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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種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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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 柳一條 ]牧唐(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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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29 18:55:53 |只看該作者
第101章 拐杖

   “小蘭兒的傷勢已有了明顯的好轉,勞賢侄掛念了。”公孫文達點了點頭,說道:“前幾日小蘭兒還在老夫的耳邊不停叼念賢侄,說什麼要跟你學那卸骨之術,呵呵,賢侄這便去看看他吧。哦,杜家的那個小子也在,你們年輕人多聚聚。”

    柳一條聞言起身,向公孫武達公孫文達行了一禮,道:“那小侄就先告退了。”說完便轉身出了門兒,由一個下人領著向公孫賀蘭的房間走去。

    “老二,剛才一條賢侄的表現,你怎麼看?”待柳一條遠去,公孫武達喝了口茶水,詢問著公孫文達的意見。

    “我只從他的眼睛裏看到了些意外,別的就沒什麼了。”公孫文達緩緩歎道:“竟然連一點害怕和驚慌的意思都沒有,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這個一條賢侄還真是不簡單呢。”

    公孫武達介面道:“是啊,要是普通人,聽到這個消息不嚇得尿褲子就算是不錯了,就是咱們這樣的老傢伙,在初聞此事時還不是被這個消息嚇了一跳,哪有人能像他這般鎮靜?這種養氣功夫少有人能有,由此就可見,此子不簡單,小蘭兒認了一個好大哥啊。”

    公孫文達點頭附和。公孫家以他與柳一條接觸最早,柳一條懂詩文,善書法,通武藝,可謂是文武全才。不然以他一個農夫的身份,柳一條怕是連他們公孫府的大門兒都進不了,更別說是與公孫賀蘭結拜了。

    不過讓公孫文達奇怪的也是這一點,想柳一條僅是一農夫,他又是從哪里學得了這些本事?武藝還好解釋,畢竟他的祖上也是武將出身,就像他們公孫家一樣,家學淵源。但是文學上的東西是誰教授于他的?按理說,能教授出像柳一條這樣學生的人,就算不是一方大儒,也定是一位名動四方的名士。但是柳一條口中的恩師卻是一個連聽都沒聽過的桃花庵主。

    當然,也不排除這個桃花庵主唐寅是一個隱士。畢竟在十幾年前因為戰亂的關係,選擇避世逃難的文人名士也不在少數。不過能像唐寅這樣隱得這麼徹底的,公孫文達卻還從來沒有見過。將軍府的密探查不到,柳一條的家人,鄰居也都沒見過。神龍首尾皆不見。

    總之,很神秘。

    柳一條隨著下人到了公孫賀蘭的門前,還沒進屋,便聽到公孫賀蘭的大笑之聲。看來,這小子的小日子過得還不錯。

    “賀蘭賢弟,別來無恙乎?為兄來探望你了。”柳一條沒有通過下人稟報,直接推門進屋,笑著說道。

    “大哥?!”公孫賀蘭從床榻上坐直了身體,看著柳一條,一臉的驚喜。

    “柳公子!”杜威杜子貴也站起身,沖柳一條拱了拱手,看柳一條的時候則是一臉的好奇。

    元宵燈會時杜之貴見過柳一條,只是當時他並沒有將柳一條放在心上。認為柳一條就算是有些才華,到底也只是一農夫而已,並不值得自己去屈身結交。

    沒想到這才幾天的功夫,柳一條竟已成了公孫府的貴客。不但深得公孫文達那個老掘頭兒的歡心,竟還與公孫賀蘭結拜為兄弟。看公孫賀蘭見到柳一條時興奮的樣子,杜子貴就知道,公孫賀蘭這不是裝出來的,柳一條已得到了公孫賀蘭的真心認可。

    這些東西,一直都是杜之貴這些年來想得,而又得不到的。他柳一條,憑的是什麼?

    “哦,杜公子也在,柳某這裏有禮了。”柳一條拱手還禮,然後竟直走到公孫賀蘭的床榻前,示意他躺靠在床頭,道:“賢弟莫要亂動,免得再傷到了筋骨。”

    “無礙的,大哥怎麼像個小媳婦兒,也太過小心了。”公孫賀蘭靠在榻上,伸手向柳一條和杜之貴示意道:“大哥請坐,子貴兄請坐。”

    在一旁邊侍候的下人,知趣給柳一條搬上來一隻坐凳,柳一條與杜之貴雙雙坐下。

    柳一條看著公孫賀蘭道:“觀賢弟氣色上佳,賢弟的內傷應已經大好了吧?”

    “托大哥的福,已然無礙了,只是這腿骨和胸前的索骨處還時有隱痛,”公孫賀蘭苦著個臉,道:“那個老閹貨真是手狠,僅一擊就把小弟揍成了這副模樣,現在小弟怕是還要在這床榻之上躺個整月才能下床了。”

    公孫賀蘭性子有些隨公孫武達,是個急性子,一刻也閒不住。讓他在床上硬躺一個月,就好比是囚虎於籠,還真是難為他了。

    柳一條笑道:“賢弟莫要著急,俗語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你這種傷需要靜養,亂動只會讓傷勢更加嚴重,那樣躺得也就會越久了。”柳一條沉吟了一下,道“嗯,待再過上兩日,你的傷勢真正穩定下來,為兄送你一件可以代步的禮物,包你能夠自由下床走動,且又不會觸及筋骨。”

    看到公孫賀蘭的樣子,柳一條不由想起一樣東西——拐杖,而且是雙拐。後世人腿腳摔傷之後常用的一種代步工具,結構簡單,構架合理,尋常的木匠都能做起。公孫賀蘭要是有這麼一副,就不必再受這丁床之苦了。

    “真的?還有這種東西?”公孫賀蘭再一次坐起身,略帶興奮向柳一條乞求道:“不若大哥現在就給小弟吧。小弟的傷勢已然大好,而且呆在這床榻上實在憋悶的緊,這才幾天的功夫,小弟就覺得骨頭裏好像有蟲豸在嘶咬一般。”

    “這個嘛,急不得。”柳一條微搖了搖頭,斷然拒絕道:“你的傷好不好,並不是由你說了算。需知這內傷比之外傷更為難愈,要有郎中診斷過才算穩妥。來探你之前,我已先去詢過郎中,所以你就再安心在這床榻之上呆上幾天吧。”

    “柳公子言之有理,賀蘭兄,傷勢為重,靜養才是上策。”杜子貴也在一旁插言勸道:“筋骨之患最難痊癒,以子貴之見,即使柳公子真有可代步的工具,也還是不用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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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29 18:56:48 |只看該作者
第102章 畫像

   “賀蘭兄是未來公孫家的家主,身子金貴,可再經不得什麼意外。”杜子貴說得情真意切,不過柳一條卻從他的話里听出一些敵意,針對于他柳一條的敵意。

    這個小公子哥什麼意思?柳一條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看了杜之貴一眼,以前好像沒有得罪過他啊?

    公孫賀蘭雖然大氣,但卻不粗魯,自然也听出了杜之貴話里的一絲苗頭,臉上頓時有些不快,他對杜子貴說道︰“小弟謝子貴兄掛懷了,不過這世上本就沒有盡善盡美之事。小弟也不是那種經不起風浪的嬌貴公子,如果大哥真有能使我站起來的器具,即使有一定的風險,我也定會試上一試。”

    公孫賀蘭看了柳一條一眼,道︰“而且,我相信大哥的東西,定不會讓我失望。”

    听了公孫賀蘭的話,柳一條笑了。直到現在他才發現,原來公孫賀蘭這小子竟是這麼地可愛。

    柳一條點了點頭,站起身來,向公孫賀蘭贊道︰“賀蘭賢弟所言不錯,好男兒行于天地之間,胸中當有浩然之氣,豈能為一點小小的意外和危險就怯步止身,讓人貽笑?”

