪,做了一些不妥之事,……這一次,帶他前來,是向大俠陪罪了!」

    「若要陪罪,還是向那位小兄弟罷,在下不關緊要。」蕭月生擺擺手,淡淡笑道,瞥了一眼緊抿著嘴,憤憤不平地宋成舉。

    「應當,……確實應該向那位小兄弟陪罪,只是不知他到了哪裡,故無法如願。」宋成陽點頭,露出贊同之色,又略有些惋惜。

    「巧得很,這位小兄弟恰在我這裡。」蕭月生微微一笑,轉頭對小荷道︰「將小兄弟請到這裡來罷。」

    小荷嬌聲應了聲「是」,一扭柳腰,盈盈而去,步履看似緩慢,卻是極快,轉眼之間,消失不見。

    宋成陽神情微滯,隨即又笑了笑,道︰「確實巧得很!」

    說著,慢慢靠近蕭月生,笑道︰「舍弟素來疏於管教,行事一直隨心所欲,從不想別人的感受,在下也頭疼得緊。」

    蕭月生冷淡地笑了笑,瞥了宋成舉一眼,搖搖頭。

    「動手!」驀然之間,場中響起一聲斷喝,宋成陽身形陡然加快,箭矢一般疾射向蕭月生。

    其餘諸人,紛紛展開身法,宛如數只蒼鷹,俯衝著朝蕭月生射來,各攻向一個方位,顯然已經配合默契。

    蕭月生搖頭一笑,沒有動作,一直到宋成陽的手掌拍向他胸口,將要印上之際,他才輕輕一晃。

    宋成陽心中剛升起喜悅,驀然間眼前一花,欲擊之人消失不見,空空如也。

    他心中驚駭,剛要出聲,眼前又是一花,蕭月生的身形再次出現,彷彿剛才一切都是一場夢,蕭月生原本就一直呆在那裡,並沒有移動過,只是幻覺罷了。

    他的手掌因為蕭月生不見,此時已經收回,身形卻衝向蕭月生地方向,只能強身一扭,斜斜避開。

    蕭月生卻由不得他閃避,揚袖一拂,動作輕描淡寫,似是拂走一隻蒼蠅一般。

    宋成陽只覺一股龐大如洪水般的力量湧了過來,將自己撞開,身不由己的飛起,越過假山,跌到了門口。

    他想要起身,卻覺體內劇烈的疼痛,彷彿五臟六腑都被攪碎了一般的疼痛。

    「噗」一口熱血噴了出來,落在地上,滴滴鮮艷。

    「砰」「砰」「砰」「砰」

    數道聲音響起,幾個人接二連三的跌到他的身旁。都是他帶來地下屬,他們倒在地上,爬不起來,嘴角都染上了鮮血,看起來,個個傷得都不輕。

    他們想要起來。但身體彷彿被什麼東西禁錮住了,沒有了行動之力,好在還能說話。

    蕭月生站在小亭前,彷彿一點兒也沒動彈,搖頭嘆道︰「自不量力,橫行霸道!」

    「你……你究竟是什麼人?!」宋成陽竭力抬起身體,隔著假山。嘶聲喝問道。

    「我是什麼人,與你又何干?!」蕭月生搖頭一笑,實在懶得理會這般人物。

    宋成舉倒在大哥跟前,此時躺在地上,哈哈大笑︰「莫不是不敢報上家門?!」

    「敢又如何,不敢又如何?!」蕭月生笑吟吟地道,存了一份戲弄地心思。

    「大丈夫敢作敢當。藏頭露尾。算什麼好漢?!」宋成舉大聲哼道,顯然在使激將法。

    蕭月生懶得理會,擺擺手道︰「滾罷。……若是再讓我踫到你們,一個也別想走啦!」

    他語氣平淡,卻帶著森森的殺意,反而比兇惡之語更加可怕。

    正在此時,小荷帶著宋小離慢慢走來,見到蕭月生一個人站在小亭之中,周圍一個人也沒有,大感好奇。

    「老爺。人呢?!」小荷上前。低聲問道。

    蕭月生笑了笑,拿起茶盞。輕抿一口,道︰「都在門外呢。」

    小荷身形一飄,冉冉升起,宛如一條浮雲,飛過掠過假山,落到了他們跟前,皺起眉頭,看著他們。

    「將他們請進來,與小兄弟打一場!」蕭月生緩緩吩咐,直接在小荷耳邊響起。

    小荷明眸一亮,彎腰將眾人地傷勢查探了一番,笑道︰「僅是小傷罷了,不要緊的。」

    她的話一落,眾人紛紛飛了起來,人在空中,穴道被解開來,個個忙著調動內息,平穩身體。

    待他們落地,恰好落在了竹林前的空地上,那裡,小荷與宋小離正靜靜地等著他們。

    「是你這個兔崽子!」宋成舉見到宋小離,頓時大怒,睜大了眼楮,高聲喝罵。

    「就……就是我!」宋小離也極憤怒,宋成舉給了他太多的痛苦與侮辱,罪不可赦。

    「你這個小崽子在這兒,倒省去了搜尋的力氣!」宋成舉嘿嘿冷笑,身形一晃,一下跳到了宋小離身前,伸手便想去抓他的臉。

    宋小離雖然憤怒,卻臉色沉著,不能在小荷姐姐跟前,被自己地仇人再次侮辱。

    待宋成舉地手到了近前,宋小離腳下不動,伸手一格,正擋在他胸口前,是宋成舉必抓之處。

    宋成舉的手頓時抓住了宋小離地手腕,他自負孔五有力,心下大喜,用力一扯,便要拉向自己。

    但一拉之下,卻一動不動,彷彿正在拉住一個鐵柱子一般,驚訝的轉頭一瞧,卻見宋小離冷笑一聲,忽然一扭身子,手腕隨之翻動。

    他這一扭,極為詭異,彷彿週身的力氣都通過手腕發洩出來,宋成舉只覺一股巨力傳來,手指不由的鬆開。

    正在此時,腹部一疼,卻是宋小離順勢一腳踢了出來,正中他的小腹,幾乎踢中了他的命根子。

    前兩天時,宋小離還僅是一個什麼也不會的平常人,宋成舉欺負起來,宛如老鷹對付小雞,故也有些大意,被宋小離一招擊中。

    「呃……」宋成舉宛如龍蝦般彎曲起來,緩緩跌倒在地上,捂著小腹,雖然竭力忍住,卻仍呻吟不已。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宋小離自是不會腳下留情,恨不得一腳將他踢成幾塊兒。

    「二弟!」宋成陽忙上前按住他,心中焦急。

    拉住宋成舉地手,宋成陽一探之後,放下心來,知道僅是皮肉之苦,並不妨事。

    他緩緩站起,目光凌厲,死死望著宋小離,冷冷道︰「好武功,好辣手!」

    宋小離一句話不說,免得自己地結巴話惹人恥笑,反而不如沉默如金,更有氣派一些。

    「在下討教一二。」宋成陽緩緩說道。

    宋小離點點頭,仍不說話,雙手卻慢慢抬起,手掌握成一個古怪的手勢,似合非合,似開非開,但又隱含玄妙。

    這便是他所修習的拳法,雖不知威力如何,卻信心極強,因為這是蕭先生所傳地武功。

    宋成陽側身進掌,吐氣發出一聲沉喝,震耳隱隱作疼,似乎一直嗡嗡的響個不停。

    宋小離卻並不在乎,僅是死死盯著他的眼楮看,待見到朝自己左胸攻擊,腳下一動,頓時身子前衝,斜斜的位置,恰好避開了宋成陽的右掌。

    宋成陽變招,宋小離也跟著變招,毫無遲滯之感。

    轉眼之間,兩人打鬥不止,已是十幾個回合鬥了過去,越到後來,宋成陽越是心驚,慢慢的落到了下風。

    只覺得,宋小離的招式變得越來越多,開始時,還僅是那兩招,雖是精妙,卻能夠防得住。

    但如此下來,宋小離的招式越來越是熟悉,彷彿將一套武功習練了許多年,但有一段時間沒有練,荒廢了,再次施展時,便有幾分生疏,但會隨著施展,慢慢地熟悉,找回當初地感覺。

    宋小離只覺得自己如魚得水,越打越是自在,彷彿信手拈來,皆是妙招,逼得對方忙不迭的變招,這種感覺,酣暢淋灕,實在是前所未有地痛快,忍不住想大聲唱起來。

    「砰!」宋小離的拳恰擊中了宋成陽胸口,他只覺一股銳利的氣息鑽了進來,直鑽自己心脈。

    想要阻攔,但內力重重,卻絲毫沒有用處,對方內力不強,偏偏極為堅利,似是一枚銀針,極難防得住。

    他只覺心口一疼,如被蟲咬,身體不由的一陣痙攣,軟軟的癱倒在地上,再難支撐。

    「啪」「啪」蕭月生拍著巴掌,站在小亭之中,神色讚許的望著宋小離。

    宋成陽與宋成舉皆被打倒,另外一些大漢,卻被小荷直接制住,無法再動手。

    「小兄弟,厲害呀!」小荷上前,嬌聲贊嘆。

    「我……我……」宋小離期期艾艾,不好意思說話。蕭月生向前一步,低聲道︰「小兄弟先回去休息罷,這些人,小荷自會處置。」

    「是……」宋小離點頭,不敢去看小荷,忙匆匆離開。

    「老爺,看樣子,你可是傳了她很精妙的武功嘍!」小荷盈盈上前,一邊提起一個個,直接將地上之人直接躺到了院子外面。

    「雖說不上頂尖的高明,但對付一般人,卻是綽綽有餘。」蕭月生呵呵笑道。

    小荷吐了吐舌頭,笑道︰「我看他使得極好,好像天份也不錯嘛。」

    「呵呵……」蕭月生忍不住都要大笑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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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2 21:06:09 |只看該作者
第三部 笑傲 第251章 求救

第二日,蕭月生起床很晚,天色大亮,陽光曬到床邊了,他才慢吞吞的起來。

    小荷進來,帶來一陣清香,穿著一件桃紅色的薄衫,衣袂飄飄,來到他跟前,服侍他起來。

    「曲老爺子醒了?」蕭月生懶洋洋的問。

    小荷幫他穿青色長衫,神情專注,手腳俐落而輕盈,動作曼妙,看上去說不出的優雅動人。

    「嗯,曲老早就醒了!.」小荷點頭。

    「哦?那在做什麼呢?」蕭月生挑了挑眉頭,笑問道。

    小荷彎腰下來,幫他穿靴子,抿嘴嬌笑:「非煙正與小宋弟弟切磋武功呢!」

    蕭月生聽到這般熱鬧,大感興趣,笑道:「走,看看去。」

    兩人出了客廳,來到竹林前的練功場上,見到宋小離已經換了一身乾淨的寶藍色羅衫,正在與一翠綠的曲非煙斗得不亦樂乎。

    曲非煙輕功高明,掌法曼妙如舞,宛如一隻靈巧的小燕子,忽上忽下,忽左忽右,變化多端,難以捉摸。

    宋小離則一臉沉著,一夜之間,他彷彿長大了許多,變得成熟穩重了,不焦不躁,沉著應戰。

    曲非煙的曲在身邊,身形變幻,掌法虛虛實實,變化多端,看得人眼花繚亂,他卻以不變應萬變,腳下踏著一套古怪的.步法,一招一式皆帶著縱橫馳騁如烈馬的氣概。

    曲洋站在一旁,一身黑衫飄飄而動,正撫鬚而笑,看得興致盎然,神色柔和。

    蕭月生走了過去,曲洋轉身瞧來,笑著點頭,慨然搖頭道:「賢侄的手段實在高明!」

    他知道宋小離開始時並不會武功,但這短短三日之後,卻變成了一個高手。委實匪夷所思。

    蕭月生笑了笑,沒有否認,站在他身邊,看向場內動手的情形,對於宋小離的表現,仍不太滿意。

    看起來,他還未完全覺醒。否則,兩三招便可制住曲非煙。

    曲非煙動作漸漸慢了下來,秀臉酡紅,嬌喘吁吁,顯然年輕氣短,已有些體力不支。

    「非煙,算了吧。」曲洋搖頭笑道。

    曲非煙嬌哼一聲,嬌小的身子輕快的飛過來。脫離了打鬥,來到曲洋身邊。

    她秀臉酡紅,嬌喘吁吁,已見高度的胸脯劇烈的起伏,恨恨的瞪著場中地宋小離。

    宋小離目光沉靜,絲毫沒有侷促之色,若有所思。他正在慢慢回想著剛才動手的一點一滴,想要改進自己的錯誤,變得更強大一些。

    見他木頭人一般。曲非煙恨恨的跺跺腳,嬌哼一聲,扭頭不去理他。望向蕭月生,道:「蕭叔叔,你教的好徒弟!」

    「呵呵,這位小兄弟不是我的徒弟。」蕭月生搖搖頭,看著嬌豔的臉龐,笑道:「僅是教小兄弟一套武功罷了,他練得如何?」

    「哼,好不厲害!」曲非煙嘟著櫻唇。嬌聲道:「若是我也有會這麼精妙地功夫。定將.他打得落花流水!」

    蕭月生笑了笑,望向曲洋。

    曲洋寵溺的望著孫女。笑道:「女孩子家,不學好,整日打打殺殺的,豈有此理?!」

    「爺爺!」曲非煙嬌聲膩道,拉著曲洋的胳膊,用力晃動,發洩自己心裏的不滿。

    曲洋無動於衷,他深知江湖險惡,憑曲非煙一介女兒家,無論如何練,武功也強不過自己,自己尚且無法獨善其身,何況是她,反而不如遠離江湖。

    他們在這邊說話,宋小離仍呆呆的站在那裏,目光閃動,苦苦思索著剛才動手的情形。

    想著想著,他手腳開始動彈,慢慢比劃,一招一式,動作嫺熟,皮有幾分大氣的架式。

    曲洋掃了一眼,不由訝然,笑著點頭,大歎孺子可教,這麼短地時間,竟能將招式使得如此有火候,彷彿浸淫了數十年,實是一個天材般的人物。

    小荷收拾好裏面,盈盈走了出來,站在蕭月生身旁,低.頭聽著他們說話,一言不發。「砰!砰!」忽然響起敲門聲,猛烈而急促。

    蕭月生與曲洋同時皺眉,這般敲門之法,顯然外面的人或是有急事,或是不甚友好。.

