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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夢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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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仙俠] [蕭舒] 金庸世界裡的道士(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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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3 18:26:15 |只看該作者
第三部 笑傲 第267章 七環

潘吼摸著鬍子,呵呵笑道:「好個小四,你倒是因禍得福了!」

    吳若耶露出羨慕之色,眼前的這個蕭一寒,委實高深莫測,他傳的步法,雖然說是平常,但他的眼光與平常人豈能一樣?!

    旁邊的齊元翰更是目光熱切,這樣的機會,自己盼了很久,卻一直沒等到,蕭師叔雖待自己和和氣氣,卻無傳功之意,頗覺遺憾。

    他常暗自憧憬,若是能得蕭師叔垂青,傳自己一招半式,於願足矣,華山派的林平之,不就是因為修了蕭師叔傳的一招劍法,便躋身後起之秀行列?

    「先養好傷,便在我府上罷!」蕭月生站起來,溫聲說道,深深望了趙小四一眼。

    「哈哈,再好不過!」潘吼大笑,滿臉歡喜,道:「我本想將小四早早送過來,都是老吳,說什麼這件事牽涉重大,不能拖累兄弟你!」

    蕭月生轉頭瞧向吳若耶,笑了笑:「吳幫主莫要客氣,同為臨安城的一份子,在下稍盡綿薄之力,理所應當。」

    吳若耶感激的點頭,抱拳一禮,因為嵩山派勢大,別人都是唯恐避之不及,不敢沾惹上身,沒想到,這位蕭大俠,竟然如此急公好久,委實令人敬佩!

    他卻不知,蕭月生並非不怕麻煩,而是沒將嵩山派放在眼中。懶得理會蕭月生抱了抱拳,便離開了大廳。

    吳若耶看著蕭月生離開,轉身對潘吼道:「老潘。咱們是走是留?」

    「我兄弟他不講虛套,既說留下來養傷,呆在這兒便成!」潘吼大咧咧地一擺手,走到趙小四身前。

    「想必是蕭大俠剛才療傷累了,回去調息了罷?」吳若耶也湊了過來,嘴上說道。

    蕭月生將他們撇在這裡,有些失禮,有些冷淡。

    「嗯。定是如此了。」潘吼點點頭,手探上趙小四的手腕,看了看他的脈相。

    「不錯,不錯,差不多全好了了!」潘吼不住點頭,露出贊嘆之色,雖然與蕭月生親近,但這份本事,他仍舊是敬佩不已。

    吳若耶拉起趙小四地另一隻手腕,閉眼查探了一番。放下手,點頭贊嘆:「果然不愧是蕭大俠!」

    「小四呀,你小子,將來可是前途無量嘍」潘吼拍了拍趙小四瘦弱的肩膀,哈哈笑道,語氣親熱。

    畢竟自己結義兄弟目光精絕,看上奇準,他看上的人,絕差不到哪裡去,若是心性不佳。義弟絕不會傳步法給他。

    「潘幫主取笑小子了!」趙小四瘦長的臉龐露出一絲羞意,頗有幾分青澀之感。

    「這一次,若不是潘幫主堅持,咱們還不會將你帶到這裡。」吳若耶微笑說道。

    這乃是實情。當時,趙小四身受重傷,便是潘吼也受了重傷,他懷中有蕭月生所贈的傷葯,給自己與趙小四吃下。

    此葯極靈驗,他吃下之後,馬上穩定住了傷勢,而趙小四因為吃過返魂丹。傷葯便作用不大。潘吼見勢不妙,便讓人抬趙小四過來。

    吳若耶當時沒有同意。但也未反對,只能死馬當活馬醫,畢竟趙小四的傷,危在旦夕,馬上便要殞命。

    他實沒想到,蕭月生竟有這般回天返術的本事,此時也慶幸不已。

    趙小四向潘吼投來感激的目光,知道自己地性命固然承自蕭月生,但潘吼也對自己有救命之恩。

    「謝我做甚?!」潘吼大咧咧的一擺手,哼道:「……那枚返魂丹,便是向我兄弟求來的。」

    趙小四搖頭一笑,慢慢下了方桌,齊元翰忙上前扶了他一把,卻被趙小四避開。

    齊元翰尷尬一笑,只好收回了手,潘吼轉身瞪了他一眼,哼道:「你個糊塗的小子,還沒看出來,小四乃女兒身?!」

    齊元翰一驚,英氣勃勃的臉上一滯,呆呆望著趙小四,看著他的瓜子臉,有些恍然的點頭。

    怪不得,他總覺得,這個趙小四有些太秀氣了,也有些娘娘腔,但因為說話聲音粗重,不像是女人,才沒有往這方面想。

    況且,他這些年來一直跟在師父身邊,忙於練功,沒有時間接觸女人,他是孤兒,沒有母親,潘吼又是單身,周圍沒有女人,故對女人缺乏瞭解。

    潘吼哈哈大笑,吳若耶也搖頭微笑,將齊元翰與趙小四笑得臉色通紅,頗有羞色。

    小荷一直站在一旁,靜靜不語,見他們如此,也跟著抿嘴微笑,笑不露齒,一派大家閨秀的風範。

    「潘幫主,吳幫主,請隨我來罷。」小荷見他們有些倦意,鶯聲脆語,嚦說道。

    「走,老吳,咱們折騰這麼久,也該歇歇了!」潘吼一拉吳若耶,大咧咧笑道。

    吳若耶點頭,看了一眼趙小四,道:「也好,老潘,你也該調息一下了,身上的傷要不要緊?」

    「小傷,死不了人!」潘吼不以為然的搖頭,大步流星,跟在小荷身後,跨步出了大廳。

    小荷步履從容而優雅,不帶一絲火氣,彷彿凌波微步,看似悠緩,卻極是迅速,潘吼幾人需得施展輕功方能跟得上。

    但她地速度也並非極快無比,僅是無意識的踏著步法而已,吳若耶攙著趙小四,否則,依趙小四的受傷程度,斷難跟得上。

    小荷將他們安排在了前院東面地幾間屋中。

    觀雲山莊如今頗有一些人居住。前面的院中,華山派的三個人,如今加上趙小四。

    後院。則是恆山派眾尼居處之處,而蕭月生幾人則住在後花園地三座樓宇上。

    看著趙小四住下,潘吼與吳若耶放心的離開山莊,回到了臨安城中,那裡,他們還有一大堆事在等著,如今的臨安城,宛如成了一個風暴中心。煙雨欲來風滿樓。

    他們心中隱隱有了一番恐懼,這般大的陣勢,怕是最後控制不住,是禍非福,後果難料。

    蕭月生索性大方到底,又贈了一枚丹葯給趙小四,讓她迅速地恢復傷勢,不過三日的功夫,她已恢復如常,甚至身體更佳。功力頗有幾分精進,讓她大是欣喜。

    在觀雲山莊內,趙小四覺得無比安全,也洗去鉛華,露出了本來的面目,卻也是一位美人

    她瓜子臉,尖俏的下巴,雙眸圓亮,鼻子挺秀,乍看上去。她並不顯得很美,但五官湊在一起,卻別有一番魅力,眉宇之間露出一股勃勃地英氣。齊元翰當初沒有認出她女子身份,這也是其中之因。

    七天過後,她已是容光煥發,狀態極佳,顯然在觀雲山莊過得極為舒適,原本一直擔驚受怕,如今乍然安全,心完全放下來。..身體自然會反映出來。

    這一日清晨。她正在後花園的一個花圃中練功。

    觀雲山莊的後花園極大,數個花圃。花圃中間都是圓場地,可以供人在其中坐著,站著,享受被花海包圍之感,也可以在其中練功。

    她練功極是努力,受過刺殺,對於武功的重要,認識極深,事關生死,自然不能疏忽。

    正全神貫注的專心於劍法,劍光霍霍,舞成一團,水潑不進,卻面色不變,氣息不粗。

    忽然之間,她耳邊響起一道清脆的聲音:「趙姐姐,我家老爺有請!」

    她身體一緊,劍法一滯,忙收劍轉身,卻見場邊正俏生生站著小荷,一身湖綠羅衫,巧笑倩兮。

    小荷一手扶著旁邊一株玫瑰,一邊轉臉望她,清風徐來,下身的羅裙褶皺收縮,宛如湖水泛起波瀾。

    趙小四臉上沒有出現什麼異樣,對於這樣的情形,已經見怪不怪,都麻木了。

    練功之人講究眼觀六路,耳聞八方,她雖然專心練功,但功力流轉,聽覺最是敏銳,被人*近身邊,卻絲毫沒有察覺,實在危險。她遇過刺殺,生死關頭地磨練,已經漸漸形成了對危險地直覺,小荷*近,她沒有察覺,是對方沒有敵意之故,所以不以為意。

    「小荷妹妹,蕭先生找我?」她按下心思,對小荷笑道。

    兩人相處得極好,她雖然經曆生死,但心思仍舊單純,而小荷也心機爛漫,兩人都沒有什麼心機,湊在一起,說話直接,感覺頗是投緣。

    「嗯,咱們快去吧。」小荷用力點頭,露出笑意,道:「老爺地心情不錯,依我看吶,是要傳你武功啦!」

    蕭月生要傳她武功之事,小荷自然知曉,只是蕭月生隨口這麼一說,隨後彷彿忘記了一般,沒有再提,與趙小四碰到時,也僅是點頭示意,淡淡而過,提也不提武功之事。

    趙小四卻是心急火燎,心如被貓抓,恨不得馬上跑到蕭月生跟前,問他何時教自己武功。

    但她又沒有這份膽量,蕭月生威嚴逼人,僅是被他掃一眼,便覺得渾身發軟,發緊,說話不暢,只能不停地祝願蕭月生沒有忘記,早日傳自己武功。

    一天一天過去,蕭月生依舊沒提此事,她都快要絕望,便安慰自己,即使蕭大俠不傳自己武功,卻也是救了自己性命,絕不能失禮。

    沒想到,在絕望之時,忽然又來了希望,她一聽小荷的話,秀臉頓時一變,神情複雜,一時之間。腦海一片空白。

    「趙姐姐,怎麼了?」見她如此,小荷忙關切地問。

    趙小四忙一甩頭。笑道:「沒什麼,咱們快去吧!」

    小荷若有所悟,知道她是高興的,也不再多問,帶著她來到了後花園東面的花圃中。

    花海之中,江南雲身穿粉色勁裝,正在輕柔地揮劍,彷彿行雲流水。優美曼妙,賞心悅目。

    蕭月生則坐在旁邊的木椅中,手上拿著一隻白玉杯,杯中是青玉釀,輕輕晃動,光澤隱隱。

    遠遠看到,趙小四便停下來,不敢再看,偷看別人練功,乃是武林中的大忌。她自是不會去犯。

    江南雲明眸如水,瞥了這邊一眼,收劍而立,對蕭月生道:「師父,你看好的趙小姐來啦!」

    她這幾日常常有些陰陽怪氣,卻是見到師父又收容了一位美女,心中不舒服。

    蕭月生橫了江南雲一眼,轉頭朝趙小四招了招手。

    趙小四小心地走過來,襝衽行禮,又行江南雲行了一禮。神情恭敬。

    江南雲上前,拉住她的小手,笑靨如花,道:「趙妹妹。你來得正好,師父正在念叨你呢!」

    趙小四笑著點頭,心中一暖,江南雲的氣質多變,對於男人女人皆有強大的吸引力,她也不例外。

    江南雲雖然對師父陰陽怪氣,但對於趙小四卻並無敵意,反而甚是喜歡。平日裡相處得很好。

    「趙姑娘。前一陣子,我說傳你幾招步法。」蕭月生溫聲說道。望著趙小四,神情平和而親切。

    趙小四隻覺他地目光溫潤如玉,照在身上,渾身暖洋洋的,心中一片愜意,恨不得一直看著自己。

    她輕輕點頭,沒有說話,只是看著蕭月生。

    「南雲,你來演示一下七環步。」蕭月生對江南雲道。

    「哦——?」江南雲絕美的玉臉露出訝然,明眸大睜:「師父要傳趙妹妹七環步?!」

    「嗯。」蕭月生點點頭。

    趙小四看看蕭月生,又看看江南雲,心中疑惑,不知他們二人為何如此表情,難不成,這個七環步很奇怪?

    江南雲點頭,感慨著對趙小四道:「趙妹妹,今兒個可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我師父竟然如此慷慨!」

    「江姐姐,七環步很好麼?」趙小四輕聲問道。

    「嘿,很好?何止?!」江南雲苦笑一聲,搖了搖頭,似有明珠暗投之慨:「七環步精妙之處,你學過方知!」

    趙小四心中一陣興奮,知道這套步法,顯然是頂尖的絕學。

    江南雲身形一晃,出現在場中,對趙小四道:「趙妹妹,你看仔細了,我施展一次,再慢慢演練。」

    說罷,她腳下蓮足輕移,似乎踩在花朵上一般,輕盈而飄逸,縴細的腰肢輕扭,一步邁出,悠悠緩緩,然後又邁一步,動作緩慢,看上去絲毫不像施展輕功,更像是在尋常的走路。

    很快,七步踏完,江南雲一扭腰,身形一晃,直接出現在趙小四的身前,笑道:「可是看清楚了?」

    趙小四點點頭,臉上卻滿是疑惑,她實在看不出,這個步法有何奧妙之處,動作輕緩,平平實實,宛如尋常走路一般無二。

    「這套步法返樸歸真,若沒有體會,可是弄不明白,」江南雲笑了笑,搖搖頭,稍一沉吟,道:「……這樣罷,你過來,咱們切磋一下。」

    趙小四遲疑,她的武功比起江南雲可是差了十萬八千里,如何是她地對手?

    「你儘管朝我攻,我僅以七環步躲避。」江南雲冰雪聰明,看出了她地心思,微微笑道。

    「好!」趙小四點頭,忽然一掌,直拍江南雲左肩,動若脫兔,出招突兀,招式奇快,瞬間即到她眼前。

    江南雲微微一笑,看也不看招式,一步踏出,恰到好處地躲了過去,臉上帶著嫣然輕笑,神情愜意悠閑。

    趙小四見偷襲不成,並不氣餒,收掌按上長劍,「鏘」地一聲,腰間長劍出鞘,閃出一道寒電來。

    「嗤」一劍直直刺出,一點寒芒刺向江南雲,神氣完足,頗見功力,顯然是下了苦功的。

    江南雲再次踏出一步,似是無意之間,又似是巧合一般,再次恰到好處的躲過了這一劍。

    長劍綿綿不絕,一劍刺出,不中之後,復一抹劍,斜斜橫斫了過去,不容躲避。

    江南雲再踏出一步,然後來到了趙小四身前,逼得她只能撤劍,後退一步方能攻擊。

    這幾步皆是她剛才所示範的七環步,動作一橫一樣,看上去頗是詭異,似乎趙小四專門喂招來演示長劍一般。

    僅僅是三步,趙小四便覺,自己的劍法再也施展不下去了,被她逼得竟然需要後退。

    這時,她才隱隱覺得,這套七環步果然不凡,只是究竟如何精妙,精妙在何處,卻又不知。

    江南雲見她終於有些體悟了七環步的不凡,但開始傳授她要訣,如何施展,心法如何。

    趙小四這才覺得,看似這七步簡單,其實學起來,卻是複雜無比,還需得有幾分周易的基礎,否則,入門頗難。

    況且,這七環步並不僅僅是步法,還需要心法的配合,每一步,皆有特定的心法相輔,否則,威力大大折扣。

    故這套步法根本不怕別人偷學,沒有心法相配,威力大損,怕僅有一二成而已。

    趙小四固然不是笨人,但學這套步法,仍舊覺得艱難無比,感覺自己地腦子根本不夠用。

    這也是蕭月生武學的特點,若是清心訣沒有修煉到一定水準,想要修煉他稍高層次的武功,難如登天。

    就是這般,江南雲耐心的指點,趙小四又狂熱地學習,她也僅是每天學一步而已,一直學了整整十天,方才有了幾分模樣。

    憑著這套步法,她與齊元翰切磋時,不需別的武功,僅是施展步法,便游刃有餘,毫不沾身。

    齊元翰大是羨慕,又有幾分慨嘆,自己與蕭師叔這般親近,為何不傳自己一套防身的武功呢?

    有一次,他在無意中說出,恰被江南雲聽到,不由笑著搖頭,嘆他是個傻瓜,空有寶山而不自知。

    他心中驚異,忙問究竟,江南雲便說與他聽。

    原來,卻是蕭月生早有心意,要傳齊元翰武功,只是卻沒有直接傳於齊元翰,而是先傳給了其師潘吼。

    蕭月生自是不會拿尋常普通的武功賜他,但這套武功仍符蕭月生的風格,入門極難,所以想讓他年長一些,方才去練功。況且,他這麼小,即使開始學習,也學不會,只能等年紀大一些,心智成熟之,方能傳授之。

    轉眼之間,半個月過去,臨安城漸漸有些亂了起來,每日都有武林人物在打鬥,而地頭蛇長沙幫、海天幫以及青花幫卻一點兒動靜也沒有,似乎消失了一般。

    他們卻是明智的躲了起來,來到臨安城的,都不是什麼簡單角色,否則,也不怕貿然過來湊這個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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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3 18:26:39 |只看該作者
第三部 笑傲 第268章 湯氏

清晨陽光明媚

    初昇的太陽宛如一個火球,放射著萬丈光芒,觀雲山莊沐浴在朝霞之中,生機盎然。

    後花園中,許多花並未閉起,嬌嫩的花瓣上,一顆顆露珠晶瑩剔透,在陽光下閃著七彩光芒。

    蕭月生走在絢麗的陽光中,步履緩慢從容,而又輕盈灑脫,嗅著清新而帶著幾絲涼意的空氣,若有所思。

    他一直覺得,臨安城還是太平靜了,實在不符左冷禪的風格,左冷禪豈能任由無常幫的人好好活著,否則,嵩山派的威嚴何在。

    而來至臨安城的群雄們紛紛來看熱鬧,便是看看,無常幫的人究竟能不能被保住,也算是臨安城三派與嵩山派的較量。

    無常幫的人遭人刺殺,讓他們興奮起來,雖然刺殺者乃是死士,但明眼之人皆知,這定是嵩山派的人無疑。

    這些年,嵩山派的實力急劇擴張,左冷禪武功高明,手段狠辣,收羅了無數的奇人異士,很多事情,根本不必嵩山派親自出馬,自有人代勞,看上去卻與嵩山派毫無關聯。

    左冷禪的野心,已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嵩山派無論如何,卻也是一個名門正派,明面上行事,仍舊光明磊落,令人稱羨,故並非如人們想像一般,個個都對嵩山派不滿。

    畢竟,人有野心,並非無錯,誰沒有幾分野心。只是個人能力強弱,能不能實現罷了。

    很多人認為,正道之中,僅是少林武當撐起了門面,對陣魔教之時,卻一直落在下風,若是左冷禪強勢崛起,也算是為白道武林增了幾分實力,對陣魔教更硬氣一些。

    「師父,今日起得可有些早呢!」他身後忽然傳來一道糯軟如蜜。圓潤誘人的聲音。

    江南雲正在南雨樓上走下來,上身月白裌衣,下面百褶襦裙,面如白玉,在朝霞照耀下,似是塗了一層胭脂,明艷無倫。

    她明眸轉動,似是彩油流轉,嘴角輕翹。似笑非笑。

    蕭月生掃了她一眼,最近,師徒二人越來越不像師徒,反而像是朋友一般,彼此挖苦幾句。

    「這幾天,臨安城沒有什麼大變吧?」蕭月生來到弱水亭中,拿起木桌上的白玉杯。抿了一口,坐下來,漫聲問道。

    「嗯,雖然不時有些小衝突,但算不得波浪。」江南雲點頭,事涉正事,她收起了玩笑之心。

    「南雲,你覺不覺得,嵩山派有點兒太過平靜了?」蕭月生放下白玉杯,揚眉問道。

    「師父你不說。我也正想說呢。嵩山派確實詭異喲!」江南雲坐到他對面,臻首輕點,明眸中神色迷離,若有所思。

    「那你覺得,他們會如何應對?」蕭月生雙手抱臂,似笑非笑的問,露出一絲考較之意。

    江南雲一撇嘴,不屑地道:「那還不簡單?!……兵分兩路嘛。派一些人去偷襲各大門派的老家。另派一些人來臨安城,趁混亂之際。取人性命。」

    蕭月生笑了笑,道:「你這個主意,早就那些掌門看透,若不是,他們為何僅是派弟子前來?!」

    「看透了又如何?」江南雲笑吟吟道,站起身,素手執壺,替蕭月生斟滿白玉杯,笑道:「嵩山派實力強大,他們即使坐鎮派中,應付起來在,怕也是力不從心呢!」

    「嗯,那就拭目以待罷!」蕭月生點點頭,不置可否。

    江南雲抿嘴一笑,道:「唉,我還以為,嵩山派能鬧出多大的動靜,沒想到,這般不堪,實在令人失望呢!」

    「是啊……」蕭月生抬頭望遠,其實,他的心思與江南雲差不多,也想看看熱鬧的。

    「師父,怎麼一直沒見到儀琳師叔?」江南雲岔開話師。

    「她用功甚勤,可能是脫不開身。」蕭月生漫聲說道,拿起白玉杯,抿了一口。

    「我看不像呢。」江南雲似笑非笑的望過來,明眸波光流轉,嫵媚入骨,見他故作嚴肅的模樣,捂嘴輕笑,道:「儀琳師叔好像是在避著師父你呢!」

    「胡說!」蕭月生斜睨她一眼,再喝一口青玉釀。

    江南雲抿嘴一笑,轉口道:「儀琳師叔的武功,可是厲害得緊,師父,你可是偏心了呢!」

    「你呀,就是忒貪心!」蕭月生橫她一眼,沒好氣的斥責了一句。

    對師父的斥責,江南雲卻不在意,抿嘴輕笑一聲,點頭道:「好吧,我知錯便是了!」

    她朝西邊地一座花圃中呶呶嘴,輕聲道:「趙妹妹練功很勤奮呢!」

    蕭月生點點頭,他早已知道,那座花圃之中,趙小四正在練習七環步,氣息粗重,顯然已是疲憊不堪,卻仍未停下來。

    「師父,沒有清心訣,她想學好七環步,可是不容易呢!」江南雲輕聲嘆道,轉頭望向那邊。

    對於這個趙小四,江南雲越發的敬佩,七環步固然神妙,但艱深玄奧,非是尋常人可學得會。

    這不僅是聰明才智,更考驗你的意志,面對這般繁雜的心法,人們往往泛起老虎吞天之感。

    趙小四卻是毫不退縮,反而更加渴望學習,以一天一步的速度,飛快的學習,雖然使得斷斷續續,不時的摔倒,卻仍能堅持下來,終於學完了七步。

    這七步走起來,比起走繩索來,更難幾分,不時的摔倒,學這個步法,趙小四已經摔了無數跤。

    但趙小四股子裡有一股韌勁,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每日裡都癡迷如此,雖然練得筋疲力盡,仍舊不停不休。

    這兩天,她漸入佳境,七環步已能施展得似模似樣,前兩天與齊元翰地切磋中,已是游刃有餘,不必出招,僅是躲閃。齊元翰拿她無可奈何。

    蕭月生微微一笑:「因材施教,這乃一門學問!」

    江南雲見他傲然之意,不由撇了撇嘴唇,哼道:「她的身法靈巧,學七環步,未必是最好,不如學凌波微步呢!」

    「你捨得?!」蕭月生斜睨她一眼,哼道。

    江南雲登時不依,明眸一睜。嬌哼道:「我自然捨得!……師父,別把人看扁了!」

    「凌波微步需得北冥神功地配合,方是最佳,你也捨得?」蕭月生呵呵一笑,拿起白玉杯,抿了一口。

    江南雲登時閉嘴,裝作什麼也沒聽見。轉頭望向那邊。

    北冥神功能夠吸納人的能力,轉為己有,非是她不想施於人,而是此功與吸星**太像,若是趙小四施展出來,怕是頓時成為武林中的公敵。

    而且,若是被查出是觀雲山莊所傳,那自己師父也免不了身敗名裂,會被人懷疑成任我行的傳人如此後果,她自不會讓北冥神功傳揚出去。

    而且。七環步之上。還有八環步、九環步,到了九環步,方是最頂在的步法,只是太過龐雜,九九衍無窮,沒有龐大地腦力,根本無法記得住,即使記得住。也無法使得出。

    傳她七環步。已經是擔心她無法學得會。

    她心思電轉,想了想。輕哼道:「師父,今天我想帶趙妹妹去外面轉一轉,如何?……整天練功,快把人都練傻啦!」

    「嗯,也好,偶爾放鬆一下,一張一弛。」蕭月生點頭同意,淡淡說道:「小心一些,說不定,會出亂子!」

    「師父放心便是!」江南雲不以為意的拍著高聳誘人的胸脯。

    「江姐姐,我真不想出去!」趙小四緊蹙著陡峭的眉毛,低聲嘆氣,無奈的說道:「我還得練功呢!」

    此時地趙小四,一隻胳膊被江南雲拉著,慢慢的,不情不願的往觀雲山莊外面走,步子遲緩,一步一步的往外挪。

    「快點兒走罷,總是那麼苦練,可是練不好武功的!」江南雲拉著她地胳膊,笑瞇瞇地往前走。趙小四自然掙不過江南雲,她的功力差得太遠,筋骨之力更是如此,玉虛訣有易筋洗髓之效,她身體本身的素質遠非尋常人可比。

    「咱們路上,也可以練習七環步,我也可以指點你一番嘛!」江南雲抿嘴笑道,黑紗下若隱若無地檀口吐出誘人之語。

    聽她如此一說,趙小四頓時停止了掙扎,老老實實的跟在她身後,隨她出了觀雲山莊。

    兩人臉上皆戴著黑紗,白玉般皎潔的臉龐若隱若現,雖看不出真面容,但卻能隱隱看出輪廓。

    趙小四施展七環步,江南雲亦是如此,兩人一右一左,宛如平常的走路,路人根本看不出異樣。

    一邊踏著七環步,游刃有餘,輕鬆而曼妙,趙小四看得暗自羨慕,七環步本是質樸的步法,看上去與平常地走路無疑。

    但在江南雲使來,卻是優雅曼妙,她地一舉一動,皆優雅曼妙,彷彿天生而來,一顰一笑,皆是風情萬種,令人怦然心動,亦是天生麗質,身為女子,趙小四自是極為羨慕。

    七環步施展起來,宛如平常走路,但速度極快,卻又看不出來,她們穿行在人群中,沿著蘇堤,直來到了臨安城中。

    一路上,江南雲不停地指點,說一些要訣與關竅,趙小四覺得受益匪淺,七環步更加嫻熟。

    臨安城人來人往,車水馬龍,繁華如昔,即使曆代朝廷變更。這裡卻絲毫沒受影響一般,越來越加繁華,彷彿聚天地之靈氣皆於此。

    兩人進了城,趙小四自來到了臨安城以來,從未出來過,一直躲在海天幫中,以防嵩山派地人刺殺。

    如今,她心情大好,看著來來往往的行人,看著叫賣不止的小商小販。看著討價還價地人們,她只覺彷彿回到了人間。

    她本是無常幫的幫主之女,平日裡雖算不上錦衣玉食,卻也是衣食無憂,無事之時,常常喬裝打扮,偷跑出來逛街。

    「走,咱們先去逛逛成衣坊!」江南雲一拉她胳膊,笑道。

    趙小四忙跟上去。她們二人施展七環步,宛如水中游魚,在人群的縫隙之中穿梭自如,這種感覺她興奮不已。

    忽然之間,她身形緩了一下,身形一趔趄,身子側倒。忙不迭的伸手,抓到了一個行人,趁機一扶,停了下來。

    她心中一急,趕緊道歉,心中愧疚,自己這一抓,無意中施展全力,若是常人,怕是會受傷。

    但定晴一看。卻是一怔。面前的人,卻是一個青年男子,這麼冷的天,他穿得單薄,手上還拿著一柄折扇,不時地輕晃兩下,扇面上是一幅桃花圖。

    這男子身形挺拔,面若敷粉。唇紅齒白。目似朗星,鼻若懸膽。說不出地俊美動人。

    剛才趙小四一晃身形時,臉上的白紗一晃,隱隱露出了她的真面目,這個俊美青年頓時一怔,眼睛一亮。

    「對不住!」江南雲抱拳道歉,看了他一眼,便轉過頭去,前面地江南雲正站在那裡,沒有過來,笑盈盈的看著這邊。

    趙小四心下奇怪,卻沒有多想,便要離開。

    「慢著,姑娘。」俊美男子一伸折扇,擋在她身前。

    「怎麼了?!」趙小四有些不耐煩的問,明眸看著江南雲,生怕她先走了,自己一個人在臨安城可是不認得路。

    「咳咳!」俊美青年捂嘴輕咳一聲,收回折扇,見趙小四轉過頭望自己,頓時身形一挺,放緩聲音,慢慢說道:「還未請教姑娘芳名?」

    趙小四頓時眉頭一皺,露在面紗外面的眉毛蹙成一個八字,看了看青年男子,他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

