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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種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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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 柳一條 ]牧唐(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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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31 19:26:41 |只看該作者
第131章 一個姓房的老頭兒

    長孫皇後側躺在榻上,笑看著小雉奴與小兕子趴在她床上,搗騰著那幾片木板的樣子,心里面一陣安慰。

    自從她病了之後,就沒再下過床榻,更沒有多少時間再陪這兩個孩子玩耍。皇上每天忙于朝政,太子與魏王也都有各自的政務,大公主長樂自嫁出去後就很少回來探望,這兩上孩子,還有那個剛學會走路的小衡山,平常都是由一些內侍們陪著,侍候著,雖不會受什麼委屈,但是在他們幼小的心里,總會有一些不愉。

    以前每次看到雉奴坐在她的床頭,一雙眼楮可憐巴巴地看著她時,長孫皇後的心里都會有一種莫名的傷痛。她在擔心,如果自己真的就此離開了,她的孩子怎麼辦?不光是太子,還有她這三個未成年的孩子,皇上會把他們交給哪位嬪妃來撫養?那些嬪紀會不會像她對豫章那樣,對待她的孩子?

    長孫皇後不敢肯定,所以她不想死。

    以前是沒有辦法,所以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等著,等著她真正離去的那一天。

    但是現在,柳一條讓她看到了希望,一個可以繼續活下去的希望。

    經過這兩天的調養,長孫皇後的病情雖沒有明顯的改變,但長孫皇後自己,卻已經深切地感覺到,她的身子,正在一點點地好轉,最起碼,她現在身上已經能聚些力氣了。相信再過不久。她便可以自己下榻走路了。

    “雉奴,兕子,來,到母後這里來,讓母後來幫你們拼。”長孫皇後招著手,輕聲地向小雉奴他們說道︰“母後也想看看柳先生給你們畫得房子到底是什麼樣呢。”

    “好啊,母後,我們一起來拼。一定可以拼好地!”小雉奴站起身點頭應了一聲,拉著小兕子一起跑到了長孫皇後的身邊。

    內侍們隨後把桌子包了腳,輕抬到長孫皇後的床榻上。長孫皇後他們娘兒三個,就這樣圍著桌子開始拼湊起來。

    “母後,這片兒是窗戶,應該放到這邊!”

    “這片兒是籬笆,這片兒,嗯,這片兒是房頂!雉奴,你放錯了!”

    “兕子。你小心點兒,你把煙給踫壞了!”

    很快,長孫皇後便與她的兩個孩子打成一片,而這個拼圖,也在她的幫助下,慢慢地便浮現出了它的原貌。

    是一個很普通,很奇怪的房子。不像是中土之物。應該是蕃幫異族的東西。

    對于柳一條地畫筆,長孫皇後實在是不敢恭維,前些時見他寫的字體,工整新奇,有讓人有耳目一新之感,听說還因此得了一個書法大家的稱號。不想這位書法大家的畫技竟是如此不堪,畫出的東西,粗枝濫造。很丑。很難看。

    不過他的這個想法倒是很新奇。把一幅完整的圖畫剪碎,然後再一塊一塊地拼接出來。剛才長孫皇後已經從拼湊的過程中。體味到了這里面的無窮樂趣。難怪小雉奴與小兕子會對它樂此不彼,難怪他們會如此喜歡那位柳先生。

    還有,中午雉奴與兕子玩的那個棒子老虎雞,棒子打老虎,老虎吃雞,雞吃蟲子,蟲子吃棒子,簡單有趣,卻又盡顯著一種生存與制衡地至理。

    再強的人,也有他的弱點,再弱的人,也有他的強項。關鍵的問題就在于,怎麼才能去發現一個人的強項和弱點?

    “小德子,”長孫皇後看著還在那歡呼地兩個孩子,向小德子吩咐道︰“夜里天寒,你去給柳先生送上一條錦被,嗯,再加上兩壺好酒。”

    “是,皇後娘娘,小人這就去辦。”小德子躬身退出。

    “皇後娘娘,太子殿下到!”小德子剛出去,就有內侍內來稟報。

    “嗯,讓他進來吧。”長孫皇後揮了揮手,示意內侍們把床榻上地桌子搬下。小雉奴與小兕子也跟著下了床榻。

    “母後,兒臣來給您請安了。”李承乾走進殿來,躬身給長孫皇後行了一禮。

    “嗯,乾兒有禮了,坐吧。”長孫皇後點了點頭,示意李承乾在旁邊坐下。小雉奴與小兕子起身給李承乾見禮。

    “看乾兒面有紅光,眼中盡是喜色,可是有什麼好消息?”長孫皇後看了李承乾一眼,見他的心情似乎很好,便笑著向他問道。

    李承乾彎身回道︰“回母後的話,兒臣今日確有一件喜事,想要報于母後知曉。相信母後听了,也定會如兒臣一樣欣喜。”

    “哦?可是孫道長的消息了?”長孫皇後緩了緩身,坐將起來,了一絲驚喜。現在能讓李承乾這麼高興的,怕也只有此事了。

    “母後慧眼,”李承乾笑著稟告道︰“就在剛才,兒臣得到消息,孫道長此刻就在蜀中的娥眉山中。父皇已著人連夜前去邀請,想來再過上七、八天,孫道長便能趕到這立政殿內。母後的病癥有望了!”

    “感謝祖上庇佑,”長孫皇後說道︰“此事你可已通知柳先生知曉?待孫道長至了長安,你的腳疾也要勞柳先生醫治,要讓柳先生提早有個準備才好。”

    “母後思慮得是,兒臣一會就去拜訪柳先生,將此消息告知與他。”李承乾點了點頭。

    “嗯,”長孫皇後點著頭說道︰“對于柳先生,乾兒記得要萬分禮遇,先不說他對咱們母子二人有救命之恩,但就憑他現在在長安城內地名聲,乾兒也應與他結好。而且現在柳先生就住在宮中,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你以後要多往柳先生那里走動走動才是。”

    “母後說得是,乾兒懂了。”李承乾站起身,向長孫皇後行了一禮,道︰“那兒臣這便去一趟左侍衛軍,與柳先生敘敘舊情,兒臣先告退了。”

    “嗯,去吧!”長孫皇後揮了揮手,又將身子靠了下來,沖小雉奴與小兕子說道︰“雉奴,兕子,來,咱們再把那幅圖畫重拼一番,如何?”——

    “柳先生,您收我為徒吧!”剛換完防,王大成便悄悄地跑到了柳一條地房間,巴巴地求著柳一條,道︰“小人想跟柳先生學習拳法,還請先生能大發善心,收下小人!”

    “王侍衛,”柳一條很無奈地看了這王大成一眼,這真是一個能磨地主兒,在這都說了快有小半個時辰了,還是沒完沒了的。“柳某說過多少遍了,柳某地拳法乃是祖上所傳,向來都傳子不傳女,更別說是傳給一個外人。祖訓不可違,王侍衛就莫要再難為柳某了。”

    收徒弟,柳一條可沒有那份閑心。尤其是像王大成這樣,比他還要大的徒弟。

    “柳先生,小人並不奢望能習得您柳家的拳法,只是希望先生能在拳法的修練上指點小人一二。先生,您收我為待吧!”王大成就像是狗皮膏藥一樣,還真就死貼在柳一條身上了。

    “王侍衛,收你為徒是不可能的。不過,”柳一條被纏得無法,很無良地看了王大成一眼,道︰“在柳某呆在這左侍衛軍的這段時間里,咱們倒是可以經常切磋一下。”

    既然有人如此迫切地想找人虐,柳一條也便不想再與他客氣。

    “好!就依先生所言!多謝先生!”磨了這麼半天,王大成為的就是柳一條的這一句話,雖然有被虐的危險,但是為了能提高自己的技藝,被人虐一下又有何妨?王大成沖柳一條一抱拳,道︰“如此,那小人就不再打擾先生了,柳先生,咱們明天見!”

    “嗯,王侍衛慢走!”柳一條抱拳向王大成回了一禮,吩咐小索將其送出,心里面也算是長出了一口氣。這個王大成,有當唐僧的潛質,磨起人來,一套一套的。

    “少爺,立政殿的小德子來訪!”小索進了屋,小聲地對柳一條說道︰“好像還帶了不少的東西。”

    “哦?快請他進來!”柳一條站起身,整了一下剛才被王大成拉扯得有些凌亂的衣服,便迎了出來。

    “柳先生!小人給您見禮了,”一進屋,小德子便彎身給柳一條微行了一禮,然後示意身後的兩名內侍把東西全都放進屋里。笑著對柳一條說道︰“柳先生,這里有銀色錦被一條,碧玉蘭沁兩壺,皆是由皇後娘娘所賜,特著小人來給先生送來,先生請過目。”

    “多謝皇後娘娘厚愛,有勞小德子了!”柳一條客氣地沖小德子拱拱手,道︰“小德子請坐。”

    “坐就不必了,小人還要趕回去復命,不便在此久呆,東西送到,小人也便要先回去了。”小德子沖柳一條告罪一聲,便又匆匆領著兩個內侍離開了。

    柳一條將小德子送出門外,還沒有回屋,就見一個身形略顯富態的老頭兒邁著小步走了進來,看到柳一條便很客氣地拱手問道︰“敢問這位小哥,可是柳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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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31 19:27:29 |只看該作者
第132章 歸期不遠

    “這位老先生請了,不知您怎麼稱呼?”柳一條看這老步地,還頗有幾分氣度,而且這里是左侍衛軍的駐地,能大搖大擺地走進來,身份也一定不俗,便禮貌地沖他拱了拱手。

    “呵呵,稱呼就免了,老夫只是一酷愛書法之人,听聞柳大家在此,便想來向柳大家討教一番。還望柳大家能不吝賜教!莫要推辭。”老頭兒笑呵呵地沖柳一條拱拱手,不願透露自己的身份。

    得,又是一個來討教書法的,柳一條搖了搖頭,他實在是想不明白,只是把宋體字提前寫出來而已,又沒有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怎麼會激起他們這些文士這般大的反應?自己都躲到皇宮里面來了,竟還有人能夠尋來?

    打量了一下這個老頭兒,看他一直心平氣和,面色和藹的,倒也像是一個有修養的人。柳一條便拱手將他請到了屋里。

    兩個人圍著桌子坐下,柳一條吩咐小索端上茶水。

    老爺子接過茶碗,不客氣地先小飲了一口,看著柳一條道︰“昨日老夫去了一趟‘清風閣’,為了就是一瞻柳大家的真跡。對于柳大家的書法,老夫可是真心的欽佩。柳大家年紀輕輕,便有此造詣,難得!”

