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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夢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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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蕭舒] 金庸世界裡的道士(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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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2 21:08:28 |只看該作者
第三部 笑傲 第256章 一劍

“叮”的一響,兩劍的劍尖撞到了一起,江南雲身形不動,寒霜劍彎曲,宛如弓箭。

    寒霜劍的彎曲,將範緒通刺來之力盡皆卸去,劍勢一盡,寒霜劍再次伸直,形成一股彈力。

    範緒通只覺劍上涌來一股龐大的力道,通過劍身貫入自己經脈,他身不由己的後退,周身內力一滯,被沖擊得有些紊亂,幾乎潰不成軍。

    他心中暗驚,緊咬牙關,控制身形,腳下步伐變幻,以此卸去這股力道。

    江南雲身形一晃,如影隨行,緊跟在他身後,寒霜劍一撩,快如閃電,範緒通身在後退之中,內力遲滯,想要抵擋,卻是力不從心,跟不上撩來的長劍。

    寒霜劍化為一道電光,形成一道圓弧,瑰麗無比,斜掠過他的胸口,似是半輪明月撞上。

    “啊——!”範緒通臉色漲紅,發出一聲怒喝,全身心在嘶吼,轉瞬之間,身形猛然漲大一圈。

    他右臂疾揮,快如閃電,以長劍擋在胸前。

    “當”清脆的金鐵交鳴聲中,他的長劍一斷為二,劍尖部分落到地上,劍柄仍在他手上握著。

    他握劍的右手顫動不已,半截長劍似乎隨時會脫落下來,卻被他咬著牙,緊緊的握住。

    虎口處,一絲血跡順著劍柄,流到了杏黃的劍穗上,順著往下滑,滴落到了地上。

    那老者一看,眉頭頓時一緊,心下吃驚。

    掌門人的武功,他自是了解。雖然年紀不大,但天份極高,在東海派之中,雖算不上第一,卻也位于前五。

    如此武功,竟然接不住江南雲的一招,此女的武功。實是駭人听聞,匪夷所思。

    況且,她又這般年輕。功力竟然這般深厚,是如何練就的?!

    想到此。他望向了蕭月生,見蕭月生臉色沉靜,波瀾不驚,似是早已料到,心下更是忌憚幾分。徒弟尚且如此,那他這個做師父地,豈不是更高。

    但依自己觀察,蕭一寒卻不像是會武功的模樣,眼神不亮,動作飄浮。沒有練武之人的沉凝。

    他忽然心中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這個蕭一寒,莫不是失去了武功了罷?!

    很長時間,武林中沒有蕭一寒的消息,沒听說過他出手,據說,他前一陣子忽然隱居起來。這會兒又冒出來。

    為何好端端的。忽然隱居,說不定。便是因為練功走火入魔,不得不激流勇退。

    想麼這里,他不由心中一陣泊動,一個大膽的念頭涌了上來,若是能夠將蕭一寒擊敗,那對于東海派而言,可謂是一個莫大地揚名立萬機會,驚鴻一劍的大名,轟傳天下,可不是尋常的高手可比。

    “好劍法!”範緒通苦笑一聲,深吸了兩口氣,低頭看了看自己裂開地虎口。

    他實未想到,這一次,竟然敗得這麼慘,雖然知道江南雲的武功高明,心中已是極重視,但從未想到,竟一招也接不住,這實是給他莫大地打擊。

    他心中思忖,江南雲此女,究竟是怎麼練的內功,年紀輕輕,內力卻驚世駭俗,浩然難當,實是匪夷所思。

    “範掌門,承讓了!”江南雲抿嘴一笑,寒霜劍歸鞘,動作利落而優雅,明眸盈盈望著他。

    範緒通看了看手上半截長劍,搖頭苦笑道︰“好快的劍!”

    “小女子佔了劍利之便,勝之不武,範掌門不會介意罷?”江南雲笑盈盈的道。

    她戴著白紗,玉臉若隱若現,看不清她的表情,但通過她動人地黛眉與如水的明眸,卻能窺得一二。

    江南雲似笑非笑的明眸眨動,範緒通對視一眼,心下有些羞惱,沉聲一哼,淡淡說道︰“江幫主不必為我掩丑,敗了便是敗了,縱使你用的不是寶劍,我也不是對手,多堅持幾招罷了!”

    他心下明白,即使江南雲使的不是寶劍,多堅持幾招,他怕也做不到,如此奇快的劍法,根本無法克制。

    “咯咯,範掌門胸懷不俗,小女子佩服!”江南雲嬌笑一聲,如同銀鈴在空中響動。

    “放心罷,刺殺潘幫主之事,東海派接下來便是!”範緒通緩緩說道,語重千鈞。

    “那就多謝啦!”江南雲抱拳一笑,轉頭看了一眼師父,見師父眼中露出一抹不耐煩,便道︰“既然事情已了,我們便不多打擾啦!”

    “難得一來,何不多留幾日?”範緒通忙擺手,笑道︰“……說不定,很快便會查出究竟來!”

    “事務多得很,耽擱不得,待改日再說罷。”江南雲臻首搖頭,笑眯眯地說道,兩眼仿佛變成了月芽一般,若是蓄著兩汪秋水,光芒閃動,動人心魄。

    “慢著!”那老者忽然一抬手,沉聲說道。

    他雖然相貌清 ,但聲音雄渾,仿佛一個魁梧雄壯的大漢的嗓音,雙眼炯炯,燦然生光,緊盯著蕭月生。

    “老先生有何話說?”江南雲明眸顧盼,望著老者。

    “老夫不才,也會幾下莊稼把式,今日得見蕭大俠,實在手癢難耐,不如切磋幾招,如何?”老者緩緩說道,目光緊盯蕭月生,眼神咄咄逼人,隱隱帶著幾分挑釁之意。

    蕭月生皺了皺眉頭,看了他一眼,實在懶得理會,淡淡道︰“還是處了罷,改日有機會,再切磋不遲。”他此乃推脫之語,明眼之人一听便知。

    老者卻搖頭︰“蕭大俠,改日不如撞日,來來,咱們開始罷!”

    說罷,他來到場中。自腰間抽出長劍,長劍森冷,寒氣逼人,顯然也是一柄寶劍。

    江南雲瞥了一眼,這老者的寶劍,雖不如自己的寒霜劍,但觀其寒氣。顯然也是吹毛斷發,削鐵如泥。

    這樣一柄寶劍,她看著眼饞。明眸一轉,望向蕭月生。遲疑片刻,終于忍不住,施展傳音入密之術,低低道︰“師父,他的劍不錯。不如贏回來?!”

    蕭月生橫一眼她,狠瞪他一眼,嘴皮微動,哼道︰“你這貪心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過來?!”

    江南雲卻並不害怕,低聲吃吃一笑。明眸一閃,膩聲道︰“師父,神兵利器,可是威力無窮呢,我想贏回去,送給玉婉!”

    她這一句話,卻是沒有用傳音入密。而是直接說出來。小手捂著檀口,吃吃而笑。花枝亂顫,神態誘人。

    範緒通與老者听得一清二楚,兩人都是聰明人,見江南雲不時地瞥一眼老者手上地長劍,心下更是明白。

    老者一咬牙,再仔細看一眼蕭月生,越看越覺他不會武功,內力盡失,雖然有些冒險,卻最終咬了咬牙,風險越大,收獲越大,為了東海派的威名,就拼一把!

    他想到此,慢慢抬起長劍,微微一側,長劍映著陽光,發出道道寒光,更顯森冷。

    他一邊翻腕轉動著長劍,一邊緩緩說道︰“蕭大俠,江幫主,以此劍為注,若是老朽輸了,這柄雪龍劍,便歸江幫主,……如何!?”

    “真地?!”江南雲明眸泛光,一片喜悅,急切的問道。

    “絕無二話!”老者重重點頭,沉聲說道。

    江南雲轉頭熱切的望著蕭月生,焦急的道︰“師——父——

    蕭月生沒好氣地瞪她一眼,對這個大弟子,實在是無可奈何,說她貪心罷,卻不是為了自己。

    “嗯,那就切磋一下罷。”蕭月生眉頭微皺,淡淡點頭。

    心下實在有些不舒服,好像自己被寶劍所誘,所以才答應動手一般,但隨之一想,確實如此,若不是如此,不是為了大弟子,實在懶得理會老者的挑戰。

    “好,請——!”老者大聲喝道,飛身落到場中央,嘴角帶著一絲冷笑。

    蕭月生緩緩說道︰“我也不能佔便宜,這樣罷,我出一招,若是老先生能夠接得住,便算我敗了!”

    “嗯——?!”老者頓時一瞪眼,雙眼寒光四射,臉色不愉,蕭月生的話,欺人太甚,好像一招也接不住一般,自己縱使再不濟,難道一招也接不住?……簡直是笑話!

    “好,那我便代三叔答應了!”範緒通忙點頭道。

    他剛才動手,連江南雲地一招也接不住,徒弟尚且如此,師父豈不更加可怕?心下對蕭月生更是畏怖。

    雖是奇怪三叔為何忽然發瘋,竟然挑戰他,但身為長輩,他身為掌門,也不能駁了他的面子,雖然不能阻止,但這般有利條件,自然趕緊答應下來。

    “好——!”老者緩緩點頭,斜了範緒通一眼,埋怨他代自己答應下來,對自己太無信心,卻不是鬧家丑地時候,轉身對蕭月生道︰“……老夫倒要瞧瞧蕭大俠的劍法!”

    蕭月生微微一笑,右手伸出,江南雲馬上拔劍出鞘,寒光閃爍,將劍柄雙手交到師父手上。

    “請——!”蕭月生緩緩而道,踏前兩步,靠近老者。

    老者退後,長劍橫在身前,渾身戒備,周身內力鼓動,已是提到十成十的程度,準備接下蕭月生的雷霆一擊。

    “看劍!”蕭月生沉聲一喝,驀然之間,一團銀花綻放開來,仿佛一只煙花射到空中,先僅是一點銀光,隨即銀光變成一朵銀梨花,銀光燦燦的梨花越來越大,將老者罩到了當中。

    看似悠緩,但從出現銀光到將老者罩在當中,僅是一瞬之間罷了,防不勝防。

    “叮叮叮叮……”連綿不絕地清脆聲不絕于耳,仿佛雨打芭蕉,說不出的動听悅耳。

    孝經者身形暴退,一邊退一邊揮舞著長劍,舞成一團光幕。護在自己身前,抵擋著碩大的銀花。

    “當”一聲清鳴響起,老者暴退的身形驀然停下來,呆立于場中,渾身僵直,一動不動。

    他地喉嚨前,蕭月生的寒霜劍正靜靜抵在上面。雖然沒有抵上,隔著一段距離,他卻已經能夠感受到寒意。通過喉嚨傳入,整個身體如墜冰窖。難以自制。

    “老先生,承讓!”蕭月生撤劍回來,往後一遞,江南雲抬手將寒霜劍接住,歸入鞘中。靜靜站在他身後,明眸盈盈,看著對面地二人。

    “我敗了!”老者點頭,面色慘白,沒有一絲血色,臉上仍有幾分驚魂未定。

    他原本的心思。蕭月生一眼看破,心中惱他貪心,故意施展這般威力與氣勢皆宏大無比的劍招,劍光宛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浩浩蕩蕩,給人以極大的沖擊。

    老者一輩子從未見過如此劍法。乍遇之下。雖然以不變應萬變,舞成一團。但論起劍法之快,豈能與蕭月生相比,僅是擋了四五劍,便告被破,毫無還手之力。

    蚍蜉撼樹,螳臂擋車,他深刻的體會了這般感覺,深深地無力感自心底升起,再也沒有勇氣跟蕭月生動劍。

    他遲疑了一下,看了看手上的寒劍,露出不舍之色,片刻過後,他一咬牙,將劍鞘解開,歸劍入鞘,慢慢彎腰,將劍與鞘一起放到了腳下地地上。

    這顯然是將長劍解下,輸給了江南雲,絲毫沒有抵賴之像。

    江南雲盈盈一笑,右手一抬一招,劍與鞘同時一動,悠悠飛起,宛如長了翅膀,飛到了她地右手之上。

    這一手隔空攝物的本事,頓時將範緒通與老者震動,如此內力,僅是傳說之中而已,如今地武林,尚未听說誰有這般內力,即使強橫如少林的方證大師,怕是也做不到。

    兩人顏色灰敗,對視一眼,皆露出苦笑,面對這師徒二人,怕是東海派傾巢而出,也無濟于事。

    江南雲這一手內力展現,並非故意炫耀,而是蘊著深意,便是提醒二人,莫要狗急跳牆,算是威懾。

    “範掌門,若是有什麼消息,可去臨安城外的觀雲山莊,咱們便住在那里,可別讓咱們望眼欲穿喲……”江南雲嬌聲說道,笑盈盈的望著他,別有含意。

    “江幫主放心,敝派上下,定會全力以赴!”範緒通被她笑盈盈的深深一望弄得心神不寧,忙抱了抱拳,無奈地說道。

    “那便最好不過!”江南雲嫣然一笑,瞥了二人一眼,輕聲道︰“那師父與我便等你們的好消息嘍……”

    說罷,蕭月生一手摟起江南雲的柳腰,兩人身形一晃,頓時消失不見,範緒通忙睜眼望去,沒有人影,仿佛二人是自地底消失的一般。老者便身子一松,長長嘆息一聲,慢慢的滑坐到了地上,臉色頹廢灰敗,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十幾年,臉上皺紋也變得深了許多。

    “三叔,蕭一寒果然名不虛傳!”範緒通也坐了下來,直接坐在了青磚上,搖了搖頭,大有感慨︰“開始時,我還以為是外面的人故意夸大其辭呢!”

    “蕭一寒地劍法,不親身體會,絕不知他的可怕!”老者搖搖頭,神色不振,苦笑著說道。

    範緒通想起與江南雲交手的情形,忙用力搖頭,不想再回想,心有余悸的感慨道︰“三叔,那江南雲的武功,也是驚人的得很,依我看,怕也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了!”

    “你可錯了!”老者無力的擺擺手,低頭瞧了瞧自己地腰間,原本地愛劍,如今已是消失不見,仿佛身上的一個器官被摘去了一般,說不出地心疼與別扭。

    “三叔請指點!”範緒通忙道,這個三叔的武功可是高得很,自己可不是對手。

    老者緩緩說道︰“依我看,江南雲的武功,比起其師蕭一寒來說。還是差得遠吶!”

    “哦——?”範緒通有些不信,雖然三叔說話從來都是有憑有據,不會胡亂說話。

    老者悠悠嘆息一聲,抬起頭來,仰頭望向天空,幽幽嘆道︰“你沒有親身體會蕭一寒的劍法,是無法了解其博大精深地。……我看江南雲的劍法比起其而言,多了幾分狠厲,少了幾分光明正大。終究非是王道,而蕭一寒的劍法。……浩蕩如山巒,博大如星空銀漢,會讓人生出無法抗拒之念。”

    “如此厲害?!”範緒通微微色變。

    “咱們以前,可是坐井觀天了!”老者站起身來,拍拍身後的泥土。仰天發出一聲大笑︰“也好,能夠見識到這般絢麗而強橫的劍法,也不枉來這世上走一遭!”

    範緒通有些擔心的望向三叔,三叔他不會是得了什麼失心瘋了罷,一招也抵不住,確實是一個極大的打擊。

    見範緒通擔心地望著自己。老者擺了擺手,道︰“去罷去罷,莫要擔心我,容我在這里想一想,看看能不能將蕭月生剛才那一招劍法回想起來!”

    範緒通登時一振,眼光大亮,用力一拍巴掌。忙點頭道︰“好好。佷兒馬上走,三叔好好想罷!”

    說罷。他施展輕功,急忙離開,自己這個三叔,天縱英才,實是東海派百年難見的奇才,不僅稟賦極佳,記憶力更是強大,劍法一學便會,只要看別人施展兩遍,便能記個七七八

    蕭一寒剛才所施展的劍法如此精妙,即使不通他御劍地心法,僅得其形,已是莫大的威力。

    蕭月生與江南雲雖然消失在範緒通二人地視野之中,卻並沒有離遠,而是選了一個隱蔽之處藏下來,欲听听兩人說話,以便知曉事情的真相,刺殺潘吼是否真的與東海派無關。

    師徒二人緊靠在一起,躲在樓的背後,細心傾听。

    當听到範緒通說,江南雲的武功已是青出于藍而勝于藍時,蕭月生斜睨了江南雲一眼。

    江南雲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垂眉順目,知道師父是不滿自己的武功太低,沒有得承其衣缽。

    到了最後,當听說,老者想要還原蕭月生的那招劍法時,江南雲搖了搖頭,臻首輕搖,黛眉間蘊著笑意。

    她心下暗嘆,這個老頭是自討苦吃,師父的劍法,精妙之處皆在心法及勁力的運用,其精深之處,沒有師父的親自指點,旁人縱使再聰明百倍,也難猜出其精妙。

    丐幫地打狗棒法,口口相傳,沒有口訣相輔,僅得其招式,毫無用處,觀雲山莊的武功,也相仿佛。

    “師父,過一陣子,咱們再過來瞧瞧,說不定,這個老先生聰明絕頂,真的能還原出一劍呢!”江南雲低聲說道,看了一眼那邊廣場上,苦苦思索的老者。

    “嗯,也好。”蕭月生點點頭,心下也甚是好奇,世間奇人異士無數,說不定,真的能夠還原出自己的那一劍呢。

    兩人剛剛抵達觀雲山莊,卻發覺山莊內空空如也,除了看門的福伯夫妻二人,劉菁與小荷皆不在。

    “師娘一向喜歡呆在莊里地,怎麼不見了?”江南雲好奇地問,轉瞬之是,已繞山莊一周。

    蕭月生飄然飛上寒煙閣的閣頂,站在上面,俯看周圍,西湖上地船只一目了然。

    “嗯,是在甦姑娘的船上呢。”蕭月生指了指,飄飄然的落了下來。

    “那咱們去湊湊熱鬧罷!”江南雲將臉上的白紗揭下,喝出宜喜宜嗔的絕美臉龐,笑盈盈的道。

    “你且去罷。”蕭月生擺擺手,身形一晃,進了寒煙閣。顯然不想與她一塊兒去湊熱鬧。

    江南雲見此,自然不敢勉強,跺了跺蓮足,身形一飄,沿著小徑,飄飄出了山莊。

    依她的輕功,整個山莊幾下便可直接掠過。但山莊中布滿了陣法,他想橫越,卻是不能。

    這一陣子。她地奇門遁甲之術放了下來,因為一直在忙著清平別院之事。又為了無常幫之事而忙碌,一直不得閑。

    原本,呆在觀雲島上時,閑來無事,她便跟隨師父學習奇門遁甲。免得一直被師父的陣法困住。

    但她實未想到,奇門遁甲之術竟然如此艱奧深澀,非是一時半刻能夠精通,即使她聰明絕頂,過目不忘,學習起來。仍舊困難之極,比起修煉武功,實在難上數倍。

    她心中想著,身法奇快,轉眼之間,來到了西湖邊上。

    數艘小舟停靠在堤岸邊,纜繩系于湖邊的柳樹上。江南雲跳上一艘。無風自動,小舟輕飄飄的蕩開。沖向湖心方向。

    旁邊有幾個船夫,見到此情形,僅是盯著江南雲的北影,看個不停,卻沒有發出驚奇之嘆,他們已是見怪不怪。

    小舟駛得極快,破開浪花,轉眼之間,來到了甦青青的畫肪上,還未停靠,便听到上面有叮叮當當的聲音。

    她聞听之下,不由一振,這是刀劍相擊地聲音,莫不是宋夢君與甦青青正在切磋武功?!

    但隨著靠近,她卻發覺,船上竟然不僅僅是她們二人,還有數人站在一起,頗是熱鬧。

    她身形一縱,自小船上冉冉升起,踏到了畫肪之上。

    此時,畫肪上的人卻無知無覺,她身法精妙,旁人的功力遠不及她,自是發覺不了。

    當她落在了畫肪上,旁邊地人方才發覺。

    她妙目一掃,心下暗笑,這里倒是熱鬧得很。

    畫肪之上,除了甦青青與宋夢君,還有劉菁、小荷,除此之外,令狐沖,林平之,岳靈珊也在。

    他們聚在一起,畫肪再也不顯得空蕩蕩的,熱鬧非常,場中正有兩人劍來劍往,打得熱鬧。

    這二人卻是甦青青與令狐沖。

    令狐沖一身青衫,動作瀟灑大方,劍法卻看不出精妙來,每一招使來,皆顯得笨拙無比。

    而甦青青也穿著一件青色羅衫,素淡端雅,看上去秀麗絕倫,長劍揮動,如舞如蹈,卻隱隱透著殺機。

    甦家劍法,精妙絕倫,絕非虛言,在甦青青使來,動作更加優美,仿佛不是殺人地劍法,而是酒宴上舞蹈之用。

    劉菁與小荷站在一起,盯著場中觀看,頗是緊張的模樣,其余諸人,卻是一臉輕松,臉帶笑容。

    江南雲落到了畫肪上,劉菁與小荷發覺,轉身瞧了一眼,點點頭,忙又轉頭望回去。

    江南雲身形一晃,出現在了劉菁身邊,林平之聞到幽香浮動,轉頭一瞧,看到了她,俊目亮了一下,隨即又暗了下去。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江南雲絕代風華,自然會惹來眾男子的愛慕,雖然她風情萬種,變化多端,但即使巧笑嫣然之時,仍舊透出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韻味。

    “師娘,他們怎麼打起來啦?”江南雲湊到劉菁身邊,低聲問道。

    劉菁穿著一件月白羅衫,渾身透出一股聖潔的氣息,低聲說道︰“是甦姑娘想見識一下令狐公子地劍法!”

    江南雲點頭,沖宋夢君笑了笑,僅對岳靈珊點點頭,兩人頗是不對付,一直沒有化解。

    “南雲,你看,他們兩個誰會勝?”劉菁轉頭望向江南雲,低聲問道,白玉似的臉龐露出一抹憂色。

    “嗯,應該是令狐公子罷……”江南雲稍一沉吟,低聲說道“唉……”劉菁搖頭嘆息一聲。

    “不過,師娘,若是令狐公子會做人,說不定會故意落敗呢。”江南雲瞥了場中的令狐沖一眼,抿嘴笑道。

    “對呀!……夫人不用擔心啦!”小荷忙用力點頭,低聲安慰道。

    “切磋而已,師娘,甦妹妹不會看得太重的,何必擔心?”江南雲抿嘴笑道,不以為然。

    “唉,他們可是有賭注的呀!”劉菁露出一抹苦笑,搖了搖頭,望向場中。

    江南雲怔了一怔,絕美的臉龐露出古怪之色。

    難不成,旁人也都跟自己一樣,比試之時,需要一點兒賭注?!還真有這般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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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笑傲 第257章 路窄

“師娘,他們的賭注是什麼呀?”江南雲一收心緒,好奇的問道。

    劉菁眼楮盯著那邊,心不在焉的答道︰“若是令狐公子輸了,他便要戒掉酒!”

    江南雲頓時明眸一怔,搖了搖頭,嘆道︰“如此看來,令狐公子怕是不會相讓了!”

    小荷明眸眨動,望向江南雲,露出好奇神情。

    江南雲搖頭一嘆,輕聲道︰“令狐公子痴酒如命,這個賭注足以讓他全力以赴。”

    “怪不得呢,定是岳姑娘拜托的甦姐姐。”小荷恍然大悟,明眸轉向岳靈珊那邊。

    岳靈珊站在林平之身旁,雙手緊握,秀麗的臉龐布滿緊張,明眸一眨不眨的盯著場中。

    甦青青招式加快,如公孫大娘舞劍一般,劍光泛寒,風馳電掣,奇快絕倫,每一招皆是威力宏大。

    林平之也專注的望向場中,他眼中觀看,心中已將自己置于場中,取代大師兄,與甦青青對戰。

    對于大師兄的武功,每一招每一式,他幾乎爛熟于胸,在華山派中,兩人一日一切磋,對于彼此的武功自是極熟。

    他看得出,大師兄已經是傾盡全力,毫無保留,每一招看似笨拙,卻是靈光閃現,妙到毫巔,甚至超出平常。

    令狐沖的獨孤九劍,遇強越強,破盡天下武功,但對于林平之所學的劍法,卻是辦法有限,只能更快而已。

    林平之的武功,至精至簡,來來去去,僅是那麼一劍,拼的便是眼力與速度,快準狠而已,別無花巧。

    而他的御劍心法。乃是蕭月生獨傳,遠超當世,以之御劍。奇快無比,即使獨孤九劍也略遜一籌,而且,林平之專精于一劍。令狐沖的獨孤九劍卻要繁復得多,論及劍快,遠非林平之的對手。

    故在林平之面前,令狐沖絲毫佔不到便宜,也看不出他獨孤九劍的精妙之處。

    甦青青的武功與林平之恰恰相反,招式復雜而精妙,遇到這般劍法,令狐沖使起獨孤九劍。得心應手,往往靈機一動,妙手偶得。實是說不出的酣暢淋灕。

    轉眼之間,兩人交手已是數百招過去。甦青青氣息勻稱,顯然並未太過出力,游刃有余。

    數百招過後,她好勝心漸漸抬頭,決定拿出真本事。

    心念一起,她招式頓變,由快變慢,悠悠緩緩。仿佛拿著一只柳枝。慢悠悠地比劃,說不出的輕松寫意。

    令狐沖的神情卻鄭重起來。她地招式雖然緩慢,但劍意綿綿,無窮無盡,仿佛流水一般,沒有停斷,圓轉如意,竟然無可乘之機。

    甦青青所使的劍法,與太極劍法有異曲同工之妙,乃是正宗的甦家劍,是甦家上乘之絕技,一般弟子,難以得授,甦青青是甦家的小公主,自然不在此列。

    她武學天份極高,讓甦英重常常感嘆,若不是女兒身,那甦家地前途一片光明,她足以重振甦家雄風。

    但她是女兒身,卻是無可奈何,再強也強不過命去,最終只能嫁到別人家里。

    她自幼聰慧,資質絕佳,甦家的青年高手當中,她當之無愧的是第一人,甦家劍法,她盡得真傳,除了傳子不傳女的絕學,甦家的絕學,她學了個通透。

    此時,這一套柳絮劍,便是甦家殺劍之一,看似軟綿綿的,沒有什麼威力,卻是將殺氣完全斂去,令人喪命于不知不覺間。

    令狐沖臉色沉肅,目光緊張,每刺出一劍,皆是吃力得很,往往是被逼退幾步,退無可退時,刺出一劍,恰到好處的化解。

    柳絮劍綿軟輕柔,飄飄如揮舞柳枝,甦青青神情愜意,細膩雪白的嘴角有一股微笑。

    “夫人,甦姐姐要勝啦!”小荷興奮地道,拉著劉菁的玉手,用力搖晃,激動不已。

    劉菁也露出笑容,神情興奮,明眸閃閃發光,整個人也綻放著驚人的容光。

    江南雲卻搖了搖頭,道︰“小荷高興得太早了,令狐公子地劍法精妙,不會這般容易落敗。”

    “小姐,你看,他明明不成了嘛?!”小荷指著場中,笑盈盈的道,笑靨如花,容光煥發。

    江南雲搖頭一笑,不再說話,心中頗是期待,她曾與令狐沖交過手,雖然遠非自己地敵手,但令狐沖的天分極高,悟性強,所學的劍法又是精妙過人,兩者相輔,如虎添翼,除非遇到林平之這般劍法,否則,他很難被人擊敗。

    正說話間,場中的形勢慢慢變化,令狐沖果然慢慢扳回了劣勢,漸漸適應了柳絮劍法。

    柳絮劍法緩慢,圓轉如意,他出劍則快,以快制慢,唰唰唰唰幾劍刺出,分別刺至不同的方位。

    柳絮劍法圓轉,本是不懼別人的抵擋,會順勢而行之,如抽刀斷水水仍流,劍意綿綿,無窮無盡。

    但令狐沖這幾劍卻刺得極精妙,幾劍之間大有關聯,又奇快無比,一時之間,仿佛同時刺出數劍,截斷了長劍數個方位,使其不能順勢改道。

    這便宛如河水遇石頭,會自然流過,但遇到數塊石頭,壘成堤壩,又如何順勢改道?!

    “好劍法!”甦青青輕柔一笑,長劍再次變化,忽然變成了大開大闔,如同揮舞著一柄重劍。

    每一劍揮動間,勁風凜凜,似有力劈華山之勢,令人不敢正面掠其鋒,只能退避三舍,暫避鋒芒。

    令狐沖劍招仍是那些,時而優美瀟灑,時而笨拙丑陋,卻每一劍都妙到毫巔,恰到好處的破去劍招。

    如此,甦青青前後揮了四套劍法,終于氣息粗重,嬌喘吁吁,雪白的臉龐緋紅動人。

    劉菁烏鴉鴉地雲鬢輕顫,臻首微轉。嘴皮微動。

    江南雲耳邊響起劉菁嬌柔圓潤地聲音,輕聲細語︰“南雲,想個法了。幫一下甦妹妹罷。”

    “師娘,一定要贏過令狐公子麼?”江南雲嘴皮微動,同樣以傳音入密之法低聲說道。

    “嗯,這是岳姑娘拜托之事。”劉菁臻首輕點。

    江南雲微微一滯。明眸顧盼,波光流轉,掠了對面岳靈珊一眼,兩人頗不對付,看彼此都覺扎眼得很。

    但既然師娘吩咐,她也只能暫且舍棄兩人的私怨,點點頭,看了看場中地兩人。慢慢答應下來。

    令狐沖的劍法越發犀利,似是無堅不破,而甦青青卻節節敗退。嬌喘吁吁,馬上便要束手一般。

    但她的韌性極強。雖然眼看著便要落敗,卻總能維持一線生機,在面臨絕境之時,總能向前一步。

    這般韌性,便是她的潛力所在,十幾年地內功與武功,在此刻化為了最強韌的力量,支撐著她。

    但她畢竟身為女兒身。內力雖然不凡。體力卻是莫大的限制,比起男人來說。孱弱很多,這一會兒,已有些受不住。

    她還有數套劍法未施展,威力更甚,但身體成了羈絆,讓她無法如願地施展。

    正在嘆息之際,耳邊忽然傳來江南雲的聲音︰“甦妹妹,莫要著急,劍法放緩,用柳絮劍法慢慢調息!”