    「我姓趙,其餘地,不便相告。」趙小四語氣有些不善,淡淡說道,瞥了他一眼,對於他地微笑視而不見。

    「原來是趙姑娘!」俊美男子緩緩點頭,笑道:「在下湯顯明,臨安人氏,有幸見過趙姑娘。」

    他一臉笑意,笑容和善而俊朗,趙小四又有虧在先,不便發火,否則,早就不客氣的哼一聲,轉身而去。

    「唔,原來是湯公子,剛才我不小心,莫要見怪才是。」趙小四點點頭,輕聲說道。

    她聲音微帶一分沙啞,卻不失圓潤,帶著一股輕微地磁性,令人聽了感覺奇妙,似乎這是一個迷一樣地女子。

    「小事小事,在下豈能放在心上?!」湯顯明俊郎笑道,折扇一甩,在身前擺了擺,道:「不知趙姑娘是否有瑕,在下擺酒設宴,算是我身罪了,擋住了趙姑娘的路!」

    趙小四挺峭的眉頭一動,圓亮的明眸看了看湯顯明,聽他的話意,頗覺彆扭,似乎是在說反話,但看他的神情,誠懇真掣,又不像是諷刺之語。

    「算了,改日罷!」趙小四擺了擺手,便要閃身繞開,去與江南雲匯合一起。

    但這位湯公子如此熱情,不好意思直接拒絕,免得讓他下不來台,故說得委婉,她連自家姓名都沒有報,自是說得毫無誠意。

    湯顯明搖搖頭,搖著折扇,笑道:「呵呵,相請不如偶遇,趙姑娘,難得今天有緣,不如就現在罷!」

    說著話,她身後閃出兩個人,一左一右,護住湯顯明,另有兩人則來到了趙小四的身後。

    趙小四頓時黛眉一聳,勃然色變,哼道:「你這是何意?!」

    她語氣極是不善,目光陡然凌厲起來,緊盯著一臉微笑地湯顯明,似有拔劍殺人的架式。

    「呵呵,趙姑娘誤會了。在下一片誠心,絕無半分強求之意!」湯顯明忙擺手,沖趙小四身後的兩個中年人喝道:「你們又胡來!……還不給我快回來?!」

    兩人身形削瘦,宛如一陣風能夠吹走,面容蒼白如紙,似乎很長時間沒在陽光下,雙眼精芒隱隱,似迸未迸。

    趙小四轉頭看了他們一眼,心中凜然,這兩個人分明是大高手。否則,雙眼不會如此異狀。

    湯顯明狠狠瞪了兩個中年人一眼,轉身趙小四,又變成俊朗地笑臉,道:「趙姑娘,莫要誤會,我這兩個下人常常喜歡自作聰明,見笑,見笑!」

    「唔。說不定,他們是習慣了,你不必指使,他們已經知曉。」趙小四似笑非笑,嘴角輕佻,語氣諷刺。

    「呵呵……,呵呵……」湯顯明尷尬微笑。俊美的臉龐卻仍舊俊朗動人,不失風採。

    趙小四見江南雲站在不遠處,靜靜的觀望,絲毫沒有過來解圍之意,暗自跺腳,語氣變得冰冷,道:「既然如此,那便讓開,我要走了!」

    湯顯明面色尷尬,露出遲疑之色。苦笑道:「趙姑娘。在下一片誠心,這實在是……」

    「趙妹妹,答應他又何妨?」趙小四的耳邊忽然響起一道糯軟如蜜的聲音。

    她抬頭一看,卻見江南雲的目光透出一絲笑意,知道她定是施展的傳音入密。

    她還以為是取笑之語,忙用力搖頭。

    江南雲裊裊而來,宛如踏著白雲,令人生起冉冉之感。來至趙小四身邊。一挽她地玉臂,打量了一眼湯顯明。點點頭,道:「這位湯公子,莫不是對我趙妹妹有什麼非份之念罷?」

    「不敢,在下不敢!」湯顯明忙不迭道,似乎有賭咒發誓之意。

    看他這般誠心地模樣,趙小四有些遲疑,似乎自己有些不盡人情了,將人家撞了,反而讓別人給自己致歉。

    江南雲笑瞇瞇的點點頭:「那好罷,既然你如此誠心,我替趙妹妹答應便是,咱們去群英樓罷!」

    見她如此,趙小四也沒反對,對於這個湯顯明,她並不覺討厭,他笑容真誠,不像是壞人。

    但私下裡,她仍棄滿戒備,自從無常幫被滅,她便不復原本地天真爛漫,對每個人都有提防之心。

    群英樓乃臨安城最大酒樓之一,價格昂貴,非常百姓想都不想,便是尋常的富豪也難得進此一次。

    聽得是去群英樓,湯顯明眉頭也不皺一下,痛快的答應,在前面帶路,擠過人群,向前走去。

    四個中年男子,兩個在前,兩個在後,將湯顯明護在當中,時刻保持著陣形。

    他們在人群中穿行,宛如劈荊斬浪,直接擠過人群,兩個中年人的功力可見一般。

    見他們如此蠻橫,趙小四暗自一皺眉,有些不滿,雖然他們的功力深厚,卻行事無禮。

    走了兩盞茶的功夫,他們來到了位於城東地群英樓。

    此時,已近正午,群英樓熱鬧非常。

    他們上了一樓,高大寬曠,華麗地藻井,豪華的裝飾,囊中羞澀之人見此場面,已是心怯。

    湯顯明站在樓上,打量了周圍一眼,點了點頭,頗為符合自己地心意,不落了自己的身份。

    那四個中年男子護在他四周,登上樓後,呈一個田字形將他護在中心,目光隱隱透出精芒,卻蘊而不露,鋒芒不顯。

    看到這般架式,樓上的酒客們多是瞥了一眼,各自喝各自的酒,吃自己的飯,來到這裡的人,多是身份不凡,有四個保鏢,倒也顯不出有什麼特別。

    江南雲與趙小四皆是蒙著臉,看不出容貌,顯然身段兒曼妙,但身段兒曼妙,臉龐淒慘的女人大有人在。

    「趙姑娘,江姑娘,裡面請——!」湯顯明露出俊朗迷人地笑,彎腰肅請。

    江南雲抿嘴一笑,點點頭,聲音糯軟嬌膩,輕聲細語:「湯公子,請——!」

    湯顯明笑著點頭,幾人來到了*近窗戶的一處位子。樓上座位甚多,但這個位子最佳。

    他們正要坐下,跟著他們的侍者露出歉然之色,道:「幾位客官,實在難不住,這裡已經有人定下了。」

    他指了指桌子,那裡已經擺放了兩幅碗筷。

    湯顯明皺了皺劍眉:「既然沒來,咱們先坐著,待吃過了之後,再讓出地方便是!」

    一個中年保鏢踏前一步。緊盯著眉清目秀的少年侍者,他面無表情,宛如一塊兒鐵塊兒,卻目光森冷,宛如擇人而噬地猛獸。

    少年心中一顫,退後一步,他身為群英樓的侍者,與尋常酒樓的夥計不同,待人接物落落大方。此時卻露出慌亂。

    他覺得眼前彷彿有一隻猛虎忽然衝了過來,便要將自己撲倒一般,縱使他如何膽大,也不由的嚇得面色蒼白。

    「退下!」湯顯明沉聲喝道,

    他卻是看到了趙小四黑紗上的眉毛蹙了蹙,顯然是不喜,急忙喝止。不想惹趙小四反感。

    中年保鏢神情一鬆,目光倏的收斂,宛如常人,退後一步,默然不語,絲毫未因被喝斥而不喜,彷彿是木偶人一般,頗顯怪異。

    江南雲也覺好奇,轉過頭,明眸如水。在這個中年男子身上轉了轉。若有所思。

    這個男子地修為,在武林之中已是一流高手,誰能想得到,竟僅是一個僕人而已,如此身後,卻成為一個僕人,那這個湯顯明,來曆定也非同尋常。

    想到此。她不由地興趣大生。渾身興奮起來。

    「若是這座位的主人來了,我自會與他們說話。你不必管了。」湯顯明拍了拍侍者的肩膀,笑瞇瞇地說道,卻透出不容置疑的意味。

    那侍者眉清目秀,雙眼帶著靈氣,顯然也不是頑固呆板之人,聞言點頭,默然不語,將菜譜奉上。

    湯顯明看了一眼,遞向了趙小四,趙小四遞給江南雲。

    江南雲也不客氣,按下菜譜,看也不看一眼,糯軟如蜜的聲音娓娓道來,一口氣報出了十個菜名。

    那侍者臉色越發的恭敬,看出江南雲是一個大行家,對群英樓極為瞭解,定是常客,報出的菜乃是群英樓最為精華之處,只是對方戴著黑紗,看不清容貌,卻是不知是誰。

    看到侍者下去,湯顯明露出俊朗地笑容,道:「看來,趙姑娘是這裡地常客啊!」

    「湯公子客氣了,僅是來了幾次而已。」江南雲優雅的端起描金茶盞,輕揭盞蓋,抿嘴呷了一口茶茗。

    湯顯明笑容不斷,也拿起茶盞,輕輕喝了一口,心下卻思忖,顯然,這個江姑娘也是個身家不俗地人物,聲音誘人,風情萬種,可惜,沒看到她地真容。

    趙小四默然不語,只是低頭一個勁兒喝茶,湯顯明與江南雲談笑甚歡,談天說地,無所不談,駁雜萬分。

    對於這個湯顯明,江南雲倒有幾分佩服來,此人學識廣博,見識不俗,雖比不上師父,但比之同輩之人,卻是出類拔萃了。

    只是可惜,此人心血不正,她心下暗嘆,搖了搖頭,感慨不已,世間的聰明之輩,太易墜入邪道。

    說話之間,湯顯明不時的與趙小四搭話,可惜趙小四隻是低頭喝茶,愛搭不理,讓他徒勞無功。

    很快,菜餚上來,湯顯明聞到香氣,不由食指大動,心下感慨,果然不愧是群英樓!

    吃飯之時,他們坐在這裡,旁邊又臨時搭了一個桌子,四個中年人便坐在那裡,緊貼著湯顯明,顯然吃飯之時,也要寸步不離。

    他們正在吃飯之時,腳步聲響起,越來越近,正是衝著他們而來,江南雲放下銀箸,打量來人。

    湯顯明則恍如未聞,依舊挾菜,笑著對江南雲道:「江姑娘,為何落箸,來來,接著吃!」

    江南雲朝來人呶呶嘴,笑道:「怕是吃不成了呢!」

    「呵呵,放心,讓下人處理便是。」湯顯明擺了擺手,面色如常。對走到身邊的兩個佩劍之人似若未見。

    四個中年男子站了起來,擋在湯顯明身前,冷冷打量著走過來的兩個佩劍之人。

    這兩人俱是年歲不大,三十餘歲,頭上皆蒙著白布,一幅川人打扮,目光森森,神色不善。

    江南雲掃了一眼,神色一動,卻認得這二人。竟是青城派的四秀之二,侯人英,羅人傑。

    兩人皆是一臉精悍之色,來到近前,緊盯著湯顯明,上下打量,又打量了一眼四個保鏢。

    「喂,你坐了咱們地位子!」羅人傑一指湯顯明,大咧咧地喝道。神情不善。

    他的脾氣火爆,宛如炸葯般一點即著,再加之青城派稱霸四川境內,容不得別人的冒犯。

    湯顯明銀箸挾了一塊兒水晶肘子,抬眼挑眉,掃了羅人傑一眼,接著低下頭。銀箸送到嘴邊,將一小塊兒肘子慢慢咀嚼,動作優雅,將羅人傑視若無物。

    羅人傑頓時大怒,眼睛一瞪,踏前一步,居高臨下的俯視湯顯明,大聲喝道:「好你個兔兒爺,好大的膽子!」湯顯明劍眉一皺,臉上露出一絲怒意。隨即消散。恢復如常,銀箸又挾了一塊兒松肉,慢慢放到嘴裡。

    「格老子的,找死!」羅人傑大怒,向前一步,揮掌便打,想要給湯顯明一記耳光。

    「啪」斜刺裡忽然出現一隻手掌,與他的巴掌相交。卻是其中一位保鏢。一個面無表情的中年男子。

    羅人傑這一記巴掌並未用太大的勁,只是要給湯顯明一個教訓。吃點兒苦頭,倒不至於斃其性命。

    但與另一掌相交,他只覺對方掌力渾厚,冰寒地氣息瞬間穿過手掌,直鉆入自己身體。

    他急忙催動功力,抵禦侵襲,在這股寒流即將衝到心口之際,堪堪擋住,瞬時出了一身冷汗。

    好險好險,差點兒完蛋!他心中慶幸,隨即勃然大怒,此人實在卑鄙陰毒,悶聲不響便要取自己性命,是可忍孰不可忍!

    但他心中警兆頓起,對方這股掌力,極似自己青城派地絕學摧心掌,若不是自己見機得快,怕是會落得心臟化為冰塊地地步。

    脾氣火爆的他,即使對方武功不俗,讓他頗有幾分忌憚,仍舊發作起來,怒瞪著那中年男子,喝道:「格老子,你好狠的心腸!……來來,咱們見個生死!」

    說罷,拔劍便刺,與偷襲無異,劍法奇快,瞬間即到中年男子的面前,寒氣凜然。

    中年男子一扭頭,避過劍尖,臉上仍舊毫無表情,雙眼精芒一閃,身形飄然後退一步。

    「怎麼,格老子,不敢打了?!」羅人傑神情猙獰,惡狠狠的大喝,雙眼泛血絲,頗是嚇人。

    「閣下請離開!」中年男子緩緩開口,聲音沉凝,彷彿每一個字都有萬鈞之重,震得人們耳朵轟鳴不止。

    他這一句話,顯露出了極高深的內力修為,有震懾之意。

    但他卻惹怒了樓上的眾人,他們之中不乏武功好手,可沒有什麼顧忌,紛紛喝罵,一時之間,喧鬧紛紛,罵聲不止。

    湯顯明幾人聽而不聞,面色如常,將眾人地喝罵當作耳邊風,只是淡淡看著侯人英與羅人傑。

    羅人傑聽得眾人喝罵,大覺解氣,哈哈大笑:「龜兒子,好猖狂,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幾分本事!」

    說罷,長劍揮動,踏步向前逼近,逕直刺向中年男子,雙眼凶光四射,已是殺機大動。

    侯人英踏前一步,護在他身後,免得有人夾擊,他沒有出手,畢竟青城派乃是大派,需得講究規矩,珍惜名聲。

    中年男子仍舊面無表情,卻眉頭一皺,露出一絲不耐,一聲清越地劍吟聲中,長劍出鞘,以劍對劍。樓上地人們紛紛停下銀箸,要好好的看熱鬧,他們之中有很多人已經認出了侯人英與羅人傑,畢竟青城四秀在武林中也算嶄露頭角,算是一方人物。

    羅人傑地劍法狠辣,又狠又準,奇快無比,極難對付,而中年男子的劍法卻截然相反,大開大闔,豪邁大氣,隱隱有莽荒氣息。

    羅人傑成名,絕非僥倖,劍法精妙,雖差幾分火候,卻已達高手之境,劍法使來,劍劍奪命,已是成心取其性命。

    那中年男子則是一劍一劍,簡單而從容,每一劍皆力大勢沉,以拙勝巧,反而隱隱佔了上風,若是挨上一劍,即使不丟掉性命,也會筋骨斷折,成為廢人。

    轉眼之間,兩人劍來劍往,鬥得不亦樂乎,已是數十招過去,勝負難分,但羅人傑已落在了下風處。

    湯顯明皺著眉頭,看了半晌,放下銀箸,哼了一聲,俊美的臉上滿是不耐煩。

    中年男子見此,招式立變,陡然之間,大開大闔地劍法變成了狂風暴雨,宛如怒海狂濤,剛猛凌厲,偏偏又密不透風,壓得人透不過氣來。

    羅人傑頓時捉襟見肘,應付不暇,不停的後退,快要碰到了身後的侯人英。

    侯人英退後兩步,目光緊盯著兩人動手的情形,手按上長劍,要在危急之刻出手。「哼!」一聲悶哼響起,羅人傑長劍頓時脫手,飛出數米,「砰」的一下,插到了一張酒桌上。

    那旁邊的酒客被嚇了一跳,頓時大怒,拍桌而起,破口大罵,絲毫不畏兩人,似乎沒將他們放在眼中。

    這兩個酒客乃是四十餘歲的魁梧大漢,桌上擺著兩柄大刀,雖然收刀入鞘,卻已殺氣森森,極有威懾力。

    侯人英將羅人傑護在身後,長劍拔了出來,緊盯著湯顯明幾人,目光如隼,凌厲異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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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3 18:27:09 |只看該作者
第三部 笑傲 第269章 退避

「師弟,不要緊吧?!」侯人英沉聲問,雙眼緊盯面前的幾人,防備他們發難。

    羅人傑彎腰,「嗤」的撕了一塊兒衣角,將手上的傷包住,沉聲道:「大師兄,皮外傷,不要緊,剛才我猝不及防才中了招!」

    侯人英緩緩點頭,冷哼一聲:「閣下幾位不知是何方神聖,佔我青城派的位子?!」

    「青城派?」湯顯明皺了皺劍眉,沉吟著問。

    侯人英傲然而道:「不錯,在下青城侯人英,不知閣下尊姓大名,青城派有何得罪之處?!」

    「原來是青城四秀,失敬,」湯顯明打量了一眼,點點頭,漫聲說道:「這處位子風景好,我喜歡,便先坐一坐!」

    「看來,閣下是不將我青城派放在眼裡了?!」侯人英冷笑一聲,目光森然,寒芒四射。

    湯顯明僅是掃了他一眼,搖了搖頭,輕笑一聲:「青城派大名鼎鼎,倒是不敢,……只是這個位子確實不錯,我喜歡。」

    「原來閣下是消遣我來著!」侯人英臉色發青,冷冷哼道,踏前一步,長劍一撩,劃出一道匹練,直向他的胸前,顯然要擒賊先擒王。

    湯顯明眼睛也不眨一下,轉頭對江南雲與趙小四道:「兩位姑娘,打擾了吃飯,實在是在下的罪過!」

    江南雲抿嘴一笑。沒有說話,趙小四也不說話,只是瞥他一眼。眼神冷冰冰地,毫無熱情。

    對於這個湯顯明,趙小四漸漸看清了其面目,如此倨傲,顯然是一位公子哥兒。

    見她們如此,湯顯明有些無趣,揮了揮手,沖四個中年保鏢道:「將他們打發了!」

    「口氣倒不小!」侯人英氣極而笑。他倒沒遇到過如此輕視自己之人,心中怒火洶湧,已決定不再留手,否則,青城派的顏面何存?!

    他身形一扭,倏的來至他身邊,竟然越過了四個保鏢,直接*近湯顯明,這一步地身法,頗為奇妙。顯然他成名於武林,並非無因。

    長劍「嗤」的輕嘯,宛如布帛裂開,劍尖一點兒寒芒,轉瞬間來刺至他面門,凌厲無匹,劍未到,寒氣已至。

    湯顯明不動聲色,右手拿起銀箸,在眼前輕輕一撥。「叮」的一響,劍尖一蕩,被挑開來,凌厲的一劍頓時被破。

    「咦?!倒是好功力!」侯人英驚咦了一聲。他沒有想到,這個兔兒爺一般的公子哥,竟然也是位武林高手。

    銀箸一挑,將劍尖挑開,他卻並未因此罷休,而是輕輕一點,動作不快,卻精確的敲到了劍脊上。

    侯人英只覺劍身一震。手掌不由發酸。長劍幾乎要脫手而出,他左手疾探。接住了長劍,扭身一送,長劍再次發出「嗤」的一響,再刺湯顯明,劍勢更疾。^^^^

    他心下大驚,殺機更盛,如此對手,身後有四個武功如此之高的護衛,顯然身份不俗,斷不能讓他活著,否則,將會給青城派惹來大麻煩,不如直接殺了。

    他地左手劍,遠比右手更加犀利,此時,為了殺掉湯顯明,顧不得在眾人跟前顯露。

    劍光一點,剎那即到眼前,甚至容不得他有反應的時間,湯顯明心下一驚,急忙一仰身,一式鐵板橋,差之毫釐,劍尖的森冷宛如滲入了眉心,寒意通徹。

    恰在此時,四位保鏢的長劍已到,逕直越過羅人傑,直刺侯人英,逼他防禦。

    即使對方有殺意,那他們也不再留手,雖然公子武功高明,剛才那一劍,卻也嚇了他們一大跳,心中昇起了殺意。

    一劍對付四人,對於侯人英而言,實在有些吃力,這四個人的任何一個,他對上都有些吃力,難以勝得過,何況是一對四。

    轉眼之間,他險象環生,不停的後退,轉眼之間,已是離開湯顯明他們十餘丈遠。

    退了幾丈,忽然有兩個保鏢撤劍歸鞘,回到了湯顯明的身邊,站在他身後,一動不動,顯然是怕調虎離山。

    江南雲瞥了一眼兩個保鏢,暗自點頭,能夠這般冷靜,這二人的心性修為也頗是了得。

    這二人撤下,侯人英卻絲毫沒覺得輕鬆,反而更加吃力,那兩個中年男子毫無顧忌之下,劍法凌厲,一招緊似一招,直逼得侯人英不停的倒退。

    但侯人英卻也韌性十足,雖然不支,卻一直苦苦支撐,似乎有一股莫名的力量,令他咬緊牙關。

    「住手!」驀地傳來一聲斷喝,聲如洪鐘,震得整個酒樓似乎晃動不已,桌上的酒甕嗡嗡作響。

    此時,樓梯入口處站著三人,發出斷喝聲乃是一個矮子,一身道袍,目光如電,雖然個子矮小,卻氣勢懾人。

    江南雲轉頭瞟了一眼,抿嘴一笑,搖了搖頭,這個矮道士正是青城派的掌門余滄海。

    兩個中年男子卻並不聽他的,長劍凌厲如舊,一招緊似一招,務求將侯人英拿下。

    但侯人英猛然間精神大振,似乎被什麼刺激到一般,出劍如電,綿綿不絕,抵擋住了兩人的夾攻。

    余滄海怒哼一聲,身形一晃,驀的出現在場中,腰間一亮,長劍出鞘,龍吟般的清越聲中,唰唰兩劍,奇快無倫,疾點上兩人的劍尖。

    兩個中年男子身形一顫,頓了一頓,然後飄然後退,落回了湯顯明的身前,與另外兩人呈田字,將湯顯明擋在當中。

    侯人英停下劍。呼呼喘著粗氣,渾身上下,頓時冒出汗來。宛如流水一般,剛才面臨生死關頭,一心只想著支撐下去,等待師父過來,渾身地潛力盡激發出來。::首-發::

    此時,一旦鬆懈下來,憋著地汗水頓如泉湧,轉眼的功夫。週身上下宛如落湯雞一般。

    余滄海轉頭,冷冷瞪了四個中年男子一眼,然後順勢望向了湯顯明,眼睛一瞇,精芒一閃即逝。

    手掌搭上了侯人英地後背,度去一股內力,然後望向羅人傑,哼聲道:「人傑,受傷了?」

    「師父,僅是皮肉小傷。不要緊,給師父丟臉了!」羅人傑一臉慚愧之色,不敢抬頭看他。

    「算了,怨不得你,是對手太強!」余滄海一擺手,沉聲哼道:「日後不可逞強!」

    「是,師父!」羅人傑大鬆了口氣,重重點頭。

    兩人說話,絲毫未將湯顯明放在眼中,余滄海說完話。轉身望向湯顯明,冷哼道:「你是哪家的小子,如何狂妄?!」

    江湖越老,膽子越小。因為知道世界之大,奇人異士無窮,見到湯顯明如此有恃無恐,又因為這四個中年男子武功俱是不俗,顯然是個有身份之人,不宜輕易得罪。

    「在下梅嶺湯顯明!」湯顯明抱了抱拳,淡淡說道,神態倨傲。並未將余滄海放在眼中。

    「梅嶺湯顯明?」余滄海稍一沉吟。冷笑一聲:「我卻以為是哪方神聖,卻原來是湯家!」

    梅嶺湯家。並算不上是什麼武林世家,湯家祖上是書香門弟,正宗地孔聖人門徒,但講究是方武雙修,故在武林中也頗有幾分名氣。

    湯家在武林中名聲不顯,但在官場中,廟堂之上,卻是威風赫赫,權大勢厚,令人肅然。

    但武林中人對於朝廷並不太放在眼中,故湯家的地位在武林中,算不得什麼,余滄海並未放在眼中。

    「余觀主,久聞大名,今日一見,果然不凡!」湯顯明抱了抱拳,淡淡說道,語氣淡然,有些口不對心之感。

    余滄海冷冷瞪了他一眼,驀的斷喝一聲:「毛頭小子,在這裡充大頭,滾——!」

    湯顯明神情一滯,俊美的臉上微一色變,冷冷道:「我敬你是前輩,所以沒有無禮,不想卻是想叉了!」

    他一揮手,沉聲喝道:「咱們討教一下余觀主的神功罷!」

    說罷,自椅子上站起,手上折扇一收,別在腰間,輕輕一抽腰帶,柔軟的腰帶頓時筆直,原來卻是一柄軟劍。

    揮劍劃了兩下,唰唰作響,凌厲非常,人們這才知曉,剛才看走了眼,這個少年也是個高手。

    這柄軟體到了他手上,馬上變硬,顯然是內力支撐,這般渾厚地內力,實在不是容易之事。

    江南雲抿嘴一笑,拉著趙小四,坐到了旁邊一張空桌子上,顯然是要置身事外。

    湯顯明看了她們二人一眼,眼神相對,微笑著點頭致意,顯然並未將這般行為看成背叛。

    余滄海也掃了一眼兩人,並未覺得有何不對,只是看江南雲有些神祕,摸不透,但看情形,他們並非一夥的,卻好辦了許多!