    “一條賢佷所言甚是!大丈夫理當迎難而上,哪有知難而退的道理!”隨著這聲粗獷的聲音,公孫武達推門而入。公孫文達也跟在他的後面。

    “公孫伯父!”柳一條與杜子貴趕緊起身上前躬身行禮。

    “嗯。”公孫武達點了點頭,贊賞地看了柳一條一眼,柳一條剛才的話,深得他心。

    在下人搬上來的凳子上坐下,公孫武達向柳、杜二人擺了擺手,道︰“兩位賢佷也都坐吧,在老夫的面前,不必過于拘謹。”

    “謝伯父!”兩個人又沖公孫武達哥兩行了一禮,這才又再次坐下。

    “大伯,您此刻過來,可是不什麼要事?”公孫賀蘭把身子往後靠了靠,輕聲地問道。

    “哦,我這是來跟你們辭行的。”公孫武達慈愛地看著公孫賀蘭道︰“現下刺客已被抓獲,小蘭兒的傷勢也已基本穩定,再加上京中還有諸多事務需要去處理,所以,今日上午,我便要返京了。”

    “啊,大伯這就要走麼?”公孫賀蘭坐起身來,臉上有萬分地不舍。對公孫武達,他在心里有一種很深層的崇拜,可比對他那老頭子老爹要親多了。

    見公孫賀蘭如此,公孫武德一瞪眼,道︰“莫要作此等小女兒態,我公孫家的男兒豈可如此?!長安距此也不過半日的路程,你要是想念大伯,待傷好之後揮馬便來長安尋我便是。”

    “嗯,大伯教訓得是。小蘭兒失態了。”公孫賀蘭忙斂去心下的不舍,道︰“不知大伯準備何時起程?小蘭兒下不得床榻,怕是不能起來相送了。”

    東宮之內,一中年文士被一內待領著進了太子的書房。

    書房內,李承乾正與李紀和小聲敘話。

    “臣,刑部侍郎閻立本,見過太子殿下!”閻立本恭敬地彎身向太子行了一禮。

    李承乾坐直了身子,看了閻立本一眼,點了點頭,道︰“閻大人不必多禮,且先坐下吧。”

    閻立本又行了一禮,道︰“謝太子殿下賜坐。”之後便小心地彎身坐下,雙手接過侍者遞上來的茶水,抬起頭來小聲地問道︰“不知太子殿下深夜召下官前來,有何吩咐?”

    李承乾端起茶碗輕吹了吹,又將茶碗放到桌上,看著閻立本,道︰“孤听聞閻大人除了文采出眾外,還作得一手好畫,且尤擅于描繪人物神情,所畫人物,無一不與真人相似。故此,孤便想請閻大人為孤也作上一幅。不知閻大人可方便?”

    “太子殿下有命,下官豈敢不從。”閻立本站起身,向李承乾拱手道︰“請太子殿下為下官供些筆墨紙硯,下官這便為殿下潑墨一幅。”

    “誒,這個不急。”李承乾擺了下手道︰“此次請閻大人所畫之人並非是孤,而是另外一人。且此人有些特殊,現並不在這東宮之內。”

    李承乾看了旁邊的李紀和一眼,道︰“而且此人的真正樣貌也只有李紀和大人一人見過,孤便是想請閻大人能依著李大人的描述,將此人的相貌躍于紙上。不知這對閻大人來講,可有難度?”

    “這,”閻立本沉吟了一下,僅憑口述,畫一個自己未曾見過之人,貌似從來都沒有試過。

    抬頭看了一下太子,見李承乾一臉殷切的樣子,不像是在開玩笑,閻立本狠了狠心,便拱著手向李承乾說道︰“下官願意一試,只是若畫得不像,還請太子殿下不要怪罪。”

    “這個閻大人不必擔心,孤也知這樣有些強人所難,故不管結果如何,孤都不會怪罪大人的。”李承乾給閻立本吃了一粒定心丸兒,然後像李紀和使了個眼色。對閻立本說道︰“筆、墨、紙、硯孤已為閻大人準備妥當,閻大人只管放心作畫便是。孤先失陪了。”

    “恭送太子殿下!”閻立本和李紀和齊齊起身行禮,將李承乾恭送出太子書房。

    “閻大人,咱們這便開始吧?”直起身,李紀和輕笑著向閻立本說道。

    “嗯,”閻立本點了點頭,對李紀和說道︰“還請李大人先詳細地為本官描述一下這要畫之人的長像。”

    “有勞閻大人了,”李紀和開始詳細地描述起來︰“男子,年齡約在十八、九歲,有發髻,頭上有簪,但是卻還有一些頭發散亂出來。眉毛烏黑,濃郁,呈劍鋒狀。眼楮稍大,黑白分明,有神。鼻子高挺,臉盤偏瘦”

    李紀和每描述一句,閻立本便在紙上畫出一個器官來。待李紀和說完,一個人形的頭像便出現在了紙上。

    “李大人請過目,可有哪個地方有出入?”閻立本將畫好的人物遞給李紀和,並向他問道。

    “呃,”李紀和拿著紙,看了半天,最後還是篤定地指著畫像上的一條眉毛,說道︰“閻大人,除了這個眉毛有些相像外,其他的都是似而非。咱們,還是再來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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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
發表於 2011-8-29 18:57:30 |只看該作者
第103章 杜子貴的邀請

    深夜,大約十一點鐘。

    李承乾斜靠在花園中的一個石椅之上,仰面觀望著皇宮上空的顆顆星斗。神色不愉,心里面更是憋悶得難受。

    這幾日長孫皇後時常會召他去立政殿,見一下朝中的重臣,敘一下往日的舊情。其中說得都是一些無趣的家常話,敘得也都是那些陳年舊事。不過,李承乾卻從長孫皇後隱誨的話語中感覺到,他的母後,像是在交待後事。

    李承乾雖然時常會做出一些莽撞,不計後果的事情,也時常會惹得李世民搖頭嘆氣,但他終歸還是一個聰明人,他不笨,時日久了,他自然也意識到,他的母後,怕是已不能長久了。

    得到這個結論,李承乾開始惶恐,是的,一種失去親人,失去依靠的極度惶恐。母後沒了,他該怎麼辦?

    李乾乾小時候與長孫皇後可以說得上是相依為命,李世民時常在外,一家人很少相見,戰亂之時,被困之時,玄武門事變之時,都是他與長孫氏呆在一起。母子情深,親情濃郁。李承乾對于長孫皇後的依賴和感情,要比對李世民這個當爹的,還要多得多得多。

    絕不能讓母後就這麼離他而去,絕不!

    故此,李承乾前些日子因長孫皇後病情好轉而有些淡下的心事,此刻又無比洶涌翻滾了出來。他要找到那個神醫!不管付出任何代價,他都要找到。神醫既能救他生命于倒懸,必也能拉他母後性命于危難。

    比起母後的性命來,什麼皇家的威儀,什麼太子的名聲,在李承乾的眼里,全都是一泡狗屎。

    所以,閻立本,這個朝中最擅長繪制人物圖形的刑部侍郎,便被李承乾給請了過來。

    “太子殿下!”李紀和從遠處輕步走來,到了李承乾的近旁,彎下身輕聲喚了一聲。

    “嗯,紀和啊。”李承乾扭頭看了李紀和一眼,開口問道︰“可是閻大人已將神醫的面貌畫好了?”

    李紀和彎身回道︰“殿下,還沒有,這一個晚上,閻大人只畫出了神醫的發型和一雙眉毛,全圖估計要三、四天才能完工。”

    “三、四天?”李承乾輕輕點了點頭,四天的時間,僅憑口述便能畫出一個從未見之人,閻立本也算是個大才了。李承乾問道︰“閻大人呢?怎麼沒見他過來?”

    “回殿下的話,閻大人因明日還要早朝,不便在此久呆,半個時辰之前便已先回去了。”李紀和為閻立本說道︰“原本閻大人也想過來給殿下請過安再走的,不過看殿下在這里靜思,便沒有過來打擾。閻大人讓微臣替他來給太子殿下告罪一聲。”

    “嗯,知道了。”李承乾從石椅上站起身來,隨意走了兩步,道︰“作畫的事情你可已交待過閻大人?”