    小荷輕飄飄的一掠而過,來至門後,將院門拉開,黛眉微蹙,望著外面站著的人。

    她看到門外站著一群人,個個氣勢不凡,臉色陰沉,彷彿自己欠了他們許多錢一般。

.   「你們是何人,找哪個?」小荷淡淡問道,神情沉靜,沒有喜怒,顯出一絲超然的優雅來。

    「曲洋曲長老可在?!」當先一人踏前一步,抱拳問道,聲音溫和,神情和藹,並不像身後諸人那般陰沉。

    小荷掃了他們一眼,落在他身上,此人身高八尺,魁梧雄壯,彷彿一尊鐵塔濃眉大眼,看上去粗獷豪邁。

    他一雙眼睛似是豹眼,微微瞇著,卻是精芒隱隱,並不迸射,小荷看得心中一動,這是個真正的高手!

    「你們找曲老有什麼事麼?」小荷警惕地問道,明眸掃動,已隱隱發覺了他們的身份。

    他們皆穿著黑色的衣衫,腰間繫著各色腰帶,當先四人,系黃色腰帶,氣勢不凡,皆是高手

    小荷目光敏銳,上次地事情,記於心間,見他們穿著與先前動手捉曲洋之人相似,便知曉他們的地位不凡,定是來捉曲洋的「這般說來,曲洋在這裏嘍?!」那人眼睛微瞇,嘴角帶著一絲笑意,周圍頓時變得寒冷了幾分。

    「在又如何?!」小荷有些微怒,此人在自己跟前耍威風,實在有欠風度。

    「那就讓曲洋出來領罪罷!」魁梧大漢一.擺手,冷冷說道。

    小荷抿嘴一笑,搖了搖頭,道:「你們稍等一下!」

    說罷,便要關門。忽然一人踏前幾步,雙手伸出,在院門即將關上之際,抵住了門。

    小荷沉著地看了此人一眼,沒有強行關門,秀臉卻沉了下去,宛如罩了一層寒霜。

    她久在江南雲身邊。將江南雲的本事也學了幾分,這般變臉易如反掌,微笑時巧笑倩兮,沉臉時冷若冰霜,極有威懾力。

.   「你們想要做甚?!」小荷冷哼,如水般的明眸微瞇,細膩的嘴角微撇,冷冷看著他們。

    「這位姑娘。不必勞煩通報,咱們自己進去便成。」領頭之人呵呵一笑,走上前,將院門緩緩推開。

    他雙手運足功力,想要強行將院門推開,手掌似乎粗大了許多,變成更粗重幾分。

    他功力深厚。看出了小荷身負絕學,功力非凡,不敢小覷。否則,早就不客氣的直接撥開,闖入院中。

    小荷卻鬆開手。沒有強行關門,而是退開一步,淡淡的望著他們,冷笑一聲,轉身便走。

    她步履極快,一步跨過數丈,兩次呼吸的功夫,已然來到了蕭月生他們身邊。

    這一會兒功夫。蕭月生他們早已聽到外面的說話。曲洋臉色沉肅,曲非煙則已經被送回了屋中。

    「老爺。他們強闖進來啦!」小荷嬌聲哼道.,乖巧地來至蕭月生跟前,轉身望向來人。

    這些人緩緩步入院中,步履沉著,雙目顧盼,小心翼翼地打量,似乎怕有什麼埋伏與機關。

    當先一人,則大踏步往前走,一臉坦蕩,逕直來到曲洋與蕭月生跟前,抱拳道:「曲長老!」

    他聲音雄渾,此時帶著內力喚出,雖然不高,卻隱隱懾人心魄,耳膜微微發疼。

    「我道是誰,原來是范長老!」曲洋抱拳一笑,臉色發苦。

    這個中年人,看似比自己年輕,但天賦異稟,內力深厚,武功精妙,自己非是對手。

    蕭月生看曲洋的神情,便知究竟,抱了一拳,溫聲道:「曲老,這位是貴教地范長老?」

.   曲洋苦笑著點點頭,道:「范長老少年英才,乃是教內少有的高手,我是佩服得很!」

    「還未請教足下是?」范長老抱拳道,臉上帶著微笑,似乎毫無敵意,神情坦蕩而豪邁,讓人大生好感。

    蕭月生笑了笑,溫聲道:「在下蕭一寒。」

    這三個字一出口,院內眾人頓時身形一緊,臉上的輕鬆神色頓時斂去無遺,皆驚詫莫名的望向蕭月生。

    「……驚鴻一劍蕭大俠?」范長老眉頭動了動,微笑著問道,頗有幾分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之氣度。

    「正是區區。」蕭月生點點頭,目光掃了眾人.一眼,溫聲道:「范長老此次前來,莫不是為了曲老吧?」

    范長老臉色沉肅下來,深深看了一眼蕭月生,略一沉吟,豹眼中精芒閃動,斂而不發。

    .人們的目光都盯在他身上,想看他地決定。

    半晌之後,他目光一亮,牙齒咬緊,緩緩抬頭,望向蕭月生,沉聲道:「本座前來,乃是奉東方教主之命,將曲長老請回教中。」

    「哦----?」蕭月生似笑非笑的點頭。

    他接過小荷遞上來的茶盞,輕抿一口,抬頭,微微一笑:「曲老乃是我請的客人,不能陪你們回去了!」

    范長老臉色頓時一變,有些難看,終於要對上他了麼?他心中暗思,卻湧起了一股滔滔的戰意。

    他呵呵一笑,臉色恢復平常,帶著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從容,慢慢說道:「你想請曲長老,我也想請,看來,只能發出個高下了!」

    「不錯,確實需得分出一個高下。」蕭月生微笑點頭,心下甚是滿意,這個人知情知趣,倒是難得。

    因為的關係,對於日月神教的人,他並沒有武林中人地偏見,但他們的若是.惹上自己,卻也不會退避求全。

    「好,驚鴻一劍。在下聞名已久,恨不能親身領教!」范長老哈哈大笑一聲,按上腰間的劍柄。

    「老爺,讓我來罷。」小荷忙輕聲說道。

    蕭月生搖搖頭,笑道:「我親自來,也算是對范長老的敬重。」

    范長老眼神一凝,望向小荷。對於眼前這個美貌女子的修為,他心中無底,只是覺得,內.力深厚,更勝自己,至於勝多少,卻是難以揣測。

    至於蕭月生,他卻是絲毫感受不到。彷彿對方一絲內力也沒有,一點兒武功也不會。

    儘管心中明白,卻感覺明明如此,這般矛盾,委實難受。

   「范長老,請----!」蕭月生向前走了兩步,朝小荷一伸手。

    小荷解下腰下長劍。雙手遞至他手上,退後一步,與曲洋並肩而立。看著他們二人。

    曲洋一臉苦笑,到了如何,自己倒成了局外人。世事之妙,莫過於此了!

    他乃歷經世事,老練江湖,對於顏面看得淡了,也並不在意,見蕭月生主動出面,也領了這份情,沒有反對。

    況且。自己也知。即使自己出手,對上這位范長老。也是必敗之局,與其如此,不如交於蕭月生。

    兩人站在了竹樹前的小平場上,旁邊一面是小荷與曲洋,另一面則是十餘個日月神.教精銳弟子。

    兩方之人皆目光炯炯的盯著兩人,想看看二人有何精妙地招式,可大增自己的見識,觀看這等高手對招,對於自身的提升,益處極大,莫可言喻。

    「蕭大俠,請出劍罷!」范長老拔劍出鞘,動作緩慢,似乎長劍有千金之重。

    寒光不停地閃爍,似乎有一道清水在劍上不停的流動,在陽下泛出淡淡的寒氣。

    「是一柄好劍呢。」小荷明眸一亮,好奇地道。

    曲洋點點頭,面色沉肅:「這是西域傳來地寶劍,名叫多情劍,不僅吹毛斷髮,更是柔韌異常,防不勝防。」

    「是不是可以纏在腰間的軟劍呢?」小荷轉頭問。

    曲洋「嗯」了一聲,點點頭:「若是想纏在腰間,也無不可。」

    小荷看得極是羨慕,若是有這麼一柄寶劍,在腰間纏著,可是方便多了,幹活時,也不會有長劍礙事了。蕭月生嘴角帶了一絲笑意,看著對方慢慢拔劍,也抽出了自己腰間的長劍。

    這一柄劍,僅是尋常的青鋒劍,只是更加光亮一些,在蕭月生的手中,平淡無奇。

    「嗤!」范長老肩膀一動,一道銀花驀然綻出,出現在蕭月生身前,奇快無比。

    僅是這一劍,便可見范長老的功力,乾淨俐落,卻沒有絲毫火氣,這般用劍火候,實在不像他這般年紀能夠具有。

    蕭月生退後一步,沒有出劍,恰到好處的避開劍花。

    他沒有抵擋,而是躲閃,范長老氣勢頓起,跨前一步,又一朵銀花綻放,更加耀眼生輝。

    這朵劍花,絕非美麗動人、華而不實,而是華麗之下,暗藏殺機,更加兇險。

    蕭月生再次退後一步,讓開劍花,臉上笑意更盛。

    範長老臉上神色沉肅,目光明亮逼人,彷彿正午地陽光一般,令人不可直視。

    蕭月生雖退,他絲毫不覺輕鬆,反而更加慎重,好像自己地劍法在他跟前一覽無遺,毫無秘密,破解起來,輕而易舉。

    他的劍花,乃是美麗地陷阱,乍看起來,劍花中間最是兇險,若是自中間去破,反而會收奇效。

    但若是真有人破其中間,所受反擊,猛如狂風暴雨,這正是他劍法的可怕之處。

    退了三步,蕭月生信手一拈長劍,悠悠刺出,卻正是他劍花的花心位置

    范長老心中一喜,週身內力鼓蕩,已做好爆發的準備。

    蕭月生的劍出得極慢,彷彿並非是揮劍,而是拈著一根樹桿,像頑童一般地亂揮。
    但他的劍雖然慢,卻恰到好處,當銀花盡情綻放之時,長劍刺到,刺入了劍花的正中。

    「錚----!」一道更加耀眼地光芒迸射而出,彷彿一個小太陽,眼前一片明亮,無法睜開。

    這正是范長老的劍法之利,蕭月生的一劍,似是刺中了馬蜂窩一般,惹來了淩厲之極地反擊。

    蕭月生卻神色從容,似是沒有見到這耀眼的光芒,雙眼睜著,淡淡一笑,長劍揮動了一下。

    「叮」一聲清脆的聲音響起,耀眼的光芒盡斂,彷彿從未出現,眾人還無法適應這忽明忽暗的變化。

    蕭月生手拈長劍,微微笑道:「承讓。」

    范長老空著手,呆呆站在他對面,目光呆滯,怔怔的望著他,似乎陷入失神之中。

    蕭月生的話音落下,他方才省過神來,眼珠轉了轉,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長劍,又看了看蕭月生,苦澀一笑:「蕭大俠,果然好劍法!」

    蕭月生笑了笑,沒有說話,長劍往後一遞。

    小荷跨前一步,一步跨出數米,來到蕭月生身後,雙手接過長劍,將劍歸鞘,然後系到自己地腰間。

    她轉身之際,掃了一眼地上躺著地長劍,露出一抹羨慕之色。

    「本座既然敗了,自不會留在此處,告辭!」范長老也乾脆得很,直接抱拳一禮,轉身便走。

    曲洋看著他們.轉身離開了院子,搖頭笑道:「唉……,人老了,需得你來護著了!」

    「曲老切莫如此,本就是我應做之事。」蕭月生搖頭笑道。

    他們離開了小城,再沒有人阻攔,宋小離回到了雲騰酒樓中,繼續當自己的夥計。

    蕭月生臨走之時,跟他明言,讓他再在此幹上一年,多長一些見識,並且要把自己地結巴改掉,然後,可以到臨安在的觀雲山莊來。
    宋小離重重點頭,答應下來,望向小荷時,依依不捨。

    帶著曲洋,他們直接回到了觀.雲山莊,然後攜劉菁一起,回到了觀雲島。

    觀雲島上,見到了曲洋,已微微有些發福的劉正風大喜過望,他如今雖然日子平靜,是他嚮往的生活,但畢竟有些太過無聊,平日裏吹一吹簫,總有幾分寂寞之感。

    沒想到,蕭月生忽然將曲洋帶來了,而且,曲洋也要隱居於觀雲島,與自己做伴,實是一件無比美妙之事。
.
    劉正風對蕭月生大是誇讚,此事做得深得他心。

    在觀雲島由住了幾日,蕭月生又離島.,回到了臨安城的觀雲山莊,到西湖上泛舟。

    這一日,他正在湖上的畫肪中打坐練氣,小荷忽然跑來,說是莊內來了任姑娘,想要見他。

    此時的小荷,腰間束著一柄軟劍,卻是蕭月生見她喜歡,特意購得一柄寶劍,贈於小荷。

    「蕭先生,請你救救我爹爹!」當他剛回到莊中,在寒煙閣中見到任盈盈,任盈盈便跪下來,柔聲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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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2 21:06:34 |只看該作者
第三部 笑傲 第252章 逼嫁

