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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種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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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 柳一條 ]牧唐(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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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4 16:35:13 |只看該作者
第161章 柳家家主

   老柳這話似乎是似有所指,柳一條便開口問道︰“爹什麼意思?是不是二條在外面被人欺負了?”

    “沒,沒有,爹只是怕二條學了你的拳腳之術,會仗之欺人,那樣就不好了。”老柳忙擺手掩飾,道︰“二條是讀書之人,將來是要做官的,行的是那筆墨之道,哪能像那些走江湖的人一樣,動輒就動刀動槍,拳腳相加的,影響不好。”

    “嗯,爹說得是。”柳一條見老柳不想說,也不強逼,而是看了柳二條一眼,說道︰“不過二條生性純善,斷是不會無事生非,做那仗武欺人之事。所以讓他學些武藝也沒有什麼壞處,相反,有一技傍身,被人欺凌時,也有了一個可以還擊的依仗不是?”

    說著,柳一條又拍了拍柳二條的肩膀,說道︰“二條,以後不管你是在外面讀書游學,還是在一方任職官員,若是有人欺到了咱的頭上,你只管使勁還擊便是。行當男子漢,坐為大丈夫,受了氣,不能只想著怎麼去忍,也要想著怎麼給他還擊回去。只要有理有據,就是皇子,太子,也要給他咬下一塊肉來!”

    這樣說,或是有些過激,但是對于柳二條,這個在柳老實這種偏于懦弱性格的影響下長大的孩子來講,卻是十分的合適。

    做人要懂得自保,要懂得反擊,忍氣吞聲,只會增加別人對你地唾棄。和更加慘烈的欺凌。

    “嗯!我知道了,大哥,謝謝大哥!”柳二條不覺得握緊了拳頭,神情顯得很是激動。以前他何償听人說過這種話語,以拳還拳,想起大哥以前拳打王帥,設計制死王魁的英勇事跡,柳二條看向柳一條的眼神也變得越發熱切起來。

    做男人。當如大哥!

    “呃”老柳看到柳二條激動奮起的樣子,抬抬手,想說些什麼,卻什麼也沒有講出。或許,大小子這樣做,是對的吧,唉!

    “好了,”柳一條拍了拍柳二條的肩膀,說道︰“話雖如此,但是你現在的主要任務還是讀書。考功名。練武之事,就定在每日地清晨吧,時間到了大哥自會叫你。嗯,現在還是去書房書溫書去吧。”

    “是,大哥,爹。”柳二條沖老柳與柳一條點了下頭,便轉身去了書房。

    “一條。你確定。你這樣做對二條不會有害嗎?”待柳二條進了屋,老柳開口向柳一條詢問,剛才柳一條說的那翻話,讓他听得直到現在還是有些心驚肉跳,以牙還牙,以眼還眼,這樣,真的好麼?

    “爹。你就放心吧。”柳一條笑著向老柳寬慰道︰“二條將來定是要為官的。當官不比咱們在鄉下當百姓。凡事忍一忍讓一讓就能過去,在官場上。爾欺我詐,弱肉強食,越是膽小懦弱的人,越是容易受人的欺凌,越是不會有所作為。所以,為了二條將來的官路能夠順坦一些,這些東西他是必須要有的。”

    老柳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雖知大小子決不會害二小子,但是他的心里還是忍不住會擔心,生怕二小子會去招惹了什麼不該惹的人。

    唉,先祖保佑。老柳輕嘆了口氣,便起身去照顧他地寶貝耕牛去了。

    柳一條洗了把臉,進屋換了身衣服,也湊到老柳的旁邊幫忙。

    “爹,”柳一條拿起一把干草放到鍘刀下,老柳提刀將其鍘開。

    “現在家里邊只有二十一頭耕牛就顯得有些擁擠了,若是縣里的那五十頭耕牛再賜下來,咱們應該放到哪啊?”