    李紀和跟上前,恭聲道︰“閻大人是一個很識趣的人,作畫的時候他便已看出了些許端倪,臨走時臣還沒有出言提醒,他便率先向微臣保證會三咸其口,決不會將此事泄露出去。”

    “嗯,”李承乾又繞著花園走了兩步,緩下身來對李紀和說道︰“紀和,待閻大人將神醫的畫像畫出,你便帶著畫像去尋,這次不止是三原縣,附近的幾個縣郡,就是翻遍整個大唐帝國,你也要把這神醫為孤尋來!而且要越快越好,晚了,孤怕是就來不及了。”

    “殿下放心,臣定不負殿下所托!誓死也要將神醫帶到長安城來!”李紀和單膝跪在上,堅聲向李承乾保證。

    “嗯,起來吧,夜已深了,你也下去休息吧。”李承乾沖李紀和揮了揮手,便竟自背著雙手,向前走去。

    李紀和看了李承乾一眼,也感覺到了他這位太子爺內心里面的沉重與傷感,沖李承乾磕了一個響頭後,便黯然起身,轉身離去。

    一行人將公孫武達恭送出公孫府後,柳一條也借機向公孫文達辭行,他還要去置備春耕時的糧種。三十二頃耕,光糧種怕是也要用上四、五百斤。而且選糧種也是個細活,他要及早行動才是。

    杜子貴不知安的什麼心思,在柳一條離開公孫府後,他也急急向公孫文達告辭,騎著馬竟從後面直向柳一條跟來。

    柳一條見此,不禁輕皺了皺眉頭,不知這杜家的公子到底是想怎麼樣。索性他便拍了拍柳無痕的腦袋,示意它緩下腳步,停在一邊,恭候著杜子貴的到來。

    “柳兄,有勞柳兄在此等候小弟了。”杜貴坐在馬上,沖柳一條拱了拱手,沒有一點不好意思的神情,還羨慕看著柳一條跨下的小驢,贊嘆道︰“沒想到柳兄的毛驢竟還是一頭神駒,趕起路來竟比小弟的白馬還要快上幾分。”

    柳一條也沖他拱手還禮,道︰“杜公子過獎了,只是一代步工具而已,值不得杜公子如此大贊。不知杜公子這一路來追尋一條,所謂何事?”

    杜之貴翻身下馬,走到柳一條的近前,笑道︰“也沒什麼大事,只是小弟與柳兄一見如故,特來與柳兄結交一番,還望柳兄不要見怪。”

    結交?剛才還在公孫賀蘭面前含沙射影著想要對他不利的人,此刻卻跑來想要與他結交?

    這是一個虛偽的人,柳一條看著還是滿臉笑意杜子貴,心里對他做出了這樣的憑價。

    “杜公子厚愛了,一條只是一粗鄙的農夫,怕是有些高攀不起吧。”柳一條的表情有些冷淡。不過杜子貴卻好似根本沒有察覺,仍是熱情向柳一條說道︰“一條兄過謙了,能得楊叔和公孫伯父大贊的人,豈會只是一農夫?小弟這是誠心結交,還望一條兄不要推辭。”

    “杜公子也認識楊叔?”柳一條的面色緩了緩,楊伯方能與公孫府交好,保不全與杜家也是如此。

    “當然,”杜子貴的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道︰“杜、楊兩家乃是世交,前隋時我祖父便多蒙楊老將軍照顧。現在家父與楊叔也是多年的好友。一條兄可能不知,家父前些時日可是經常在小弟面前提及一條兄。一條兄的那個象棋可是深得他老人家的喜愛啊。一直嚷嚷著要請一條兄到府上一敘呢。”

    杜賢,也就是杜子貴他老爹,杜家的現任家主,柳一條以前倒是曾听楊伯方提起過。是個老實人,胸中無甚才學,遠不及他在京為官的胞弟杜仁,要不是他是杜家的長子,這個家主的位置卻也輪不到他來坐。

    “前幾日因為匆忙,沒有與一條兄長敘,回到家還被家父給痛罵了一通。今日有緣又與一條兄相遇,小弟說什麼也不能再次錯過,小弟想請一條兄到鄙府一敘,不知一條兄可否賞小弟一個臉面?”杜子貴拱著手,面帶著微笑向柳一條邀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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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29 18:58:13 |只看該作者
第104章 杜家家主

    杜子貴滿帶著笑意向柳一條邀請道︰“小弟想請一條兄到鄙府一敘,不知一條兄可否賞小弟一個臉面?”

    杜子貴笑得很真誠,說話的時候雙眼直盯著柳一條,顯是希望柳一條能夠答應。

    雖然心中對這個杜子貴極為不喜,但是抬手不打笑臉人,人杜家又是三原第一的大戶,柳一條也不敢太搏了人杜家小少爺的面子,稍微思量了一下便點頭應承了下來。買糧種的事情只得再往後壓上一壓。

    “一條兄,”騎在馬上,杜子貴向柳一條問道︰“剛才在賀蘭兄的臥房,一條兄說有一種可讓賀蘭兄自由行動的工具,不知是為何物?小弟愚昧,想了半天卻還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還請一條兄能夠教我。”

    柳一條側坐在驢背上,蹺著二郎腿,瞥了杜之貴一眼,笑道︰“只是一種簡單的拐杖而已,專門適用于像是賀蘭賢弟那樣腿斷,腿殘,單腿著不了的人使用。杜公子要是覺得稀罕,過兩天一條也送你一副就是。”

    “呃,那倒不用了。多謝一條兄的好意。”杜子貴尷尬笑了笑,要是真要了柳一條的拐杖,那不是自己找咒麼?知柳一條這是不想透露,杜子貴也識趣不再詢問。

    三原縣城不大,加上柳一條二人騎得又是快驢又是快馬的,眨眼間的功夫便來到了杜府的門前。

    門前的家丁見自家的小少爺回府,便熱情迎了上來,接過杜子貴和柳一條手中的韁繩,把一驢一馬給牽到了馬房。

    “一條兄請!”杜子貴伸手向柳一條示意,然後邁步走在前面為柳一條引路。

    “杜公子請!”柳一條向杜子貴拱了拱手,便跟著杜子貴進了杜家的宅子。

    杜家是以文起家,杜淹又是以佳文妙作而聞名于天下,所以杜家也算得上是一個書香門第。院子里的擺設也顯得很是文雅,于公孫府和楊府這兩個以武立家的宅子有著很大的不同。院中以梅、蘭、竹、菊等言志之物為多,偶也有奇松怪石立于牆側。

    柳一條跟在杜子貴的後面,觀賞著杜家院內的景色,不住輕點著頭。雖然現在只有幾朵梅花爭艷,還看不出什麼,但是若是到了春天,萬物扶甦,這個院子的綠化面積至少能達到百分之六十以上,翠綠宜人,生活在這里面,倒也是一種享受。

    “這所宅院的整體構造,全是由家祖父親自安排設計,”杜子貴見柳一條對院中的景致好似十分歡喜,便笑著對他說道︰“一條兄若是有興,小弟便陪著一條兄隨處看看,一條兄請跟我來。”

    柳一條贊道︰“原來是出自杜老御史之手筆,難怪,難怪。”說著又向杜子貴擺了擺手,道︰“不過四處觀賞就不必了,現在正值正月,萬物還未更新,現在看,別處與此處也都是一般無二,還不是時候。咱們還是先去見過杜老伯父吧。”

    杜子貴聞言,放緩了腳步,對柳一條說道︰“一條兄所言甚是,這府內的景色,只有每年的三到四月分才最為炫麗。那時候百花爭艷,百綠吐芳,端是讓人賞心悅目。不過現在府里面卻有一處景色,想來一條兄見了定會喜歡。而且家父此刻也必在那里,一條兄便隨小弟來吧。”

    “哦?”柳一條來了點興趣,難不成這杜府還有什麼奇珍不成?遂伸手向杜子貴請道︰“勞煩杜公子前面帶路。”

    杜家的宅院寬大,總佔總有上百畝,柳一條與杜子貴從前院走到後院,竟用了足有十分鐘的時間。

    而且在後院兒,柳一條看到了讓他震驚的一幕。

    梅林,杜府的後院竟種植了一個院落的梅花林!足有四、五十株之多,一眼望去,粉紅色的一片,煞是迷人。

    柳一條呆住了,這些東西他並不是沒有見過,相反,比這更龐大更艷麗的梅林他也不會放在眼里,以前的公園,旅游景點,這些東西都海了去了。什麼東西他柳一條沒見過?

    但是那些全都是國家或是當政府出資,集體興建,建來是為了娛樂大眾的。而杜家這個梅林呢,卻是杜家為了娛樂自己而特建的。

    奢侈,真他娘的奢侈。柳一條看著眼前的這個梅林,想得最多的便是奢侈這兩個字。

    僅這一園子的梅花林,每年的開銷怎麼著也得百貫以上吧,為了每年就看那麼幾眼,他們竟也舍得?!這便是古時有錢人的生活麼?真是敗家,想想他手下那些佃農以前食不果腹的生活,難怪後世的杜甫會寫出“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詩句來。

    看柳一條發呆的樣子,杜子貴的眼角不禁流露出一絲不屑,農夫就是農夫,這麼點場面就被嚇住了,真不知道公孫文達和公孫賀蘭這兩人的眼睛是不是有問題,怎麼會看得上他呢?