    甦青青心中一怔,忙轉頭望去,見眾人神情緊張的盯著這邊,不像是听到了江南雲的話,心思一轉之後,便已明白,這是江姐姐正在施展傳音入密呢。

    她向江南雲看了一眼,微微點頭,手上地動作頓時放緩,再次施展起了柳絮劍法。

    這一套劍法,重意不重力,即使周身沒有力氣,只要有心,總能發揮出威力來。

    這本就是節省力氣的劍法,乃是專門在氣力不濟之時所用,乃是甦家先祖的高妙所在。

    此時,甦青青再次施展柳絮劍法,感覺截然不同,渾身仿佛變得酥軟起來,內氣流暢,鼓蕩不休,體力仿佛也在回復。

    令狐沖發覺了異樣,但雖然想贏下來,免得自己真的要戒酒,但又不想逼得太緊,太傷甦青青的顏面,便故意放緩,想讓甦青青無力使劍時,自己放棄。他雖然劍法高絕,但甦家的柳絮劍法高妙獨特,他並不知曉根底,這般一放緩,恰合甦青青之意。

    兩人劍來劍往,火氣越來越小,半盞茶的時間過後,甦青青的呼吸再次細勻,恢復如常,看得周圍眾人嘖嘖贊嘆。

    “震二兌三!”她耳邊忽然響起江南雲糯軟如蜜地聲音。

    聞听之下,她不假思索,蓮足輕移,往震方位移了兩步,隨即朝兌位移三步。

    這三步恰到好處,恰恰將令狐沖的幾劍避過去,看似簡單,卻讓令狐沖的幾劍白白刺出。

    “震二離一!”江南雲緊接著輕喝。

    她以傳音入密之法,不停地指點著甦青青的步伐,蕭月生對于步法極擅,往往一套步法,看似簡單,卻能發揮奇效,是因為他奇門遁甲之術高明至極,將其融入步法之中,自然威力無窮。

    轉眼之間,甦青青在岌岌可危地情形下,變得游刃有余,手上長劍幾乎停下,步子不停的游走。

    令狐沖出劍如電,每一招皆是妙到毫巔的一招,但被甦青青三兩步一走,頓時變成了拙笨,拿她無可奈何。

    這一次,眾人都發覺到,好像甦青青忽然開竅了,拿出了壓箱底的功夫,皆凝神觀看,想看清這一套玄妙的步法。

    但她的步法走得毫無規律,似乎並不是什麼步法,而是隨意行走,運氣好而已,所以能夠避得過令狐沖的長劍。

    看了一會兒,他們頭暈腦漲,眼開始花起來,似乎她的步子帶著迷惑人地力量。

    無可奈何之下,他們只能放棄,想到後來再問問甦青青即可。

    此時,甦青青越走越是輕松,江南雲每喝出一步,她瞬間完成,不容令狐沖有破解之機。

    岳靈珊穿著一身淡粉色地羅衫。嬌艷秀麗,她與江南雲極不對付,卻一直緊盯著她。只是用斜眼余光看,不正眼看。

    她發覺了江南雲的異樣,雖然傳音入密神不知鬼不覺,但卻嘴巴總要說出來。方能將出嘴地聲音凝成一線,傳入對方耳中。

    岳靈珊發覺到了江南雲的異樣,稍一思忖,便知道她在跟誰說話,定是甦青青無疑。

    但甦青青與大師兄動手,卻是自己暗中鼓動,哀求,以大師兄戒酒為賭注。故她關心之極,恨不得大師兄輸掉。

    此時,那江南雲開口幫的定是甦姐姐。岳靈珊想了想,裝作沒看到。明眸余光卻一直盯著江南雲,想看看她究竟是否真的那般有本事,能夠憑著幾句話,幫甦姐姐打敗大師兄。

    轉眼地功夫,甦青青步履輕盈,長劍慢慢揮動起來,她畢竟天分極高,悟性奇強。雖然乍得步法。手上的動作已經開始慢慢配起來,仿佛天經地義。本就如此。

    江南雲看了她的演繹,心下贊嘆,論及天份,自己可是差甦姑娘遠地很,可惜自己遇到明師,她卻差了一些,所以自己的武功遠強于她,並非自己的本事高明,而是自己的師父更高明罷了!

    令狐沖地獨孤九劍高明之極,但踫到了蕭月生的步法,卻是一籌莫展,奇門遁甲所化的步法,後著無數,變化無常,豈是那般容易破去,每一劍刺來,步法總有化解之道。

    數十招過去,令狐沖已然看得出來,自己取勝無望了!

    他路後一步,長劍歸鞘,抱拳一禮,苦笑著搖頭︰“甦姑娘劍法超群,我令狐沖甘拜下風!”

    “承讓,承讓!”甦青青玉臉緋紅,既是不好意思,又是剛才動手所累,嫵媚秀麗。

    她掃了一眼抿嘴而笑的江南雲,轉過頭來,對令狐沖道︰“令狐少俠,從今以後,你可不能再喝酒了!”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令狐沖不再喝酒便是!”令狐沖狠狠點頭,轉身瞥了一眼小師妹,苦笑著搖頭。

    岳靈珊見他如此神情,知曉大師兄一定猜到了,是自己在後面搗鬼,不由吐了吐香舌,縮了縮腦袋。

    劉菁與小荷笑眯眯的,興奮不已,跑過來拉著甦青青的手,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甦姐姐,我就知道,你一定會贏的!”小荷嬌聲咯咯笑道,她可不希望令狐沖贏。

    “若不是江姐姐,我早就敗了!”甦青青苦笑一聲,搖了搖頭。

    江南雲一揮手︰“好了,莫要胡亂客氣,……不是你機靈,否則,我的點撥也不靈!”

    令狐沖正要離開,忽然听得她們地說話,不由一怔,轉頭望向甦青青,露出疑惑之色。

    見他露出疑惑神情,甦青青抿嘴輕笑︰“令狐公子,敗你的是江姐姐,可不是我,你若反悔,也未嘗不可!”

    令狐沖忙擺手,苦笑道︰“甦姑娘說笑了,在下願賭服輸,自此之後,不再喝酒便是!”

    “大師兄,這可是你親口說的喲!”岳靈珊嬌聲說道,明眸圓睜,聲音極大。

    “小師妹,我令狐沖何曾說過假話?!”令狐沖哼了一聲,瞪了她一眼,搖頭苦笑。

    他知道,今天自己可是栽在了一群女人身上,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古人誠不我欺也!

    “令狐公子,你地劍法可是大有長進呀!”江南雲走上前,笑盈盈的打招呼,打量了他一眼。

    “慚愧,在你江姑娘跟前,還不是一樣不堪一擊?!”令狐沖苦笑一聲,摸了摸鼻子橫,白了他一眼,說不出地風情萬種。

    令狐沖心有所屬,仍難免一陣心跳加速,忙移開目光,不敢接著看,免得自己做出什麼失態舉動。

    他打量這艘畫肪上的女人們,幾乎每一個女子的劍法,都不容小覷,蕭夫人雖然沒見過她施展武功,想必是不會。但她的侍女小荷,卻是個劍法的高手,自己與她對上。勝負怕僅是五五之數。

    而江南雲,自己想都不必想,一旦出劍,接不接得住十招。還難說得很,……自己固然在進步,江南雲守著一個蕭一寒這般明師,在他的指點下,精進應該更速,遠超自己。

    青花幫的幫主宋夢君,劍法卓絕,即使不敵自己。也相差不多,這些個女人,個個美貌如花。卻個個劍法絕頂,實是異數。

    覺得呆在此處有些壓得慌。讓自己頗失男人的顏面,他直接告辭離開,免得打擾他們說話。

    林平之也跟著他離開,兩人坐上了江南雲所乘地小舟,到了堤壩上,下了堤壩,前去臨安城。“林師弟,剛才甦姑娘所施展地步法。你可曾看清?”令狐沖與林平之並肩則行。走在臨安城的大街上。

    “不曾見過。”林平之搖搖頭,俊臉上一片沉靜。對周圍繁華之物一看不看。

    他出身于富家大小,對于繁華已經看得明白,尤其是林家經歷了這番生死浮沉,早已對富貴沒有什麼好感。

    走在臨安城地大街上,周圍是喧鬧地人群,人來人往,車水馬龍,一片繁華的氣息。

    “這套步法,委實神奇。”令狐沖嘖嘖贊嘆,他親身領教過,看似簡單,卻是玄妙異常,他感覺自己不得不贊嘆。

    “當初蕭先生就是沒有傳我步法!”林平之緩緩說道,神色貿下一抹遺憾。

    “可惜!可惜!”令狐沖搖頭嘆息。

    林平之緩緩點頭︰“是啊,可惜,蕭鏢頭僅是傳我一套劍法,若非他是我家的鏢師,怕我還沒有那個福分!”

    “不過,蕭先生的這一套劍法,可是頂尖地絕學,否則,你也不會僅練劍不到兩年,便有如今這幅身手,……要知道,我可是從小練功,方有如今的成就!”令狐沖一臉羨慕之色。

    “是啊,這套劍法,委實如是為我量身定做的一般!”林平之點頭不迭,臉上露出感激神情。兩人邊走邊說,一邊沿著臨安城的街道上行走,兩旁到處是賣東西的攤子,叫賣聲,討價還價聲,此起彼伏,熱鬧得不得了。

    “咱們去找個地方,吃點東西,如何?”令狐沖笑道。

    “大師兄作主便是。”林平之點頭,朗目顧盼,打量四周,想找一間茶樓。

    “那里!”令狐沖指了指前面不遠處,笑道。

    兩人加緊幾步,往那邊走去,邊走邊說著話。

    “大師兄,這一次你可是敗得有點兒冤!”林平之伸出手,自懷中掏出一塊干糧,扔給路邊的一個乞丐。

    “我卻覺得,敗給甦姑娘,並不冤!”令狐沖搖頭笑道,臉上絲毫沒有遺憾之色。

    “哦——?”林平之劍眉挑了挑,露出疑惑之色。

    “林師弟,甦家的劍法,確實有過人之處,若非她後來的體力不繼,我可是招架不住啦!”令狐沖感慨說道。

    “嗯,甦家劍法,確實不凡,但以前可從來沒有听說過!”林平之點頭,眼前閃現出甦青青揮劍地豐姿。

    “小師弟可是少見多怪了!”令狐沖微微一笑,豎起手指,一個一個的趴拉︰“武林之中,像這般隱逸之士,為數不少,都是不可小覷,如江南甦家,如東海範家,如山東宋家……”東海範家?”林平之好奇的問。

    兩人已到了一間酒樓地下面,直接拾階而上,進了大廳。

    這間酒樓沒有一樓,直接登上二樓,里面是一間一間的雅座,每間雅座旁都擺著花,清幽雅靜。

    但這個時候,里面卻熱熱鬧鬧,人聲鼎沸,仿佛酒館中一般。

    “唉,可惜,不能喝酒了!”令狐沖感嘆一聲。找個座位,兩人坐了下來,點了一些飯菜。

    他們坐下之後。方才發覺,他們坐地位置有些問題,周圍都是精光四射的漢子,顯然身懷不俗的內功。

    他們嘴里說著話。似是在議論什麼。

    兩人皺了皺眉頭,卻是發現了認識的人,其中兩個,竟是青城派的弟子,便是青城四秀中的兩位,于人豪,羅人杰。

    這二人頭上纏著白布,雖然如今已經寒冷。兩人腳下的靴子卻並不厚實,反而像是赤足一般。

    兩人大喇喇的坐在那里,看到令狐沖與林平之進來。斜睨著眼,不屑一顧。

    如今。武林之中,令狐沖與林平之地大名越來越響,早已超越了青城四秀,隱隱成為領袖群倫地人物,他們心中極是不忿,在此遇到,自然免不了橫眉冷對。

    令狐沖與林平之對兩人也懶得多看,背著他們坐下來。林平之拿了一壺酒。慢慢輕飲,笑眯眯的看著大師兄。

    他見到滅家地仇人。卻能笑眯眯的不動聲色,僅是這份修養的功夫,便讓對面的令狐沖大感敬佩。

    令狐沖卻是要了一壺茶,以茶代酒,喝得也得津津有味,兩人邊喝邊說,飯菜還沒上來,令狐沖幾杯杯喝下去,竟然雙臉酡紅,似是醉了地模樣。

    林平之拿過他的茶杯,喝了一口,想嘗一嘗,到底里面有沒有酒,否則,為何大師兄喝了幾杯,便要醉倒了。

    一口茶下去,微微發苦,毫無辛辣之氣,確實是純正的茶水,並沒有摻酒。

    此時,令狐沖趴到了桌子上,微微發出酣聲。

    “哼哼,什麼華山雙杰,不過如此!”羅人杰見到了令狐沖醉酒的模樣,東倒西歪,想要站起來走,冷笑著說了幾句。

    林平之斜看了二人一眼,沒有說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經過了家中變故,他與從前驕縱的少俠截然相反,況且,越是面對仇家,他越是克制,否則,難免給師父留下不好的印象。

    “算了算了,人杰,如今呀,欺世盜名之輩太多,也不差這兩個,何必跟他們一般見識?!”于人豪似是勸告,嘴里的話卻陰陽怪氣,說不出的諷刺。

    “是,師兄說得是!”羅人杰一幅受教地模樣,斜睨了令狐沖與林平之一眼,冷冷一笑。

    林平之皺了皺眉頭,仍沒有動手的打算。

    令狐沖忽的坐起來,臉頰酡紅,醉眼朦朧,迷迷離離地掃了一眼,大聲喝道︰“哪個狗熊在亂叫?!”

    “令狐沖,你說什麼?!”羅人杰頓時怒喝,挺身而起,伸手指著令狐沖,一幅氣勢洶洶的模樣。

    “咦,我說是狗熊叫來著,你為何說話?!”令狐沖努力睜大了眼楮,疑惑地問道。

    周圍的人們漸漸住嘴,轉頭望向這邊,看令狐沖他們這邊的熱鬧,聞听此言,不由哄然而笑。

    羅人杰頓時惱羞成怒,大聲喝道︰“令狐沖,牙尖嘴利,果然不愧是華山派的大弟子!”

    這一句話,便有攻擊華山派的意思。

    “這位羅師兄,不知何出此言?!”林平之抱拳,神色沉靜,淡淡說道︰“我華山派與青城派可是有怨隙?!”

    “青城華山,自然無怨無仇。”羅人杰傲然而道,懶洋洋的不想理會他的模樣。

    “那不知羅師兄為何口出狂言,詆毀我華山派?!”林平之淡淡問道,目光冷冽。

    “嘿,姓林的,你倒會扣帽子,我何曾詆毀華山派了?!”羅人杰眯著眼楮,冷冷笑問。“說過地,卻不敢承認,倒也是你們青城派地作風?!”林平之冷笑道,嘴角帶著一抹譏誚。

    “好啊,姓林的,你竟敢這般詆毀我青城派,咱們跟你沒完!”羅人杰高聲喝罵。

    林平之冷哼一聲,道︰“好了,不必婆婆媽媽,咱們斗一場罷!”

    說罷,推盞而起,將旁邊一張空桌子平平一推,移出一個十來步遠地空地,周圍人們可以就近觀看。

    “好,斗一場便斗一場,怕你不成?!”羅人杰大咧咧的點頭,按著劍柄,慢慢走了過來。

    兩人在場中站定,定定的看著對方,誰的眼神也不想避開,宛如斗雞眼一般。

    這是兩人交手的訣竅,若是雙視之中落了下風,出招之時,便會有束手束腳之感。

    緩緩盯著對方,林平之長劍不出鞘,僅是按在劍柄之上,如此姿勢,帶了一股無形的山岳之氣。

    羅人杰雖然嘴上不屑,心中卻極是重視,否則也不會挑蕭月生為軟柿子,想要看看江南雲必定知道。

    “出劍罷,我倒想看看,華山派的劍法,你入門這麼短,究竟學了幾成,竟能在武林中揚名立萬兒!”羅人杰大咧咧的一揮手,有些倚老賣老的說道。

    林平之搖了搖頭,一句話不說,僅是繞著羅人杰走,很快便形成了一個圓圈,將羅人杰圈禁起來。

    羅人杰則站在那里,一動不動,長劍微微垂下,雙眼微眯,似長蛇盤了起來,以靜制動。

    “接劍!”羅人杰被他走了幾圈下來,便有些不耐煩,沉聲一喝,長劍陡然刺出,宛如一點兒流星。

    青城派的劍法,也是精妙得很,深得快狠準三決的精髓,羅人杰身為青城派弟子的後起之秀,火候自然深得很。

    林平之沒有硬接,身形倏然後退,恰到好處的避過,然後並不趁勢反擊,而是繼續圍著羅人杰轉圈。

    林平之輕易不出劍,多是躲避,羅人杰會陡然刺出一劍,宛如靈蛇吐信,威力極大,但總被林平之躲開。

    兩旁的眾人有些圍鼓燥,這般一動一靜,一攻一守,想要分出結果來,還不知要到猴年馬

    林平之不為所動,仍舊圍著羅人杰轉圈,腳下卻越走越快,仿佛足不沾地,奔跑如風。

    慢慢的,羅人杰周圍仿佛被一條黃色的圍巾罩了起來,再也沒有保險了。

    “著——!”林平之驀然一停,沉聲一喝,頓時,整個大廳仿佛烏雲壓頂一般。

    一道寒光驀然出現,林平之這一劍,仿佛劃過人們的眼楮,在周圍的寒光下,可清楚看到羅人杰恐懼的身形。

    這一劍,委實太快,即使羅人杰看得清楚,卻跟不上這一劍的速度,只能眼睜睜看著到自己身前。

    “噗!”林平之收劍而立,羅人杰仰天吐出一口熱血。

    他轉身想背起大師兄,一同離開,卻被于人豪攔了下來,冷冷道︰“怎麼,林少鏢頭這般著急走?”

    “讓開罷。”林平之淡淡說道,懶得正睜看他,淡淡說道︰“識相的,便讓開,我今天不想開殺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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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3 18:23:02 |只看該作者
第三部 笑傲 第258章 隱疾

“喲,姓林的,好大的口氣!”于人豪冷笑一聲,轉身去看師弟羅人杰,卻見他並無傷痕,心下奇怪,仔細看了幾眼。

    羅人杰剛才被林平之的長劍所驚,拼命運轉內力,血氣涌動之下,控制不住,震傷了內腑,噴出一口熱血來。

    而林平之卻在長劍刺出之際,忽然收回,沒有動他一分一毫,這份收發由心顯然大顯功力,驚住了羅人杰。

    林平之懶得理會于人豪,手掌按到大師兄背上,朝他體內度過去一道內力。

    他的內力修為不淺,卻並非是華山派的內功心法,修習的乃是蕭月生所傳心法。

    這套心法本是御劍之用,精妙玄微,非是尋常內功心法可比,他修習起來,突飛猛進,一日千里。

    這套心法與劍招相得益彰,練劍時,運用劍招時,可催進內力的精進,乃是一種玄妙的動功之法。

    故林平之雖然習武時間甚短,但內力修為卻也不淺,並非如人們所想那般淺薄。

    澹澹淡淡的內力汩汩而入,片刻之後,令狐沖身體動了動,輕呼一口氣,林平之拿開手掌,也松了口氣,大師兄看似醉了,實情卻並非如此,而是內力運用過度所致。

    他這個病極是古怪,運完功後,需得喝上幾杯酒,沸騰的內力方能慢慢平息,否則,若不喝酒,內力激蕩,久久不息,便會很快醉過去,這種怪病,說出去沒人相信。

    這個病。令狐沖也不知道是如何得的,無聲無息而來,待發覺後,無法可醫,雖然找了一些名醫,卻無濟于事。

    好在,這並非什麼了不得的大病,並無性命之險,令狐沖性子灑脫。恰好可以趁機喝酒,光明正大,便不去管它。

    這一次。切磋時輸給了甦青青,從此之後,不能再喝酒,方才顯示出威力來。

    “唉……,多謝林師弟。”令狐沖醒了過來。臉色恢復如常,轉頭沖林平之苦笑著一下。

    “大師兄,咱們走罷。”林平之緊繃著俊朗的臉。朝那邊看了一眼,正是于人豪與羅人杰的方向。

    “姓林的,莫要走!……來來,咱們過兩招!”于人豪招招手。大喇喇的說道,一幅輕視不屑地模樣。

    林平之僅是將羅人杰逼得吐血,卻並沒有傷著他,看不出他武功的深淺,但剛才的一劍,奇快無比,于人豪卻是看在眼中。心中凜然戒備。臉上越發顯得漫不在乎。

    盛名之下無虛士,如此劍法。方才配得上他的大名,並沒什麼稀奇的,于人豪自信能夠接得住。

    林平之霍然轉身,目光凌厲,緊逼于人豪,冷冷道︰“姓于的,本想放過你,何苦自尋死路?!”

    “嘿嘿,姓林的,莫要假慈悲,我偏偏不信,你能奈得我何!”于人豪氣勢一弱,隨即省悟,忙又的仰頭,冷笑道︰“你這三腳貓的劍法,還差得遠呢!”

    林平之本不想在這個時候對青城派出手,時候不到,自己地武功還未強過青城掌門余滄海,若是貿然出手,惹來余滄海,得不償失。

    他自思,反正,依自己武功的進境,追上余滄海,用不到幾年的功夫,不想逞一時痛快而惹來麻煩。

    但此時,于人豪竟然說自己所學乃三腳貓地功夫,是可忍孰不可忍,他臉色一變,俊臉陰沉下來,緩緩道︰“好!好!你既找死,也怨不得我了!”

    說罷,踏前兩步,手按劍柄,逼了上去。

    “林師弟!”令狐沖忽然一伸胳膊,將他拉住,神情誠懇,緩緩勸道︰“林師弟,切莫動手,否則,師父難免責罰!……咱們莫要管他,權當作瘋狗狂叫罷了!”

    他曾經欺負過青城派的人,雖然一時痛快,卻被師父岳不群重重的責罰了一通,打了板子,余滄海此人,極為護短,惹得小的,必會招來老的,實在不值!

    “大師兄!”林平之俊臉地臉龐一片冰冷,殺氣盈盈,雙眼更是凌厲如寒劍。他畢竟年輕,被于人豪幾句話一激,已經不想再忍,寧肯被師父責罰,也要將這個于人豪斬于劍下。

    “林師弟!”令狐沖上前一步,按住他的劍柄,不讓他拔劍出鞘,湊到他耳邊,低聲道︰“即使要殺他,也找個無人物,莫要在此,大庭廣眾……”

    林平之登時會意,俊臉上神情一緩,露出一絲笑意,與令狐沖相視一笑,了會于心,慢慢點頭︰“我听大師兄的!”

    令狐沖微微帶笑,拍拍林平之地肩膀,呵呵笑道︰“放心罷,師兄我豈會害你?!”

    說罷,再踏前兩步,靠近于人豪,看一眼神色萎靡的羅人杰,懶洋洋的道︰“英雄豪杰,青城四秀,佩服,佩服!”

    “令狐沖,你莫要陰陽怪氣的!……格老子,有種地,跟老子打一架,看看誰牛氣!”于人豪嗓門響亮,大咧咧的高喊,臉上一幅漫不在乎的神情,牛氣沖天。

    令狐沖微微一笑,身形忽然一晃,朝于人豪沖了過去,身法極快,長劍並不出鞘,徒手攻至。

    他這一下,突如其來,防不勝防,于人豪吃了一驚,忙拔劍出鞘,退後一步,想要避其鋒芒。

    人的名,樹的影,令狐沖當初曾經欺負過他的兩位師兄侯人英,洪人雄,兩位師兄武功比自己更高明幾分,他們都不是令狐沖的對手,他雖然自傲,卻也不會狂妄地覺得能勝過令狐沖。

    剛才,令狐沖醉了過去,故他膽子變大,想趁他不清醒之時,好好羞辱一番,機會難得。卻沒想到,這麼一轉眼地功夫,令狐沖已經醒了過來。

    但此時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否則,青城派顏面何存,只能硬著頭皮,故做不在乎。

    原本,令狐沖的劍法高明。但拳法與掌法卻不敢恭維,但他自學獨孤九劍以來,悟性越來越高。仿佛被打磨地璞玉,越磨越亮。

    他曾與蕭月生說話時,無意間談論,記住了蕭月生隨口說出的一句話︰劍乃手之延伸,掌法。乃脫胎于劍法而來。

    這一句話,他對掌法頓時徹悟,登堂入室。大是精進,故他如今的掌法,已是高明得很。

    他沖到于人豪身前,探掌擊出。直擊其面門,頗是無禮。

    于人豪本已拔劍出鞘,但見令狐沖不出劍,心下自傲,不想以劍欺負無劍,便將長劍重新歸鞘。

    況且,不用劍法。正合他心意。只听聞令狐沖地劍法高明,卻從未听聞過他的掌法如何。想必弱得很。

    令狐沖一掌擊出,飄然無力,似是情人的手撫摸,于人豪卻不敢大意,身形後退之際,伸掌格擋。他的掌法不俗,催心掌已頗有幾分功力,故信心極強,青城派的掌法,比起華山派來,絲毫不遜。

    令狐沖右掌驀變,化掌為拳,陡然加速,擊在于人豪的掌心,騰的一下,于人豪退後一步。

    令狐沖內力強于于人豪,一拳擊退,趁勢沖上前,出掌擊其胸口,若是一掌擊實,足以取其性命。

    于人豪身在空中,卻並未失去反抗,而是趁機消去內力,左掌緩緩推出,撞向令狐沖的手掌。

    這一次,他也不再客氣,施展起了催心掌,嘴角帶著一絲獰笑,仿佛看到了令狐沖吐血的情形。

    在他想象之中,令狐沖即使有內力護體,但中了催心掌,這般不甚雄渾地內力,即使不會身亡,受傷卻是難免的。

    令狐沖搖頭一笑,手掌變化,手指捏訣,駢指成劍,直刺于人豪手腕關脈。

    他這一式,揉合了獨孤九劍,出指如電,其快無倫,又是出奇不意,于人豪避無可避,待發覺時,已然中指。

    只覺手腕一麻,隨即半個身子都麻了起來,失去控制,內力仿佛也遲滯了起來。

    他大吃一驚,急忙後退,右手長劍出鞘,勉強揮舞,護在身前,阻擋令狐沖的前沖之勢。

    這乃是他地本能,受傷之時,不能放松,反而要更加戒備,以防別人趁機攻之。

    令狐沖卻退後一步,笑吟吟的道︰“英雄豪杰,嘿嘿,果然是英雄豪杰!”

    “哼!”于人豪退後一步,臉色鐵青,沒想到令狐沖的掌法也這般了得,讓他顏面大損。

    “行了,閉嘴滾蛋罷!”令狐沖擺了擺手,轉身往回走,臉上是一幅輕淡的神情,倒沒有嘲笑之意。

    于人豪卻覺得這乃是莫大的諷刺,比起辱罵取笑,更令他難堪與屈辱,他抱拳大聲道︰“罷罷罷!我技不如人!……哼,青山不改,綠水常流,老子會再找你地!”

    說罷,狠狠瞪了一眼令狐沖與林平之,轉身便走。

    令狐沖搖頭一笑,看也不看他們,對林平之道︰“如此一來,諒師父也不會怪罪!”

    林平之笑了笑,慢慢點頭,大師兄果然狡猾,他們沒有拔劍,即使有人告狀,也算不得什麼大事,師父最多說幾句而已。

    他心中感激,知道大師兄是為了自己擋了一陣,自己不想與青城派對上,大師兄也是明白,站出來擋住于人豪,免得自己傷了他。

    于人豪與羅人杰  下了樓,人影不見,兩人再次坐了下來。

    “大師兄,你不要緊了吧?”林平之關切的問,仔細看了看令狐沖的臉色。

    “不妨事,老毛病了!”令狐沖擺擺手,不在乎地說道。

    “大師兄,還是找蕭鏢頭看看罷。”林平之有些擔憂的說道,眼神中滿是關切。

    對于這個大師兄,林平之極是敬重,雖然平日里他看起來慵慵懶懶,神情帶了幾分跳脫,但卻是個至情至性之人。待自己極好。

    自己的武功進境如此之高,大師兄功勞至偉,否則,依自己的悟性,斷不會有如此飛速地進步。

    平日里,令狐沖也一直關照著他,待他如親兄弟一般,令林平之極為感激。

    令狐沖搖頭一笑,拿起一杯茶。輕抿一口,呵呵笑道︰“這點兒小事,何必勞煩蕭月生?!”