蕭月生頓時大吃一驚,在他的印象之中,任盈盈素來是高傲而矜持,從不求人。

    況且,她身為日月神教的聖姑,地位尊崇,怕是從不向人下跪的。

    沒想到,今日竟向自己跪了下來,實在令他吃驚,忙右手輕輕一拂,一股無形的力量湧了出去,擋在了任盈盈身前。

    任盈盈只覺身前一滯,.宛如被墊上一隻無形的大氣墊,柔軟而有彈性,韌性十足,任由自己無論怎樣用力,都無法向下一點

    知道是蕭月生所使的手段,斷不會再讓自己跪下去,只能作罷,臉色沉肅,道:「我爹爹身有兇險,請蕭先生出手相救!」

    「令尊是……?」蕭月生挑了挑眉毛,虛虛一扶,溫聲問道。

    他心下暗自沉吟,看來,任我行倒也神通廣大,一出來,便已經找上了自己的女兒,他行蹤詭秘,清平別院的人查不到他,沒想到,卻是來到了自己的眼皮底下。

    多此一問,卻是不想讓任盈盈感覺自己在調查她,便故意問一問,神情一片好奇,裝得像極。

    如往常一般,任盈盈臉上仍帶著一襲黑紗,白皙如玉的臉龐若隱若現,黑紗上的明眸越發的清澈明媚。

    她明眸一掃,探入蕭月生的眼中,似是想看清,蕭月生是否故作不知,明知故問。但蕭月生眸子溫潤如玉,深邃如海,她差點兒陷進去,不可自拔,急忙收回目光,低下頭,低聲道:「家父任諱我行。」

    蕭月生露出若有所思之色。點點頭道:「難道是上一任的日月神教教主?」

    「……是!」任盈盈眼波一閃。慢慢點頭。

    蕭月生起身,推開窗戶,外面湖水清亮,清風徐來,帶著湖水的涼氣,悠悠拂面。

    恰在此時,腳步聲響起,一道糯軟如蜜的聲音傳了進來:「是任妹妹來了麼?」

    任盈盈站起來。迎上前,門簾一動,一道月白身影飄進來,暗香浮動,屋內陡然之間明亮許多。

    江南雲笑盈盈的飄進來,臉龐雪白如玉,巧笑嫣然,容光若雪光。將屋內映亮。

    「江姐姐。」任盈盈襝衽一.禮,神情沉靜端莊,自有一股大氣的嫻雅氣度。

    「任妹妹可是好久沒來了呢!」江南雲笑靨如花,上前牽起任盈盈的手。明眸瞇起,露出地一抹目光更顯明亮動人。

    任盈盈微微一笑,沒有解釋。

    「是不是我師父不在。任妹妹覺得無人可看呀?」江南雲笑瞇瞇地取笑道。

    任盈盈橫了江南雲一眼,對這個嘴尖牙利的江南雲,實在無可奈何,只能裝作若無其事,氣質嫺靜優雅。

    見她如此,江南雲更有逗她的興致,便要接著開口,卻被蕭月生打斷。哼道:「南雲。任姑娘的父親遇到了麻煩。」

    「嗯----?」江南雲一怔,玉臉頓時收起笑意。肅然問道:「任妹妹,怎麼了?」

    「家父練功走火,如今危在旦夕!」任盈盈緩緩說道。

    江南雲訝然,據她所想,任我行既然能夠重出江湖,自然是將武功練至大成,覺得能敵得住天下第一高手東方不敗。

    任盈盈低低歎息一聲,搖了搖頭,默然不語。

    蕭月生沉吟一下,慢慢說道:「既然.任姑娘親自相救,我不能見死不救,馬上便要去看看。

    「多謝蕭先生!」任盈盈襝衽一禮。

    江南雲欲言又止,想了想,搖搖頭,道:「任先生神功驚人,怎麼會……?」

    任盈盈沒有解釋,蕭月生卻颯然一笑:「武功越高,每一步越是兇險,動輒走火,為師上一次還不是如此?」

    見蕭月生如此維護任盈盈,江南雲暗自一哼,紅潤誘人的嘴唇一抿,點頭笑道:「那倒也是,師父,你也小心。」

    「待會跟你師娘說一聲。」蕭月生擺擺手,邁步出了寒煙閣,然後與任盈盈二人離開觀雲山莊。
.
    二人並肩走在大道上,輕風吹過,有些料峭,將任盈盈黑紗拂動,她臉龐若隱若現,白皙如玉。

    兩人並肩慢慢的行走,任盈盈彷彿絲毫不著急,不像是父親危在旦夕的模樣,一直慢慢走著,不時肩膀相觸,卻一句話沒有說。

    一股微妙的氣息籠罩在兩人身上,頗有此時無聲勝有聲之感。

    雖然走得慢,但觀雲山莊距離臨安城實在不遠,近一刻鐘地功夫,已經到了臨安城。

    進了城,逕直往西走,卻並非是她所住的綠竹巷,而是一處豪華的大宅子裏。

    「篤篤」任盈盈提著裙角,另一手上前敲門,蕭月生則站在她身後,顧盼四望,打量周圍的情形。

    這裏地形開闊,周圍四通八達,距離禦街不遠,若是有人圍困這裏,實在非常困難。

    腳步聲響起,隨即有人在裏面問道:「誰啊?」

    是.一個老者的聲音,中氣不足,似乎不是練功之人,甚至比平常人更虛弱幾分。

    蕭月生知道,這必是此人受了傷,難不成是任我行?

    「向叔叔,是我。」任盈盈低聲說道,明眸迅速的一瞥,向四周飛快的打量了一眼,看是否有人。

    「盈盈回來啦?!」裏面傳出豪邁的笑聲,然後大門被拉開,露出一張清臒地面龐。他穿著一身白衣,面容清臒,頜下一叢花白的鬍子,頗有幾分清奇的逸氣,但說話之間,雙眼顧盼之時,卻豪邁過人。

    「向叔叔。我爹如何了?」任盈盈急忙問道。

.   「唉……。老樣子!」此人搖搖頭,歎了口氣,轉頭望向負手站在門外的蕭月生。

    「這位就是你找地人?!」他眉頭皺起來,掃了蕭月生一眼,眼中精光一閃而過,宛如兩道寒電橫空。

    他實在想不到,這個人竟如此年輕,看其模樣。竟像是不會武功的,難不成,竟要由他來救教主?!

.    「向叔叔!」任盈盈不悅的喊道,露出黑紗地黛眉緊緊蹙在一起,一股不怒而威地氣勢瀰漫出來。

    此人便是當今日月神教的光明右使向問天。

    「呵呵,既然是盈盈的朋友,快請進罷!」向問天見盈盈這般沉下臉,罕見得很。忙露出笑臉。

.    他暗自打量,這個年輕男人,容貌平常,扔在人群中。很難去注意,既不英俊,氣度也沒有太過人之處。看來,不是盈盈的心上人。

    任盈盈有些歉然,轉身對蕭月生道:「蕭先生,請進罷。」

    蕭月生一手負於後,青衫飄飄,灑.脫一笑,點點頭道:「好。

    三人進了屋子,向問天一直暗自打量著蕭月生。見他步履飄逸。似乎又會武功,心中疑惑。

    「向叔叔。我爹爹可在裏面?」他們來到正廳,任盈盈指了指旁邊的東屋,輕聲問道。

    向問天搖搖頭,笑道:「教主已經起來了,現在,該正在後院裏活動筋骨呢。」

    任盈盈點頭,轉身對蕭月生道:「蕭先生稍等,我去請爹爹過來。」

    蕭月生略一點頭:「嗯。」

    任盈盈轉身出了客廳,臨走之際,橫了向問天一眼,顯然是告戒他莫要胡來。

    向問天反而興趣大生,待任盈盈走後,忙湊了過來,笑道:「蕭少俠,你跟盈盈是……?」

    蕭月生拿起茶盞,輕呷一口,似笑非笑:「在下蕭一寒,乃是有妻室之人。」

    「呵呵……」向問天知道對方看破了自己的心思,臉上呵呵笑著,暗中讚一聲聰明的小子。

    「等等!……蕭一寒?」向問天忽然一愣,笑容斂去,吃驚地望著蕭月生。

    「驚鴻一劍蕭一寒?!」他忙問道,修長地眸子緊緊盯著蕭月生,似是難以置信。

    蕭月生微微一笑:「正是區區。」

    「呵呵,怪不得,怪不得呢!」向問天哈哈大笑,看著蕭月生,大笑道:「怪不得盈盈那般自信,原來卻是識得你這般人物!」

    「向右使謬讚啦。」蕭月生擺擺手,笑了笑。

    「咦,你知道我?」向問天有些驚奇。

  .  「向右使大名鼎鼎,在下若不孤陋寡聞,豈能不知?」蕭月生溫聲說道,輕呷一口。  
    「呵呵,一點賤名,不足掛齒,倒是驚鴻一劍的大名,天下轟傳,一時風頭無倆。」向問天呵呵笑道,撫著花白地鬍子,道:「只是我卻沒想到,你竟是如此年輕。」

    蕭月生修煉有成,看起來更顯年輕,但眉宇之間,卻籠罩著一絲滄桑之色,若是細看,很難將其看成是年輕人。

    蕭月生笑了笑,沒有說話,兩人默默喝茶。

.   向問天喝了一口茶茗,笑道:「聽聞驚鴻一劍天下絕頂,一劍出,無人敵,我卻是手癢得很吶!」

    蕭月生抬頭瞥他一眼,見他並無敵意,眼中確實滿是興趣,搖頭一笑,道:「待向右使治好了傷,切磋一下,也無不可。」

    「呵呵,也好。」向問天點頭,打量著蕭月生,心中仍感驚奇,沒想到這般年輕。

    他聽聞過驚鴻一劍的大名,只是以為,人們所說的年輕有為,怕也有三十餘歲了,卻沒有想到,看起來,這個蕭一寒竟不足二十歲,即使從娘胎裏開始練功,又能練到何種地步?!兩人正在喝茶,屋外腳步聲響起,一輕一重,卻是任盈盈陪著一個人走了進來。

    蕭月生抬頭打量,此人約有五十餘歲,眉清目秀,看起來一個讀書的儒子,只是臉色雪白,沒有一絲血色,顯得有幾分古怪。
    蕭月生心中猜測。此人必是一直呆在幽暗之處。數年不見陽光,方能形成這般膚色。

    他雖然看起來似是一個書生,但雙眼早無比,偶爾一瞥之間,精芒一閃,洞徹心扉,令人心中膽寒。

    蕭月生暗自推測,此人這般氣勢。顯然久居上位之上,一身氣度慢慢養成,生殺予奪,一言決生死。

    「蕭先生,這是我爹爹。」任盈盈搶前一步,溫婉說道。

    「盈盈,這位想必便是蕭小兄弟了?」任我行神情冷淡,掃了蕭月生一眼。淡淡說道。

    「爹爹,這是蕭先生,是女兒請來幫你治傷的。」任盈盈忙道,心中擔心。

    雖然相處時間不久。但對於爹爹的脾氣已略知一二,眼高於頂,傲氣沖天。不將天下人放在眼中。

    想一想爹爹曾是神教教主,她便也省然,神教乃是天下第一大教,身為教主,位高權重,自然不會將天下放在眼中。

    但這位蕭先生,也是一位高傲之人,雖然表現隨和。但骨子裏地高傲。甚至比爹爹更勝一籌。

    「哦----?……幫我治傷?!」任我行掃了蕭月生一眼,淡淡一笑。傲氣隱隱。

    蕭月生抱了抱拳,沒有說話,眸子裏露出一絲笑意,望向任盈盈。

    任盈盈也望著蕭月生,露出請求之色,示意不要跟爹爹一般見識。

    蕭月生無聲的笑了笑,輕輕點點頭,看明白了她目光之中意,並同意了她的請求。

    向問天一旁看得仔細,見二人眉來眼去,心下大笑,看來,這個蕭一寒,正是盈盈地意中人。.

    雖然相貌一般,但如此年輕,卻身負絕世劍法,實是罕見,確實值得女人傾心,盈盈喜歡上他,並不奇怪。

    蕭月生抱拳道:「任前輩,聽盈盈說,你內力衝突,甚是兇險,特讓我過來看看。」

    任我行皺起眉頭,轉頭看了一眼任盈盈,目光如刃,帶著迫人地威嚴,顯然身為一教之主,上位者的氣度極盛。

    任盈盈低下頭,她這次找蕭月生是偷偷過來,並沒有稟明爹爹,因為知曉爹爹的性子,無論如何,也不會向別人求助,心高氣傲地他,偏偏要自己想辦法。

    「不必了!」任我行哼了一聲,轉身便走。

    「教主!」向問天忙道,起身來到他身邊,低聲說話。

    「哦----?」任我行驚訝的轉頭掃了蕭月生一眼,有些驚奇,然後沉默不語。

    蕭月生微笑不語,明白定是向問天在勸說,可能提到了自己的身份,驚鴻一劍的身份果然有用。

    任盈盈搖頭歎息,沒想到厚著臉皮將蕭月生請來,爹爹卻固執的不答應,實在頭疼。

    向問天低聲說話,蕭月生想聽自然能夠聽清,向問天說,此值重要關頭,若是能夠恢復武功,方能有一線生機,否則,如今東方不敗勢大,實在不妙,望幫主三思。

    任我行雖然高傲,卻並非笨人,只是不知蕭月生地身份,不想讓自己的底.細被人知道罷了。

    半晌之後,任我行緩緩點頭,瞇著眼睛,淡淡看著蕭月生,道:「失敬,原來你便是驚鴻一劍蕭一寒!」

    蕭月生抱拳微微一笑,等著下文。

    「非是在下不相信蕭先生,而是涉及到了我獨門心法。」任我行沉吟著道。

    蕭月生仍舊但笑不語。

    任我行沉吟著,掃了任盈盈一眼,道:「蕭先生看,盈盈如何?」

    蕭月生眉頭微皺,思緒電轉,已隱隱知道他要說什麼,心中不由的有些不快。

    但話已至此,卻不能不說,淡淡道:「任姑娘蘭心惠質,萬中無一,是世間罕見女子。」

    他這話倒並非奉承之語,相處以來,任盈盈地獨特品格,確實讓他頗有幾分敬重。

    「呵呵,甚好,甚好!.」任我行撫鬚一笑,露出慈愛之色,目光籠罩著任盈盈。

    「爹爹!」任盈盈低下頭,黑紗上地黛眉露出一抹羞意。

    「蕭先生既如此說,我也便放心了!」任我行慨然說道,撫鬚看著任盈盈一會,轉頭望向蕭月生:「今日,我便作主,將盈盈許配給你,如何?!」

    「爹爹!」任盈盈驚叫一聲,忽的站起,差點兒將桌上地茶盞碰到地上。

    蕭月生暗歎一聲,終於來了,苦笑著撫了撫唇上的小鬍子,搖頭無奈地道:「在下受寵若驚」

    他吸了口氣,看了任盈盈一眼,任盈盈明媚的眼睛滿是羞惱,狠狠瞪他一眼。

    「能娶任姑娘這般女子,實是在下前世修來的福份,」蕭月生緩緩說道:「……可是,在下已經成親,卻是難享這個福份了!」

    「嗯----?!」任我行頓時皺起眉頭,緊緊盯著蕭月生的雙眼,似乎要看他地話真假。

    屋內的氣氛頓時緊張,彷彿一觸即炸的火藥,令人呼吸不暢,不敢大聲出氣。

    「爹爹,你這是要逼女兒死麼?!」任盈盈冷冷說道。任我行皺著眉頭,望向任盈盈,不悅地道:「盈盈,你對他有情,他對你有意,為何不能嫁給他?!」

    「爹爹!」任盈盈嬌嗔,黑紗下的玉臉羞紅一片,宛如天邊的雲霞,瑰麗秀美:「他是有妻室的人啦!」
     「男子漢大丈夫,三妻四妾,本是尋常事!」任我行哼道,目光如寒劍,掃了蕭月生一眼,道:「有一個妻子,再娶一個,又能如何?!」