    “一條兄,”杜子貴上前叫了柳一條一聲,道︰“家父就在這梅林內的梅花亭內,咱們這便過去吧。”

    “哦,杜公子請。”柳一條醒過神兒來,便又跟著杜子貴進入梅花林內。

    “將軍!杜濟,你可是又輸了啊,哈哈哈...”一陣開心笑聲從梅林內傳出,听得出,里面有人在象棋對弈。

    “老爺,要是圍棋老奴還能與您勉強撕殺一番,結果鹿死誰手還未可知。但是這象棋,卻是古怪的緊,”杜濟邊擺棋路邊說道︰“走法奇怪不說,還讓人總是覺得著不上力,老奴的棋力不夠,不是老爺的對手。”

    “老爺我當然知道你的棋力不夠,只是這不是找不到合適的對手了麼?”杜賢開口嘆道︰“以前跟我下棋的那兩個老家伙現在不是都沒有功夫麼?想那楊伯方,去了長安,沒有些日子是回不來了。公孫文達那老東西呢,家里又出了一檔子難纏的事務,正煩著心那,也沒功夫來跟我對弈。不然以老爺我的棋力,會找你個臭棋簍子來代替嗎?老爺我還怕會越下越臭呢。”

    “爹,可是在愁無人與你對弈?”杜子貴走進梅花亭,聞言接口笑道︰“趕巧我正好給你帶來了一位棋道高手。爹要是不怕輸的話,不妨與他一試。”

    “哦?”杜賢揮手示意杜濟下去,饒有興趣看著杜子貴身後的柳一條,道︰“子貴我兒,你說的可是你身後的這位小哥?他的棋力能高得過我?”

    這就是杜賢了,柳一條上下打量了杜賢一番。

    身材短小,臉微胖,眼楮不大卻明亮有神,頜下有三捋輕須飄然而下,乍一看上去,還真有幾分文雅志士的風範。

    見杜賢正向他看來,柳一條整理了衣衫,上前邁了一步,彎身沖杜賢行禮道︰“小侄柳一條,見過杜伯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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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梅花庵

    “哦?你就是柳一條?”杜賢聞言從石凳上坐起,上下打量了柳一條一番,道︰“你就是那個創出了象棋新步法的一條賢侄?”

    “正是小侄。”柳一條又彎身給杜賢行了一禮,道︰“不過象棋的新步法並非是小侄所創,乃是出自于先師之手,小侄是從先師處習得,杜伯父誤會了。”

    “嗯,”杜賢輕捋鬍鬚,滿意點了點頭,誠摯而不貪功,難得。遂熱情上前拉著柳一條的右手笑道︰“這些都是無謂之事,重要的是一條賢侄下得一手好棋,伯方老弟和公孫老頭可是沒少向我提起,他們對賢侄的棋力可都是佩服不已,每次都說得老夫心癢難耐,來來來,趁得今日有暇,咱們叔侄二人快快來對上一局!”

    杜賢拉著柳一條在梅花亭中央的石凳上坐下,把棋盤往石桌的中央一推,伸出右手向柳一條示意道︰“賢侄,請吧!”

    這個老頭是一個棋迷,而且是一個平易近人的棋迷,沒有一點大戶家主應有的架子,剛才那股熱情勁像極了是一位鄰家老伯。這應該是一個很好相處的人。

    柳一條苦笑了一下,正是因為杜賢的熱情,讓他從一開始到現在,連一點拒絕的機會都沒有。看來他想在杜家呆一會就走的打算要擱淺了。

    這時杜濟從外面端了一壺新茶上來,走到石亭中,分別給杜賢,杜子貴,柳一條三人滿上。然後就小心在一旁侍候著。

    柳一條接過茶碗,輕放到石桌的邊緣,沖杜賢拱了拱手道︰“還是杜老伯先請。”

    “呵呵,知賢侄棋力超凡,那老夫就討個先手了。”杜賢也不跟柳一條客氣,笑呵呵伸手推炮走棋︰“炮動五雷轟!”

    柳一條輕輕一笑,右手推馬上跳,嘴中說道︰“馬跳四野驚!”

    “車行人蕭蕭!”

    “相飛八方朝!”

    兩個人,一老一少,就這樣走一句,說一句,誰也不輸于誰,開始的時候倒也是下得一個旗鼓相當。

    杜子貴坐在兩人的側面,輕品著碗中的茶水,淡看著棋盤上兩人的拼殺。一直都是微笑不語。

    杜子貴懂圍棋,而且稱得上是精專二字,真要下起來就連他老爹杜賢都不會是他的對手。但是他對象棋卻不甚感興趣。古棋如此,新棋也是如此。所以看著棋盤上杜賢與柳一條你來我往的撕殺,他並沒有什麼感覺。

    不過,沒有感覺並不代表他看不出什麼門道。

    棋盤上的兩人,杜賢執紅子,柳一條執白子。杜子貴瞧了一會兒便看出,紅子全力出擊,每個子都力求擊殺白子而後快。而白子,只有有數的幾個棋子在真刀實干,例如馬和炮兩子。其它的大都是出工不出力,雖有動作,但卻不行殺著。例如車、相、仕、卒等十余子。

    杜子貴看了柳一條一眼,不由想去以前圍棋時,他暗中對他老爹讓子以討其歡心的情景。能這麼做,這個柳一條倒也是真有些心思。或許他以前還真是小看了柳一條了。

    “杜老伯,將軍!”感覺著已拼殺得差不多了,柳一條推馬架炮,把杜賢給逼到了一個死角。然後端起茶碗,放在嘴邊輕抿了一口,笑看著杜賢的反應。

    杜賢的反應與公孫文達當初的反應極為相似,興奮之情遠大與失意之痛。發現真是無路可走之後,遂大笑認輸。

    把吃掉的棋子放于棋盤,杜賢笑著對柳一條道︰“公孫文達那老頭說得果然不錯,與一條賢侄下棋,如蛟龍之入水,游走隨心,雖輸猶快啊,呵呵,來來來,一條賢佷,咱們再來一局!”

    “杜伯父請!”柳一條見杜賢性情豪爽,不似杜子貴那般心機深沉,讓人看著發寒,也算得上是一個可交之人,便索性將買糧種的事情放到一邊,專心與杜賢拉起關系來。

    接下來,柳一條與杜賢一共又下了五局,五局之中,杜賢每次都是有輸無贏,但是每輸一次,杜賢都反而會高興幾分,再下下去的欲望也會再增加幾分。讓在一旁觀戰的杜子貴感覺到很是莫名其妙,同時對柳一條的手段也開始佩服起來,能讓人輸棋輸得越來越高興的,柳一條是他所僅見。

    “哈哈哈,痛快,真是痛快!恨不能早與一條賢侄對弈!”又輸了一次之後,杜賢忍不住擊腿大笑,看天色已接近正午,遂站起身來沖杜濟吩咐道︰“杜濟,你去灶房吩咐下人,中午多備些酒菜,老爺我今日要與一條賢佷痛飲!”

    然後又對柳一條說道︰“一條賢侄,你陪我這老頭子下了一個上午的象棋,想來也已乏了,走,老夫帶你去觀賞一下我杜府梅林的景色!”說著不容柳一條拒絕,再一次拉著柳一條,出了那梅花亭,身處在梅花林中。杜貴也悠閑跟在他們身後。

    現在已時臨二月,梅花的花期正值鼎盛,梅林之中正是芳香撲鼻,粉紅一片。

    杜賢拉著柳一條走到梅林深處,那里也有一處露天的石椅石凳。示意柳一條坐下,杜子貴笑著向柳一條問道︰“一條賢侄,你觀老夫這梅林,如何?”

    “宏大,氣派,雅致,觀之賞心悅目,聞之沁人心脾。杜老伯能有如此大氣的手筆,一條佩服。”柳一條不大不小拍了杜賢一記馬屁。

    “呵呵,一條賢侄過獎了。”杜賢輕笑著說道︰“不過這並不是老夫的功勞,現在杜家所有的景致布局,全是家父當年的手筆。我們這些後輩都是承了他老人家的福澤而已。呵呵,一條賢佷喜歡就好。”

    杜子貴這時插言道︰“小弟前日曾听公孫伯父言及,一條兄胸有大才,今日到此梅林,美景如斯,不知一條兄可否能即興為這梅林作上詩詞一首,以增其色?”