    「我倒要看看,湯家到底有什麼絕技!」余滄海一手持劍,冷冷一笑,掃了周圍一眼,目光如電。

    酒樓之中不乏高手,被他這般凌厲地目光一照,頓覺背後泛起一絲寒意,心中驚駭,這個余滄海,遠比人們口中厲害!

    「一起上,出招罷!」余滄海一擺手,淡淡說道,雖然矮小,卻一派宗師風範,令人不敢小覷。

    「既然余觀主如此慷慨,在下卻之不恭!」湯顯明輕笑一下,手上長劍一抖,再次筆直,「嗤地一聲,刺了過來。

    余滄海側身一扭,躲過軟劍,卻不想,這柄軟劍極是詭異,倏的一顫,宛如毒蛇回頭,朝他側開地頭削去。

    余滄海驚了一下,沒想到這般詭異,長劍一擋,直刺在劍身中央,宛如蛇打七寸。這一劍刺出。湯顯明頓覺劍身傳來一股尖銳地力道,彷彿要刺破自己的手掌,沿著手臂。直傳向心脈。

    他身體一抖,內力勃發,劍身一顫,宛如金蛇亂舞,直接將這股尖銳的內力驅除了出去。

    他地內功心法特異,強橫霸道,並不怕這些詭異地內勁,借勢再刺出一劍。

    此時。四柄劍配合著他亂顫的軟劍,一同刺向余滄海,五人對一人,對方是一派掌門,並不覺如何。

    余滄海劍招奇快,雖然對付五人,但五人卻覺得,他僅是與自己對招,轉眼之間,十餘招過去。

    「余觀主的劍法果然不凡!」趙小四低低嘆息一聲。這是她所見過的最高明之人。

    江南雲抿嘴一笑,不置可否,只是盯著場中觀看,余滄海的武功,她從未見過,頗是好奇。

    「著!」余滄海忽然發出一聲斷喝,宛如洪鐘大呂,震得樓內嗡嗡作響,人們頭暈眼花。

    這一次,他們卻是不敢胡亂罵人。余滄海雖然武功高明,心胸卻實算不上寬廣,若是被他記住,不死不休。委實麻煩。

    一聲斷喝之下,余滄海劍法陡然加快,倏然之間,刺中一個中年男子手腕。

    那中年男子倒也硬氣,僅是悶哼一聲,捂手退後,自己點了幾指,封住**道。免得失血過多。

    「著!」又一聲斷喝聲中。余滄海的劍尖再次吻上一個中年男子的手腕,令其無法再揮劍。

    轉眼之間。形勢大變,余滄海更是神威凜凜,其餘三人,雖然湯顯明更難對付一些,卻最終仍被余滄海刺中了手腕。

    「他這是什麼劍法,為何專刺人手腕?」趙小四好奇地問江南雲,聲音放得很輕。

    江南雲搖了搖頭,默然不語,對於余滄海她並不瞭解,故不知他的武功究竟如何。

    湯顯明捂著手腕,恨恨的盯著余滄海:「余掌門劍法高明,在下領教了!」

    「你們湯家,一代不如一代了!」余滄海搖頭嘆息一聲,收劍而立,神情倒是緩和了幾分。

    聽他如此說,湯顯明頓時大怒,哼道:「我學藝不精罷了,再過兩年,定當敗你!」

    「你們湯家地武功……?」余滄海露出不屑一顧的冷笑。

    湯顯明面色通紅,狠狠瞪著余滄海,再沒有說什麼狠話,覺得已經都沒有什麼意義。

    正在此時,江南雲忽然站起來,朝門外看去。

    樓梯之上,緩緩上來兩人,一男一女。

    男子身著一襲青衫,身材中等偏矮,容貌平常,唯有眉毛濃重,頗有幾分威煞之氣,不怒自威,卻正是蕭月生。

    另一人乃是女子,寬大的僧袍,玲瓏的嬌軀,明珠玉露一般地臉龐,乃是恆山派的弟子儀琳。

    見這麼多人看著自己,儀琳頓時有些羞澀,低下頭,不敢看別人,更加動人。

    江南雲忙趕前一步,一步跨至蕭月生身前,襝衽一禮,嬌笑道:「師父!」

    「你怎麼在這裡?」蕭月生眉頭皺了皺,掃了周圍一眼。

    「嘻嘻,湊個熱鬧,沒想到,真碰上了大熱鬧!」江南雲抿嘴嬌笑,聲音誘人。

    蕭月生緩緩走來,趙小四也起步迎出,輕喚一聲「蕭先生」,便跟在身後,來到了她們剛才所坐之處。

    蕭月生掃了一眼,看到了余滄海,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神情平淡,看不出喜怒。

    余滄海臉色一變,氣勢頓然斂起,沖蕭月生抱拳一禮,轉身便走。

    侯人英四人也看到了蕭月生,面色不由大變,露出一絲驚慌,忙跟在余滄海身後,消失在了樓梯處。

    湯顯明有些疑惑,余滄海剛才還氣勢凌人,怎麼忽然之間,宛如老鼠見了貓,轉身便走了?

    他心中疑惑,卻接著被江南雲趙小四二人所吸引,看到一個男人坐在她們身邊,神態親密,沒來由的,心頭一陣煩躁與惱怒。他歸鞘入鞘,將腰間地折扇拿出,「唰」的一下打開,搖了兩下,似乎要將心頭的惱怒扇走。

    深吸了兩口氣,他邁著步子,從容走了過去,抱拳一笑,對江南雲道:「江姑娘,不知道這位是……?」

    江南雲抿嘴一笑,明眸一轉,笑道:「這是家師,……你可稱之為蕭先生。」

    「是尊……尊師?!」湯顯明吃驚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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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笑傲 第270章 水仙

「怎麼,有什麼不妥?」江南雲抿嘴笑問。

    湯顯明再看了蕭月生一眼,又看看江南雲,蕭月生如此年輕,怕是與江南雲年紀相當,卻是她的師父。

    但武林之中,帶藝投師的也並非罕見,達者為先,弟子的年紀比師父大的,也並非沒有。

    「呵呵,沒,沒有,……見過蕭前輩。」湯顯明抱拳一禮,神色恭敬,不看佛面看僧面,看在趙小四與江南雲的面子,對這位姓蕭的也要恭敬一些。

    「無須多禮,坐罷。」蕭月生擺擺手,神情淡然。

    湯顯明呵呵一笑,坐了下來,愛屋及烏,對於蕭月生的冷淡並未生氣,反而有幾分小心翼翼。

    蕭月生淡淡掃了一眼他身後四個中年人,點了點頭,這四人充當保鏢,也算得上是陣勢非小了,看來,這個年輕人來頭也不小。

    「師父,你怎麼也出來了?」江南雲抿嘴笑問,將黑色面紗輕輕摘了下來,放到桌上。

    有師父在身旁,若是再戴面紗,便有些多餘。

    見她如此,趙小四還以為是禮節,也摘下了面紗,露出真面目,杏眼桃腮,嬌艷之中又帶著英氣,氣質獨特。

    周圍忽然一靜,人們齊齊吸了口氣,目瞪口呆,目光呆滯,齊聚於江南雲的玉臉上。有的湯匙舀了一勺湯。送到嘴邊,卻忘了往嘴裡送,慢慢地灑出來。都流到桌上而不知。

    有的人銀箸咬在嘴裡,卻不知拿出來,忘了咀嚼,有的正喝了口酒,忽然噴了出來,劇烈地咳嗽。

    江南雲本就是絕色,又修習了玉虛訣,隨著玉虛訣的精進。越發容光如雪,光彩照人,當她將黑紗摘下,整個群英樓似乎明光大亮,群英之心魄為之懾。

    湯顯明嘴巴微張,目光呆滯,眸子不會轉動,只是盯著江南雲看,似乎忘了一切,眼前出現了一幅美妙的場景。彷彿春暖花開,面朝大海,心曠神怡。

    忽然,他胳膊一疼,猛的轉頭,卻是他的一個護衛暗自掐了他一下,無聲無息。

    他醒過神來,瞪了那個護衛一眼,又點了點頭,露出嘉許之色。轉頭四顧,卻見幾乎所有的男人都目瞪口呆的盯著江南雲看。

    深深吸了口氣,他將心頭的悸動按下,目光垂下。裝成平常地模樣,神情莊重。

    蕭月生腰桿筆直,卻神情慵懶,淡淡說道︰「我也是怕儀琳練功太勤,陪她出來走走。」

    江南雲點點闊大,抿嘴輕笑,斜瞥湯顯明一眼︰「師父,這位少俠。乃是嶺南的湯顯明。湯少俠,是咱們路上無意中踫到的。蕭月生轉頭沖湯顯明微一頜首︰「幸會。」

    他惜字如金。神情平淡,令江南雲有些詫異,暗自瞥兩眼,未覺異常,心下好奇。

    師父雖然性子冷淡,但平常待人,卻仍舊是溫和親切,雖談不上熱情,也不會令人覺得受冷落,今日大是反常。

    至於周圍人們的異樣,江南雲一眼未看,習以為常,若是不如此,那才是怪事呢。

    湯顯明露出俊朗的笑,似是沒有覺察到蕭月生的冷淡,熱情的抱拳一禮,讓江南雲在一旁暗自一笑︰這個姓湯的,倒有幾分城府,並非一無是處的紈褲子弟。

    「師叔,你們想去哪兒遊玩呀?」江南雲轉頭笑問儀琳。

    儀琳一直靜靜坐在蕭月生身旁,一言不發,對周圍也不多看,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聽到江南雲地問話,她抬頭羞澀一笑,搖搖頭︰「由大哥作主,我不知哪兒好。」

    「師父也很少過來,不如我作嚮導罷?」江南雲瞥了蕭月生一眼,笑靨如花。

    儀琳望了一眼蕭月生,輕輕點頭︰「好啊。」

    她們在一起說話,湯顯明呆呆望著,心下震憾,為何這個小尼姑也是如此絕美?!

    看了一眼蕭月生,他心中暗自感慨,這個姓蕭的,可真是……,周圍美女一個美似一個,實在是怪事,最妙的是,他的弟子是個絕代芳華的大美女,可以天天的欣賞,委實是好福氣!

    他心中暗自羨慕,目光掃來掃去,卻恰巧與蕭月生的目光撞在一眼,陡然一凜。

    他覺得,這姓蕭的目光雖然溫和,似是不鋒利逼人,但一眼望為,卻彷彿能夠穿透自己的靈魂一般。

    他不怕那些鋒芒畢露,咋咋呼呼之人,對於這般深沉之人,卻是心中忌憚,因為自己的父親便是如此之人。

    他忙露出笑臉,轉開了目光,不敢再胡思亂想,那姓蕭地好像看透自己心裡所想一般,似笑非笑,古怪得緊。

    想到此處,他便有了退意,但掃了一眼趙小四,腳下卻像紮了根一般,挪不動步子。

    趙小四身上有一股莫名的氣息,將他牢牢的吸引住,雖然江南雲絕美無雙,遠比趙小四動人,但他的眼楮仍不由自主地落在趙小四身上。

    蕭月生甚少出觀雲山莊,即使出莊,也多是躺在西湖的畫肪中,慢悠悠的釣魚看書,甚少進城,故臨安城中,識得他之人極少。

    今日也趕巧,群英樓中便沒有一個人識得他,但對於江南雲,他們卻是知之甚深。

    江南雲絕美傾城,早有臨安城第一美人之稱,只是江南雲武功高明,出手狠辣,招惹之人被她廢了不少,人們知道她是朵帶刺地玫瑰。也不敢再隨意招惹。

    幾人清清淨淨的吃了這頓飯,儀琳吃的是素膳,小口小口地吃。動作輕盈,與江南雲的優雅相映成趣。

    趙小四與之相比,便落了下乘,但在湯顯明眼中,卻是她地動作最美,無與倫比。

    吃過了飯,江南雲對湯顯明嫣然一笑︰「湯公子,咱們要出去。就此分別罷!」

    湯顯明有些不願,飛快地看了一眼趙小四,趙小四此時卻在望向別處,目光警惕,令他大感喪氣。

    「好吧!」湯顯明有些賭氣的答應,重重點頭,沖蕭月生抱拳一禮,又對江南雲與儀琳點點頭,卻是看也不看趙小四一眼,轉身離去。

    「師父。這位湯公子可是有心人呢!」江南雲抿嘴笑道,明眸光華流轉,瞥了一眼趙小四。

    蕭月生搖頭一笑︰「此人非是佳侶,避開為妙。」

    「哦——?」江南雲心下贊同,卻仍裝糊塗,明眸眨動,露出疑惑之色,神態迷人。

    蕭月生卻不與她說,笑了笑,橫了她一眼。若是她連這般閱人地本事也沒有,也枉為一幫之主了!

    四人在臨安城逛了幾處地方,便到了傍晚時分。

    「師父,咱們再去群英樓。如何?」江南雲問道,顯然群英樓的廚藝最讓她滿意。

    蕭月生搖頭,轉頭看了看儀琳與趙小四,兩人皆是興致勃勃,絲毫沒有倦意。

    趙小四開始時,還有些擔心,害怕有人突然衝出來刺殺自己,畢竟自己這般走。嵩山派的人豈能看不到?!

    但半天之後。卻絲毫沒有動靜,一切都風平浪靜。她也就慢慢地放下心來。

    江南雲說話極能打動人,一會兒的功夫,趙小四便放鬆心情,盡情的遊玩,說不出的痛快,彷彿脫胎換骨,變了一個人,渾身上下一片輕鬆。

    「咱們找個小點兒的地方吃飯罷。」蕭月生搖搖頭,打量一眼四周,緩緩說道。

    「小一點兒的地方,嗯……,」江南雲想了想,一拍巴掌︰「就去水仙居罷!」

    水仙居位於臨安城的南邊,身處一個小巷子內,若不是有熟人帶路,很難知道這裡竟有一家酒館。

    饒過一條長長的巷子,蕭月生踏在青石板的路上,打量著四周高高的牆壁,這牆壁約有三四個人高,在牆角仰頭看,竟有直插雲霄之感。

    這家小酒館地方不大,僅是一間大屋子,內間是廚房,外間擺著十來張桌了。

    裡面人不多,看起來冷冷清清,燈光不甚明亮,看起來似乎有幾分淒涼與悲苦。

    江南雲早有準備,揚聲道︰「程老闆,將燈籠都掌上!」

    「好 !」一個沙啞地聲音從裡屋傳出,一個身形削瘦,面色蒼黃,宛如癆病的老者挑簾出來,臉上堆著笑。

    屋裡還有兩桌人,俱穿錦衣,看上去身世不凡,此時抬頭望向老者,其中一人笑道︰「程老闆,今天可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也有笑臉對人的時候?!」

    臉色蒼黃的老者轉頭看他,頓時冷下了臉,沉聲哼道︰「老夫有沒有笑臉,干你何事?!」

    那說話之人被他嗆了一句,卻並不生氣,呵呵笑道︰「這才是程老闆嘛,呵呵,你們說罷。」

    他說罷話,又低下頭,不理不睬,開始大口吃菜,宛如飢餓了幾天一般。

    蕭月生笑了笑,打量了一眼,看來,這個程老闆確實不俗,即使廚藝再好,那人絕非尋常百姓,被程老闆這般搶白,卻並不生氣,這個程老闆必有過人之處。

    程老闆轉過頭來,望向江南雲,臉上堆笑,道︰「江幫主,快快裡面請」

    「咦?」這時,剛才說話的那人又抬起頭,目光犀利,上下打量了一眼江南雲,神情驚異。

    據他所知,這個程老闆廚藝驚人,但脾氣古怪,待人極差,別人來吃飯,他不但不高興,小伺侯著,反而像是求他一般。

    但他的廚藝確實精絕。天下一絕,吃過他地菜,接下來的半個月會食慾不振。難以吃下別的飯菜。

    很多人想直接將他請回府中,但他地性子古怪,一概拒絕,而且他又身懷高明地武功,奈何不得。

    這間水仙居,共有兩個屋子,裡間是廚房,卻有一個小間。僅擺了一張桌子,乃是他自己吃飯之用,平常不用來待客。

    沒想到,這個姓江的女人,面子如此之大,竟能讓他請進裡屋,倒不知是何人物。

    「師父,咱們進去還是在這裡?」江南雲轉頭側臉,望向蕭月生。

    「但在這兒罷。」蕭月生擺擺手,指一下旁邊的一張桌子。

    江南雲點頭。坐了下來︰「那好,程老闆,我們便坐在這兒啦,趕緊把燈籠掌上!」

    「好好,馬上點上。」程老闆忙不迭的答應,削瘦地身形宛如一陣風捲過,牆角處的幾個燈籠馬上被點了起來。

    他身法極快,從一盞燈籠到另一盞燈籠之間,僅是一步跨過,約有三四丈。似是平常走路一般。

    「這位程老闆,何方神聖?」蕭月生坐下來,低聲問道。

    將燈籠都點上,程老闆沖蕭月生點點頭。神情淡然,望向江南雲時,卻換上了一幅笑臉,似是帶著巴結之意。

    「他可是一位風塵異人,身懷絕頂武功,但醉心於廚藝,卻又不喜歡別人,所以開了這麼一小家酒館。」江南雲娓娓道來。

    蕭月生點頭。倒有幾分佩服。身為武林高手,卻甘心隱居於此。默默無聞,委實不俗。

    旁邊幾個人偷偷打量這裡,似是想弄清他們的身份。

    「打烊了,打烊了!」程老闆自屋裡出來,手上拿著一茶壺,一邊明那兩桌上地人說道。

    「我說,程老闆,你也太欺負人了!」其中一個大漢騰的站起來,大聲喝道。

    「怎麼,老子想關門,還不成了?!」程老闆轉身瞪大眼楮,脾氣更大,怒聲喝道。

    「那也得等我們吃完這盤菜再走罷?!」大漢怒聲喝道,脖子青筋賁起,似是一條條蚯蚓。

    「要吃等下次來吃!」程老闆怒聲吼道。

    兩人大聲吼叫,聲音震天,但屋中的其他人卻是低著頭,不管不顧,似乎習以為常,忙著吃飯,趁著兩人吵架的功夫,要盡快將菜吃完,否則,實在不甘。

    「師父,別管他們,打不起來。」江南雲搖了搖頭,抿嘴一笑。

    儀琳有些怯怯,低聲道︰「大哥,咱們真要在這裡吃飯麼?」

    「師叔放心罷,這裡沒有會打起來,待會兒,你嘗過他做的菜,就知道滋味了。」江南雲勸道。

    儀琳點點頭,不再提出異議,明眸微闔,低聲念起了般若波羅蜜心經,誘人地紅唇輕動,微不可察。

    看他們地爭吵有越演越烈之勢,江南雲清咳了一聲。

    頓時,程老闆馬上一變臉,聲音放低,狠狠盯著那大漢,低聲道︰「若是今天不走,甭想再過來!」

    大漢一看此勢,也覺不妙,重重「哼」一聲,轉身出了小酒館。

    見他離開,程老闆目光一轉,瞪了一眼其餘桌上的人,神情冷冽,虎視眈眈。

    那些人也紛紛放下竹箸,靜悄悄地離開,消失不見,彷彿是老鼠見了貓一般,頗為怪異。

    很快,這裡清淨了下來,僅有他們幾個人,不大的酒館,倒有幾分空曠地感覺。

    「南雲,不必如此罷?」蕭月生皺了皺眉頭。

    「師父,這些人,眼楮賊溜溜的,看著討厭!」江南雲輕哼一聲,對於別人的目光,她向來是不予理會,但吃飯時,被別人盯著,總會覺得有幾分彆扭。

    蕭月生想了想,點頭一笑︰「看來,還是得戴著面紗。」

    「悶死人了,我才不想戴它呢!」江南雲忙不迭的搖頭,她性子自由,受不得約束。

    正說話之時,飯菜端了上來,色香味俱全,蕭月生吃了一口,不由贊嘆,如此廚藝,確實稱得上天下罕見,怪不得那些人寧肯受一些氣,也要賴在這裡吃飯。

    往回走的路上,蕭月生笑著問江南雲︰「你究竟做了什麼,讓那位程老闆如此服帖?」

    他心情不錯,吃了一頓美味之極的飯菜,算是意外之喜,這位程老闆的廚藝,比小荷還有精上幾分,如此人物,若能挖來觀雲山莊,實在讓人心動。

    「是呀,江姐姐,我看他很怕你呢!」趙小四也興高采烈的道。

    此時,四人走在狹窄的青石小路上,兩旁是聳峙的高牆,抬頭只能看見一小塊兒天空。

    江南雲搖頭一笑,緊抿著嘴,卻是不說話。

    見她如此神態,他們更加好奇,追問不已,唯有蕭月生沒有再追問下去。

    正在說話之間,蕭月生忽然身形一滯,停了下來。

    三女也停下來,轉身望向他,趙小四心下一緊,忙問︰「怎麼了,蕭先生?」

    她隱隱生出不祥地預感,渾身頓時緊繃,右手按上了劍柄,目光凌厲,望向四周。

    「有人來了。」蕭月生淡淡說道。

    江南雲身形放鬆,沒有動彈,僅是跨前一步,擋在了趙小四身前,似要擋住她的週身。

    她也明白,這個時候有人,定是難付趙小四的人。

    三人呈犄角站立,一旦有事,旁邊之人可及時接應,乃是一座小三才陣。

    「還有一段,往前走罷。」蕭月生擺擺手,大步流星向前,想要穿過這條小街。

    「嗤」一聲厲嘯聲陡然響起,一道白光直左江南雲而去。

    江南雲輕輕一笑,搖了搖頭,沒想到,竟然還有人敢來行刺於她,委實是魯班面前舞大斧。

    寒芒一閃,直射江南雲的眉目,奇快無比,江南雲卻是面不改色,身形一動不動,彷彿被嚇呆了一般。

    蕭月生屈指一彈,一枚瑩白地棋子倏的射出,迎上那道寒芒,兩道光芒撞在一起,同時消失,江南雲仍舊面不改色,似笑非笑。

    對於蕭月生的彈指神通,江南雲可是佩服得很,絕不可能射失,故也並未擔心。

    「多謝師父。」江南雲嬌聲說道。

    蕭月生掃了她一眼,沒好氣的哼道︰「莫要大意,這此人的武功可是不弱!」

    「是,師父。」江南雲柔聲點頭。

    說著話,她轉頭一望,手上已拈了一枚雪白的棋子,冷笑一聲,屈指一彈。

    「嗤——」的一聲厲嘯,白光一閃,頓時房上摔上一個人,卻沒有落在自己跟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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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1章 離開

她手上又拈著一枚瑩白棋子,明眸顧盼,在暮色在光華流轉,燦若晨星。

    半晌過後,再無動靜,江南雲轉頭一笑:「這幫人倒是知趣得很,已經逃了!」

    蕭月生站在趙小四身邊,微微一笑:「看江女俠武功高強,自然聞風而逃!」

    「師——父」江南雲狠狠剜蕭月生一眼,轉頭不理他,對趙小四道:「趙妹妹,不必擔心,有我師父在,誰人能夠*近?!」

    趙小四勉強一笑,竭力鎮定,她一直被追殺,心中留下了陰影,雖然明知蕭月生與江南雲的武功高強,仍難免心驚。

    蕭月生瞥了趙小四一眼,若有所思,抬步向前,慢慢走到被擊落的那人身前。

    此人身形矮小,躺在地上,臉朝地,身體蜷縮成一團,像是嬰兒在母胎中的模樣,一動不動。

    打量地下之人兩眼,蕭月生搖頭嘆息,轉身對江南雲一笑,道:「南雲,今天你可丟醜嘍!」

    「怎麼啦?」江南雲嬌軀一閃,出現在他身邊,鬢上的步搖輕晃不已,她低頭觀看,黛眉輕輕一蹙,屈指一彈,原本拈著的棋子頓化一道流光,射到那人腎俞。

    地上之人身子一顫,驀的自地上彈起,約有一米來高,復又落下,身子側倒於地上,一動不動。

    這一擊乃是她棋子上所蘊地力道。霸道而古怪。

    「江姐姐,怎麼了?」趙小四上前,低聲問。好奇的望著她。

    江南雲沉下來的玉臉慢慢放晴,嫣然一笑:「沒什麼,這個傢伙,竟然想扮豬吃老虎!」

    見儀琳與趙小四仍一臉懵懂,江南雲笑道:「他裝作被點了,想要突然發難呢!」

    蕭月生正在彎腰翻看此人,眉頭緊皺,抬頭斜了她一眼。不客氣地一哼:「歸根結底,是你的彈指神通火候太差!」

    「是。」江南雲立刻閉上檀口,不再說話,免得接著被訓斥。

    蕭月生翻看了一番,眉頭一直沒鬆開,緊抿著嘴,神情沉肅,不怒自威,氣氛壓抑,趙小四大氣都不敢喘。慢慢呼吸,輕柔無聲。

    「師父,可有發現?」江南雲聲音圓潤柔和,小心翼翼的問。

    蕭月生起身,拍拍巴掌,搖頭:「你來看看,是否認得?」

    江南雲探頭瞧了一眼,搖搖臻首:「沒見過!」

    她有過目不忘之能,但凡見過一面之人,便能印入腦海。蕭月生亦是如此,沒見過便是見過,斷不會忘記。

    「走罷。」蕭月生吐了口氣,打量一眼四周。邁步往前走。

    耽誤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天上一輪明月高懸,清輝遍灑,周圍變得朦朦朧朧,如披一層乳紗。

    眾人跟在他身後,沿著青石街道,慢慢向前。月色朦朧。卻沒讓他們覺得有何美的意境。

    江南雲走在最後,臨走之時。腳尖輕抬,悠悠點了一下他的後背某處大,明眸閃了閃,飄然離開。

    那一腳,已經將他的生機斷絕,她心狠手辣,別人既然想要她的命,她也自然不會客氣,直接殺掉。

    馬上便要走到街頭時,蕭月生又停了下來,怒哼一聲:「南雲,將他們擒下,留下活口!」

    江南雲應了一聲,嬌軀一晃,消失於原處,劃出一道白影,消失在眾人地視野之中。

    「砰砰」聲中,似有悶哼聲響起,很快,江南雲冉冉再現,來至蕭月生身前,玉臉嫣然帶笑,柔聲道:「師父,已經解決了!」

    趙小四看得心中凜然,剛才江南雲出腳點,她轉身之際,看在眼中,已是驚訝其狠辣。

    她在長沙幫中,對於臨安城的第一美人,長沙幫的客卿長老,自其他幫眾口中聞之甚多,人們多言其貌美無雙,狠辣無比,實是一個笑面羅剎,招惹不得。

    她此時見江南雲動手之際,臉上笑盈盈的模樣,心下方才深切體會出江南雲的手段。

    蕭月生眉頭皺著,冷著臉,沉吟了一番,道:「你去處理罷,揪出老窩,一下端了,免得一直麻煩!」

    「是!」江南雲重重點頭,玉手朝天上一甩,一道火箭沖天而起,在天空中爆出一團煙花,隱隱是一個「清」字。

    趙小四好奇的看著天空,那個清字在天空中不停的閃爍,彷彿有無數處鯉魚不停的在水上鉆進鉆出。

    她為之驚嘆,這個字竟然一直凝在空中,不像別的煙花一般慢慢消散,彷彿印在夜幕之上。

    轉眼之間,幾道人影自夜色中鉆了出來,直趨至江南雲身前,跪倒在地:「幫主!」

    這幾個人或老或少,或胖或瘦,容貌各異,卻俱是精氣神完足,身莆輕盈,渾身氣勢隱隱,都是不俗的高手。

    如江南雲這般絕頂高手,加之手段高明,網羅江湖上地武林高手,並非難事,蕭月生沒有去理會。

    「將他們帶回去,好好審審,問出老巢。」江南雲神色溫婉,從容的揮揮手,淡淡說道。

    「是!」幾人齊齊應聲,起身悄然退了出去。

    趙小四看得諒然不已,她已有幾分眼光,這些人個個都是雙眼精芒閃閃,身形輕盈而沉凝,都是難得一見的高手,最起碼,自己的父親,身為無常幫的幫主,便比不過。

    「師父,說不定,他們還會在路上設伏。」江南雲看著他們離開。轉身嫣然一笑,變臉如翻書,對蕭月生道。

    「嗯。這些人成心想留下咱們了!」蕭月生緩緩點頭,如沉如水,略一沉吟,道:「咱們直接衝回去罷!」

    說罷,身形一晃,來到了儀琳地身邊,道:「妹子,我摟著你。咱們快些趕路!」

    儀琳頓時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低下頭,默然不語,臉龐卻如遮了紅布,紅意自耳根至脖頸。

    蕭月生伸出大手,攬上儀琳盈盈一握的小腰,身形一晃,消失在原處,再次出現時。已在十幾丈開外。

    江南雲也來至趙小四身邊,笑道:「趙妹妹,我帶著你罷。」

    說罷,也攬起趙小四的腰肢,身形閃動,緊跟在蕭月生之後,一晃一閃,一隱一現,穿行在夜色之中。

    這般行路,奇快無倫。街上地人們只覺眼前一花,覺得是自己出現了幻覺,不敢當真。

    轉眼的功夫,他們回到了觀雲山莊。

    經過這一番。心中思緒捲動,難以平抑,他們便來到了後花園中地弱水亭中,在明珠的清輝中,議論著今天的事。

    「趙妹妹,你還不能出去呢。」江南雲長長伸了個懶腰,即使如此,也仍舊優雅曼妙。身上的曲線更加誇張誘人。

    「嗯。」趙小四臉色發苦。隱隱有些擔憂。

    「呆在這兒,誰也闖不進來。沒什麼大不了地,正好你可以趁機練功呢!」江南雲見她如此模樣,不由一笑,輕聲安慰道。

    「我這般一直朵著,還不知要躲到何時呢?」趙小四抬起臉,緊抿著嘴唇,神色鬱鬱。

    「待過了一陣子,你的武功練好了,自然不怕他們了。」江南雲起身,素手執壺,幫蕭月生斟滿白玉杯,盈盈一笑。

    趙小四頓時閉嘴不言,此事說來簡單,卻是麻煩無比,怕是嵩山派一直不會放鬆,非要殺自己而後快。

    唯今之計,只能拚命地練功,將武功練好了,便不懼他們了!