    蕭月生苦笑一聲,遇到這般強勢的人物,實在不是什麼愉快之事,搖了搖頭,道:「容我想想罷。」

  他對於任盈盈,並非無情,但說馬上娶她,卻是毫無準備,怕傷了劉菁的心,但直接拒絕,卻又會傷了任盈盈的心,只能使一招「拖」字訣了。

    「怎麼,難不成,盈盈配不上你?!」任我行面色不善,沒想到蕭月生竟然不答應。

    自己這些年不出現武林,說的話好像不好使了!念及於.此,對蕭月生便有些不善。

    蕭月生微一皺眉,臉慢慢沉了下來,他心高氣傲,豈能容別人如此這般逼迫自己?!

    「爹爹!」任盈盈見勢不妙,焦急地喝道。

    「盈盈,你莫插嘴!」任我行一擺手,將她喝止,雙眼如寒劍,緊盯蕭月生。

    蕭月生看了任盈盈一眼,見到了她眼中地懇求,神情一緩,慢慢沉靜下來。

    他拿起桌上的茶盞,輕呷一口茶茗,慢慢仰身,倚在椅子中。

    「任前輩誤會了。」蕭月生搖頭一笑,溫聲道:「我只是自慚形穢罷了。」

    「莫非以為我是三歲小兒?!」任我行冷笑一聲,臉如罩上一層寒霜,氣勢逼人。

    蕭月生搖了搖頭,苦笑一下,再次輕呷一口茶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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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笑傲 第253章 無常

「爹爹,我不嫁!」任盈盈忽然嬌哼一聲,轉身便跑,施展輕功,眨眼功夫消失不見。

    任我行一怔,卻是無可奈何,總不能去將女兒追回來。

    況且,女兒自幼時,便沒有了自己的照顧,這些年來,一直孤孤單單,也實在不忍相責。

    他轉過頭來,目光森然,冷冷的盯著蕭月生,似乎蒼鷹攫兔。

    蕭月生神情溫和,拿著茶盞,慢慢的品著茶茗,似乎看不到他,感受不到他的敵意。

    「教主,盈盈的事,我看還是緩一緩吧!」向問天在一旁低聲勸道,目光灼灼的掃視蕭月生,心中嘆息,看來,教主的這個女婿,性子也硬得很,將來與教主怕是不以對付。

    無形之中,他已經將蕭月生當成了任盈盈的丈夫,在他眼中,郎有情,妾有意,父母也同意,自然會結成夫婦。

    「任前輩,我這次來,看樣子是多管閑事了。」蕭月生放下茶盞,語氣溫和,淡淡的望著任我行。

    任我行目光如電,身上的寒氣越來越盛,懾人之極,望向蕭月生,神情不善,似乎一言不合,便有拔刀相向的意味。

    聽得蕭月生此言,他冷哼一聲,緩緩道︰「是盈盈多事,自作主張,蕭大俠的大駕,我卻不敢勞煩!」

    「教主……」向問天叫了一聲,有些遲疑。

    任我行轉向他,目光如電。凜凜神威,將他的話逼了回去。

    蕭月生微微一笑,站了起來,抱拳道︰「既然如此,那在下也不打擾,告辭了!」

    說罷,便要轉身離開。

    「慢著!」任我行一揮手,冷哼一聲,身形一晃。擋在他身前,目光緊盯著他。

    「哦,任前輩有何賜教?」蕭月生挑了挑眉頭,仍不動怒,神情淡然,不卑不亢,目光溫潤,迎向任我行如電般的目光。

    「這未回答,到底要不要娶盈盈!」任我行語氣嚴肅,凝重。一個字一個字地問道。

    「任姑娘不是說了麼?」蕭月生搖搖頭道。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由不得作主!」任我行一揮手,冷冷打斷蕭月生。

    蕭月生默然不語,只是微笑,不說拒絕,也不說同意。

    「小子,莫要耍滑頭!」任我行瞇著眼楮,冷冷盯著他︰「錯過這個機會。以後再想娶盈盈,我可不會答應!」

    蕭月生搖搖頭,不說一句話,便要往外走,覺得此時並非說話之機,兩人劍拔弩張。豈能說到一起?!

    「想走?!」任我行踏前一步。擋在他跟前,封住他往外走之路。

    蕭月生神色慢慢沉了下去,他傲氣凌人,豈容別人如此冒犯,即使他是任盈盈的位相,但這般蠻橫不講理,他心中便有些不耐。

    「喲喝,脾氣倒不小!」任我行冷笑一聲。雙掌一伸。「嘿」的一聲冷笑,道︰「來來。讓人看看,你到底有什麼本領!」

    「任前輩如此咄咄逼人,我也只能遵命了!」蕭月生面沉如水,語氣越發的輕淡。

    「來,咱們搭搭手,看看你的本事!」任我行哈哈一笑,臉上的陰鷙之氣減了幾分,露出豪邁大氣,頗有幾分魅力。

    「教主,你傷勢未復……」向問天伸手阻止,神情擔心。

    任我行擺擺手,仰天哈哈一笑︰「向兄弟,放心,諒他也難讓我動用全力!」

    說罷,緩緩推出右掌,右掌蒼白,筋骨賁起,宛如鷹爪,掌式未到,寒氣已溢,彷彿死人的手掌一般,頗是駭人。

    他雙眼炯炯,盯著蕭月生的雙眼,宛如要自眼楮洞徹他的肺腑。

    蕭月生目光溫潤,深邃如淵,任他如何用力,卻始終看不透,讓他心底更加舒服。

    他身為一教之主,閱人無數,練就了一番火眼金楮,看人一眼,已能看得七七八八,心中有數,但這一番眼力,遇到了蕭月生,卻變得無效。

    身為上位者,見到看不透之人,心中必然會生出戒備與警惕。

    蕭月生目光沉凝,淡淡瞥了一眼他地右掌,搖了搖頭,左掌伸出,緩緩推向對方的右掌。

    「砰」兩掌正面相交,毫無花巧的相撞,發出一聲沉悶之響,彷彿重錘擊巨鼓。

    向問天在一旁看得暗自擔心,教主一直被囚禁,故不知驚鴻一劍的大名,自己雖然一提,想必也沒放在心上。

    他身為神教右使,消息靈通,對於蕭一寒的事跡卻是知道得清清楚楚,此人武功實傳得神乎其神,雖有誇大之嫌,卻空穴來風,自非無緣,他自出道以來,縱橫不敗,卻是事實。

    雙掌相交,發出一聲悶響,兩人身形俱是未動,兩掌膠著在了一起,一動不動。

    蕭月生神情沉肅,臉色不變,淡淡的望著任我行。::Junzitang.com?::

    任我行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胭紅,彷彿醉酒之人,目光如電,射向蕭月生,眼神中露出一抹詫異。

    他本想以武壓人,令眼前這個姓蕭的屈服,雙掌相觸,方才發覺,對方的內力雄渾,遠非自己想像。

    難不成,他也練了自己的吸星大法,所以年紀輕輕,竟有這般雄渾地內力?!

    他鼓動內力,想要將其擊敗,便對方內力浩浩蕩蕩,宛如長江大河,滔滔不絕,沛然莫能御之。無奈之下,他只能施展獨門奇功——吸星大法。

    吸星大法一出,向來是無往不利,他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乃是多年行成的習慣,因為此功霸道無敵,一旦施展,必然是自己笑到最後。

    向問天一直盯著兩人,見到教主的笑意,心中一緊,知道他開始施展吸星大法,暗自叫苦,這個蕭一寒可是盈盈地心上人。萬一廢了內力,豈不是讓盈盈痛苦?!