    柳一條看了老柳一眼,再一次地舊話重提,對老柳說道︰“不若咱們就再建一所新的宅院吧?嗯,就在朝庭新賜的那三百頃田地上,選出一塊空地,建上一座大大的莊園。既可以守護咱們的田地,又可以省卻一些購買宅基地銀錢。爹,你看怎麼樣?”

    “嗯,這個你作主吧,咱們現在這個宅子確實是小了些,也該換一個啦。”老柳把碎草收掇到木盆里,站起身,若無其事地對柳一條說道。

    “呃?”柳一條楞了一下,雖然他剛來唐朝不久,但是他也知道,遷宅易居,在這里是僅次于祭拜先祖地大事,一向都是由家主作主,老柳說讓柳一條負責,那豈不是說,他要讓權?

    “爹,你是咱們柳家的一家之主,這種事情還是由你來作主吧?我一個小輩,什麼都不懂,就是想做,也不知該如何做起啊

    一條放下手中的干草,也站起身來,怔怔地看著柳老

    “呵呵,一條,”老柳把盆中的碎草灑入耕牛的食糟,然後看著柳一條說道︰“你的心思,爹都明白,不過爹確實是不想做了。”

    柳老實說道︰“以前咱們家小業小,我來當個家作個主倒還湊和,現在眼看著家業都被你給一點點地掙起來了,而且一天比一天壯大,爹已經有些力不從心了。所以,以後咱們柳家家主的位置,就由你來擔著好了。”

    “爹”

    “你不用說了,”老柳打斷柳一條的話,道︰“以後家里地事情就由你做主了,爹相信你會做得更好。一會兒爹會把家里地所有積蓄還有賬薄,全都拿給你,由你統一安排調度使用。”

    把家中大權交給柳一條地想法,在柳一條得了那三十頃耕地時,老柳心中就有了,大小子比他有本事,這是老柳不得不承認的一件事情。他相信,若是把這個家交給大小子來打理,定會比他這個當爹地要好上百倍。

    “那,爹,那我就不客氣了。”柳一條見老柳這般的堅持,又是真心實意,便也不再跟他客氣,算是接下了柳家家主這個擔子。

    “嗯,這就好。”老柳點了點頭,也算是安下了一塊心氣兒,他對柳一條說道︰“其實爹原打算著,等你與楚楚那丫頭成了親,立了家之後,再把這個大權交給你的。”

    “只是你現在又整了這麼大的動靜,五十頭牛,三百頃永業田地,還有昨天李縣丞送來的那些個錢帛之物,讓爹有些不知所措,只得提前放權了,以後家里邊的事情,就辛苦你了,大小子。”

    “爹,你放心,我定不會讓你失望的。”柳一條接過老柳手中的木盆,堅聲向老柳保證。

    他定會讓他們老柳家真正地興旺,發達起來。再不會為三餐而憂,再不會衣食而愁,再不會被人欺負了卻不敢還口。

    “嗯,爹相信你。”老柳點頭微笑,向柳一條說道︰“好了,你娘做好飯了,咱們洗一洗,快過去吧。”

    “嗯,”柳一條把木盆放進牛篷,拍了下身上的草屑,跟著柳老實一起進了堂屋。

    吃了早飯,不久,李德臣便帶著那一百多號佃農,來柳一條這里報道,把老柳家擠了個滿堂。而且在這些佃戶的肩上,每人都扛了一把木制的。

    果然,他們是準備用這些來進行挖掘了。柳一條開始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

    “東家,”李德臣湊上前,對柳一條說道︰“所有的人都在這里了,現在就開始去挖掘嗎?還請東家示下。”

    “嗯,”柳一條點了點頭,對李德臣說道︰“李老丈先帶著大家去吧,柳某隨後就會趕到。嗯,記得每個小組之中,至少都要掘出兩口深井來,井口的標準要跟村里的石井相仿。到下午時分,我會再給你們送去一些掘井的利器,爭取能在一個月內將這些深井全部挖掘出來。”

    “一個月?”李德臣一楞,遂失言地向柳一條說道︰“東家,一個月掘出一口深井,這怎麼可能?!就是讓我們日夜不停地趕工,不吃不喝不睡,也斷是掘不出來啊!”