    “大師兄。這可不是小事情,萬一在危急關頭,你犯了病,可如何是好?!”林平之搖頭,俊臉上滿是焦慮。

    “放心罷。死不了的!”令狐沖不在乎的擺擺手,呵呵笑道。

    林平之見他還笑,大是惱怒。沉下俊臉,重重哼道︰“大師兄,治病趁早,而且。難得見到蕭鏢頭,萬萬不可錯過機會!”

    “好罷好罷,等回去,我便找蕭先生便是了!”令狐沖見他像要發怒地樣子,對這個小師弟執拗的性子頗是了解,知道這一次若是不答應,怕是不成了。

    林平之這才臉色稍平。緩了口氣。用力說道︰“大師兄說話算話,不能耍賴!”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令狐沖重重點頭。

    蕭月生正在寒煙閣中打坐練功,房中清香陣陣,獸香爐中淡淡煙氣裊裊不絕,卻又輕淡得幾乎看不出來。

    這是他親自所制的香料,以多種藥材所制,獨一無二,功能可寧神靜氣,神效非凡。

    窗外天色已暗,暮色降下,整個天地變得安靜許多,嘰嘰喳喳的鳥雀們已經歸林,已經睡下,不復白晝地喧鬧。

    自窗外望去,西湖上***如夜幕上地繁星點點,絲竹之聲隱隱約約,斷斷續續,隨著清風傳來。

    蕭月生坐在窗前的榻上,神情寧靜,整個身心俱沉浸于定境之中,目光悠遠,打量著西湖上地風景。

    一身青衫,靜靜望著西湖,天上一輪明月高懸,灑下的清輝自窗口斜入屋中,照在他身上。

    屋中地夜明珠也灑下清輝,籠罩著他,他身在清輝之中,渾身上下,仿佛脫離了塵俗,不屬世間之人。

    恰在此時,腳步聲響起,卻是江南雲飄飄而來,絕美無儔的臉上帶著盈盈笑意,甚是歡快。

    “師父,你沒過去,可是錯過了一場好戲!”江南雲乍一進來,便飄至蕭月生身旁,仰起玉臉,笑靨如花。

    蕭月生自定境中出來,轉頭望她︰“有什麼熱鬧事?!”

    “令狐公子與甦妹妹比武,你猜猜,哪個勝了?!”江南雲走到軒案前,替他斟了一杯青玉釀,素手端著白玉杯遞過來,一邊笑盈盈的問道。

    玉杯與素手映成一色,難分彼此。

    “令狐兄弟勝了罷?”蕭月生拿起玉杯,輕抿一口,微微笑道,露出好奇之色。

    “嘻嘻,師父可猜錯了!”江南雲臻首搖動,嘻嘻笑道。

    “難道令狐兄弟竟然敗給了甦姑娘?!”蕭月生有些難以置信,在他地感覺中,令狐沖的劍法已經極是精妙,甦青青的劍法雖然高明,卻也達不到如此境地。

    他稍一沉吟,抬頭望大弟子,見她笑意盈盈,一臉得意的神情,隱隱猜得,哼道︰“莫不是你在其中搗鬼罷?!”

    江南雲抿嘴輕笑︰“我僅是幫了一點兒小忙罷了,算不得什麼!”

    “小忙?!”蕭月生沒好氣的瞪她一眼,她說地一點兒小忙,在旁人看來,可卻不“小”。

    “總之,師父,令狐公子敗了,從此之後,他就得戒酒嘍!”江南雲玉臉上滿是幸災樂禍。

    “怎麼又提到戒酒了?”蕭月生皺了皺眉。

    “兩人打賭,若是他敗了,自此之後,不再喝酒。”江南雲坐到他身旁的榻上,一陣香氣頓時飄入了他的鼻中。

    “不喝酒了?”蕭月生眉頭皺得更深。

    “是呀,這豈不是一件妙事?”江南雲點頭,見到師父地神色不對,忙道︰“這是岳姑娘求甦妹妹,設下這麼一個套子,讓令狐公子鑽了進去。”

    “若是不喝酒,對令狐兄弟可不是什麼幸事!”蕭月生若有所思的道,雙眉微鎖。

    “怎麼了,師父?”江南雲疑惑的問,明眸如水,緊盯著他。

    蕭月生微眯眼楮,看著西湖上的風景,想了片刻,搖搖頭,嘆息一聲︰“算了……”

    “師——父——!”江南雲知道師父定有事情瞞著自己,大是不依地撒嬌。

    蕭月生不為所動,擺了擺手,一幅若有所思的神情。

    江南雲卻是心中好奇得不得了,明眸定定看著蕭月生,目光如水,波光蕩漾。

    半晌過後,蕭月生回過神來,見大弟子仍在眼睜睜看著自己,無奈的搖頭道︰“令狐兄弟有一種怪病,需得酒鎮壓,……此事絕不能傳于外人!”

    “知道知道!”江南雲忙不迭的點頭,隨即搖頭嘆道︰“真是沒想到呢,原來令狐公子喝酒,卻不是因為喜歡呀!”

    “兩者兼而有之罷。”蕭月生搖搖頭。

    “那……師父,你不能幫他治一治嗎?”江南雲轉頭望向他,明眸眨動,笑盈盈的問。

    蕭月生眉頭微鎖,慢慢搖頭︰“此病古怪得很,復雜難明。”

    江南雲更是好奇,在她心中,師父神通廣大,無事可難得住他,沒想到,令狐沖的病這般難纏。

    “那如何是好?”江南雲似是替令狐沖焦急。

    蕭月生擺擺手,放下白玉杯︰“一時之間,倒並不是什麼大病,只是需得小心便是。”

    江南雲點頭,素手執酒壺,再次替他斟滿,輕聲感嘆︰“這位令狐公子,倒是運氣不佳呢!”

    “這可錯了,令狐兄弟可謂是上天鐘愛,……否則,他的劍法可達不到如今地地步!”蕭月生搖頭,不以為然。

    “獨孤九劍?”江南雲似笑非笑,搖頭道︰“這套劍法,也並沒有師父說得那般神妙呢!”

    “獨孤九劍,劍法本身是極精妙地,但關鍵還是施展者。”蕭月生搖頭緩緩道。

    “這般說來,是令狐公子未得精髓嘍——?”江南雲明眸眨動,好奇的問。

    蕭月生慢慢點了下頭︰“要悟得這套劍法,悟性與見識缺一不可,令狐兄弟雖然天稟極高,悟性極強,但囿于見識不廣,故對于劍法感受不深,難通其精髓。”

    “那……獨孤九劍與我地玉虛劍法相比,哪個更高明一些?”江南雲歪著頭,笑盈盈的問。

    “你說呢?!”蕭月生沒好氣的橫她一眼。

    “嘻嘻,自然是玉虛劍法更高明啦!”江南雲嬉皮笑臉,明眸波光瀲灩,美艷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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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3 18:23:35 |只看該作者
第三部 笑傲 第259章 廢功

蕭月生不置可否,斜睨她一眼,搖了搖頭。

    對于劍法而言,嘴上說孰高孰低,實是無用,劍法是死的,人是活的,豈能一概而論之。

    “師父,都這麼久了,嵩山派的人還一直沒有動靜,他們倒也真沉得住氣呢!”江南雲一收雙腿,修長的玉腿盤膝而坐,頓時上半身挺直,端莊秀雅。

    蕭月生點頭,緩緩道︰“看來,嵩山派正是醞釀什麼動作,一場大的熱鬧便在眼前。”

    “那最好不過!”江南雲明眸放光,雖強抑笑意,嘴角卻不可抵制的翹起來︰“若是沒有出人意料之舉,也太過無趣了呢!”

    蕭月生微微一笑,江南雲喜歡熱鬧的性子,便是得承自他。

    兩人正在說話,小荷忽然闖了進來,秀美的臉沉肅著,嬌聲道︰“老爺,小姐,出大事了!”

    “慢慢說!”蕭月生擺擺手,指了指軒案前的紫藤椅,溫聲道︰“出了何事?!”

    小荷重重喘了口氣,氣息平定下來,嬌聲道︰“老爺,令狐公子受傷了!”

    “嗯——?”蕭月生眉頭微皺,摸了摸唇上的兩撇小胡子︰“受了什麼傷,重不重?”

    “傷得好像很重呢,岳姑娘正哭個不停!”小荷眨著圓亮的眸子,語氣滿是擔憂。

    “師父,咱們去看看罷。”江南雲解開盤著的玉腿,修長的玉腿伸下來,便要下榻。

    蕭月生點點頭,沒有再說,也解座下榻。

    小荷上前拿起靴子,彎腰替他穿上。一邊說道︰“林少鏢頭也受了傷……,但看起來沒有大礙。”

    蕭月生點點頭,沒有開口,一切待過去問過方知,但想來,他們是遇到了高手。

    如此高手,竟能同時重創華山雙杰,想必是左冷禪那般層次。難不成,真的是左冷禪?

    他順手掐了一下指節,微微一怔,卦象顯示,並不是左冷禪。

    江南雲動作利落,一雙火紅嬌艷的靴子轉眼穿上,而蕭月生在小荷的伺候下,剛剛穿上一只靴子。

    江南雲跺了跺腳,柔聲道︰“師父。我先行一步!”

    說罷,不等蕭月生回答,窈窕婀娜地身形一閃而逝,消失無蹤,帶走了一陣淡淡幽香。

    蕭月生搖了搖頭,江南雲的性子,還是那麼急,日後可得想個法子,磨一磨她的急性子。

    “老爺,好了!”小荷直腰起來。小手輕撫著他長衫的褶皺,吐氣如香,氣息可聞,她輕聲道︰“老爺,咱們快些過去吧!”

    “走。”蕭月生一點頭。攬起小荷的柳腰,一晃而逝,消失于原處,夜風徐來,白紗幔輕輕飄動。大廳之中,亮如白晝。

    厚厚的地毯,乃是月白色。一塵不染,外面夜色深重,寒意料峭,廳中卻溫暖如春。

    大廳正中,兩張方桌合並在一起,桌上躺著一個人,身著青色長衫。正是華山派大弟子令狐沖。

    此時的他。仰面朝天,雙眼緊閉。躺在鋪著墊子的方桌上,人事不省,他地面色蒼白如紙,沒有一絲血色,嘴角帶血,似是受了內傷,臉上猶殘留著憤怒的表情。

    桌子旁邊,劉菁一襲月白羅衫,正按著令狐沖的手腕,動人雙眸微闔,垂簾觀照,寶相莊嚴,宛如觀音大士,旁邊的人不敢打擾。

    她的身邊,岳靈珊一身桃紅羅衫,明眸又紅又腫,秀臉滿是淚痕,透出一股楚楚動人的風情,惹人憐惜。

    她神情緊張,紅腫的明眸大睜,一會看看大師兄,一會兒看看劉菁,小手緊緊攥著,骨節發白,指甲陷入肉中而不覺。

    林平之一身白衣,此時俊美的臉龐也是蒼白如紙,嘴角帶血,緊閉著嘴巴,雙眼卻炯炯如噴火。

    他緊盯著令狐沖的臉,自己臉上地仿佛被寒霜籠罩,一幅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氣勢。

    劉菁的另一邊,宋夢君與甦青青站在一起,都穿著一件翠綠羅衫,玉臉滿是擔憂,注視著昏迷不醒的令狐沖。

    一時之間,大廳內一片寂靜,落針可聞,唯有窗上的桃樹被夜風吹動而發出的微微嘯聲。

    劉菁睜開明眸,目光如夢似幻,但身邊的諸女卻無暇理會,急忙望向她,岳靈珊帶著哽咽,急急問道︰“劉姐姐,大師兄不要緊吧!?”

    劉菁輕輕嘆息一聲,搖了搖頭︰“他……不太好。”

    岳靈珊幾乎站不住,急忙扶住桌沿,看著劉菁,不敢說話,半晌之後,咬了咬貝齒,鼓起勇氣,聲音虛弱,喃喃問道︰“有……有性命之危嗎?!”

    “雖然受傷甚重,卻丟不了性命。”劉菁搖搖頭,無瑕的玉臉一片沉重,長長嘆息一聲︰“他的內力不見了。”

    岳靈珊長松了口氣,還好還好,住了性命,其余都是小事,不足掛齒,但聞听劉菁之言,頓時一怔,疑惑的問︰“內力不見了?……內力怎麼會不見了呢?”

    劉菁看了看她,玉臉露出不忍之色,輕聲道︰“令狐公子地武功……,怕是……廢了。”

    “啊——?!”岳靈珊驚叫一聲,明眸大睜,捂住小嘴。

    劉菁苦笑著搖頭,宋夢君與甦青青也露出吃驚之色,若非了解劉菁的為人,還以為是玩笑呢。

    “怎麼……怎麼會?”岳靈珊吃吃的道,腦海一片混亂,她知道,若是大師兄醒來,知道這個消息,那可不得了。

    “令狐公子的傷勢古怪得很,內力全失,但體內經脈卻沒有受傷,丹田也無異樣。古怪,非常之古怪!”劉菁黛眉輕蹙,沉吟著說道。

    一般說來,一個練武之人內力全皆,多是因為丹田受了重創,所以散了功,內力再難聚集起來。

    丹田,乃聚氣之所。若是丹田受創,沒有了器具,內力自然難以聚集,又怎樣修煉呢?

    故劉菁大是奇怪,明明丹田與經脈好好的,但身體一絲內力也沒有,實是古怪。

    听她如此說,岳靈珊心中頓升一絲希望,忙道︰“劉姐姐。那我大師兄地傷有救嗎?”

    “這個……”劉菁沉吟,拿捏不準,想了想,道︰“還是等大哥過來,讓他看看罷……”

    岳靈珊點點頭,宋夢君上前一步,拿起令狐沖的手腕,細細察了一番,搖頭道︰“確實古怪,竟然一絲內力也沒剩下!”

    甦青青也看了看。黛眉輕蹙,對于這般古怪的情形,實在好奇。

    “林少鏢頭,到底是怎麼了?”劉菁低聲問林平之。

    林平之緊繃俊臉,冷若冰霜。雙眼卻熊熊如噴火,迸著仇恨地寒芒,緩緩搖頭,並不說話。

    見他如此神情,劉菁也不再多嘴,一切等丈夫過來,便會明明白白。自己處理不來。

    正在此時,江南雲飄然而入,一身月白羅衫,飄逸出塵,仿佛不沾人間煙火的姑射仙子。

    她沖眾人淡淡一笑,如水的目光落在桌上的令狐沖身上,一晃之下。來到他身邊。

    探手把了把令狐沖地脈相。江南雲絕美的玉臉有幾分難看,看了看四周。

    “南雲。你見識廣,可知道為何如此?”劉菁低聲問道。

    江南雲放下令狐沖的手腕,玉臉露出幾分難色,稍一沉吟,搖了搖頭,道︰“還是等師父過來再說罷。”

    劉菁雖然善良,清心訣修為極高,比江南雲更高一籌,自然也是冰雪聰明,她目光敏銳,見江南雲如此神色,知道有異。

    她心中思忖,顯然,南雲是知曉一些事情,但礙于什麼緣故,並不能宣之于口,會是什麼事呢?

    正在好奇之中,蕭月生與小荷聯袂而來。

    眾人齊齊見禮,便是冷若冰霜,一言不發的林平之,也走過抱拳見禮,臉色緩了緩。

    蕭月生一擺手,溫潤目光掠一眼眾人,來到令狐沖身邊,探手察看一番,轉頭望向江南雲。

    江南雲明眸如一泓秋水,清澈而不見底,眸子黑得發亮,白得純淨,顧盼之間,宛如清水泛波,動人之極。

    師徒二人目光一踫,心下了然,但這種場合,卻不能用傳音入密,因為宋夢君她們都知道這種絕技。

    “蕭大哥,我大師兄到底怎麼了?”岳靈珊睜著紅腫地明眸,楚楚可憐的問。

    兩人已是相熟,岳靈珊已經改口,不再稱其為蕭先生,而是稱之為蕭大哥,更親近一些。

    “唉……”蕭月生長長嘆息一聲,搖了搖頭,沒有說話,手指疾點,瞬息之間,點中了令狐沖身上十余個大穴。

    岳靈珊本待再問,見他救治,便閉嘴不言,緊盯著大師兄蒼白如紙的臉龐,心疼如絞,恨不得以身相代。

    此時,一直緊閉著嘴,默然不語地林平之開口說話,臉色沉肅,緩緩問道︰“蕭鏢頭,大師兄地內力,能不能恢復?”

    蕭月生看了他一眼,林平之所受的傷比令狐沖更重一些,只是他地內力仍然存在,卻未有損傷,但身體內的經脈卻損傷了。

    “萬幸萬幸,丹田未損,重新修煉便是了。”蕭月生搖搖頭,淡淡說道。

    岳靈珊頓時一惱,听蕭月生的口氣,仿佛重新修煉小事一樁,不足掛齒一般。

    蕭月生轉頭對林平之道︰“少鏢頭,你地傷更重,莫要強撐,經脈損傷,一個不好,終生難進一步!”林平之搖搖頭,露出一抹強笑︰“只要大師兄無礙,我不要緊。”

    蕭月生笑了笑,沖著江南雲一呶嘴。

    江南雲身形一動,暗香浮動,已飄至了林平之身邊。縴縴玉指輕柔的一拂,蘭花拂穴指施展,更加神妙。

    林平之措手不及,應指倒地,江南雲羅袖一展,卷住了他的腰部,帶了一股柔勁,將他卷至方桌上。

    倒到方桌上時。他已經昏迷不醒,緊閉著雙眼,與令狐沖並肩躺在了一起。

    “蕭大哥,小林子怎麼了?”岳靈珊怒瞪一眼江南雲,轉頭問蕭月生道。

    “他受了重傷,卻一直死撐著,還好,我來得及時,否則。後果不堪設想!”蕭月生搖頭嘆息一聲,苦笑著看了看躺著的林平之。

    “啊!?”岳靈珊大吃一驚,大師兄昏迷過去,她只顧得傷心難過,擔憂焦慮,卻是忘了問林平之受沒受傷。

    “師父,要不要服下丹藥?”江南雲低聲問道,湊到跟前,擋住了岳靈珊的視線。

    蕭月生搖頭苦笑,橫了江南雲一眼。兩人不和,幾乎是冰水難融,仿佛天敵一般,實在奇怪。

    “不必,好好靜養便成。”蕭月生擺擺手。對眾女道︰“將他們兩個放到地上,各自回去歇息罷說罷,他轉身便走,一瞬之間,已是消失不見。

    當他消失不見時,眾女有些省悟過來,還沒有問事情如何發生的呢。林平之已經被點倒了。

    蕭月生站在三樓地軒窗前,看著窗外遠處的西湖之景,若有所思,眉頭輕鎖。

    “師父,在想令狐公子的傷麼?”江南雲飄然而入,帶來一股淡淡的幽香,輕聲曼語。

    蕭月生沒有回頭。仍舊盯著窗外地美景。語氣沉重,慢慢問道︰“你也知道。究竟是誰傷的他們罷?”

    “任我行,是不是?”江南雲遲疑一下,低聲說道。

    蕭月生緩緩點頭︰“唉……,吸星大法,別無他家!”

    “這麼說來,他們遇到了任我行,只是,弟子有一事不明……”江南雲沉吟著說道,來到他身邊,與他並肩而立,一起觀看窗外西湖的美麗夜景。

    蕭月生轉頭瞥她一眼,知道她要什麼,淡淡而道︰“少鏢頭的心法得自我,勁力與周身相合為一,難分難解,與尋常地內力不同。”

    江南雲絕美地玉臉露出恍然︰“怪不得,怪不得呢,……我還一直奇怪,兩人一塊兒遇到任我行,任我行此人做慣了教主,被人囚禁之後,性子定然變得蠻橫不講理,斷不可能輕易放過少鏢頭。”

    “嘿,吸星大法,果然好威風!”蕭月生負手于後,靜靜而立,忽然發出一聲冷笑,溫潤的目光宛如實質,射出窗外,落在了湖面上,仿佛兩道閃電在水面上浮現。

    江南雲心中凜然,師父修養極高,平常看似不怒而威,對人極嚴肅,但可是很難發怒的,一旦發怒可是了不得。

    “師父,怕是任姑娘不曉得此事。”江南雲低聲道。

    蕭月生冷笑一聲,閉嘴不言,濃重的眉毛緊緊攢聚在一起,江南雲只覺呼吸不暢,空氣仿佛變得粘稠。

    江南雲有心再勸,但見到師父的神色,知機的閉嘴,待日後尋個機會再勸罷。

    “師父,那令狐公子的內力,只能慢慢修煉了?”她轉開話題,輕聲細語地問道。

    蕭月生長吁了口氣︰“嗯,他地內力修為本就淺薄,重新修煉,恢復如前,也不了多長時間。”

    江南雲抿嘴一笑︰“這一次重新修煉,想必進境是極快的,說不定,還因禍得福呢。”

    蕭月生微微點頭,此話不假,再次修煉的內力,與原來相比,應該更加精純,操縱更如意,對于劍法的御使,大有裨益。

    見他顏色稍霽,江南雲松了口氣,忙趁機說道︰“照理說,任我行也是大有身份的人物,豈能隨意對年輕一輩出手?”

    蕭月生搖頭,轉頭睨她一眼,冷冷哼道︰“日月神教之人,行無事忌,哪講什麼規矩,被武林中人稱之為魔教,豈能無因?!”

    “唔,這倒也是。”江南雲笑了笑,轉身退一步,來到軒案前,執起碧玉壺,將白玉杯斟酒,雙手遞至蕭月生跟前。

    蕭月生接過玉杯,輕抿一口,道︰“令狐兄弟與少鏢頭還是太嫩,經驗不足,若是不然,小心一些,斷不至落到這般境地。”

    “他們定然是不知道任我行的身份。”江南雲猜測道。

    蕭月生不以為然,搖頭道︰“唉……,這兩個年輕人,即使知道任我行地身份,怕也不會後退半步地!”

    第二日清晨,蕭月生還未起床,正躺在榻上,劉菁已經坐起來,正拿著繡花撐子,臻首微垂,天鵝般的脖子彎曲,玉指縴縴,飛快動作,正在繡花。

    太陽已經升起,斜照進來,臥室內一片寧靜,外面清風徐來,將屋中地白紗幔帳輕輕吹動。

    劉菁穿著月白地綢緞睡袍,神情專注,臉如白玉,眸如寶石,唇若涂丹,白得溫潤,黑得嶄亮,紅得誘人。

    劉菁不時的轉頭,瞥一眼丈夫,蕭月生一手搭在她的柳腰上,臉龐貼靠著她修長豐潤的玉腿,睡得極香。

    “篤篤”兩道輕微的敲門聲,將屋中地安祥寧靜破壞。

    劉菁低聲問道︰“小荷,什麼事?”

    她施展的乃是傳音入密,玉體一動不動,免得驚醒丈夫。

    “夫人,任姑娘來了。”小荷圓潤清脆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用的也是傳音入密。

    “任姑娘?”劉菁明眸透出驚奇,放下繡花撐子,慢慢的自被窩中挪出來,下了榻,走到房門前,將房門輕輕拉開,一閃身,飄了出去。

    “任姑娘是找大哥的麼?”劉菁出得門來,轉身輕輕帶上房門,低聲問道。

    小荷穿著一身湖綠的羅衫,秀雅而青春,明眸眨動,帶著好奇地光芒。

    “嗯,是找老爺的。”小荷點頭,知道老爺仍在睡懶覺呢。

    “走,我去陪陪任姑娘,讓大哥再睡一會兒。”劉菁低聲道,直接穿著睡袍,輕輕走了出去。

    弱水亭中,任盈盈一身玄黑羅衫,臉前如往常一般戴著黑紗,靜靜坐在木桌前,黑紗之上,她明眸定定的看著下面的湖水。

    她的目光迷離,神情變幻,似乎在想什麼心事。

    “任妹妹……”劉菁走過去,來到她身邊,挽著她的胳膊,笑道︰“你可是好久不來了呀!”

    任盈盈搖頭微笑,略帶幾分矜持,輕聲道︰“劉姐姐,我這一陣子忙得很,無瑕出來。”

    劉菁笑著點頭,兩人坐下來,一邊喝著茶茗,一邊說起了閑話,相談甚歡。

    任盈盈沒有露出什麼焦慮之色,仿佛只是平常過來玩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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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3 18:23:58 |只看該作者
第三部 笑傲 第260 躲避

蕭月生雖在睡眠之中,卻仍有一絲心神關注著外界,稍有風吹早動,皆映入腦海,宛如做夢一般呈現,若是重要,他便會自夢中醒來,這乃是他心神的修為。

    當任盈盈進來觀雲山莊時,他便已經發覺,只是懶得理會,對于任盈盈,他仍不想見面。

    上一次,任盈盈前來求蕭月生前去救父親,沒想到,任我行疑心重,不相信他,反而強迫他迎娶任盈盈。

    蕭月生的性子堅硬,越是強迫,越是反抗,否則,以他對任盈盈的感覺,並不會反感。

    到了最後,他與任我行對了一掌,將其震懾,方才能夠脫身,否則,按他的觀察,任我行定會將其滅口。

    故此,蕭月生對任我行感覺極壞,不想理會,而對于任盈盈,也不想見,免得尷尬。

    兩人原本是若即若離,若有若無,隱隱約約的曖昧狀態,被任我行挑明之後,反而退了一步。

    任盈盈與劉菁說著話,他則呼呼的睡,一點兒也沒有醒來的欲望。

    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任盈盈這一次來,定又是因為任我行,說不定,她已經知道了任我行傷了令狐沖與林平之,所以前來道歉,他實在不想理會。

    兩盞茶喝過之後,劉菁看了看天色,太陽已經升上半空,陽光明媚,照在湖上,一片清亮。

    “小荷,去看看大哥醒了沒。”劉菁對任盈盈歉然一笑,苦笑著搖搖頭,轉身吩咐小荷。

    小荷便站在不遠處的回廊上,拿著一些糕點的渣子。輕輕拋出,惹來一群錦鯉翻動,宛如金紅的綢布在下面抖動。

    “哎!”小荷答應一聲。放下手上的紙袋,轉身盈盈而去。

    任盈盈擺擺白玉似地小手︰“劉姐姐,不用著急的。還是讓他多睡一會兒罷。”

    “昨晚他睡得很早,這一會兒,也該起床了。”劉菁抿嘴,搖頭笑道,眼眸中柔情隱隱,卻被藏得很深。

    她是個極易羞澀之人。從不輕易在外人面前表露對丈夫的情意,但她又不擅于掩藏,明眼之人一看即知,她是極愛自己地丈夫的。

    任盈盈妙目轉開,望向清亮的湖水,笑道︰“這一陣子,劉姐姐可見到江南神針了?”

    劉菁一拍小手,搖頭嘆道︰“唉。這個江南神針。可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去找她,她卻是出去了!”

    說著話,她光潔如玉地臉上滿是遺憾之色,搖頭不迭。

    “據小妹所知,她剛剛回來了。”任盈盈輕柔的、略帶矜持的笑道,雖是戴著黑紗。眉宇間卻清晰宛然。

    “咦。回來啦?”劉菁頓時興奮起來,已有些坐立不安。好像恨不得馬上飛身去相見。

    兩人正在說著話,江南雲裊裊而來,一身白衣,飄飄如姑射仙子,不食人間煙火。

    劉菁忙招手笑道︰“南雲,你來得正好,快去催催你師父,任妹妹已經等了好一會兒了!”

    “師娘,這個差使,我可不敢接!”江南雲忙不迭的擺手,笑盈盈的道︰“還是師娘親自出馬罷!”

    劉菁白她一眼,嬌嗔道︰“好你個南雲!待你師父醒了,我定要告一狀的!”

    江南雲笑眯眯地不說話,坐到了任盈盈身邊。

    “任妹妹,好久不見了呢!”江南雲笑盈盈的道,一雙翦水般的眸子緊盯著任盈盈。

    任盈盈輕輕一笑,點點頭︰“近些日子有些事情。”

    “哦——?莫不是你爹爹的事罷?”江南雲笑眯眯的道。

    任盈盈黑紗上的黛眉輕蹙了一下,點了點頭。

    “我也是听師父說,沒想到,任妹妹,你的身世如此離奇,可謂是難得一見。”江南雲搖頭嘆息,似是同情,又似是羨慕。

    任盈盈僅是淡淡一笑,沒有說話,心中思緒也極是復雜。

    正在此時,又有腳步聲響起,她們三人轉頭望去,卻是岳靈珊慢慢走了過來,沿著回廊,眼楮望著湖面,一幅神思不屬的模樣,仿佛掉了魂兒一般。

    “唉……”江南雲搖頭嘆息一聲,露出同情之色︰“令狐沖公子與林少鏢頭都受了重傷,岳妹妹比自己受傷還要痛苦呢!”

    任盈盈玉臉微微色變,黛眉輕輕蹙起,望向岳靈珊。

    劉菁心善無比,見岳靈珊失魂落魄一般,心中難過,不想她沉浸于痛苦之中,便開口招呼岳靈珊。

    岳靈珊听得劉菁聲音,呆呆地轉頭過來,怔了怔,眼中慢慢恢復了明亮,邁步走了過來。

    “劉姐姐,蕭大哥還沒醒麼?”岳靈珊先向任盈盈點頭微笑,乃是一絲強笑,明眸一片紅腫,轉向劉菁,輕聲問道。

    任盈盈也點頭,黛眉輕蹙,動作遲疑。

    至于江南雲,岳靈珊僅是掃了一眼,並不停留,似是沒有看見她一般,她心緒不佳,更不想理江南雲。

    “正讓小荷去催呢,岳妹妹,他們沒有性命之憂,不必如此難過,”劉菁輕聲勸慰,柔聲道︰“……武功嘛,慢慢練回來,也算不得什麼。”

    岳靈珊苦笑,若是沒有了武功,大師兄豈不是要受人欺負,依他地性子,定會受很多苦。

    見岳靈珊仍不開顏,劉菁看了江南雲一眼,輕聲道︰“我听南雲說,令狐公子重練內力,卻是因禍得福呢!”