    但此時說話,卻已晚了,只能祈求教主能夠開恩,少吸一些對方的內力。

    蕭月生目光陡然一凝,面色微微一變,漸漸沉上下去,溫潤的目光也漸漸變得有些凌厲。

    他實未想到,這個任我行竟然心狠手辣至此,施此毒功。竟要吸取自己的內力。

    這便踫觸到了他的底細,不再忍讓,身形一挺,向問天只覺一股浩然大氣撲面而至,竟有頂禮膜拜的衝動。

    他隨即見到,教主臉上露出一抹胭紅,似是醉酒,身形也晃了一晃,幾乎站不穩。

    蕭月生緩緩將手掌拿開,任我行則維持姿勢不變。彷彿僵硬了一般,令向問天擔心,不自覺的向前一步。

    「承讓,告辭!」蕭月生淡淡一笑,抱拳一禮,轉身便走。

    「教主……?」向問天抱了抱拳。沒心思理他。轉頭望向任我行,露出關切之色。

    「無妨!」任我行擺擺手,臉上地嫣紅緩緩退去,恢復成蒼白模樣,目光精芒閃爍。

    「教主,看來這個姓蕭的,倒有幾分本事,能夠在教主手下全身而退!」向問天看著門外地方向。贊嘆了一句。

    「何止是有幾分本事!」任我行冷哼。緩緩走到桌前,坐了下來。拿起茶盞,喝了一

    「據說他劍法絕頂,一劍既出,斷無可避。」向問天點點頭,贊嘆著說道。

    他是盈盈的心上人,自然越是優秀卓越,教主越加高興,故他多誇讚了幾句。

    「依我看,他最厲害的不是劍法而是內功!」任我行放下茶盞,冷冷哼道。

    「哦——?」向問天好奇的挑挑眉,盯著向問天。

    他一直好奇兩人地比鬥結果,看起來,卻是教主落了下風,否則,不會這般輕易地放蕭一寒走。

    任我行瞥了一眼向問天,想了想,道︰「他的內力極為深厚,我吸星大法奈何他不得。」

    他身為一教之主,心胸格局異於常人,毫不掩飾,直言而道,磊磊而言。

    「嗯——?!」向問天勃然色變,雙眼大睜。

    在他眼中,吸星大法乃是世間之奇法,向來縱橫無敵,當初若不是教主練功時出了岔子,也不會被東方不敗鑽了空子。

    這些年來,教主囚禁於湖底,日夜精研,吸星大法終於大成,卻不想,竟奈何不得蕭一寒。

    「教主,這……」向問天有些難以置信,蕭一寒才多大的年紀,即使自娘胎裡開始練功,內功又能有多深,除非得了天材地寶而食之。

    「這個小子,實在了不得。」任我行搖頭嘆息,放下茶盞,臉上露出一絲贊嘆之色。

    「可能是他自幼有奇遇,故有這般深厚的內力罷。」向問天呵呵笑道,坐了下來,拿起茶盞喝了一口︰「他倒是好運氣!」

    任我行搖頭,嘆息一聲︰「向兄弟,你可是錯了,他內力精純之至,遠非常人能比,卻並非服食天材地寶,……借外力所得之內力,與自己苦修而來的內力,絕非一回事!」

    「這般說來,可是奇了!」向問天一臉驚奇之色。

    「想來,此人確實天縱奇才,非是尋常人。」任我行緩緩說道,臉色沉凝,想到了這個蕭一寒地性格,與自己相沖。

    果然,女婿與岳父,總是有著敵意的。

    「呵呵,盈盈果然好眼光啊!」向問天哈哈大笑。

    任我行露出一絲笑意,微微點頭,暗自思忖,果然不愧是自己的女兒,慧眼獨具。

    兩人正在說話,任盈盈自外面走來,臉上地黑紗已經摘去,露出宜喜宜嗔地玉容。

    她臉龐白皙如玉。^^首發.君???-???子?-??堂?^^雙眸瀲灩,明媚動人,顧盼之間,卻又帶著幾分端重雍容。

    「爹爹,蕭先生終於被你氣走了?!」任盈盈咬著下唇,雪齒紅唇,誘人無比。

    任我行目光頓時柔和起來,溫和地看著她,道︰「盈盈。此事你做得魯莽了!」

    任盈盈蹙起黛眉,大是不解︰「爹爹你地內傷,也只能蕭先生能夠救得,為何要將他氣走呢?!」

    「盈盈呀,你想想,若是讓他幫忙,須得將吸星大法的心訣毫無保留的說給他聽,若是外人,我豈能放心?!」任我行語重心長,不復剛才在蕭月生跟前的嚴肅模樣。

    任盈盈怔了怔。想了想,點頭道︰「確實是女兒魯莽了,只是希望你治好內傷,卻沒有想這麼多。」

    「你呀,是心裡沒將姓蕭地小子當成外人,所以沒想到這些!」任我行搖頭嘆息。

    「爹爹!」任盈盈頓時羞紅了臉,嬌嗔一聲,玉臉已罩上一層薄怒,似是真要發火。

    知道她臉皮薄,任我行也不敢再打趣。擺擺手,道︰「不必胡亂操心了,我的傷,過一陣子會好的。」

    「可向叔叔的傷呢?」任盈盈望向一臉笑意地向問天,黛眉輕蹙,輕聲道︰「還是讓蕭先生幫幫忙罷。」

    「盈盈不用擔心。」向問天忙擺手。呵呵笑道︰「我的內傷。慢慢調養便是,反正沒人找到咱們。」

    任盈盈搖頭,看了向問天一眼,道︰「向叔叔,教中人地神通廣大,你不是不知,我只怕,沒有多久。便會查到這邊地……」

    「我倆深居簡出。一步不出大門,看他們還能找到咱們!」向問天呵呵笑道。臉上毫無擔憂之意。

    「那好罷……」任盈盈雖仍心中擔憂,卻無法說出,只能點頭,再想辦法。

    「師父如何回來得這般早?!」蕭月生剛回寒煙閣,江南雲正與劉菁呆在一起,說說笑笑,劈頭便問。

    「嗯。」蕭月生點點頭,沒有多說,坐到軒案前,推窗看外面的風景,西湖如鏡,畫肪密佈,雖是有些寒冷,仍舊***通明,一片繁華的喧鬧。

    江南雲一身月白綢緞睡衣,將曲線驚人的嬌軀凸顯無遺,惹火之極,令人不敢直視。

    她瞥了一眼師父的臉色,知道他心中不豫,沒有多說,上前斟了一杯青玉釀,輕輕端上前。

    蕭月生鼻間傳來幽幽香氣,拿過白玉杯,痛飲了一口。

    劉菁走過來,幫他將衣衫解下,掛到一旁,柔聲道︰「大哥,可是有什麼事麼?」

    蕭月生笑了笑,擺擺手,放下白玉杯,道︰「沒想到,任姑娘的父親脾氣怪異,不但不讓我療傷,反而跟我伸了手。」

    「任我行跟師父你打起來啦?」江南雲絕美的臉上露出訝然以及一絲難掩地好奇。

    「嗯,伸量了兩下。」蕭月生點頭。

    江南雲急忙問︰「那誰勝了?!」

    她手中拿著碧玉壺,凝在空中,望了放下,心神全部被蕭月生地話所吸引。

    蕭月生哼了一聲︰「你說呢——?!」

    「嘻嘻,自然是師父勝了!」江南雲急忙笑道,再幫他斟滿一杯,笑靨如花,嫵媚驚人︰「師父,到底怎麼動地手,說與我聽聽唄?」

    「沒什麼可說的,只是對了一掌,較量了一下內力。」蕭月生擺擺手,臉上神情平靜。

    「師父,據說,任我行地吸星大法,乃是武林奇絕,正道之人聞之色變,聞風喪膽!如今,吸星大法四個字,可是禁忌之語呢。」

    江南雲娓娓而談,聲音糯軟嬌柔,說不出的動人。此時,他們位於寒煙閣的三樓,正是蕭月生的臥室,寬敞通暢,周圍是輕紗幔帳,被窗口吹來的輕風拂動,乳白色的地毯,踩在上面。厚軟而沒有聲音。

    上方是透明地玻璃所制,一個大圓罩子子,不知蕭月生如何製成,仰頭能夠看到夜空,再有七顆夜明珠,依照北斗七星的位置擺放,散發著清輝,照得屋內柔和而明亮,比白晝更多了幾分溫馨。

    「吸星大法。確實不凡。」蕭月生放下白玉杯,緩緩點頭,沉吟一下,轉頭望向江南雲,道︰「尋常高手遇到,無計可施。」

    「那我若對上任我行,可有勝算?」江南雲忙問道。

    蕭月生點頭,淡淡一笑︰「不必擔心,玉虛訣可以克制它。」

    「嘻嘻,那我就不怕啦!」江南雲興奮的道。頗有雀躍之意。

    自任我行出世,她便有幾分擔心,雖然自己縱橫無敵,但尚未對上世間頂尖高手,任我行身為日月神教的上一任教主,武功之強,武林中聞名喪膽,她心中無底。

    「即使玉虛訣能夠克制任我行的吸星大法,你也莫要得意!」蕭月生皺了皺眉頭,哼道︰「他人老成精。一身功夫精純無比,比起劍法或是掌法,你還差得遠呢!」

    江南雲笑靨如花,嬌笑道︰「打不過他,我還逃不掉嘛?!」

    蕭月生微微點頭︰「嗯,那倒也是。諒他的輕功比你不過。打不過便跑罷!」

    「大哥,你跟任我行交手,可讓任妹妹為難了!」劉菁輕輕嘆了口氣,有些不忍地道。

    她一身淡粉色地睡袍,成熟誘人的曲線若隱若現,更增幾分火辣,絲毫不在江南雲之下。

    「嗯。」蕭月生點頭,露出一絲苦笑。想到了任我行逼婚之事。至今想來,仍覺心中煩惱。

    「任姐姐夾在中間。可是左右為難了!」江南雲抿嘴笑道,怎麼看怎麼像幸災樂禍。

    蕭月生皺眉橫她一眼,沒有說話。

    劉菁蹙著黛眉,略有些擔心︰「大哥,這如何是好?你與任姑娘地父親交手,她豈能不生氣?!」

    「任我行脾氣不佳,我也不是忍得住的人,只能交手,至於任姑娘,想必會體諒的。」蕭月生緩緩說道,心下卻明白,任盈盈怕是不會再來觀雲山莊了。

    想到此,不由有些惆悵,站起身來,看著窗外的風景,涼風拂面,卻吹不去他心頭的燥熱。生正在畫肪上垂釣,湖上一片澄靜,周圍的畫肪寥寥,安靜得很。

    這一陣子,武林中頗不平靜,嵩山派又滅了一個小幫派無常幫,因為這個幫派地人傷了一個嵩山派地弟子。

    這一舉動,惹得天下人議論紛紛,心中怨氣湧動,但眼看著嵩山派日益勢大,都不敢吱聲。

    這個當口,臨安城的海天幫卻率先討伐,在江湖上大肆宣揚,嵩山派正邪不分,太過霸道,無常幫地人之所以傷嵩山派弟子,是因為那個嵩山派弟子姦淫女子。

    他們將事情說得一絲不差,什麼時間,什麼地方,有哪些人,那個嵩山派弟子是如何做地。

    此事說得太過逼真,且有數個證人,容不得抵賴。

    武林群雄紛紛向嵩山派討個說法,但嵩山派卻置之不理,沒有人出來說一句話。

    這不禁惹得人們將信將疑,難不成,海天幫說得都是真的,嵩山派的弟子果真行苟且之事?!否則,為何嵩山派遲遲沒有人站出來說話?莫不是心虛麼?!

    而行俠仗義的無常幫弟子,卻給自己的幫派惹下了大麻煩,結果,一夜之間,無常幫全幫覆滅,僅有數個弟子逃了出來,來到臨安城。

    臨安城中有三大幫派,長沙幫、青花幫,還有海天幫。

    這三大幫派中,無常幫與海天幫頗有交情,無常幫的幫主,與海天幫的幫主吳若耶乃是總角之交,情誼深厚。

    這一次,無常幫全幫覆滅,身為幫主。自然沒能倖免,派出了自己的心腹,將幫中十幾個精銳以及那惹事的弟子,一起偷跑出來,投奔海天幫。

    在無常幫地眼中,海天幫已經是少有地大幫派,畢竟臨安城乃是江南繁華之地,人口眾多。

    他們本是沒有抱什麼希望,只是希望有收留之地。養精蓄銳,以備將來東山再起,恢復無常幫。

    沒想到,吳若耶卻是性子剛直,眼裡揉不得沙子,聽聞了此事,二話不說,直接應承下來,即使拼著海天幫解散,也要替無常幫伸冤。

    身為一個幫主。他這般舉動,算是不合格,為海天幫惹下了天大的麻煩,但身為一個武林中人,他卻是不畏強權,無畏之精神確實令人敬佩,即使是蕭月生,也不由豎了豎大拇指。

    故他吩咐江南雲,一定要保住海天幫,不能任由嵩山派胡來。

    在他的影響下。長沙幫與青花幫與海天幫皆化解仇怨,決定一致對外,抵抗嵩山派。

    此時,臨安城的三大派抱成了一團,整個臨安城皆在其掌握之下,勢力不容小覷。

    蕭月生正在垂釣。一手拿著魚竿。倚在紫籐椅中,在陽光下微瞇著眼楮,似是打盹。

    他正位於畫肪的船頭,畫肪靜止不動,水面微微泛波,粼粼波光宛如無數閃光的寶石。

    忽然遠處飄來一艘畫肪,中等大小,頗是精緻。慢慢地駛近。靠近了蕭月生地畫肪。

    船頭上,三個女子衣袂飄飄。宛如仙子凌風,透出一股說不出地動人風情。

    「師父!」糯軟柔蜜的聲音悠悠飄來,傳入蕭月生的耳中,他慢慢抬頭,望了過去。

    「蕭先生!」另外兩道聲音響起,聲音柔和悅耳,卻是甦青青與宋夢君二女。

    蕭月生點點頭,皺眉哼道︰「你們來此做甚?!」

    他有些不滿,是因為吩咐了江南雲暗中保護海天幫,卻不想她竟然擅離職守。

    「師父,嵩山派的人出現了!」江南雲身形飄飄,離開畫肪,緩緩掠過湖面,落到了蕭月生身旁。

    「唔,終於忍不住了?」蕭月生眉頭一軒,淡淡哼道。

    「這一次,嵩山派可是派了不少的人呢!」江南雲抿嘴笑道,似乎頗為高興。

    蕭月生橫她一眼,問道︰「你能應付得來?!」

    「師父放心便是!」江南雲自信滿滿,嬌笑道︰「如今臨安三大幫一致對外,嵩山派怕是沒有料到呢!」

    蕭月生點頭,這樣的事情,確實很難預料,誰能想到,本是三足鼎立,互相敵對的三派,竟然因此而一致對外?!

    畫肪靠近,宋夢君與甦青青也走了過來,見蕭月生如此閑情逸志,皆是笑了笑。

    兩女與他已經相熟,說話也不那般客氣,說說笑笑,頗是興高采烈,即使宋夢君冷若冰霜,此時也稍露笑意。

    幾人正在說笑之時,一艘小船飛快地衝過來,船上之人,卻是蕭月生地舊識。

    「蕭先生,令狐沖拜見。」船頭上是一個身材削瘦,氣質瀟灑的青年,正是華山派地首徒令狐沖,船還未靠近,他便揚聲叫道。

    「見過蕭先生!」另一人卻是華山派的小弟子林平之,身形修長,容貌俊美如處子。

    他們的身旁,站著一個秀麗動人的女子,身形婀娜,一身粉紅羅衫,正是岳靈珊。

    蕭月生露出詫異之色,溫聲道︰「令狐兄弟,少鏢頭,岳姑娘,你們怎麼來了?」

    小船轉眼間來到了畫肪前,三人跳上畫肪,來到蕭月生身前,抱拳躬身,神情恭敬。

    「蕭先生,咱們來此,卻是為了無常幫之事。」令狐沖瀟灑一笑,呵呵說道,嘴唇上有一抹小鬍子,頗有幾分相肖蕭月生,顯出幾分成熟穩重來。「你們也收到消息了?」蕭月生點點頭,溫和笑道︰「這一陣子,臨安城熱鬧得很。」

    他們與江南雲也見過了禮,隔了一段日子不見,他們再次見到江南雲,只覺得她更美了幾分,容光懾人,令人不敢直視了。

    「尊姓岳掌門呢?」蕭月生問,慢慢收起了魚竿。

    「家師沒有過來。」令狐沖笑道,自腰間解下一個葫蘆,拔開塞子,灌了一口。

    「呵呵,看來,岳掌門果然沒來呢!」蕭月生掃了一下令狐沖的酒葫蘆,微微笑道。

    若是岳不群親自來,令狐沖再大的膽子,也不敢將葫蘆掛在腰間,如此明目張膽。

    令狐沖嘿然一笑,裝作沒看到蕭月生的笑意,轉頭四顧,笑道︰「蕭先生倒是好雅興,佩服!」

    岳靈珊白了大師兄一眼,嫌他喝酒,又望向蕭月生,明眸中閃過一絲複雜之色。

    「走,回去罷!」蕭月生一擺手,畫肪駛動,朝向岸邊。

    觀雲山莊後花園

    弱水亭中,清風吹拂,茶香四溢,蕭月生與令狐沖坐在其中,一邊欣賞著清亮的湖水,一邊說話。「這一次,你們是想與嵩山派對著幹了?」蕭月生喝了一口茶茗,溫聲問道。

    「嵩山派欺人太甚,由不得咱們退縮!」令狐沖重重哼道,臉上閃過一道怒氣。

    這次之事,他也聽說,判斷之下,覺得十有八九說得是實情,嵩山派這一次殺錯人了。

    如今,新一代高手之中,華山雙傑,威名赫赫,華山派也不得開始時的孱弱。

    岳不群揚眉吐氣之餘,也開始慢慢反擊,不由任由嵩山派欺上頭來,得寸進尺,吞併華山派。

    這一次,無常幫這件事,便是一個好機會,讓嵩山派丟臉,打擊其威望,便是令狐衝他們此行的目地。

    因為蕭月生是他們的救命恩人,加之林平之與他的關係,故對蕭月生也不保密,源源本本的說出。

    蕭月生也坦率的相告,如今臨安城三幫一致對外,嵩山派雖然勢大,但若是想派人襲殺無常幫的人,怕是會撞到鐵板上。

    蕭月生轉開話題,溫聲問道︰「令狐兄弟,我聽說,左冷禪正在忙著練闢邪劍譜,是不是真地?」

    「闢邪劍譜?」令狐沖愣了一下,點點頭,道︰「家師也有這個擔心,卻發覺好像並沒有。」

    「那倒是奇怪得很,……嵩山派地舉止,極是反常!」蕭月生搖頭皺眉,似是不解。

    令狐沖喝了一杯酒,慢慢說道︰「蕭先生,你可曾聽說,魔教的上一任教主任我行已經逃了出來?可惜……,不知藏在何處,魔教上下一片紛亂。」

    「怎麼,想要趁機攻打魔教?」蕭月生似笑非笑。

    令狐沖忙搖頭,苦笑道︰「魔教勢大,小小的華山派,實在沒有攻打的力量,不如待他們兩個教主拼起來,惹得魔教大亂,再諸派盡出,方可一網打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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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2 21:07:30 |只看該作者
第三部 笑傲 第254章 東海