    李德臣的表現有些激動,一個月掘出一口石井,這怎麼可能?東家這不是在消遣他們麼?

    “呵呵,這個還請李老丈放心,柳某既然說一個月掘出,那就一定可以。”柳一條無比自信地輕笑了笑,看著李德臣他們說道︰“你們只管用心地挖掘便是,也不用日夜趕工,只要不偷懶,到時若是實在挖不出來,柳某也不會怪罪你們。”

    “是,東家。”佃農們紛紛點頭應是,李德臣也算是放下心來。

    不用日夜趕工,不用擔心定期完不成任務的懲罰,且挖好之後還有豐厚的賞錢可拿,跟著這麼一個體貼而又大方的東家,是他們這些佃戶的福份。

    “東家,既如此,那我等就先告退了。”李德臣彎身沖柳一條施了一禮,見柳一條點頭應允後,便領著人,向村西的田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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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2
發表於 2011-9-4 16:36:25 |只看該作者
第162章 訛詐

    李德臣一幫佃農剛走不久,柳一條便跟老柳和柳賀氏打騎著柳無痕跟了上去。

    到了地頭,李德臣他們已經開始破土挖掘。只是這土地,表面已經起了白皮,靠著他們手中的那些粗糙的,只能挖開地表的一米左右,再往下,地質堅硬,一次也只能刮下一點的土層,照這個勢頭,別說兩個月,就是三個月,四個月也不定能挖出水來啊。

    難怪之前李德臣會那麼地失態,用這種工具掘井,一個月,確是天方夜譚。

    柳一條看著田地里面的春粟苗兒,還沒有明顯的缺水現象,看上去還有那麼一點精神。所幸春粟這種植被是出了名的耐旱,至少在一個月內,這些莊稼還不會有什麼大的問題。

    不過看這天氣,要是再持續一個月,那就有些玄了。

    “東家,”李德臣見柳一條到了地頭,便將交給了兒子李彪,巴巴地湊了上來,彎身對柳一條說道︰“您看這地里的情況,氣只有不到二尺深,而且還在一天天地不斷向上挪移,若是近期內再不下點雨水的話,今年莊稼的收成定會受到極大的影響,說不準還會有絕收的情況。”

    李德臣一臉的擔憂,甚至比柳一條還要關心地里的莊稼,他可不想在為新東家耕作的第一年,就踫上了絕收的情況。若是絕收,或是減產,那東家許給他們地那些谷物和獎勵。豈不是會全部落空?

    柳一條蹲下身,抓了一把地里的碎土,在泛白的表層下面,是一些顯略濕潤的深色土壤,這便是李德臣口中所說的氣。水,土,空氣,還養料。共同促使著地里各種植被的成長。

    “李老丈不必擔心,只要在這一個月內,咱們能把水井掘出,到時再汲水灌田,地里的莊稼都會沒事的。”柳一條把手中地碎土灑下,看著地里綠油油的莊稼,自信地向李德臣說道。

    “可是,東家,”李德臣面帶難色地對柳一條說道︰“您也看到這里的情況了,這一個月。真的能掘得出麼?”