    想到此,她恨不得馬上便離開,再也不睡覺,拚命的練功,浪費每一刻都是莫大的罪過。

    蕭月生洞徹人心,見趙小四陰晴不定的臉色,便看穿了她的心底,沉聲警告道:「趙姑娘,練功切忌一味苦練!……切莫未等練成武功,先傷了自己!」

    「是,多謝先生。」趙小四一驚,馬上點頭,也覺得自己有些急於求成,犯了練功之大忌。

    儀琳在一旁,默然不語,一直睜大明眸,專心的聽著他們說話,她自己不知說什麼好。又說了一會兒地閑話,他們散開,江南雲跟著蕭月生,來到了寒煙閣,到了二樓,蕭月生地起居室。

    小荷與劉菁沒在,她們定是去了蘇青青的畫肪上,宋夢君想必也在,倒沒有什麼擔心地。

    江南雲伺候師父脫下衣衫,躺到床上,她沒有馬上離開,推開軒窗,坐到窗下地紫籐椅中。

    她拿起案上的茶盞,輕呷一口,漫聲道:「師父,嵩山派看來沒有什麼顧忌,恨不得馬上殺了趙妹妹。」

    「嗯,趙姑娘便是紮在他們肉中的一根刺。」蕭月生點點頭,倚在大*枕上,微微頷首。

    江南雲看了他一眼,小心翼翼的道:「情形這般危急,我看,僅授趙妹妹七環步,怕是不成。」

    「那依你之意……?」蕭月生似笑非笑,淡淡問道。

    江南雲輕撇著盞蓋,目光迷離,稍一沉吟,道:「須得再傳她劍法,免得毫無還手之力。」

    「嗯,好啊,你自己選一套劍法傳她罷!」蕭月生點頭,漫不經心的說道,拿起了榻內的一卷書。

    「師父,你答應了?!」江南雲似是不敢置信,明眸大睜。

    蕭月生雙眼看書,漫不經心的點頭:「嗯,答應了。」

    「師父?!」江南雲仍是不敢相信,平常的師父可是吝嗇的很,傳別人一套武功,艱難無比,便是自己學武。求得一套劍法,也是千難萬難,沒想到。這一次,竟然如此之大方!

    「嗦,不就是一套劍法嘛,你隨便傳她一套便是了!」蕭月生抬頭,眉毛輕皺起來,有些不滿地瞪她一眼。

    江南雲趕忙閉嘴,免得他反悔,便趕緊地告辭離開。

    這一套劍法。江南雲卻是沒有馬上傳給趙小四,她如今正在苦練七環步,已經吃力異常,若是分心,怕是每一樣都練不好。

    臨安城南,一座氣派的大宅之中,湯顯明傲然坐在屋中地大廳,聽著手下的稟報。

    「少主,屬下已經察明那姓蕭地底細。」一個中年男子抱拳說道,神態恭敬。

    這個中年男子卻並不是他的護衛。身形中等,容貌普通,放在人群中,並不難人注意。

    但他眼珠轉動之間,精芒隱現,雖然未達返樸歸真之境,卻也相差不遠一般,渾身精氣神完足,聲音別低,底氣卻足。

    「哦——?」湯顯明精神一振。手中折扇「唰」的一下打開,搖了兩下,淡淡說道:「……顧三,說說罷。」

    他穿著一件寶藍色的羅衫。面如冠玉,目似朗星,實是一個翩翩濁世佳公子,宛如玉樹臨於風前。

    顧三沉靜點點頭,從容說道:「公子,此人姓蕭,名一寒,武林人稱驚鴻一劍。……其弟子江南雲。有臨安城第一美人之譽,乃是洛陽城第一幫清平幫的幫主。」

    「洛陽城第一幫?」湯顯明面露疑惑之色。

    「正是。他們本是洛陽城人,後來移居臨安城,在西湖邊上買下了觀雲山莊,」顧三緩緩點頭,接著說道:「據說,長沙幫的潘吼乃是蕭一寒地結義大哥。」

    「長沙幫?」湯顯明露出一絲笑意,帶著一抹不屑,在他眼中,長沙幫不足為慮。

    「那另一位趙姑娘是?」湯顯明忙道。

    顧三看了自己少主一眼,欲言又止。

    「有什麼話就說罷,我又不會殺了你!」湯顯明沒好氣的擺擺手,一收折扇,怒聲哼道,最見不得這般吞吞吐吐。

    「是!」顧三卻不害怕,躬腰點頭,慢慢說道:「少主,驚鴻一劍蕭一寒此人,招惹不得。」

    「嗯——?」湯顯明劍眉頓時皺了起來,緊盯著他,雙眼精芒迸射,冷冷望著他:「為何招惹不得?!」

    「驚鴻一劍,名聲赫赫,據說,至今從未一敗,武功高強之極,且心狠手辣,罕有人敢招惹。」顧三仍舊不緊不慢地說道,微微低頭,雙眼看著腳下一尺之處,神態恭敬。

    湯顯明一撇嘴,一甩折扇,哂笑道:「他再厲害,難不成,還會厲害過東方不敗?!」

    「二人並未交手,勝負為未可知!」顧三緩緩說道,語氣沉肅,抬起了頭,雙眼精芒四射,燦如晨星,緊盯著湯顯明。

    被他這般盯著,湯顯明有幾分不自在,皺了皺眉:「你說,此人竟厲害至此?!」

    「屬下絕不敢虛言!」顧三沉靜地點頭,緩緩說道。

    見他神情鄭重,從未有過的鄭重,湯顯明有幾分相信,點點頭,卻沉下臉,哼道:「嗯,我知道啦!」

    他雖然知道是顧三忠心,怕自己大意,但他竟敢如此逼視自己,仍讓他感覺被冒犯了威嚴,心中有幾分不舒服。

    顧三再次低下頭,雙眼看著腳尖前一尺處,聲音沉靜,緩緩說道:「江南雲,蕭一寒地弟子,據說至今也未遇到過敵手,對上泰山派的長老,輕鬆可勝之!」

    「當真?!……這個江南雲也如此厲害?!」湯顯明揚眉,眼睛一瞪,詫異的問。

    顧三抬頭看他一眼,又低下頭,點點頭,沉靜說道:「少主,這個江南雲,更加危險!」「她怎麼更加危險了?」湯顯明似笑非笑,有些不信的問。

    「這個江南雲。有臨安城第一美人之譽,但卻無人敢招惹,並非因為她地師父名揚天下!」顧三沉聲說道。

    「那是為何。難不成,是因為她地武功高明?」湯顯明笑嘻嘻的道,搖頭不信。

    「這個江南雲,還有一個名號,暗自流傳,比臨安城第一美人傳得更廣!」顧三緩緩說道。

    「哦,是何名號,說來聽聽!」湯顯明嘻嘻笑道。

    「笑面羅剎!這個名號。暗自流傳,因為她越是笑得厲害,心中殺機越盛,殺人不眨眼,手段狠辣,……所以,少主,此女也是萬萬不可招惹!」顧三再次抬頭,緊盯著湯顯明,沉聲說道。

    這一次。湯顯明有了防備,見他瞪過來,也雙眼一瞇,宛如兩道利刃迸射而出,迎了上去,絲毫不落下風。

    「你說她不能招惹,我偏偏不信,哼,咱們湯家竟然還怕一個女子不成?!」湯顯明冷冷一笑。

    顧三雙眼精芒一閃,凌厲異常。但湯顯明毫不示弱,也是精芒大盛,緊盯著他,兩人地目光似乎在空中迸出電光。

    半晌之後。顧三雙眼中的光芒漸漸隱去,緩緩低下頭,望著腳尖一尺之處,淡淡說道:「屬下只是說出自己的想法,具體如何做,還請少主自行斟酌。」

    「嗯,我自有主張!」湯顯明沉聲點頭。

    半晌,見顧三不說話。他有些不耐煩。哼道:「還有一位趙姑娘呢?!」

    顧三抬頭望他一眼,點點頭。沉聲說道:「此女趙小四,乃無常幫幫主之女,後來無常幫被嵩山派所滅,她逃了出來,被海天幫所收留,……此女也萬不可與之沾上關係,否則,麻煩無窮!」

    湯顯明臉色不豫,哼了一聲:「這個不能招惹,那個不能招惹,咱們湯家,難道這般畏首畏尾?!」

    顧三閉嘴不言,不再多說一句,卻心下暗自嘆息,老爺如此英明,少爺雖然天資絕頂,乃曆代湯家之罕見,卻心高氣傲,又血氣方剛,易於衝動,委實危險萬分。

    不知道,他如何遇到了蕭一寒幾個煞星,萬一真的惹上了他們,那可是滅頂之災!

    他已經是老江湖,深知蕭月生的可怕,多少絕頂高手都栽在他手上,湯家雖然勢力龐大,但在武林之中,實在算不上頂尖,絕無可能憾得動蕭一寒。

    但沒想到,自己好心提醒,反而壞了事,惹來了少主的反感,萬一他真的起了逆反之心,故意卻招惹蕭一寒,那可是大事不妙!

    想到此,他泛起了一陣無力之感,心灰意冷之下,不再多言,多言無益,聽天由命罷!

    「顧三,你不會在爹爹面前告我一狀罷?」湯顯明微瞇著眼睛,淡淡問道,手上的折扇甩開,慢慢輕搖。

    「屬下不敢!」顧三懶懶地回答,神情輕慢。

    湯顯明臉上怒氣一顯,隨即又散去,冷哼一聲,道:「你想告狀,便去告罷,我倒要瞧瞧!」

    說罷,起身而去,看也不看顧三一眼。

    顧三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搖了搖頭,無奈的深深嘆息一聲,步履沉重的走了出去。觀雲山莊,寸步未離,後花園地一座花圃,成了她專門的練功場。

    她自虐般的練著七環步,到了後來,隨著七環步的精進與熟練,她終於能夠一口氣走下來。

    原本,她練習七環步,需得一步一步,因為每一步各有心法,還要記下步法,讓兩者相互配合,著實不易。

    一口氣走兩步,然後一口氣走三步,每多走一步,都要耗費大得多的精力,遠不是一加一等於二這般簡單。

    如今,她已經練了一個月,方能一口氣走下來,一氣走七步,她走過一次,卻非是像自己所想的那般疲憊不堪,反而精神一振。恢復了幾分精神與體力。

    這種感覺,頗是奇妙,彷彿練功到達極限之後。忽然之間突破了極點,渾身輕鬆下來,又如練功疲憊欲死之時,洗了一個熱水澡,小憩了一覺,說不出地輕鬆,渾身精氣神補滿,反而比從前更加旺盛。

    她這才有了體會。怪不得江姐姐一臉笑意,說她好福氣,如此絕學竟也有學得到。

    嘗到了甜頭,她更是樂此不疲,馬上又走了七步,這一次,運氣不佳,出了一個小差錯,頓時走不下去,停了下來。馬上又疲憊欲死。

    她毫不氣餒,直接躺到了地上,仰面朝天,呼吸著周圍帶著清香的空氣,努力休息。

    地上是青磚鋪就,光潔如洗,一塵不染,她不必擔心臟了自己地衣衫,故毫無顧忌地躺在地上,大口的喘息。

    隨即。她又想起江南雲地囑咐,筋疲力盡時,更是練功的最佳時刻,吐納之功。在此時最為見效。

    想到此,她忙努力的調整呼吸,但身體的劇烈反應,控制起來極難,最是艱難無比。

    半天的功夫,她氣息深長勻細,身體恢復如常,這套吐納之法。乃是江南雲悄悄傳給她地。想不到妙處無窮,恢復力氣效率之快。比平常休息快上三四倍。

    站起身來,她步子緩緩移動,再次踏起了七環步,這一次,休息之時,她在腦海中已經模擬了數遍,沒有出錯。

    七步踏完,她只覺一股暖洋洋地氣息自身體內產生,慢慢流轉,整個身體一片溫暖,彷彿浸到了溫泉中一般。

    這股舒服的感覺雖然輕微,她卻清清楚楚,精神為之一振,果然不是自己的錯覺!

    她沒有停頓,繼續踏了下去,再次踏出七步,身體內暖洋洋地氣息便粗重了一分。

    此時,她絲毫沒有疲憊之感,反而精神健旺,渾身上下,氣力越發的充足,恨不得能夠拔下一棵大樹。

    如此,她連續踏了四次七環步,到了第五次時,再次出錯,停了下來,身體內暖洋洋的一片,毫無疲憊之感。

    坐在弱水亭中的江南雲微微一笑,對蕭月生道:「師父,趙妹妹終於摸著關竅了!」

    「她毅力驚人,可不比你差!」蕭月生拿起白玉杯,喝了一口醇酒,微微一笑。

    「是,弟子甘拜下風。」江南雲抿嘴膩聲道,師父總是喜歡貶低自己,好像自己有什麼大錯一般。

    「這套七環步法學會了,她也就有了自保之力。」蕭月生緩緩說道,搖頭一嘆:「唉……,她太過壓抑自己,早晚出問題!」

    「那如何是好?」江南雲忙問,對於趙小四,她已是大感佩服,這般拚命的練功,委實可敬可佩。

    「你平常多勸解一下,讓她多出去走走。」蕭月生放下白玉杯,看了那邊一眼,慢慢說道。

    「嗯,只能如此啦。」江南雲點點頭,玉臉露出一絲同情與擔憂,看向趙小四花圃那邊,若有所思。

    兩人正在說話,遠遠的,一個人影瀟灑而來,步履雖然輕浮,卻透著一股灑脫之氣,正是令狐沖。

    蕭月生臉上露出笑意,這個令狐沖,倒是有趣,內功廢了,不急著去恢復內力,反而隨意灑脫,委實心胸不凡。

    若是換成自己,定要先將內力恢復,方能有自保之力,但是令狐沖偏偏不如此,難不成,他真的不怕死?!

    想到此,他便有幾分佩服,世上不怕死地人,還真地有,這般罕見人物,自然要親近一番。

    「蕭先生!」令狐沖瀟灑進了小亭,抱拳一禮,微微一笑。

    蕭月生呵呵一笑,抱拳還了一禮,指了指對面地位子,笑道:「怎麼,令狐兄弟,無事不登三寶殿?」

    「呵呵,那倒不是,我是來告辭的!」令狐沖搖頭一笑,吐出地話卻令蕭月生頗覺驚訝。

    「告辭?」蕭月生一怔,笑著搖頭道:「莫不是我招待不周,令狐沖兄弟心生怒氣?」

    「哈哈,蕭先生真會開玩笑!」令狐沖搖頭一笑。

    江南雲抿著嘴,自桌上又拿起一隻白玉杯,素手執壺,將白玉杯斟滿,遞給令狐沖。

    令狐沖雙手接過,點頭一禮,算是致謝,輕呷了一口,微一皺眉,卻不是酒,而是果汁。

    他望向江南雲,江南雲嫣然一笑,燦若煙花,抿嘴道:「令狐少俠,你可是戒了酒的!」

    令狐沖無奈的苦笑,搖了搖頭,又喝了一口,放下來,正色道:「我收到了師父的急訊,要趕回派中,不能耽擱!」

    「可是有什麼要緊事?!」蕭月生眉頭微皺,看向江南雲。

    江南雲的臉色也變了一下,與師父對視一眼,師徒二人的目光彷彿能夠說話,彼此能夠看得懂。

    「看來,華山派應該出事了,應是嵩山派!」江南雲地明眸波光流轉,似是如此說道。

    蕭月生搖搖頭,目光清冷,卻似是說,倒也不盡然,說不定有什麼別的事情。

    「那就拭目以待罷!」江南雲的明眸微微一轉,白了他一眼。

    「嗯,好像山下有人蠢蠢欲動,想要攻打我華山派!」令狐沖對蕭月生也不隱瞞什麼,緩緩說道,臉色沉肅。「你們華山派還怕別人攻打不成?!」江南雲詫異的問,搖了搖頭,似是難以理解。

    一座名門大派,若是總壇沒有什麼萬無一失地防護措施,那早就被滅了派,豈能長存至今?!

    「如今派中實力空虛,師父也是以防萬一。」令狐沖長長嘆息一聲,苦笑道:「也不知是哪些人,吃了熊心豹子膽,難不成,我華山派便是如此易欺?!」

    「唔,即是此事,那應趕早,你們還是早些出發罷!」蕭月生點點頭,語氣溫和,未見焦急之色,笑道:「岳掌門足智多端,定不會令宵小之輩得逞的!」

    「但願吧!」令狐沖苦笑一聲,抱了抱拳,告辭離開。

    「師父,會是嵩山派嗎?」江南雲一待他離開,便急聲問道,目光熱切,隱隱似有看熱鬧的心。

    「嗯,應該是他們了!」蕭月生緩緩點頭。

    「嵩山派可真做得出來!」江南雲一臉贊嘆之色,道:「華山派雖然衰落,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豈是那般容易,萬一打雁不成,必會被雁啄瞎眼!」

    「想必是虛張聲勢罷了。」蕭月生搖頭一笑,將白玉杯一飲而盡,站了起來,道:「咱們去送送罷。」

    江南雲站起來,跟在他身後,來到了前院,卻見華山派的人已經收拾停當,馬上便要出莊。

    蕭月生跟在他們身後,說了幾句送別之語,沒有什麼淚灑衣襟的場面,便平平常常的告辭離開。

    恆山派的眾尼也跟出來,目送令狐衝他們,漸漸離開了眾人地視線,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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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火影鳴人 於 2012-8-2 10:48 編輯

第三部 笑傲 第272章 挑戰

    這一日,趙小四正在花圃中苦練,七環步已經練成,能夠一氣呵成,所以練得極是起勁,即使走上一個時辰,一口氣不歇,也不會覺得勞累,反而精神奕奕,神采飛揚。

    練了這幾日的七環步,她仿佛脫胎換骨,換了一個人一般,精氣神充足,雙眼明亮,頗有幾分高手之像。

    江南雲來到她身邊時,只見場中,人影飄動,卻看不清人影,仿佛一條綠色的匹練在不停的繞動。

    她站在一旁,點頭微笑,明媚的陽光下,她絕美的臉龐宛如羊脂美女,溫潤而晶瑩,說不出的動人。

    “江姐姐!”趙小四忽然身形一變,出現在江南雲面前,笑著問道,露出疑惑之色。

    她一直呆在這兒練功,平日里甚少有人過來打擾自己,今日卻是江南雲出現,定是有什麼事情。

    “趙妹妹,你的七環步已經練得差不多了,找到門路了!”江南雲笑盈盈的道,抱拳道︰“可是要恭喜趙妹妹了,……七環步艱難深澀,沒想到你真的能夠練成!”

    “多謝江姐姐!”趙小四忙抱拳還禮。

    “江姐姐,我再走一遍,你幫我看看,是否有什麼差錯之處!”趙小四忙道,身形一晃,便幻成了一道光影,施展出了七環步。

    江南雲搖頭苦笑,她倒是心急,只能細細打量。

    趙小四走了兩步。停下來,來到江南雲身邊,緊張地盯著她。想听听她的意見。

    “不錯,每一步都無差錯!”江南雲抿嘴笑,微微點頭,露出贊許之色,道︰“難得,難得!”

    “都是江姐姐指導之功!”趙小四笑道,神采飛揚,渾身上下。說不出的自信。

    “嗯,既然你學完了七環步,想必這一套劍法,你能學得會!”江南雲想了想,漫聲說道。

    趙小四神情一怔,臉色變了變,忙道︰“江姐姐,你是說……?”

    她地神情,似是有些不敢相信,怔怔的盯著江南雲。既是緊張,又滿是期待。

    “嗯,不錯,師父已經同意,再傳你一套劍法!”江南雲嫣然微笑,迅速說出,免得讓趙小四受不了。

    趙小四頓時大喜過望,急忙道︰“多謝蕭先生,多謝江姐姐!”

    “不必謝我,師父他難得大方一回。就謝他罷!”江南雲抿嘴一笑,搖了搖頭,道︰“咱們便開始罷。”

    說罷,抽出腰間的寒霜劍。開始演練起一套劍法來,周圍的空氣頓時為之一寒,寒霜劍越發的銳利無匹。

    江南雲身劍合一,動作緩緩,將一套劍法施展出來,而趙小四則站在一旁,緊張的盯著江南雲的一舉一動,生怕錯過任何一個小地方。

    對于蕭月生所授的武功。趙小四已經頗有幾分經驗。功法固然精妙,卻艱難無比。很難學會,若是換了自己父親出事之前,無論如何,是學不會他地武功的。

    這一套劍法,又耗費了她們二人一天的功夫,江南雲耐下心來,一招一式,慢慢拆解開來,一點一點兒的講解,分析,演練,務求她能掌握並學會。

    這套劍法雖然已經是極簡單的,但對于常人而言,卻是難如登天,況且,劍法的講解不同于步法,需得領悟,能夠使用,否則,僅是學會招式,空架子而已.

    好在,趙小四有練七環步的經驗,腦力已經強健了許多,花了一天的功夫,竟然生生記住了劍招。

    接下來,只要用心演練,再通過拆招,與人切磋,自然會掌握這套劍法,卻非一兩日之事了。

    又是幾日過去,這一天,江南雲又找到了趙小四。

    此時的趙小四已經能夠流暢的使出這套名謂連環劍地劍法,與七環步配命起來,看上去,一招緊似一招,行雲流水一般,綿綿無絕,令陷入其中的人絕望。

    “江姐姐!”她收劍而立,望向江南雲,不知有何指示。

    江南雲打量了她一眼,嫣然一笑︰“趙妹妹,你練了這些日了,也該出去散散心啦!”

    “啊——?還要出去?!”趙小四頓時訝然,露出苦笑。

    上一次,跟蕭月生等人一起,卻遇到了數撥刺殺,顯然嵩山派是必除自己,若是一露面,必會惹來他們的出動。

    她雖然練了七環步與連環劍,但心中卻絲毫沒有信心對上他們,這些人手段詭異,武功高強,若取自己性命,實在易如反掌。

    “有我在一旁保護你呢,怕什麼?!”江南雲笑道,輕哼一聲︰“你的連環劍,若不能用來對敵,永遠不可能練會!”

    “可是……”趙小四仍舊遲疑,心中陰影未除,顯得有幾分膽小。

    江南雲搖頭一笑︰“別可是啦,走,收拾一下,咱們出去!”

    趙小四仍舊慢吞吞的,既不想反對江南雲的吩咐,又不想出去,神情遲疑而苦惱。

    躲在觀雲山莊,最是安全不過,周圍有陣法保護,誰也闖不起來,有一種說不出的安全感,在別的地方絕難感受得到。

    “走罷,我師父也跟咱們一起呢!”江南雲見她如此,心下來氣,沒好氣的哼了一聲。

    “蕭先生也跟咱們一起出去?!”趙小四頓時精神一振,雙眸明亮,宛如換了一個人,生氣頓復。

    “是啊,若是不然,我豈能帶你一起?!”江南雲沒好氣地點頭。睨了她一眼,哼道︰“還不快去換衣裳?!”

    “是,我馬上便去!”趙小四眉開眼笑地點頭。一溜煙兒消失不見,頗見七環步的威力。

    走在臨安城地大街上,趙小四打量四周,神情平和,絲毫沒有驚懼之意,仿佛蕭月生身上帶著安定人心的力量。

    蕭月生、江南雲還有趙小四,兩女一男,三人結伴而行。走在臨安城地大街上,三人的步法俱是不俗,在人群之中穿梭自如,宛如閑庭信步,頗是游刃有余。

    江南雲與趙小四都沒有戴面紗,以真面目示人,江南雲的絕美風姿展示在人前,令街上的行人多是目瞪口呆。

    江南雲穿著一身月白羅衫,一塵不染,宛如姑射山上的仙子。不食人間煙火,令人難以移目。

    趙小四則是一身墨綠色羅衫,剪裁合度,嬌軀挺拔,顯出一股勃勃英氣來,氣質獨特,雖不如江南雲,仍別有一番風情。

    轉了一圈,蕭月生便有幾分不耐,道︰“趙姑娘。咱們去群英樓上坐一坐罷!”