    “嗯嗯,這話有禮,一條賢侄不妨就即興賦上一首吧,讓老頭子也開開眼界。”杜賢也想試一下柳一條的才學,並沒有反對杜子貴的提議,而是輕聲開口附和。

    “這,”柳一條看了杜子貴一眼,這小子今天已是第二次給他找麻煩了,真是個陰險的小子。遂拱手向杜賢施了一禮,道︰“如此,那小侄就失禮了。”

    柳一條站起身,背付著雙手,在這梅花林里來回走了兩步,沉吟了一會兒便開口吟道︰

    梅花塢里梅花庵,梅花庵下梅花仙;

    梅花仙人種梅樹,又摘梅花換酒錢。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

    半醒半醉日復日,花落花開年復年。

    但願老死花酒間,不願鞠躬車馬前;

    車塵馬足富者趣,酒盞花枝貧者緣。

    若將富貴比貧者,一在平者一在天;

    若將貧賤比車馬,你得驅馳我得閑。

    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

    不見五陵豪杰墓,無花無酒鋤作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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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姚洪之死

    “砰!”一只花瓶落,瓷片點點飛濺。

    “公孫匹夫,爾欺我太甚!”一擊重拳落到桌案之上,桌案發出一聲悶響,拳面也隱有血跡露出。李泰雙手扶桌,身體不住顫抖,努力壓制著胸中的怒氣。原本文靜的臉上,此刻顯得萬般的猙獰。三年的心血毀于一旦,讓他怎麼能不氣憤?

    “爺,還請爺息怒,”姚洪捂著剛被利箭穿透了手臂,跪在上向李泰勸道︰“公孫武達敢如此做,定是已然知曉爺就是上次行刺公孫賀蘭與柳一條的幕後之人,手中也必有了證據,他這是在警告爺。爺可萬不能妄動!不然必會遭來更大的反擊。”

    盡管受了傷,姚洪的聲音還是那麼平靜,心中也好似沒有起過任何的波瀾。他冷靜為李泰分析道︰“公孫武達是秦王府的舊部,開國的功臣,在皇上面前又有大把的情義。他既然敢用弓箭射殺爺的密府,說明他並不懼爺。雖然爺是皇子,他並不敢把爺怎麼樣,但是,容洪說句不客氣的話,爺若是再不知收斂,妄圖報復,下一次,他再射殺的,可就不僅僅是密府了。”

    姚洪的話就像是一盆冷水一樣,冰凌凌一下澆到了李泰的頭上。

    是啊,公孫武達勢大,手中又有兵權,並不是他一個手無實權的小王爺所能憾動。更重要的是,如果把公孫武達逼急了,把密府的事情揭露出去,即使到時他能抵賴,也必會在皇上的心里留下一絲芥蒂。而這,並不是他所想要的。

    可是,一想到三年的心血,兩百多位死士,一夜之間就這麼被人用亂箭射死,李泰的心里就是一陣的憋悶。

    “本王就容你這匹夫再多活幾年!”李泰再一次重捶了下桌案,生生把肚子里的這口惡氣給咽了下去。

    他從桌案前走出,沖姚洪揮了揮手,溫和說道︰“你且起來吧,這件事並不怪你,能在萬箭叢中逃出命來,已是不幸之中的大幸。你去找個方好好養傷,等傷好了再回來見本王。到時本王對你會另有重用。”

    “是,爺!”姚洪站起身來,深深看了李泰一眼,恭敬向他行了一禮,道︰“爺,如若洪此次出了什麼意外,還望爺能看在洪這麼多年鞍前馬後的功勞上面,照顧一下洪的妻兒,給他們一條活路。洪告退了!”然後姚洪便毅然轉身退出。

    只留下李泰,看著他的背影沉思不語。

    一刻鐘後,管家李然推門而入,低聲向李泰稟告道︰“王爺,姚洪已死,屍體已就燒毀。這是從他身上搜到的一些信物,全是王爺平日賞賜于他,請王爺過目。”

    “嗯,”李泰隨意看了一眼,揮手道︰“都埋了吧,就當是送給姚洪的陪葬。畢竟他也跟了本王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嗯,還有他的家人,多給他們些財物,把他們都遣散了吧。記得不要難為他們。”

    “是,王爺,王爺仁厚。”李然躬身施禮,小拍了李泰一記馬屁。

    李泰又想到了些什麼,在廳里來回走了兩步,然後對李然吩咐道︰“另外,你再去為本王準備一份厚禮,明日隨本王一起去一趟公孫將軍府,聽說公孫老將軍已然省親回來,按禮咱們應當去拜會一下。”

    “是,王爺。”李然點頭應了一聲,然後轉身下去著手準備。

    “好!”杜賢擊掌大叫,站起身來對柳一條說道︰“一條賢侄這首詩的韻味雖然怪異,風格也似有玩味,但細品下來,這字里行間卻透著一股脫塵的灑脫,聞之讓人心儀,頗有晉時五柳先生之風範!好詩!”

    杜賢的文采雖然不如其弟,但終歸也是在一代大儒杜淹的教導之下長大,讓他寫詩寫詞或是不行,但品詩論詞的能力他卻也是不凡。柳一條的話音一落,他便從整首詩句之中嗅到了一股出塵之氣。從這首詩里透出的或是灑脫,或是痴狂的隱士心境,讓他意識到,這個柳一條,怕是一條隱藏在尋常市井之中的蛟龍!

    杜子貴也是撫掌大贊,看向柳一條時,目光里異彩連連。到了此時,盡管心中不願,他也不得不承認,柳一條這個農夫,確實不凡!能武能文,難怪公孫文達那武夫卻好文的老頭會如此待他。

    杜子貴已經開始考慮著要如何拉攏于柳一條。

    “杜伯父和杜公子過獎了,”柳一條施了一禮,道︰“一時游戲之作而已,當不得兩位如此大贊。”說話的時候柳一條的心里暗捏了一把冷汗,把明朝的詩詞用在唐朝,果然是有些不妥。這杜賢的眼睛倒也銳利,竟一下就發覺了里面的異樣之處,說什麼‘韻味怪異,風格玩味’,孰不知經過宋詞,元曲的歷煉,明朝的詩詞風格與唐時已然有了很大的差別。他們要是聽著正常,那才會很奇怪。

    “老爺,酒菜已經準備停當,可以入席了。”這時杜濟躬著身子走了過來,向杜賢稟告。

    “嗯,”杜賢點了點頭,揮手示意杜濟下去,笑著對柳一條道︰“一條賢侄,酒菜已備妥,咱們這便入席去吧,就為你剛才的那些詩句,咱們也當浮一大白!”

    “如此,一條就討擾了。”柳一條拱手一禮,然後跟隨著杜賢父子,一起出了梅花林。

    在杜府的客廳,就杜賢,杜子貴,柳一條三人,二十幾道葷素相配佳肴,六壺上等的稻香清酒。

    奢侈,看著滿桌子的菜肴,柳一條的心中又冒出這兩個字來。同時心里也不免生出一小絲的忌妒來,這便是富貴之家的生活方式嗎?想想上次在楊伯方家,元宵節時他們那飯桌上的飯菜好似比這還要多上一些,只是當時人多,又趕上過節,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現在想來,平常家宴,他們可能也是如此吧。

    杜賢父子對桌上的東西都已是習以為常,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示意下人將酒杯滿上,杜賢舉杯輕笑,道︰“一條賢侄,來,咱們先滿飲此杯!為你初到我杜府,為你那高絕的棋藝,更為你剛才的那首詩句,老夫先乾為敬!”

    說著杜賢一仰脖,一杯清酒被灌下肚。

    “謝杜伯父厚愛,杜伯父請了,杜公子也請了!”柳一條雙手舉杯,沖杜賢和杜子貴示意了一下,便學著杜賢剛才的樣子,豪爽將杯中之酒灌下。然後酒杯倒轉,一滴未下。

    柳一條輕笑著舔了下嘴唇,這清酒,味道更乎甘醇,比那濁酒好喝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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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29 19:00:28 |只看該作者
第107章 欲行往長安

    柳一條夾起一塊兒精肉,放到嘴中細嚼了一番,看著此刻已趴在酒桌上的杜賢父子,輕輕地笑了。

    “就這麼點兒酒量還想灌醉我,真是笑話。”想著,柳一條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然後站起身向在一旁侍候的杜濟告罪一聲,要出他的毛驢,便牽著出了杜府。

    在杜府門前,上驢的時候柳一條的身體開始有些搖晃,頭也變得有些昏沉,杜濟見此忙上前輕扶,關心地問道:“柳公子像是有些醉了,不若便在府里休息一會再走吧?”