    “而且,老夫觀柳大家的書法,字形方正,稜角分明,結構也極為嚴謹,整齊均勻,筆畫之間有著極強的韻律性。讀之讓人耳目欣然。與以往地正、草、隸、篆、行五種書法皆有不同,但卻又能從中看到這些書法的影子,應該是一脈相承。只是,此種書法似乎有些不宜于用毛筆書寫,不知柳大家是由何而創?”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這個老頭兒無疑就是一個行家。

    “柳先生慧眼,”柳一條微點頭向那老頭兒忽悠道︰“柳氏書法本就緣于正書楷字。只是小子幼年時家境貧寒,無錢購置筆、墨、紙、硯這等文雅之物,故常于樹枝或是小刀在沙地和泥塊上書寫練習,久而久之,所寫出的字形便成了這般模樣。所以對于書法一途的造詣,小子並沒有外人所想的那般深刻,更不敢與歐陽大家和虞秘監相提並論。柳大家這個稱呼,實在是讓小子很是汗顏。”

    “竟是如此?”老頭兒恍然地點了點頭,道︰“難怪老夫在柳大家的字形之中,竟能看出些許刀鑿之意。原來竟是如此。不過柳大家能從細沙和泥土之中,練就出這等與正、草、隸、篆、行五種書法皆然不同的書寫方法,也足見柳大家大才。”

    “要知自古貧寒學士多矣,以樹枝、刀具習字者亦不在少數,但能創出一種新式書法的,也僅柳大字一人而已。在老夫看來,由此一書。柳大家便足以名垂千古矣。這柳大家之稱,先生受之無愧!”

    “老先生過獎了,小子汗顏!”柳一條謙虛地低著頭說道。

    “柳大家過謙了,其實老夫今日前來,除了是想拜訪一下柳大家外,還想向柳大家討求一份墨寶,不知柳大家可否能為老夫書寫一幅?”老頭兒站起身,向柳一條拱了拱手。看他地樣子。誠意十足。

    “這有何難。老先生既不嫌棄,小子自是不會推辭!”柳一條也站起身。開口沖小索吩咐道︰“小索,你且去尋一些筆、墨、紙、硯來。”

    心中有了穩妥的退身之法,柳一條也就不再再意別人說他是什麼書法宗師了,名氣對他來說已如浮雲。既然有人想要,那就寫給他便是。

    待小索將東西都準備齊全,柳一條向老頭點了下頭,便提筆在紙上寫道︰

    “床前明月光,

      疑是地上霜。

      舉頭望明月,

      低頭思故鄉。”

    李白的《靜夜思》,前世連小孩子都會背誦的簡單詩句,很符合柳一條現在的心境,所以他便提筆寫將了出來。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老頭兒將身子湊到桌前,緩緩地將這兩闕詩句念了出來,然後看了柳一條一眼,頗有感觸地向柳一條輕聲問道︰“柳大家這是想家了?”

    “呵呵,小子失態了,讓老先生見笑了。”柳一條把筆放下,輕笑道︰“不瞞老先生知曉,這次長安之行,乃是小子初次離家,而且又是歸期不定,心中不免會有所掛念。”

    “人之常情,人之常情,”老頭兒輕點著頭感嘆道

    當年,老夫也是少小離家,對柳大家的此等思鄉之情會。現在看到柳大家的這首詩詞,雖然簡單,但是卻讓人在心里面頗為感慨。”

    “嗯,好了,好了,不提這個,老先生請看這幅字,”柳一條甩甩頭,把這個傷感的話題揭過,拿起桌上的紙張,遞于老頭兒,問道︰“不知這幅字,可入得了老先生的法眼?”

    “柳大家所寫,哪里還差得了?老夫在這里多謝先生了。”老頭沖柳一條微拱了拱手,然後便小心翼翼地把紙張折疊起來,輕放到懷里。那神態,那動作,像是在裝什麼了不得地寶貝一般。

    “柳先生,太子殿下來訪!”小索幾乎是小跑著進了屋里,臉上顯得很是興奮。太子殿下,未來大唐朝的皇帝,能見到他,那可是天大的榮興啊。小索的一雙眼楮里,甚至都冒出了無數的小星星。

    “哦?”柳一條挑了挑眉頭,李承乾這時到這里來做什麼?抬頭看了對面的老頭兒一眼,見他臉上的神色還是很淡然,並沒有太大地變化,看得出,這老頭兒對李承乾地身份並不是很感冒,也算得上是一個牛人了。

    柳一條一行人開門兒迎了出來,見李承乾正背著手站立在那里,便紛紛上前見禮。

    “小民拜見太子殿下!讓太子殿下在這里久等了,還請太子殿下恕罪!”柳一條彎身說道。

    “微臣拜見太子殿下!”老頭兒也拱著手向李承乾行了一禮。

    “房大人?你竟也在此處?”李承乾意外地看了房老頭一眼,心道這老頭兒怎麼有暇跑到這左侍衛軍中了?而且還跟柳一條混在了一起?揮手向他們說道︰“柳先生和房大人不必如此多禮,咱們到屋里敘話吧。”

    “太子殿下里面請!”兩個人側身讓開,李承乾顛著腳,率先進了屋里。

    “房大人,”進屋時,柳一條輕湊到房老頭的跟前,拱著手輕問道︰“敢問房大人可是當朝的尚書左僕射,房喬,房大人?”

    “不才,正是老夫,”房玄齡拱手輕笑道︰“剛才多有隱瞞,還望柳大家莫要怪罪。”

    見他承認,柳一條不禁呆了一下,終于,又讓他見到了一個牛人。

    既使柳一條對唐史不是很熟悉,但是“房謀杜斷”這個詞他多少還是听說過的。房玄齡,杜如晦,李世民手下兩位頂級的謀士,大唐能有貞觀這樣的盛世,他們兩個功不可沒。

    只是,這老頭的賣相實在是很讓人失望。圓圓的臉旁,小小地眼楮,短粗短粗地眉毛,因上了年紀,額頭和脖子里全都是褶子。整個人看上去雖有幾分文士地氣度,但是距柳一條心中的那種羽扇綸巾地謀士形像,卻是相差甚遠。

    “柳先生,房大人,你們也都坐吧,這里沒有外人,不必太過拘禮。”李承乾抬手請柳一條與房玄齡坐下。待他們都坐定後,李承乾抬頭看了房玄齡一眼,開口向他問道︰“房大人一向公務繁忙,今日難得有暇來此,可是為了柳先生?”

    “太子殿下所言極是,”房玄齡回答道︰“微臣听聞創出柳氏書法的柳大家現暫住于左侍衛軍中,心有所慕,便前來一探,順便向柳大家討要了一幅墨寶。”

    “嗯,柳氏書法,孤也有所聞,就連父皇對它也頗為喜愛,柳先生能創出此等書法,真是讓人佩服!”李承乾也拱著手,給柳一條戴上了一頂小高帽兒。

    “大子殿下過獎了,小民愧不敢當。”柳一條微彎身問道︰“不知殿下此刻前來,所為何事?可是皇後娘娘的病情有了什麼變化?”

    “那倒不是,自吃了柳先生開出的藥膳之後,母後的氣色一直很好,此刻正陪著雉奴和兕子一起玩耍呢,”李承乾感激地看了柳一條一眼,他知道,這些,全都是柳一條的功勞。

    “今次孤來此,一是想于先生道謝,一是想告之先生一個好消息。”李承乾接著說道︰“柳先生先前所薦的那個孫道長,已然找到了。只是孫道長現在人在蜀中,既使快馬加鞭,怕是也要待七日後方可到達長安。”

    找到了?柳一條猛地坐直了身體,心中一陣驚喜,那不就是說,他也快要能回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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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
發表於 2011-8-31 19:28:10 |只看該作者
第133章 宅院

    往後的五天,柳一條都是在等待中度過。

    其間,長孫皇後病發過一次,所幸左侍衛軍駐地與立政殿僅有數百米的距離,柳一條及時趕到,並沒有造成什麼嚴重的後果。

    不過,事後,柳一條卻是一陣的後怕,怕以後皇後再病發時他不在身邊,所以他便開始著手,教授了負責侍候長孫皇後的宮女和內侍們一些哮喘病病發時的急救方法,以防萬一。

    之後,柳一條就清閑了下來,每天都是睡了吃,吃了睡,偶爾地還會陪晉王殿下和晉陽公主小玩一會兒,或是再陪王大成他們打上一架。小日子過得倒也滋潤。

    只是一直被困在宮里,哪里都去不得,讓柳一條多少覺得有些無奈。雖然這樣會給他省去很多麻煩,但是相對于那些麻煩,柳一條更喜歡自由一點。

    而且自從三天前,他開辦柳氏犁坊的消息一經傳出,那些個才子名士知曉了他本為商賈的身份後,對他的吹捧熱情明顯下降。前來找他尋求墨寶的人,也就越來越少了。

    “少爺,您要的茶水。”小索從屋里出來,端著一杯剛沏好的新茶,遞到柳一條的跟前。

    “哦,”柳一條改靠為坐,在椅子上坐直了身子,接過小索遞上來的茶水,放在鼻端輕聞了一下,心中暗贊,不愧是宮里的御用茶品,清香,甘馨,已有了五分後世烏龍茶地味道。比他以前在三原喝到的那些高了不止一個檔次。

    還是皇後娘娘出手大方。一下竟給他送來了二斤上等的‘晚甘侯’。這要是放在市面上,那可是有錢也買不到的好東西啊。

    其實有時候柳一條就在想,皇後娘娘這幾日隔三差五地都會給他賜下一些東西來,有茶,有酒,有被,有衣,這算不算是在給醫生送紅包呢?

    輕喝了兩口。柳一條便把茶碗交給了一旁的小索。又把身子靠了下去,眯著眼楮,感受著初春陽光的溫暖。

    “少爺,又有外人進來了,怕又是找您的。”小索見有外人進來,便彎著腰,輕聲地向柳一條說道。對此他已是見怪不怪了,這幾天,每有外人前來,幾乎都是來找他侍候的這位爺地。

    “嗯?”柳一條睜開眼。不知又是誰尋著信兒找來了。

    “柳神醫!小人給您見禮了。”李紀和進了院子,看見柳一條就坐在院中,便緊趕了兩步,到了柳一條的跟前,彎身給柳一條行了一禮。

    “紀和?”柳一條站起身來,難得有一個熟人前來看他,他上前走了兩步。拱手向李紀和還了一禮。笑著說道︰“一別七日,紀和今日怎麼有暇來此?呵呵,走走走,隨柳某到屋里一坐。”

    柳一條的表現很熱情,自進宮之時至此,李紀和還是第一個來看他的熟人兒。看著他,心里面也覺得有些親切。

    進了屋,分賓主落坐。小索給換上茶水。之後便自覺地退了出去。

    柳一條端起茶碗對李紀和說道︰“紀和。你嘗嘗,正宗的‘晚甘侯’。喝起來一點也不比上等的‘步日’茶差。端是一種難得的珍品。”

    “柳神醫客氣了,小人就是一粗人,哪懂得品什麼茶水,這麼好的茶葉,讓小人喝,都糟踐了。”李紀和尷尬地笑了笑,什麼茶水,放到他的嘴里,都是一般的味道,讓他品茶,那不是說笑麼?

    “無妨,”柳一條不在意地笑了笑,道︰“每個人都有自己地喜好,紀和既不善品銘,那就當作是解渴好了,這茶水不比其它,每日喝上一些,對身體自是有益無害。”

    說完柳一條輕喝了一口,看了李紀和一眼,接著說道︰“自上次公孫將軍府一別,你我二人就一直再未曾相見,紀和今日忽然來此,不止是想跟柳某敘舊吧?呵呵,有什麼事兒,紀和只管直言就好了。”

    “神醫言重了,”李紀和彎身向柳一條示意一下,道︰“小人今日前來,一是想來探望神醫,再一個就是來給神醫道喜的。不瞞神醫知曉,這幾日小人受了太子殿下的吩咐,一直都在忙著為柳神醫置辦和打理新建的宅院。直到今日,方才全部完工。”

    李紀和從懷里掏出一張房契,遞于柳一條道︰“神醫請過目,這便是太子殿下感于神醫的恩德,賜予神醫的新宅院房契。宅院就位于長安城東城,佔地約有五十畝,分前後兩個院落,後院還有花園和池

    ,很是精致考究,神醫若是見了,定會喜歡。”

    “這,是怎麼回事?”柳一條沒有去接,而是向李紀和說道︰“這份恩賜未免是有些大了吧?柳某一個平民百姓,怎麼受得起?”