    “嗯——?”岳靈珊這才有些醒神,忙望向她。

    “你大師兄的內力本就不深,很快就會練回來的,這一次,他的內力會更加的凝煉。運用更加自如,對劍法大有裨益!”劉菁娓娓道來,露出一絲微笑。

    岳靈珊本就沒什麼主見。听劉菁如此一說,不由精神一振,低頭想了想。點頭道︰“好像真地這樣呢!”

    “所以呀,你不必難過,是福是禍,誰又說得準呢!”劉菁也振奮精神,微笑說道。

    正在說著話,蕭月生慢慢踱步而至。一身青衫,神情悠然,似乎是踏青一般。

    諸女忙起身相迎,襝衽為禮,給他見禮。

    蕭月生沒有客氣,擺了擺手,在劉菁身邊坐了下來,與任盈盈恰好相對。

    四目相觸。兩人忙各自移開。劉菁沒有發覺異樣,笑盈盈的道︰“大哥,任妹妹說,江南神針已經回來了!”

    “哦?”蕭月生眉頭軒了軒,笑道︰“那你就趕緊去見見這位高人罷!”

    劉菁神情興奮,盈盈站起來,有些迫不及待地道︰“那你們說話罷。我去拜訪她!”

    說罷。跟諸女打了個招呼,裊裊而去。腳下仿佛踏著白雲一般,冉冉消失,但看上去,卻沒有運用輕功一般,委實古怪。

    “任姑娘,不知此事,有何貴干?”蕭月生神情淡然,慢慢說道,接過小荷遞上來地茶盞,輕抿一口。

    任盈盈黛眉微皺一下,似是對他冷淡的口氣不滿,卻強忍著,吸了口氣,緩緩道︰“我這次來,是替爹爹向令狐公子與林公子陪罪地!”

    “向我大師兄陪罪?”岳靈珊好奇地眨著明眸。

    任盈盈點點頭,吸了口氣,緩緩說道︰“令狐公子的傷,便是家父所為。”

    “什麼?!”岳靈珊失聲驚叫,一臉愕然。

    任盈盈苦笑一下,搖了搖頭,嘆息道︰“家父昨日與令狐公子還有林公子起了沖突,動起手來,一時手重,傷了令狐公子與林公子。”

    “傷我大師兄的竟是你爹爹?!”岳靈珊似是仍不敢相信,緊盯著她,慢慢問道。

    任盈盈唯有苦笑,嘆息一聲,道︰“事先我並不知,昨晚,爹爹回來之後,跟我說起,是華山派的弟子,我才知道大事不妙,唉……”

    她一邊說話,一邊輕輕搖頭,露出歉然之意。

    岳靈珊盯著她,卻不知如何是好,大師兄受的傷,若是見到那個下手之人,她恨不得一劍殺了他。

    但沒想到,竟然是任盈盈的父親,對于任盈盈,她頗有好感,只覺得她和氣而優雅,氣質高貴,一向是又敬又慕。

    一時之間,她心中波瀾起伏,涌動如潮,思緒如麻一般亂成一團,不知如何是好。

    看著岳靈珊秀臉變幻,手足無措地模樣,即使是與她不對付的江南雲,也不由生出幾分同情來。

    “任姑娘,令尊如何說?!”蕭月生沉聲說道。

    任盈盈無奈的嘆息一聲,沒有說話,顯然,任我行自不會有何愧疚,對他而言,天下人皆可殺之。

    蕭月生擺了擺手,沉聲道︰“罷了,你是你,令尊是令尊,並不相干,……這筆帳,早晚會有人討的!”

    听蕭月生如此說,岳靈珊轉頭望向他,明眸怔怔。

    “岳姑娘,你還是回去照顧令狐兄弟與林少鏢頭罷,莫要擔心,今天便會醒過來的!”蕭月生輕聲說道,語氣說不出的柔和。

    岳靈珊不由一怔,她從未見過蕭月生如此對自己說話,一向以來,他都是沒好聲氣的對自己,仿佛自己做了什麼錯事一般。

    任盈盈臉色沉重,知道蕭月生是真正的發怒了,已是埋下了怨仇,心中一陣酸苦。

    自己如此低聲下氣地過來道歉,為了什麼,還是為了兩人不至于形同陌路,沒想到,他一點兒也不知自己地苦心!

    想到此,她越發的生氣,一股怒火直沖腦門,再難冷靜的思索,“騰”的站起,淡淡一笑,襝衽一禮︰“蕭先生,告辭!”

    說罷,沖岳靈珊與江南雲一點頭,轉身便走。毫不停留,仿佛一陣風般消失于花圃之後。

    “師父,任妹妹生氣了。還不快追?”江南雲似笑非笑,聲音嬌膩,有一股莫名的韻味。

    蕭月生眉頭一聳。沉聲一哼,冷下了臉,沒有說話。

    見他如此,江南雲也不敢再取笑,轉頭看了看花草夾著的小徑,搖頭一嘆。暗自擔心。

    岳靈珊也怔怔望著他們,事情發生的太快,她腦筋沒有轉過彎來,任盈盈已然杳然無蹤。

    “醒了,醒了!”小荷一陣風般卷進來,沖進了寒煙閣二樓地書房之中。

    書房之中,溫暖如春,厚厚地月白地毯。寬大的書案。案上瑤琴與棋盤,還有兩瓶玫瑰,散發著淡淡香氣。

    除了南面窗戶,三面牆壁都是高大地樹架,擺放著各種各樣地書,五花八門,包羅萬象。各種書、孤本、絕版、古籍。俱陣在列。

    蕭月生坐在寬大的書案之後,他的對面。江南雲也伏案而坐,正拿著一本《鬼谷子》在讀。

    師徒二人對案而坐,各自讀著書,時而抬頭說幾句,安靜而祥和,整個屋子都彌漫著淡淡地書卷香氣。

    明媚的陽光自敞開的窗戶進來,照在江南雲身上,暖洋洋的,說不出的舒服慵懶。

    她沐浴于陽光之中,玉臉越發的雪白溫潤,仿佛一整塊兒白玉雕刻而成,容光逼人,借助陽光之勢,更讓人不敢逼視。

    “可是令狐兄弟他們醒了?”蕭月生放下書,望向小荷。

    “正是!”小荷忙不迭地點頭,宛如搗蒜,嬌脆的道︰“兩個人都醒了!”

    “走,看看去!”蕭月生推開書,站了起來,江南雲自然也不會錯過這個熱鬧,緊跟在後,離開了書房。

    很快,三人出了寒煙閣,穿過後花園,來到了觀雲山莊的後院之中。

    後院之中,芳草茵茵,一株株桃樹栽在各個窗戶的外面,粉色的桃花怒綻,一陣風吹來,款款擺動。

    踩在茵茵綠草上,一陣厚軟之感,仿佛地毯,來到了東面的一間廂房中,正是令狐沖與林平之的臥室。

    昨天,蕭月生將兩人放到一間屋子,兩張榻上,以便于岳靈珊能夠照看得來。

    蕭月生與江南雲師徒二人進得屋子時,卻見令狐沖一身青衫,正站在林平之榻前,說說笑笑,絲毫不像是受了重傷。

    岳靈珊則坐在旁邊,時而看向令狐沖,時而望向林平之,秀麗的臉龐笑容燦爛,愁雲消失不見。

    “蕭先生,這次又蒙你相救了!”見蕭月生進來,令狐沖迎上前去,抱拳笑道,頗是瀟灑地道。

    蕭月生笑著點頭,道︰“令狐兄弟地命硬,總能在緊要關頭踫到我,老天借我之手救你呢!”

    “哈哈……”令狐沖大笑。

    他來到林平之跟前,見林平之臉色蒼白,仍舊一幅病容,笑道︰“少鏢頭,如何了?”

    “多謝蕭鏢頭,已經好多了。”林平之半倚半躺在榻上,勉強笑了笑,露出虛弱之相。

    而此時的令狐沖,卻是面色紅潤,一絲病容看不出來,與昨日的情形判若兩人。

    “小心休養,莫要逞強!”蕭月生沉聲說道,仍舊帶著責備的語氣,看得林平之撓了撓頭,露出不好意思之色。

    令狐沖笑呵呵的看了一眼林平之,搖頭嘆道︰“林師弟受這般重的傷,卻是為了救我!”

    此時,江南雲終于插上嘴,聲音糯軟如蜜,嬌聲問道︰“令狐少俠產,你們究竟如何跟任我行沖突的?”

    “唉……,此事說來話長!”令狐沖長長嘆息一聲,露出一絲苦笑,看了看林平之。

    “那便簡單說說唄。”江南雲催促道,一臉雀躍,想要听故事。

    令狐沖點點頭,坐下來,清咳了一聲。說道︰“簡單一說,卻也簡單,……咱們踫到了任我行。是在酒樓上,結果,任我行竟然說蕭先生地壞話!”

    蕭月生眉頭一動。沒有說話,江南雲卻是瞧了師父一眼,忙道︰“所以,你們跟任我行打了起來?”

    令狐沖搖了搖頭,嘆道︰“任我行此人,說話太過偏激。咱們本不想動手,只是他一言不合,便搶先動手,咱們不得不應戰。”

    “嗯,”蕭月生點點頭,看了兩人一眼,搖頭道︰“他已經算是手下留情了,說起來。此事還是怪我……”

    “蕭先生。怎麼能怪到你頭上?”令狐沖呵呵笑道。

    蕭月生苦笑一聲,擺了擺手︰“我與任我行有些怨隙,你們維護我,自然惹怒了他,……他如此身份,卻向後輩出手,非是其他。卻是向我示威地!”

    令狐沖苦笑一聲。望了望林平之,眼神中都透出一絲無奈來。他們雖然身為華山雙杰,但比起真正的絕頂高手,仍舊差得遠,未被人家放入眼中。

    想到此,兩人都升起發奮圖強之念,恨不得馬上將武功練得絕頂,縱橫無敵。令狐沖臉色忽然變得古怪起來,想起了自己內力全失,再難使得動劍,想這麼多,又有什麼用處?!

    蕭月生囑咐道︰“令狐兄弟,你再遇到任我行,出劍之時,切切小心他地吸星大法!”

    “這門武功邪門得很,防不勝防,怪不得師父談之色變。”令狐沖慨然一嘆,搖了搖頭,臉上露出心有余悸之色。

    蕭月生稍一沉吟,緩緩道︰“他固然能夠吸人內力,但若你地內力凝實,揮指如意,想要吸你內力,卻極艱難。”

    “嗯,此言有理,林師弟便不怕他。”令狐沖點頭道。

    對于林平之的內力之凝實,他領教得極深,但從來沒有想過,內力凝堅,竟有這般妙處。

    這一次,吸星大法之下,自己內力全失,而林師弟卻是無恙,也算是自己的一點兒教訓。

    “唉……,這一次,怕是有負師父所托了!”令狐沖嘆息一聲,苦笑著搖頭。

    “大師兄,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記得爹爹地囑咐干嘛呀?!”岳靈珊不依的嬌嗔,狠狠瞪他一眼。

    “令狐師兄,有人可是心疼嘍!”江南雲取笑道。

    令狐沖呵呵一笑,絲毫沒有扭捏之態,磊磊落落,反倒是讓江南雲再無興致。

    “這一陣子,你們便呆在這里,莫要出去了。”蕭月生拍拍令狐沖的肩膀,溫聲吩咐道︰“抓緊練功罷,早練一日,恢復得更快一些。”

    “嗯,好地。”令狐沖答應下來,蕭月生見他如此神態,知道並未往心里去,搖了搖頭,不再多說。

    “師父,令狐師兄的胸襟,果然不俗!”在回來的路上,江南雲嘖嘖贊嘆道。

    蕭月生呵呵一笑,點點頭︰“嗯,此人不俗,比你可強多了!”

    “師——父——!”江南雲跺著火紅的蠻靴,嬌嗔道︰“我難道是小肚雞腸的人?!”

    “若是你的內力全失,還能這般談笑風生,若無其事?”蕭月生笑呵呵地問道。

    “那可不成,他的內力淺薄,有跟沒有差不多!”江南雲搖頭不止,嬌哼道︰“劍法精妙,固然重要,但若沒有內力的驅使,又怎能使得出來,這個道理,岳掌門不會不懂罷?!”

    “岳掌門乃華山氣宗之人,豈能不知?!”蕭月生搖頭一笑,呵呵笑道︰“但令狐兄弟這個大弟子頗是頑劣,不听師父之言,這點兒,倒有些像你!”

    “師父!我可是言听計從,從未違背呀!”江南雲有些不忿的道,狠狠剜了他一眼。

    蕭月生搖頭一笑︰“你只是應付了事罷了,若是不然,豈能僅是這三腳貓的功夫?!”

    師徒二人爭爭吵吵,回到了寒煙閣的書房之中。

    剛一到書房,蕭月生便吩咐道︰“南雲。給我準備一下,收拾行囊,我要暫且離開。”

    “什麼?”江南雲一怔。不由好奇的道︰“師父,你說要走麼?”

    “嗯,快些。莫要磨蹭!”蕭月生點頭,開始在書架上搜索,不時拿出一本書。

    “師父,究竟怎麼了?”江南雲實在好奇得不得了,看樣子,師父像是狼狽而逃一般。

    “莫說廢話。快些準備!”蕭月生一擺手,沉聲說道。

    江南雲雖然一肚子的好奇,卻師命難違,開始收拾行囊,已是熟門熟路,到了旁邊一間房子,取出一個包裹,將一些衣物與銀子裝入其中。很快便收拾好。

    蕭月生接過鼓鼓地行囊。對江南雲道︰“跟你師娘說,不必等我,多則一個月,少則十余天,我便回來。”

    “師父,你到底要去哪兒呀?”江南雲跺著腳,嬌嗔著問道。

    “我也不知。看情形再說罷。”蕭月生搖頭。將行囊背好,轉身便要往外走。

    “我也去!”江南雲緊跟在他身後。

    “你若去。這里怎麼辦?!”蕭月生哼了一聲,瞪她一眼。

    江南雲無奈,這里無常幫之中,快要到火候,馬上便要開場,自己確實離不開,只能嘆了口氣,不情不願地說道︰“那……,你早點兒回來!”

    “我看著辦就是!”蕭月生不耐煩的一擺手,身形倏然消失。

    看著師父匆匆離開,江南雲疑惑不解,但師父已經走了,卻無人能夠猜得出來師父地心思。

    一個時辰不到,小荷再次闖了進來,嬌聲道︰“小姐,任姑娘又來了呢!”

    她明眸掃來掃去,似是在找蕭月生。

    “任姑娘又來了?”江南雲放下書,好奇的問。

    “嗯,”小荷遲疑一下,輕聲道︰“……任姑娘一來便坐在弱水亭中,一言不發。”

    江南雲頓時疑惑,想了想,沒有頭緒,難不成,師父說了什麼話,令她回心轉意了?!

    “她來做什麼,說了麼?”江南雲繼續問道。

    “不知,她什麼也沒說。”小荷搖頭。

    江南雲心中好奇,她一直疑惑,師父為何匆匆離去,委實古怪得很,說不定,便是因為任盈盈呢。

    來到了弱水亭中,任盈盈臉前一襲黑紗,掩住了面容,明眸如水,正盯著湖水看。

    听到腳步聲,她猛然回頭,眼中閃著光芒,但在看到僅是江南雲一人時,慢慢又黯淡了下去。

    “任妹妹,你來找我師父?”江南雲上前問道,兩人極熟,已不需客氣。

    “蕭先生不在麼?”任盈盈忙問。

    “不巧的很,師父一個時辰前,剛剛離開。”江南雲露出愛莫能助地神情。

    “走……走了?!”任盈盈頓時失魂落魄,喃喃自語。

    “任妹妹,找我師父有什麼事麼?”江南雲柔聲問道,心中擔憂。

    “救……救我爹爹!”任盈盈苦笑一聲,玉臉失神。

    江南雲頓時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師父果然是避開任妹妹的,顯然算到了任我行會有危險,而任妹妹走投無路之下,必然會過來相求,他不想答應,便提前避開。

    此事,她確實猜得了大概,蕭月生確實故意避開。

    對于任我行,蕭月生極為不喜,也算到了任我行必會有危險,會來求助自己。

    對于任我行地情形,蕭月生一清二楚,當時去那里見他時,便看穿了他心法地缺陷,任我行疑心,不敢讓他醫治,反而想要滅口,兩人對了一掌,蕭月生趁機將他的情形弄清。

    吸星大法固然威力無窮,卻並不完整。

    宋朝之時,武林恰是最輝煌地氣象,那時,有一個門派,名叫逍遙,屬道家門派,武功強橫,縱橫無敵。

    逍遙派中,有一篇內功心法,迥異塵俗,精微奧妙,名叫北冥神功,可將別人內力化為己用,大理段氏地段譽,因緣巧合之下,習得此功,吸得深厚內力,從而能夠施展天下第一劍法——六脈神劍。

    六脈神劍的施展,需得超乎尋常的雄厚內力,若非此功,段譽自己修煉,便是苦練一輩子,怕也難以施展六脈神劍。

    而吸星大法,則是北冥神功的殘篇而已,殘缺不全,只能吸納內力,卻不能化解融合,反而是一大禍患。

    內力淺時,尚不覺得,一旦積累的內力深厚,這種難以融合便成了致命之患。

    任我行便是因為此患,有練功地走火,被東方不敗趁虛而入,搶得教主寶座,反而將他囚禁起來。

    囚禁十幾年來,任我行一直埋頭苦思,想要克服吸星大法的缺陷,但北冥神功精微奧妙,豈是任我行所能自行忖測得出,故他雖然已經竭力彌補,卻仍帶有一絲的隱患。

    只是,這些年來,任我行一直沒有與人交手,不吸取內力,所以沒有發覺罷了。

    這一次,他竟然要吸取林平之的內力,雖然林平之內力凝實堅固,不為其所動,但他地內力修為尚淺,與任我行無法相比,吸星大法之下,卻也吸取了幾絲內力。

    林平之地內力,堅實凝固,遠超常人,被吸入體內,宛如一根針吸了進去一般,吸星大法的缺陷再次顯露。

    蕭月生稍一思忖,便知任我行大難臨頭,卻不想出手救之,這般人物,若是行于世間,實非世人之福。

    故他提前避開,免得自己心軟,禁不住任盈盈的哀求。

    “江姐姐,你一定有辦法請蕭先生回來的,對吧?”任盈盈輕聲說道,語氣帶著一絲懇求。

    她一向矜持,極少求人,此時這般語氣,江南雲心中實在不忍,想了想,點頭道︰“嗯,我試試看罷。”

    說罷,她自懷中掏出一杯玉佩,雪白晶瑩,散發著溫潤的光芒。

    仔細的看著這枚白玉倆,江南雲眼中閃過一絲不舍,忽然玉手一用力,白玉佩化為齏粉,簌簌落下。

    “江姐姐,這是……?”任盈盈皺眉問道,雖然她身為日月神教的聖姑,見多識廣,但這般玉佩,卻也並不多見,這玉佩價值不匪,一下捏碎了,太過浪費。

    “這是緊急召喚師父地玉符,不知他能不能收到。”江南雲解釋道,拍了拍手掌。

    任盈盈輕微嘆息一聲,微不可察,對江南雲點點頭,露出感激之色,知道這必是不能輕易動用地密法,否則,也不必用這般貴重的玉佩。

    僅是一刻鐘地功夫,兩女只覺眼前一閃,憑空出現了蕭月生灑脫的身影,穿著一襲青衫,磊磊落落,氣度飄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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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笑傲 第261章 袖手

“師父!”江南雲喚了一聲,語氣忐忑。

    她冰雪聰明,已然知曉,師父那般急匆匆的離開,便是為了躲避任盈盈的求救,但她實在不忍見任盈盈如此,知道一般的召喚手段,師父不會回來,便動用了最緊急的玉符。

    這枚玉符,蕭月生以心神附于其上,一旦破碎,頓時可能感應得到,憑著這份感應,以最快的速度趕至。

    但這枚玉符一旦運用,附于其上的心神卻是慢慢飄散開來,對于蕭月生而言,損失不少。

    故此,不到危急關頭,不面臨生死存亡,不允許使用這枚玉符,江南雲自然謹記此點。

    蕭月生目光溫潤,淡淡掃一眼江南雲,目光在她如玉的手掌停了一下,轉向任盈盈。

    “蕭先生!”任盈盈起身,神情平淡,目光如水,平靜無波。

    蕭月生微微一笑,抱了抱拳︰“任姑娘!……南雲,你有何要事,急召我過來?”

    “師父,是任妹妹的事。”江南雲小心翼翼的回答,明眸不停的瞥他的臉色。

    蕭月生眉頭一皺,哼道︰“什麼事,這般重要?!”

    任盈盈吸了口氣,緩緩說道︰“我爹爹運功將要走火,煩請蕭先生前去看看。”

    蕭月生笑了笑,搖搖頭︰“上一次,你不是沒見過,令尊疑心極重,必是不肯的。”

    任盈盈黑紗內的秀臉一紅,脖子仿佛都變成了紅色,臉皮熱得燙人,生怕他繼續往下說,忙道︰“是我爹爹糊涂。你莫要見怪!”

    蕭月生到她對面坐下,接過江南雲遞上來的茶盞,小亭東面角落,一個紅泥小爐汩汩作響,白氣騰騰。

    揭開盞蓋,吹一口水上浮葉,輕呷一口,肺腑皆清虛,悠悠吐了口氣。他搖搖頭︰“任姑娘,慚愧,我幫不上忙。”

    任盈盈黑紗上的黛眉輕蹙,緩緩問道︰“難不成。你眼睜睜看著我爹爹送命?”

    蕭月生笑了笑,不以為然︰“令尊的傷。皆由其內力引起,……他地吸星大法,本就殘缺不全,非要強練,落至今天這步田地!”

    “事已到此。再說這些,又有何益?!”任盈盈黛眉豎起。語氣中帶著莫名的怒火。

    她沒想到,蕭月生竟然毫不遲疑的拒絕,實在太過令她傷心,不看僧面看佛面,難不成,自己真的一點兒不重要嗎?!

    想到這里,心底深處。莫名的怒氣涌了出來。難以遏止。

    江南雲在一旁看得擔心,師父與任盈盈不會翻臉成仇吧?

    見她發怒。蕭月生搖了搖頭,微一沉吟,慢慢說道︰“令尊的傷,其實根本不必找我,他自己便能治得。”

    “嗯——?”任盈盈忙看向他。

    “他只要將內力散去,廢除吸星大法,自然一切應刃而解。”蕭月生喝了一口茶,漫聲說道。

    “廢了武功?!”任盈盈黛眉緊蹙,搖頭嘆道︰“我爹爹即使死,也不會廢了武功的!”

    蕭月生瞥了她一眼,沉聲哼道︰“世間自有其法則,不勞而獲,總非正道,……吸星大法有害無益,令尊若是看不透,即使我能救得了他一時,卻救不了他一世,很快又會出亂子的!”

    任盈盈默然不語,心中已然失望,看蕭月生的神色,知道再難改變,緩緩站起來,明眸一直定定看著蕭月生。

    蕭月生轉過目光,望向外面地湖水。

    江南雲在一旁看得暗自焦急擔憂,師父也忒小氣一些,雖然任我行算不得什麼好人,但既然是任盈盈的父親,總不能袖手旁觀,可以前去看一看,然後再說,自己本領不濟,治不好便是了。

    如此一來,即使任盈盈知道,也不會如這般生氣,總有一絲轉寰的余地。

    “好……,好!”任盈盈點頭,盯著蕭月生,冷冷一笑,轉身便走,施展輕功,眨眼之間,消失不見。

    江南雲抬手,張了張檀口,卻頹然放下,轉身瞪向蕭月生︰“師父,你可惹大麻煩啦!”

    蕭月生搖頭一笑︰“任我行這般禍害,我若是救之,豈不是造下無邊罪孽?!”

    “唉……,師父,你可是太老實啦!”江南雲一拍大腿,以恨鐵不成鋼的語氣︰“去看一看,做做樣子,總是不難吧?!”

    蕭月生眉頭一皺,臉色不善地瞪她一眼︰“這些小手段,你莫要使,徒惹人笑而已!”

    “總好過直接拒絕,讓任妹妹傷心難過罷?”江南雲不服氣的嘟囔了一句,明眸白他一眼。

    “住嘴!……該忙忙你地去!”蕭月生一擺手,沒好臉色的呵斥江南雲。

    他懶得跟江南雲爭論,心中也不好受,任盈盈矜持而溫雅,氣質雍容華貴,卻平和善良,他不由生出幾分愛意來。

    但世間之事,常常身不由己,她的父親任我行,武功高明,卻性格偏激,宛如一條蛟龍,一旦放出,為禍極烈,他雖然不羈于世俗,大是大非卻也要遵守的。

    江南雲恨恨的一跺腳,知道是遷怒于自己,留在此處,便成了出氣筒,走為上策。

    任盈盈走在明媚地陽光中,心卻如墜入冰窖,沒想到蕭月生絕情如此,實是可恨的負心人。

    她越想越是心冷,後背寒氣森森,胸口卻又有一股熊熊之火在不停地燃燒,且越燒越旺。

    身體便處于這冰火交融之中,一陣冷得徹骨。一陣熱得狂燥,不知怎樣走回了任我行的宅中。

    一身白衣的向問天正坐在院子台階上,面色灰敗,原本神采飛揚,如今神情萎靡,似是被霜打了的茄子。

    但他地雙眼仍舊炯炯,似乎看透了一切,看清一切,無所遁形。見到任盈盈呆呆走進來,他招了招手︰“盈盈!”

    任盈盈醒過神來,慢慢走了過去,收拾心情。來到向問天身邊,低聲道︰“向叔叔。你又幫爹爹壓制內力了?”

    向問天苦笑,搖了搖頭︰“唉……,我是越來越不濟了,怕是僅能維持一天!”

    “向叔叔,不必白費勁了。讓爹爹廢了內力罷!”任盈盈抬了抬嘴角,神情仍透出悲哀。看不到笑意。

    “怎麼,那姓蕭的小伙子不肯來?”向問天皺眉。

    任盈盈鼻子一酸,強忍眼淚,點點頭,不說話。

    “這個小子,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向問天臉色一沉,灰敗的臉上露出惱怒。

    看了看任盈盈。向問天眉頭緊鎖。怒氣沖沖,道︰“這個臭小子怎麼說?”任盈盈吸了口氣。想了想,道︰“他說,自己來了也一樣,只能廢除吸星大法,別無生路!”

    “唔,這般說來,他是沒有辦法,而不是不想救教主。”向問天地臉色稍霽,悟然說道。

    任盈盈冷笑一下,沒有說話,心中知道,憑蕭月一寒地神通,他若想救人,不在話下。

    但不知為何,跟向問天說時,卻是另一番話。

    “這倒也是!”向問天一臉體諒表情,搖頭嘆道︰“教主想了十幾年,都沒有找到好辦法,他年紀輕輕,豈能一下子想到妙法!?”

    任盈盈木著臉,默然不語,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似是沒有听到向問天所說之話。

    向問天仰天長嘆一聲︰“罷罷罷,若是真的逼不得已,只能舍了吸星大法了!”

    他神情蒼涼,寂寥地一笑,搖搖頭︰“唉……,老天待幫主實在太苛,若是沒有了吸星大法,教主怕是生不如死了!”

    任盈盈緊閉著櫻唇,明眸閃爍,似是想著什麼。界,仿佛世間的一切濁氣皆被蕩滌。這樣的大雪天氣,在江南一帶,極是少見,西湖頓時變得冷清下來,湖上畫肪兩三而已。

    甦青青地畫肪之中,火爐呼呼作響,肪內溫暖如春。

    蕭月生穿著雪白裘皮大衣,頭上一頂雪絨帽,上下皆白,唇上的小胡子顯得格外黑亮,帶著幾分瀟灑與飄逸氣度。

    江南雲伴在他身邊,也穿著一件雪白貂裘,臉如白玉,鳳目修眉,雍容華貴。

    兩人踏著湖水而來,凌波微步,宛如仙人。

    “好大的雪!”挑開門簾,溫暖夾著幽香的氣息撲面而來,蕭月生慨嘆了一聲。

    “蕭先生,西湖每年都要下雪麼?”甦青青迎上來,親自接過他地大衣,嬌滴滴的問道。

    她身上披著一件粉紅地背心,臉頰緋紅,兩者相映,宛如海棠春醉,嬌艷絕麗。

    “這里難得下一次雪。”蕭月生將大衣解下,順手交給她,搖頭笑道,掃了一眼屋里諸人,笑著點頭。

    除了宋夢君與小香,還有四個少女,乃是宋夢君的貼身護衛,令狐沖與也在這里,岳靈珊則緊跟著他們。

    “令狐公子,你不多練功,怎麼跑這兒來了?”江南雲一邊解下雪貂裘衣,一邊嫣然笑問。

    “練功是急不來的,不差這一時半會兒。”令狐沖呵呵笑道,抄手坐在窗戶前,隔著眾女一段兒距離,似乎顯示男女有別。

    江南雲明眸流轉,抿嘴笑道︰“這兒一時半會兒,那兒一時半會兒。一天可過去了!”