    “誒,不用!”柳一條騎在驢上,暈著頭向杜濟擺手道:“就這麼點酒水怎能將柳某醉倒,杜管家不用擔心,柳某告辭了。”

    柳一條騎在柳無痕身上,瀟灑地沖杜濟一拱手,一拍柳無痕的腦袋,便離開了。

    杜濟站在府門前看著柳一條離去的背影,心下直為贊嘆,這位公子爺真是海量,喝了兩壺上等的梨花春,竟還跟沒事人一樣,端是讓人佩服。不像他們家的兩位爺,一壺酒還沒下肚便都醉得不省人事。想著,杜濟轉身回府,去侍候起杜賢,杜子貴二人來。

    柳無痕馱著柳一條在縣城里奔跑,經冷風一吹,柳一條有些發熱的腦袋清醒了一陣,同時也有一股子強烈的困意直沖頂門。有了上次醉酒的經驗,知是那兩壺清酒的酒勁發作,便強打著精神,拍了下柳無痕的腦袋,輕道一聲:“無痕,咱們回家!”之後便趴在柳無痕的后背上呼呼大睡起來。

    而柳無痕,則像是聽懂了柳一條的吩咐一般,打了個響鼻兒,停步轉身便向三原縣城的北門口跑去。雖然來回只走過兩次,但是它竟已將回家的路途全部記下。

    只用了一刻,柳無痕與柳一條便出現在了老柳家的大門前。他們兩個的樣子,著實讓正在院中喂牛的柳老實給嚇了一跳。趕緊放下手中的草料,開門迎了出來。

    聞到柳一條身上的酒氣,老柳不禁搖了搖頭,這孩子,怎么醉成了這副樣子?遂牽著柳無痕走進院里,之後又把柳一條給抱進了屋里。

    “當家的,一條這是怎麼了?”柳賀氏聞聲從屋里出來,手上還拿著針線,剛才她正在屋里為柳一條裁制日後成親用的衣裳。

    “大哥喝酒了,身上好臭!”剛跑到柳一條身邊的柳小惠,又輕捏著她的小鼻子遠遠地躲開了,顯是很不習慣柳一條身上的味道。

    “你這丫頭,鬼精靈!”柳賀氏輕笑著在柳小惠的頭上輕拍了一下,把針線交給柳小惠,道:“小惠乖,去幫娘把這些東西放到屋里,娘去為你大哥煮碗醒酒湯來,看他的樣子,像是喝了不少。”

    “知道了,娘!”柳小惠聽話地接話針線,一蹦一跳地進了里屋。

    “嗯,這個要得。”老柳也點了點頭,然后又馱著柳一條進了他的房間,為他脫去鞋襪衣物,蓋好被子,就又轉身出去侍候他的耕牛去了。

    就這樣,柳一條躺在那里,一直睡了一個下午,直到傍晚柳二條下學回來時,他才算是清醒了過來。沉著腦袋,伸了個懶腰,從床上坐起,看了看天色,竟已是日落時分。

    睡了這麼久?柳一條搖著頭下床出去,看到柳賀氏正在客廳布置晚上的飯菜,習慣性地便想走過去幫忙。哪知剛伸出手,就被柳賀氏給一下打了回來。

    用柳賀氏的話說,這是我們女人的活計,你一個大老爺們兒在這兒瞎湊什麼熱鬧。隨手打發柳一條去洗手洗臉,換身衣服,剛喝過酒,睡覺得時候又捂出了一身的熱汗,現在柳一條身上的味道,很難聞。

    手上吃痛,柳一條的頭腦這才清醒過來,現在是唐朝,男女都有各自的分工,男主外,女主內,逾越不得。不像是現代,男人煮飯煮菜都快成了專職。貌似柳一條當初就燒得一手好菜,做出來的菜式無論是味道還是樣式都有國家二級廚師的水准。只是可惜,在這個封建社會里,他的這門手藝怕是再沒有施展的機會了。這一點,僅看柳賀氏對他幫忙的態度就能知曉了。

    不過說句實話,對於男主外,女主內的這種不成文規定,柳一條還是蠻喜歡的。再借用柳賀氏的話來說,女人就應該有個女人的樣子,不會做飯,不會縫衣,不會桑蠶的女人,還算得上是女人嗎?

    抬臂在鼻子前聞了一下,確實有股子怪味,柳一條皺著鼻子又回到房里。

    “大哥!”柳二條這時推門進了屋里,看著正在換衣服的柳一條,隨意坐在床上,苦著臉說道:“大哥,六月中旬我便要參加鄉試,要是饒幸能過,八月還要進行省試。這鄉試還好說,我還有幾分把握,不過這省試,卻是有些難了。我這心中無甚底氣,知道大哥一向有辦法,不知大哥能否指點一二?”

    “呃?”柳一條把衣服扣好,有些意外和奇怪地看了柳二條一眼,道“二條,你這要是別的事情大哥或許還能幫上一點,不過這鄉試、省試,你怕是找錯人了吧?大哥整個就一門外漢,連鄉試,省試要考校什麼都不知道,又如何幫你?”

    找他一個現代人指點科舉考試,這不是開玩笑麼?天知道試題里面會不會讓人寫什麼文言文,八股文什麼的?這不是要人命麼?

    看柳二條苦著一張臉,像極了前世一些高考前的高三學子,擔心,憂郁,甚至還有絲絲的懼怕。

    “不過,這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柳一條沉吟了一下,開口說道:“你不是還有一個恩師的麼?過兩天我便陪你去一趟長安城,拜會他老人家一下。過了這麼久,按禮你這個當學生的,也應當去探望探望。莫要將這好不容易才拉起的師生關系給淡漠了。”

    拉關系,柳一條不禁想起走了快有一個月的王志洪。王志洪是柳二條的恩師,就算他不肯出面為柳二條某一個門路,僅就憑他是一個科舉進士出身的老人兒,就像是一個博士生指導一個小學生一樣,隨便點一下,還不夠柳二條這小子喝上一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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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欲行往長安(2)

    “去長安?好啊!”柳二條一下從床上坐起身來,一改剛才頹廢愁苦的神色,興奮地說道:“長這麼大,我還從沒去過長安城呢?真想去開一開眼界,見識一下國都的繁華。”

    也難怪柳二條會如此興奮,長安是大唐的國都,同時也是大唐最為繁華和熱鬧的地方。名士佳人無數,才子俊杰更是數不勝數。而且,那里是大唐的權力中心,高官多多,機會多多。就連柳一條這種算得上是見過大場面的人,也想去看看這個一千三百多年前的文明古都長得倒底是什么樣子,與一千三百年後的西安有何差別。

    柳一條坐在床上,換上柳賀氏為他做的長筒靴,對柳二條說道:“現下距春耕大概還有半個月的時間,正好有些閑暇,嗯,讓我想想,明天,後天,嗯,就大後天吧,大後天你跟私塾請上幾天天的假期,為兄帶你去探望一下你那恩師,中州長史王大人。嗯,如果有可能的話,咱們會在那里多呆上兩天,以便你在王大人身邊聆聽教誨。”

    “謝謝大哥!”柳二條高興沖柳一條施了一禮,然后又興沖沖地轉身出門兒,對柳一條說道:“我這便去跟爹娘知會一聲,也好讓他們提前做個准備。”

    柳一條看他火燒火燎的樣子,搖頭笑了笑,上下打量了一下,看衣服已穿戴完畢,便也抬腳跟了出去。

    “一條,聽二條說你要帶著他去長安城訪師?這可是真的?”見柳一條出來,老柳便急著開口相問。

    “哦,”柳一條走到飯桌旁,見一家人竟然都在,而且都眼巴巴地看著他。柳一條輕笑了笑,貼著桌子坐下說道:“是啊,准備是兩天後出發。主要是去拜會一下二條的恩師王長史。今年二條便要開始參鄉試、省試,正是需要有人來指點的時候,現在去拜會一下,對二條以後的應試會很有幫助。”

    “嗯嗯,這是應當的,應當的。”柳老實不停地點頭。柳二條是他們老柳家的秀才,唯一一個有機會搏得功名的人。以后柳家能不能光耀明楣,全都指望他了。所以凡是對柳二條讀書和考功名有利的事情,老柳一般都會一股惱地支持。哪怕,那會發上很多銀錢。

    老柳也知道長安是國都,很好,很繁華。

    但是相應地,那里的消費也很好,很昴貴。並不是他們這些尋常百姓所能負擔得起的。柳一條他們這一去,不知又要有多少貫銀錢會從他們手中飛走。

    “大後天就走,是不是有些急了?要不再緩兩天,你跟二條的那身新衣就快要做好了。穿著新衣去會好一些。要知那長安可是國都,大城市,繁榮華貴,你們兄弟穿著這一身行頭,會被人看輕的。”柳賀氏不愧是一個賢妻良母,一下就考慮到了兒子們身上的衣著問題。