    “一切由先生作主!”趙小四輕輕頜首,杏眼打量四周,想查看出隱藏于四周的敵人。

    三人來到了群英樓,並不是吃飯地時間。仍舊是上午時分,故顯得有幾分冷清。

    叫了幾個菜,江南雲道︰“師父,今天不知道會不會踫到嵩山派的人,他們想必仍不死心罷?”

    蕭月生一身青衫,磊磊落落,正端著一盞茶輕品,聞言點頭。掃了趙小四一眼。道︰“若是他們來,便讓趙姑娘親自對付。咱們在一旁掠陣即可!”

    “啊,蕭先生,我不成地!”趙小四慌忙擺手,搖頭不迭,玉容失色,顯然沒想到,蕭月生竟然提出這般一個餿主意。

    “你學了七環步,又練了連環劍,怎麼不成?!”蕭月生一抬眉頭,淡淡說道,不怒自威。

    被他這般輕輕一瞥,趙小四頓時安靜下來,深深吸了口氣,想了想,點點頭︰“好罷,我接著便是!”

    “瞧你,嚇成什麼樣子啦?!”江南雲抿嘴一笑,搖了搖頭道︰“他們哪有這般可怕,只要你記住七環步,他們便傷你不得,再施展連環劍,自然得勝!”

    听她這般一說,趙小四有些心動,七環步地神妙,她與旁人切磋,已經體會其神妙無方,只要踏上去,連綿不斷的施展,不管別人是否動手,都踫不到自己。

    “嗯!”想到此,趙小四狠狠點頭,一幅豁出去了地神情,讓江南雲滿意的點了點頭,露出嘉許之笑。

    “咦,蕭大俠,江姑娘,趙姑娘,可真是巧啊,幸會,幸會!”旁邊忽然傳來一道清朗的聲音,一個玉樹臨風的俊公子走了過來,遠遠的便抱拳,熱情地說道。

    蕭月生扭頭一看,卻是認得,正是嶺南湯家的湯顯明,正穿著一身寶藍色的長衫,腰間佩劍,更顯得面如冠玉,目似朗星,長劍輕懸,更像是掛飾,而不是真的武器。

    蕭月生知道,他的兵器乃是腰間的一柄軟劍,腰間懸著的長劍,確實是裝飾之用。

    “原來是湯少俠!”蕭月生抱了抱拳,淡淡說道,神情冷淡,並沒有站起身來。

    江南雲與趙小四見他如此,也自不會站起來,只是點頭一禮,算是打過招呼,畢竟人家非常熱情的打招呼,不能太過失禮。

    “蕭先生大名,在下如雷貫耳!”湯顯明坐了下來,卻是趙小四的對面,側對著蕭月生,一幅大咧咧的神情。

    蕭月生眉頭輕輕皺了皺,看了湯顯明一眼,卻見他似笑非笑,嘴角微微翹起,顯然一幅挑釁地神情。

    “湯少俠,不知是否有什麼事情?”江南雲見到師父不耐的神情,忙開口問道,神情也冷冷淡淡。

    見她如此神情,湯顯明心中暗罵,待自己打敗了她。看她還是不是這般故做清高地模樣?!

    “沒什麼大事,”湯顯明搖頭一笑,動作瀟灑的一甩手上地折扇。扇了兩下,微微笑道︰“只是在下技癢得很,久聞蕭大俠地威名,想要討教一二。”

    江南雲頓時忍不住輕笑一聲,忙又捂住櫻唇,見他們都在忘著自己,忙笑道︰“沒什麼,只是覺得有趣!”

    湯顯明的俊臉沉了下來。冷冷一瞪江南雲,沉聲哼道︰“怎麼,江姑娘以為,我自不量力麼?!”

    “湯少俠卻是誤會了!”江南雲搖頭一笑,抿著嘴,妙目盈盈,輕瞥他一眼,道︰“只是很久沒有人挑戰我師父了,頗有幾分感慨罷了!”

    蕭月生卻是沒好氣的瞪她一眼,淨給自己惹禍。

    湯顯明並非蠢人。見到江南雲的笑,自然明白,她的話恰恰相反,定是在笑自己自不量力!

    “在下听聞,江姑娘也是得了蕭大俠的真傳,不如,咱們倆先切磋一二,再跟蕭大俠比試一番?!”湯顯明俊臉一片傲然,斜睨了一眼江南雲,冷哼道︰“免得有人說在下自不量力!”

    江南雲笑盈盈的道︰“小女子怎麼敢呢?!……這樣罷。我這里有一位妹妹,也學了幾天地武功,不如跟你比試一番,如何?”

    湯顯明頓時臉色鐵青。目光炯炯,宛如噴火,顯然,江南雲地話中之意是自己不配跟她交手嘍!

    趙小四站起身來,抱拳一禮,臉色沉肅,沉聲道︰“小女子討教湯公子的高招罷!”

    湯顯明本是一肚子地怒氣,但趙小四這般一說。他只覺身子一輕。心情頓時變得好起來,她的聲音悅耳之極。恨不得一直讓她說下去。

    “……好罷,趙姑娘,得罪了!”湯顯明遲疑了一下,與趙小四明眸一觸,緩緩點頭。

    說著,他腰間的長劍出鞘,卻是一柄尋常的青鋒劍,但看上去,也自不凡,殺人足夠矣。

    趙小四緩緩抽出腰間長劍,也是一柄尋常的青鋒劍,她雖為無常幫的公主,但無常幫僅是一個小幫派而已,根本沒有什麼寶劍。

    周圍的人們迅速讓開一塊位置,將窗椅挪開,弄成一個空曠的場子,可以由他們比武。

    眾人則是一臉興奮,看著俊男美女站在一起,不由議論紛紛。

    “這兩個人,倒是般配得很!”

    “踫上這麼個小白臉,哪個大姑娘能夠耐得住?!唉……,可惜,可恨——!”

    “這個姑娘武功不高,怕是勝不了,江幫主這次可是要栽了!”

    “我看不盡然,江幫主算無遺策,手段高明得很,若無把握,定不會說出口!”

    眾人議論紛紛,都是在低聲地,小聲的傳播。

    “趙姑娘,請——!”湯顯明沉聲喝道,長劍豎于身前,神情沉靜了下來,不復那個紈褲子弟模樣。

    一劍在手,他精氣神頓然不同,仿佛整個人與長劍已經凝為了一體,劍即是人,人即是劍,銳利無匹。

    “師父,這個姓湯的,倒也有幾分真本事!”江南雲湊過去,低聲在蕭月生耳邊說道。

    她吐氣如蘭,幽幽香氣繚繞在蕭月生身邊,暗香浮動,蕩人心魄。

    蕭月生點點頭,看著場中,道︰“但他對上趙姑娘,三魄掉了兩魄半,又能有幾分勝算?!”

    “嘻嘻,英雄難過美人兒關,看看他如何!”江南雲一臉笑意,嫣然巧笑,宛如百花綻放。

    “少主!”一個中年人來到湯顯明身旁,低聲喚了一聲。

    他乃是湯顯明的四個護衛之一,一向是忠心耿耿,此時卻忽然站了出來究竟為何?!

    湯顯明心下疑惑,點了點頭,道︰“有什麼事但可真言!”

    “少主,還是屬下來罷!”那中年人看了一眼蕭月生與江南雲,緩緩說道,神色沉肅。

    “不必,本少主自有主張!”湯顯明一擺手,淡淡說道。

    中年人抬頭看了一眼湯顯明,低聲道︰“少主,千萬小心!”

    湯顯明神色一緩,點了點頭,道︰“不必擔心,本少主自會取勝!”

    中年人悄悄退下,暗自搖頭,少主也太過自信了一些,那一男一女,俱是危險之極的人物。

    他雖看不清他們的深淺,但僅憑那天令青城派的掌門余滄海見面即避,便可看出端倪。

    想到此,便不由的替少主擔心,萬一真的惹惱了那二人,後果不堪設想,即使有四人的護衛,怕也是凶多吉少。

    但既然少主鐵了心如此作,身為護衛地,又如何能夠攔得住,僅能看天命盡人事罷了。

    “趙姑娘,請出招!”湯顯明沉聲一喝,雙眼迸出兩道寒芒,動人心魄。

    “湯公子先請!”趙小四吸了口氣,鎮定下來,七環步的要訣在心頭緩緩流轉。

    “有僭!”湯顯明沉喝一聲,劍隨聲走,直直刺出,劍尖化為一點寒芒,直射趙小四面門。

    趙小四斜斜踩出一步,恰到好處的避過這一劍,隨即,她也不理會湯顯明如何出招,七環步踏了出來,化為一道幻影一般。

    湯顯明甚是不服,這是什麼鬼身法,如此詭異,他心中暗自嘀咕,長劍揮動更快,劍招凌厲,在追逐著趙小四的身形。

    但他出招,每次總是慢了一分,便長劍刺到,趙小四已經移形挪位,一片衣角也沾不到。

    數招過去,趙小四心中也慚慚放松下來,踏著七環步,對方果然拿自己無可奈何,那麼,就可以施展連環劍了!

    想到此,她長劍一抖,緩緩刺出。

    這一劍,看似緩慢,但她地身形極快,以身法帶動劍法,頓時長劍變得快如閃電,直襲湯顯明的手臂。

    湯顯明卻也不凡,看到突出其來的一劍,猛的一吸氣,胸腹一收,長劍貼著肚皮刺了出去。

    連環劍,顧名思意,自然是一劍連著一劍,連綿不絕,趙小四既然一劍施展,沒有被打斷,那其後的劍法,頓然如洪水一般,綿綿不絕的傾瀉而至。

    一時之間,湯顯明一陣手忙腳亂,只顧得閃避,再難攻擊,能夠不受傷,也算是他的不凡。

    江南雲在一旁看著,搖頭不已,趙小四的劍法火候還是差得太遠,若是自己,使連環劍對付此人,早就一劍將其挑落。

    雖然火候差得遠,但這一套連環劍極是高明,一劍接著一劍,令人片刻不得喘息,再加上七環步地配合,一時之間,將湯顯明逼得毫無還手之力。

    “哼!”湯顯明忽然發出一聲悶哼來,卻是左臂中了一劍。

    趙小四身形忽現,停下身形來,略有些不好意思,畢竟與湯顯明無冤無仇。

    那四個護衛手按劍柄上,虎視眈眈,見自家少主受了傷,便欲撲上來,但被江南雲明眸一掃,頓時心中一冷,不敢拔劍。

    “湯公子,算了罷?”趙小四抱拳一禮,懇切說道。


第三部 笑傲 第273章 冷月

湯顯明一張俊臉陰晴不定,氣息粗重,緊盯著趙小四. 他心中羞憤欲死,沒想到,竟然敗在了她的身上,那自己還有何面目去追求她?! "在下技不如人,改日再當領教!"湯顯明唰的將長劍歸鞘,抱拳朗聲道,臉色已恢複如常. 說罷這些,他沖蕭月生與江南云點點頭,轉身便走. 蕭月生自不會留他,看著他走下樓,轉頭對江南云道:"這個小伙子倒也是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 江南云抿嘴一笑,搖了搖頭,這個湯顯明,卻是沒有自知之明的青頭愣小子罷了,哪里是什麼人物?! 但師父既然如此說,卻不能當面反駁,只能敷衍般的點點頭. 蕭月生沒好氣瞪她一眼,看出她的敷衍,這個南云,處處與自己做對,自己還是不是師父了?! 他僅是一想,卻沒有糾正之意,他心中自信,本就不需要別人畢恭畢敬的待自己. "趙妹妹,不必內疚,技不如人,本就是尋常之事."江南云見趙小四臉上的神情,笑著搖頭不已. 趙小四一幅內疚的模樣,似乎打敗了湯顯明,有些對不住他. 她如今性子堅毅,似是狠心之人,但本來卻是個柔和善良之人,自從家門驚變,才被逼變得如此.她們這次出來.本來是尋嵩山派地麻煩,以演練自己的招式,想不到.卻是遇到了湯顯明,在他身上試驗了一番,他跟自己無怨無仇,卻將其擊敗,顯然,打擊極重,她忍不住心生歉疚. "師父,不知這個姓湯的回去.會不會萎靡不振."江南云拿起茶壺,替蕭月生斟滿,抿嘴笑道. 蕭月生擺擺手:"應不至于如此." "咯咯,他竟想要挑戰師父你,真是好笑!"江南云抿嘴搖頭,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有何好笑地?!"蕭月生橫她一眼,哼道:"此人武功,在年輕一輩之中,已是佼佼者,只是運氣不佳.遇到了咱們罷了!" 江南云點頭,卻是不再說話,低下頭抿嘴品茗. 湯顯明陰沉著臉,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回了宅子,只覺得大街上每個人的目光,都仿佛在嘲笑自己. 虧得自認武功絕頂,到頭來,卻敵不過一個嬌弱女子,且是自己看中的女人! 重重坐到椅子中,他拿起桌上的茶壺.仰脖咕嘟咕嘟的灌了幾大口,只覺冷茶也澆不熄心頭的火焰.眼前又閃現出剛才交手的情形,她身法如電,只有一道光影.難以捉摸,劍法連綿不絕,一劍緊跟一劍,仿佛滔滔洪水,直瀉下來,令人不由的心生絕望之意. 自己地劍法,竟然施展不開,仿佛陷入泥沼一般.周身內力皆僵滯遲澀.委實古怪,這門劍法.定別有玄妙. 慢慢的,他的精神專注于劍法之上,雙手輕輕擺動,最後索性站起來,一招一式,慢慢演練起來. 無怪乎他這般自傲,實因他的稟賦絕頂,過目不忘,但凡劍招,他看過一遍,便能記得住,練起武功,奇快無比,且經脈粗大,內功進境也極快,乃嶺南湯家數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才.\\\ 別人的贊歎,令他越發的自傲,兼之武功確實已是極強,自己再閉門苦練,進境極慢,便出來闖蕩一番武林,見識一下諸派的武功,增長閱曆,以達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之效. 但今日,這位天才絕豔的人物,竟敗在了一個看起來內功尋常的女子手中,對他地打擊極大. 慢慢的,趙小四所使的一招一式,在他手中一一呈現,雖然有一些細微的差別,卻也相仿十之七八. 這是因為當時身陷泥沼之中,注意力全部凝在自身,對于劍法,卻有了幾分模糊,若是別人在他跟前演練,他能夠看得更清,有心去記,便能記得十之八九. 趙小四的步法,他卻演練不出,根本看不清她腳下,只覺蓮足似乎沒有動彈一般,似是踏在湖上的小舟中,但見人向前動,不見腳動. 演練了兩遍,他面色陡變,用力一擲長劍,嗤的一聲,插入厚厚的深紅地毯上,僅余半截留在外面. 直接坐在地毯上,他呼呼喘著粗氣,俊臉通紅,宛如醉酒,目光卻熊熊如燃燒. 他重重拍了兩掌在地毯上,氣憤難當,剛才所演練的劍法,根本沒有她施展時的威力,看起來,劍招平平,毫無威力可言,那套步法是關鍵! 湯顯明目光確實狠准,連環劍若是單獨施展,平平無奇,但若是配合七環步,便成了頂尖地劍法,化腐朽為神奇. 看他如此生氣,四個護衛莫名其妙,卻並不說話,他們僅是護衛他的安全,平常瑣事,一概不理. "常青,你們覺得,那個蕭一寒真的那般強大?!"湯顯明抬頭,沖站在旁前的一個中年護衛問. 常青踏前一步,鄭重點頭:"少主,屬下看不出他地深淺,但那個江南云,卻是可怕得很!" "哦——?"湯顯明站起來,俊臉恢複如常,將長劍抽回來歸鞘,坐回椅子中,拿起茶壺,又灌了一口.常青見他如此.繼續說道:"屬下想動手時,她一眼掃過來,仿佛渾身僵住一般.內力運轉不靈,根本就是妖法!" "嗯——?!"湯顯明一怔,茶壺端在半空,他轉向其余三人. "少主,常青所說不差,屬下也有這般感覺!"其中一人踏前一步,重重點頭,臉色沉重. 湯顯明看了看其他二人.他們皆緩緩點頭,臉色沉肅,眉頭緊鎖,目光陰郁. "這個江南云,竟如此可怕?!"湯顯明目光猶疑,皺著劍眉,緩緩問道. 常青漲紅了臉,緊盯著湯顯明,沉聲哼道:"少主,屬下若有一句虛言.天打雷劈!" "好了,我豈能不信你們?!"湯顯明一擺手,低頭沉吟:"是我失算了,沒想到,世上竟有如此高手!" 常青與其余三人皆輕微點頭,他們也有同感,實未想到,世間竟有如此可畏可怖地高手,不動而屈人之兵. 湯顯明低頭沉吟片刻,猛一抬頭.手臂用力向下一劈:"咱們明日便回去!" "是."常青四人肅然抱拳,退後一步,守在大廳外面,不再打擾湯顯明.**** 他在大廳里走來走去.輾轉反思,腦海不停浮現動手時的情形,越想越覺自己的可笑,竟然毫無還手之力! 忽然,門外傳來常青低沉地聲音:"少主,老爺快要到了!" "什麼?!"湯顯明大聲問,霍然轉身,邁大步往外走.一邊道:"我爹怎麼也來了?!到哪里了?!" "老爺快到門外了."常青低著頭.恭聲答道,其余三人跟在他身後.步履匆匆,向外面大門而去,前去迎接. 還未走到宅子大門,便見三個人站在門內,一個男人站在前,另兩人站在他身後,似是護衛. "孩兒見過父親!"湯顯明大步流星,急趕幾步,來至跟前跪下,磕了三個頭. 那人身材高大魁梧,比湯顯明高了一個頭,面如滿月,須髯皆呈銀白,輕風拂動,威嚴厚重中又透出幾分瀟灑. 他正是嶺南湯家當代家主湯碧峰. 他腰杆挺直如標槍,負手而立,左手擺了擺:"起來罷." 修長有神的雙眼打量了湯顯明兩眼,他道:"這些日子,沒闖什麼大禍吧?" 湯顯明恭敬的站起來,低聲道:"爹爹過慮了,孩兒一切安好." "可去看你表姐了?!"湯碧峰舉步往里走,步履沉凝,自有一股久居上位者的威嚴氣度. 他身為嶺南湯家地家主,並不僅有一身高深地武功,在廟堂之上,也位居高位,氣度威嚴. 湯顯明跟在身後,亦步亦趨,進了大廳,湯碧峰坐到正中椅子中,兩名護衛分站他身後,一言不發,神情緊繃,宛如沒有生命的木偶. "爹,我近來有點兒忙,還未顧得上."湯顯明上前,親自替父親斟滿茶盞,雙手奉上,小心翼翼瞥他一眼. "都忙些什麼?!"湯碧峰修長地劍眉一皺,揭開茶盞,輕撇著茶盞,抬頭瞧他一眼. "……"湯顯明遲疑一下,咬了咬牙,抬起頭,正視父親,神情十分鄭重:"父親,我要學《冷月心經》!" 湯碧峰慢慢放下茶盞,擰頭打量湯顯明,上下打量兩眼,修長地眸子光芒奕奕,宛如實質. "跟人動過手啦?"他語氣輕淡,拿起茶盞,輕呷一口,神態悠然,不動聲色. "孩兒無能,落敗一個女人手上!"湯顯明咬著牙,緩緩說道,俊臉漲紅,滿臉慚愧. "哦?"湯碧峰一挑眉頭,笑了笑:"是哪位高手?" 兒子驚才絕豔,數百年難得一見,這般天才,自然難免傲氣凌云,讓他受一番挫折絕非壞事. 湯顯明低聲道:"她名不見經傳,不是什麼有名的高手." "是隱逸之士?"湯碧峰帶著淡淡微笑. 湯顯明搖頭,吸了口氣,硬著頭皮:"她年紀比我還小.但武功玄妙,我在她跟前,毫無還手之力!" "嗯——?!"湯碧峰眉頭挑了挑.臉上卻仍帶著淡淡地笑意. 湯顯明知道,父親臉上一直掛著這幅笑容,無論是喜怒哀樂,皆用這幅面容,不能當真. 湯碧峰再次放下茶盞,沉聲問:"顯明,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湯顯明不敢隱瞞,便將事情的經過一一道出.將自己動手落敗的細節也說了出來. 半個時辰過後,湯碧峰自沉吟中醒來,緊皺著眉頭,一臉沉重看著湯顯明,搖搖頭:"不成,《冷月心經》太過艱奧,一旦修煉,全憑你自己摸索,委實凶險,還是想一想再說罷!" 湯顯明焦急.急道:"父親,除了《冷月心經》,咱們湯家地武功,沒一種能與江南云相比!" 湯碧峰默然,想了想,道:"蕭一寒的威名,我也有耳聞,確實是當世絕頂的高手,否則,嵩山派的左冷禪早就將他殺了.江南云據說已得乃師真傳." 湯碧峰又道:"江南云武功雖高,心狠手辣,但行事還算正派,你不犯她.她不會惹你,你只要不去招她,她不會招惹你,不必非與她一較長短!" "父親,被一個女人壓在頭頂,我實在受不了!"湯顯明哼道,臉上帶著堵氣的神情. 湯碧峰搖頭一笑:"她地背後是蕭一寒,當今天下.除非是方證大師或是東方不敗.否則,誰又有握敵得住他?!" "只要修煉了《冷月心經》.我必能勝過他!"湯顯明重重說道,雙眼露出狂熱之色. 湯碧峰搖頭,轉開話題:"你該去看看你表姐了!" "表姐她如今春風得意,咱們何必去湊熱鬧?!"湯顯明酸溜溜的說道,仍不死心,道:"無論如何,我都要練《冷月心經》!" "住嘴!"湯碧峰重重拍下一掌,沉聲斷喝,臉色陡變,由剛才的淡淡微笑變成沉水一般,氣氛頓時壓抑起來. 他微眯著眼睛,目光如實質,緊盯湯顯明,沉喝道:"你能將現在地武功練好了,自然躋身一流高手之境,武功的好壞不重要,關鍵是施展之人!" "……是."湯顯明無奈的點頭,若是再往下說,定會惹得父親勃然大怒,宛如狂風暴雨一般. "從今往後,不准跟我再提《冷月心經》!"湯碧峰冷冷說道,拿起茶盞,輕抿了一口. 回觀云山莊的路上,趙小四興奮得東張西望,忽然間卻希望嵩山派的人出來,來刺殺自己,正要趁機練一練劍法. 只是,她越是盼望他們來,他們偏偏不來,只能空舞長劍,無奈的搖頭. "趙妹妹,他們不來,說不定,是收到什麼消息了."江南云瞥她一眼,抿嘴笑道. "他們會收到什麼消息?"趙小四好奇的問,一手仍按在劍柄上,恨不得有人馬上跑過來找茬兒. "趙妹妹你大敗湯顯明,說不定已經傳出去了!"江南云似笑非笑,抿嘴而道,明眸盈盈,波光流轉. "哪有這般快呀?!"趙小四頭腦仍清楚,搖頭說道. 江南云頓時一陣咯咯嬌笑,惹得趙小四滿臉通紅,終于知道是江南云取笑自己,忙去搔她地癢. 兩女鬧將起來,頓時惹來無數道目光,美女打鬧,別有一番動人之處,不能不看. "趙姑娘,今天你敗那位湯公子,也是有些取巧."蕭月生緩緩說道,目光溫和,神情鄭重. "是,蕭先生."趙小四忙點點頭,沒有不服之色. "若是那位湯公子能夠沉得住氣,未必不能勝你,"蕭月生聲音溫和,語氣沉肅,緩緩說道:"你在七環步開始時,總有一小段兒時間的停頓,極易讓人抓住機會." 趙小四用力點頭,她也明白自己的缺陷,便是純熟不夠,雖然拼命地努力,但畢竟不可完全彌補. "蕭先生,往後一定好好練."她大聲說道,神情鄭重,語氣用力,顯然已是狠下決 "練功之道,不可一味地強練,一張一弛,最好不過."蕭月生擺擺手,溫聲提醒. "是."趙小四點頭. 他們幾個說話的功夫,不知不覺中,已經到了觀云山莊. "大師兄,姓蕭的這個笨法子,你真的要用呀?!"岳靈珊一身淡粉色的羅衫,清麗而嫵媚,俏生生的站在令狐沖身前,叉著腰,嬌聲質問道. 瀑布聲轟轟作響,濕氣極理,他們二人正站在瀑布之下,令狐沖正慢慢脫下衣衫,要往瀑布下面走. 令狐沖點點頭,解下上衣,一邊打量著瀑布,一邊說道:"蕭月生的法子,聽起來極有道理的." "可是,你還沒有恢複內力,站不住地."岳靈珊秀臉上滿是擔心,嬌聲歎息一聲. "正是因為沒有內力,所以才站在下面!"令狐沖微微一笑,溫聲安慰道:"在這兒鍛煉筋骨,我好像隱隱聽人說過." "我不信!我可從沒聽說過!"岳靈珊嬌聲問道. "好了,師妹,莫要再胡鬧了,我下去看看."令狐沖擺擺手,終于將上半身完全地脫下,光著膀子,沿著湖邊,慢慢靠近瀑布底下. 越是靠近,他越能感覺到瀑布的沖擊力,仿佛不僅僅是水,更有著精神上地沖擊. 越走越急,終于,在岳靈珊的注視下,他還是走到了瀑布腳下. 瀑布下面,是一塊兒巨形地石頭,被沖擊得光滑渾圓,瀑布沖擊它過後,沿著地勢下流,在下面形成一個小圓潭. 令狐沖慢慢的朝大石頭走去,想要站到下面,接受瀑布的沖擊,卻沒想到,根本走不到石頭上,便被擊了下來. "撲通"他一個猛子,掉到了石頭下面的潭水中,那里也沒什麼危險,岳靈珊倒未覺如何擔 令狐沖泳技頗高,幾下功夫又鑽了出來,渾身上下已是落湯金一般,卻嚇不退他. 如此這般,他想要靠近石頭,想站到石頭上,偏偏瀑布強烈,沖到身上,力大無比. 令狐沖本就沒有內力,無法支撐,僅是游了五六次,已經被折騰得不輕,面色蒼白,再也沒有了力氣."大師兄,別練了,這可不是什麼好主意!"岳靈珊又在一旁嬌聲說道,頗有幾分不服氣. "師妹放心,我會小心的."令狐沖笑著搖了搖頭,拍著胸脯保證,只是此時躺在床上,少了幾分氣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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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笑傲 第274章 巧合

    沒有一會兒,令狐沖臉色發青,牙齒咯咯作響,渾身冷得直打哆嗦,他沒有內力護體,此時天氣已寒,很快便被寒氣凍透。

    岳靈珊見此,恨恨的一跺腳,趕忙跑過去,雙手托住令狐沖,飛快鑽了出來,身上淡粉羅衫被打濕了幾處,貼在身上,隱隱約約露出里面的白色褻衣。

    顧不得羞澀,她趕緊渡了一股氣,在大師兄體內流轉,驅除寒意,免得他受寒。

    “大師兄,姓蕭的就會害人!”岳靈珊恨恨啐道,自他背後輕輕收回小手。

    “此法應是夏天來用。”令狐沖呵呵笑道,臉色已恢復紅潤。

    他忽然一拍頭,笑道︰“該讓林師弟來!”