蕭月生笑了笑,令狐衝倒還有幾分自知之明,不會因為少年成名而傲氣沖天。

    「嗯,因為此事,嵩山派可能著急了罷。」蕭月生拿起玉杯,輕抿一口,淡淡說道。

    「不錯!」令狐沖點點頭,懶洋洋的說道︰「左冷禪一直想聯合五嶽劍派,能夠與魔教為敵,這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便在眼前,他豈能錯過?!」

    蕭月生瞥了令狐沖一眼,微微笑道︰「令狐兄弟不僅武學天賦卓絕,對人心也頗有研究呀……」

    令狐沖苦笑一聲,拿起白玉杯,大喝了一口,嘆息一聲︰「人心鬼域,實在難測,比劍法難得多,……師父曾言,以智慧為劍,游刃有餘於世間,也算是一種修煉,故我能堅持至今。」

    「岳掌門實是有大智慧之人!」蕭月生慨然嘆道。

    心下暗思,看來岳掌門書生打扮,倒也並非裝樣子,對於儒家之學,應該也頗有研究。

    將人心比做劍,將令狐沖的劍法融於處世之中,實是一種大智慧,尋常人難及。

    令狐沖嘆息一聲,苦笑道︰「只是人心複雜,比起動手過招,破解招式,實在複雜千百倍,委實難得很!」

    蕭月生哈哈大笑,將白玉杯一飲而盡︰「所以呀,這武功練得高了,未必有用,你難不成將天下人都殺盡了?令狐沖深有感慨的點頭,是啊,武功高又有何用。僅是一武夫而已,徒惹人笑。

    「身為一派掌門,肩負數百人的生死,實是如履薄冰,這種滋味,想必你是沒有體會了……」蕭月生漫聲說道。

    令狐沖點頭,他性子向來瀟灑隨意,不會想那麼多。

    「但岳掌門身為掌門,上有左冷禪眈眈虎視。下有全派上下需要照顧,自然希望你這個大弟子能助他一臂之力。」蕭月生慢慢說道,瞥了令狐沖一眼。

    「我這個大弟子,實在慚愧。」令狐沖苦笑一聲,頗有觸動。

    「所以,岳掌門對你,可是期望深切,故要求也嚴,你怕是難以理解這番苦心了。」蕭月生喝著青玉釀,微微笑道。

    令狐衝劍眉一挑。搖頭笑道︰「從前時候,我確實無法理解,但從自那次先生你救我,我卻忽然想通了。」

    「大徹大悟,可喜可賀啊。」蕭月生笑道。

    令狐沖笑了笑,沒有說話,喝了一口酒,望向遠方天際,慨然嘆道︰「如今,華山派有了林師弟。實力增強不少,但比起嵩山派,仍是差得遠……」

    「嵩山派十八太保,武功個個不俗,確實實力不凡。」蕭月生點點頭︰「也難怪左冷禪生出如此野心,嵩山派人才濟濟。在整個五嶽劍派是。實是一枝獨秀。」

    「是啊,我們華山派當初也是大派,只可惜一場大禍下來,高手盡失,敗落至如此境地!」令狐沖搖茶湯壺,為華山派地敗落而痛心。

    「不必灰心,左冷禪雖然看似強大,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十八太保。還有幾個?」蕭月生安慰道。

    兩人正在說話,腳步聲響起。卻是江南雲一身月白羅衫,裊裊而來,彷彿踏著白雲。

    令狐沖抬頭看了她一眼,目光如常,開始時的驚艷已經過去,能夠控制住自己。

    「師父!」糯軟嬌柔的叫喚聲中,江南雲一陣風般飄進來,隨之而來的是幽幽香氣,暗香浮動,令人心蕩。

    「什麼事?」蕭月生放下白玉杯,溫聲問道。

    江南雲坐到他對面,瞥了令狐沖一眼,輕聲道︰「今天得到一個消息,卻是關於潘師伯遇刺的。」

    「嗯——?!」蕭月生眉頭一豎,頓時精神一振,坐直了身子,緊盯著江南雲。

    「蕭先生,江姑娘,你們談罷,我且去休息一下。」令狐沖站了起來,抱拳笑道。

    江南雲明眸波光流轉,瞥他一眼,眼神中露出「算你知趣」的神色,蕭月生點點頭,私人恩怨,說出去也不好。

    見令狐沖慢慢離開,消失在花叢之後,蕭月生沖江南雲擺擺手︰「說說罷。」

    「據吳幫主所說,刺殺潘師伯的,是東海派的人!」江南雲抿著嘴,慢慢說道,神色從容,似乎沒有怒意。

    「東海派?!」蕭月生一怔,有些奇怪地問。

    江南雲神情鄭重,緩緩點頭︰「吳幫主說,那人刺殺潘師伯之後,便是逃到了海天幫,然後被海天幫送了出去,所以沒有查得著。」

    海天幫畢竟也是臨安城三大派之一,送一個人出去,神不知鬼不覺,簡單得很。

    「嘿!」蕭月生冷笑一聲,臉上如罩寒霜。

    江南雲小心的瞧了他一眼,低聲道︰「吳幫主也心中忐忑,不知該不該說,……但畢竟這一次另兩幫都助他,情份不淺,所以將此事說出,消除隔閡。」

    「師父……?」江南雲輕聲問道。^^

    「他在其中扮演著何種角色?」蕭月生醒過神來,喝了一口青玉釀,沉聲問道。

    江南雲想了想,道︰「他與東海派的人並不認識,只是見到一個人逃到海天幫,受了傷,便收留下來,後來才知道是刺殺潘師伯的,便沒有交出去,反而將人送走。」

    蕭月生點頭,吳若耶此人,這些日子的慢慢瞭解,才知道,他雖是一幫之主,但卻是個純粹的俠客,行俠仗義,鋤強扶弱,見到有人受傷。斷不會將人趕走。

    「嗯……,算了,揭過此事,當做不知道罷。」蕭月生沉吟了一下,擺了擺手。

    「可潘師伯那裡……?」江南雲,明眸露出擔心之色。

    「我會與他親自說。」蕭月生擺擺手,隨即冷哼道︰「倒是東海派那裡,倒要親自登門問罪!」

    「師父要親自出馬?!」江南雲大是興奮的問。

    蕭月生緩緩點頭︰「嗯,我要看看。這個東海派,到底是何方神聖,敢如此猖狂!」

    江南雲小心翼翼的看了看他臉色,輕聲說道︰「那……,師父,我也去看看罷!」

    她聲音柔和悅耳,彷彿風中地風鈴一陣陣,聞之心神俱暢。

    蕭月生橫她一眼,沉聲道︰「瞎湊熱鬧!……你若走了,萬一嵩山派來人怎麼辦?」

    「有令狐沖跟林少鏢頭。哪有得到我呀?!」江南雲笑靨如花,嬌聲膩道,上前拉住蕭月生的胳膊,輕輕搖動。

    香氣幽幽,在他鼻間繚繞,蕭月生卻面色如常,斜睨她一眼,不假辭色,哼道︰「萬一左冷禪親自到場,又會如何?」

    江南雲嫣然笑道。偎在他肩膀上,嬌聲膩道︰「依我看吶,即使左冷禪親自來,令狐沖與林少鏢頭兩人合力,也能接得住!」

    蕭月生眉頭一動︰「這二人還有這般本事?」

    「師父,先前我與令狐沖比劃了幾招。他劍法突飛猛進。非是吳下阿蒙呢!」江南雲乖巧地點點頭。

    「哦——?」蕭月生略微點頭,笑了笑。

    「林少鏢頭的劍法,精進更速,比令狐沖毫不遜色呢!」江南雲露出驚奇之色,明眸眨動。

    蕭月生點頭,神色平常,林平之所習劍法,本就是絕頂劍法。化繁為簡。越到後來,越能體會其妙。

    林平之有大師兄令狐沖為切磋對手。對於劍法的領悟大有益處,對於自身所習劍法精髓領會逾深,自然突飛猛進。

    「如此說來,有了二人坐鎮,倒也可以放心。」蕭月生沉吟著點點頭,掃了一眼明眸大睜、眼巴巴望著自己的江南雲︰「嗯,好吧,你便隨我去東海罷!」

    「多謝師父——!」江南雲幾乎歡呼,一蹦而起,像是一朵白雲一般冉冉飛走。

    東海劍派位於一座群島上,這一群島嶼頗為寬大,島上人們頗是窮苦,為富者寥寥。

    孤懸海外,本是與世無爭的桃源之地,可惜有人的地方,必然有階級的存在,島上地權利與財富集中於數個家族之手,其餘大部分人,卻是被統治與壓搾,毫無幸福可言。

    提起範家,島上之人無不面色發緊,不敢多言,因為島上第一派東海派便是範家之人所掌。

    東海派的武功精妙絕倫,整個島上無人能敵,島上之人,莫不以進入東海派為榮。

    每年冬天,東海派都要招收一批弟子,報名者踴躍,便被選上者卻寥寥,可謂百里挑一,能夠入選者,登時鯉魚躍龍門。

    這一天,正逢東海派挑選弟子之日,東海派前的廣場上,人潮湧動,擠得水洩不通,喧鬧之極。

    廣場兩側,兩座高台,乃是比武用地擂台,上面也站了一些人。

    天上太陽高懸,散發著溫暖的陽光,照在身上,懶洋洋的,不想動彈,但卻無法阻擋人們的熱情。

    這些人多是些十八九歲的青年,個個朝氣蓬勃,眼楮中滿是熱情,對未來仍充滿著憧憬。

    範十里便是其中的一員,他出生時,母親正在回家地路上,結果他忽然降生,因為離家十里,便起名範十里。

    他穿著一身襤褸地葛衣,破破爛爛,似乎隨時都會爛掉,變成光身子,讓人擔心。

    他膚色黝黑,帶著光澤,更映得牙齒雪白,他一張四方臉,看起來平常無。但一雙眸子卻閃閃有神,惹人注目。

    雖然衣衫破敗,皮膚黝黑,但他渾身上下卻很整潔,一塵不染,不像是一個農夫。

    站在人群之中,他目光沉著,看著遠處報各的人們,旁邊有兩個大的擂台。上面有人正在打鬥。

    範十里看著擂台上地人,眼中滿是自信,他自幼跟隨鄰居的老大爺練武功,雖然不是什麼絕頂的武功,比範家的劍法差得遠,但比之一般人,卻已是高出了一大截。^^

    故,他自信滿滿,憑自己的身手,打擊這些人。入選東海派,易如反掌,眼前彷彿出現了一幅畫面︰自己腰挎長劍,步履從容,威風凜凜,走在鄉間地小路上,田間地人們抬起頭,都露出敬畏地眼神。

    想到此,他不由咧嘴一笑,目光炯炯。

    「小兄弟。這裡是東海派麼?」他忽然肩膀被拍了一下,耳邊響起溫和地聲音。

    他轉頭一瞧,映入眼簾地是一張普通的面孔,濃眉大眼,身材中等,看著年輕。但眉宇間卻蘊著威嚴。令人不敢輕慢。

    他僅是看上一眼,便覺此人是個大人物,忙點頭道︰「是,是東海派。他瞥了一眼對方身旁的女子,心中一跳,臉龐發燙,不敢再看。

    這個女子戴著白紗,看不清臉龐。但一身月白羅衫。將身材趁得婀娜曼妙,動人心魄。他何曾見過如此場面,登時便有些受不住。

    「東海派正在做什麼?」那男子溫聲問道,神情和藹。

    範十里偏偏覺得他身上蘊著威嚴,不敢造次,忙道︰「這是東海派挑選弟子,若是被挑中,便能拜到東海派門下,成為東海弟子!」

    「怎麼,成為東海弟子,很是榮耀麼?」一道圓潤糯軟的聲音傳入他耳中,頓時渾身毛孔舒張開來,卻是那個女子說話。

    她戴著白紗,遮住臉龐,但白紗上面,清亮地眸子卻帶著勾魂懾魄地力量,讓他不敢去看。

    「嗯……,嗯。」他期期艾艾,低著頭回答。

    那女子抿嘴一笑,不再相問,轉身望向前頭。

    「安靜,安靜!」忽然,一道聲音在廣場上轟鳴,直震得眾人耳朵嗡嗡作響,人們頓時安靜下來。

    範十里知道,這是運用內功所喊出的聲音,所以能傳得這麼遠,這麼有力,自己雖然也練了內功,但卻是淺薄得很,遠無法與此人相比,東海派人才濟濟,果然不假。

    範十里擠過人群,看到了前面說話之人,卻是一個年紀輕輕的青年,與自己相彷彿。

    那人見人太多,身形一縱,躍上了旁邊的擂台上,身上一身白衣被風吹得飄飄,丰神俊朗,一時之時,台下的眾人被他地氣度所懾。

    他站在高台上,目光如電,緩緩掃過眾人的臉龐,緩緩說道︰「今日東海派弟子遴選,在下範東方,奉掌門之命,前來督視,望各位俊傑踴躍表現,成為東海派的一份子!」

    他說話從容,聲音洪亮,彷彿便在耳邊響起,雖然海風吹拂,卻仍清晰不減。

    範十里心中暗嘆,這份功力,自己更是望塵莫及,範東方,莫不是東海派地少掌門?!