    五十畝地的宅院,那是什麼概念?都快趕上老柳地耕地面積了,柳一條以前可是想都沒敢想過。而且他也不想在長安城定居,長安城貴則貴矣,但是卻還不適合他現在地生活。

    “呵呵,神醫這是哪里話,”李紀和笑道︰“比起太子殿下的性命,和皇後娘娘的性命,這所小小的宅院又算得了什麼?這是太子殿下所賜,里面也有皇後娘娘的意思,神醫只管收下便是。”

    李紀和把房契塞到柳一條的手里,小聲地說道︰“本來太子殿下還想再于神醫謀求一個官位的,只是神醫身上沒有功名,而且又是商賈出身,依于朝庭的禮制,商不言官,便只得將此事作罷了。”

    “不過,太子殿下知神醫有一胞弟名曰二條,是生徒,又是王志洪王大人地門生,今年就要參加鄉試和省試,太子殿下會對他有所關照,絕不會讓柳神醫地商賈身份影響到柳二公子地仕途。還請柳神醫能夠放心。”

    “哦?那就有勞太子殿下了。”柳一條站起身,沖著東宮方向行了一禮,然後小心地把房契收放到懷里。

    他收下的不止是一張房契,同時也收下了李承乾對柳二條地一片心意。

    雖然這樣是等于把柳二條交給了李承乾,而李承乾又是一個注定要被廢的太子,但是現在距李承乾被廢畢竟還有很長一段時間,借此先為柳二條謀一個出路,才是重要的。

    至于以後,嗯嗯,柳一條很不負責任地想到,那就以後再說吧。反正要保住柳二條的小命和官位是一定的。

    “不知柳神醫準備何時將家小搬進新宅?”李紀和笑著說道︰“不瞞神醫知道,小人的家院與神醫的新宅鄰近,前後就隔了一道街,日後再要拜訪神醫,倒是方便得很。”

    “這個,可能要讓紀和失望了。”柳一條道︰“柳某現在並沒有要定居在長安城的打算,待此次皇後娘娘和太子的病情穩定下來,柳某便要回三原去了,太子殿下賜下的宅院怕是要空上很長一段時日了。”

    “呃?這是為何?”李紀和奇怪地問道。別人都是擠著腦袋想要進來而不得,為何這位柳神醫卻是一副躲避不及的樣子?

    “這個,是柳某的一些個人問題,不便講出,望紀和莫要見怪。”怎麼說?難道說咱老柳的家底單薄,受不了長安城這麼高的消費水平?還是說咱老柳心里有些自卑,受不了長安城那些貴老爺的尊卑思想?

    “是紀和唐突了,”李紀和意識到自己貌似問了一個不該問的問題。

    “無妨。”柳一條輕輕地點了點頭,叫小索進來再給兩人換上一杯茶水。

    “不用了,柳神醫。現在時辰已是不早,小人還要回東宮向太子殿下回稟,就不在此打擾神醫了,小人先告辭了。”李紀和出聲止住了小索的動作,起身向柳一條施了一禮,開言請辭。

    “我送紀和出去,”柳一條聞言也站起身,將李紀和送出門外,道︰“太子殿下的心意柳某愧領了,還勞紀和代柳某謝過太子殿下。”

    “柳神醫放心,小人定會將神醫的話帶于太子殿下知曉,小人先告辭了!”李紀和沖柳一條一拱手,就此離去了。

    “少爺,現在已快到正午,您還要曬嗎?”待李紀和走遠,小索在一旁向柳一條小聲地問道。

    “嗯,你也回屋去歇息一會兒吧,我再在這兒小眯一會兒。”柳一條在椅子上坐下,閉著眼,輕揮著手吩咐小索退下。

    正午是一天中,陽光最為濃烈和溫暖的時候,柳一條當然不會錯過,斜靠在那里,任由陽光照射在他的臉上和身上,這種暖洋洋的感覺,讓他有一種昏昏欲睡的沖動。

    “柳先生,柳先生!”這時小德子小跑著從遠處跑來,向柳一條喊道︰“柳先生,孫思邈孫道長到了。皇上和皇後娘娘請柳先生到立政殿敘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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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4
發表於 2011-8-31 19:29:06 |只看該作者
第134章 氣功療病

    “小民柳一條,拜見皇上,皇後娘娘!”柳一條進了大首,給李世民和長孫皇後行了一禮。

    “嗯,柳先生不必多禮。”李世民看了柳一條一眼,心里面忍不住就是一陣嘆息,這麼有本事,有名望的一個人,怎麼好不好地就去做了商賈,尋那投機尋巧之事?

    李世民並不是反對有人經商,無商則無市,無市則無貨物之間的流通,則顯不出一個國家的繁華昌盛。這些年李世民不但減去了以前打壓商販的一些限制,還下達了很多鼓勵經商的政策,但是看到一個名士,特別是像柳一條這種一代書法宗師和神醫,也鑽到那種滿是銅臭的逐利隊伍中,總是感到很心痛。

    原本他還想著待皇後的病情安穩了,要著柳一條代替王子愧的位置,在太醫署當一署令。現在看來,已是無望了。

    “孫道長,這位先生便是先前給皇後診治病癥的柳先生了。”李世民對旁邊的一個老道說道︰“柳先生的醫術高明,皇後的身體能有今天這種狀況,多虧了柳先生的一番精心調理。”

    “皇上過獎了,這些都是小民該做的。”柳一條彎身行了一禮,悄悄地抬眼向那老道看去。

    這便是孫思邈了嗎?看他胡須發白,面容清瘦,雖已是古稀之齡,臉上的皺紋卻是不多,雙目也是清澈有神,身體健朗,身著一襲灰褐色地道袍。頭上還打了一個牛鼻子似的發髻。見他向自己望來,柳一條禮貌性地欠身點頭,沖孫思邈輕笑了一下。

    “這位小哥請了。”孫思邈移步走到柳一條的跟前,彎身沖柳一條稽首行了一禮,道︰“柳小哥能想出以食療毒,以食養身的方法,貧道深為欽佩,剛才貧道為皇後娘娘診治。發現皇後娘娘雖五氣不紊,肺氣不宣,但是身體卻算不上虛弱,想來這都是柳小哥的功勞。不知柳小哥師承何處,可便告知一二?”

    “孫道長請了。”柳一條拱手還禮,道︰“食療之法,乃是先師所研,小子後為改進。此方雖對病理有一些作用,但卻只能輔之,不能主之。皇後娘娘的主癥。還要請孫道長出手才是。另外,先師已逝,小子不便再提起他老人家的名諱,還望孫道長見諒!”

    “如此啊,真是可惜了。”孫思邈輕嘆道︰“本原還想去拜會一下,現在看來,是貧道緣薄了。”

    “孫道長。現在柳先生已到。您是否可將剛才的診斷結果道出,皇後地病癥,到底如何?”李世民有些心急地開口向孫思邈問道。

    “皇上莫急,”孫思邈輕擺手向李世民說道︰“貧道還想听一听柳小哥對皇後娘娘病癥的看法,不知李小哥當初是如何診斷的?”

    “皇後娘娘的病癥,只可防,不可醫。”柳一條上前躬身說道︰“小子的醫術淺薄,並無根治皇後娘娘病癥的方法。故此才想到了孫道長。孫道長醫術通玄。想來定有良方。”

    “這個,貧道的看法與柳小哥一致。”孫思邈捋著下頜的胡須,贊賞地看了柳一條一眼,道︰“氣疾之癥,向來都是引于外,而發于內。須知人體五氣,肺氣熱,心氣次之,肝氣涼,脾氣溫,腎氣寒。五氣不紊,則心神虛,心氣不寧,易為外邪侵之。皇後娘娘此病難醫,且反復頻繁,若是讓貧道來醫,也必與柳小哥一般,以養身為主,身強則氣盛,外氣難侵,發病的次數,自然也就會逐漸減少。”

    “這麼說,皇後的病是再難根治了?”李世民听了個大概地意思,遂向孫思邈問道。

    “這倒也不盡然,”孫思邈稽首道︰“這個世上沒有醫不好的病癥,只有找不到病癥的方子。貧道有一養氣的功法,勤練之可以平衡五氣,強健六腑,願授之于皇後娘娘,皇後娘娘日後只須每日清晨照方吐吶半個時辰,再輔之以柳小哥的食療之術,過上一年半載的,皇後娘娘的氣疾之癥自然也就會不藥而愈,無憂矣!”

    “ 氣功療法?”柳一條不禁看了孫思邈一眼,這老道莫不成還是一個武林高手?

    “養氣?”李世民不由轉頭看了了柳一條一眼,想要征求一下他這個柳神醫地意見。

    “皇上,養氣,不但可以強身,更是可以防病。氣功療病之說,小民早有所聞,只是小民無福,對此功法一直都是所望而不所及,孫道長既然精通此方,那自是再好不過。

    可放心便是。”柳一條躬身向李世民說道。

    “嗯,”見柳一條也是如此說,李世民點了點頭,心里也有了一些底氣,安下了許多,向孫思邈稍一拱手,道︰“那就有勞孫道長費心教授了。”

    “皇上客氣了。既然皇上同意,那貧道現就開始為皇後娘娘療病了。”孫思邈向李世民稽首,看他地樣子,似也不想在這皇宮之內久呆。

    “孫道長請!”李世民伸手示意。

    孫思邈走到長孫皇後的床榻前,彎身向長孫皇後施了一禮道︰“皇後娘娘,貧道簪越了,勞煩皇後娘娘坐直身體,身體背向于貧道。”

    “有勞孫道長了。”長孫皇後沖孫思邈輕點了點頭,坐起身,面朝里,把後背面向孫思邈。

    “皇後娘娘您听好了,貧道這就將那養氣的口訣告之皇後娘娘,並為皇後娘娘做一次引導,請皇後娘娘勞記于心。”孫思邈頓了一下,便輕聲吟道︰“養氣忘言守,降心為不為。動靜知宗祖,無事更尋誰。真常須應物,應物要不迷。不迷性自住,性住氣自回。氣回丹自結,壺中配坎離。陰陽生返復,普化一聲雷。白雲朝頂上,甘露灑須彌。自飲長生酒,消遙誰得知。坐听無弦曲,明通造化機。都來二十句,端的上天梯。”

    “口訣初听起來或是難以明白,待貧道為皇後娘娘引導一次,便知曉了。皇後娘娘,貧道簪越了。”說著,孫思邈伸出雙手,輕撫于長孫皇後的肩胛下側,輕聲吐吶。

    柳一條則站在那里,細品著剛才孫思邈吟誦的口訣,感覺,有些似是而非,像是被這孫老道給忽悠了。

    “吸之,思可聚天地,呼之,天地皆沉于下腹”孫思邈邊運功,邊輕聲向長孫皇後講解,好似他的氣功跟本不必在意外界的干擾。

    如此過了近有半個時辰,孫思邈把雙手放下,輕笑著向長孫皇後問道︰“皇後娘娘感覺如何?可有身輕氣壯,郁氣全消之感?”