    “娘,無礙啦。”柳一條開口寬慰道:“我們現在穿的衣服就挺好,雖是粗布,但卻勝在舒適暖和。而且又是娘親手所做,再沒有比這更好的衣服了。根本不用去在意別人的目光和言語。像那些只重衣著外表的膚淺之人,並不值得我們去重視。更犯不著因為他們的看法和喜好而改變自己,那樣的話我們跟他們又有什麼兩樣?再說這春耕即近,我們也沒有太多的時間耽擱,這新衣,怕是等不了了。還是等到我成親的那天再穿吧。”

    “那個...”柳二條剛想說或可以買上一些之類的話語,被柳一條雙眼一瞪,就又給憋了回去,最後只是小聲地說道:“大哥所言極是!這新衣,不穿也罷。”

    “呵呵,你們能這樣想,娘就放心了。”柳賀氏高興地笑了起來。大兒子剛才的那番話,讓她聽著很窩心,心里面一陣陣的暖意在來回地徜佯。兒子們真的長大了,也懂事了。

    “你們此次既是去了,就不要那麼著急回來,在王大人那里盡量多呆幾天,家里的事情不用擔心,全交給我就是了。一條的那些荒地我會幫忙照看著。那些佃農多是老實的戶主,又有李老哥幫忙照應著,不會出什麼亂子。”老柳也在一旁交待著,“記得去的時候給人先生多帶些禮物,別怕花錢,讓要人先生感覺得到咱們的誠意。”

    “這些我曉得,爹,你就放心吧。”柳一條怕他們還會在這個話題上糾纏不休,絮絮叨叨地沒完沒了,便率先拿起筷子,指著桌上的飯菜說道:“爹,娘,咱們還是先吃飯吧,不然一會飯菜涼了就沒味道了。”說著便伸出筷子給柳小惠夾了一塊肥瘦適中的五花肉,放到她的碗里,心疼的道:“你們看,小惠都給餓壞了。”

    “謝謝大哥!”柳小惠高興地把五花肉扒到了她的小嘴巴里,然后邊嚼邊含糊不清地向柳一條道謝。剛才柳一條他們的談話柳小惠跟本就沒有聽到耳朵里,從飯菜被擺到桌上的那一刻起,柳小惠的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面,便只剩下了那滿桌子的菜肴和食物。

    “呵呵,”柳一條寵溺地摸了摸柳小惠的頭發,道:“我們家的小惠真乖!來,大哥再給你夾一塊!”

    見柳小惠吃得香甜,柳老實與柳賀氏也相視一笑,動起筷箸來。

    晚上,在柳一條他們的床榻上,柳二條翻來覆去,覆去翻來,一會往東,一會往西,沒有一刻消停,就是睡不著覺。擾得柳一條也靜不下心來,不知柳二條在搞什麼鬼。

    “大哥,”最後柳二條索性便坐起身來,小聲地向柳一條叫了一聲。看柳一條還沒有睡下,便巴巴地趴到柳一條的枕頭邊兒,小聲地問道:“大哥,你有沒有去過長安?也不知這長安城到底是什麼樣的?”

    哦,原來就是為這事兒,柳一條頓然明白過來。第一次出遠門兒的人,心里面總會有些不踏實。柳二條說起來終歸也就才十五歲,半大個孩子,有這種表現倒也正常。柳一條翻過身來,面對著柳二條,道:“二弟莫要擔心,長安城我雖沒去過,不過大凡城市大都有相似之處。比如這城牆,這市井,這街道,還有這人群,都大同小異。你就把它當成是一個大一些的三原縣城就是了。”

    “呃?!”柳二條聞言,額頭不禁流過一滴冷汗,大一點的三原縣?這個...大哥所言,果然是不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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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神醫柳一條

    長安城,立政殿。

    太子李承乾側坐於長孫皇后的床榻之上,看著日漸消瘦的母后,心里面一陣揪痛。

    長孫皇揮手屏退左右,笑摸著李承乾的臉旁,輕柔地說道:“我兒莫要傷心,自古人生誰無死,任誰都要走過這一遭,想逃也逃不掉。唯一有些區別的便是有些人來得早,有些人卻來得晚罷了。母后都已經看得透徹了。”

    “只是,母后走了之後,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乾兒你了。”長孫皇后凝神慈愛地看著李承乾,憂心道:“你在宮中無甚玩伴,父皇忙於朝政,兄弟又喜於內鬥,無一不想看著你從這東宮之內搬出。母后要是走了,你身邊連個能說體已話兒和幫你拿主意的人兒沒有。讓母后如何能放心得下?”

    想想李承乾身邊的人,大都是一些成事不足之輩,要麼勇猛卻無謀,要麼有才卻呆板,竟沒有一人足以輔佐於他。像房喬,長孫無忌這類的輔政之才才,要到哪里去尋求?

    “母后正值春秋鼎盛之年,不會有事的!”李承乾雙目蘊淚,眼睛里一片晶瑩。他拉著長孫皇后冰涼的手說道:“母后,兒臣前日已著刑部侍郎閻立本動手繪制神醫的圖形,過兩天便可完工,到時兒臣派人把神醫尋來,他一定會有辦法醫治母后。”

    “可是上次救乾兒的那個神醫?”長孫皇后的眼中多出了一絲神彩。李承乾上次之所以能夠活下來,那個神醫功不可沒。在心底,做為一個母親,長孫皇后對那神醫的感激之情,無以言表。也一直想要找個機會當面道謝,只是那個神醫在救治了李承乾之後便飄然離去,而後就再也無音訊。

    而且,但有一絲生的希望,又有誰真的願意去死亡。長孫皇后也是人,心里面也有著一股對生的渴求。

    “嗯,他上次能救治兒臣,這次也一定能夠救治母后。”提起神醫,李承乾也好像是看到了一絲的希望,緊了緊握著長孫皇后的手,道:“母后不要著急,最多再過十天,兒臣一定能將神醫請到這立政殿來!讓他為母后醫治!”

    長孫皇后見李承乾如此,蒼白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她抬手輕拍拍李承乾的手背,言道:“乾兒有這個心思,母后就知足了。天下這麼大,人海茫茫,要尋一個人無疑於大海撈針,哪有那般容易。若實在尋不到,也不要勉強。”

    “還有,尋人之時切莫要再任著性子大肆宣揚,搞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記得要派譴心腹之人前去。莫要將此事的前因后果泄露出去,否則既傷了皇家的臉面,惹你父皇不喜,又害了神醫的安全,陷你自己於不義。那樣你的罪過就大了。”長孫皇后輕聲地交待著。

    “上次你私自出宮的事情母后還沒有說你,你現在貴為太子,一舉一動都代表著皇家的威儀,怎可再起那頑劣之心?上次要不是有李家的歷代先祖庇佑,讓你在危難之時,正好碰到神醫,你這個太子殿下怕是就要薨天了。”說著長孫皇后的臉上還顯現著一絲怕怕的懼色。李承乾下肋處的那道傷痕,讓她至今還是心有於悸。

    “母后,兒臣知錯了。讓母后為兒臣憂心了。”李承乾低頭認錯,並堅聲向長孫皇后保証道:“兒臣以後會注意的,再不會做出這等莽撞之事,請母后放心。”

    “大哥,這便是你要送我的禮物?”公孫賀蘭半躺在床上,看著手中被柳一條說成是拐杖的家伙。“有了它,我就可以自由行走了?”說這句話時,公孫賀蘭的臉上寫滿了不信,眼皮兒還直往上翻,就是兩根造型奇怪的木棍兒而已,怎能帶他走路?柳一條不是在唬他吧?

    柳一條輕笑不語,跟下人們要來兩根約有半臂來長的乾淨木棍和結實寬大的繩索,坐在床邊為公孫賀蘭固定起腿上的斷骨之處。

    綁好之後,把雙拐從公孫賀蘭的手中要來,站起身為他演示了一遍。

    把兩只拐杖分放於腋下,雙手握于拐杖處的把手,用拐杖的兩個支點,撐起本身的大部分體重。來回走了兩遍,對公孫賀蘭說道:“賀蘭賢弟,看到了麼?有了這副雙拐,你就可以四處活動,再不必每天都死丁在床上了。而且經常活動身體,還有助於氣血的運行和新陳代謝的加速,對你的腿骨痊愈有著說不盡的好處。”

    柳一條架著雙拐,向公孫賀蘭示意。這副拐杖他本想著再過兩天才送給公孫賀蘭的,不過後天他便要動身趕往長安,歸期不定,便提前給他送來了。

    “大哥,快快,讓小弟也來試試!”看柳一條走得這麼輕鬆,好似很管用的樣子,公孫賀蘭也有點迫不及待。又像看寶貝一樣地看著柳一條腋下的拐杖,道:“這些日子老是躺在床上,我這骨頭里都快生了鏽了,要是再不能出去動彈動彈,我非瘋了不可!”