    令狐沖但笑不語,也不在意她的取笑。

    蕭月生坐到了令狐沖與林平之身旁,江南雲則與諸女湊在了一起,轉眼之間,嘰嘰喳喳,笑鬧成一團。

    她們雖然吵鬧,但嗓音各具特色,湊在一起,絲毫不顯雜亂。反而悅耳動听。

    “蕭鏢頭,大師兄重修內力,真的沒有捷徑麼?”林平之自小香手上接過茶盞,雙手端給蕭月生。認真地問道。

    蕭月生接過茶盞,呵呵一笑。揭盞輕呷一口,閉上雙眼,頗是陶醉的吁一口氣,一股淡淡清香留在齒間,不由贊嘆︰“好——茶——!”

    他抬頭看了一眼笑意盈盈地小香。笑道︰“小香妹子,這手茶藝越來越精湛啦!”

    “咯咯。哪里呀,是先生你地茶好!”小香忍不住咯咯嬌笑,眉開眼笑,卻捂著嘴謙虛。

    “若是空有好茶,卻煮得不好,也是讓人敗興。”蕭月生笑眯眯的說道,哄得小香笑靨如花。容光煥發。

    那邊甦青青招呼小香。待她離開,蕭月生方才轉頭望向林平之。笑道︰“少鏢頭,內力修煉,可取不得巧。”

    林平之點頭︰“弟子明白,……只是,大師兄若是重修,太過遲緩了一些……”

    他神色擔憂的看了一眼令狐沖,若是他功力盡失,雖然劍法仍在,但仍打了個折扣,對于華山派的實力是一大損失。

    此時,恰值關鍵時刻,他忽然內力全失,定會讓某些有心人有可趁之機。

    蕭月生見林平之神情焦急,想了想,放下茶盞,點點頭︰“速成之法,也未嘗沒有……”

    “真的?!”林平之大喜,隨即遲疑︰“那……可否傳給大師兄?”

    蕭月生眉頭皺起,沉吟一番,想了想,道︰“速成之法,總有一些弊端,不可不察。”

    “蕭先生,華山派如今可是危險得很,我義不容辭,當得出力,請先生教我罷!”令狐沖神情鄭重,緩緩請求。

    “唉……”蕭月生長長嘆息一聲,搖頭不語。

    令狐沖與林平之緊盯著他,目光忐忑而殷切,想自他嘴里听到肯定之語。

    “既如此……,那好,我也就不藏私了!”蕭月生緩緩點頭,沉聲說道。

    “先生,大恩不言謝!”令狐沖抱拳,鄭重說道。

    他神情難得鄭重,平常一直是玩世不恭的慵懶表情,仿佛對什麼都不在乎,瀟灑不羈,別有一番動人之處。

    蕭月生擺擺手,溫聲道︰“這個法子,雖然速成,但不能常用,否則,損傷身體,必減壽元。”

    “嗯,我記下了。”令狐沖微微一笑,點點頭,再次露出蠻不在乎地神情。

    對于生命,他看是極淡,生死由命,富貴在天,強求不得,順其自然便是。

    蕭月生正色道︰“你可以在瀑布之下,或是海浪之中,利用大自然地力量,逼迫你內力增長,精進速度當可是平常修煉的兩三倍。”

    “咦,這個法子……”令狐沖訝然,若有所思,沉吟片刻,用力點頭︰“這個法子妙!”

    “蕭鏢頭,那我可不可以用這個方法?”林平之听得心動不已,忙問道。

    蕭月生擺擺手︰“你地內力修煉,取不得巧,還是老老實實的用平常的方式練罷。”

    林平之露出失望之色,蕭月生剛才所說方法,听起來便覺得妙處無窮,心中蠢蠢欲動,想要一試。

    “還有一法,也可一試,……你可制一柄寬大的鐵劍,越重越佳,然後以此劍練劍法,在浪中或瀑布下持此劍練習。”蕭月生漫聲說道。

    令狐沖用力點頭,神情激動,能夠想象得到,若自己真地按照這些方法去練,定然突飛猛進。

    這些,蕭月生記得一清二楚,因為正是他二弟神雕俠楊過練功所用的法子。

    蕭月生說完這些,見令狐沖與林平之陷入沉思之中,目光閃動,一片憧憬之色,便起身離開,出了畫肪,穿著貂裘大衣,來到了船頭,吹著寒風。

    剛一來到外面,還未站定,抬眼看到了不遠處地一艘畫肪,畫肪船頭站著一人,令他吃了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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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火影鳴人 於 2012-8-2 10:46 編輯

第三部 笑傲 第262章 挑釁

畫肪之上,一個曼妙的身影穿著玄黑羅衫,靜靜站著,宛如一尊雕像,一動不動。

    寒風凜冽,吹動著她面前的黑紗,衣袂款款飄動,風姿綽約。

    蕭月生目光一凝,此女乃是任盈盈。

    臉上露出一絲苦笑,蕭月生搖了搖頭,不想閃身避進畫肪,抱拳緩緩道︰“任姑娘。”

    他聲音溫和而厚重,從容緩慢,在寒風中凝而不散,悠悠飄至任盈盈耳中,她曼妙的身體動了動,慢慢轉過身。

    一面黑紗低垂,在寒風中抖動,潔白如玉的臉龐若隱若現,黑紗上的眸子黑白分明,目光清亮而冷冽,宛如西湖之水。

    她定定看著蕭月生,明眸清冽,無悲無喜,似是看陌生人,看了一楮,轉過身去,留在他曼妙的背影。

    蕭月生摸摸唇上的小胡子,搖頭苦笑,溫聲說道︰“令尊的傷勢可有好轉?”

    任盈盈身子一動不動,一言不發,畫肪緩緩向相反的方向駛去。

    蕭月生暗自嘆息一聲,見她穿得這般單薄,心下忽然之間涌出一股憐惜與愧疚,雖然自己義正辭嚴,但任我行畢竟是她父親。

    將身上雪白的貂裘脫下,左手一甩一抖,貂裘宛如一朵白雲,在空中悠悠飄蕩,輕輕落下來,恰遮在任盈盈身上。

    貂裘落得恰到好處。落在任盈盈身上,與精心穿戴無異,彰顯他手法之精妙。

    任盈盈只覺身體一暖。寒風頓消,不能侵入,周圍仿佛還有一股獨特地清新氣息,是蕭月生身上的味道。

    她心如墜寒窖,痛徹心扉,故意在這寒冽的天氣,穿著薄衫,仿佛身體地痛苦。可以消減心中之痛,這般折磨自己,心中更覺痛快,仿佛是在懲罰蕭月生一般。

    她心知是蕭月生的貂裘,心中驀然怒火噴發,身子一抖,貂裘落入了湖水之中。

    她頭也不回,站在寒風之中,曼妙的背影透著孤寂與淒冷。

    蕭月生看得心頭一酸,長長嘆息一聲。揚聲道︰“任姑娘,過來一敘,如何?”

    任盈盈默然不語,任由畫肪輕輕飄蕩,漸漸飄遠。

    “師父,是誰呀?”江南雲的挑簾出來,身著薄薄的月白羅衫,眉眼如畫,笑盈盈的問。

    她站到船頭,順勢而望去。見到了任盈盈孤寂的身影,不由一怔,忙道︰“是任妹妹?”

    蕭月生瞥她一眼,點頭道︰“走罷!”

    說罷。便要轉身回畫肪,事已至此,再多說,也無益,只能暗暗的嘆息一聲。

    江南雲瞥一眼浮在湖面上地貂裘,看了看蕭月生的背影,再抬頭看看畫肪上的任盈盈,搖頭一嘆。

    “盈盈。我倒要看一看。這個臭小子是不是有三頭六臂!”一陣沙啞的聲音響起,門簾挑起。露出一張清秀卻蒼白的臉龐,卻是任我行自畫肪上鑽了出來,站到船頭。

    他一直呆在畫肪之中,運功療傷,雖然听到了蕭月生的聲音,卻一時不能收功。

    任盈盈本沒有將蕭月生見死不救說出來,但向問天乃日月神教的右使,閱人無數,眼光毒辣,自是一眼看穿,便說與了任我行听。

    任我行教主脾氣,寧肯我負天下人,不能天下人負我,對蕭月生自是恨意極深。

    “爹爹!”任盈盈黛眉緊蹙,冷冷望著任我行。

    任我行竟然無緣無故的傷了華山派的雙杰,讓她心中頗是不喜,若是尋常人,傷了也就傷了,但這二人,尤其是林平之,與蕭月生的淵源甚深,她愛屋及烏,便有些不喜。

    但他畢竟是自己地爹爹,不能直斥其非,只能委屈自己,前去陪罪,沒想到,惹出一番風波來。

    “盈盈,這個臭小子有什麼限,讓我一掌拍死他算了!”任我行沉聲喝道,轉頭望向這邊。

    蕭月生一只腳剛跨入肪內,听到任我行的聲音,止步轉身,慢慢走了回來。

    “是任我行?!”令狐沖與林平之挑簾出來,站在蕭月生身後,雙眼炯炯,望向遠處的任我行。

    令狐沖緊抿著嘴,臉龐繃緊,右手握上劍柄,青筋賁起,臉上卻一片平靜,淡淡望著任我行。

    林平之面色沉肅,無悲無喜,腳下不丁不八,雙手低垂,周身一片放松,唯有一雙俊目燦然生光,宛如岩下電光,極是懾人。

    養移體,居頤氣,他一身氣質,受所習劍法所影響,越發的如雷電般懾人。=

    身後,諸女也鑽了出來,看到了任盈盈。

    “江姐姐,這是怎麼了?”甦青青明眸光華流轉,清亮照人,盈盈問道。

    江南雲見他們都出來,不由有些擔心,望了一眼師父,見他神色平靜,心中一定,搖頭笑道︰“沒什麼,只是熟人而已。”

    “蕭鏢頭,咱們追上去罷!”林平之忽然開口,他一向沉默寡言,此時說話,卻聲音鏗鏘,不容置疑。

    蕭月生轉身一掠眾人,搖頭︰“追上了又如何?”

    “……”林平之沉默不語,臉上神情變幻,忽明忽暗,沉吟不語,片刻之後,長吁了口氣︰“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算了!”

    他剛息了念頭,令狐沖卻微微一笑︰“蕭先生,我還想與任我行較量一二!”

    蕭月生粗重的眉頭一動,看了看他。

    令狐沖懶懶的微笑。神情篤定︰“這一次,我沒有內力,看看他還能不能施展吸星大法!”

    蕭月生搖頭一笑。吸星大法豈止僅是吸人內力,精微奧妙,遠非常人想象,否則,任我行也難成為日月神教地教主。

    雖如此想,他卻沒有阻止,自己不是什麼天人,不能庇護每一個人。況且,人家也不會理情,只能反感。

    他沒有說話,江南雲卻道︰“令狐公子,你沒有內力,怕更不是任我行的對手呢!”

    “試一試罷!”令狐沖篤定微笑,灑脫不羈,別有一番魅力。

    江南雲看了師父一眼,見他沒有阻止,也便不再多說。

    他們還沒動。那邊的畫肪卻慢慢行駛過來,一陣寒風吹過,令狐沖不由緊了緊衣衫。

    他剛自畫肪中出來,穿得不多,又沒有內力護體,只覺寒風如刀,不停地割著臉龐,自衣衫底下鑽進來,通體徹寒,不禁打了個冷顫。

    忽然後背搭上一只手。卻是林平之見大師兄異狀,省起他內力盡廢,度入一股內力。

    溫潤地內力悠悠進入體內,在他身體經脈中運行一周。身體頓時溫暖起來,寒冷被擊退。

    運行一周天之後,林平之拿開手掌。

    令狐沖卻覺這股內息一停在體內循環,一直沒有減少,沒有消失,仿佛化為一條小蛟蛇一般,穿梭不停。

    他心中驚異,沒想到。林師弟的內力竟是如此精妙。手掌撤去,卻依然沒有消散。

    畫肪靠近。船頭之上,任我行一身青衫,面色蒼白,雙眼如隼,目光如電,掃來掃去,看到了令狐沖與林平之。

    向問天一身白衣,站在他身旁,淡淡看著蕭月生眾人,轉頭瞥一眼畫肪,露出輕輕的笑意。

    任我行打量了一眼眾人,露出諷刺的笑容︰“喲,姓蕭地小子,沒想到,你與華山派的這兩個小子攪到一起了!”

    蕭月生淡淡一笑,沒有理會,令狐沖卻听不得這般,嘿然一笑︰“任我行,你孤家寡人,想要跟我們攪合,卻不奉陪!”

    “好個伶牙俐齒的小子,上一次地苦頭,還沒吃夠?!”任我行哈哈大笑,狀甚得意。

    令狐沖臉色一沉,冷笑道︰“不就是一身內力而已,拿去便拿去,沒有內力,你又奈我何?!”

    “喲,小子好硬的嘴!”任我行滿臉諷刺之笑,身形一晃,飄然而起,宛如老鷹攫兔,掠了過來。

    蕭月生他們沒有動手,憑由他安然落到面前,白影一閃,向問天落在任我行身後,神情平靜,抄手靜靜而立,宛如一尊雕像。

    “來來來,我倒要看看,你的本事還剩下幾分!”任我行劍眉一豎,目光灼灼,鼻中哼一聲,探掌向前,直擊令狐沖前胸。

    “鏘——!”一聲清吟,電光一閃,長劍直刺,並不甚快。

    任我行的右掌似是故意撞向劍尖,臉色一變,扭腰發力,斜上一步,擊其肩膀。

    令狐沖懶洋洋一笑,手腕翻動,劍尖顫動,幻出一朵劍花,擋在他掌前,逼其撤掌。

    這兩劍使來,動作緩慢,懶洋洋的似是漫不經心,卻往往後發先至,任我行雖然掌法不俗,卻束手束腳,難以向前一步。

    “果然是好劍法!”任我行沉聲一哼,發了性子,非得用掌法來戰令狐沖。

    輕飄飄一掌拍出,身形呈“之”字形,似是一道閃電,一晃而過,來到了左後側,掌勢輕盈,驀然加快。

    令狐沖見他身法如此迅速,不慌不忙,身形不轉,左臂抬起,長劍自腋下刺出。

    任我行閃電般地一掌似是拍向他劍尖,他雖內力雄渾,但血肉之驅豈能與長劍相比,無奈之下,只能撤招換式。

    他身形再轉,倏地一下,來到令狐沖的右後側,出掌更快,直擊其背心大穴。

    令狐沖待要轉身,已是不及,上身一步,擰腰後轉,長劍刺出,宛如貴妃醉酒。這一劍借著擰腰之力,奇快無比。任我行急忙撤掌,倏地退後一步,復又搶身而上。

    這一次。他掌法再變,飄忽變幻,虛虛實實,令人眼花繚亂,腳下步伐怪異,不知不覺間,已是一掌探到臉前。

    旁邊諸女看得擔心,紛紛輕呼。生怕令狐沖躲避不開。

    令狐沖身子一倒,長劍豎起,任我行這一掌便以拍向他劍尖,另一手伸出,按在地上,讓自己不至于摔倒。

    任我行冷笑,另一掌拍出,趁他剛一落地,左手支撐,右手來不及使力之際。倏的一掌拍出。

    “當”一聲脆響,任我行掌心擊中劍身,宛如金鐵交鳴之聲。

    令狐沖全靠劍法精妙,論及內力,已是被廢去,任我行這一掌滿蘊內力,拍下之時,一聲脆響,長劍斷成兩截。

    任我行冷笑一聲,待要再追。向倒在地上地令狐沖補上一掌,卻驀然色變,倏然後退。

    “教主?!”向問天探前一步,低聲問道。

    任我行神情不變。只是深深望了一眼令狐沖,又望向林平之,“嘿”然冷笑,緩緩點頭︰“好,好!”

    他已然發覺,令狐沖身上有一絲古怪地內力,正是令自己吸星大法紊亂的內力。

    這股內力,卻是林平之身上所蘊。剛才見令狐沖寒冷。便度了一些給他,卻凝而不散。此時發揮了作用,驚退了任我行。

    否則,依任我行的性子,當下手時便下手,令狐沖這般禍害,須得早日除去,免得來日形成大患。

    林平之探前一步,擋在令狐沖身前,手按劍柄,神情沉靜,目光炯炯,緊盯著任我行,絲毫不懼。

    任我行盯著林平之,目光犀利,似是要看透眼前這個俊美非凡的少年,神情凌厲。

    林平之宛如古井之水,波瀾不起,目光沉靜,淡淡與他對視。

    “好,好!小子你是姓林吧?”任我行收回目光,點點頭,贊嘆兩句,沉聲喝問。

    “不錯。”林平之輕微頷首。

    令狐沖站起身來,看了一眼甲板上斷成兩截的長劍,搖了搖頭,心下嘆息,任我行果然不愧是魔教之主,功力深厚之極。

    華山派雖然沒有“劍在人在,劍亡人亡”的派規,但這柄劍乃是他入門之時,師父親自所贈,跟著自己十幾年,感情極深,用著極為順手,仿佛融入了血肉之中,如臂使指,對他而言,即使別人拿寶劍來換,他也不會換。

    任我行盯著林平之,擺了擺手,有些不耐煩的沉聲一哼︰“你不是我的對手,退下罷!”

    說罷,他地目光掠過林平之與令狐沖,落到蕭月生地身上,咧嘴一笑︰“姓蕭的,莫要藏頭露尾,過來痛快一戰罷!”

    蕭月生摸了摸唇上的小胡了,搖頭一笑︰“任教主,我是不會與你動手的!”

    “嗯——?!”任我行眉頭一皺,威嚴立顯,迫人地氣勢彌漫開來,江南雲諸女皆有空氣變得沉重之感。

    蕭月生笑了笑,沒有說話,目光平和,岳靈珊大是不滿,蕭月生竟然一點兒也沒有見到仇人般的表情。

    任我行冷笑一聲︰“你不打,我偏偏要打!”

    說著話,身形猛的一沖,直奔蕭月生而來,氣勢洶洶,宛如猛虎下山,剛猛凌厲。

    蕭月生站在人群的最後,身前有諸女擋著,任我行腳下驀的一折,繞了一個大弧,繞過諸女,繞至蕭月生身後,探掌便擊。

    蕭月生眉頭一皺,臉色沉了下來,心中已怒,卻並沒有動手,身前已有一道曼妙地身形擋住。

    江南雲盈盈而立,站在蕭月生身前,抱拳對任我行道︰“師父有事,弟子服其勞,任教主,家師不想動手,何苦相逼?!”

    “小丫頭,一邊去,我跟你師父說話!”任我行毫不客氣的一擺手,冷冷喝道,眉頭緊皺著,滿臉的不耐煩。

    諸女頓時怒目相向,狠狠瞪向任我行。

    江南雲容貌絕美,風情萬種,兼之氣質變化萬千,手腕高明。玲瓏心竅,在諸女當中,人緣極佳。見任我行對江南雲如此不客氣,大是生氣,怒目相向。

    江南雲玉臉仍笑盈盈地,宛如嬌艷之花綻放,散發著動人地芬芳,笑著搖頭︰“你是前輩,卻要自重!”

    “不自重又如何?!”任我行滿是煩躁之色,一擺手︰“去去。大人說話,你莫插嘴!”

    江南雲終于有些冒火,轉身對蕭月生道︰“師父,我要動手啦!”

    蕭月生笑著點點頭︰“莫要太過火!”

    “知道啦!”江南雲嬌嗔,復又轉身,朝任我行哼道︰“先前,我敬你是前輩,好言好語,你卻不識好歹,……好吧。你若想跟我師父動手,先過了我這關!”

    說罷,玉臉沉下來,黛眉豎起,勃然大怒狀。

    “殺雞焉用牛刀,教主,我來試試這個小姑娘罷!”一身白衣的向問天飄然到了任我行地身旁,抱拳說道。

    “向兄弟,你得小心!”任我行瞥了一眼江南雲,緩緩囑咐向問天。臉色沉肅。

    他雖然說話狂傲無禮,但絕非淺薄之徒,眼光毒辣,一眼看出江南雲的不凡。

    但縱使此不凡。又能如何,自己豈能放在眼中!?

    “教主放心!”向問天慢慢點頭,神情嚴肅。

    任我行點點頭,退後一步,瞥一眼蕭月生,嘴角露出一絲冷笑,決心已定,今日非得給蕭月生一個難看。

    向問天一身白衣。飄飄蕩蕩。有幾分出塵之氣,但眉目之間卻彌漫著一股豪邁粗獷的氣質。

    江南雲仔細打量向問天。搖了搖頭,知道此人並非自己對手,溫婉的道︰“這位前輩,不知比劍還是拳法?”

    “呵呵,老夫地劍法一般,不如,咱們就伸量一下拳腳功夫罷?”向問天仰天一笑,豪邁的道。

    “小女子奉陪!”江南雲臻首輕點,道了一句“有僭”,輕飄飄一拳擊出。

    向問天爽朗一笑,踏步迎上,亦是一拳擊出,想與江南雲來一招硬踫硬,探清底細。

    江南雲亦不躲閃,抿嘴一笑,化拳為掌,越發的飄忽,似是在伸懶腰一般,宛如沒有一點兒力氣。

    向問天卻不敢大意,他隱隱覺得,這個絕美的女人功力深厚,絕不在自己之下。

    他臉上笑呵呵地,看似爽朗,但性子狠辣,出手從不容情,這一拳擊出,越來越快,嗤嗤作響,幾有一拳斷岳之氣勢。

    江南雲微蹙黛眉,沒想到向問天竟然這般,似是畢全身功力于一拳,仿佛自己是他的仇人一般。

    她明眸顧盼,光華流轉,瞥了任我行一眼,他正在冷笑不止,又瞥了一眼蕭月生,師父摸著小胡子,目光沉靜淡然。

    她心思一轉,輕咬紅唇,手掌悄然的發生變化,原本白潔光滑,慢慢變得溫潤晶瑩,似是變成了白玉一般。

    這一掌,乃是她的看家本領,破玉掌。

    破玉掌看似輕飄飄的,沒有一絲內力,仿佛是至陰至柔之掌法,實際卻截然相反。

    破玉掌至剛至陽,無堅不破,掌力所蘊內力,宛如形成了數層堅玉,堅韌異常,對方所擊來的內力,往往釋數返回。

    故對方所用內力越深,反擊之力越大,受苦越甚,這是江南雲見向問天如此狠辣,心中也跟著發狠,顧不得他是任盈盈的長輩。

    如今,江南雲的破玉掌法已修至三層,掌上所蘊內力,已形成六道,可以在一掌之間,形成六道內力,或剛或柔,或陰或陽,或冷或熱,各具變化,玄妙無比。

    破玉掌第一層,可形成兩道內力,一陰一陽,可將對方內力完全消解,第二層時,已可反彈內力,宛如慕容世家地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這套掌法,正是蕭月生受慕容世家地心法所啟發,而加以創新,更加玄奧,威力更強。

    向問天拳如流星,呼呼擊向江南雲,臉上神情淡然,似乎以為命為兒戲,毫不放在心上。

    江南雲細膩地嘴角帶著一絲冷笑。右掌雪白晶瑩,仿佛完全由一整塊兒白玉雕成,精致絕倫。動人心魄。

    “破玉掌!”宋夢君輕呼一聲。

    對于這套掌法,宋夢君知之甚深,羨慕不已,如此這般絕學,僅是江南雲地入門心法,委實令人感嘆,蕭氏一門的武功,太過玄奧。江南雲福份非淺。

    “正是破玉掌!”甦青青搖頭輕嘆,朝向問天投出一記同情地眼波。

    岳靈珊好奇,忙低聲問︰“甦姐姐,她使的是什麼玉掌?”

    甦青青抿嘴一笑,搖了搖頭,兩人也不知道為何,好像天生冤家對頭一般,都是很好的人,偏偏合不來。

    既然兩人合來,自然不會切磋武功。甦青青低聲道︰“江姐姐使的是破玉掌!”

    “破玉掌很厲害麼?”岳靈珊有些不服的道。

    “嗯,威力宏大,端是不凡。”甦青青輕輕點頭,盡量說得淡然一些,免得又惹岳靈珊惱怒。

    “唔……”岳靈珊點頭,睜大明眸,想看個仔細。

    “砰!”兩掌相交,兩只手掌一大一小,一黑一白,似乎兩個木桶撞到一起。發出一聲悶響。

    江南雲衣袂飄動,無風而動,宛如一陣風自兩人之間吹出,卻是兩人內力所致。

    她輕飄飄的退了一步。身在空中,蓮足旋動,動作輕柔曼妙,宛如舞蹈一般。

    向問天兩腳踏在甲板上,沒有離地,身子卻平平滑出,宛如在雪地上滑行,留下兩道滑痕。筆直如平行線。

    他臉色通紅。衣襟飄動,直直滑到了畫肪的船舷處。“砰”地一下,幾根欄桿被撞斷,他陷入其中。

    “啪”地一掌,他一掌拍在旁邊,然後身子拔出,臉色通紅,宛如醉酒,身子不停的晃動。

    “向兄弟!”任我行眉頭一皺,似是不豫,一步跨出,來到向問天跟前,手掌便搭了上去。

    任我行的內力進入他體內,霸道無比,將沸騰不已地內力盡皆壓制,抬不起頭來,令其懾服。

    向問天長吁了口氣,望向江南雲,贊嘆一聲︰“江姑娘,好深的內力,向某佩服!”

    若是江南雲與他一般年紀,如此深厚的內力,他不會如此驚異贊嘆,但江南雲年紀如此小,卻身懷如斯深厚的內力,便有些驚世駭俗了,即使心高氣傲如他,也不由的贊嘆。

    “向前輩,承讓!”江南雲嫣然微笑,若無其事。

    任我行放下手,打量了一眼江南雲,冷哼一聲︰“果然不愧是蕭一寒的弟子“小女子僅得師父皮毛而已。”江南雲嫣然輕笑,明眸流轉,瞥了一眼蕭月生,嫵媚妖嬈。

    “我倒想看看,蕭一寒的這點兒皮毛,究竟有多厲害!”任我行輕哼一聲,身形一晃,突然出現在江南雲身前,一拳擊出,如剛才向問天地一拳如出一轍。

    江南雲抿嘴一笑,身形一蕩,宛如飛絮般飄開︰“任前輩,你可是不宣而戰,有失前輩風度!”

    “老夫行事隨心所欲,不知風度為何物!”任我行冷哼,腳下一用力,再次追至江南雲身前,仍舊直直地一拳,直搗其心

    江南雲輕飄飄出掌,掌如白玉,岳靈珊認出,正是剛才所施展地破玉掌中,看起來,這個破玉掌,威力確實不俗。

    兩人拳掌相交,卻不像人們所想發出大的聲響,而是“啵”地一聲輕響,極是輕微,微不可察。

    兩人拳掌似是粘在一起,僵在空中,一動不動。

    蕭月生微一皺眉,心下明白,二人這是真正的斗起了內力。

    “不好!”令狐沖面色倏變,想到了吸星大法。

    “林師弟,借劍一用!”他轉身輕喝,趁著林平之一愣神的功夫,抽出他腰間長劍,“嗤”的一聲,身劍合一,飄身入場,刺向兩人掌拳相交之處。

    這一劍快如閃電,毫無征兆,令旁人皆是反應不及。

    江南雲輕輕一笑,一只手仍與任我行的拳頭膠著在一起,另一手一揮,羅袖輕拂,看似輕柔緩慢,卻恰恰卷上了他的長劍,輕輕一抖。

    令狐沖只覺一股龐然大力涌了過來,自劍身涌入,直進入身體,浩蕩卻又不失柔和。

    內力涌動之下,他身不由己平平滑動,後退出兩丈余。

    岳靈珊急忙跑過來,一臉驚魂未定,抱住了令狐沖地胳膊,不讓他犯傻。

    江南雲的內力之深,她再清楚不過,憑大師兄的內力,貿然去解兩人比拼內力之局,無異于尋死。


第三部 笑傲 第263章 瞬擊

江南云本以為,破玉掌下,任我行也討不了好,卻不曾想,對方竟然掌上沒有多少內力,反而傳出一股極大的吸力,仿佛深海的漩渦一般強勁.

她只覺周身內力一蕩,仿佛裝在瓶中的水被搖了一下,渾身震蕩,一陣難受.

這正是吸星大法的奧妙之處,欲吸其內力,先要攪動,令其浮蕩無根,便可將其吸納歸入自己體內.

他所練的吸星大法,吸別人內力為己用,自然容易之極,故內力深厚之極,世間少有.

這般深厚的內力,吸取別人內力時,也是越發的容易.

江南云雖然天稟異稟,內功心法神妙,加之有培元丹之助,內力已是極為深厚,但比之不勞而獲的任我行,差了許多.

如今的任我行,比起當初與蕭月生交手時,內力增強了數倍,故他底氣十足,前來挑釁蕭月生,想要將其打敗,令其屈服.

面臨任我行如此雄厚的內力,江南云如大海中一葉扁舟,在狂風暴雨中飄蕩,隨時有傾覆之險.

但她所習的玉虛訣精微奧妙,非同凡響,渾身內力堅實如一,宛如磐石般凝實不動,任我行縱使不停的催動吸星大法,加大吸力,仍舊未能吸去她一絲的內力.