    “下午的時候,你隨我去一趟村東的何伯家,”柳一條站起身,拍了下手上的土沫,淡然地對李德臣說道︰“待你見了何伯打造出的器具之後,相信你便會對這一個月有信心了。”

    “是,東家。”李德臣點頭應是。不過看他臉上的表情。卻還是萬分地不信。

    柳一條微笑著搖了搖頭,也沒有在意,沒有見過鐵杴之前,他們不相信也算是正常。就像是飛機出現以前,人們不相信人也能飛上天一樣。

    “還有,趁此機會再在田里修建一些排水的渠道吧,”柳一條再一次地開口說道︰“交錯分布到每一塊田地里,旱時可灌水溉田。澇時時可疏通排水。”

    “嗯。就這麼辦。”柳一條點著頭,抬手向李德臣吩咐道︰“一會勞煩李老丈告知各們村民。每一戶都要在各自地田地里修出一道穩固的排水帶引水的小型管道來。要道道相連,與各處的水井連通。管道要以木石為基,力求穩固長久,修好之後,每戶都會有五十文錢的獎賞,務必讓各位村民用心修制。”

    明溝排水,灌排兩用,雖比之現代的暗管排水有些不如,但是放在現在,卻是足夠用了。

    “是,東家。”听得柳一條的講述,李德臣眼中異彩連連,除卻是為那五十文地賞錢,還有對東家地深謀遠慮,及奇思妙想。

    平常農戶們利用翻車,筒車進行引水灌溉時,雖然也有挖制管道,但那些都是粗造之物,用完就隨即平掉,並沒有人能像柳一條這樣,寧願浪費掉一部分的土地,來專門修制這種長期的引水排水管道。

    李德臣微向柳一條行了一禮,便轉向回到從群當中,訴說柳一條剛才的吩咐。

    很快,一些在井旁得閑的佃農便開始分散開來,回到各自的田上開始小心地挖起溝來。

    排水管道最適合這種大面積的耕地用來灌水排水之用,講究的是連貫,交錯,全面。這些佃農顯然都是挖溝地好手,他們最清楚要怎麼挖,在哪挖,才能讓管道起到最大地作用。

    柳一條點了點頭,用掘井或是不行,但是用來挖制不深地排水溝,卻還是不錯的。而且這些佃農貌似也都很賣力,不用人在一旁摧促,他們就能做得很好,讓他省心了不少。

    又在田里呆了會兒,看所有地事情都已步入了正規,柳一條與李德臣打了聲招呼,便騎著柳無痕回去了。

    及到家,發現家中竟有兩匹馬在,而且還是不凡的寶馬,知定是有貴客臨門,柳一條把柳無痕拴好之後,堂屋的正堂。

    入眼的是一老一少兩個下人打扮兒的陌生人,此刻正坐在大客廳的正座,翹著二郎腿,鼻孔朝天,一副趾高氣揚,不可一勢的樣子。

    在他們的下首邊,老柳與柳二條低著腦袋站在那里,默然無語,一副做錯了什麼事情了的樣子。

    柳一條輕皺了皺眉頭,這屋里的氣氛有些不對啊。

    邁步走到老柳與柳二條的跟前,輕瞥了一眼上座上的兩個人,柳一條輕聲向老柳問道︰“爹,這是怎麼回事?這兩位是什麼人?”

    “一條,你回來啦。”老柳抬起頭,眼里閃過一絲喜色,遂抬手向柳一條介紹道︰“這兩位是縣城趙家的張兄弟和李小哥。”

    趙家?柳一條細想了一下,怎麼好像沒有印象,不過看他們騎來的那兩匹軍馬,及這兩個下人牛皮轟轟的樣子,想來來頭也定是不小。

    “你就是柳家的現任家主?”姓張的中年漢子瞥了柳一條一眼,見他這般年輕,止不住一陣地輕視,連手都沒拱一下,大刺刺地坐在那里向柳一條說道︰“那這柳家的事兒就是你說了算了?”

    柳一條不屑地看了這個姓張的下人一眼,沒有理會,來到唐朝這麼久,這是他見到過的,最為狗仗人勢的人。

    竟直拉著老柳與柳二條到椅子上坐下,柳一條端起茶碗輕喝了一口,然後旁若無人地向老柳問道︰“爹,這是怎麼回事兒?”

    “一條,”老柳看了張、李二人一眼,不停地沖柳一條使眼色,讓柳一條去好生地招待,看得出,他對這兩個人很是忌憚。

    “大哥,都是”

    “叭!”