    “呵呵,這個不急。”柳一條像是在調公孫賀蘭的味口,把拐杖交給了一旁的下人。然後又坐在公孫賀蘭的床榻前,道:“要等郎中先生確診了你的內傷已經痊愈後,你才能下床行走。不然內腑不正,氣血不勻,你下床只會加重你的傷勢。”

    “少爺,濟和藥房的王郎中來了。”此時正好有下人進來稟報。

    “王郎中?哪一個,王政和嗎?”公孫賀蘭開口問道。

    下人彎身回道:“是的,少爺。先前給您瞧病的那個李郎中家中出了點事,便由濟和藥房的大掌櫃來代替了。”

    “嗯,快讓他進來吧。”公孫賀蘭擺了擺手,把下人打發出去。然後向柳一條說道:“大哥,這個王政和可是三原縣有名的郎中,他要是瞧著沒事兒,小弟就可以出去走動了吧?”

    “嗯。”柳一條點了點頭,心里卻在想:“濟和藥房,這個名字聽著怎麼這麼耳熟?”

    “神醫?!神醫!真的是你!”王政和背著藥箱走進房間,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床榻旁的柳一條,很激動地大聲叫嚷著,向柳一條急走而來。到了柳一條的跟前,深深地向柳一條施了一禮,然後激動地說道:“神醫,您害得我們好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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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29 19:02:36 |只看該作者
第110章 瞧病長孫氏

    “你是那個,王郎中?”柳一條也認出了這個王政和,原來就是上次幫著他給人縫合傷口的那個藥店老板。難怪剛才會覺得‘濟和藥房’這個名字有些熟悉呢。柳一條忙站起身來,拱手還禮,謙虛道:“王郎中過獎了,論起醫術,您老才是個中權威,神醫這兩個字,柳某可擔當不起。”頓了下,柳一條又隨即開口問道:“王郎中剛才說欲尋柳某,不知是所為何事?”

    “這,”王政和抬頭看著這一屋子的人,一下就啞了口。走到柳一條的近前,壓低了嗓音說道:“這里人多嘴雜,柳先生可否能借一步說話?”

    “呃?”柳一條奇怪地看了王政和一眼,這麼神祕?莫不成這老頭兒還有什麼隱密?或是得了隱疾?柳一條斜著眼睛,特意往王政和的下檔處瞧了瞧,惡毒地想到,都一把年紀了,不會是晚節不保,得了什麼花柳之類的病症了吧?

    柳一條跟公孫賀蘭告罪一聲,然後便領著王政和到了公孫賀蘭臥房外的一處偏僻角落。遂開口問道:“王郎中,這里只有你我二人,有什麼話你便說吧。不過,要是想請柳某醫病的話,那就莫要再開尊口了,論醫術,小子可不及您老萬一。”

    柳一條覺得有必要先把話說到前頭。找他看病?開玩笑,讓他跟一些貓啊,狗啊,牛啊什麼的動物瞧一瞧還可以,瞧死了最多也就賠一些銀錢,讓他跟人瞧病,那不是要人命麼?要是瞧出個好歹,讓他拿什麼賠人家?

    “柳先生!”王政和倒也乾脆,柳一條話音還沒落,他便輕叫了一聲,彎下身,一躬到地,深深地給柳一條行了一個大禮,然後感激地說道:“柳先生救命大恩,請受政和一拜!”

    “呃!王郎中,你這是何意?”柳一條趕緊側身避開,伸出雙手將王政和扶住,道:“小子可擔不起你這般的大禮。再說柳某何時曾施恩於你?王郎中莫不是搞錯了吧?”

    “不不不,王某雖然年邁,但心里面卻萬分的清明。上次在藥房,要不是有柳先生在,並施以妙手將那位受了重傷的貴人救回,我們老王家上下二十餘口,此刻怕是都已魂歸九幽了。”現在想想,王政和還是一陣的怕怕。

    要是讓那人真的死在了他的藥店里頭,那可是一樁天大的罪過,就像是天塌了一般,試問有誰能承擔得起?那時不止他們老王一家,怕是整個三原縣都會被殃及。

    這都什麼跟什麼啊?柳一條聽得是一頭霧水。貴人?難道那天那個被人用刀給捅了的家伙,還是一個什麼重要的大人物不成?

    “王郎中,你說的那個貴人是什麼人?柳某怎麼聽不大明白?還請王郎中明示!”柳一條止住了王政和的話語,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王政和又小心地四下瞧了瞧,見他們近旁確是沒有人靠近,這才小聲地對柳一條說道:“柳先生不知也是正常,自從年前那位貴人被接走以後,所有知道此事的人都被下了封口令。稍有泄露,便會身遭殺頭大禍。故此這事才沒有被傳開。當日若不是先生也有參與此事,政和也是萬不敢將此事說與先生聽聞。”

    “哦?這麼嚴重?”柳一條忽然覺得事情有些大條。

    “柳先生可知年前整個縣城被戒嚴之事?”王政和接著說道:“那天來到三原縣的那些軍隊,便是為了接回那位貴人而來。”

    當時幾乎所有的人都認為那些人是為了護送朝廷的封賞而來,還都在羨慕王縣丞得了什麼了不得的寶貝。卻不知,那些封賞只是一個幌子,而接人,才是他們的真正目的。

    柳一條點了點頭,當時他也覺得很是奇怪,一些獎賞而已,就是再貴重,也用不著戒嚴這麼嚴重啊?

    “那個年青人到底是什麼身份?此地並無第五耳,王郎中可直言無妨。”柳一條不想胡猜八猜,便開口直言相詢。

    王政和又將身子往柳一條的身邊湊了湊,他那稀疏的乾巴胡鬚在柳一條眼里清晰可見。柳一條不經意地扭過頭,靜心聽得他在耳邊輕言道:“那位公子爺便是當今的東宮太子殿下,中山王李承乾!”

    李承乾?!歷史上有名的那個窩囊太子爺?柳一條有點驚住了,沒想到在不經意間,他竟還救了一個歷史上的名人。

    “托了柳先生的福,太子殿下是在蔽店被治癒,小老兒也受了一些封賞。”王政和又拱手向柳一條行了一禮,道:“事後太子殿下曾不止一次派人前來蔽店打聽柳先生的下落,只是先生當日離去得太早,在場之人又無一人識得先生。故此上面派下的上差每次來尋先生都是無功而返。不想,小老兒今日竟有幸又與柳先生再次相見,真是幸甚!”

    “難怪了,”柳一條好像是沒有聽到王政和的話一般,一拍自己的大腿,他恍然了,他自言自語地輕聲說道:“難怪那個幕後之人會是李泰了。”

    一個是太子,一個是想取太子而代之,而他柳一條,卻好巧不巧地插到了中間,在一個不恰當的時間,救了一個不知道恰不恰當的人。

    闖禍了。柳一條心里冒出一絲涼意,貌似,他在不覺之中,已經被捲入了一場兄弟相殘的宮廷爭斗之中。而且,還得罪了魏王這樣一個大佬兒級的人物。

    這種事情要不得!上一次的刺殺還讓柳一條心有餘悸,天知道還會不會再有第二次,第三次。

    對於這種事情,柳一條的第一念頭就是躲開,遠遠地躲開,莫要被這種事情給牽扯了進去。宮廷爭鬥,尤其是皇子之間皇位的爭奪,柳一條在電視里看得多了,哪一個不是血淋淋的,他要是插進去,到時候不定連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這趟混水不能趟!

    “柳先生,柳先生!”王政和大聲地叫了兩聲,將柳一條喚醒,羨慕地看著柳一條道:“先生也被我剛才的話給驚住了吧?呵呵,我初聽到的時候也跟先生一樣,震驚,不敢相信,像是在做夢一般。不過,想一想,能有機會給皇后娘娘瞧病,那將是一件多麼榮耀的事情。那是對一個醫者,最大的肯定,也只有像先生這樣的有大才的人,才有這種資格。”

    “什麼,什麼?”柳一條搖了搖腦袋,問道:“王郎中,你剛才說什麼要給皇后娘娘瞧病?那是怎么回事?是要讓柳某去嗎?”

    柳一條的頭有點懵了,怎麼又扯到皇后的身上去了。還看病?這不是亂上添亂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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