    “讓小林子來做甚?!”岳靈珊好奇的眨著明眸。

    令狐沖看了她一眼,稍一沉吟,覺得告訴她也無妨,笑道︰“林師弟的心法是承自蕭先生,迥異于咱們華山派心法,玄妙得很,內力度入我體內,凝而不散,可持續很久。”

    “有這回事?!”岳靈珊明眸圓睜,眨動幾下,然後眸子轉動不休,令狐沖一看,便知她又在想什麼法子捉弄人。

    “你莫要出去亂說,最好不讓旁人知曉。”令狐沖不放心的囑咐,神色鄭重。

    岳靈珊雖然少女心性,卻也知道事情輕重,點頭道︰“大師兄,放心罷,我省得!”

    見令狐沖露出笑意,岳靈珊嬌聲道︰“大師兄,不要再練了罷,根本沒什麼用嘛!”

    “嗯,待林師弟來了。我再練罷,咱們先下山,看看我那柄鐵劍是不是鑄好了。”令狐沖點頭。

    岳靈珊頓時雀躍不已,因為剛回山不久。心還沒定下來,待這些日子,覺得憋悶不已,早就想下山散心了。

    “大師兄,我去招呼小林子!”她一溜小跑。轉眼消失不見。

    她因為大師兄武功已失,如今的華山派弟子當中,唯有林平之的武功最高,下山自然要讓他保駕。

    令狐沖看著小師妹輕盈的身影,不由搖頭失笑,將放在一旁的長衫穿上,一陣倦意涌來,折騰了這幾次。竟像是跑了一天。肌肉未等到第二天,已隱隱覺得酸痛。

    他捶捶酸疼的後背,順勢躺到了草地上。抓緊時間休息。

    自從回到了華山派,他便開始了艱苦的重修,每日在多數時間都是盤膝而坐,打坐練功,實在苦不堪言。

    于是想起了蕭月生所說地法子,即使效果不佳,也算是調劑一下,免得一直坐著。快成老和尚了。早上起床。蕭月生先是練了一會武功,迎朝霞而采氣。到了半上午後,便有些無聊,靜極思動,便出了山莊,來到西湖上,踩著一葉小舟,飄飄來到了甦青青的畫肪上。

    甦青青的畫肪中頗中熱鬧,劉菁與江南雲皆在,宋夢君也在,自從趙小四進了觀雲山莊,臨安城的三大派便清閑下來,再沒有別地武林人物前來挑釁,暗自闖入。

    于是,宋夢君也得閑,經常過來,與劉菁江南雲一塊兒閑聊,三個女人一台戲,她們湊在一起,別有一番熱鬧,氣氛融洽歡快,令宋夢君大是喜歡。

    她們或呆在西湖的畫肪上,或去觀雲山莊,或去臨安城,悠然自得,這般日子,實是再美不過。

    宋夢君恨不得馬上卸下幫主的重任,不必有什麼煩惱,就這麼跟她們一起,悠然度日。

    但如今的日子,也算不錯,自從無常幫之事,三派聯手,如今,彼此之間,已能融洽相處,不再有什麼矛盾沖突。

    她卻也知道,這種局面乃是蕭一寒強力撮合的結果,一旦他離開,怕是會馬上渙散。

    想到這些,她心中便有些隱隱地憂慮,但也只能埋在心底,日後再說,世事變化莫測,誰也不知日後究竟會如何。

    蕭月生踏進畫肪,諸人紛紛見禮,他擺擺手,笑著還禮,溫和親切,如一陣春風。

    他落座後,不再說話,一直坐在窗口,看著外面的湖景,但畫肪內的氣氛卻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甦青青與宋夢君說話之際,不時的目光一轉,在他身上一掠而過,似是漫不經心。

    蕭月生喝著酒,看著窗外的情形,輕轉白玉杯,臉上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慵懶而灑脫,雖然相貌普通,卻也有幾分別樣的魅力。

    江南雲與眾人說起上次出去,有人挑戰自己師父,頗是贊嘆了一番湯顯明,說這個小伙子雖然不知天高地厚,但武功高明,能拿得起放得下,算是個人物。

    背後不論人之非,只是夸獎,這是師父給她定下地行為準則,她已完全融到了骨子里,即使對那人不以為然,也不會說其短處,而是撿著閃光之處說。

    宋夢君玉臉忽然一變,黛眉一蹙,追問︰“江妹妹,你說那人叫湯顯明?嶺南人氏?”

    “是啊,”江南雲頷首,笑靨如花︰“難不成,宋姐姐認得此人?”

    宋夢君玉臉露出一絲苦笑,微微點頭︰“讓你說中了,湯顯明乃是我表弟。”

    “嗯——?”江南雲明眸一睜,驚奇地笑起來︰“不會有這般巧事罷?!“我母親來自嶺南的湯家。”宋夢君搖頭笑道,也覺世間之大,說小也小,竟有這般巧事。

    “江姐姐,這可謂是不打不相識嘍!”甦青青抿嘴輕笑,似有幸災樂禍之意。

    宋夢君明眸一轉,橫她一眼。露出警告之意,嘆道︰“我從小便听說,嶺南湯家我那個表弟,驚才絕艷。天賦之高,數百年未得一見,湯家振興有望。”

    “唔,應該差不了。”江南雲點點頭,那個湯顯明雖然狂妄得不知東南西北。但一身武功確實高明,在同輩之中,出類拔萃,也就令狐沖與林平之可與之一較。

    “小姐,有人來啦!”小香的聲音忽然在船艙外響起,清脆悅耳,她正在外面煮茶。

    “是什麼人?”甦青青收斂笑容,鶯鶯問道。

    “還不知道呢。船正往這邊靠。”小香嬌聲回答。

    “蕭先生稍待。我去看看。”甦青青轉頭朝蕭月生頜首,溫婉說道,轉身出了畫肪。

    蕭月生正望著外面地風景。沒有轉頭,僅是微微一頷首,看起來頗是冷淡,似是懶得理會一般,甦青青她們已經習慣。

    甦青青挑簾,裊裊出來,抬頭一瞥,見到一艘畫肪正緩緩駛來。徑直朝著這里。一看便知是沖著自己而來。

    甦青青站在船頭,沒有貿然說話。一陣風吹來,鵝黃的羅衫隨風飄舞,絲帶飄飛。

    畫肪緩緩而來,越靠越近,忽然有人自畫肪里出來,一個風姿俊秀之人站到了船頭,甦青青微眯眼楮,打量來人。

    此人面如冠玉,目似朗星,鼻如懸膽,薄薄的嘴唇,略顯幾分冷酷,身形挺拔,宛如一棵玉樹臨風而立,正是嶺南湯顯明。

    他抱拳而道︰“芳駕可是甦青青甦姑娘?”

    甦青青輕輕點頭,小香踏前一步,嬌聲道︰“這位公子可是找我家小姐?!”

    小香一身淡紫羅衫,做丫環打扮,秀臉嬌美,卻也是一個美人兒,此時談吐清雅,彬彬有禮,顯出一派大家氣像。

    “在下湯顯明,不知青花幫宋幫主可在?”湯顯明一甩手上折扇,抱拳朗聲道,一幅溫文爾雅之態。

    甦青青明眸一轉,便知他是何人,不由抿嘴一笑,點點頭︰“宋姐姐在,你便是宋姐姐的表弟罷?”

    湯顯明心中一喜,她如此美女,竟知道自己地名號,臉上的笑容越發俊朗,卻故做矜持狀,緩緩的點頭︰“正是。”

    “那快上來罷,我去招呼宋姐姐。”甦青青抿嘴笑道,一扭柳腰,挑簾進了畫肪。

    “宋姐姐,是你表弟呢!”她笑容滿面,笑容頗有幾分古怪之意,瞥了窗口的蕭月生一眼。

    宋夢君明眸一瞪,站了起來,不自覺地看了蕭月生一眼。

    江南雲抿嘴一笑,她看自己地師父做甚,輕聲道︰“宋姐姐,咱們要回避一下麼?”

    “回避做甚麼?!”宋夢君橫了她一眼,略帶嗔意,知道她也在取笑,沒安什麼好心。

    說罷,轉身出了畫肪,來到外面。

    “你是顯明表弟罷?”宋夢君一襲湖綠羅衫,風姿綽約,一掠鬢旁一股發絲,淡淡問道。

    “見過表姐!”湯顯明一怔,忙抱拳行禮。

    他沒想到表姐如此絕色,不過隨即一想,也隱隱記得,好像姑姑便是風華絕代的美人兒,也便釋然。

    “舅舅可來了?”宋夢君點點頭,語氣平淡,沒有什麼激動之情,明眸如水,在他臉上一掠而過。

    “君兒!”湯碧峰挑簾出來,踏到船頭,撫髯微笑,他目光慈和,朗聲笑道。

    一陣風吹來,他淡藍長衫飄動,隱有出塵之意。

    “見過舅舅!”宋夢君襝衽一禮,神情恭敬,聲音凝而不散,悠悠傳至湯碧峰耳中。

    湯碧峰劍眉一軒,詫異之色一閃即隱,不動聲色,右手一擺,虛虛一扶,慈和地笑道︰“你這孩子,不必多禮。”

    宋夢君神色雖然恭敬,表情卻是淡漠,仿佛見到陌生人一般,見禮過後,不再說話。

    畫肪停下,湯碧峰轉身對湯顯明道︰“顯明,隨我去見你表姐!”

    湯顯明應聲,兩人身形一躍,掠至宋夢君面前。落地如羽毛,輕飄飄的沒有發出一聲動靜。

    這般功力,在湯碧峰身上,雖是難得。倒也不顯太過奇怪,但在湯顯明身上,卻難免讓人驚詫其功力之強。

    “君兒,進去說話罷!”湯碧峰打量了宋夢君一眼,轉身邁步。往畫肪走去。

    宋夢君欲言又止,終于搖頭一笑,跟在他身後,走在湯顯明前頭,進了畫肪。

    甫一踏入畫肪,湯碧峰只覺一股暖氣與幽香撲面而來,看了一眼,微微一怔。一張張絕美地臉龐映入眼簾。

    他雖經歷過大場面。但如此絕色,同時聚于一起,卻是頭回得見。每一張臉龐皆是容光燦爛,令人不可直視。

    “咦——!”身後的湯顯明輕叫,雙眼炯炯,目光陡然凌厲,緊盯著窗口的蕭月生。

    “怎麼了,明兒?”湯碧峰臉色恢復如常,輕一皺眉,轉身溫聲問湯顯明。對他一驚一乍之舉不滿。養氣之火候太淺,失于浮躁了。

    湯顯明俊臉陰晴。心中又恨又恥辱,雙眼通紅,但一接觸到蕭月生溫潤的眼神,宛如醍醐灌頂,倏的清醒過來。

    他心中復雜,知道定是蕭一寒地這一眼有古怪,收拾心情,反而露出莫名的笑意,一指蕭月生︰“爹,巧得很,這一位,便是鼎鼎大名的驚鴻一劍蕭大俠!”

    湯碧峰一驚,對于驚鴻一劍,他聞其大名,知道其可怕,忙抱拳一禮,從容而道︰“原來蕭大俠在此,失敬!”

    他從容不迫,威嚴厚重,上位者地氣度顯露無遺。

    蕭月生抱拳,臉上露出隨和地一笑,點點頭︰“閣下想必是湯先生了,一寒有禮了。”

    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蕭月生見他不倨不傲,便也放下架子,隨和親切,令人如沐春風。

    湯顯明在一旁臉色怪異,覺得自己不虛此行,沒想到,高傲如他,竟也能如此隨和,氣度變化如意,自己差得太遠!

    江南雲接過小香的托盤,親自端茶送盞,嬌聲說道︰“湯先生,請坐下說話罷。”

    “是,是,多謝多謝。”湯碧峰忙道,坐到蕭月生對面的繡墩上,雙手接過茶盞,威嚴地臉上帶著笑意。

    “小徒江南雲。”蕭月生瞥了江南雲一眼,對湯碧峰笑道,指一指甦青青︰“這是江南甦氏的甦姑娘。”又伸手一指劉菁︰“這是內子。”

    蕭月生每指一位,湯碧峰便微微頷首,算是見禮,隨和親切,听聞江南甦氏,心下微訝,卻臉色如常。

    湯碧峰呷一口茶茗,慢慢放到桌上,雙手抱拳︰“犬子前日失禮,竟要與蕭大俠伸手,實在好笑,他年輕莽撞,不懂世務,望蕭大俠莫要怪罪!”

    “湯先生客氣了,卻是湯少俠莫要介懷才是。”蕭月生擺擺手,溫和一笑,似是小事一件,不必放在心上。

    隨即,他站起來,對宋夢君笑道︰“既然你們一起團聚,我們便不打擾了,先回山莊等你。”

    說罷,對湯碧峰抱了抱拳,又沖湯顯明微微一笑,帶著眾女,告辭離開。

    “君兒,這些年不見,你已經出落成大姑娘了!”湯碧峰撫髯打量宋夢君,感慨萬千。

    “舅舅依舊年輕,未見變化。”宋夢君笑了笑,神情淡漠,嘴角微微翹起,似是諷刺。

    “唉……,人吶,縱是再強,也強不過歲月流逝,”湯碧峰搖頭感慨,撫髯地手一頓,望向她︰“這麼多年過去了,君兒,你還恨舅舅,是吧?”“我可不敢!”宋夢君冷冷一笑,搖頭道︰“我這里一切安好,舅舅不必掛懷!”

    “君兒你如今也是一幫之主,當明白舅舅當日的身不由己。”湯碧峰重重嘆息一聲。

    宋夢君笑了笑,點點頭,沒有說話。

    湯顯明在一旁坐著,看著宋夢君,表姐如斯美麗,雖然冷傲如冰天玄女。沒有人的感情,卻越發的動人心魄,心神也不由跟著她的一蹙眉一抿嘴而跳動不已。

    不知為何,乍一看到她。他便感覺到親切,血濃于水,果然不同。

    “表姐,你與蕭一寒熟識?”湯顯明忽然插嘴道,若是旁人。湯碧峰的威嚴之下,斷不敢隨意插嘴,但他卻又不同。

    宋夢君明眸望他,緩緩點頭︰“嗯。”

    雖然舅舅絕情,她深恨之,痛惡之,但她地表弟卻是無辜,故對湯顯明時。臉色舒緩一些。

    “表姐如何會與他熟識?”湯顯明好奇地問。俊目一瞬不瞬地盯著宋夢君。

    宋夢君黛眉一蹙︰“你知道這個做什麼?!”

    “表姐,我只是好奇罷了!”湯顯明不滿地道,搖搖頭︰“這個人。可是傲氣沖天,目空一切,尋常的人,豈能入得了他地法眼?!”

    “你是說,他不懷好意,貪圖我地美色罷?!”宋夢君眯著明眸,沒好氣的說道。

    “表姐,你且看他。周圍個頂個都是絕頂的美女。說他不好色,我才不信!”湯顯明哼了一聲。轉過頭去。

    “明兒!”湯碧峰沉喝,瞪了他一眼,怨他不會說話,乍一相逢,便說出這些逆耳之語,豈不是找不痛快?!

    宋夢君瞥他一眼,並未生氣,也自他眼中看出了擔憂與真誠,交淺言深,反而令她生出好感。

    沉吟了一會兒,她抬起頭來,神情鄭重的囑咐︰“表弟,你莫要再去惹蕭先生了!”

    “表姐,你還護著他?!”湯顯明大是滿地道,像是一個小孩子一般。

    “我是為你好!”宋夢君搖頭,低下聲來,懇切的說道︰“他武功之高,淵如大海,已超脫了武林高手的層次,縱使你武功練得再好,也無濟于事!”

    “表姐,看來,你真的被他迷住了!”湯顯明搖頭看著宋夢君,露出憐憫之色。

    “你這個小家伙!”宋夢君氣急,剜他一眼,素手一揮,重重拍在他後腦勺上,迅捷無比。

    “君子動口不動手!”湯顯明不滿地大叫。

    “我是女子,可不是君子!”宋夢君哼道。

    “好啊,表姐,我可要還手啦!”湯顯明著脖子叫道,躍躍欲試。湯碧峰忙沉聲喝道︰“明

    宋夢君站起身來,哼道︰“舅舅,你別攔著,听說表弟天賦極好,你且還手試試,看能不能打得過我!”

    “好!這可是你說地!”湯顯明也覺得眼前的表姐極厲害,一時手癢,想要逞一逞威風。

    說罷,他“騰”地站起,雙眼緊盯宋夢君,便要開戰。

    “你們兩個,怎麼一見面便要打架?!”湯碧峰無奈地搖頭,心中卻松了口氣。

    雖然君兒不會原諒自己這個舅舅,但能與明兒融洽相處,漸漸地,便會消融了怨恨。

    宋夢君冷冷道︰“舅舅,你且在一旁觀戰,待我教訓一下這個狂妄的小家伙!”

    說罷,她身形飄起,倏的來至湯顯明跟前,一掌探出,奇快無比,拍他身右肩。

    湯顯明身手亦高,不慌不忙,脫袍換位,腳下傾踩一步,出現在她身側,一拳呼地擊出,剛猛凌厲,呼呼作響。

    經歷過一次慘敗,他痛定思痛,覺得自己動手之際,缺乏從容不迫的氣度,不動腦筋,所以束手束腳,被一個少女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宋夢君身法奇快,又頗是詭異,身形一閃,出現在他身後,一掌印出,無聲無息。

    湯顯明覺察不妙,疾向前一步,快如奔馬,恰恰躲過此掌,身形猛的一折,身子前轉,朝向宋夢君,再次沖出一拳,迎擊已失前進之力的光潔玉掌。

    宋夢君玉臉緊繃,手掌不變,直直迎了上去。

    “砰”拳掌相交,各自後退一步,宋夢君腳下蓮足一旋,御去體內激蕩的內力,這卸力之法。乃是得自蕭月生的點撥。

    湯顯明退後一步,落地之後,再退一步,兩個深深的腳印烙在厚軟的潔白地毯上。

    “咱們出去!”宋夢君一看。心中暗叫不妙,甦青青回來之後,見此情形,定會抱怨。

    她身形一晃,挑簾而出。宛如靈燕掠林,輕盈曼妙,湯顯明不甘示弱,身子筆直沖出,蕩開門簾,宛如一支箭矢射出。

    湯碧峰搖頭一笑,看出兩人武功皆是不俗,心下欣慰。卻也好奇。君兒這一身武功,究竟是如何練得。

    踏在船頭,兩人身形晃動。輾轉騰挪,靈巧無比,你一拳我一掌,打得不亦樂乎。

    宋夢君心下暗自點頭,表弟地天賦果然驚人,年紀輕輕,竟有如此精妙地武功,雖然火候略淺。卻已經極是不俗。前途不可限量。

    “表弟,我熱身完畢。可要動真格地!”宋夢君抿嘴一笑,燦如雪蓮,光彩奪目。

    “來吧!”湯顯明沉聲哼道,拳法剛猛,又夾雜著一絲飄逸之氣,境界不凡,已得拳法之妙髓。

    宋夢君身形驀地一變,由快變慢,已能看得清身影,一舉手,一投足皆歷歷在目。

    她掌法亦由快變慢,飄逸而從容,綿綿不絕,看著賞心悅目,仿佛行雲流水。

    湯顯明卻覺身形一滯,頓時有一股粘滯之力在周圍生成,這種感覺他最是難忘,正是面對趙小四時的感覺。

    他心中凜然,身法更快,一拳出去,速度奇快,似乎撕裂了空氣一般,發出低嘯聲,這般拳法,放于外界,已是一流高手之境。

    敗于趙小四之後,他冥思苦想,想要找到破解之法,想來想去,卻是有些氣餒,仿佛無法可想。

    論及速度,對方更快,論及剛猛,自己根本打不到人家,一劍刺來,往往是攻向自己的弱點,無法招架。

    但面對表姐時,他卻信心大增,對方地拳法並不快,步法也一般,足以應付。

    一拳擊出,剛猛無儔,乃他周身內力所凝,要以力破巧,一拳解決問題,讓表姐心服口服。

    宋夢君微微一笑,周身一蕩,仿佛水中荷花,手掌飄逸的迎上去,慢慢悠悠,但快要與拳頭相觸時,倏的一旋,奇快無倫,仿佛形成了一道掌影,隱隱如漏斗狀。

    他頓覺這一拳擊到了空處,卻猛的傳來一股撕扯之力,拳頭似乎被一只無形之手抓住往前拉。

    “喝!”他吐氣開聲,雙腿一扎馬步,兩股內勁自雙腿升起,在腰間一擰,宛如毒龍鑽一般沖上雙臂,拳頭一顫,使出了“崩”字訣。

    宋夢君一旋一扯,卻沒有扯動他的拳頭,並不驚訝,若是這點兒控制能力都沒有,也枉稱天才了。

    “著!”湯顯明再沉聲一喝,猛地一拳擊出,卻是右拳使用“崩”字訣收回,左拳如炮彈般沖出。

    這一拳擰腰而發,使的仍舊是崩勁,奇快無比,勁力刁鑽,疾擊宋夢君的胸口。

    宋夢君左右雙掌齊動,在胸前一旋,似是抱著一個大圓球撫摸,動作輕柔,卻又極快,瀟灑飄逸。

    他一拳擊出,只覺打在一張牛皮紙上一般,一股莫名的力道擋在拳頭前,令他幾乎難以擊出。

    “太極拳?!”湯碧峰在一旁沉聲喝道。

    宋夢君搖頭︰“舅舅錯了,並不是太極拳!”

    湯顯明發了性子,一拳擊出,被無形的勁力擋住,他偏偏要打破這股力道,怒喝一聲,腳下一蹬,向前一步沖出。

    “啵”的一響,似乎是氣泡破了的聲音,他身形一沖,拳上抵著的力道被擊散,直直擊向她胸口。

    宋夢君好整以暇,白玉似地左掌飄飄抬起,恰好搭到了他地胳膊上,隨即側身一捋。

    湯顯明只覺自己的力氣似乎直泄而出,難以控制,不由踉蹌一下,被帶了一個跟頭。

    “這還不是太極拳?!”湯碧峰撫著銀髯,搖頭苦笑,他見過武當派的太極拳,雖未親身領教,眼光卻在。

    “僅是用太極拳地拳義罷了。”宋夢君淡淡一笑。神色傲然,看著身形站定的湯顯明。

    “表弟,還要打嗎?”宋夢君淡淡問道。

    湯顯明想了想,搖搖頭。放下雙手,緩緩收功。

    “表姐,你剛才使的是什麼武功?”湯顯明毫無顧忌的問道。

    “柔掌。”宋夢君淡淡說道,見他一臉好奇,便道︰“是我參照太極拳的拳意。自行創出。”

    “你自己創地?!”湯顯明登時瞪大了眼,失聲驚道。

    宋夢君橫他一眼,眼波中帶著嗔意,似乎怨他大驚小怪,臻首輕輕一點︰“嗯,雖然境界不高,收拾你,也算綽綽有余!”

    “表姐。我還沒拿出真本事呢!……我的劍法最好!”湯顯明有些不服氣的叫道。

    “比劍?!”宋夢君搖頭一笑。掃了他兩眼,道︰“你地劍法比拳法如何?”

    “自然遠勝拳法!”湯顯明毫不猶豫地道。

    “那好,咱們便比一比罷!”宋夢君點頭。身形一動,倏的電光一閃,她長劍已指在了湯顯明地喉嚨前,若是稍一向前送,便可刺入其中,結果其性命。

    她長劍倏的收回,奇快無比,湯顯明竟沒有看清表姐的動作。不由目瞪口呆。

    “表弟。你呀,劍法差得還遠吶!”宋夢君長劍歸鞘。淡淡掃他一眼,緩緩說道。

    說罷,她轉身回到了畫肪之中。

    湯顯明呆呆站在船頭,陷入沉思之中,輕風吹拂,他地衣裾隨風飄動,他卻一動不動,宛如木雕。

    “君兒,多謝你一片苦心!”湯碧峰坐下來,長長嘆息一聲,臉上露出感激之色。

    宋夢君斟著茶,頭也不抬,淡淡說道︰“他是我表弟,我自然不會害他!”

    湯碧峰撫髯長長嘆息一聲,搖搖頭︰“這些年來,他在族中一枝獨秀,養成了目空一切的毛病,這次放他出來,便是讓他見識一番世間的奇人異士,改一改他這個驕傲的性子!”

    “嗯,表弟天賦確實極佳,開闊眼界,總歸有好處。”宋夢君點點頭,將茶盞遞到他跟前。

    “還好,沒闖什麼大禍。”湯碧峰有些慶幸的道,松了口氣。

    宋夢君坐下來,品了一口茶茗,淡淡道︰“這一次,幸好表弟還知道進退,否則,惹了蕭先生,後果難料!”

    湯碧峰忙道︰“蕭大俠脾氣如何,會不會記恨明兒?”

    宋夢君想了想,搖搖頭︰“蕭先生心胸開闊,不將他得罪狠了,也懶得理會,表弟莫再犯險了。”

    湯碧峰點點頭︰“我回去會好好告戒他,……唉,這個小子,行事不知道輕重,實在讓人不放心!”

    “君兒,你跟蕭大俠之間……?”湯碧峰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撫髯而道。

    “舅舅,莫要胡說!”宋夢君忙道,冰雪一般的臉上卻升起兩團緋紅,明艷驚人。

    看她如此模樣,已是過來人的湯碧峰豈能不知,呵呵一笑,沒有再說,小姑娘臉嫩,若是再說,說不定真的將她惹惱了,可是得不償失。

    回到了觀雲山莊,眾人徑直穿過後花園,坐到了弱水亭中,喝著茶茗閑聊。

    劉菁再次去找江南神針陳素蓉,這一陣子,她常常去那里,學習女容,沉迷不已。

    “師父,你猜,他們那邊怎樣了?”江南雲放下茶盞,抿嘴笑問蕭月生。

    “喝你地茶罷!”蕭月生倚著欄桿,觀看著下面錦鯉地游動,轉頭橫了她一眼,沒好氣的道。

    “嘻嘻,我猜呀,宋姐姐定會教訓一通湯公子!”江南雲對師父的訓斥不以為意,抿嘴笑道。

    “哦——?”甦青青登時好奇地望來,忙道︰“這是為何?”

    “嘻嘻,不可說,不可說!”江南雲嘻嘻嬌笑,掃了蕭月生一眼,又拿起了茶盞。

    “江姐姐!快說說嘛!”甦青青跑到她跟前,拉著她的香臂,搖個不停,使出了撒嬌大法。

    “好罷好罷!”江南雲登時抵抗不住,忙不迭的點頭。

    江南雲偷看了一眼蕭月生,放低了聲音,輕聲道︰“你想呀,他表弟可是得罪了我師父,宋姐姐豈能不教訓教訓他?!”

    甦青青頓時恍然,偷瞥了一眼蕭月生,緩緩而用力的點頭。

    宋夢君的心思,她這個好朋友自然也能猜得出來,江南雲的話可謂是一針見血。

    “南雲,閉嘴罷!”蕭月生的話在她們耳邊響起。

    “是!”江南雲登時閉上了嘴巴,不敢再說話。

    听師父的語氣,他已有不虞,身為弟子,她對師父極了解,知機地不再多說,免得惹師父發怒。

    幾人正在說話間,忽然小荷飄身而來,一身鵝黃地羅衫,宛如一道閃電,瞬間到了他們跟前,襝衽一禮,輕聲道︰“老爺,長沙幫那里出事了!”