    “如道長所言,本宮感覺好了很多,有勞道長了。”長孫皇後轉過身,微笑著對孫思邈說道︰“先生地養氣之法果是神奇,本宮在此謝過道長了。”

    孫思邈稽首道︰“皇後娘娘客氣了,這是皇後娘娘第一次行功,又有貧道在一旁引導,效果才會這般明顯,日後再若行功,功效會有所降,到時皇後娘娘莫要擔心。只要能夠持之以衡,加以修練,終有一天,皇後娘娘地病癥便會痊愈地。”

    “嗯,”孫思邈沉吟了一下,向跟在他身邊的長眉道童吩咐道︰“長眉,你把那瓶‘補元丹’拿與為師。”

    “是,師傅!”長眉道人把身上地藥箱放下,從中拿出一白色瓷瓶,躬身遞于孫思邈。

    “皇後娘娘,這瓶‘補元丹’,是貧道在山中十年,精心煉制,有補氣歸元之功效。”把瓷瓶交給旁邊的內侍,孫思邈又道︰“里面有丹藥五十粒,皇後娘娘可每日食服一粒,對身體大有好處。”

    “謝道長,本宮記下了。”長孫皇後沖孫思邈點了點頭,在宮女的侍候下,又側身躺下。

    孫思邈見此事已了,便起身向李世民辭行,道︰“皇上,對于皇後娘娘的病癥,貧道所能為者,只有如此,這幾日貧道會暫留在長安城中,皇上和皇後娘娘若是有什麼疑問,可再來尋貧道進宮,貧道先告退了。”

    “嗯,有勞孫道長了。”李世民點頭應允,吩咐小德子將孫思邈師徒送出宮去。

    “皇上,關于皇後娘娘的病癥,小民有些問題想與孫道長探討一下,小民也先告退了。”見李世民點頭,柳一條也隨著躬身退出,快步向孫思邈他們追來。

    “孫道長請留步!”沒走幾步,柳一條就追了上來,及到孫思邈的跟前,彎身向孫思邈行了一禮,道︰“孫道長,小子有些問題想與孫道長請教一番,還請孫道長能屈尊到小子的居所暫坐。”

    “哦,柳小哥,”孫思邈停住身形,饒有興趣地看著柳一條,微笑道︰“貧道也正有要去尋柳小哥的心思,不想柳小哥便找來了,呵呵,不知柳小哥現在居于何處?貧道今日怕是要打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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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寸勁?氣功?

    “孫道長請坐!長眉道長請坐!”柳一條客客氣氣地把請到了屋里,並吩咐小索備上茶水。

    “柳小哥莫要客氣,”孫思邈坐下身,向柳一條輕擺了擺手,道︰“柳小哥也坐吧,其實貧道來此,也是有事想要向柳小哥請教。還望柳小哥能夠如實相告。”

    “孫道長請講,小子但有所知,定是知無不言。”柳一條彎身在孫思邈的旁邊坐下,看著這個據說是活了一百六十多歲的長壽老人。

    “貧道想知道,柳小哥的恩師,是不是一個叫做圓滅的和尚?”孫思邈看著柳一條,一種想知道又怕知道的模樣,問道︰“此事對貧道很重要,還請柳小哥能如實相告。”

    “呃?孫道長為何會如此相詢?”柳一條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很奇怪地看了孫思邈一眼,這老道怎麼會認為他的師傅是個和尚?記得以前教過他的老師,可是連一個禿頂的都沒有。

    “因為柳小哥醫治長孫皇後時所用的方子,與我那圓滅師弟的手段很是相像。”孫思邈抬起頭,回憶地說道︰“圓滅師弟自入師門的那天起,就立志要學那無藥之方。”

    “是藥三分毒,平常醫者用藥醫病時,藥中的毒性難免會傷到用藥者的身體。圓滅師弟一直都認為這是對病人的一種變向的謀害,所以圓滅師弟出師後,雖精通各種藥性。藥理,但卻從不用藥,給人瞧病時,只有銀針,和普通地食物。就像柳小哥為長孫皇後開出的藥膳,還有柳小哥教給那些宮女內侍們的以穴防病的方法。”

    “故此,貧道才想知道,柳小哥的師父。到底是不是我那圓滅師弟?”孫思邈再一次地向柳一條問道。

    這個圓滅倒真是有個性,因為藥中的那些毒性而將其舍棄,治病只用針、食兩種方法,這跟因噎廢食是不是有點相像?

    “不是。”柳一條很肯定地回答︰“孫道長定是誤會了,小子的恩師姓唐,名伯虎,號桃花庵主,乃是江南有名的才子,詩畫雙絕,生前並不是出家之人。也從未想過出家之事,孫道長認錯了。”

    “哦,如此啊,有勞柳小哥了。”孫思邈點了點頭,心中長舒了口氣,沒死就好。

    “師父,圓滅師叔真地可以不用藥石之力面為人醫病嗎?”長眉道人貌似都沒有听說過圓滅的事跡。

    孫思邈看了長眉道人一眼。道︰“確有其事。你圓滅師叔善使銀針,一手針灸之術當世難有人及。以他的針灸,再配之以特定的飯食,確可以達到不藥而醫的目的。”

    “不過,他這樣做卻是有些迂腐了。”孫思邈搖了搖頭,顯是對圓滅的做法很不以為然,道︰“藥食雖有毒性,但毒性甚微。只要醫者稍加注意。並不會對病人造成什麼大的危害。而且如果能醫好身體的病患。即使明知道藥中有微毒,病人還是會選擇服用藥石的。”

    這倒是真地。柳一條點了點頭,前陣子長孫皇後不就是個很好的例子麼?明知藥中有砒霜,卻還是不得不喝下去。

    “不止是如此,有些病,只需簡單的幾味草藥便可輕松治愈,可是如果用圓滅師弟的方法,針灸輔以食療,效用太慢,很易貽誤病情,令病人的病情惡化。”孫思邈輕嘆了口氣,道︰“可惜,圓滅師弟一身醫術精湛,毫不下于貧道,卻從不願意施展出來。”

    柳一條輕聲勸道︰“圓滅師傅如此,也是懷著一片慈悲救世之心,孫道長就莫要再嘆息了。再說這萬事萬物都有兩面,圓滅師傅的方法雖于急癥有些不妥,但于那些緩癥,重癥來說,卻也不失為一種好的方法。就好比這次皇後娘娘地病癥,藥石雖有效用,但其毒性卻是更甚,長期服用,必會有因毒致命之危。”

    “嗯,”孫思邈點了點頭,道︰“這一點柳小哥所言甚至是。對于皇後娘娘地病癥,食療之方雖不能根治,但卻可以保住皇後娘娘的性命,讓其不再惡化。不過說藥石危命卻是有些不妥,皇後娘娘之所以會中毒,並非是藥石之過,而是太醫署的那幫太醫,用的藥,有些過了。”

    過了?柳一條眼前一亮,心中了然。這定是那王子魁想在謀了太子的右腳之後,還想再明目張膽地謀了長孫皇後的性命。他倒是好大的膽子!

    難怪上次他要給長孫皇後醫病時,這個王子魁會百般阻撓。

    難怪當他說出能解砒霜之毒時,王子魁的雙瞳會瞪那麼大。

    “道長說得是。”柳一條端起茶碗輕喝了一口,然後輕拱著手向孫思邈請教道︰“小子觀今日道長與皇後娘娘以氣療病,效果甚佳,心中頗為驚奇,便想向道長請教一二,還望道長以膛吝賜教。”

    “怎麼?柳小哥也對這運氣之法感興趣?”孫思邈上下打量了柳一條一眼,道︰“貧道觀柳小哥面色紅潤,氣息有力悠長,且剛才走路時地步履也甚為穩健,想來柳小哥也是一習武之人吧?”

    “孫道長慧眼,”柳一條拱手道︰“小子確是練過兩天家傳地武藝,不過都是一些外家地功夫,對這內氣之學,卻是無甚接觸,還望孫道長能指點一二。”

    “不對,”孫思邈輕搖了搖頭,道︰“柳小哥的體內有氣,而且氣還不弱,並不是短時間內便可練就出來地。看來柳小哥對自己的武藝還不是很了解啊。”

    “道長此話怎麼解?小子有些不明白。”柳一條一頭霧水,他何時練過氣功了?

    “你且把手伸來,容貧道為你號上一脈。”孫思邈伸出兩根手指,搭在柳一條的右腕。

    “嗯?”孫思邈輕皺了下眉頭,道︰“柳小哥的內氣好生古怪,似散于全身,又似匯于右臂,時而狂暴,時而平緩,並不受柳小哥自主支配。嗯,柳小哥平常練武,是不是喜集力于右臂,發力于右腕?”

    呃?柳一條心中一動,難道這老孫說得是寸勁拳?莫不成寸勁也是一種內氣?

    “確如道長所言。”柳一條點頭應是,心里面卻不由多出了一絲希翼。

    “那就是了。”孫思邈點頭說道︰“柳小哥的武藝並不是一種簡單的外家功夫,練習之時,竟可自主地產生內氣,只是這內氣的口訣和運行之法,柳小哥卻並未習得,有些可惜。想來定是貴祖上流傳下來時,中間有了些缺失。”

    “這,敢問道長可有補全之法?”柳一條好似嗅到了一些苗頭,便開口向孫思邈問道。

    “柳小哥莫要擔心,呵呵,”孫思邈笑道︰“貧道這里有一納氣之法,或可以解決柳小哥身上的問題。”

    說完,孫思邈向長眉道人點頭示意了一下。長眉道人會意,從懷中掏出一卷薄綢,遞于柳一條。

    柳一條伸雙手接過,見薄綢的正上方寫著四個正大的楷字︰長青歌訣。便抬頭向孫思邈問道︰“孫道長,這是?”

    “此乃我道家築基所用‘長青歌訣’,里面有一些基本的養氣,運氣之法。”孫思邈輕喝了口茶水,淡然地說道︰“此功法雖然簡單了一些,但卻正可解決柳小哥體內氣息不受控制的問題。柳小哥可拿去試練幾天。”

    氣功秘籍?柳一條一下就想到了易筋經,北冥神功之類的東東。不過這個‘長青歌訣’,明顯是不能與那些傳說中的東西相比。但是,在此時,這個對他來說,就已是足夠了。

    “多謝道長!”柳一條把‘長青歌訣’收放到懷里,遂起身向孫思邈深行了一禮。人老道能這麼爽快地幫助他,自是要好好道謝一番。

    “少爺,上午來尋過您的那個李侍衛來了。”小索進來稟報,不過他的眼楮卻一直盯著孫思邈這個老道,剛才給他上茶的時候就覺得這老道很特別,白色的頭發,白色的胡須,神情淡然,氣度非凡,這麼精神的一個老頭兒,不會是神仙吧?

    “李紀和?”莫不是為了太子的事而來?柳一條不由想起了李承乾的右腳,那小子怕是已經等急了,遂抬手向小索說道︰“請他進來吧。”

    “柳神醫,孫道長,小人這里有禮了。”李紀和進屋後,拱手給柳一條與孫思邈兩人行了一禮。

    “紀和有禮了,快坐吧。”柳一條站起身,請李紀和坐下。

    “不了,多謝神醫好意,”李紀和拱手向柳一條謝道︰“太子殿下著小人來請柳神醫與孫道長到東宮一敘,不便在此多呆,兩位這便跟小人去拜見太子殿下吧。”

    太子是一國的儲君,也就是未來的皇帝,他若出言相召,何人敢不應召而去?