    場中如他一般反應過來地人不少,紛紛叫喊少掌門,這位少掌門,雖然風流了一些,但平常待人頗是和氣,沒有架子,頗受人們的喜歡,況且,有錢人家,怎麼少得了女人,他還年輕,可以原諒。

    見到人們激動地模樣,範東方微微含笑,頗是滿意,呵呵笑道︰「多謝大家捧場!」

    「好威風的少掌門呀!」一聲糯軟如蜜的聲音柔柔的響起,說不出慵懶意味,人們聽了,卻覺心神蕩漾,心中生起一股強烈地衝動。

    這道聲音雖然輕柔如春風,吹得人們春心浮動,卻清晰無比,悠悠傳入耳中,每一個字都飽滿圓潤。「哪位高人大駕光臨?!」範東方心中一凜,僅憑此話,便知來人內功深厚,且還是一個女子。

    「咯咯……,看來少掌門眼神不好呢。」柔媚入骨的聲音再次響起,咯咯嬌笑。人們更覺心癢難耐。

    人群中分開一些,讓出了一塊兒空地,範十里呆呆望著眾人,又慢慢轉過頭來,望向蒙著白紗的女子。

    他實在未想到,這個女子竟然當場挑釁少掌門,實在是膽大包天,心中不由一陣擔心,憐香惜玉之心頓時升起。

    範東方身形躍起。自擂台上宛如一隻老鷹,掠空而至,到了範十里身前落下。

    他目光如電,掃了範十里一眼,範十里頓時覺得心中一寒,忙退了一步,讓開身形。

    「芳駕何人?!」範東方緊盯著蒙著白紗地女子,沉聲問道,這麼多人面前,東海派的威風不能墜。

    「小女子江南雲。」白紗女子嫣然一笑。雖然蒙著白紗,周圍眾人也覺得眼前一亮,彷彿陽光更強烈一些。

    「江……南……雲……?」範東方微微沉吟,緊盯著白紗,似乎想透過白紗,看清她的臉龐。

    「咦?是江幫主?!」範東方驚呼一聲,面色陡變,目光陡然一亮,宛如兩柄利刃。

    「範少掌門貴人多忘事呢,前不久見過。這麼快便忘啦?!」江南雲白紗下地臉龐若隱若現,人們似乎能夠看到她抿嘴微笑。

    範東方俊朗地臉龐緊繃,隨即一笑,抱拳笑道︰「瞧我這記性,竟然是江幫主大駕光臨,實是蓬蓽增輝啊!」

    江南雲嫣然一笑︰「少掌門可是忒謙了。沒想到。東海派竟有偌大的威勢,小女子可是佩服得緊呢!」

    「江掌門過獎了!」範東方朗聲一笑,道︰「家父若是知曉江掌門駕臨,定會高興萬分,裡面請——!」

    江南雲退後一步︰「師

    範東方一怔,目光望向江南雲,慢慢轉身蕭月生,俊朗上的神情滿是驚詫。

    範十里在一旁也吃了一驚。實在沒想到。這個相貌平常,威嚴深重的男人竟是這個絕色美女的師父。

    「不必麻煩了。我們來此,卻是為了一事!」蕭月生一身青衫,神情肅重,擺了擺手,淡淡說道。

    「前輩可是驚鴻一劍蕭大俠?」範東方神色沉凝,緩緩問道。

    「嗯,不錯。」蕭月生點點頭,神情沉肅,目光溫和地望著範東方,看不出敵意。

    範東方卻心中凜然,覺得他的目光犀利無比,宛如能夠洞穿自己的肺腑,看穿自己地心底。

    他心中有些發慌,臉上卻神情不變,抱拳一笑,從容說道︰「蕭大俠大名,如雷貫耳,今日得見,幸何如之!」

    蕭月生懶得跟他嗦,對江南雲擺擺手︰「問問他!」

    江南雲點頭應是,轉過身來,白紗上地明眸變得肅然,聲音從容而緩慢︰「範少掌門,我們此次前來,卻是為了我潘師伯受傷之事!」

    「潘師伯?……不知是哪一位大俠?」範東方俊臉露出疑惑之色,搖頭問道。

    江南雲深深望了他一眼,微微一笑,接著說道︰「長沙幫的幫主,便是我潘師伯,他被人刺殺,身受重傷,乃是東海派地刺客所為。」

    「什麼?!」範東方吃驚的道,勃然色變,忙搖頭道︰「東海派的人?!」

    蕭月生目光溫潤,一直投注在他的臉上,見到他神情變化,仍舊不緊不慢地關注著他。

    江南雲抿嘴一笑︰「我也很好奇,潘師伯與東海派無怨無仇,為何竟來刺殺他呢,……我實在不解,故特意來問一問。」

    「江幫主,這定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範東方忙道。

    江南雲咯咯一笑,搖了搖頭︰「是不是故意陷害,那刺客使的是東海派的劍法呢,……據說,東海派的弟子有禁令,不能涉入中原武林呢,是不是呀?!」

    「……不錯!」範東方緩緩點頭,微微一瞇眼楮,明亮如雪光。

    「可是為何還有弟子進入中原了呢?」江南雲抿嘴輕笑,絲毫沒有劍拔弩張之氣氛。

    範東方皺起眉頭,有些不悅的望了一眼江南雲,雖然江南雲美麗非凡。但他聽說過她的大名,知道她含笑殺人,如平常事,而且,武功絕頂,向無敵手,這樣地女人,縱然再美麗,他也不敢沾惹。

    「蕭大俠。江幫主,不如裡面說話?!」範東方緩緩說道,語氣沉肅,目光逼人。

    此時,周圍有無數人望著這邊,若是他稍一示弱,東海派的威望頓時大損,實在不容他退縮。

    但對於蕭月生與江南雲,他頗有幾分瞭解,如此強硬的態度。心中頗是惴惴,生怕他們當眾翻臉。

    「也好。」蕭月生緩緩點頭,掃了周圍一眼,數百個年輕人眼睜睜望著這邊,滿是好奇。

    在他們的注視下,蕭月生三人緩緩進入了東海派地大門。

    很快,人們紛紛圍住範十里,打聽這兩人的消息,竟然敢找上門來,質問東海派。這兩個的人膽子,可是大得很吶!或者,這二人是瘋子,或者,他們是高手,根本不怕東海派。

    看少掌門的神情。怕是後者居多。這兩個人,應該是絕頂高手,絲毫不懼東海派。

    範十里如墜夢中,沒有想到,跟自己說話的那兩個人,竟是前來東海派質問地。

    蕭月生與江南雲隨著範東方緩緩往裡走,進入大門,映入眼簾地是一片空地。空曠平坦地廣場兩邊分佈。中間是一條青石寬路,可供八匹馬並駕齊驅。

    廣場之上。數百人正在一起練劍,吆喝聲震耳欲聾,氣勢滔天,令人看得熱血沸騰。

    江南雲看了一眼,轉頭對蕭月生道︰「師父,沒想到東海派有這般多的人呢!」

    蕭月生點點頭,他也沒有想到,原本以為東海派僅是一個小幫小派呢,卻不想,竟有這般規模。

    他皺眉想了想,心下倒有幾分不忍,這麼多的人,若是都成了敵人,不得不殺,倒有傷天和。

    範東方看著他們二人一眼,朗目中閃過一絲自豪之色,緩緩說道︰「這些人是我東海派的入門弟子,所習的都是基礎劍法,待他們練得純熟了,才能開始學習真正的劍法。」

    「嗯,倒練得似模似樣呢!」江南雲抿嘴笑道。

    範東方嘿然一笑,昂首挺胸,走在前頭,走過青石大道,又穿地了一個院門,進入另一層院子。

    入眼所見,仍舊是空曠的廣場,場邊擺著一些兵器,十八般兵器皆擺在兵器架上,場上有近百人在練功,各練各的,精彩紛呈。

    「這是一段弟子。」範東方指了指他們,淡淡說道︰「他們地劍法已初具雛形,學過一套劍法,天賦不俗,值得深造。」

    「嗯,不錯,不錯,個個都是資質不俗。」江南雲打量著這些人,嘖嘖贊嘆,頗是眼饞。

    若是這些人都是自己地幫眾,那清平幫有望更上層樓,不需十年,便能培養成精銳高手。

    隨著他們往裡走,共穿過了三層院子,見過了三批弟子,一批比一批出色,令蕭月生師徒二人羨慕不已。

    終於,他們來到了一座木樓前,範東方指了指這座破舊的木樓,緩緩說道︰「這便是我派地重地,劍樓。」

    蕭月生打量了一眼,這座木樓看上去破敗,彷彿經過了數十年的歲月,有些搖搖欲墜了。

    沒想到,東海派這般威勢,中樞之處竟是這般不起眼,看來,東海派倒也不簡單。

    木樓前站著兩個大漢,宛如雕像一般,一動不動,看到他們,也宛如未見,目不斜視。

    「兩位稍等,容我前去稟報。」範東方將他們帶到樓前,轉身抱了抱拳,正色說道。

    蕭月生正打量著四周,漫不經心的擺擺手,示意他自便。

    待範東方進去,江南雲打量著眼前的兩個大漢,對蕭月生道︰「師父,這兩個高手,卻用來守門,委實屈才啦。」

    那兩個大漢卻似未聽到,直直望著遠方,不像是兩個活人。

    蕭月生掃了二人一眼,溫聲道︰「他們的心法特別,這般站著,最利於練功。」

    兩人頓時轉頭,望向蕭月生,眼中露出驚奇之色,顯然是沒想到,蕭月生竟能一眼看破。

    他們二人身形魁梧,容貌相肖,似是兄弟,長得皆是威猛雄壯,獅鼻豹眼,闊嘴長髯。

    蕭月生打量著兩人,沉吟一番,說道︰「這一身內力,乃是純正的道家功夫,好似有當年全真教的痕跡。」

    「全真教?」江南雲好奇地問。

    兩個壯漢卻是面色一變,目光如電,緊盯著蕭月生,似乎他說破了他們的秘密。

    「算了,別人家事,咱們管那麼多干甚!」蕭月生擺了擺手,溫聲說道。

    江南雲卻是好奇的打量著兩人,笑道︰「若是有機會,咱們較量一番,讓我見識一下。」

    兩人輕哼一聲,轉過頭去,繼續目不斜視。

    恰在此時,範東方大步流星的走出來,遠遠說道︰「蕭大俠,江幫主,掌門有請!」

    「喲,你們掌門倒是好大的架子呢!」江南雲柔媚無比的聲音響起,陰陽怪氣地說道,卻說不出地悅耳動聽。

    範東方裝作沒聽到,這個姑奶奶,自己實在惹不起。

    見他裝聾作啞,江南雲心中不忿,抿嘴一笑,輕聲道︰「範少俠,不知你是否知道,甦姑娘一直在臨安城?」

    範東方臉色一變,俊朗的臉龐露出幾分陰沉,哼道︰「在下與甦姑娘沒什麼關係!」

    「咦,你們不是定過婚麼?」江南雲驚訝的問。

    「哼!」範東方臉色不善,冷哼一聲,沒有回答,臉上卻是一片鐵青,目若噴火。

    甦青青之事,如今成了他的逆鱗,東海派的人誰也不敢提起,沒想到,江南雲竟然毫不留情的揭了出來。

    若非範東方善於隱忍,早就爆發出來,直接動手,給江南雲一點兒厲害瞧瞧。

    「南雲,莫要多嘴,進去罷。」蕭月生擺擺手,溫聲說道。

    「是,師父。」江南雲頓時變得乖巧可人,低眉順目的點頭,閉嘴不說話,僅是笑盈盈的瞧範東方。

    範東方深吸了口氣,在前頭帶路,再也不想跟江南雲說任何話,免得自己忍不住。

    進了木樓,屋內有幾分昏暗,正午地陽光照射進來,投下幾道光線,似乎是樓壁透進來地,可見此樓的破敗。

    一樓地大廳,佈置著青色地毯,已經老舊,看不出本身的圖案,桌椅也古色古香。

    正中央坐著一個中年男子,撫髯而笑,面如冠玉,目似朗星,雖然已屆中年,卻氣度瀟灑,說不出的丰神俊朗,比範東方的氣度更勝幾分。

    見以蕭月生與江南雲進來,此人站起身,抱拳呵呵笑道︰「蕭大俠,江幫主光臨寒舍,萬分榮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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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笑傲 第255章 賭注

蕭月生朝台階上看了一眼,此人居高臨下,俊朗的臉上一團和氣,看起來絲毫沒有敵意。

    他心下卻是冷笑一聲,掃了周圍一眼,這空蕩蕩的大廳中,看似僅有一個人,卻埋伏著數十個高手。

    江南雲功力精深,也發覺了埋伏的這些高手,望向師父,明眸中露出一絲驚詫來,她沒想到,東海派竟然有如斯多的高手。

    看起來,東海派的實力,比起嵩山派,怕是絲毫不遜,如此多的高手坐鎮,也怪不得敢惹自己。

    「我等來得冒昧,望範掌門莫要見怪才是。」蕭月生抱了抱拳,溫和說道,也未露什麼敵意。

    「哪裡的話,蕭大俠能來,敝派上下歡迎還來不及呢!」東海派掌門範緒通呵呵笑道,下得台階相迎。

    蕭月生笑了笑,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江南雲則緊貼在身後,明眸眨動,笑盈盈的打量著範緒通。