清心訣在腦海中流轉,頭腦一片清明,玉虛訣在體內奔騰不休,苦苦支撐,江南云心中暗叫,吸星大法果然不凡.

恰在此時,令狐沖見任我行催動吸星大法,心中驚恐,生怕江南云步入自己後塵,不畏危險.沖上前刺出一劍,欲將二人分開.

任我行與江南云兩人的內力俱是渾厚無比,前者更加雄渾,後者更加精純,令狐沖若是一劍刺中,怕是隔不開二人,反而會將自己震傷,有性命之險.

江南云無奈.只能一心二用,施展水云袖,將令狐沖卷開,算是救了他的性命.

但她本就苦苦支撐,搖搖欲墜,此時再一分力,內力頓時一蕩,隱隱有脫離控制,便要離體之感,任我行掌心所傳來的吸力越發的強勁.仿佛能將人的靈魂都吸過去.

江南云心下大急,心中一狠,明眸亮光一閃,燦燦如岩下電光,亮得眩目.

她便要舍去一層內力,凝結于掌中,將破玉掌第三層心法使出,掌中凝結出六層內力.有陰有陽,有剛有柔,有寒有熱,由著任我行吸入體內,可將他的內力擾亂,必然受傷.

任我行臉龐緊繃,目光凝如實質,緊盯著江南云絕美的玉臉,他心下驚訝,自己所遇高手以來.數此女內力堅凝.無與倫比,自己地吸星大法竟然沒有作用.

他越發的不服氣,不停的催動,想要將其內力廢去,也算是給蕭月生一個顏色瞧瞧,打了徒弟,引出師

但沒想到.江南云的韌性驚人.任憑他如何催動,卻無可奈何.絲毫沒有松動之像.

世上總有意外之喜,令狐沖的出手,令江南云不得不出手相救,卻讓任我行有了可趁之機.

"爹爹!"畫肪之上,任盈盈忽然鑽了出來,揚聲喝道.

任我行恍如未聞,此時正值關鍵時刻,不能有絲毫分心,否則,根本無法勝過江南云.

"爹爹,快住手!"任盈盈臉上露出急切之色,聲音陡然變高.

"盈盈,莫要打擾教主."向問天忙道,他的臉色有些蒼白,剛才所受的傷甚重,肺腑震動,需得好好調養.

"爹爹,再不住手,你永遠見不到女兒了!"任盈盈站到船沿,大聲叫道.

"盈盈!"任我行猛的一用力,吸星大法一停,恰躲過了江南云地第三層破玉掌,兩力相撞,他即使內力深厚,也不由氣血翻湧,心下暗驚.

身體借力後退,在空中劃了數丈,禦去鼓蕩的內力,來到了船沿前,轉身哼道:"你又再搗什麼亂?!"

見任我行撤去了掌力,任盈盈長籲了口氣,退後一步,離開船沿,她的玉臉藏在黑紗之後,外人無法看得清,但明眸如水,卻看得出她的輕松,輕聲道:"爹爹,咱們走罷!"

"那……姓蕭的那個臭小子,就這般放過他?"任我行沉聲哼道,轉過身,望向蕭月生:"你這個弟子,武功尚可,不知你這個做師父的,是否真的如她所說,那麼高明?!"

蕭月生此時正站在江南云身旁,拉著她的雪白如玉的小手,絲毫不避嫌,眉頭微蹙.

聽到任我行的挑釁,蕭月生側頭斜望一眼,淡淡道:"任教主,我看在盈盈面子上,一直不想出手,為何苦苦相逼?!"

"好小子,好大地口氣!"任我行氣極而笑.

他聽蕭月生口氣,好像是不動手,便是自己莫大的福氣一般,言下之意,自己遠非他的對手嘍!

說著話,他踏前幾步,便要與蕭月生交手,與江南云交手之後,他心中雖然凜然,卻更斗志昂揚,不可自抑,先打小的,再打老的,過癮之至!

"爹爹!"任盈盈聲音更大,用力跺腳,重重說道:"咱們走罷!!"

"盈盈,住嘴!"任我行轉身狠狠瞪他一眼,哼道:"女大不中留,果然不假,還沒嫁給他呢,便這般護著他啦?!"

任盈盈頓時又羞又惱,氣得想要哭,轉眼之間,淚水已盈眼眶,打著轉兒,倔強的不溢出來.蕭月生眉頭一皺,雖然與任盈盈鬧翻,但聽得任我行這般喝斥,卻心中極不舒服.

江南云調息一個周天,安然無恙,見得任我行如此待任盈盈,也有些看不下去,冷哼了一聲.

任盈盈身子一扭.鑽入了畫肪之中,心中發狠,他們想打便打吧,自己再也不管了!

"姓蕭的,來來,讓我看看你究竟有幾分本領,這般狂妄!"任我行轉身回頭,沖著蕭月生冷笑.招了招手.

蕭月生不想理會他,但見他這般咄咄逼人,若是一味退避,反而令人心中不恥,真以為自己怕了他.

他一伸手,沉聲道:"既如此,請——!"

說罷,身形一晃,出現在任我行身前,毫無征兆.奇快無比,宛如原本便站在那里,只是一直隱形,沒有現身而已.

任我行心中一凜,一掌拍出,全身內力催動,奇快無比,幻化成了數只手掌.掌影漫天.

看到他如此奇景,令狐沖轉身對林平之苦笑:"姓任的武功好像更強了!"

林平之點點頭,他們二人曾親自見識過任我行地武功,當時,還沒有這般強悍,沒想到,這幾天的功夫,便如換了一個人,實在匪夷所思,吸星大法果然不愧是妖法.

"大師兄.莫說話!"岳靈珊在一旁拉了拉他胳膊.嬌聲哼道,明眸一眨不眨的盯著蕭月生與任我行.

令狐沖苦笑一聲,搖了搖頭,這有什麼好看的,蕭月生神通廣大,任我行縱然再厲害,也不是對手.

蕭月生腳下踏著玄妙的步法.僅是輕輕斜踩一步.眾人眼前一花,已到了任我行地右側.

任我行反應敏銳.隨之移形換位,正面朝蕭月生,化掌為拳,猛的擊出,宛如沖天炮一般,空氣似乎都被撕裂,呼嘯隱隱.

這一拳的威勢,眾女觀之,皆是震驚無比,心中暗思,怪不得,怪不昨江南云剛才如此吃力,原來任我行的內力如此之

蕭月生仍舊不正面相接,斜踩一步,滑出兩尺,仍舊移至任我行的右側,眾人眼前只是一花.

任我行心中驚怒,竟然看不清蕭月生地步法,眼前一閃,便換了身形,其身法之妙,前所未見.

他右臂猛地一漲,似乎長多了一節,迅速的轉向,再次攻向蕭月生地心窩處.

這一招變換得圓滑如意,毫無遲滯,顯示出了他高明之極的拳法修為,江南云的臉色一正,知道任我行並非僅靠內力取勝.

蕭月生輕輕退一步,拳頭前沖之勢堪堪抵達他胸前,卻已力盡,不能再進一步.三招已過,任教主小心了!"蕭月生朗喝一聲,身形陡然一閃,消失在任我行眼前.

任我行見他消失不見,心中一驚,暗叫糟糕,忙猛的前沖,腰肌猛的一扭,憑著感覺,一拳擊出.

"砰!"一聲悶響,任我行如被大錘擊中,身形猛地沖出去,直撞到了畫肪邊地欄杆上.

"喀嚓"欄杆被直接撞斷,未能阻住他的身形,身子在空中劃過一道曲線,落到了水中.

這一下突兀之極,前一刻,任我行還是占盡優勢,威風凜凜,忽然之間,竟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直接被一拳擊飛,墜落向湖中.

一道白影閃過,向問天施展身法,奇快無比地追上了下墜的任我行,在他即將落下之際,伸手一拉他肩頭.

任我行身中空中,一身內力卻僵滯不動,似是變成了一潭死水,他只覺得宛如身陷泥沼,周圍地空氣粘稠無比,他一絲力氣也使不出來,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墜落下來.

向問天飛身而來,拉了他一把,他原本下墜的身形變成上升,斜斜飛向自己的畫肪.

向問天白衣飄飄,神情凝重,已然等在那里,接住了落下來的任我行,似是關心他,不放心一般.

向問天眉頭緊鎖,剛才一提之際,已覺得教主身子沉重,內息不動,仿佛被點了穴道.

"教主?"他低聲問道,緊盯任我行,生怕他有失.

任我行一把推開他,沉聲哼道:"不要緊!"

人們呆呆望著他,諸女妙目大睜,眼中滿是驚訝,想不到任我行如此不濟,竟然蕭月生的一招也接不住.

任我行沉著臉.仿佛眾人的目光都帶著諷刺與嘲笑,剛才自己越是狂妄,越顯自己的可笑.

原來,女兒不是怕自己傷了情郎,而是怕情郎傷了自己的顏面,任我行心中慨歎.

他卻並非輸不起之人,抬頭挺胸,昂然望向蕭月生.沉聲道:"好,果然有狂妄地資格,今日暫且記下,來日方長,再當領教!"

說罷,他雙手一抱拳,轉身便鑽進了畫肪之中.

向問天的臉色有兩抹酡紅,宛如塗了胭脂一般,看起來極不舒服,卻是他內傷複發.更加嚴重.

蕭月生一直面如沉水,毫無揚眉吐氣之感,對于他而言,任我行實在算不上什麼,一直避免與他正面交手,最終卻仍無法避開,令他頗覺不舒服.

畫肪緩緩飄開,在清亮的湖水上.越走越遠,漸漸消失不見.

眾人轉過頭來,皆望向蕭月生,眼中滿是異樣神色.

"進屋說話罷."蕭月生歎息一聲,搖了搖頭,溫聲說道,語氣隨和,轉身進了畫肪之中.

"師父,你在擔心任姑娘麼?"江南云明眸波光流轉,嫵媚誘人.風情萬種.

她望向蕭月生時.光華流轉,仿佛能夠溢出水來,師父大展神功,比自己取勝更令她興奮,心中滿是自豪,心緒激昂不已,便有些失之沉靜.嬌聲笑問.

蕭月生橫她一眼.哼道:"莫要胡說,快調息一下.看看你受沒受傷罷!"

江南云嬌笑一聲,糯軟如蜜,蕩人心魄,屋中另兩個男人只覺心中一酥,心神搖動,不敢再聽,忙低聲說話,轉移注意力.

"大師兄,你不要緊吧?"林平之低聲問道.

令狐沖搖頭苦笑:"唉,一時沖動,竟然自不量力,又在江姑娘跟前出了一個丑!"

"大師兄你是救人心切,想必江姑娘會明白地."林平之安慰道,眼角輕瞥一眼江南云.

令狐沖搖頭苦笑,江南云是個眉眼挑透,聰明絕頂之人,即使內心在笑自己,臉上也不會表露出來.

被蕭月生沒好氣的一通訓,江南云有些沉靜下來,白了師父一眼,知道他不想太過張揚,便不再多說.

她起身來到令狐沖身邊,襝衽一禮,笑盈盈道:"令狐公子,剛才你出手相救,可是多謝了!"

令狐沖站起身,抱拳一禮,苦笑道:"慚愧,在下一時沖動,倒是幫了倒忙了!"

"那可不能這般說!"江南云笑靨如花,迷人心魄,她輕聲道:"救不救,與救不救得了,可不是一回事,有這份心,我便是領情啦!"

令狐沖只是搖頭,不敢居功,剛才那一下,他事後想來,也覺得有些沖動發傻.

"江姑娘沒有受傷罷?"他關切的問道.

他知道,兩個人內力相拼,比真刀真槍更加凶險,稍一不注意,差上半點兒,便有性命之憂.

"沒呢."江南云臻首輕搖,嫣然笑道.

岳靈珊忙趕了過來,靠在令狐沖身邊,嬌聲道:"大師兄,你可真傻呢!"

她看也不看江南云,將她當作了隱形人,只是與令狐沖言笑晏晏,神態親密.

見她如此,江南云搖頭一笑,轉身走開了.

宋夢君與蘇青青在低聲說著話,湊在角落中,不時朝蕭月生投來一記明亮的眼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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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沒想到,這任我行的內力如此深厚!"江南云伸著懶腰,打著呵欠,嬌柔的對蕭月生道.

她身材曼妙,此時伸懶腰,更將曲線誇張,噴火誘人.

華燈初上,兩人正在蕭月生的書房中看書.

屋內一片沉靜,夜明珠高懸于屋頂,灑下柔和地清輝,將書房照得宛如白晝,更多了一層柔和,顯得極是溫馨甯靜.

書房東南角.靠近窗戶下,一只紅泥小爐汩汩作響,正冒著白氣,更顯屋中地甯靜.

江南云一身月白綢緞睡袍,貼于身上,將曼妙的曲線凸現無遺,她忽然放下一本書,明眸眨動.又問起了白天之事.

蕭月生自書上抬眼,緩緩瞥一眼江南云,輕哼道:"這回,你不會再輕視吸星大法了罷?"

"是是,看來,吸星大法可不是那般簡單的."江南云忙道,順著師父的話說,免得再挨一頓訓斥.

蕭月生橫她一眼,搖了搖頭:"你呀你,總是覺得.天下高手,都是不是你的對手了,是不是?!"

"師父可冤枉我了!"江南云忙不迭地叫屈.

蕭月生哂笑一聲:"知子莫若父,知徒莫若師,你那幾門小心思,我豈能不知?!"

"師父,任我行的內力,都是靠吸星大法吸別人地罷?!"江南云咬了咬下唇.牙齒雪白,嘴唇嬌豔,宛如塗丹.

"依我看,大部分都是他自己練地."蕭月生稍一沉吟,搖了搖頭,緩緩說道,一幅若有所思的神情.

"什麼?!"江南云頓時露出吃驚之色,似是不信地望著他.

在她想來,有吸星大法如此奇功,根本不必修煉內力.只需將別人的內力一吸.變成自己的,實在過癮之極.

她想了想,嬌聲道:"這個人,實在古怪,竟然能夠克制住,自己修煉內力,實在不簡單呢!"

蕭月生搖頭一笑:"那也不盡然."

江南云忙看向他.想看他有何高論.起身將紅泥小爐上地水倒出,沏上茶.斟了兩杯,端了過來.

蕭月生沉吟一下,放下手上的書,接過茶盞,漫聲道:"任我行從前一直被囚禁著,即使想吸別人的內力,也無人可親,便只能自己修煉,反而是一件好事."

"為何是好事?"江南云輕呷一口,露出愜意的表情,漫聲問道.

蕭月生也輕呷一口熱茶,淡淡說道:"若沒有這些年的苦練,使內力精純,他怕是早就爆體而亡了!"

"爆體而亡?"江南云好奇地問.

蕭月生緩緩說道:"他的吸星大法,乃是北冥神功的殘篇而已,根本不全,隱患甚大,僅學了吸納內力之法,卻沒有精純之法,吸了幾種不同的內力之後,在體內彼此沖突,早晚會如炸藥一般爆發,……那時,必然死無葬身之地!"

江南云黛眉一蹙,想了想,覺得有理,點點頭,又抿嘴一笑:"還好,這般奇功有此缺陷,否則,世上還哪有人能夠制得了他?!"

"宋時,便有一個高手憑著北冥神功,成為世間頂尖高手,可惜,此功已經失傳."蕭月生搖頭歎息.

"師父也不知曉麼?"江南云好奇的問,在她眼中,蕭月生無所不知,無所不通.

蕭月生稍一沉吟,看了看江南云,點頭道:"為師倒是知道."

"啊?!"江南云頓時吃了一驚,明眸頓時睜大,小心地問:"師父,你……你真的知曉?!"

蕭月生緩緩點頭,微微一笑.

"那……那,師父,能不能傳給我呀?"江南云緊張的問,玉臉露出渴望之色.

"你?"蕭月生眉頭一皺,沉了下來,哼道:"你練它做什麼,玉虛訣練好了麼?!"

"師父,比起玉虛訣來,它不是更加厲害嗎?"江南云略帶幾分委屈的道.

"朝云暮雨,你的心倒是不小!"蕭月生狠狠瞪她一眼,目光嚴肅,威嚴之氣頓時湧現

江南云只覺身體一沉,仿佛被壓下了千斤重物,呼吸也粗重起來,空氣似乎進不到身體里面.

她知道師父這是動了真怒,忙道:"師父!"

蕭月生籲了口氣,周圍地氣息頓時一緩,江南云重新恢複了自由,頓覺渾身發軟,似乎劇烈打斗了一場.

"南云,你地性子還是太過浮躁了!"蕭月生搖搖頭,臉上露出一絲失望神色.

江南云見到他如此神色.頓時心中發慌,忙道:"師父,我只是說著玩的,你別見怪!"

"你呀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蕭月生搖頭歎息,心下覺得,自己教弟子,是不是太過大方了.

江南云緩過氣來.嬌嗔道:"師父,我不是見任我行地吸星大法厲害,心中羨慕,一時嘴快麼?!"

她在師父面前,越來越放松,此時來了一招反客為主,以攻代守,搶先發難.

"吸星大法,乃是取死之道!"蕭月生冷笑一聲,喝了一口茶:"若是任我行再不自廢武功.很快便會暴斃而亡!"

"那師父告訴任妹妹了麼?"江南云黛眉輕蹙,微帶憂愁,卻是替任盈盈擔心.

她好不容易找到了父親,卻又馬上傷去,還不如一直沒有找到呢,到時候,還不知道多傷心痛苦呢!

"嗯,告訴她了.但能聽進多少,卻不是我能管得了的了!"蕭月生點頭,慨然長歎,苦笑一聲.

"你呀,莫要想著北冥神功,它雖然能吸納別人內力,化為自己的內力,但絕非正道,危險極大,稍有不慎.必將走火入魔."蕭月生淡淡說道.生怕江南云仍不死心.

"是,師父."江南云乖巧的點頭.

蕭月生繼續沉聲說道:"玉虛訣地修煉速度,絕不比北冥神功地差,其精妙更遠在北冥神功之上,切不可小覷而怠慢!"

"師父,我記下了,放心罷.我會好好練玉虛訣地!"江南云見師父如此嗦.忙嬌聲笑道.

"你呀你!"蕭月生無奈的搖頭,這個大弟子.實在不讓人省心,需得時常敲打.

江南云縮了縮雪頸,嬌笑道:"師父,你打任我行地那一掌,究竟是什麼掌法呀,這般厲害?"

"破玉掌."蕭月生喝了一口茶,淡淡說道.

"什麼,那是破玉掌?!"江南云有些難以置信.

雖然知道破玉掌的厲害,卻從未想過,竟能厲害到這般境地,委實太過驚人了些.

"破玉掌共有六層境界,你才練到三層,差得遠呢."蕭月生橫了她一眼,沒好氣地道.

"師父,那破玉掌練至大成,需多久呢?"江南云歪頭問道.蕭月生沉吟道:"嗯……,我練了三年,你嘛,資質差一點兒,又不夠聰明,體質又不同,四五年差不多了能至大成!"

"要這麼久呀?"江南云露出為難神色,紅唇嘟起,狠狠白了師父一眼.

"貪心不足!"蕭月生哼了一聲,不再理她,拿起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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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我行大宅內,燈火通明,任我行與向問天正坐在一起,開懷暢飲,白天地事情似乎沒影響到他們地心情.

任盈盈沒在,已經回去了她的竹巷中,她實在傷心,不想見父親,不想見別的人.

"這一次,是本座走眼啦!"任我行灌了一大口酒,搖頭歎息,清秀的臉龐一片紅暈.

他酒量極豪,但容易上臉,一碗下去,便會滿臉通紅,但喝起酒來,卻能千杯不醉,因為吸星大法的精妙,可以將酒氣消解.

向問天哈哈大笑兩聲,搖頭歎息一聲:"唉……,不是教主走眼,而是這個蕭月生,實在出奇."

任我行點點頭,似也同意他的話.

自己無論如何沒有想到,蕭月生地武功竟然高到這般程度,自己與之一相比,差了十萬八千里.

"教主,怪不得盈盈一直攔著你呢!"向問天呵呵笑道.

"這小丫頭,也不跟我說明白!"任我行搖搖頭,露出一絲笑意.

向問天搖頭,拿起大碗,豪邁地喝了一口,笑道:"盈盈定是知曉,要跟你這麼說,怕是你更不會罷休!"

"嗯,那倒也是."任我行點頭,自失一笑,道:"本座一直以為,當世高手,唯有東方不敗能跟我一戰,沒想到,卻是差了."

向問天搖手笑道:"教主武功蓋世,當世之中,確實唯有東方不敗方能一戰,……至于方證大師與左冷禪,雖然也不差,但比起教主來,仍是差了一截

"不知這個蕭一寒與東方不敗比,究竟孰高孰低?"任我行喝了一口酒,皺著眉頭問.

向問天想了想,慢慢說道:"東方不敗確實高明之極,但依我看來,應該蕭一寒更厲害."

"哦——?"任我行精神一振.

向問天呵呵笑道:"要恭喜教主,盈盈好眼光,這蕭一寒,可能成為教主之婿啊!"

"唉……"任我行搖頭苦笑,歎息道:"盈盈與那姓蕭的小子,雖郎有情妾有意,偏偏磨磨蹭蹭,實在急人!"

"教主,什麼事情都要講一個火候,男女之事,也是一樣,咱們不能太著急了!"向問天勸道.

"那倒也是."任我行再喝一口酒,放下酒杯,一抹嘴角地酒漬,動作豪邁,點了點頭,算是認同.

"照我看,兩個人早晚能夠走一塊兒."向問天呵呵笑道,執壇幫任我行斟上,道:"到時候,有蕭一寒幫忙,教主除去東方不敗,小事一件罷了!"

"不錯,不錯,哈哈……"任我行聽得甚感快活,仿佛看到了東方不敗被打敗地情形.

他這些年來,被東方不敗囚禁于暗無人跡之處,對東方不敗恨之入骨,恨不得馬上一掌拍死他.

但如今實力未複,想要報仇,卻是有心無力,心中焦慮,故行事毫無顧忌,想要吸大量內力,增強自身實力,甚至連華山派的弟子也不放過,令狐沖便是受害者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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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的好天氣.雪剛剛融化,空氣清新如洗,吸在身體中,頓時充滿了激情與力量,恨不得仰天長嘯一聲.

蕭月生正在後花園中練功,是他一直修習的九轉易筋訣,動作緩慢悠然,毫無一絲威力可言.

忽然聽得腳步聲,卻是小荷如一朵白云般飄過來,待蕭月生收功,方才靠近,嬌聲稟報:"老爺,令狐公子受傷啦!"

蕭月生眉頭一皺:"又受傷了?!"

他心中暗忖,這個令狐沖,難不成與觀云山莊相克,乃是他背運之地,每次過來,都要受傷.

"老爺,令狐公子的傷都是皮外傷,不要緊的."小荷輕快的道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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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笑傲 第264章 埋擊

當蕭月生來到大廳中時,令狐沖躺在客廳東南角的香榻上,正齜牙咧嘴的叫疼,岳靈珊正在給他抹葯,小心翼翼。

    林平之坐在一旁,靜靜喝著茶茗,神情悠閑。

    見他這般神情,蕭月生便知道,令狐沖沒什麼事,不需擔心,不由搖頭失笑。

    因為任我行將他的內力吸去,蕭月生對令狐沖便有幾分愧疚,仿佛是自己做的一般,究竟原因,是將任盈盈的事拉到了自己身上。

    “令狐兄弟,這是怎麼了?”蕭月生似笑非笑的問道,眼中有幾分取笑的意味。

    “虎落平陽被犬欺,唉……,丟人之極!”令狐沖抬頭看,搖頭苦笑,神情卻滿不在乎,顯然沒真的放在心上。

    “哦——?”蕭月生在一張繡墩上坐下,*近令狐沖,小荷乖巧的端上青瓷茶盞。

    “我與大師兄去臨安城,遇到了青城派的人!”林平之放下茶盞,語氣平淡。

    “青城派?!”蕭月生濃重的眉毛動了動,對於青城派,他沒有一絲好感,只是青城掌門余滄海頗是知趣,所以沒有找到借口動手罷了。

    “他們知道了大師兄武功全廢之事,故意尋釁滋事。”林平之平平淡淡的說道,沒有喜怒。

    蕭月生看了看他,林平之越是這般,說明他心中越是介意。顯然仇恨已經深深扎根,必然爆發。

    他卻沒有開解,有時候。仇恨反而是一種強大地驅動力,開啟人的潛力,催人更加奮進,強效無比。

    況且,小小的青城派在他眼中,無足輕重,他根本不擔心,實在不成。自己親自出面,將他們滅了便是。

    他心思如電,轉眼之間已想了這麼多,又轉頭看了一眼令狐沖,呵呵笑道:“令狐兄弟地劍法精妙,即使沒有內力,也不應被他們欺負吧?”

    對於令狐沖的受傷,蕭月生一幅取笑的神情,令狐沖原本的尷尬反而不見,感覺親切。

    “啊”令狐沖忽然發出一聲慘叫。聲音洪亮,卻是岳靈珊用力太大,她忙噓寒問暖,問是不是很疼,讓他有些不好意思。

    他轉頭向蕭月生,搖頭道:“嗨,別提了!”

    “我實想知道,令狐沖兄弟是如何吃虧的!”蕭月生呵呵笑道,揭盞蓋輕抿一口茶茗。

    令狐沖見他一幅看笑話的表情,搖頭苦笑:“青城派的這兩個家伙。卑鄙無恥!”

    “哦——?”蕭月生呵呵笑道,故意拖長著聲音,一幅不相信的神情,極惹人惱。

    “青城派地四只狗熊一同時出現。偏偏分成兩股,一明一暗,於人豪與羅人杰引得林師弟,侯人英與洪人雄馬上鉆出來,偷襲於我,結果,措手不及,被他們打傷!”令狐沖哼道。

    “呵呵。風水輪流轉。他們吃過你不少虧,如今可算是討債!”蕭月生幸災樂禍的笑道。

    令狐沖搖頭感嘆。憤憤不平:“若是往日,他們豈能得逞,早讓他們吃不了兜著走!”

    令狐沖劍法固然精妙,但沒有了內力,五官反應不復那般敏銳,猝然之下,對偷襲反應極鈍。

    “令狐兄弟,外面很危險,還是安心呆在山莊練功罷!”蕭月生笑著說道。

    “是啊,大師兄,你如今內力沒了,不準再逞強啦!”岳靈珊忙不迭的點頭,剛才看到大師兄受傷的模樣,嚇得魂兒都快掉了,再也不容大師兄出去。

    “好罷好罷!”令狐沖忙舉手,示意妥協,笑道:“這幾天,我不出去了,專心練功!”

    “大師兄,這可是你說的,不許反悔!”岳靈珊頓時興奮起來,咯咯嬌笑,皺著秀挺的鼻子笑道。

    “小師妹放心,我說話何曾不算的?!”令狐沖拍著胸脯,大大咧嚕的說道。

    岳靈珊笑著點頭,眉開眼笑,一顆懸著心總算放回了肚子里。

    蕭月生陪著令狐沖說了一會兒話,閑聊了幾句,沒有開解,反而取笑,卻比開解更加有效。

    他知道令狐沖是個傲氣而敏感之人,若是同情他,勸慰他,反而會讓他不自在,若是隨隨便便一些,效果更佳。

    距臨安城二十余里,官道行經此處,通過一個峽谷,道路變得狹窄許多,兩旁是茂密的松樹林。

    此時,天色昏暗,太陽馬上便在下山,趁著還有一絲光線,一群人正在急急趕路,不想宿於野外。

    她們皆是女子,身穿僧尼,卻是一些女尼,腳下輕盈迅速,快捷逾常人,顯然身懷輕功。

    身懷武功,又是女尼,當今武林,除了恆山派,別無分號。

    為首之人,身形高大,乃是恆山派的高徒儀和師太,身負長劍,眼光明亮,隱隱帶著佛家地威儀。

    她一身僧袍,長袖飄飄,右手按於劍柄,雙眼如電,不停的掃視周圍,尤其是樹林方向,似是防備有人自樹林中鉆出偷襲。

    儀和師太的身后,儀清師太神情從容,步履輕盈,雙眼微垂,似是沒有注意周圍的情形。

    她周身放松,緊跟在儀和師太身后,似乎眼中只有儀和師太,不理會其他。

    儀清師太身后,乃是儀琳,她身姿曼妙。雖然身在寬大地僧衣下,曼妙的身形仍隱隱約約,若隱若現。別有一番風情。

    她肌膚嬌嫩雪白,宛如明珠玉露一般,惹人憐惜,站在眾女尼之中,如一只白鶴立於雞群之中。

    她腳下步伐奇異,似是腳不沾起一般,說不出的輕松愜意,仿佛一點兒也不累。反而精神奕奕,似是剛剛打座完后一般,精力充沛。

    儀琳身后,則是儀光師太,再然后是秦絹,鄭萼等,共約十余個人,站在一起,卻聲勢不小。

    “儀琳師姐,快到臨安城了罷?”鄭萼跑上來兩步。湊到儀琳身邊,低聲問道。

    她容貌秀麗,一看即知乃是聰明伶俐之人,她是俗家弟子,沒有剃度,秀發烏黑,美麗動人。

    “沒有呢,還有二十里路。”儀琳搖頭,掃了一眼茂密物樹林,輕咳了一聲。惹起了儀和師太地注意。

    儀和師太馬上停步,轉身回頭,望向儀琳:“儀琳,怎麼了?”