    一聲脆響,打斷了柳二條的話語,嚇得老柳與柳二條一個激凌。

    柳一條扭頭看去,卻是那姓張的下人摔碎了一個茶碗,茶水灑了一地,茶碗的碎屑也濺得到處都是。

    “剛才老子跟你說話,你沒有听到是嗎?!”姓張的站起身來,很囂張地瞪著柳一條,向柳一條質問。

    “哦?”柳一條向老柳和柳二條做了一個安撫的手勢,輕輕地從椅子上站起,邁步走到姓張的跟前,向他拱了拱手道︰“敢問這位先生,怎麼稱呼?”

    “某姓張名碩,蒙主子不棄,賜下字號,安山。”張安山昂著腦袋,一副得意的樣子,再以為他的字號有多麼的榮耀。

    “張碩是吧,”柳一條用腳踢了踢地上的茶碗碎屑,向張安山問道︰“你知道我們家的這個茶碗是什麼來歷嗎?這可是當年一代始皇帝,秦王贏政用過的一個烏瓷,乃是由我祖上傳下,歷經近千年而無損,專門用來接待貴客之用,價值五百金,但是現在,它卻碎了,而且還是碎在了你,張碩的手里,你說這事該怎麼辦?”

    不管他們來是為了什麼事兒,柳一條就先給他們扣了一個屎盆子。咱老柳家的東西是這麼好摔地麼?

    “你!你敢訛詐老子,老子揍死你個王八羔子!”張安山何嘗被人這麼奚落過,腦羞成怒,掄拳便向柳一條揮來。

    “哼!不知死活!”柳一條右腿往後稍微一錯,左手抓住張安山的右臂,右手在他的肩胛骨處一提,張安山的胳膊,掉了。

    “啊!”一聲慘叫,張安山捂著右臂跌坐在地上,額頭上冷汗直流,柳一條這次用的手法卻不似像以往那般溫柔。

    “二條,”柳一條拍了拍手,沖柳二條說道︰“你去找個東西把地上的碎屑收拾一下,留好證據,這可是五百金,可得小心點兒。”

    “誒,大哥。”柳二條應了一聲,興高采烈地從椅子上站起,開始小心地收拾起地上的碎碗來。

    “柳公子,小人李鐵先,這里有禮了。”那個小一點地下人忙站起身,上前給柳一條行禮,道︰“剛才是小人們失禮,多有得罪,還請柳公子您大人不計小人過,饒過老張這一回吧?”

    見勢不對,軟為先。

    這小子倒是掌得一手好舵,柳一條看了李鐵先一眼,淡淡地說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這位張老哥既然摔壞了我們老柳家的祖傳寶貝,那就得付出相應的賠償,五百金,一分也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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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3
發表於 2011-9-4 16:37:11 |只看該作者
第163章 結怨

    一金等于十貫,五百金,等于五千貫。

    就一破茶碗,就要五千貫錢,這簡直就是赤裸裸地訛詐帶敲詐!

    李鐵先很氣憤,在趙府這麼多年,他何曾遭受過這種閑氣?

    但是,看著張安山因疼痛而扭曲變形的老臉,以及柳一條那一直都看似溫雅和善的微笑,李鐵先知道,他們今天踢到鐵板了。

    而且,剛才他們的姿態擺得太高了,高得現在連摔都摔不起了。

    原本想著就是一門小戶的莊稼戶,他與老張同來,那還不是手到擒來,可誰曾想,這里竟還有這樣一個武藝高強的人物,且,這個人竟一點也不給趙家面子。

    李鐵先點頭哈腰地小聲賠著不是,一個能在一個罩面兒就卸下張安山胳膊的人,他惹不起,也打不過。好漢不吃眼前虧,現在他們能夠安然脫身才是上策。

    “這位先生,”張安山也疼夠了歇兒,捂著右肩,輕咧著嘴,從地上爬站起身來,向柳一條說道︰“先前是我等有眼無珠,瞎了這雙狗眼了,有對不住的和失禮的地方,還請柳先生能看在趙老太爺和我們家大公子的份兒上,饒了小的們吧,小的在這里給您還有這位老爺和少爺賠不是了。”