    “嗯——?”蕭月生面色一變,長身而起,急道︰“何事?!”

    “潘幫主正在廳里等著呢!”小荷嬌聲道。

    蕭月生頓時舒了口氣,擺了擺手︰“你呀,嚇我不輕!……走罷,我過去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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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11-3 18:38:38 |只看該作者
第三部 笑傲 第275章 交手

    “大哥,怎麼了?”蕭月生進了大廳,單刀直入的問。

    潘吼馬上自椅子上彈起來,上前迎接蕭月生,搖頭嘆道︰“兄弟,這一次可是糟糕!”

    “嗯——?”蕭月生坐下來,神情篤定,只要不是潘吼的危險,他倒不是那般關心。

    他心中暗自思忖,看來,需得給大哥再做一些防護,否則,依大哥的武功,太易被人所殺。

    小荷步履輕盈,端茶送過來。

    “大哥,究竟發生了何事,這般心急火燎?”蕭月生揭盞輕呷一口茶茗,從容不迫的問。

    潘吼快被自己的義弟急死,見他終于說話,忙道︰“兄弟,大事不好,我幫中兩個護法被人所殺!”

    “護法?”蕭月生眉頭微皺。

    長沙幫中的護法一職,地位極高,每一個護法,皆是身懷絕技,非是尋常高手可以當得。

    每一個護法都是長沙幫的精英,不容小覷,武功極是高明。

    “可知是何人下的手?”蕭月生緊皺著眉頭,沉聲問道。

    潘吼搖頭,長長嘆息一聲︰“最是撓頭的,便是不知道究竟是誰人下的手!無從查起!”

    蕭月生眉頭緊皺,盞蓋輕輕撥著水上的茶葉,輕啜一口︰“大哥想讓我去看看?”

    “正是!”潘吼點頭。眼望著他︰“兄弟,如今幫內人心惶惶,不知道下一個是不是自己。”

    “好吧。大哥,我去便是。”蕭月生無奈地點頭,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搖了搖頭。

    但凡有事,第一個想到的總是蕭月生,潘吼已經養成了這般依賴的習慣,蕭月生也是無奈得很,總不能撒手不理了罷?!

    “小荷。將南雲喚來!”蕭月生揚聲道。

    “好—— ”小荷嬌美地聲音響起,她一直站在大廳外,听候蕭月生的差遣。

    江南雲轉眼便來,一身月白羅衫,一塵不染,仿佛姑射仙子,不食人間煙火,臉上的風情消散無遺,冷冰冰的沒有什麼表情。

    “南雲,咱們去長沙幫看看罷。”蕭月生起身。徑直往外走,江南雲也不多問,僅是朝潘吼襝衽一禮,三人便直接出發。

    蕭月生臉色陰沉,坐在長沙幫的大廳中,一言不發,潘吼坐在他下首,眼楮一直盯著他。

    蕭月生抬起頭,雙掌擦了一下臉,將緊皺的眉頭理開。搖頭嘆道︰“大哥,不必查了,是任我行干的!”

    “任我行?!”潘吼若有所思,頭腦轉動。拼命去想,究竟這任行行是什麼人。

    上次令狐沖武功被廢一事,一直保密,沒有宣揚出來,即使是潘吼,也並不知道。.

    這一次,蕭月生心中怒氣橫生,不想再低調處理。

    江南雲見潘吼冥思苦想。搖頭一笑。道︰“潘師伯,你怕是沒听說過這個任我行。”

    “嗯。我還真是孤陋寡聞!”潘吼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

    “魔教上一任教主,便是任我行!”江南雲緩緩說道,神情鄭重,眯著明眸,也是一幅若有所思之狀。

    “東方不敗的前一任教主?”潘吼有些驚奇地問。

    江南雲緩緩點頭︰“不錯。”

    “那他為何殺我長沙幫的護法?!……咱們跟他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為何如此?!”潘吼怒聲哼道。

    蕭月生苦笑一聲,搖了搖頭,默然不語,任我行殺他們,還能因為什麼,定是他們內力夠

    “潘師伯,你沒听說過任我行,吸星大法听說過罷?”江南雲語氣低沉,緩緩問道。

    “吸星大法?!”潘吼眉頭頓時皺起來,點點頭,臉色變了,忙問道︰“可是武林中人人談之色變的吸星大法?”

    “正是,任我行所修的內功,便是吸星大法!”江南雲點頭。

    潘吼臉色頓時變了,有些蒼白,目光中閃出一絲懼意來,隨即又猛的一振奮精神,大聲哼道︰“修這等邪功,人人皆可誅之,豈能讓他活著離開,再現武林?!”

    “他已經脫困,”江南雲搖了搖頭,嘆息一聲︰“如今,怕是再無人能夠將他將住,重新將其囚禁!”

    “你師父也不成麼?!”潘吼一臉驚詫的問,轉頭看了看低思中的蕭月生。

    “因為某些緣故,我師父不想與任我行動手。”江南雲瞥了師父一眼,見他沒有怪罪的意思,松了口氣,不知道這到這個程度,是不是說得太多。

    “那如何是好?!”潘吼頓時焦急起來,“騰”的站起,在屋里走來走去,搓著手,宛如熱窩上的螞蟻。

    蕭月生沉默不語,江南雲也只能默然,不時地看師父一眼,神情從容,絲毫未受潘吼影響。

    “不成,兄弟,你可得出手!”潘吼又走到蕭月生跟前站定,語氣帶著幾分哀求,道︰“我不能看著再有人白白死去!”

    蕭月生苦笑一聲,想了片刻,緩緩點頭︰“好罷,我便住在這里,護衛一陣子!”

    “哈哈,那再好不過!”潘吼頓時大喜,用力一拍巴掌。

    江南雲有些驚詫的望向蕭月生,明眸波光閃動,似是不解。問道。

    他們師徒二人正坐在長沙幫總壇的大廳中,此時。外面漆黑一片,大廳的燭光卻是明亮如白晝。

    師徒二人盤膝直接坐在地毯上,對面而坐,中間鋪了一張木板,上面擺著一些小菜,美酒兩壇。

    “早晚要出手地,早一些出手,還能救回幾條人命。”蕭月生略帶無奈的嘆息一聲。搖了搖頭。

    “為何早晚要出手呢?”江南雲有些不解的問。

    蕭月生長長嘆息一聲,臉上露出無奈之色︰“吸星大法宛如毒品一般,一旦練開,便會上癮,再也控制不住,再者……,吸人內力,定也是一件極美的事,我估計,任我行怕是無法克制住!”

    “那任姑娘怎麼辦?”江南雲毫不猶豫的問道。

    “任姑娘……”蕭月生沉吟一番。長長地嘆息一聲,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苦色。

    江南雲見他如此,也不敢再問,只能默然不語,低下頭,拿起一塊兒點心,慢慢品嘗。

    他們坐在此處守護,便是想要阻止長沙幫的幫眾不會再出意外,否則。生怕幫中弟子們恐慌。

    但江南雲卻是知曉,阻止之法,應從根子上阻止,只需要前去找任我行。自然可以解決。

    她卻是知道,師父定然明白,若是找上門去,怕是會遇到任盈盈,那時,師父可是難為了。

    故她雖知簡易之法,卻並不去說,想必師父也明白。只是故意如此罷了。看起來,師父雖然神通驚天。但面對女人時,也是會束手無策,想來便有些好笑。

    半夜過後,任我行並沒有出現,他們師徒二人算是白等了一晚上,江南雲絲毫沒有表露出怨言來。

    蕭月生卻苦笑連連,自己這般做,實在于事無補,要怪只能怪任我行,吸星大法委實不應存于世間。

    清晨時候,他們走在臨安城的大街上,空氣清新,帶著一股清氣,格外令人清醒。

    兩人找了一個酒樓,想吃早膳,不知不覺間,來到了群英樓,便徑直上去。

    掃了一眼,沒有發覺熟人,便找了一個靠窗地位子,坐了下來,順嘴點了幾道清淡地小菜。

    “南雲,若是今天晚上再不出現,咱們就回去!”蕭月生沉聲哼道,見江南雲一直陪著自己,便有些不好意思。

    “師父,為何一定是在晚上?!”江南雲接過伙計遞上來的茶盞,雙手遞給蕭月生,輕聲道︰“說不定,便是在白天時候!”

    蕭月生點點頭,沒有多說,拿著茶盞,輕輕品茗。

    正在此時,江南雲身子忽然一定,低聲道︰“師父,你看!”

    蕭月生轉身去瞧,臉色頓變,眉頭緊蹙到了一起,面沉如水,淡淡看著自下面走上來的三人。

    這三人兩男一女,女子身著玄黑的羅衫,臉上戴著一襲黑紗,身形曼妙婀娜,儀態嫻靜雍容,雖然看不清臉龐,卻給人的感覺,這一定是個絕色的美人

    她便是當今日月神教的聖姑,任盈盈。

    她的身前,身著黑衣地中年男子,眉清目秀,只是臉色蒼白得厲害,仿佛久在屋中,很難出來曬太陽一般,自然便是任盈盈地父親、日月神教前任教主——任我行!

    另一個身穿白衣的男子,便是日月神教地護教使,向問天。

    “咦,他們也在!”見到蕭月生與江南雲,向問天不由輕咦一聲,呶了呶嘴。

    看到蕭月生與江南雲端坐那里,任我行不由皺了皺眉,臉色有些不高興,哼道︰“真是冤家路窄!”

    “教主,不如咱們去樓下罷?”向問天低聲問道。

    任我行搖頭,瞥了那邊的蕭月生一眼,冷冷一笑︰“不,咱們就坐這里,我倒要看看。他會如何!”

    “教主……”向問天有些遲疑。

    “向兄弟,走罷,咱們去坐下!”任我行拉了他一把。找了個地方隨意地坐下。

    任盈盈呆呆跟在身後,一言不發,仿佛一具木偶一般。

    “盈盈,不上前打個招呼?”任我行笑吟吟的望向任盈盈。

    任盈盈搖頭不語,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戴著面紗,更是讓人難以猜測。

    “教主,算了。莫要逼盈盈了!”向問天低聲勸道,有些看不過去,他能體會到盈盈的痛苦。

    “哼,婦人之仁!”任我行冷笑一聲,搖了搖頭,似乎覺得朽木不可雕也。

    江南雲卻盈盈站了起來,明眸帶笑,來到了任我行跟前,對任盈盈道︰“任姑娘,咱們出去吧。讓他們男人說話。”

    任盈盈點點頭,站起身,轉身便走。

    任我行看著她走出去,搖了搖頭,對向問天道︰“這個傻丫頭,還相信男人!”

    “教主,還是讓盈盈自己經歷罷,她還年輕。”向問天勸道。

    任我行嘆息了一聲,搖了搖頭,不再多說。

    “任教主。請過來坐罷!”蕭月生招了招手,淡淡說道,聲音卻悠悠傳至任我行二人地耳中。“走,過去瞧瞧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任我行心中自信。毫不在意的一笑,起身邁步,走了過去。

    他一直修煉吸星大法,並吸人內力,如今一身內力地雄渾程度,已達駭人听聞之境,故並不懼蕭月生。

    “你找老夫何事?!”任我行站在蕭月生跟前,居高臨下的斜睨他一眼。冷冷問道。

    “任教主。在下結義大哥,乃是長沙幫的幫主。不知任教主是否知曉?”蕭月生臉色沉肅,緩緩說道。

    他此時的模樣,不怒自威,氣勢逼人,即使是任我行,也不由感覺到壓抑,冷哼一聲,身子輕輕一振,將其氣勢震開。

    “你結義大哥,潘吼?”任我行坐了下來,斜他一眼,哼聲問道,對于蕭月生,他極是不滿。

    因為他本身就高傲異常,但見到更高傲之人,心中自是反感大生,見面即沒有好臉色,懶得強顏歡笑。

    蕭月生緩緩點頭,緊盯著他,沉聲道︰“任教主竟殺我大哥地人,令我實在為難!”

    “是老夫殺得,又如何?”任我行心中篤信,正想找機會揍蕭月生一通,此時自然不會放過機會。

    蕭月生眼楮一眯,冷電一閃,緩緩起身,抬頭道︰“既如此,那在下倒要領教高明!”

    他推椅而起,緩緩站起身,臉似沉水。

    任我行臉色不善,雙眼凌厲,宛如寒劍,緊盯著蕭月生,一拍雙掌,點點頭︰“好!我倒也想看看你地本事!”

    說罷,兩人身形一晃,同時出招,宛如兩股輕煙纏繞在一起,難分彼此,向問天也覺得有些眼花繚亂。

    蕭月生絲毫不踫桌椅,身法玄妙,任我行則是不將桌椅放在心上,身上布滿了內勁,桌椅一踫到他身上即散架。

    “砰”兩人雙掌相交,膠著在一起,分別立于桌旁,雙掌便僵持在飯桌上方。

    向問天心中一緊,內力相斗比刀劍相斗更加凶險,投不得半點兒巧,稍有不慎,便是身死,可謂是你死我活。

    但若是對敵雙方內力相差懸殊,若無殺意,倒沒有太大的危險。

    任我行臉帶笑意,眼神中滿是得意,這些日子他修煉吸星大法甚勤,已經吸了數個高手的內力。

    在他想來,蕭月生即使再有本事,也不會有吸星大法這般玄妙的心法,除非得了什麼奇遇,被人以灌頂術注入雄渾的內力,否則,斷難敵得住自己。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臉色卻慢慢變化,由開始地興奮,到後來地驚愕,再到後來,已是陰沉如水。

    他實在沒想到,這個蕭一寒的內力竟如此之雄渾,比自己更勝一籌,實在難盡想象!

    浩浩蕩蕩地內力涌出,不停的沖擊著對方,但對方絲毫不懼,面色沉靜,宛如老僧入定。

    任我行倒是起了性子,越是行不通,他越想走過去,內力源源不絕的涌出,想要摧毀蕭月生的抵抗。

    但蕭月生身體仿佛無底洞一般,任憑任我行如何施展內力,如何催動沖擊,皆難動他一絲一毫,寂然如入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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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笑傲 第276章 廢功

    驀然間,蕭月生瞥他一眼,似笑非笑,一道紫電在眼中閃過。

    任我行暗自一凜,這個蕭一寒,如此年紀,內力卻是如此深厚,與自己不相上下,委實匪夷所思。

    吸星大法固然威力無窮,卻不敢施展,對方內力如斯雄厚,既然吸星大法施展,他亦足以抵抗,嗯,除非……他內力不夠凝練!

    想到此,他心中猛的一跳,蕭一寒如此年輕,卻有如斯深厚內力,莫非,他也練有如吸星大法般的絕學?!

    若是不然,那他便是有奇遇,偶爾得了這般奇厚的內力,自己如今的內力,可是聚數個高手的內力所致!

    想到此,他血氣賁張,一個念頭蠢蠢欲動,噴薄而出,難以自抑,心法一變。

    蕭月生只覺掌心一空,內力似是落入水中,空蕩蕩的,虛不受力,隨即,這水面似是生成漩渦,龐大的內力瞬息涌起,血氣一陣震蕩,似欲脫體而出。

    他微微一笑,瞳中紫電一閃,嘴角微撇,冷意森然,這便是武林聞之色變的吸星大法!

    任我行心頭大喜,一塊石頭落地,果然如自己所料,這個蕭一寒,內力不夠凝練,受不住吸星大法!

    他蒼白臉上喜意剛剛擴散開,驀的一變,似是凝固其上,瞬間變成了急怒之色。

    一旁觀戰的向問天暗叫不好,教主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如此驚怒的神情有,定是情形不妙。

    他暗一咬牙,顧不得武林規矩,救教主重要,白衣一動。身形出現在蕭月生身後,舉掌便拍,嘴里喝道︰“對不住了!”

    這一掌速度緩慢。徐徐靠近,留下足以躲避之機,若是蕭月生撤掌後退,便要避過此掌,向問天不欲傷人。只是想圍魏救趙,逼迫蕭月生撤掌。

    蕭月生身形不動。任由此掌拍來,直至背心,他驀的一反手,翻掌迎上,奇快無比。

    “砰”雙掌相交,蕭月生似笑非笑。一掌與任我行膠在一起,僵持而立,另一掌與向問天相接。

    向問天    ,踉蹌後退四步,腳下地板踏出腳印,第一只腳三寸深,第二只腳兩寸深,第三腳一寸深,第四腳微不可察。

    向問天色變。目瞪口呆的望著蕭月生,隨即盤膝坐下運功,經脈內內力鼓蕩,奔騰不休,仿佛脫韁之野馬。

    他內力雄厚,蕭月生的內力他通過後退,已是卸了大部分,體內僅存殘余一小股。很快被壓伏。

    睜開眼楮。抬頭一看,眼前的情形。卻是令他詫異不已,忙道︰“教主,蕭一寒呢?”

    任我行怔怔而立,眼神呆滯,听到向問天說話,轉過身子,眼珠緩緩轉動,目光聚焦于他身上。

    “敗了……,敗了……”他喃喃自語,臉色更加蒼白,透出青灰之色,仿佛大病未愈。

    向問天看得一酸,教主極是不妥,一時之間,仿佛蒼老了十年,原本地睥睨天下之氣蕩然無存,與一個蒼老的尋常老翁無異。

    “教主,究竟如何了?!”向問天起身,欲要向前攙扶,卻驀的止住,教主心高氣傲,由不得別人地可憐。

    任我行此時回過神,神采略復,緩緩坐下來,搖頭苦笑︰“老夫敗了,一敗涂地!”

    “蕭一寒如此厲害?!”向問天難以置信的問,隨即閉嘴,臉色沉肅,搖了搖頭。^^剛才對了一掌,他已領教,委實可怕,一邊與教主僵持,一邊與自己動手,以一敵二,不落下風,這般內力,實是匪夷所思。

    任我行長長嘆息一聲,搖頭苦笑︰“這個小子,心法詭異!……唉,剛才你的一掌,直接被他移了過來,用來對付我。”

    向問天也坐下來,替任我行斟了一杯酒,自己也斟了一杯,喝一大口,長長嘆息一聲。

    他放下酒杯,一抹嘴角酒漬,苦笑問道︰“教主,莫不是,我這一掌,反而助他一臂之力?!”

    此時,周圍酒客漸多,但無人敢靠近,任我行與向問天周圍,清清靜靜,他們說話無所顧忌。

    任我行長長嘆息一聲,喝了一大口酒,緩緩而道︰“老夫曾听聞,世間有一種奇妙的法門,可以將擊來之力瞬間移走,名謂乾坤大挪移,只是,此心法太過玄妙,已然失傳。”

    “蕭一寒所施,乃是此法?”向問天皺眉問道。

    他心中內疚,臉色陰沉,自己好心幫忙,卻幫了倒忙,壞了大事,實在罪莫大焉!

    “嗯,”任我行緩緩點頭,銀杯停駐胸前,他蹙眉苦思,忽然重重一放銀杯,眼神陡然凌厲,哼道︰“若老夫所料不差,他定受重傷,你現在追上去,將他誅殺!”

    “教主,他為何會受傷?”向問天疑惑,心中實在好奇,自己運功之時,他們究竟發生了何事。

    “哼,他固然將你內力引來,施于我身,你內力雄厚,直接沖過身體,豈能不受傷?!”任我行冷笑,雙眼微眯,殺機凜然。

    “那,教主你……?”向問天關切的望他。

    他已看出,教主內傷極重,雖說話如常,卻是強自壓抑,不讓別人看出,免得趁虛而入,落井下石罷了。

    教主重見天日,已經變了性子,戒心變得極重,任何人都不相信,便是自己,他也不全信,自己也只能裝作不知,免得被他所忌。

    “我撐得住!”任我行冷哼一聲,緩緩道︰“蕭一寒此人,乃神教地心腹大患,若不趁此機會誅除,再要殺他,難比登天!”

    向問天一臉關切,搖頭道︰“教主。咱們先回去,我再去追他!”

    “莫要耽擱!”任我行皺著眉頭,冷下臉來。沉聲道︰“你也知道,他精通陣法,莊內可謂天羅地網,想要闖入,痴心妄想。他若回了山莊,便是放虎歸山!”

    “……好吧!”向問天見教主的臉色變了。不敢再違逆,緩緩點頭,站了起來。

    他雙眼顧盼四下,目光如電,在人群中緩緩掠過,見沒有什麼武功高明之輩。再者,縱使教主受傷,對付這些人,仍是小菜一碟,便放下了心。

    “爹爹!”圓潤柔和地聲音中,任盈盈裊裊而至,見到任我行的臉色不佳,忙上前扶住。

    “盈盈。”任我行微微一笑。

    “爹爹可是受傷了?”任盈盈臉上雖戴黑紗,黛眉緊蹙。憂心之色溢于言表。

    她玉掌倏的探出,便要按到他背心,替他療傷。==

    “我不要緊。”任我行伸手格開任盈盈玉掌,神色藹然,微微一笑,擺了擺手︰“向兄弟,你去罷!”

    “向叔叔要去做什麼?”任盈盈好奇,轉頭望向問天。明眸如水。向問天竟有措手不及之感。忙看了一眼任我行。

    任我行神色如常,呵呵笑道︰“你向叔叔幫我取些東西。盈盈,咱們回家罷!”

    任盈盈點頭,明眸緊盯任我行,猶帶擔憂,輕聲道︰“爹爹你真不要緊?”

    爹爹何曾如此和顏悅色的對自己說話?!他一向是板著臉,神情威嚴,不苟言笑。

    如此反常,她心中涌起不祥之感,總覺得不安,緊盯著任我行,想要尋出異樣之處。

    “教主,我去了!”向問天看了一眼任盈盈,眼中閃過復雜地光芒,暗自一咬牙,嘆息一聲,抱拳告辭。

    “向兄弟快去罷。”任我行擺擺手。

    任盈盈疑惑的望著向問天匆匆而去地背影,總覺得有幾分不對勁兒,爹爹如此,向叔叔亦是如此!

    蕭月生與江南雲漫步街頭,步履從容,人群如水,他們如游魚,身法行雲流水,悠悠而行。

    江南雲一身月白羅衫,玉臉雪白晶瑩,氣質高潔,一陣風吹來,衣袂飄動,宛如謫塵地仙子,不染一絲塵世煙火。

    她蓮足輕移,行走之間,宛如水中清蓮,緊抿著櫻唇,不時偷瞥一眼蕭月生。

    心中好奇,卻是不敢多問,師父如此神態,顯然心情不佳,若是開口,準被遷怒,還是莫找這般不自在。

    半晌過後,默然之中,出了臨安城。

    “師父,任我行他……?”江南雲委實忍不住,性感紅唇微啟,低聲相問。

    蕭月生腳步一頓,停下身來,轉身瞥她一眼,目光清冷,卻是無悲無喜。

    江南雲心中凜然,如此目光,她有些害怕,仿佛師父會拋棄一切,消失不見一般。

    蕭月生舉步向前,淡淡道︰“我廢了任我行的武功。”

    “哦。”江南雲臻首微點,緊走兩步,跟上他,瞥師父一眼,抿嘴一笑,柔聲道︰“我猜,師父也會如此。”

    “你倒會賣乖!”蕭月生橫她一眼,眼中的目光漸漸溫和,有了幾分感情。

    江南雲抿嘴一笑,笑容古怪,輕聲道︰“任我行如此乖張,我猜師父不會殺他,畢竟他是任姑娘的父親嘛!”

    蕭月生斜睨她一眼,冷哼一聲,大步向前。

    江南雲忙施展身法,跟了上去,仍是不依不饒︰“師父,任姑娘那里可能恨死你了呢!”

    蕭月生默然,緩緩而行,半晌之後,輕輕嘆息︰“世事不如意者,十之八九,豈能盡得我心“唉,任姑娘也可憐,竟攤上如此一個父親!”江南雲搖頭嘆息,玉臉滿是遺憾之色。

    “少在這里假慈悲,趕緊走罷!”蕭月生笑罵一句,神情隨即又陰下去。

    江南雲猜師父心情郁郁,想逗他解頤一笑。如今看來,師父心思極重,怕是一時排解不開。

    “師父。為何走得這般快?”她故意找碴,想跟師父斗斗嘴,引開他的心思。

    蕭月生搖頭,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身後。嘆息一聲,步子放緩。該來地終究要來。

    江南雲見師父如此,莫名其妙,大是不解,但見他神色,不像能幫自己解惑,只好不問。

    他們來到西湖邊上時。江南雲笑道︰“師父,咱們去甦姐姐那里看看?”

    幾個美人兒相伴,加之甦青青的琴聲,說不定,能讓師父地心情變好一些,江南雲用心良苦地想。

    蕭月生想了想,點點頭,兩人轉身上了大堤,踏上停在柳樹下的小舟。輕悠悠地飄出去。

    他們剛蕩出不遠,向問天出現在甦堤上,一身白衣,在清風中飄動,然後上了一艘畫肪。

    師徒二人腳踏小舟,腳下內力催動,無風自動,不必搖槳。破浪而行。轉眼的功夫,到了湖心。甦青青的畫肪靜靜而立,隨波輕蕩。

    琮琮地琴聲悠悠飄來,清亮激越,琴聲中透出一股金戈鐵馬,鐵板銅琶之氣。

    “這定是甦姐姐。”江南雲笑道,小船停下,兩人身形一晃,出現在畫肪之上。

    小香恰好挑簾出來,一身鵝黃羅衫,秀美動人,抬眼見到二人,秀臉露出甜美笑容,襝衽一禮,沒有說話,將二人直接讓到里面。

    江南雲走在前頭,挑簾進去,笑道︰“甦姐姐殺機大動,莫不是什麼人惹到了你?”

    畫肪之中,溫暖而溫馨,幽香陣陣。

    宋夢君坐在窗口位置,正是蕭月生素來一直喜歡坐的位置。

    她坐在椅子上,靠近軒案,背對著眾人,玉指在瑤琴上輕抹慢捻,琴聲琮琮。

    她穿一身淡藍羅衫,身姿挺拔,背影窈窕婀娜,雖不見其美貌,仍彌漫著動人的氣息。

    琴聲倏地停下,她轉身回望,看到了蕭月生,明眸陡然一亮,隨即又恢復如常。

    “蕭先生,江妹妹。”宋夢君起身,盈盈一禮,神情沉靜。

    “宋姐姐,誰惹著你啦,是不是那個湯顯明?!”江南雲上前,拉著她胳膊,嬌聲問道。

    搖搖頭,宋夢君輕輕一笑︰“我表弟人很好,雖說脾氣大了些,看著高傲一些,其實是個單純地家伙!”

    江南雲嗤然一笑,搖了搖頭,不再多說,畢竟湯顯明是她地表弟,總歸是血濃于水。

    甦青青坐在香榻上,雙腿斜並,更顯玉腿修長豐腴,她下得榻來,襝衽一禮,明眸盈盈,落在蕭月生身上。

    她看出蕭月生地不妥,忙上前,接過小香端上地茶盞,遞到蕭月生跟前,道︰“蕭先生,可是有什麼事情?”