    柳一條與孫思邈對望了一眼,便起身跟著李紀和,出了這左侍衛軍的駐地,向東宮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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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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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大司農卿眼中的柳氏耕犁

    “父皇,”豫章公主輕走到李世民的旁邊,見李世民心在潑墨書習柳一條的柳氏書法,便小聲地向李世民問道︰“父皇,現在母後的身體大有好轉,病癥康復有望,柳先生著實是功不可沒,不知父皇打算如何封賞?”

    李世民聞言,放下手中之筆,看著紙上的幾個字體,微搖了搖頭,嘆道︰“卿本一名士,卻為何要入那商賈之流?”

    是啊,豫章公主面色也不由一暗,為什麼要從商呢?還是缺少銀錢嗎?豫章公主不由想起上次三原糊裱店,柳一條賣字于那黃老板時的情形。當時柳一條是一農夫的打扮,買來的年貨也全都是一些蘿卜青菜之類的簡單蔬菜。

    “父皇,或是柳先生家境貧困,為商實屬無奈呢?”想著柳一條初入長安之時,還身著一襲粗布長衫,豫章公主輕言道︰“兒臣素聞,民間有一彥語,一文錢難倒英雄漢,當年翼國公不也曾因盤纏而行過賣馬之舉麼?柳先生說不定也是如此。”

    “這兩者怎能相提並論?當年秦恩公賣馬,乃是人在他鄉,又身無分文,實屬無奈。而這柳一條,家境雖不富裕,但卻也是自給有余,再則以他神醫的手段,手中怎會少得了銀錢?”李世民搖頭道︰“而且看他開那柳氏犁坊,也並非是一時之舉,不管如何,他這商賈的身份,確是已經坐實了。朕既是有心重賞。卻也是無法了。”

    “可是,父皇”豫章公主想說什麼,卻終是沒有說出口。自古以來,官不言商,商不言官,柳一條背上一個商賈地身份,卻是,唉!

    李世民看了豫章一眼。道︰“不過朕總是不會虧待于他,既然他想從商,那朕就成全他,待你母後的病情真正安穩下來,朕便多賜予他一些田地和錢帛,送他回鄉去就是了。”

    “嗯,父皇聖明。”豫章公主輕應了一聲,心情有些抑郁。忽然間覺得這個書房好悶,想出去走走,透透氣。

    “好了。茹兒,你母後的精神現在已是大好,再不是以前的那般昏睡之態,一個人躺在床上難免會有些閑悶,你這便去陪陪她吧。”李世民看豫章的臉色有些不愉,便輕聲向她吩咐道。

    “是,父皇。那兒臣這便先告退了。”豫章公主彎身向李世民行了一禮。便轉身直奔了立政殿。

    長孫皇後雖不是豫章公主的生母,但一直以來都對她視如已出,拿親生女兒一般看待,現在豫章公主心里有事兒,自然也就想到了她這個母後。

    就像是小孩子受了委屈便想找一個依靠一樣,豫章公主也想把心中的一些委屈說于她的母後知曉。

    唉,李世民輕嘆了口氣,看著豫章略顯落魄地身形。心中不免有些心疼。不過。這樣或許也是一個不錯的結局。柳一條去經他的商途,豫章還做她的公主。兩個人本就不該有什麼交集。

    再過上些日子。也該給豫章這丫頭找個駙馬了。不能再由著她這般瘋顛的性子到處亂跑了。

    “皇上,大司農卿甦炳仁求見!”在李世民思量間,一個內侍從外面進來稟報。

    “甦炳仁?莫不是又出了什麼事故?”李世民皺了下眉頭,揮手向內侍吩咐道︰“去宣他進來!”

    “是,皇上。”內侍應了一聲,便彎身退出。

    甦炳仁自武德九年起,便被拜為大唐朝的大司農卿,掌管天下農桑、水利之事務,平常很少會單獨來進宮覲見,這次來,定是有什麼大事要稟報。

    李世民轉身走到書案前,直身在椅子上坐下,等待著甦炳仁的到來。

    “微臣甦炳仁,拜見皇上!”一個年約六十,滿頭華發,卻身體健朗的老頭兒躬身走了進來,及到李世民的桌案前,雙手拱起,彎身給李世民見了一禮。

    “嗯,甦愛卿請坐。”李世民點了點頭,示意甦炳仁在一旁坐下。對于這些個上了年紀的老臣,李世民一向都很禮遇。

    “謝皇上,微臣簪越了。”甦炳仁又向李世民彎身行了一禮,這才提著衣服地下擺,輕身在側旁的圓凳上坐下。

    李世民觀甦炳仁的臉色,眉頭散開,眉角上翹,似帶有喜氣,便開口問道︰“甦卿今日前來,可是這農桑之上,

    麼喜事?”

    “皇上聖明!不但是喜事,而且還是一件天大的幸事!”甦炳仁彎身向李世民稟道︰“前些時日,微臣听聞三原一帶,出現了一種新式的耕犁,以耕作快捷,轉向方便,深淺可調為優,而在三原流傳不止,深受當地百姓的喜愛。”

    “只是此犁的產量有限,只在三原有限地幾個村落流行。微臣為確定消息是否為真,于昨日親自去了一趟三原縣,在三原縣古田村地一塊荒地里,終見識到這種新犁的耕作效用。”

    “皇上,”甦炳仁略顯激動地向李世民說道︰“此乃是上天的眷顧,那種犁頭耕作起來,竟比普通的直轅犁快上三倍還不止,而且耕出的田地也比那直轅犁要好上很多。這種犁頭如果能在全國推廣開來的話,皇上,我大唐就再不必為荒地無人耕種而憂煩,農業上糧食的產量也會比現在至少高出一倍。到時我大唐就再不必為每年的糧產而憂心了,皇上!”

    “果真?!”李世民不禁從椅子上坐起,雖明知甦炳仁不會對他妄言,卻還是激動地看著甦炳仁問道︰“甦卿所言,可是真地?那新式耕犁,真能讓我大唐地糧食產量提高一倍?!”

    “皇上,臣親眼所見,斷不會有差錯!”甦炳仁也隨著站起身,彎身向李世民稟道︰“而且這種耕犁地結構簡單,造價也不是很貴重,一只犁頭只賣五百文,尋常人家也都擔負得起。”

    “只是現有的這個犁坊規模太小,一天只有不到四十只地產量,一般都是還沒產出就已被人給全部訂走。要想在全國普及,沒有個一到兩年光景,怕是難以做到。”

    “所以,微臣想請求皇上,能夠由朝庭來接管這個犁坊,擴大規模,增加產量,爭取能早日讓這種柳氏耕犁在全國普及起來。”

    “嗯?甦愛卿剛才說什麼?那種新式的犁頭叫什麼,‘柳氏耕犁’?”李氏民听到這個名頭,意外地出聲向甦炳仁詢問,見甦炳仁點頭,李世民不由地又想到了柳一條那廝。

    這個犁頭不會也跟他有關吧?遂有些不確定地開口向甦炳仁問道︰“甦卿,你說的那個犁坊,可是叫做‘柳氏犁坊’?”

    “哦?皇上竟也已知曉了?沒錯,那個犁坊,確叫做‘柳氏犁房’,坊主姓柳,不過現在主要負責生產制作的,是下耳村內有名的一個木匠。”甦炳仁詫異地看著李世民,心里邊很是納悶兒,怎麼皇上知道的好像比他還要早上一些?

    竟真是如此,李世民輕點了點頭,‘柳氏耕犁’,從名字上看,這犁頭也定是與那柳一條大有關聯,這個柳一條,倒底是何方神聖?會的東西竟是如此之多?

    不過,柳一條這樣做,倒也是間接地幫著朝庭做了一件功德無量的大好事。雖然,他也會因此賺上很多的銀錢。

    “皇上,此事易早不易晚,最好能趕在今年的春種之前,就能把這柳氏耕犁在全國推廣開來,需知這一年增加的產量,可都是數以億計啊,皇上。”甦炳仁再一次彎身請求,身為大司農卿,提高農務效率,尤其是國家糧食的產量,是他的主要職責和任務。

    “嗯,甦卿所言極是,不過這征收‘柳氏犁坊’之事,還要容朕再思量思量。”李世民有些猶疑不定。

    柳一條不比旁人,他先救了太子,後又醫救了長孫皇後,對他們李家算得上是有大恩德的人。如果貿然征收了他的產業,難免會惹人爭議。這也不合李世民做人的準則。

    但是如若不征收,國家一年的損失將會不計其數。糧食,一向都是一個國家的命脈,也由不得李世民不慎重。

    不知這里面,有沒有兩全之法?

    “皇上,”甦炳仁見李世民有些猶豫不決,便出言輕勸道︰“各地的春種時間,最近的距此有十五天,最遠的也只有不到一個整月,如果再加上開荒的時間,總共也就不到五天的時間,時間不待人,還望皇上能及早做出決斷。”

    “嗯,”李世民輕點了點頭,向一旁的內侍吩咐道︰“去請柳先生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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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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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會診

    李承乾掂著他的腳,在東宮的正殿內走來走去,乞盼著思邈兩人早些到來。

    自一年前得知自己的右腳被廢,成了一個子之後,李承乾連死的心都有了,眼前的天空一片黑暗。看什麼,什麼不順眼,為此他摔了多少杯子,打了多少內侍,還曾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敢踏出東宮一步。自卑,悔恨,心理也變得開始有些陰暗。

    一個殘廢怎麼做太子?一個殘廢以後還怎麼會有機會再當皇帝?就算李世民不炒了他,他對自己也是很沒有信心。

    “李泰!王子魁!”李承乾恨得牙癢癢,恨不能扒其皮,食其肉。當初要不是他們,他何以會落到如此地步。

    但是,對于他們李承乾卻又是顯得毫無辦法。過去了那麼久的事情,一沒有人,二沒有物的,說出來有誰會相信?

    還有,上次他被人刺殺的事情,李承乾現在已經基本能夠肯定,就是李泰那小子做的。但是呢,那個李泰卻還是能大搖大擺地在他的面前走來走去。而他,與李泰見著了,還得親熱地‘四弟四弟’地叫著。窩心,卻又沒撤,只得萬事留意一點,做好防備。

    “太子殿下,柳神醫與孫道長到了。”李紀和走進殿里,向李承乾稟報。

    “快,請他進來!”李承乾的整個眼楮都亮了起來,他的腳能不能醫好,他能不能變回一個正常人。就全要靠這兩個人了。

    在李紀和地帶領下,柳一條,孫思邈,還有孫思邈的徒弟長眉道人,一同走進了大殿。當孫思邈看到太子殿下拽著腳迎上來時,眼神一凝,怎麼這個一國的儲君,竟是一個子?

    “小民見過太子殿下!”

    “貧道見過太子殿下!”

    “貧道見過太子殿下!”

    不管如何。禮數不可廢,三個人緊走兩步,及到李承乾的跟前,齊齊彎身給李承乾見了一禮。

    李承乾雙手虛抬,笑道︰“三位有禮了,都請坐吧!”