    說著,張安山也向著老柳和柳二條躬身行了一禮,算是對先前的無禮道謙。

    事到如今,他也算是看清楚了。這回不比以往,人家跟本就沒將趙府放在眼里,更別說是他這種小蝦米了。要是再向以往那般地囂張,叫泄,只怕是會遭來更大的打擊。胳膊上不時傳來的劇烈疼痛,讓他的頭腦變得更加清醒。

    “小的就是一跑腿的,別說是五百金,您就是讓小的賠上一金。小的也賠之不起啊。”張安山彎著腰,苦笑著對柳一條說道︰“還請柳先生能高高抬貴手,饒過小地這一回。”

    “哼!”柳一條冷哼一聲,繞過張安山,竟直坐到張安山剛才坐的首座上來,接過柳二條遞上來的茶碗碎屑,輕放到桌子上,冷眼看著張、李二人。

    “剛才摔得不是挺痛快的嗎?”柳一條看了看桌上大大小小的瓷片兒,淡然地對張安山說道︰“柳某這里還有幾個,你要不要再試試啊?”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張安山听出柳一條的口氣有些松動,連忙彎身行禮賠不是,胳膊都被人給卸了,他哪里還敢再來一次?

    “一條,”老柳這時也站起身來,向柳一條使了個眼色,不想把事情搞得太大。得饒人處且饒人。

    “知道了。爹。”柳一條應了一聲,看這個下馬威也壓得差不多了,便揮手向張、李二人說道︰“既然老太爺為你們求情,那這次就算了,不過,以後若是再犯,可不會就這麼簡單地就了了。”

    柳一條將身子往後靠了靠,讓自己盡量坐得更舒服些。然後開口問道︰“現在說說吧。你們兩個來我們老柳家做什麼來了?”

    “沒。沒事兒。我們只是路過而已,路過而已。”李鐵先搶在張安山之前。彎身恭聲回答。

    小小年紀,頭腦倒機靈得緊。

    柳一條輕笑了笑,別有深意地看了李鐵先一眼,道︰“柳某知道你們心里面現在想的什麼,好漢不吃眼前虧,回家報信兒,找靠山,搬救兵,狠狠地報復,是嗎?”

    不待他們回答,柳一條又接著說道︰“不過,無論如何,柳某也不會為難你們。既然你們自己說沒事兒,那你們就請回吧,回去替柳某向你們主子問聲好,就說改日柳某定會前去拜會一二。”

    “謝柳先生,小人告退!”張安山與李鐵先互看一眼,齊齊彎身給柳一條行禮,然後便匆匆退出正廳,牽馬出了柳家的大門兒。

    “大哥,你太棒了!我崇拜你!”柳二條又找出了這句被掩埋了許久地老詞兒,熱切地看著柳一條,眼楮里冒出了無數的小星星。剛才大哥的表現,簡直是太帥了。

    以後我要像大哥這樣!行為男子漢,坐為大丈夫!

    在欽佩柳一條的同時,柳二條也暗中握緊了拳頭,在心里面這樣對自己說道。

    “你個臭小子!還不都是你惹下的禍患!先前我是怎麼囑咐你的?莫要胡來,莫要惹事生非,可現在,你還是把事兒給我惹出來了,我打死你個小崽子!”

    見張、李二人離去,老柳的憂心反而比之前更甚了一些,不知從哪找來了一根小木棒,揮

    柳二條地身上招呼,打得柳二條抱頭鼠竄,嗷嗷直叫

    “爹,”柳一條起身攔住老柳,開口問道︰“你先別忙著教訓二條,先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那個什麼趙家地人為什麼會找到咱們家里來?”