    蕭月生溫和一笑,搖了搖頭,沒有多說。

    江南雲瞥師父一眼,輕聲道︰“唉……,師父跟人打了一架,頗是不順心。”

    “嗯——?”宋夢君與甦青青黛眉揚起,明眸一睜,如水目光落到蕭月生身上,看了看,轉頭望向江南雲。

    “臨安城出了一位高手,橫行無忌,殺人不眨眼,師父不得不出手,但這個人,又與師父頗有淵源,所以,唉……!”江南雲娓娓道來,輕聲嘆息。

    宋夢君黛眉蹙起,緊盯著江南雲,緩緩問︰“莫不是殺長沙幫兩位護法之人?!”

    “正是他!”江南雲深深一點頭,看了一眼師父。

    宋夢君恍然,她心中殺機大盛,亦是因為此事,這兩位護法之死,讓她看到了武林中聞名喪膽的邪功——吸星大法!

    她自聞得此訊,心中殺機大盛,長沙幫地護法,她也清楚,實是難得的高手,實力強于青花幫。

    若是此人向青花幫伸手,怕也毫無還手之力,如此人物,實是一個心腹大患,況且,此人施展的武功,竟然是消失于武林的吸星大法!

    吸星大法,可吸人內力,化為己用,實是損人利己地邪法,辛苦這麼多年所練內力,一朝被人盜為己有,實是有傷天和。

    宋夢君不禁想到了自己,長沙幫的幾個護法,武功俱是極為高明,怕是與自己在同一個層次,即使相差,也相差不多,若是他們不敵,自己遇到此人,怕也難逃毒手。

    “蕭先生如何處置此人?”宋夢君黛眉輕蹙,低聲問道。

    江南雲抿嘴一笑,瞥一眼師父,低聲道︰“師父廢了那人的武功,放他一條生路!”

    其實,江南雲私下覺得,任我行這般人物,一旦動手,便應斬殺,免得打虎不死,留下後患。

    “蕭先生倒是慈悲心腸!”宋夢君橫了蕭月生一眼,冷笑一聲,緊抿著嘴。

    此人殺了長沙幫的兩個護法,他卻僅是將凶手廢了武功,委實有些莫名其妙,也太過寬容了!

    “唉……”江南雲輕聲嘆息,搖了搖頭︰“就是這般,也是麻煩得很,師父正發愁呢!”

    宋夢君與甦青青皆望向蕭月生,滿臉疑惑,想要問他,但見他面沉如水,不怒而威,便沒有了膽子。

    想來別有隱情,據她們所知,蕭先生可是手段狠辣,殺人如宰雞,他不殺人,想必是別有內情,否則,斷不會放過這個凶手。

    蕭月生臉沉如水,並非是因為怕任盈盈發怒,而是一直煩惱,此事這般,大哥潘吼那里,說不定會怪自己,而任盈盈那里,也不會落下什麼好,兩面都得罪。

    “你是什麼人,干嘛上來?!”小香地聲音驀地響起,又急又怒,仍不失清脆悅耳。

    “老夫向問天,前來拜訪蕭先生!”外面傳來了略微沙啞的聲音,語氣豪邁,帶著一股睥睨天下之氣。

    “請稍候!”小香彬彬有禮地道,轉身進了畫肪。

    蕭月生端坐依舊,僅是掃了一眼江南雲,示意她前去迎接,他從不起身待客。

    江南雲挑簾出去,與向問天寒暄了兩句,進了畫肪。

    “向前輩是來殺我的吧?!”蕭月生淡淡問道,拿起茶茗,輕輕品嘗。

    向問天看了看他,見蕭月生神色不振,心下暗自舒了口氣,緩緩搖頭,道︰“我雖奉了教主之命,但也知道,殺欠不死,……徒盡人事而已。”

    他追到西湖邊時,忽然省悟,自己根本得不了手,因為江南雲一直跟在他身邊,想殺蕭月生,先得過了江南江南雲地武功,他已是領教過,委實高明,自己不是對手,顯然,想要殺蕭月生,已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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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笑傲 第277章 僕人

    蕭月生笑了笑,搖了搖頭,任我行此人,果然不愧是魔教之主,心狠手辣,自己不如。

    “原來向前輩來者不善吶!”江南雲笑盈盈的道,鳳眸閃過一道寒意,心中殺機盈盈,與其笑容相似。

    向問天苦笑一聲,搖了搖頭,一邊是盈盈的心上人,一邊是教主之命,實在不知如何是好。

    但教主之令,他總不能違逆,只能對不住盈盈了,況且,他對于盈盈與蕭一寒並不看好。

    有教主夾在中間,江南雲又如此之傲氣,除非能夠屈服,否則,斷難與盈盈有什麼好結果。

    與其將來傷心,長痛不如短痛,索性執行教主之令,也算是做一件好事!

    “師父,既然向前輩是來殺人的,那我是不是能開殺戒?!”江南雲笑盈盈的轉對,問蕭月生道。

    蕭月生放下茶盞,揉了揉眉心處,搖頭道︰“向前輩只是奉命行事,情有可原,還是留幾分情面罷!”

    “師父!”江南雲白了他一眼,嬌聲哼道︰“人家都殺上門來啦,還要留三分情面,真是聖人在世呢!”

    蕭月生橫了江南雲一眼,在別人面前,竟也敢說如此放肆之話,自己這個做師父的顏面蕩然無存矣。

    見師父瞪了自己一眼,江南雲忙一縮舌頭,絕美的玉臉仍舊一幅笑盈盈的神情,絲毫看不出殺意來。

    向問天看得卻是涼意遍生,一直听聞。江南雲笑靨如花,殺人如麻。越是笑得歡暢,下起手來越狠,如今見識到了,果然嚇人。

    江南雲一掠鬢間的青絲,風情嫵媚動人。一扭柳腰,款款向前一步,明眸一掃。如水目光落在向問天身上︰“來來,向前輩,你想跟我師父動手,先得打敗我才行呀!”

    她聲音嬌媚入骨,聞之心神俱酥,向問天雖然見識廣博,听得這般消魂蝕骨地聲音,仍有些受不住。

    他從容放下茶盞。打量了江南雲一眼,逼人的容光幾乎不敢直視,心中暗贊一聲,果然是個傾國傾城地大美人兒。

    “既如此,那向某便會一會江幫主!”向問天朗聲大笑,仰頭望天,負手于後,感慨道︰“有徒如此,蕭大俠足以心慰了!”

    蕭月生淡淡一笑。沒有說話,橫了江南雲一眼,臉上露出不以為然之色。

    江南雲剜師父一眼,媚眼薄嗔,風情令人怦然心動。

    “動手罷!”江南雲身形一飄,消失不見,門簾晃動之中,她已經出了畫肪。

    向問天眉頭一皺。心中凜然。沒想到這個江南雲竟有如此的輕功,足以立于不敗之地。

    他緩步朝外走。慢慢挑起門簾,踏到了外面的甲板上,眾人跟了出去,蕭月生神情平靜,宋夢君與甦青青則一臉激動,不知江南雲能否敵得過向問天。

    “向前輩,咱們文比還是武比?”江南雲站在船頭,一陣風吹來,卷動著她的襦裙,風姿綽約。

    “文比如何?武比又如何?”向問天呵呵笑道,想看看她究竟耍什麼花樣。

    江南雲玉手抬起,輕輕一掠鬢旁的一縷青絲,嫣然一笑,光彩照人,道︰“文比呢,咱們站住不動,每個人打對方三掌,看看誰能捱到最後,……武比呢,便是咱們尋常地交手,各憑招式精妙,身法的玄妙,以決勝負。”

    “啊——!”甦青青驚叫一聲,精致絕倫的秀臉呈現擔憂之色,每人捱三掌,實是自尋死路,縱使她地內力再深厚,也受不住,除非練了少林的金剛不壞神功。

    但據她所知,江南雲並沒練此神功,但她為何偏偏出這個主意呢?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蕭月生眉頭皺了皺,瞪了江南雲一眼,但她的話既然已經出口,他這個做師父的不能拆台,只能裝作听不到。

    顯然,南雲這是下了殺心了,文比之法,顯然是要奪人性命了,光明正大,名正言順的奪人性命。

    向問天亦是皺起眉頭,心中感覺不妙,她竟然提出這個法子,顯然是心有所恃,忌憚非常,但若是退縮,卻是莫大的羞辱。

    “文比之法,是打任何部位都成?”他緩緩問道,臉色沉肅。

    江南雲搖頭,盈盈一笑,嬌聲嗔道︰“當然不成啦,咱們講好,只能打後背!”

    向問天點點頭,並無異議,沉吟一下,緩緩問道︰“那……,誰先動手?”

    “長者為先,向前輩你先動手罷!”江南雲抿嘴輕笑,玉袖伸出,輕輕捂住檀口。

    “這個便宜,我卻不想佔!”向問天輕哼一聲,緩緩搖頭。

    江南雲輕輕一笑,斜看他一眼,似是訝然。

    她心下頓然大生好感,沒想到,這個向問天雖是魔教之護法,行事卻光明正大,委實罕見!

    “好罷,那咱們便一人一掌,輪流來,如何?”江南雲想了想,沉吟片刻,便改變主意。

    “嗯,最好不過!”向問天緩緩點頭,臉色沉肅,神情凝重,沒想到,竟要跟一個弱女子一決生死,想也沒想過。

    “江姐姐,這是何苦呢?!”甦青青忽然插嘴,急聲勸道,雙眸露出關切之色,上前拉住江南雲的手,不讓她動手。

    宋夢君雖然也神色關切,卻並沒有開口,對于生死,她看得並不重,況且,她心下覺得,這個主意既然是江南雲所提,依她的性子,從不會吃虧,豈能沒有萬全之策?!

    “甦妹妹。放心罷,我不會輸地!”江南雲晃了晃甦青青的胳膊。嬌聲笑道︰“你就等看著好戲罷!”

    “動起手來,可就說不準了!……不成,這個文比,萬萬不成!”

    甦青青依舊不依,緊繃著玉臉。倔強地盯著江南雲,緊拽著她的玉臂,無論如何。就是不放開。

    江南雲不由苦笑,不知如何是好,難不成,要強行拉開她,也太過傷她之心了!

    她向蕭月生投去救助地目光,明眸盈盈,宛如其中有水光蕩漾,令人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蕭月生轉過頭去,似是看湖上的風景,不去與她目光相對。

    宋夢君在一旁盡收眼底,差點兒笑出聲來,這師徒二人,委實有趣,師父不像師父,徒弟不像徒弟。

    江南雲恨恨的一跺腳,轉頭對甦青青柔聲道︰“甦妹妹。放心罷,我豈能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

    甦青青緊抿著嘴,黛眉蹙在一起,明眸中滿是惱怒之色,毫無妥協之意。

    江南雲勸了半晌,卻難以打動她,令她實在沒有了脾氣,玉臉上滿是無奈之色。

    “咳!”蕭月生忽然清咳了一聲。轉過身來。對甦青青道︰“甦姑娘,不必如此。放心罷!”

    他的話一說口,甦青青點點頭,放開了江南雲地玉臂。

    她對蕭月生有一種盲目的敬崇,覺得他無所不能,武功通神,既然他說不要緊,那自然能夠救得下來。

    江南雲明眸圓睜,滿是驚訝,轉頭看了看蕭月生,又看了看甦青青,絕美的玉臉露出不可思議之色。

    她委實沒想到,自己勸了半晌,嘴皮子快要磨破了,她毫無所動,師父地一句話,她卻听了進去,這也委實……!

    深深吐了口氣,江南雲橫了一眼甦青青,又轉頭瞪一眼蕭月生,最後明眸落到了向問天身上。

    向問天一直站在船頭,負手于背後,白衫飄動,笑吟吟的看著江南雲幾人,沒有催促,看得津津有味。

    “向前輩,咱們動手罷!”江南雲恨恨甩開甦青青的手,身形一晃,出現在向問天跟前,笑盈盈的道。

    向問天緩緩點頭︰“好——

    “向前輩,你先來罷,我接你一掌!”江南雲身軀挺拔,柳腰筆直,透出秀雅端莊之氣質。

    “江幫主,我這一掌下去,你可能承受得住?!”向問天臉上的笑意盡斂,沉著臉,緩緩問道,一臉地肅殺之意。

    “若是你一掌能將我打死,師父不準替我報仇!”江南雲巧笑嫣然,輕輕說道。她說話聲音雖輕,但話中之意,卻是擲地有聲,令人驚心。

    此話說罷,她轉頭望向蕭月生,嬌聲道︰“師父,你可答應?!”

    蕭月生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向問天,緩緩點頭︰“嗯,好罷,若是如此,只怪你學藝不精,我不報仇便是。”

    “向前輩,如何?”江南雲向向問天,嫣然笑道︰“不過,若是向前輩你一掌打不死我,可要小心,說不定,我這一掌下去,你承受不住呢!”

    向問天苦笑一聲,搖了搖頭,沒想到江南雲賭得如此之大,將性命賭了上去,自己還比不過一個小姑娘不成?!

    他心中豪氣沖盈,洋溢著莫可名狀地激動,重重點頭︰“好——!……生死由命,富貴在天,老子就跟你賭一把!”

    “慢著!”江南雲忽然一擺玉手。

    “怎麼,江幫主可是反悔了?!”向問天入鬢的眉頭一挑,淡淡一笑,嘴角有幾分料峭之意。

    江南雲搖頭一笑,輕哼道︰“向前輩既然說賭,那咱們便加上些賭注,如何?”

    “以命相賭,還有必要加別地賭注?”向問天笑了笑,心下卻不停的沉下去,已隱隱有幾分後悔之意。

    但很快,他便摒棄了這份心思,開弓難有回頭箭,事已至此,唯有將生死置之度外,用性命拼一拼。

    “賭注嘛,自然越大越好!”江南雲嫣然一笑,風情萬種。明眸顧盼,在眾人臉上緩緩掠過。

    “那好。你說再加點兒什麼!”向問天也被激得熱血沸騰,大聲說道,一幅豁出去的模樣。

    “我若是敗了,這條性命,便歸你所有。隨你處置,是生是死,為奴為婢。任你心意!”江南雲笑盈盈的說道。

    甦青青黛眉緊蹙,又有上前拉住江南雲地沖動,掃了一眼蕭月生,見他神色不變,只能按捺下心中的焦慮。

    “若是老夫敗了呢?”向問天淡淡一笑。

    江南雲盈盈一笑,玉手伸出,輕掠一下鬢旁地秀發,淡淡道︰“向前輩若是敗了。便入了觀雲山莊,成為山莊的僕人,……如何?!”

    向問天臉色陰晴不定,目光緊盯著江南雲,又轉向蕭月生,卻見他神色寧靜,仿佛什麼也沒听到一般。

    半晌過後,向問天終于緩緩點頭,咬了咬牙。沉聲道︰“好——!”

    “那好,咱們擊掌為誓!”江南雲頓時興奮道,容光煥發,仿佛整個人都在放著光芒。“擊掌為誓!”向問天咬著牙,沉聲道。

    兩人各自抬起右手,雙掌在空中“啪”的一響,輕輕擊了一下,聲音脆亮。“那好。咱們開始罷!”江南雲咯咯一笑。甚是得意,甦青青看得暗自捏著一把汗。她如此自信滿滿,莫要到最後卻是一場空歡喜,為他人做嫁衣裳才好!

    隨即想到,自己莫要烏鴉嘴,真地一語成讖,罪過可大了!

    向問天心中再無留手的念頭,若是真地敗了,成為觀雲山莊的奴僕,可成了笑話。

    “向前輩,請出掌罷!”江南雲身軀轉過來,盈盈笑道,絲毫沒有擔心之色。

    看著眼前苗條婀娜的背影,向問天臉色陰沉下來,壓下心頭地一絲綺念,江南雲的背影委實太美,即使向問天也仍難以心神一蕩。

    “既如此,在下也不虛言客套,小心了!”向問天沉聲道,慢慢舉起右掌,身上白衫無風自動,鼓了起來,仿佛充氣的氣球,慢慢地,越漲越大,形成一個圓形。

    倏地一下,氣球泄氣,似是被錐子扎破,轉眼之間,白衣貼到了身上,緊緊貼住。

    “呼”的一掌,緩緩擊出,偏偏帶著呼呼風聲,靠近江南雲時,猛地加快,出現了數道殘影,已是不容江南雲躲避。

    “砰!”宛如巨石落地,發出巨響,整個畫肪晃動不已,他的右掌結結實實印在江南雲背

    江南雲身形一動不動,仿佛種在地上,重若千鈞地一掌仿佛幫她拍蚊子一般,絲毫沒有異狀。

    他緩緩收掌,心中震驚,縱使能夠喜怒不形于色,此時仍能夠露出震驚之色。

    一掌下去,他只覺空空蕩蕩,似乎擊到了水中一般,渾不受力,沒有想象中的龐大阻力與反彈之力。

    “好掌法!”江南雲盈盈一笑,玉臉通紅,仿佛醉酒一般,秀腮酡紅,嬌艷無倫。

    她說著話,踏前一步,輕輕一掌拍在欄桿上。

    “喀喳!”一丈長的朱紅梨木欄桿頓時化為齏粉,紛紛揚揚,似是白面一般,被清風一吹,悠悠落到了清亮的湖面上,隨著水波蕩漾,慢慢擴散開來。

    向問天緊盯著江南雲,看著她臉色慢慢恢復瑩白,醉人的酡紅漸漸褪下,仿佛夕陽下山。

    他心中不斷下沉,如此看來,自己凝聚周身八成內力的一掌,竟然僅是讓她臉紅了一下,絲毫沒有傷勢。

    他不敢使盡全力,這一掌下去,江南雲以力相抗,必有反彈,他不能凝聚全力,否則,這股反彈力道趁虛而入,必然受傷。

    他忽然間想到,先前教主與蕭一寒比拼內力時,自己上前相助,一掌拍到蕭一寒身上,不但未能解救教主之厄,反而被蕭一寒移花接玉,借以對付教主。

    這一招,乃是武林失傳的乾坤大挪移,前朝明教的鎮教神功,……莫非,江南雲剛才所使的。便是這套奇學?!

    越想越覺如此,因為他擊向江南雲地感覺。與當初擊中蕭一寒時,一模一樣!

    向問天緊盯江南雲,緩緩問道。“江幫主,你地心法,莫不是武林中久已失傳的乾坤大挪移?!”

    江南雲微微一怔。抿嘴笑了,輕輕點頭︰“向前輩,你是識貨之人呢。佩服,佩服!”

    向問天臉色陰沉,冷笑一聲︰“原來如此,怪不得,怪不得……,原來江幫主有此奇功,有恃無恐!”

    “向前輩可是後悔了?”江南雲盈盈一笑,巧笑倩兮。說不出地迷人,仿佛一朵解語花迎風而綻。

    向問天緩緩搖頭,冷笑道︰“老夫生平,從無後悔二字,來,我倒要領教一下乾坤大挪移!”

    說罷,雙腿一矮,扎成馬步,上身挺直。以背對江南雲,白衣緩緩鼓起,仿佛氣球充氣。

    半晌之後,後背鼓起,如同夾著厚厚的棉墊,前半身如同常狀,並無鼓動之像,看上去頗是怪異。

    他吐氣開聲。冷聲哼道︰“來罷。出掌罷!”

    聲音雖然低沉,卻渾厚異常。凝結為一體,凝而不散,沿著湖面緩緩向前,周圍之人聞之,只覺耳膜震動,直透心底,心髒也怦怦的跳個不停。

    “好罷,我出掌啦!”江南雲輕盈一笑,輕飄飄拍出一掌,手掌修長而潔白,圓潤而修長的玉指優雅而性感。

    玉掌輕飄飄印到他鼓起的背心,江南雲臉上帶笑,沒有一絲殺氣,似是隨意一撫,開著玩笑一般。

    “啪”一聲脆響,她地手掌落下,發出一聲脆響,高高鼓氣地白衣仿佛絲毫沒有阻攔,僅是幻象,手掌與背心直接相交。

    向問天臉色一變,慢慢直起身,緩慢轉身,雙眼精芒四射,宛如利刃,令人心寒。

    江南雲明眸如水,直迎上去,似乎毫無所覺。

    “為什麼?!”向問天沉聲問,緊盯著江南雲,眼中閃過警惕與不滿。

    江南雲抿嘴一笑,搖搖頭︰“哪有那麼多為什麼,我喜歡唄!”

    “莫非,你在手下留情?!”向問天臉色不善,似是受到了侮辱一般,說不出的氣憤。

    “唔,是呀。”江南雲毫不猶豫地點頭。

    向問天臉色越來越差,一片鐵青,眼中噴出怒火,狠狠喝道︰“老夫不必你手下留情!”

    “我想怎麼著,就怎麼著,向前輩,你管得忒寬了!”江南雲檀口微張,吐氣如舌,所說之語,卻頗是狠毒。

    “好——!好——!”向問天狠狠的點頭,氣極而笑︰“你既留情,便也由你,莫怪我下狠手,你再後悔莫及!”

    江南雲抿嘴一笑,嬌軀轉過去,背向著他。

    向問天微闔雙眼,兩掌在胸前升降,數下之後,顯然聚氣完畢,一步一步,慢慢靠近江南

    他雙眼冷電四射,懾人心魄,眼中的殺機宛如溢出碗的水,再也難以掩得住。

    踏出五步,每一步踏出,他的身形仿佛都漲大一圈,雖然並未真的變大,卻給如此感覺。

    當第五步踏出,他已到了江南雲背後,伸手可及之地,整個人的精氣神已升至巔峰,雙眼如刃,緊盯著江南雲窈窕的背影。

    “嗤——”一聲風雷般地輕嘯聲驀的響起,他一掌推出,剛見他肩膀一動,手掌已到了江南雲的背上。

    他只覺溫潤的肌膚驀的一抖,隱隱又帶著一股彈力,似乎一掌拍在了巨浪上,迎面擊來。

    江南雲身形一顫,這一掌,向問天已是聚集周身的內力,毫無絲毫保留,心中殺機盈野,容不得自己留手。

    他緩緩收掌,腳下留下了深有三寸的腳印,乃是調集周身內力,不知不覺所留下。

    江南雲身形不動,數息過後,輕動一下,轉身一拍朱欄,“啪”的一聲,似是竹節被火烤裂,這一段朱欄乃第二根,第一根已然在剛才的一掌中化為齏粉。

    此時,這第二根朱欄,無聲無息。卻是毫無異樣。

    江南雲玉掌離開,臉上酡紅如醉酒。與剛才無異,嬌艷明媚,雙眸也是清亮,如抹了一層油光,顧盼之間。流光溢彩,委實風華絕代。

    向問天疑惑地望了望朱欄,又望望江南雲。心中疑惑,難不成,剛才她並未施展乾坤大的挪移?!

    他有些不信,若沒有這般奇學,想要抵得住自己地內力,實是妄想,他心中不服,便要過去摸一摸朱欄。

    還未踏出步子。驀的頓住,眼中閃過一道精芒,眼前所見,令他心中吃驚,那被江南雲拍過地朱欄,已然發生了變化。

    一陣風吹過,朱欄出現了一些飛塵,仿佛朱欄上沾染了灰塵,被這陣輕風吹走一般。

    但人們很快便發覺了其異。隨著灰塵的飛走,朱欄漸漸的變了形狀,越來越細,越變越小,最終,化為虛無。

    剛才的那一掌,已將朱欄化了飛灰,只是一時之間沒有外力。沒發生變化。一陣風吹來,便現了形。

    向問天眼光極準。看到朱欄如此情形,心下明白江南雲地可怕,一掌下去,將內部化為齏粉,外面卻無變化。

    或者,她使地是隔山打牛勁兒,隔著外表,將內里震碎,或者,她直接震為齏粉,卻留著一股內力,維持其原狀,直到內力消去,方才隨風而逝。

    無論是哪一種,她的內力都是可怕無比,若是自己受了這麼一掌,五髒六腑怕是也會化為一灘肉泥與血水。

    想到此,向問天心中越來越沉,沉入了無邊深淵。

    一旁觀戰地宋夢君與甦青青目瞪口呆,看了看化為虛無地朱欄,僅有下面的兩根朱欄,上面的兩根,已然消失不見。

    這般的掌法,若是受了一掌,那……,她們想想便不寒而栗,望向江南雲的目光也產生了變化。

    兩人心中暗思,她果然是身懷絕技,只是一直未完全展露罷了,虧得還以為她僅是功力高,所掌握的絕學並不多!

    “江幫主,確實好掌法!”向問天搖頭嘆息一聲,苦笑道︰“老夫輸了!”

    “嘻嘻,向前輩,你認輸啦?!”江南雲玉臉頓時露出驚喜,嬌聲問道,雙眸彎成月亮一般,如蓄著兩泓秋水。

    “老夫認輸!”向問天緩緩點頭,臉色灰敗,似乎一瞬之間,蒼老了十幾年。

    原本挺拔的身形仿佛佝僂幾分,整個人變得矮了,周身氣質一餒,眼神渙然無神。

    隨即,他又一挺身,精神一振,氣勢再起,恢復如常,朗聲一笑,轉過身來,抱拳一禮,對蕭月生道︰“自此之後,老夫便是觀雲山莊的僕人了!”

    蕭月生搖了搖頭,淡淡笑了笑︰“僅是南雲她玩笑之主,豈能當真,向前輩,莫要折煞我了!”

    江南雲飽滿地紅唇一嘟,暗哼一聲,卻沒有反駁,只是似笑非笑的望著向問天,點點頭︰“師父所言極是,向前輩,僅是小女子玩笑罷了,莫要當真!”

    向問天搖頭,擺擺手︰“老夫說出的話,便是吐出去的鐵釘,斷不會更改,剛才已經擊掌為誓,豈能如此兒戲?!”

    宋夢君與甦青青睜大了明眸,看著他們怪異之舉,一個推辭,一個非要履諾,委實熱鬧。

    “向前輩,你這個僕人,我可不敢收,否則,日月神教上下豈能饒了我?!”蕭月生帶著玩笑的語氣,呵呵笑道。

    向問天認真的道︰“老夫已然與神教沒有關系,不再奉其號命,蕭先生,不會有此顧慮!”

    “噗嗤”一聲,江南雲忙捂住檀口,笑意盈盈,一雙明眸宛如彎月,搖頭不已。

    “南雲!”蕭月生皺眉,輕哼一聲,轉身進了畫肪,顯然不想再理會向問天。

    江南雲吐了吐舌頭,轉身對向問天道︰“向前輩,小女子別無所求,只求那任我行不再來找師父的麻煩,……若是能做到這個,向前輩便算履諾了!向問天搖頭,神色鄭重︰“教主的心思,我做屬下的猜不透。也無法左右教主地決定。”

    “前輩只要盡力便好!”江南雲輕輕點頭,笑了笑。轉身便走,挑簾進了畫肪內。

    宋夢君與甦青青看了一眼向問天,相偕著進了畫肪。

    轉眼之間,船頭上僅留下了向問天一人,他站在船頭。迎著清冷的風,想了片刻,一振身形。宛如一只蒼鷹,掠過湖面,落到了他自己地畫肪上。

    畫肪啟動,緩緩離開,越來越快,終于消失不見。

    “師父,干嘛不收下他?”江南雲接過小香遞上來的茶盞,雙手端給蕭月生。膩聲問道。

    蕭月生接過茶盞,揭盞輕抿一口,抬頭瞥她一眼,搖頭不語。

    “師——父——!”江南雲坐到他對面,嬌聲膩道,聲音糯軟如蜜,偏偏又是撒嬌的語氣,足以令人心神移位,難以自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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