    李承乾著腳走到正首位坐下,然後揮手向柳一條他們示意。三人又沖他施了一禮,這才分先後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待宮女們端上茶水,李承乾這才說道︰“剛才孤去了一趟立政殿,見母後的氣色好了很多。說起話來也不似以前那般虛弱。這都是柳先生和兩位道長的功勞,孤在這里謝過三位了。”

    說著,李承乾很誠心地沖柳一條三人拱了拱手。

    “太子殿下客氣了。”孫思邈稽首說道︰“對于皇後娘娘的病癥,貧道師徒並未起到太大地作用,只是錦上添花,授了皇後娘娘一門養氣之法而已。皇後娘娘的病癥,主要還是得虧柳小哥的食療之法。”

    “道長過謙了。”柳一條向沖孫思邈拱了拱手。道︰“氣療之法。可是小子可望而不可及的高深之法,小子可是萬萬不及。”

    “呵呵,柳先生和孫道長就莫要再謙虛了,”李承乾笑道︰“兩位的醫術各有千秋,醫病救人自都是一把好手,對于兩位,孤可是佩服得很。今日孤請兩位過來,就是想請兩位來幫孤診治一下這腿之腳。”

    李承乾把右腳伸出。苦笑著對孫思邈說道︰“孫道長剛才也應看到了。孤這只腳。年余前曾受了些傷害,之後就便成了這般模樣。還請孫道長能為孤診斷一番。若能治愈,孤自是感激不盡!”

    “哦?”孫思邈扭頭看了柳一條一眼,見柳一條一副了然的樣子,顯是早已料到此行的目的,也必是早為太子診斷過。就是不知他診出的結果如何?

    孫思邈站起身,從長眉道人那里要來護墊,走到李承乾的跟前,把護墊鋪于桌面,彎身向李承乾稽道道︰“那貧道就簪越了,請太子殿下伸出右手,待貧道為殿下探探脈搏。”

    “有勞孫道長了!”李承乾伸手請孫思邈在旁邊坐下,然後伸出右手,放于桌面地護墊之上。

    孫思邈依言坐于對面,伸出右手中、食兩指,著于李承乾的右腕處。

    “嗯,太子殿下的氣血平穩,中正宏大,五髒六腑也都相安宜得,並無不妥之處。只是當氣血運及右腳踝處時,似有少許阻礙之處。就好比河流之遇礁石,雖能避過,但亦會激起一片漣漪。想來這便是致使太子殿下腳之源。”

    說完,孫思邈松開手,起身向李承乾稽首說道︰“還請太子殿下抬起右腿,以便貧道詳細探查一番。”

    “嗯,孫道長請!”李承乾依言把右腳抬起,遞到孫思邈的手手。

    思邈蹲下身,把李承乾的靴子退下,隔著襪子在李承摸來摸去。

    “太子殿下的腳骨受損,也曾有稍許破裂之處,不過都已完全長好,似並沒有腳之理,真是好生怪異。”孫思邈地臉上露出了稍許地不解之色,摸起骨來也更加細心起來。

    “嗯?不對!”孫思邈兩根手指緊夾著李承乾右腳踝骨處的上下兩個關節之間,疼得李承乾一嗤牙,忍不住輕叫了一聲。孫思邈見此,眼中有了一絲了然,遂指著被他捏到的地方,對李承乾說道︰“太子殿下的這里,似有一些異物堵在其中。致使兩骨之間氣血不通,太過用力便會有疼痛產生,不能正常行走。”

    “孫道長所言竟與柳先生前幾日所言一般無二,不知孫道長可有取出這異物的良方?”李承乾收回右腳,把長靴穿回,希翼地看著孫思邈,並向他詢問道。

    果然如此,孫思邈扭頭向柳一條看去,開口問道︰“不知柳小哥可有良策?”

    柳一條站起身,道︰“小子見識淺薄,所想之法,唯開刀取物一途而已,還請孫道長賜教!”

    柳一條也想听一听孫思邈這個老中醫的意思,不知道中醫遇到這種情況時,會做何應對?

    “開刀?”孫思邈皺了皺眉,中醫治病,講究得是陰陽調和,五氣平穩,善內而不善外,對于李承乾這種類似于外傷的病癥,他還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不過這開刀,未免是太過凶險。

    “對于太子殿下地足疾,貧道所能想者,只有針灸或可有效,只是須得長久地醫治方可,嗯,需用得一年,兩年,或是更久。”孫思邈斟酌了一下說道,不過听他地語氣似也不甚肯定。

    “開刀之術,貧道以前也有耳聞,知此術見效雖快,但動刀之間卻是太過凶險,若是動刀之時稍有偏差,太子殿下的右足,怕是就不止只是這麼簡單了,有可能還會有性命之虞。”孫思邈看了李承乾一眼,道︰“如無必要,貧道不推薦太子殿下選此開刀之術。”

    如無必要?李承乾苦笑了一下,如無必要,他還會巴巴地找他們來麼?

    孫思邈地見意對于普通百姓來說或是不錯,能走路,又保有一條性命,足矣。但對于太子,卻是萬萬不能接受,李承乾絕不允許自己腳的太久。

    “多謝孫道長好意。”李承乾輕向孫思邈與柳一條拱了下手,道︰“孤已忍此足疾一年有余,實不想再忍上第二年,所以孤選速療之方,還請孫道長與柳先生能悉心為孤診治。”

    “開刀動骨之術,非是貧道所擅,貧道怕是無能為力了。”孫思邈稽首推辭道。

    “這,”見李承乾將目光向他移來,柳一條知道該自己說話了,他站出身,拱手向孫思邈說道︰“孫道長,這開刀之術,小子倒是知曉一些,不過在手術之中,卻還有些許地方需先生幫忙方可。比如這止血,止痛,及術後對傷口的調理,這些都是道長所擅長,還望道長能從旁相助一二。”

    “這倒是無妨,盡管交給貧道就是。”孫思邈疑惑地看著柳一條道︰“不過,柳小哥真的精通這開刀動骨之術麼?事關太子殿下的性命,這可開不得玩笑。柳小哥要三思啊。”

    孫思邈不相信,這也情有可原,外科手術在中國的古代史上少之又少,歷代有記載的,好似也只有華佗一人而已。孫思邈听了不覺驚奇倒也是不錯了。

    “這一點,孤信得過先生。”李承乾從椅子上站起,道︰“月余前柳先生就已為孤做過類似的治療,並救下了孤一條性命。”

    說著,他解開衣裳一角,摟起上襟,露出下肋處的傷口,向孫思邈說道︰“孫道長請過目,當日要不是有柳先生為孤醫治,孤早就已魂歸幽冥矣!”

    “這,”孫思邈倒吸了一口冷氣,心下也相信了幾分。難怪太子,皇後和皇上會對他如此禮遇,這柳小哥倒是真有幾分本事。遂開口向李承乾說道︰“既如此,貧道定會全力配合,不知太子殿下準備何時開始醫治?”

    “這個當然中越快越好!”李承乾再一次把目光移向柳一條,開刀之事,還要他柳神醫說了算。

    “太子殿下,內侍總管李然來了。說是皇上要請柳先生到書房一敘。”不待柳一條回話,一個內侍躬身進來向李承乾稟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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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朕不會虧待你的

    皇上相召,李承乾心中既使有些不願,卻也是不敢阻攔。

    所以,柳一條便跟著李然走了。

    李然是內侍總管,跟清、明那時候的大內總管可是同一級別,偶像級的人物。雖然他現在並沒有多大的權勢,柳一條卻也不敢對他太過無禮。有一句話怎麼說的,和氣生財,與人為善。在這皇宮里,哪里會有什麼真正的小人物。

    “李總管請了。”柳一條緊走兩步,趕上李然的步子,拱手向他禮了一禮,輕聲問道︰“不知皇上他老人家召小民,所謂何事?還望總管大人能夠教我。”

    “柳先生多禮了,小人哪受得起您這般大禮。”李然忙彎身還禮,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他在宮里當差十幾年,除了手下的那幫子內侍外,何償有人會待他如此禮遇。所以起身後,李然在看向柳一條的目光里,遂即就增加了幾分和善。

    內侍是一個不完整的人,心里面自卑那是難免的。有多少人都不把內侍當人看,在大多數權貴的眼里,內侍甚至連一個下人都不如。就是像李然這樣老呆在李世民跟前的人,也不止一次遭人白眼兒。

    “皇上召柳先生所為何事,小人這種身份的人哪有資格知道。”說完,李然又輕湊到柳一條的身邊,小聲地說道︰“不過,皇上召柳先生,極有可能是為了那農桑之事,大司農卿此刻正與皇上在一起。”

    農桑?跟他地專業倒是很對口。不過這一直都是他隱藏在心底里的秘密,李世民與那個大司農卿怎麼會知道?莫不成是,曲轅犁?

    “多謝李總管了。”柳一條拱手向李然道謝。誰說內侍無用,在探听消息方面,有誰能及得上這些經常在皇上皇子處打轉的內侍?

    李然輕點了點頭,笑道︰“柳先生客氣了,柳先生快隨小人來吧,皇上怕是已經等急了。”

    “嗯。勞煩李總管前面帶路。”

    皇宮很大,可以說得上是巨大,各種大殿數百座,房屋少說也有三、五千間,都快趕得上一座小型的縣城了。不識得路的人,進了這皇宮之內,保準會暈頭轉向。

    柳一條跟著李然,在這宮內七拐八拐的,走了大概有一刻的功夫,這才由東宮走到了李世民的書房前。

    李然停下身。點頭向柳一條示意了一下,道︰“柳先生,這里便是皇上地書房了,您在這兒稍待片刻,待小人去為您通報一聲。”

    “嗯,有勞李總管了。”柳一條沖他拱了拱手,便乖乖地在外面候著。所幸現在不是寒冬。天氣漸暖。這樣在門外站著,倒也不那麼難受。

    不消片刻,李然就又復出來,躬著身把柳一條給請了進去。

    “小民柳一條,拜見皇上!”柳一條彎身低頭,走到書房之中,拱手給李世民行了一禮。

    在這皇宮里,唯一讓柳一條感覺還不錯的便是這種拱手的禮節了。不像後世的幾個朝代一樣。動不動就要給人下跪。

    “嗯。”李世民點了點頭,向柳一條吩咐道︰“你也坐吧!”

    “謝皇上!”柳一條直起身。輕走到甦炳仁的旁邊,沖這個不認識的老頭兒拱拱手,便彎身在他的下首位坐下。

    這便是近幾日在長安城內鬧得沸沸揚揚的柳一條?沒想到竟會如此地年輕。從柳一條進來那一刻起,甦炳仁便開始上下地打量著柳一條。臉上的表情,嗯,很詫異,很吃驚。

    有些不相信眼前這個跟他的寶貝孫女兒年紀相仿地年輕人,竟會有如此能耐。治皇後之絕癥,創柳氏新書法,听剛才皇上所言,這柳氏耕犁似乎也是出自他的手筆。這,未免太過神奇了一些,這世上真有這種天才式的人物麼?

    見柳一條拱手向他示意,甦炳仁也拱手還了一禮。看上去,這個年輕人倒也是很有禮貌。對柳一條的第一印象還算不錯。

    “柳先生,”李世民看著柳一條,端起茶碗輕喝了一口,開口詢問道︰“前幾日,朕听聞柳先生曾在三原開辦過什麼作坊,專門做耕犁的生產事宜,不知可確有此事?”