    儀琳明眸怯怯。黃玉似的手指朝前面一指,低聲道:“大師姐,前面林子里有人。”

    儀和師太眉頭一皺,猛的一抬手,擺了一擺,眾女尼頓時止步,皆望向儀和師太。

    儀和師太邁大步,跨至儀琳身前。神情肅然。低聲道:“儀琳,你可聽得仔細了?”

    她知道儀琳地內功已然高於自己。乃是恆山派諸弟子第一,自己遠遠不能比。

    而且,儀琳的直覺驚人,能夠感覺得出對方究竟有無殺氣,是否不懷好意,既然儀琳指出這些人,那麼,這些人定是有些不妥。

    “儀和師姐,不會錯的,”儀琳篤定的說道,側耳傾聽片刻,眉頭輕蹙著:“……嗯,好像有十個人,都是男人。”

    儀和師太臉上神情越發肅然,轉頭對儀清師太道:“儀清師妹,你看如何?”

    “果然被師父料中,路上有人埋伏!”儀清師太輕哼一聲。

    啟程之前,定逸師太曾經召她們,說了一些囑咐之話,其中便有,這次臨安之行,危險重重,路上說不定會有人伏擊,萬萬小心,莫要丟了性命。

    “定是嵩山派地那幫賊子!”儀和師太冷哼,手按上劍柄。

    “大師姐,慢著!”儀清師太忙伸手一按,急忙道:“他們既然伏擊咱們,定是有備而來,咱們得小心!”

    “兵來將擋,水來土淹,沒什麼大不了地!”儀和師太哼道,拔劍出鞘,便要沖過去,毫無畏懼之色,對生死已是置之度外。

    並非是她魯莽,而是因為心中篤定,有儀琳在,她的武功承自驚鴻一劍蕭一寒,厲害非常,縱使對手算到了她們,也不知道儀琳的武功進境,一日千里,早非蒙下阿蒙。

    “大師姐!”儀清師太嗔道,再次伸手,擋在儀和師太身前,低聲道:“善者不來,來者不善,大師姐,這十余人敢埋伏咱們,顯然勝算極大,小心才是上策!”

    “那總不能繞過他們罷?!”儀和師太哼道,不以為然的搖頭:“他們敢來暗算,定要讓他們吃些苦頭!”

    儀清師太笑著搖了搖頭,道:“師姐,既然他們偷襲咱們,咱們何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究竟怎麼做,你說罷!”儀和師太擺擺手。

    “咱們也來個偷襲!”儀清師太微微一笑,神情中帶著幾分篤定與憐憫。

    “那你說,怎麼做?!”儀和師太有些不耐煩的說道。

    “讓儀琳師妹先在前面走,釣出他們!……咱們跟在身后,抄他們的后路!”儀清師太微微笑道。

    “這倒是個好主意,可是,若他們不上當,一直呆在里面不出來,如何是好?!”儀和師太眉頭皺了皺。

    她也是粗重有細的人物,畢竟身為恆山派定逸師太地大弟子,平常曆練不少,經驗之豐,旁人不及。

    儀清師太微微笑道:“若是他們不出來,再好不過,咱們可以一個人一個人地過去!”

    “對,看他們還得不得出來!”儀和師太重重一拍巴掌,大覺這個主意甚妙。

    儀清師太這一招,可謂一招雙雕,頗是高明,顯示出了恆山派智囊的風採。

    “儀琳師妹,要麻煩你了,能不能成?”儀和師太轉過頭,溫聲對儀琳說道。

    “嗯!”儀琳重重點頭,嬌脆地答應一聲,露出一絲笑意。

    說著話,她轉身便走,慢慢走出了小樹林,走上了大道,慢慢*近那座樹林。

    眾女尼聽到了她們的對話,對於儀琳勇於承擔的性子大是佩服,低聲念了一通佛號,請求佛祖保佑。

    儀琳身形輕盈曼妙,走起路來,一直踏著蕭月生所傳的步法,玄妙異常,身形顯得更加輕盈起來。

    她步子飄逸不定,走在樹林之間,倏然在左,倏在在右,讓人看不表她身形的所在。

    走了三四十步過去,儀琳能夠清晰無比的聽得到他們發出的呼吸之聲,可能是隨著自己*近,他們的心跳越來越快。

    “哼!”儀琳不忍這些人被殺,便想點破,讓他們趕緊滾蛋,免得沾惹上自己。

    只是,這些人卻靜伏不出,一動不動,仿佛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如此隱忍的功夫,令人嘆服。

    儀琳黛眉動了動,停了下來,靜靜看著樹林方向,想要將他們逼走,免得傷著同門。

    那些人仍舊呼吸沉重,被儀琳看得有些緊張,莫不成,她真的發覺到了自己?!

    跺了跺蓮足,見他們這些人這般不知好歹,儀琳心中微怒,輕哼一聲,不再理會,轉頭出去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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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笑傲 第265章 賜丹

她步履輕捷,雖然看似悠緩,但轉眼的功夫,已然走出了十幾丈,脫離了他們埋伏圈外。

    儀琳沒有停步,繼續向前走,直到拐彎處消失不見。

    見她無恙,儀和師太冷哼一聲,道:“這幫人好大的胃口,想一網打盡咱們呢!”

    “師姐,讓鄭萼過去罷。”儀清師太僧袍飄飄,從容淡定,目光柔和,似乎毫未動氣。

    儀和師太皺著眉頭,想了想,搖搖頭:“不成,……還是讓儀光先試試罷。”

    儀清師太知道她還不放心,怕鄭萼應付不來,沒有異議,點了點頭。

    儀和師太轉身,朝齊齊站在后面,呈半扇形,將兩人護住的眾女尼一擺手:“儀光師妹,小心一點兒,……盡量快的沖過去!”

    “是!”一個中年女尼走上前,容貌平常,放在人群中,難以惹人注目,她按劍而立,掃視一眼遠處樹林,身形倏的一動,宛如一陣風般卷了出去。

    恆山派諸人皆心中一提,與剛才儀琳截然不同,她們知曉儀琳的武功高明之極,遠超她們,即使有埋伏,也足以安然脫身。

    儀和師太與儀清師太雙目炯然,目光如炬,緊隨儀光師太身影,兩人手心皆攥著暗器,以備萬一之時,救一時之急。

    一陣風般卷過去,儀光師太安然通過,無人阻攔。

    “鄭萼!”儀和師太一擺手,沉聲道。

    鄭萼俏生生站到前面。深吸了口氣,神情緊張,她知道自己的武功低微。若是真的有埋伏,他們出手,自己可是躲不過去。

    “挺起胸膛,莫要害怕!”儀和師太輕拍她肩膀,溫聲安慰,目光柔和。

    “嗯,……大師姐,我過去啦!”鄭萼姣好地臉龐露出一抹勉強的笑。深吸一口氣,一溜小跑,往前沖去。

    她練功時日尚淺。武功稀松,本不應出來行走武林。

    恆山派的定閑師太頗有眼光,知道自己本派勢弱。若是按部就班,先練好武功。再行走江湖增加閱曆,怕是人才凋零,再難維持。

    恆山派有劍陣,乃是武林一絕,故眾弟子在一起,人多力量大,數個人結成一陣,可抵得住一流高手。自保無虞。

    鄭萼地武功皆是稀松。但唯有輕功,卻格外的好。因為她平常一直喜歡跟在儀琳身邊,兩人極是親近。

    雖然儀琳限於大哥的規矩,不敢他傳心法,但鄭萼本也聰慧,一直近身觀摩,也大有進益,況且,儀琳腳下一直踏著大哥所授的步法,到了后來,一舉一動,皆比別人快了一些,尤其是走路,只覺得是用平常的速度行走,但踏著步法,仿佛壓縮了空間,一步跨出,往往是常人的數步。

    跟著儀琳,鄭萼不得不時刻提氣施展輕功,不知不覺間,輕功越發精純,論其輕功,實不在諸人之下。

    她提氣而行,宛如一條箭矢射出,奇快無比,轉眼之間,已是射出十余丈,穿過林旁的小路。

    驀然間,嗤”的一聲,輕嘯隱隱,一道銀光自樹林中迸射而出,射向鄭萼地背心。

    “小心!”儀和師太大聲怒喝,右手輕輕一甩,一枚銅錢划著一溜光芒,直追向銀光。

    但儀和師太向來不喜歡暗器,覺得不夠光明正大,不如用劍法,堂堂正正取勝。

    此時,她心中有些后悔,恨不該排斥暗器,學藝不精,關鍵時刻,每一種絕技都可能成為救命稻草。

    銅錢划出一道弧線,落到了地上,擊了個空,卻忽然出現了另一枚銅錢,后發先至,繼續追擊銀光。

    她們已經看清,這枚銀光是一只袖箭,顯然不是尋常暗器,否則,速度不會如此之快,應是一個小型的弩弓所射。

    后一枚銅錢乃儀清師太所發,她暗器比師姐儀和師太高一籌,但卻仍不及袖箭。

    說來話長,卻是眨眼之間,銀色袖箭已經到了鄭萼的背后,馬上便要香消玉殞。眾女尼紛紛驚叫,恨不得一步跨過去,救回鄭萼。

    “嗤——!”一道布帛撕裂地聲音驀然響起,一道白光驀然出現在了鄭萼身后,眾人竟沒有看清,這道白光自何處射來。

    “當”的一響,清脆悅耳,一道銀光與一道白光相撞,發出脆響。

    銀光陡然化為虛無,仿佛幻像,另一道白光則射出很遠,落到了小路另一旁的山石上,嵌入其中,巨大堅硬地青石,宛如一塊豆腐般被白光射了進去。

    眾人方才看清,卻是一枚圓潤晶瑩的棋子,在夕陽之下,閃爍著柔和地光芒。

    “是彈指神通!”眾女尼歡呼一聲,知道了出手的正是儀琳。

    這一手神通,她們見過數次,每一次,都看得目眩神迷,激動不已,仿佛是自己施展一般。

    這一耽擱的功夫,鄭萼已經跑出數十丈,轉身回看,見到眾師姐們正在歡呼,大是不解。

    她內功尚淺,對於危險的感知極差,加之一個勁的快跑,沒有發覺身后的驚心動魄。

    儀和師太與儀清師太長吁了口氣,神色恢復安然。

    兩人對視一眼,心中了然,對方已經看破了自己的用心,一個也不打算放過了。

    “儀清師妹,如何是好?”儀和師太皺緊眉頭。

    儀清師太神情安然,微微一笑,道:“儀琳定然在想辦法,咱們結成劍陣,慢慢闖過去罷!”

    儀和師太想了想。點頭:“就這麼辦!”

    說罷,招呼眾尼,讓她們擺出劍陣。小心再小心,慢慢朝前走。

    這里的路有些狹窄,她們擺劍陣,只能五個人擺成一陣,前后兩座劍陣,慢慢前行。

    她們小心翼翼,長劍出鞘,斜斜指向樹林地方向。一顆心懸在空中,有一触即發之勢。

    慢慢地,她們越來越是緊張。儀和師太與儀清師太兩人分別指揮一座劍陣,被眾人拱衛在中心,緩緩前移。

    半晌之后。她們走到了一半,“停!”兩人齊聲一喝。猛一揮手,眾尼頓時停下來,雙眼緊盯面前。

    她們聽到,樹林中眾人呼吸輕微,緩慢悠長,似乎正在運功,但又有些不像,反而像是在練功的狀態。

    兩人好奇不已。事情反常即為妖。自是不能大意。

    停了片刻,沒有動靜。兩人對視一眼,眼神中皆露出疑惑,不知發生了什麼。

    驀然之間,一道灰影自樹林中鉆出出來,翩若驚鴻,動作飄逸瀟洒,來到了她們跟前。

    “唰”地一下,眾尼齊齊一震手腕,長劍抖動,頓時眼前一片銀光閃爍,看不清其他。

    這是她們劍陣地起手式,劍陣便要開始運轉。

    “師姐,是我!”嬌脆清柔的聲音響起,灰影落下,長袖飄飄,人影嬌小玲瓏,俏生生而立,卻正是儀琳。

    “儀琳,怎麼是你?!”儀和師太驚詫,長劍一收,歸入鞘中,雙眼打量儀琳的身后。

    “儀和師姐,我將他們都點啦!”儀琳嬌笑著說道,指了指身后的樹林。

    “都解決了?”儀和師太似是不信的問。

    儀琳重重點頭,嬌笑道:“人都在里面呢,……共有十二人個,都蒙著臉呢。”

    儀和師太點頭,大步流星,自劍陣中走出,直朝樹林中鉆了進去,想看看這些人的真面目。

    儀清師太也自劍陣中走出,步履從容,轉身揚聲道:“大家莫撤劍陣,儀琳師太,隨我進去。”

    說完,她邁步走向松樹林。

    儀琳蓮足一動,身形倏然前行,宛如在冰上滑行,絲毫看不到身上的起伏,若是在晚上,難免會被人認為是女鬼。

    她的蓮足被遮在寬大地僧袍下,步伐極小,起承轉合之間,動作細微,很難看得出來。

    她在樹林之間穿梭,宛如在水中游泳的魚,輕松裕如的跟在儀清師太身后。

    走了三四丈,儀和師太正蹲在地上,身前是十二個男人,呈一條直線躺在一起,儀和師太正在一一地拿下他們的黑巾,露出了他們的真面目。

    隨著每條黑巾地揭下,她眉頭越皺越深,宛如糾結在一起,眉宇間的煞氣隱隱透出。

    她是定逸師太地大弟子,跟在定逸師太身邊最久,不僅得承其武功,更承襲了定逸師太的行事之風,殺伐果斷,手上已沾染了不少惡徒的血,故煞氣極重。

    儀清師太走過來,搖頭嘆道:“銀箭鐵槍宋明義,狂風劍客聞松風,游龍劍客余昆吾……”

    儀和師太終於將所有人的黑巾都揭下來,臉色鐵青,怒火熊熊,雙眼似乎能噴出火來。

    “師姐,這些人,可不是什麼小人物,左冷禪倒是好手段!”儀清師太感慨一聲,搖了搖頭,露出一絲憂色。

    她心下暗自驚駭,這些人物,在武林中也算得是高手,放在一處,都是一方大豪,沒想到,竟聚在一起,便是為了偷襲恆山派,顯然是受人支使,此人必是左冷禪無疑。

    她心中發冷,固然知道左冷禪手段陰險,常常暗算於人,但沒想到左冷禪竟然神通廣大至此,想來便一陣發寒。

    “儀清師妹,這些人,全宰了罷!”儀和師太冷冷盯著眾人,目光冷冽。

    此時,這些人都閉著雙眼,面色蒼白,似乎正在酣睡,絲毫沒有了知覺,並不知已面臨了生死關頭。

    “師姐,全殺了?”儀清師太有些為難。

    “全殺了!”儀和師太重重一點頭,冷哼道:“他們既然成了左冷禪的爪子。早晚還會對付咱們,今日不除,來日必是大患!”

    儀清師太沉吟不語。臉上神情變化不停,心中復雜莫名,她雖然智計多端,但仍舊心腸極軟,雖經過這麼多年的曆練,仍沒有堅硬。

    “儀……儀和師姐……”儀琳在一旁怯怯地抬了抬手,宛如小狗探爪一般,眼神怯怯。語氣遲疑。

    “儀琳,人是你放倒的,你說說看。要不要殺了以絕后患?”儀和師太望向儀琳,緩緩問道。

    “不……不好罷……?”儀琳明眸眨動,如水地目光四處躲閃。不敢跟儀和師太對視,低低說道。

    “怎麼不好了?!”儀和師太重重冷哼。瞪了儀琳一眼:“你呀,一只螞蟻都舍不得殺,問你也是白問!”

    “師姐,這些人畢竟是儀琳制住地,不如,讓她決定罷?”儀清師太眼睛一亮,微笑著道。

    “她——?!”儀和師太橫了儀琳一眼,搖頭道:“這個好坏不分的糊涂蟲!……讓她作主。定是將這些人都放了!……將來若是他們這些人再來暗算。萬一有師妹們受傷,她還不要難過死了?!”

    她對儀琳地性情極是了解。知道心軟心善,像一張白紙一般的純潔,見不得殺人。

    “儀琳師妹,你想怎麼處置這些人?”儀清師太笑瞇瞇的問儀琳,聲音柔和。

    蕭月生對於儀清師太有救命大恩,她雖不能還報於蕭月生,儀琳是蕭月生的義妹,儀清師太對她極好。

    “儀清師姐,他們雖然不好,但罪不致死……,殺了他們,不好吧……?”儀琳低低說道,不敢去看儀和師太,但要她殺人,卻是無論如何下不去手。

    “那你想怎麼做?”儀清師太極有耐心,輕聲細氣的問。

    “揍他們一頓,然后放了……放了他們,好不好?”儀琳師太鼓起勇氣,猛的抬頭,似是懇求一般地望著她。

    她雖然善良,但心知這些人不懷好意,覺得也需薄懲一番的,不能平白放過。

    儀清師太拉了一把怒氣沖沖的儀和師太,和顏悅色,笑了笑,道:“可是,師妹你想沒想過,放他們走后,他們若再來暗算咱們,該如何是好?……若是有別地師妹因此而受傷,或者身殞,你如何自處?”

    “我……我……”儀琳口舌打結,說不出話來,神情無所適從,左右為難。“我什麼我?!”儀和師太踏前一步,瞪著儀琳哼道:“儀琳,莫要做爛好人!”

    儀琳忙閉上了嘴,垂下明眸,對於這個嚴厲的大師姐,她打心底里還有幾分畏懼。

    “這樣罷!”儀清師太笑著拍了拍她肩膀,輕聲道:“這些人咱們就放了!”

    她搶在儀和師太說話前,接著道:“不過,須得把這些人的武功廢了,免得將來為禍,如何?”

    “廢了他們地武功?”儀琳露出難色,覺得有些太過殘忍。

    儀和師太點頭,露出一絲笑意:“嗯,這個主意不錯,……就這樣罷!”

    “儀琳,這些人被左冷禪網羅,助紂為虐,若平白放過,將來還不知要害多少人!……切不可因為一時心軟,而養虎為患!”儀清師太語重心長的說道。

    儀琳想了想,艱難地點點頭,想到了大哥的手段,大哥怕是也懷著慈悲之心,所以才廢人武功的罷……?

    儀和師太身形一晃,來至這些人身邊,腳尖輕點,宛如蜻蜓點水,轉眼之間,腳尖分別點中了十二個人的丹田。

    “走罷!”儀和師太最后掃了一眼這些人,大步流星而去。

    儀琳雙手合什,明眸微闔,紅潤的薄嘴唇輕動,正在默默誦經,秀臉一片虔誠。

    這些人雖然可恨,要偷襲自己與師姐們,但畢竟沒有傷著自己與師姐,他們再醒來之后,一身武功盡化流水,由一個威名赫赫的武林高手,變成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想必一定很難過,也算是贖了他們地罪孽了。

    “儀琳,別磨蹭了。快跟上來!”儀和師太轉身,長喝了一聲。

    儀琳忙睜開明眸,朝著地上十二人合什一禮,轉身便走,揚聲回答道:“噢,來了!”

    她身形冉冉消失於樹林之中。

    “大哥!”儀琳玲瓏有致地嬌軀一頓,臉上容光大放,如一朵白雲般飄了起來。扑向了蕭月生。

    “妹子!”蕭月生伸開手,開懷大笑,平常地淡然完全消失不見。全然不顧威嚴與氣度。

    儀琳宛如一只小留鳥,輕巧地鉆到了他懷中,蕭月生身上清新地空氣乍一扑到她鼻子。她便恍然醒悟,忙掙扎著退后一步。秀臉通紅如染,低著頭,不敢看人。

    他們身在的位置,乃是通往臨安城的官道上,寬敞空曠。

    儀和師太讓在一旁,單掌合什,皺眉不止,儀清師太則一臉寬和的微笑。周圍諸女尼。皆瞪大著眼眸,定定看著他們。

    此時。太陽落山,淡淡的暮色籠罩四野,一丈開外,僅能隱隱綽綽的看到人影。

    儀琳她們還未抵達臨安城,蕭月生已接到了江南雲的消息,心中興奮,又有些急切,迫不及待地迎了出來,隔著觀雲山莊很遠,便與她們相遇。

    離山莊還有一里處的官道上,蕭月生終於迎來了她們。

    他的身后,江南雲與小荷俏生生而立,劉菁這幾日登門拜訪江南神針陳素蓉,整日早出晚歸,忙得很,沒有來。

    見儀琳羞澀難堪,蕭月生微微一笑,不再惹她,而是與儀和師太與儀清師太她們見禮。

    江南雲也上前見禮,落落大方,她一身雪白貂裘,將臉龐趁得越發雪白無瑕,仿佛一塊兒白玉打磨而成,對眾尼抿嘴淺笑,渾身上下透出一股雍容華貴地大氣。

    小荷則穿著皮夾,也是一身雪白,秀臉緋紅,嬌艷動人。

    兩人站在蕭月生身后,惹得路邊經過的人們側目,他們的目光在蕭月生臉上一掠而過,忽視過去,落在了江南雲與小荷身上,皆露出沉醉贊嘆之色。

    江南雲本就絕色,如今玉虛訣越發精進,艷光四射,渾身上下,無一不精,一舉一動,一顰一笑,莫不蕩人魂魄。

    “師太,一路平安否?”蕭月生順口問道。

    他與儀和師太並肩而行,走在眾人前頭,朝觀雲山莊而去,天色不早,已該吃晚膳了。

    儀和師太搖搖頭:“剛才還遇到了一波伏擊,虧得儀琳機靈,咱們才沒有損傷,否則,憑這些人地武功,我們很難全身而退。”

    蕭月生眉頭一軒:“是什麼人?!”

    “都是些武林中成名人物,都是些高手!”儀和師太冷哼一聲,說了幾個人的名字。

    蕭月生對如今地武林已有了解,聽得這些人物,個個都是一方之豪,搖頭嘆道:“看來,他們背后有人啊……”

    “估計是左冷禪搗的鬼!”儀和師太毫不見外,這些話對旁人不會說,但他是儀琳的大哥,自然不會害恆山派,也便沒有戒

    “左冷禪此人心智超群,武功絕頂,不是個容易對付的角色。”蕭月生溫聲說道。

    兩人不知不覺間,越走越快,到了后來,身后恆山派的眾尼需得施展輕功,方能跟得上。

    江南雲拉著儀琳的手,笑道:“小師叔,你功力大進呢!”

    “大哥的吩咐,我可不敢偷懶。”儀琳抬頭瞥一眼蕭月生的背影,輕聲說道。

    江南雲抿嘴一笑,輕瞥了師父一眼,低聲道:“師父可凶了,發起火來,可是嚇人!”

    儀琳低低淺笑,又偷瞧了蕭月生一眼,沒有說話,羞澀不已,嘴角卻微微翹起,眉梢處透著甜蜜之色。

    江南雲心下暗嘆,看她地神情。這又是一個情根深處地女子,師父可是害人不淺呢!

    想到這里,她抬頭恨恨瞪了師父地背影一眼。

    進了觀雲山莊。令狐沖他們三個也在,見了面,自然又是一番親熱地寒暄。

    華山派與恆山兩派,在五派之中,關係雖然不遠不近,但比之其余三派,也算是比較親近,況且。令狐沖親切隨和,在諸尼之中人緣頗佳,討人喜歡。故兩派親近了許多。

    諸人坐在山莊的大廳內,晚膳已經上來,都是素膳。是為了歡迎儀和師太她們。

    蕭月生拿起銀箸,伸了伸。笑道:“來來,這是小荷自白馬寺智止方丈學來地手藝,嘗一嘗味道如何。”

    “智止方丈?”儀和師太抬頭,一幅意外的神情。

    白馬寺的智止方丈,在佛門之中乃是難得的一位高僧,法號智止,卻是學識淵博近乎妖般的人物,盛名轟傳。

    而白馬寺的素膳。乃是天下一絕。便是出自智止方丈之手,只是能夠領略者寥寥無幾。

    每個月。智止方丈都要做幾桌素膳,招待前來上香的信男信女,雖然身為方丈,毫無架子。

    “智止方丈,常人難得一見,能夠讓他傳授廚藝,更是千難萬難,不知蕭先生用何手段?”儀清師太笑瞇瞇的道,看起來極感興趣。

    蕭月生搖頭,但笑不語,挑起一塊兒豆腐,看起來,仿佛一團白雪一般,輕輕送到嘴邊。

    眾人眼睜睜地看著他,顯然是想聽聽究竟。

    蕭月生細細咀嚼,微閉眼睛,細細品味,咽下之后,睜開眼,笑了笑:“也沒什麼。”

    他雖覺沒什麼可說的,但周圍人們卻是好奇萬分,眼睜睜看著他,一瞬不瞬。

    “就是在棋盤是贏了他,逼他傳授廚藝罷了。”蕭月生擺擺手,笑著搖頭。

    “蕭先生,這到是個好主意!”令狐沖撫掌笑道。

    “你也可去試試。”蕭月生似笑非笑的道,伸了伸銀箸,笑道:“快些動筷,莫要涼了!”

    眾人紛紛拿起銀箸,夾菜入口,紛紛發出嘆息之聲,小荷地廚藝在他的挑剔下,已是極精,眾人皆不是貪圖享受之人,也非大富大貴,哪吃過如此美味之菜肴?!

    見到他們的神情,蕭月生微微一笑,他也覺得這一頓晚膳做得不錯,看來,隨著小荷清心訣地精進,她的廚藝也越發地精湛。吃過了晚膳,雖然是素膳,他們卻一個個撐得肚飽嘴圓,懶洋洋的坐在繡墩上。

    見他們吃得這般飽,蕭月生笑道:“不如咱們去湖上走走,散步消消食罷。”

    眾人紛紛附和,於是出了山莊的大門,沿著筆直的林間小路,上了蘇堤,在堤讓漫步。

    夜色濃重,華燈已上,湖上畫肪皆是燈火通明,映得湖水五彩斑斕,絢麗多彩,一派浮世繁華之景。

    夜風寒冷,吹在臉上,宛如刀子般割著臉,她們忙緊了緊僧袍,運起了內功護體。

    佛要金裝馬要鞍,令狐沖穿著一件雪白的貂裘,頓時氣質迥異,顯得雍容而瀟洒,雖然遜於林平之,卻比蕭月生強上一籌。

    他因為內力廢去,受不得這般寒冷,蕭月生便送了他一件貂裘,他頗是喜歡,也不與蕭月生見外客氣,直接收下,還要了一頂貂帽,整日的穿著,頗有氣度。

    他們沒有登上畫肪,只是沿著蘇堤漫步,說著一些閑話。

    蕭月生與儀和、儀清師太,還有令狐沖走在前面,后面則是江南雲陪著他們,說說笑笑,更加熱鬧。

    “師太,你們來得最晚。”令狐沖雙手抄在兜中,懶懶洋的說道。

    儀和師太問道:“怎麼,別的派早到了麼?”

    令狐沖點點頭:“青城派來得最早,泰山派上午也來了,衡山派地人中午到了。”

    “衡山派也來人了?”儀和師太訝然。

    自衡山派地劉正風金盆洗手大典被攪亂,衡山派便未露面,仿佛忽然消失了一般。變得極為低調,掌門莫大先生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尋常人難得一見。

    但人們也未聽說過。衡山派的掌門莫大先生有什麼大地災禍,是以頗讓人好奇。

    令狐沖緩緩點頭:“在茶樓中,我們撞見了莫大先生。”

    “他仍在拉胡琴罷?”儀清師太抿嘴微笑。

    “是啊,他的胡琴不離手。”令狐沖也笑道,又嘆息道:“莫大先生的劍法,名不虛傳!”

    儀和師太問:“你與莫大先生動手了?”

    令狐沖搖頭:“小子可沒那個膽量,莫大先生顯示一手精妙劍法,便飄然而去。風採令人心折!”

    “嵩山派來人了嗎?”儀清師太微微笑問。

    令狐沖喝了口茶茗,搖頭:“咱們五岳劍派,就是不見嵩山派地人影!”

    “哼。他們一向鬼鬼祟祟,不敢光明正大的出現!”儀和師太寬大的僧袖用力一甩,重重一哼。

    “不過。青城派的人倒是都過來湊熱鬧了!”令狐沖搖頭冷笑,想起了被侯人英與洪人雄設下圈套。設計自己往里鉆,被他們打傷。

    “哦,余觀主也來了?”儀和師太臉色一肅,對於余滄海這個掌門,她頗是忌憚。

    青城派近些年來聲勢漸漲,皆是因為余滄海這個掌門武功高強之故,雖然如今低調了許多,卻是因為惹到了蕭一寒之故。

    “嗯。他也到了。只是藏起來不現身。”令狐沖點頭,看了蕭月生一眼。笑道:“估計是在躲著蕭先生。”

    “他躲我做甚?”蕭月生呵呵笑問,掃了一眼站在江南雲身邊的林平之,微微搖頭。

    “這般說來,臨安城這次可是熱鬧非凡!”儀和師太若有所思,神情沉重。

    她深深覺得恆山派的實力不夠,這麼多的人,動輒有危險,她頓覺肩上的擔子猛地變重。

    他們正在說著話,分成兩群人,蕭月生一群,江南雲則帶著另一群,林平之跟在她身邊,默然不語,顯得有些木訥。

    正在此時,坐在繡墩上,淺笑嫣然的小荷忽然身形一動,宛如一陣風般飄了出去,門帘晃動,人影不見,唯有一股淡淡的香氣浮動。

    轉眼過后,她又飄了過來,來至蕭月生身邊:“老爺,齊少俠來了!”