    一個年輕弟子端上茶盞,低眉順眼,放下茶盞,後退著下去,顯得恭敬有禮。

    「像蕭大俠這般貴人,能夠蒞臨寒舍,必是有何賜教,直言無妨!」範緒通撫著美髯,微微笑道。

    他語氣中帶著傲然之意,顯然嘴上說得客氣,心裡卻沒將蕭月生放在眼中。

    蕭月生神色不動,僅是輕呷一口熱茶,淡淡一笑。

    江南雲放下茶盞。嬌聲笑道︰「範掌門,咱們這次來,可算是開了眼界了,怪不得東海範家名揚天下,確實有過人之處。」

    「呵呵……,江幫主謬讚了,比起清平幫來,小小地東海派又算得了什麼!」範緒通撫髯呵呵笑道。眼中卻透出傲然之色。

    江南雲嫣然微笑,雖然蒙著白紗,卻遮不住動人的容光,即使如範緒通,也不由心神微蕩。

    兩人又說了一些客氣恭維之語,江南雲忽然發難,嫣然微笑,盈盈道︰「前一陣子,我潘師伯遭人刺殺。傷勢極重,差點兒丟了性命,讓我師父極為震怒!」

    「潘師伯?」範緒通放下茶盞,神情一怔。

    「長沙幫的幫主,便是我師伯。」江南雲明眸帶著笑盈盈之意,緊盯著他。娓娓而道。

    「原來如此,在下孤陋寡聞了!」範緒通一片恍然,點點頭道︰「長沙幫乃是臨安城三大幫之一,沒想到,潘幫主竟然是江幫主的師伯,真是失敬,失敬!」

    江南雲明眸緊盯著他,想看出他說話的真假,但這個範緒通,神情沉靜。雖然說笑,眼神卻一直是沉靜的,沒有絲毫波動。

    這是個難對付的傢伙。江南雲心中下了這般結論,反而升起一絲興奮來,躍躍欲試。

    她如今的武功高絕,罕有敵手,與人敵對時,輕而易舉地將對方打倒,開始時,還興奮得不得了。但時間一久。便有些索然無味,提不起興致來。

    「範掌門。你們東海派向來與中原武林不相往來,東海派的劍法,在中原武林眼中,神秘莫測。」江南雲抿嘴笑道,臉上笑容更盛,容光燦若冰雪。

    「呵呵,哪裡哪裡,……我東海派乃是隱逸為宗,有門規,派中弟子不準赴履中原。」範緒通擺擺手,呵呵笑道。

    「但不知何時情形下,東海派的弟子容許踏入中原?」江南雲一臉好奇的問道。

    她的面容雖然被遮在白紗之下,但明眸彷彿會說話,看到她的眼神,但彷彿看清她玉臉上的神情。

    範緒通想了想,道︰「除非有長老院的人允許,否則,只有被逐出東海派的弟子方能踏入中原武林。」

    「若是逐出東海派,是否會將武功廢除?」江南雲忙問。

    蕭月生在一旁,默然不語,彷彿不存在一般,悠然地喝著茶茗,聽著二人說話,彷彿主事之人乃是江南雲一般。

    範緒通神情沉了下來,面色森然,緩緩而道︰「若是逐出東海派,重者廢除武功,輕者收回佩劍,從此不準使用東海派武功,否則,必遭東海派追殺!」

    他丰神俊朗,氣度飄逸,但這般沉下臉來,卻是威嚴沉重,帶著迫人的壓力,乃是久居上位者形成的氣度。

    「哦,原來如此。」江南雲點點頭,嫣然一笑︰「怪不得,怪不得!」

    「怎麼,江幫主有何見教?」範緒通沉著臉,慢慢問道,漸漸的,臉色恢復過來,又帶了幾分微笑。

    「刺殺潘師伯之人,使的便是東海派的劍法,看來,卻是東海派被逐弟子啦?」江南雲笑容雲淡風輕,飄忽不定。

    「什麼?!」範緒通頓時色變,劍眉一聳,沉聲道︰「東海派地武功?!」

    江南雲笑容更淡,似笑非笑,道︰「東海派的劍法,雖然神秘莫測,卻也獨特得很,外人無法模仿。」

    「不錯!」範緒通自信滿滿的點頭。

    東海派的武功,是以東海派的獨門心法所御使,別門心法,御使東海派劍招,所留下的劍痕與東海派截然不同,很難模仿。

    「那潘師伯的劍傷,確實是東海劍派所留,我與師父今天來,便是想問一問,究竟會是哪一個人。」江南雲明眸越發的明亮,緊盯著範緒通,笑容消失不見。

    範緒通登時皺眉,露出為難之色。

    「怎麼,範掌門,察不出來麼?」江南雲黛眉微皺,淡淡問道。

    範緒通搖頭,沉聲道︰「我東海派。歷來驅逐出派地弟子,不在少數,即使查著了,怕是也無濟於事。」

    「哦——?!」江南雲明眸微瞇,聲音拖得很長,悠揚婉轉,說不出的撩人心魄。

    但範緒通卻絕沒有這般感覺,他只覺一股寒氣自背後竄起。直衝入玉枕,上至百會。

    心中凜然,範緒通實未想到,這個江南雲如此厲害,僅是氣勢,便能逼得自己心寒。

    一時之間,大廳中靜了下來,落針可聞,江南雲微微一笑。周圍埋伏地高手呼吸聲更清晰入耳。

    蕭月生微瞇著眼楮,喝著茶茗,似乎什麼事也不管,只是喝茶,目光溫潤,淡然悠閑。

    江南雲不說話。明眸中波光流轉,彷彿澄澈的湖水被清風拂動,範緒通也閉著嘴,一言不發,只是喝茶,緘默如朝馬。

    半晌之後,江南雲抬頭,見範緒通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心中惱怒,卻抿嘴一笑。淡淡道︰「範掌門,東海劍法,獨特卓絕。小女子聞名已久,卻一直無緣得見,今日登門,不如切磋一二?!」

    範緒通眼楮一瞇,宛如兩柄利刃,緊盯著江南雲,似乎要看到她地心裡。

    他心中思忖,看來。江南雲終於圖窮匕見。露出了爪子,哼。想在東海派這裡撒野,也不看看地方!

    他心中惱怒,不再客氣,抬頭淡淡一笑道︰「江幫主的武功,在下也是聞名已久,一直未能親身見識,深以為憾,今日恰逢其會,能夠切磋一下,再好不過!」

    說罷,他一抬手,笑道︰「請——,咱們去後面!」

    他站起身來,大踏步離開階上的椅子,邁步下來,出了大廳,來到了外面。

    江南雲明眸微瞇,看了師父一眼,見他神情似笑非笑,一幅看熱鬧地情形,心中篤定,起身跟了出去。

    他們走出去,來到了樓後面的一座小廣場上。

    這間小廣場位置頗是隱秘,在樓上能夠看得清這裡,周圍其餘地方卻看不到。

    他們到來之時,場上正有六七個人正在練功,多是些四五十歲的人,還有兩個白髮蒼蒼的老者。

    這幾個練功時,動作緩慢,不像下面那些人的虎虎生風,勃勃朝氣,精氣神內斂,看上去慢慢悠悠,沒有什麼威力,令人看輕。

    蕭月生與江南雲自是不會如此,他們打量著這幾個人,能夠聽到他們呼吸,悠長細勻地呼吸,顯然內力深厚,武功精妙。

    見到範緒通與蕭月生三人走來,他們紛紛停下動作,望向這邊。

    「掌門,這兩位看著眼生得很!」一個白髮蒼蒼地老者走過來,打量著蕭月生與江南雲,笑瞇瞇的道。

    他身形瘦弱,看起來一陣大風便能將他吹走,容貌清 ,頗有幾分仙風道骨之氣,站在那裡,自有一股巍然之氣,穩如松,站如鐘。

    範緒通恭敬地說道︰「三叔,這位是驚鴻一劍蕭大俠,這一位則是蕭大俠地弟子江幫主!」

    「驚鴻一劍?!」老者一愣,更加仔細的打量蕭月生,修長的雙眸微微瞇著,閃著睿智之色。

    「原來尊駕便是驚鴻一劍?實在年輕……」老者撫髯而笑,抱了抱拳,對蕭月生笑道︰「哈哈,老朽何幸,能夠親見這般卓絕的人物!」

    「老先生客氣了。」蕭月生抱拳回禮,微微一笑,點頭道︰「浪得虛名,不值一提!」

    兩人客氣了一番,老者轉頭問範緒通︰「掌門,不知帶兩位貴客來此,究竟為何?」

    「三叔,江幫主想與我切磋一二。」範緒通苦笑一聲,掃了江南雲一眼,搖頭嘆道︰「我著實有些擔心,會丟了咱們東海派的臉面。」

    「唔……,江幫主的武功,老朽也有耳聞,也是厲害之極……」老者點點頭,清澈地目光在江南雲身上來回遊走。

    「老丈過獎,小女子的武功未得家師一二,實在慚愧!」江南雲嫣然一笑,抿嘴說道。

    「哦——?!」老者眸子一睜。呵呵笑道︰「這般說來,老頭子我卻有些技癢了。」

    他轉頭對蕭月生道︰「蕭大俠,咱們過過招,如何?」

    蕭月生微微一笑,搖搖頭,道︰「還是看南雲他們動手罷。」

    他雖然帶著笑意,拒絕得卻毫不客氣,老者固然功力深厚。但在他面前,無異於稚子之對大人,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呵呵,看來,老朽卻是不配跟蕭大俠動手啦?!」老者撫髯而笑,卻是毫不在意地模樣。

    「範掌門,來來,我可有些等不及了呢!」江南雲嬌聲說道,替師父解圍。知道師父是顧念著對方年紀,不好意思將話說得太過僵硬。

    「好,請——!」範緒通點頭,跨前兩步,來到了場中,手按長劍。緩緩拔出。

    江南雲擺擺手,嬌聲笑道︰「範掌門,僅是這般比試,太過無趣啦,不如加點兒賭注,如何?」

    「不知江幫主有何主意?!」範緒通點頭問道。

    他心中卻暗自警惕,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江南雲與蕭一寒來到東海派,實是登門問罪。只是沒有直接撕破臉皮罷了。

    「若是小女子僥倖勝得一招半式,東海派需得尋出刺殺我潘師伯的兇手。」江南雲嫣然笑道。

    「這個……」範緒通劍眉一皺,一臉為難。

    「怎麼。難不成,範掌門覺得打不過我?」江南雲嫣然笑問,明眸如水,露出淡淡的諷刺之意。

    即使範緒通心志堅定,被她如水的目光一照,卻也不由的心浮氣燥,哼道︰「見過方知分曉!」

    「白打一場,我可不幹!」江南雲抿嘴笑道。露出幾分刁蠻之狀。更顯動人。

    「好——!我答應便是!」範緒通一咬牙,緩緩點頭。

    「掌門!」老者皺眉。輕喝一聲,身形一晃,來到範緒通跟前,低聲道︰「掌門,此事怎能答應?!」

    「三叔放心,我豈能鬥不過區區一個江南雲?!」範緒通搖頭一笑,傲然而道。

    兩人的話盡入蕭月生師徒二人的耳中,對視一笑,搖了搖頭,沒想到範緒通竟然這般自信。

    老者一拉範緒通,走到一旁,隔著蕭月生已是數十丈遠,到了廣場的另一端,估計兩人聽不到,方才低聲道︰「掌門,如此一來,豈不是不打自招,咱們知道刺殺潘吼之人?!」

    「他們沒有把柄,即使瞎猜,也拿咱們無可奈何!」範緒通搖頭一笑,不以為然地道。

    「萬一他們不需把柄,行事肆無忌憚,如何是好?!」老者跺腳嘆道,大是不滿的輕喝。

    「三叔放心罷,若是她真的勝了,咱們便將他們留下!」範緒通冷冷一笑,轉頭掃了蕭月生二人一眼,淡淡說道︰「蕭一寒地劍法,想必是絕頂無雙。」

    「唔,如此,我倒是放心了。」老者緩緩點頭,眼中的精芒一閃,森冷逼人。

    兩人的說話聲,一絲不漏的傳入了蕭月生師徒二人的耳中,他們對視一眼,搖了搖頭。

    「師父,真是人不可貌相呢!」江南雲低聲說道,以傳音入密之術,只見嘴唇微動,卻聽不到她的聲音,聲音凝成一束,僅是傳入了蕭月生地耳中。

    「那你也不必客氣了。」蕭月生緩緩點頭,以傳音入密之術溫聲說道︰「看來,東海派確實不是什麼良善之處!」

    「明白!」江南雲重重點頭,輕聲說道。

    那邊,範緒通與老者說完了話,走了過來,抱拳道︰「若是本座輸了,自然會集東海派之力,將刺殺潘幫主的兇手找出!」

    「好呀,那最好不過!」江南雲嫣然微笑,向前走了兩步,靠近範緒通,笑道︰「範掌門,就這麼定了,……那麼,請出劍罷!」

    範緒通退後兩步,與江南雲保持距離,因為知道她地輕功身法極高,不敢告得太近,沉聲道︰「請——!說話之時,長劍緩緩拔出鞘,寒光森森,彷彿流動地光芒,慢慢橫在胸前,沉聲道︰「江幫主,看劍!」

    說罷,一劍陡然刺出,快如閃電,角度也詭異得很,令人看得極為彆扭,似乎不應該從這裡出劍。

    江南雲搖頭一笑,看著閃電般的一劍,不慌不忙,直至劍尖到了跟前,方才一豎劍柄,劍身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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