    “然!”柳一條點頭,在楊伯方的刻意安排下,這些都已經成了眾所周知的事情,沒有必要再遮掩。

    “那作坊地名稱,可是叫做‘柳氏犁坊’?”

    “然!”柳一條再次點頭。同時心里邊也有些了然,李世民這次召他來,定就是為了那曲轅犁了。

    “敢問柳先生,那柳式耕犁,可是產自于先生地‘柳氏犁坊’?”這句話是甦炳仁這老頭兒問的,問話的

    向柳一條的雙眼,全都放著光亮。

    “這位大人是?”柳一條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拱著手向這老頭兒問道。

    “哦,是小老兒失禮了。”甦炳仁拱手道︰“小老兒甦炳仁,承蒙皇上不棄,現任大司農卿一職。”

    “原來是司農大人。”柳一條笑著拱手說道︰“小子有禮了。剛才司農大人所說的柳氏式耕犁,確是由蔽坊所產。不知司農大人有何指教?”

    不用問,柳一條也知道,這個姓甦的大司農卿,定是相中了他的曲轅犁。

    所謂在其位,則謀其政,這個大司農卿既然掌管著天下農桑事務,遇到像柳氏耕犁這種先進的工具,心中必然會有些想法。只是不知他想要如何去做。

    “指教不敢當,”甦炳仁鄭重地向柳一條行了一禮,道︰“老夫只是想代大唐地百姓,謝謝柳先生。有柳先生地這種耕犁,以後我大唐百姓就有福了。”

    “司農大人客氣了,小子擔待不起。”這頂高帽兒柳一條可不敢接,他拱手向甦炳仁說道︰“小子是一個農夫,同時也是一個商賈,像這種既有利于農耕,又有利可圖地事情,小子自是不會錯過。”

    柳一條已看出了一些瞄頭,李世民和甦老頭兒,這是想空手套白狼啊。

    這小子倒是精得很,李世民又喝了一口茶水,然後把茶碗輕放到桌上,看著柳一條說道︰“柳氏耕犁出在我大唐,實乃是我大唐之福,柳先生能創出此犁,那自是功不可沒。朕想厚賜柳先生,不知先生想要些什麼?”

    柳一條心里咯 一下,忙起身向李世民躬身回道︰“回皇上話,小民別無所願,只求能夠安穩地將這柳氏犁坊經營下去,爭取能早日讓我大唐百姓都用得上小民的柳氏耕犁!為我大唐地農耕事務盡一份力,發一份光,添上一塊兒磚瓦,還請皇上能夠成全!”

    “哦,”李世民輕點了點頭,眼楮里面露出的全是贊賞,這小子是個人才。遂開口道︰“柳先生的忠心誠誠,朕甚感欣慰。不過這‘柳氏犁坊’嘛”李世民把目光瞄向了甦炳仁。

    “皇上,”甦炳仁會意,也站起身來,向李世民稟道︰“對于這‘柳氏犁坊’,微臣有一些見意,不知當不當講。”

    “哦?甦愛卿請直言!”李世民開口說道。

    甦炳仁彎身一禮後說道︰“柳先生一人經營這‘柳氏犁坊’,力量終歸是太過單薄兒,每日所產柳氏耕犁也極為有限,想要推廣開來,怕是有些難度。”

    “所以,為了我大唐的百姓能早日用上柳氏耕犁,為了減輕一些壓在柳先生身上的重擔,微臣見意,由朝庭出面,來幫助柳先生,共同經營。”

    甦老頭的一番話,說得柳一條的心是哇涼哇涼的。這老頭兒的心,也忒黑了點兒,一句話,就想接管了他的‘柳氏犁坊’,看來今天這事兒,是不能善了了。

    “嗯,甦愛卿所言極是,”李世民把目光瞄向柳一條,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問道︰“不知柳先生意下如何?”

    “皇上,這小民哪敢反對,”柳一條躬身回道︰“原本小民就有把這犁坊讓于朝庭的心思,只是小民出身農戶,家里田地不多,家境一直不寬裕,本還想指望著這‘柳氏犁坊’能賺回一些小本錢。再過兩個月小民就要成親娶媳婦兒了,到時還要添蓋新房,置辦家具,彩禮酒席,還有小民的兄弟也要上私塾讀書,將來好謀取一個功名,小妹也就才六歲多一點兒,最少還有十年方能出閣,以後小民要是再有了子嗣”

    “行了,行了,”李世民擺著手,止住了柳一條念經似的訴苦聲,笑斥道︰“瞧你說的,好似朕要奪了你的生路一般。放心,朕不是那般不講道理之人,斷是不會虧待于你!你那‘柳氏犁坊’,及柳氏耕犁的制做方法,朝庭都會花高價購買,斷不會少了你娶媳婦兒的銀錢!至于你那二弟,他若真有實才,朕也定不會讓他埋沒于鄉野之間。”

    “皇上聖明!”柳一條心里長舒了口氣,名君就是名君,這重點抓得,一來一個準兒,句句都說到了他的心坎里。

    雖然虧了點兒,但是在這個皇權至上的朝代里,這樣的結果,也算是不錯了吧?

    唉!萬惡的封建社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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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8-31 19:33:18 |只看該作者
第139章 你們是不可能的

    曲轅犁,多好的一個來錢的門路,就這麼著被李世民這名君給變著法地沒收了。

    雖然李世民許諾會給出豐厚的補償,但是在心里面,柳一條總是有一種被人陰了一下的感覺,很不爽,但是,卻又毫無辦法。

    向李世民辭別後,柳一條便再內侍的帶領下回到了左侍衛軍的駐地。在那里,李紀和已等待多時。看到他,柳一條這才想起,在東宮,還有一個太子爺等著他去侍候。

    看了看天色,太陽已在不知不覺之中,跑到了天空的西側,傍晚了。

    “紀和,孫道長此刻可還在東宮麼?”柳一條在椅子上坐下,掂起茶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咕咕灌了兩口,然後開口向李紀和問道。

    見柳一條這般隨意,李紀和也放開了一些,拱手回道︰“孫道長師徒在神醫走了不到一刻,便跟太子殿下辭行出宮了,此刻並未在宮中。太子殿下讓小人在神醫這兒候著,等著神醫回來,問問神醫準備何時為太子殿下開刀?到時都要準備些什麼?小人也好早些做出準備,免得到時慌了手腳。”

    完了李紀和又陪笑著說道︰“太子殿下的右腳了一年,受盡了各種名里暗里的羞辱,心中苦悶,現在乍聞神醫能醫好他的腳疾,欣喜之余,心中難免會有些焦急,有些無禮失禮的地方,還望柳神醫莫要見怪。”

    李紀和是由李承乾一手提拔起來地。從一個普通的士兵,到現在一個正品的侍衛,跟著李承乾已有五年,對這個太子爺自是了解的很。聰明,心善,仁孝,對他李紀和又有知遇之恩,所以。有些話雖不適宜從他嘴里說出來,但他還是說了出來。

    “這也是人之常情,”柳一條不在意地點了點頭,思量了一下,道︰“開刀的日子就定在明天吧,嗯,到時須將孫道長請來,沒有他在一旁掠陣,手術會有很多的風險,柳某也不敢輕易開刀。至于手術所需用的器具。一會柳某寫一張單子給你,你照著上面所書,準備齊全了就是了。”

    “是,有勞神醫了。”李紀和沖柳一條拱了拱手,眼楮里面全是感激。

    柳一條點了點頭,吩咐小索去準備一些筆墨之硯,然後提筆在紙上寫道︰“開水。烈酒。小刀,絲線,細針,麻布,”

    林林總總地寫下了一堆的手術用品,交給李紀和道︰“紀和,你照著這上面所寫,把東西都準備停當。嗯。就暫且放在太子殿下地臥房吧。手術後太子殿下將會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不能下床,在臥室做手術。會省去很多麻煩,那是再好不過。”

    “是,依神醫的吩咐。”李紀和站起身,雙手接過單子,便開口向柳一條辭行道︰“那小人這就先去準備,不打擾神醫休息了。”

    “嗯,紀和慢走。”柳一條點點頭,起身送李紀和出門兒,然後便回屋躺下,跑了這一個下午,他還真是有些累了。

    “少爺,晚飯準備好了,您現在就用嗎?”柳一條剛躺下一會兒,小索便拎著一個食盒走了進來,輕聲地向柳一條問道。

    “嗯,先擺到桌上吧。”柳一條應了一聲,從床上坐起,看著小索將飯菜一盤一盤地拿出,四菜一湯,一壺小酒,宮中皇子們的飲食標準備。而且蒙長孫皇後照顧,柳一條的飯菜,都是由宮中的御廚掌勺親做,那個味道,可不是一般的鮮美。

    美酒佳肴,柳一條端起酒杯先喝了一口,然後便揮手打發小索下去。他吃飯,向來不習慣有人在一旁看著,而小索這小子,又固執的很,無論柳一條怎麼說,他就是不肯與柳一條同桌而食,為的就是那些該死的規矩。所以,柳一條一著惱,每次吃飯時,都會把這小子趕出屋去,來一個眼不見心不煩。

    “少爺,”今天注定是一個不得閑地日子,飯菜還沒吃上幾口,小索又推門進來,小聲地稟報道︰“立政殿的小德子內侍來了。”

    “哦?”柳一條夾了一塊雞肉放到嘴里,慢條斯理地細嚼了兩下,這才向小索說道︰“快請他進來吧。”

    “柳先生,小德子這里有禮了。”小德子進得屋來,看到桌上還沒有動過幾筷的飯菜,臉上有些不好意思,陪笑道︰“打擾先生用膳了,真是失禮,還請先生恕罪。”

    ,”柳一條站起身,笑著說道︰“是柳某吃得晚了,介懷,不知小德子此來,有何貴干?”

    小德子說道︰“皇後娘娘有事要與柳先生相商,特命小人前來請柳先生過去。不過看柳先生這,不若小人等柳先生用完膳再去吧。想來皇後娘娘也不會怪罪。”

    開玩笑,皇後娘娘就是真的不會怪罪,他柳一條敢讓人一國之母等他嗎?他有幾個腦袋?

    “不用,不用,小民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讓皇後娘娘久等啊,”柳一條做出一副惶恐的模樣,對小德子說道︰“小德子,咱們這便走吧。”

    “嗯,”小德子滿意地點了點頭,這個柳先生倒是沒有被他現在的功德給沖昏頭腦,還記得自己現在是什麼身份,還不錯。

    “柳先生請跟小人來。”小德子躬身向柳一條行了一禮,然後便率先走出屋門,在前面為柳一條引路。

    立政殿內,長孫皇後正與小雉奴和小兕子一起坐在床榻上拼圖玩耍,豫章公主也在。

    “母後,你說這柳先生到底是一個什麼樣地人?”豫章公主抬手拔動一塊木片,開口向長孫皇後問道︰“醫術,書法,就連這游戲之作,也是那麼與眾不同。這拼圖兒臣也玩過幾次,並親自繪畫制作了一塊,雖親自拼好過幾次,但仍是百玩不厭,感覺這拼圖,比那蹴鞠,投箭都要有趣許多。真難為他是怎麼想出來地?”