    “讓他進來罷。”蕭月生擺擺手。

    小荷應了聲“是”,再飄然而出,宛如腳不沾地,凌空而行,儀和師太與儀清師太看得心驚,如此輕功,即使是師父定逸師太怕也遠遠不及!

    橐橐地腳步聲越來越清晰,門帘被挑起,小荷的聲音響起:“齊少俠,里面請——!”

    “小荷姐,不必這般客氣的!”齊元翰清朗地聲音傳來,他頎長的身形呈現在眾人身前。

    “元翰見過師叔!”齊元翰甫一進門,便上前一步,跪倒在地,朗聲參拜。

    “元翰不必多禮!”蕭月生坐在那里,擺了擺手,淡淡說道:“可是你師父有事?”

    齊元翰站起來,神情恭敬,點點頭,朗星般地眸子飛快一掠,掃了眾人一眼,見到了眾女尼與令狐沖他們,心下一轉,便已經知道了他們的身份,長沙幫身為臨安城的地頭蛇,消息靈通。

    “師叔,無常幫的人被人刺殺,性命危在旦夕,師父讓弟子前來討一粒丹葯。”齊元翰恭敬說道,目不斜視。

    “無常幫的人被刺殺?”儀和師太陡然站起,大聲問道。

    齊元翰看了她一眼,又望向蕭月生,露出疑問之色。

    “這是恆山派的儀和師太。”江南雲款款上前,來到他身前,嫣然輕笑,娓娓介紹。

    “見過師太!”齊元翰頗是有禮,合什一禮,從容說道:“今日晚膳時候,忽然有人沖進來,想要殺無常幫的兩位兄弟。”

    儀和師太合什還一禮,忙問:“是什麼人?”

    無常幫的人乃是此次事情地關鍵所在,若是他們被人刺殺,那嵩山派再無顧忌,是正是邪隨他們說,無人可辨。

    齊元翰搖頭,面露遺憾之色:“那人刺殺不成,已經身亡,查不出身份。”

    “定又是……”儀和師太怒哼一聲,忽然止住,沒有往下說,這里人多嘴雜,自己代表了恆山派,便不能隨便說話。

    “南雲,取一粒返魂丹給元翰。”蕭月生溫聲道。

    “是。”江南雲點頭,白了齊元翰一眼,自懷中掏出一只白玉瓶,溫潤潔白,光華流轉。

    自玉瓶中倒出一枚雪白地丹丸,捏碎了外面的蜜腊,江南雲遞給齊元翰,道:“半個時辰之內服下,否則,葯效盡失!”

    廳中眾人只覺一股清香直鉆入肺腑之中,宛如一陣春風在體內吹拂,濁氣盡消,渾身通暢,仿佛打通了奇經八脈一般。

    “多謝師姐!”齊元翰不敢看她,低著頭,雙手接過丹丸,恭聲說道。

    他地神情太過恭敬,不像是一個平輩之間互相說話,反而像是晚輩見嚴厲的長輩。

    他可是領教了這個江師姐的厲害,開始時,見她美艷絕倫,風情萬種,心中便有些動蕩,想要親近。

    但這份綺念很快便蕩然無存,江南雲捉弄人的手段精彩紛呈,讓人哭笑不得,他實在承受不住。

    “元翰師弟,可要拿好嘍——!”江南雲嫣然微笑,宛如玫瑰怒綻,容光逼人。

    齊元翰忙不迭的點頭,不敢去看她,自懷中取出一只瓷瓶,將丹丸裝下,跪倒向蕭月生行禮,然后告辭眾人,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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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3 18:25:51 |只看該作者
第三部 笑傲 第266章 再救

“這位齊少俠是……?”令狐沖笑瞇瞇的問。

    蕭月生收回若有所思的目光,道:“是我大哥的弟子,也是個少年英才,不輸於你喲!”

    “呵呵,先生謬贊,我算得了什麼英才!”令狐沖呵呵一笑。

    蕭月生笑著搖頭,轉身對儀和師太道:“師太,近些日子,外面亂得很,大伙就在莊中加緊練功罷。”

    “是,有勞。”儀和師太點頭答應。

    第二日清晨,陽光明媚,天氣柔和,前幾日的寒冷仿佛忽然褪去,春天仿佛來了一般。

    蕭月生難得的起了個大早,與劉菁一起,來到了后花園,見到江南雲正在練功。

    江南雲一身粉紅色勁裝,綢緞質料,光滑而柔軟,輕輕貼在身上,將曼妙誘人的曲線盡顯。

    她這身是練功裝,手肘關節處極為寬松,一陣風吹來,輕輕飄動,貼到了身上,更夸張誘人。

    她手持長劍,劍隨人走,矯龍游龍,或快或慢,變化無方,劍雖然不快,但劍光綿綿,毫無停歇,周圍籠罩著一層寒氣。

    “南雲的這套劍法,使得已經不錯了吧?”劉菁一身湖綠色羅衫,顯得輕盈而嬌俏,柔聲問蕭月生。

    兩人雖然成婚近年,劉菁卻越發的柔情款款。

    蕭月生乍一看去,平常普通,跟他親近之時,方能發覺他的異於常人之處。劉菁越來越覺丈夫頂天立地,是天下第一等的男子漢大丈夫,一顆心迷醉不已。

    “僅登堂入室而已。”蕭月生擺擺手。懶懶打量一眼,搖了搖頭,道:“這個南雲,定是又偷懶了!”

    “她呀,你不在身邊,總喜歡偷懶!”劉菁抿嘴微笑,溫婉柔情。

    蕭月生無奈地苦笑:“你這個做師娘的,也管一管她!”

    “這得罪人的差使。還是大哥你做罷!”劉菁一揚頭,抿嘴輕笑,嬌俏迷人。

    蕭月生笑了笑。大手摟上她柳腰,彈性驚人,卻又光滑柔順。劉菁玉臉頓時緋紅,白里透紅。忙低嗔道:“大哥,莫讓南雲笑話!”

    “咱們是夫妻,怕什麼?!”蕭月生大聲說話。

    劉菁頓時一驚,忙轉頭去看江南雲,卻見她正收劍而立,望向這邊,不由嬌羞,玉臉紅得宛如遮了一塊兒紅布。一扭柳腰。蓮足一移,翩然而去。

    江南雲寒霜劍歸鞘。一邊望向劉菁消失地方向,一邊走到蕭月生身前,疑惑道:“師娘怎麼跑了?”

    “她去招呼儀琳了。”蕭月生道,打量了一眼江南雲,對於她夸張誘人的身材一掠而過,視而不見,停在她眼上,搖搖頭:“南雲,你的清心訣沒有進境了吧?”

    江南雲忙點頭,紅潤的玉臉露出一絲苦惱之色:“好像遇到了瓶頸一般,無論如何用功,不但不前進,反而后退!”

    她剛剛練完劍,血氣完全運行開來,本是白玉似的臉龐染了一層胭脂一般,白里透紅,嬌美粉艷,風情獨具。

    瓶頸一詞,她自師父處得知,覺得極是貼切。

    “唔……”蕭月生稍一沉吟,道:“緩一緩,莫要強練,這幾日莫再練了!”

    “這能成嗎?”江南雲疑惑,遲疑的問。

    “突破瓶頸之法,或是強突,不停的努力,或是放松,退一步,一松一馳,往往會收到奇效。”蕭月生來到旁邊的秋千架前,轉身坐到秋千上,此次腿一抬,輕輕蕩起,慢慢說道。

    “那弟子用第二種法子?”江南雲跟過來,坐到了他地身邊,兩人一起輕輕蕩動。

    蕭月生鼻前淡雅的幽香浮動,乃是江南雲身體所散發,乃玉虛訣之妙,他點點頭:“你的清心訣非是其他心法,切不可強行突破,否則,難免走火入魔!”

    聽到“走火入魔”四個字,江南雲頓時嚇了一跳,玉臉色變,轉頭望來:“這般厲害?!”

    兩人本就肩並肩坐著,肩膀相挨,此時一轉身,*得極近,幾乎貼到了臉上,吐氣如蘭,直接噴到了蕭月生臉上。

    蕭月生面不改色,宛如未見,慢慢轉過臉去,淡淡點頭:“心法越強,走火之后,為禍越強,不可不察!”

    江南雲心中莫名地惆悵起來,頓時失去了精神,剛才奕奕的神採仿佛忽然消散。

    她無精打採的“哦”了一聲,默然不語,仿佛忽然變成了另一個人人,文靜嫻雅,坐在那里,自有一派大家閨秀地風範。

    蕭月生也不再說話,千秋輕輕蕩動,兩人坐在上面,遠遠望去,一幅詩情畫意。

    江南雲忽然聽到腳步傳來,忙一伸腳,讓秋千停下,起身轉頭,望向芳草繞匝的小徑。

    寬大地僧袍,嬌小的身子,清凈無瑕的秀臉,正是儀琳正裊裊而來,扭腰邁步,蓮足輕移,姿態曼妙,宛如仙子凌波,說不出的動人。

    她所踏的步法,正是蕭月生所授的步法,不僅玄妙莫測,看上去更是優美曼妙,如舞如蹈,令人陶醉。

    “儀琳師叔!”江南雲一晃而至她跟前,拉住儀琳的小手,嬌聲笑道,笑靨如花,熱情無比。

    儀琳也露出微笑,羞澀而帶著幾分熱情,對於江南雲,她極有好感,自己不像師叔,反而更像師侄。

    “儀琳妹子,過來說話。”蕭月生招了招手。

    儀琳點點頭,來到他身前,含羞帶怯,偷偷抬頭看他一眼。卻與他的目光撞個正著,急忙低頭,不敢再看。

    來到蕭月生身前。低低叫一聲“大哥”,儀琳便不再做聲。

    昨天地一幕,太過激動,至今想來,仍舊羞澀不堪,所以不大敢面對蕭月生。

    “妹子,武功練得如何了,施展來看看。”蕭月生面色如常。看著儀琳,溫聲吩咐道。

    “是。”儀琳忙點頭,輕輕移步。來至場中,身形驀地一晃,場中倏然出現了三個身影。仿佛她由一個人變成了三個,三個身影皆清晰無比。難辨真假。

    蕭月生略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儀琳輕飄飄施展了一套掌法,柔若拂水,說不出的柔和,比起太極拳來,更要柔和幾分,絲毫看不出威力所在。

    這套掌法,名字便叫弱水掌。乃是蕭月生上一次分別時。偷偷傳於儀琳,令她好好練習。

    江南雲如今已是位大行家。見到這套掌法,玉臉上神情肅重,緊緊盯著儀琳地身形,一舉一動毫不放過。

    儀琳地掌法柔如流水,緩慢無比,輕柔無比,比起梨園的舞蹈更美幾分,更慢幾分。

    但她腳下步法卻是極快,身形變幻,時而一幻為三,時而一幻為二,變化莫測。

    “師父,這是什麼掌法?”江南雲轉頭問蕭月生,馬上又回頭緊盯著看,不落下每一個動作。

    “弱水掌,如何?”蕭月生淡淡回答,笑瞇瞇的問。

    “儀琳師叔練得極好。”江南雲緩緩點頭,她看出了門道,這套掌法,宛如太極拳一般,重意不重力,講究掌到意到,心意隨掌走,容不得一絲雜念。

    若是換了自己,運用這套掌法時,須得運行清心為輔,否則,斷難發揮這套掌法的最大威力。

    “儀琳師叔,咱們切磋一下!”江南雲看得技痒,身形一縱,落到場中,探掌擊出。

    儀琳正練到佳境,恨不得有人跟自己切磋,在恆山派中,她不敢施展這套掌法,畢竟不是恆山派的武功。

    私下里,她一直偷偷的練,便是為了這一刻,能在大哥跟前演練,讓他夸一聲好,便心滿意足。

    儀琳的掌法雖慢,但步法玄妙,腳下極快,身形變幻,常人跟不上她的變化。

    但江南雲地輕功絕頂,更勝儀琳一籌,踏著玉虛步,迎上了儀琳的弱水掌,成心試一試弱水掌的掌力。

    她身形飄飄,面對三個儀琳地身影,直接奔中間的一個去,探掌輕飄飄的擊出。

    儀琳也想看看弱水掌究竟如何,她一直演練,卻並不知威力如何,而且,她也放心江南雲地武功,比自己只高不敵,不怕能傷著她。

    “啪”的一響,兩只白玉似地小手相交,一個嬌小秀氣,一個豐潤修長,各擅秋場。

    儀琳只覺如擊在了青石上一般,堅硬無比,心知這便是蕭月生所說的破玉掌。

    江南雲感覺卻又不同,她不敢小瞧儀琳的掌法,使的乃是破玉掌,專用來防御掌力,再好不過。

    雙掌相交,她覺得這一掌似乎擊在了空中,空蕩蕩的毫不著力,說不出的難受,氣血一陣翻涌。

    隨即,左臂的經脈一漲,卻是一股內力陡然出現在了左臂內,好在江南雲的玉虛訣內力凝固若一,發現了這股內力,不停地吞噬擠壓,終於將其消滅掉。

    江南雲撤掌后退,眉頭輕蹙,看了看儀琳。

    這弱水掌竟然能夠穿透自己地破玉掌力,不知不覺中,達到了自己體內,委實玄妙。

    “至善若水,這套弱水掌法,乃是脫胎於武當的綿掌,內力可以隔山打牛,南雲,如何?”蕭月生在一旁微笑說道。

    “此掌玄妙,弟子佩服!”江南雲收掌,點頭贊嘆。

    她自修練破玉掌有成以來,破玉掌無往不利,僅是第一層,便無人可破得,讓她信心大增,沒想到,看似毫無威力地弱水掌,竟然能夠穿破破玉掌的防御。

    “所以,南雲,莫要以為自己的武功天下無敵了。世上奇人異士無數,夾起尾巴做人!”蕭月生重重哼道。

    “是,師父!”江南雲無奈的點頭。這一陣子,師父總愛動不動地訓自己,莫不是因為自己哪里惹著他了?

    她心思百轉,玉臉卻是一片恭敬之色,不敢有絲毫逾規,畢竟儀琳師叔在,不能掃了師父的顏面。

    “大哥,南雲的武功很厲害地。”儀琳忍不住勸道。不想看江南雲被斥責。

    蕭月生橫了江南雲一眼,輕哼一聲,不再說她。轉頭對儀琳道:“儀琳妹子,你的輕功還是差了些!”

    “大哥,我平日里一有機會便練步法的。”儀琳有些委屈的道。

    她一直刻苦修煉。沒有一時一刻忘記,沒想到。大哥還是不滿意,實在令她委屈。

    “那今后,可得改一改練法啦!”蕭月生笑道,起身走到儀琳身前,拍拍她香肩,笑道:“你的步法已經熟極,日后需得在無心之間修練,……一邊運行清心訣。一邊踏著步法!”

    儀琳想了想。輕輕的點頭,神情乖巧。

    正在此時。腳步聲再次響起,卻是令狐沖與岳靈珊正往這邊走來。

    令狐沖遠遠的停下,站在花圃的另一頭,笑道:“聽說儀琳師妹過來了,咱們也湊一湊熱鬧,不見怪吧,蕭先生?”

    “你呀,就是喜歡湊熱鬧,過來說話罷!”蕭月生搖頭苦笑,招招手,讓他們過來。

    岳靈珊身著一身淡粉色羅衫,看上去有幾分扭捏,好像不甚好意思,緊跟在令狐沖地身后。

    “儀琳師妹,別來無恙?”令狐沖呵呵笑道,走了過來,來到了蕭月生的身前。

    “多謝令狐師兄,我一直很好。”儀琳大大方方的合什為禮,輕聲細語地說道。

    “聽說,這一次,虧得儀琳師叔,恆山派眾位師姐師妹們才能安然來此?”令狐沖笑呵呵說道。

    “我都是聽師姐她們的。”儀琳搖頭,絲毫沒有覺得自己武功如何高,比起大哥來,差了十萬八千里,若是自滿,實在丟人。

    “儀琳師妹的武功,我一向是佩服地。”令狐沖笑道,步伐浮虛,雙眼光澤黯淡,卻仍舊有神。

    “令狐少俠,儀琳師叔,莫再客氣了!”江南雲嫣然笑道,聲音糯軟如蜜,白了他們一眼。

    令狐沖呵呵一笑,有些尷尬,摸了摸腦袋,道:“其實,也沒什麼,只是想過來見識一番罷了。”“令狐少俠,一直不見你練功,是不是想放棄了?”江南雲明眸閃動,似是滿懷擔憂。

    “自然不會!”令狐沖忙搖頭,呵呵笑道:“我總覺得,還是照在蕭先生所說的法子更見效,如今還是修養一番為佳。”

    “哦——”江南雲不再發問,再多問,便有些不知趣了。

    幾個人坐在旁邊地竹椅上,開始胡亂說一些閑話,倒也輕松裕如,蕭月生插不上話,便索性告辭。

    “老爺,不好了,潘幫主他們抬了一個人進來。”蕭月生正在寒煙閣的三樓練功,小荷忽然自外面闖進來,嬌聲道。

    “抬了一個人?”蕭月生眉頭一皺,心神瞬間籠罩住了整個觀雲山莊,心眼看到了大廳中有數個人,潘吼正在其中,神色焦急。

    蕭月生點點頭,一邊解座下榻,一邊道:“知道了,我便過去。”

    小荷上前,彎腰低頭,幫他穿上靴子,嬌聲道:“老爺,潘幫主好像受了傷呢!”

    蕭月生點頭,身形一晃,消失不見。

    潘吼正在觀雲山莊的大廳中走來走去,臉色灰敗,神色隱隱透著憤怒,身后站著他的弟子齊元翰。

    他的身邊,另一個人物卻是吳若耶,身形削瘦,容貌清奇,乃海天幫的幫主,臨安城三大巨頭之一。

    吳若耶穩穩坐在椅子上,身前的地上躺著一個人,看其臉龐。應是年輕人,緊閉著眼睛,卻是面色蒼白如紙。一動不動。

    “潘幫主,不必著急。”吳若耶穩穩坐著,聲音從容。

    “唉……,再不來,人可就沒有救啦!”潘吼踱步更急,不停的望向門口方向。

    忽然黑影乍現,卻是蕭月生突然站在了門口,宛如幽靈浮現。頗是突兀嚇人。

    “兄弟,你可來啦!”潘吼大步上前,用力拍他肩膀。帶著抱怨地語氣,道:“若是再不來,可是耽誤了大事!”

    “大哥。怎麼受傷了?!”蕭月生眉頭一皺,看了看他。伸手便要替他治傷。

    “先莫要管我!”潘吼抬手一擋,轉身指了指躺在地毯上地年輕男子,道:“這是無常幫的趙小四,你快救他罷!”

    蕭月生眉頭皺得更緊,雖然站著這麼遠,他也發覺了這上趙小四身上生機若有若無,已是即將喪命黃泉地人了。

    蕭月生露出為難之色:“大哥……”

    他實在不想救這般人物,因為一只腳已經踏到了地府。若是強行伸手拉回來。定會受無形的規則懲罰,得不償失。

    “兄弟。你可一定要救他!”潘吼忙道,語氣沉重,他可是知曉自己兄弟的本事,只要有一口氣在,便能救活,關鍵是他想不想救罷了。

    蕭月生打量了一眼趙小四,擺擺手,搖頭沉重的說道:“大哥,他傷得太重,還是算了罷。”

    “兄弟,算大哥求你了,救回他罷!”潘吼重重說道,瞪大著眼睛,不像是求,更像是恐嚇。

    “好罷好罷。”蕭月生無奈的苦笑一聲,搖了搖頭,對於這個大哥,他實在沒有什麼辦法。

    “趙兄弟真的還有救?!”一旁的吳若耶大是驚異的問,緊盯著蕭月生看。

    蕭月生點點頭:“雖然耗心耗力,但若想救回來,也並非不可能之事,試試看罷,……若是不成,也莫要怪我學藝不精!”

    “不敢不敢,蕭先生,請救人罷!”吳若耶起身抱拳,忙笑道。

    蕭月生看了吳若耶一眼,對於這個急公好義,正直無比地幫主,頗有幾分敬佩。

    他虛虛一抬手,躺在地上的青年男子緩緩飄起來,飄落到了旁邊的方桌上方。

    小荷一直站在他地身邊,見此情形,忙鋪了一張毯子在方桌上,讓青年男子能夠躺得更舒服一些。見到這手功夫,吳若耶與齊元翰皆是眼前一亮,緊盯著蕭月生,暗自贊嘆不已。

    這輕描淡寫的一手,不僅是功力深厚,更是獨特的虛空攝物之手勁,也非是尋常人能夠得傳,吳若耶心中羡慕不已,齊元翰更是一片向往,自己日后能夠達到如此境界,於願足矣!

    “給他服下一枚返魂丹。”蕭月生低聲說道。

    旁邊地小荷急忙自懷中拿出一只瓷瓶出來,倒出一枚丹葯,宛如一團白雪捏成,去除封蜡,清香扑鼻,整個大廳都被這股香氣吸引,不由用力吸氣。

    將丹丸送到了那男子嘴里,小荷縴縴玉指一點其頰齒,雪白的丹枚遇口水即化,很快便流進了他地肚子里。

    僅是轉眼的功夫,青年男子的臉色微微轉紅,返魂丹已經發揮了效力,奇快無比。

    見他臉色已經紅潤,蕭月生搖頭嘆氣,這僅是返魂丹的葯力在支撐著,一旦葯力過去,他反而會比吃葯前更虛弱,反而會失去性命。

    他上前一步,雙手在青年男子身上摸了摸,卻沒有什麼錦囊之類,顯然不是身份貴重之人。

    吳若耶與潘吼皆是大事,見到青年男子的臉色變化,比自己受了傷被治好更加興奮。

    “哈哈,如何,我兄弟的醫術,你可見識到了吧?!”潘吼自豪的對吳若耶道,一幅眩耀之色。

    蕭月生搖頭一笑:“你們高興得太早,這僅是葯力發揮葯力,待一會兒,便會現當然形。”

    “那兄弟,快快救他罷!”潘吼忙道,討好的端過茶盞來。遞到他跟前,一臉討好地笑。

    “好,我便救他!”蕭月生點頭。手指倏地幻化成數十根指頭,籠罩向躺著的青年男子,周身各大盡被他點了個遍。

    看他地手指,速度不快,但卻幻化成了數十根指頭,這些指頭紛紛點向不同地位,看著更像是真實的一般。

    吳若耶緊握著手,目不轉睛。看得目眩神迷,難以自拔,齊元翰亦是雙眼放光。難以自抑。

    潘吼卻是見怪不怪,緊張的盯著那青年男子看,見他臉上的紅潤慢慢褪去。便有些焦急,見蕭月生正在點指。只能靜下心來觀看。

    說來話長,其實僅是眨幾眼的功夫。

    蕭月生收功而立,漫天指影倏然消失,毫無征兆,動靜變化,令人防不勝防。

    吳若耶心中唯有贊嘆,聞名不如見面,果然不同。沒想到驚鴻一劍蕭一寒。比起人們的傳說更加厲害。

    蕭月生的臉色有些蒼白,閉上眼睛。開始調息。

    潘吼與吳若耶三人心如貓撓,亂得不成,一會兒看看蕭月生,一會兒看看躺在桌子上,靜靜不動的青年男子。

    小荷卻神色寧靜,見他們如此,也不說破,靜靜俏立,宛如一尊女神地雕像。

    片刻之后,蕭月生緩緩睜開眼,走到那男子跟前,一探脈相,點了點頭:“這條小命,終於撿回來了!”

    “真的?!”吳若耶大喜過望,便要扑過來查看,被小荷輕輕一拂袖子,擋住了身形。

    吳若耶一怔,轉頭望向小荷,心中驚異更甚,沒想到,僅是一個小侍女,竟有如此深厚的內力!

    “他還不能被打擾,待過一會兒再跟他說話!”小荷低聲解釋道,語氣溫婉,神情從容。

    吳若耶忙點頭,這點兒道理,他也是明白地,只是剛才一時之下,心神俱激動難抑,方能如此失態。

    “兄弟,辛苦你了!”潘吼走到蕭月生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呵呵笑道。

    蕭月生一擺手,轉身看了看他,搖頭道:“大哥,你的傷勢雖然不重,但若調養不好,也容易落下病根,切莫大意!”

    “我是貓命,共有九命,沒事兒!”潘吼大咧咧地一擺手,蠻不在乎的搖頭笑道。

    蕭月生不管他,直接一掌按在他背心,度過去一股精純地內力,溫潤如水,滋潤著他受創的身體。他如今的內力,精純如天地元氣,被這股內力滋潤身體,實是莫大的機緣。

    半晌過后,他收回右掌,皺眉問道:“大哥,不是已經送去一枚返魂丹了,為何他還沒治好?”

    “唉……,別提了,這次差點兒栽了!”潘吼頓時臉色一垮,搖頭嘆氣,一幅苦大仇深的模樣。

    蕭月生見他如此,索性不去問他,轉頭望向齊元翰:“元翰,是怎麼回事?”

    齊元翰對蕭月生比對自己的師父更尊敬,忙抱拳道:“啟稟師叔,咱們沒想到,剛剛擋住了他們一撥刺殺,馬上又接著一撥,然后,又來了一撥,將咱們打得措手不及,險些被他們殺了趙兄弟!”

    “他們分了三撥刺殺?”蕭月生眉頭一挑,松了開來,淡淡笑道。

    “正是!”齊元翰點頭,搖頭嘆道:“第二次過后,咱們本以為他們已經完成,沒想到,竟然還有一撥,在咱們突其不意的時候忽然鉆出來,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若不是師父拼著受傷護住趙兄弟,怕是早已經讓他們得逞了!”

    “唔,倒還這般激烈,看樣子,有高人在背后指點他們!”蕭月生輕聲嘆息一聲。

    “正是!”齊元翰用力點頭,哼道:“他們抓住了咱們的心理,趁機不備,差點兒得手,只是運氣不好罷了!”“還沒察出來是什麼人派地?”蕭月生溫聲問道。

    齊元翰搖頭,也跟著嘆了口氣,道:“這些人都是早萌死志,一旦不成,寧願戰死,根本問不出什麼來。”

    “唔,倒也棘手。”蕭月生慢慢點頭,遇到這樣地不要命之人,實在難料得很。

    齊元翰搖頭,臉上露出不甘神色,如此憋氣之事,一想起來,便郁悶難言,恨不得一劍刺過去,卻不知要刺向何處。

    “醒了,醒了!”吳若耶一直盯著桌上的男子看,此時忽然驚叫起來,欣喜若狂!

    潘吼猛地沖過去,來到吳若耶身邊,低頭一瞧,見到青年男子正睜著眼睛,眼神迷茫,似是正在想自己在哪兒。

    “趙兄弟,可好些了?”吳若耶低聲說道,生怕驚著他一般。

    青年男子趙小四呆呆的轉頭,望向吳若耶,點了點頭:“吳幫主,潘幫主,你們怎麼在這兒?”

    “你個臭小四,這里是我兄弟的家!”潘吼重重哼道,大眼瞪著趙小四,緊張的神色放松,長長吁了口氣。

    趙小四受傷的部位乃是頭部,一個不小心,便有失憶之險,潘吼心中實在擔心。

    “趙兄弟,是蕭先生救的你。”吳若耶指了指蕭月生,低聲對趙小四輕聲道。

    “小四見過蕭先生!”趙小四坐了起來,抱拳對蕭月生見禮,神情感激,絲毫不似作偽。

    蕭月生擺擺手:“是小兄弟你命大,送到這里時,還沒踏進黃泉路,否則,我縱使再厲害,也無可奈何!”

    他對這個趙小四頗有好感,此人雖然躺在榻上,卻神清氣朗,一看即知不是俗物,將來若是運氣好,足以成為大人物。

    “趙兄弟,你不常常說,你最敬佩的乃是當世的一位高手,是吧?”吳若耶呵呵笑問。

    “不錯,在下一直敬佩驚鴻一劍蕭一寒,蕭大俠。”趙小四點頭,笑了笑,卻顯得有些憨頭憨腦。

    “因為蕭大俠行事,頗有古風,讓人佩服!”趙小四蒼白的臉上頓時渙發了神採,激昂說道。

    “眼前的這位,正是驚鴻一劍蕭一寒,蕭先生!”吳若耶聲音低沉下來,緩緩說道。

    “啊——?!”趙小四似是不敢置信,瞪大了明眸,圓張檀口,呆呆望著吳若耶。

    吳若耶重重點頭,不再多說。

    這一個動作,卻是讓趙小四心中波濤洶涌,慢慢移開眼光,漸漸轉向蕭月生,目光柔和,絲毫沒有銳利之處。

    “見過蕭大俠!”他重新抱拳,重重說道,若不是桌子,他怕早就跪下來行禮了。

    “趙兄弟不必多禮!”蕭月生微微一笑,撫著小胡子,道:“我又不是什麼三頭六臂的人物,何值得如此讓人掛心?”

    趙小四只是搖頭,雙眼炯炯,精神煥發,仿佛換了一個人一般,讓潘吼大是擔心,怕他損耗太巨。

    蕭月生想了想,溫聲道:“這樣罷,我傳你兩步平常的步法,在危急關頭可以用用。”

    “多謝蕭大俠!”趙小四大聲道,神色興奮,大是欣喜。

    他並不計較蕭月生教他什麼,是否是自己需要的,只要是他的武學,足以讓他振奮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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