    長孫皇後抬眼看了豫章一眼,輕言道︰“柳先生是高人,既通書法,又精醫術,救過你太子哥哥,也救過本宮,本宮現在能有精神坐在此處與你們子妹三個一起玩耍,柳先生功不可沒。不過,除了這些,柳先生卻還是一個商賈。”

    長孫皇後說道︰“不管柳先生從商的目的何在,不管柳先生本身有著多大的能耐,他的這個身份卻是脫不掉的。所以,茹兒,對柳先生,你就莫要再多想了。”

    “是,母後,兒臣知道了。”豫章低著頭,神情有些抑郁,輕聲應了一句,便不再言語。

    長孫皇後見此,輕嘆了口氣,道︰“茹兒,你雖非本宮親生,但卻也是本宮一手拉扯大的。你心中有什麼想法,本宮就是閉著眼楮也能猜想得到。”

    “听母後一句勸,趁早地把他忘掉,別說他現在是商賈,就是他不是,你以為就憑他一些書法,和醫術,就可娶我大唐的公主麼?你地父皇不會同意,本宮也不會同意。”

    “哇,母後,我們拼好了!”小雉奴與小兕子一起把最後一塊木片擺好,一幅完整地圖形顯現出來,兩個個小家伙同時拍手相慶,渾然沒有注意到長孫皇後與豫章公主在說些什麼。

    “嗯,雉奴與兕子真聰明!”長孫皇後輕笑著在兩個小家伙地腦袋上溺愛地摸了摸,以示鼓勵。兩個小家伙得意地笑了起來。

    “茹兒姐姐怎麼了?”小兕子發現豫章公主似有些不妥,便輕身爬到豫章公主的身邊,拉著豫章公主地手問道︰“茹兒姐姐不開心嗎?”

    “沒有,”豫章公主伸手把小兕子抱到懷里,強顏歡笑道︰“姐姐沒有不開心,見雉奴與兕子能把拼圖拼好,姐姐是在為你們高興。小雉奴與小兕子真棒!”

    “謝謝茹兒姐姐!”听了豫章公主的夸獎,小兕子不由得又笑了起來,從豫章公主的懷中爬出,又與小雉奴一起搗騰起那張拼圖來。

    “皇後娘娘,柳先生到了,現在正在殿門外候著呢。”這時,小德子從殿外進來,輕聲稟報道。

    “嗯,”長孫皇後直了直身子,揮手向小德子吩咐道︰“快請柳先生進來。”

    待小德子出了殿門兒,豫章公主從床榻上站起身,彎身向長孫皇後行了一禮,道︰“母後,那兒臣就先到側殿去了。”

    “嗯,”長孫皇後點了點頭,沒有多作言語。

    這時,柳一條已隨著小德子進了殿內,自然也看到了豫章公主離去時的背影。嗯,感覺好熟悉,像是第一次在立政殿時見過的那一個,但是,又好像不全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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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保障

    “小民拜見皇後娘娘!”柳一條走近大殿,躬身行禮。

    “嗯,柳先生辛苦了,”長孫皇後輕笑了笑,道︰“柳先生坐吧。”

    待柳一條坐定,小雉奴與小兕(si)子從床榻上爬下來,小邁著腳步,一點點地走到柳一條的跟前,拱手給柳一條見禮︰“柳先生好,雉奴、兕子這里有禮了。”

    “兩位小殿下有禮了,”柳一條連忙起身還禮,側讓開兩上小家伙的一拜。

    “好了,雉奴,兕子,你們兩個都到母後這兒來,莫要打擾柳先生,母後還有事情要與柳先生商議。”長孫皇後笑著向兩個小家伙招了招手,示意他們回去。

    “是,母後。”兩上小家伙不舍地看了柳一條一眼,就又乖乖地回到了長孫皇後的床榻上。

    “看得出,雉奴和兕子都很喜歡先生,前幾日他們老往先生那跑,真是打擾先生了。”長孫皇後歉然的看了柳一條一眼,道︰“沒有給先生添什麼麻煩吧?”

    “呵呵,蒙兩位殿下厚愛,這是小民的榮興。而且兩位小殿下聰明乖巧,跟他們一起玩耍,小民也會覺得很開心。”看著剛爬回床榻的兩個小不點,柳一條的嘴角不自覺地露出了一絲笑意。除卻他們兩個皇子公主的身份,他們確是兩個可愛的孩子,很聰明,也很招人喜歡。

    听到有人夸贊自己的兒女。且又不是明顯地奉承之言,身為母親,哪有不歡喜的道理。長孫皇後輕笑著點了點頭,伸手示意柳一條坐下,道︰“兩個頑皮的小家伙,辛苦先生了。先生請坐吧,在這立政殿里,先生不用太過拘禮。”

    “謝皇後娘娘。”柳一條拱手行了一禮。然後彎身提擺,在身後的圓凳上坐下。

    “本宮今次請先生來,除了是想謝過先生外,還有就是想詢問一下太子的事情。”長孫皇後看著柳一條,殷切問道︰“前些日子,柳先生說待孫道長到後,便可為太子解除右足之痛,現下孫道長已及到長安,不知柳先生準備何時為太子診治?”

    “明日。”柳一條給了長孫皇後一個肯定的回答,“其實下午的時候。小民就已經與孫道長一同去過東宮,孫道長也給太子殿下做了一些診斷。就在剛才,小民來立政殿之前,已著李紀和去準備明日手術所用之器具,想來明日上午便可準備齊當,下午便可正式開刀。”

    “如此,就有勞先生了。”長孫皇後舒了一口氣。李承乾足的事情在她地心里擱了足有一年的時間。現在終于可以放下來了。不過,長孫皇後又向柳一條問道︰“柳先生,這開刀動骨之事,定是凶險異常,不知柳先生有幾分把握?”

    “七分,”柳一條彎身回道︰“小民只有七分的把握,成功,則太子殿下足疾痊愈。恢復正常。失敗。嗯。想來太子殿下也不會有性命之險。不過。皇後娘娘,行醫治病,即使是一個小的風寒之癥,也沒有哪個郎中能保證有十分的把握,所以,要是手術有什麼意外”

    柳一條想尋一個保障,現在醫院手術不是還要病人家屬簽一個什麼責任書麼,要不是怕被人給砍了腦袋,他還真想也弄一個。

    “這一點請先生放心。”長孫皇後看出了柳一條心中的顧慮,便開口向他勸慰道︰“這里面的利害關系,本宮還是分得清楚,皇上也看得明白。先生盡管放心去做便是,成功了,大家皆大歡喜,本宮心中感激,皇上也會有重賞于先生。失敗了,也沒有人會怪罪先生,畢竟在這之前,太醫署已經給太子的足疾下了定論。而且,對于先生的醫術,本宮和皇上都信得過。如果連先生都醫不好,那只能怪太子福薄了。”

    “皇後娘娘聖明,皇後娘娘放心,小民定會全力以赴,爭取把手術的風險降到最低。”見長孫皇後這麼夠意思,柳一條地心也放了下來,遂也開口保障,以安其心。

    “嗯,有勞柳先生。”長孫皇後點了點頭,遂放開心神,與柳一條嘮起家常來,“本宮听說柳先生再過月余,便要成親立室了,呵呵,那真是要恭喜先生了。不知這婚期定在何日,到時本宮”

    家長禮短的,兩個人竟嘮了有小半個時辰,談聊之間,柳一條越發覺得,這個長孫

    不愧是一國之母,和藹可親,像極了是一個慈愛的母親幾次,柳一條都差點把她當成了柳賀氏。

    “嗯,時辰不早了,本宮也有些乏了,讓柳先生陪本宮這麼久,真是勞煩先生了。”長孫皇後病情剛才好轉,又與小雉奴他們玩了近一個下午,現在臉上終于現出了疲倦之色。

    “皇後娘娘身體要緊,小民就不再打擾,小民先告退了。”柳一條起身告辭,跟著小德子出了立政殿。

    回到自己的小屋,吃了兩碟小點心,柳一條便打發小索回屋休息,他自己也和衣躺在了床上。

    想起白天孫思邈那老道交給他的那卷‘長青歌訣’,心里不禁來了一點興趣。遂翻身坐起,把‘長青歌訣’從懷里掏出,認真研讀起來。

    ‘長青歌訣’確如孫思邈所言,簡單。

    而且簡單得讓人有些不敢相信。打開布卷,上面只記載了兩個簡單的呼吸的法門,及一套不甚復雜地運氣方法。柳一條看了一遍,便輕易地將它們全都記在了腦子里。

    只是,就這,也能練出內功?柳一條瞥了瞥手中地卷軸,隨手把它扔放到床上,心下不免有些失望。順便,也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被那孫老道給忽悠了?想著,柳一條又歪著頭躺了下來。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柳一條例行公事地起來練習武藝,順手地又指點了巴巴趕來的王大成兩招,把他胖揍了一頓。

    這幾日,王大成也已摸到了柳一條練習武藝的規律,所以每天早上也都早早地爬起,跟到柳一條的房門前,誠心領教。

    雖然每次都被揍的不輕,但每挨一次,他總是會有一些收獲。畢竟柳一條揍人的時候,也不是胡揍,亂揍,每擊必致王大成的空門之處。久而久之的,王大成自然也就學會了防守,躲避,減少了招式之間地空當之處。

    一拳把王大成撂倒,柳一條輕呼了口氣,說道︰“大成,今天就到這里吧。再多,你怕是就會真地受傷了。”

    小索趁機遞上熱毛巾,侍候著柳一條在院中坐下,弄得柳一條現在,還真有了一種大家公子地派頭兒,有點腐敗的趨勢。

    “柳先生,”王大成從地上爬起來,摸著被摔得生疼地屁股,咧著嘴吧向柳一條道謝︰“多謝柳先生指教。這幾日與先生切磋,雖每次都,嗯,都不是先生的對手,但大成卻覺得這身上的武藝明顯地進步了許多。前日大成與封頭兒切磋,竟比以前多堅持了五招才落敗,嘿嘿,這都是先生的功勞,多謝先生了。”

    “大成,你也坐。”剛活動完,柳一條的心情正是舒爽,伸手示意王大成在他的旁邊坐下,說道︰“你的底子不錯,身體夠壯實,揍,嗯,切磋起來也比較有感覺,我看好你。如果你能堅持下去,總有一天,你能與封統領打成平手也不是不可能。”

    這個倒不是柳一條在敷衍王大成,通過這些日子的切磋打斗,柳一條也注意到這個王大成這小子的悟性不錯,同一處破綻被柳一條打上兩次,他便能發現並將它糾正過來。這一點他可比那個公孫賀蘭要強上許多,公孫賀蘭那小子,以前同一個地方被柳一條揍上五次甚至是十次,都還不定能改得過來。

    王大成缺少的是一個好的師傅。

    可惜,他在這里呆不了多久,不然多教王大成兩招也無妨。

    看著王大成有些紅腫的嘴唇,和那張渴望成功的臉龐,柳一條忽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把人揍成了這樣,卻從沒有教過他一點實質性的東西。

    “大成,”柳一條輕叫了一聲,側頭對他說道︰“其實柳某還有一種方法,可提高你現在的武藝水平,只是過程有點辛苦,不知你是否有興趣一試?”

    “請先生賜教!”王大成聞言,從椅子上站起,恭敬地給柳一條行了一禮。

    柳一條點了點頭,王大成好武,不然他也不會拼著被胖揍的苦楚,每天都來向柳一條求教。所以,現在能有提高的機會,他自是不會錯過。

    “很簡單,”柳一條不緊不慢地吐出兩個字︰“負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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