    “還不是二條這臭小子,在私塾里不好好讀書求學,竟把趙家的小公子給打了,人家能不找上門兒來嗎?趙家啊,那可是皇上的親家,附馬爺啊,是咱們這種小老百姓能惹得起的嗎?”說著老柳揮棒還要再打,卻又被柳一條給攔了下來。

    “爹,這事兒並不定就是怨了二條,咱們還是先讓二條把事情的經過講清楚再說。”柳一條不急不緩地說道︰“若是二條錯了,咱們登門去給人賠禮道賺,若是二條不錯,那咱們更是不用懼怕他們。附馬怎麼了?就是皇上來了,他也得講理不是?”

    柳一條最看不慣老柳這個樣子,膽小怕事,不分青紅皂白的就揮手打兒子,一點是非的觀念都沒有。難道二條打人,錯一定就在二條嗎?

    “爹,你且先坐下。”柳一條拿過老柳手中的木棒,扔放到一邊兒,然後又對柳二條說道︰“二條,你也過來坐下,跟大哥和爹說一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你怎麼會跟趙家地那什麼小公子掐了起來?”

    “大哥,”柳二條貼著柳一條坐好,怯怯地看了老柳一眼,道︰“還不是那個趙瑛,忌妒小弟地才學比他優良,經常無故地在私塾找小弟地麻煩。尤其是近一個月來,向乎每天學堂後,他都會帶著一些人來找小弟的麻煩。”

    “之前我跟爹說過,可是爹只是一個勁地勸我忍一忍,讓一讓,切莫要得罪了人家。可是我越是忍讓,他們反而越是變本加厲,辱罵,吐口水,夾手指,甚至還會拳腳相加,反正是越來越過分。”

    看了柳一條一眼,柳二條接著說道︰“所以,昨天我才會想著跟大哥學武,免得以後再被他們欺負,所以,今天學堂過後,趙瑛他們再來時,我便用了大哥教我地那兩招,教訓了他和他的那幫爪牙一頓。也算是出了一口惡氣。”

    果然,柳二條是被人欺負了。看來,早上教他那兩招,並沒有教錯。

    柳一條把頭扭向老柳,向他問道︰“爹,這事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自己的兄弟被人這樣欺負,柳一條的心里面很不是滋味兒。虧得他之前,還想著要讓家里人都過上好日子呢?

    “爹只是不想你們招惹麻煩。”老柳諾諾地說道︰“趙家勢大,趙家的大兒子又是皇上的妹婿,咱們若是惹了他們,以後哪還會有個好?家里就不說了,二條將來也定會受到影響,說不定連官都沒得做,得不償失啊。”

    得不償失?柳一條很無語,不禁又想起年前他被王帥暴揍後的情景。那時老柳也是這樣說︰“王家勢大,咱們惹不起”

    唉!柳一條輕嘆了口氣,攤上這樣一個老實的老爹,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這事交給我了。”柳一條開口將事情承擔下來,對老柳和二條說道︰“明天我就去趙府一趟,去拜會一下趙老太爺,再看一看那個趙瑛的傷勢,嗯,到時二條也隨我一同前去。”

    “是,大哥。”柳二條點頭應是,有大哥在,他並不是很擔心。

    “一條,這樣不會有事吧?”老柳很不放心,畢竟柳一條剛剛還打了人家的下人,難不保趙家不會找他們的麻煩。

    “沒事的,爹,我有分寸。”柳一條盡量讓自己表現得很自信,免得老柳還有柳賀氏他們在家里邊瞎擔心。他對老柳道︰“在去趙府之前,我會帶著二條先到楊叔那里一趟,想來有楊叔在,趙家也不會做得太過分。”

    “楊老弟?嗯,”老柳輕點了點頭,心里也安下了一些,楊伯方的本事他還是知道一些的。別的不說,就光憑著楊素嫡孫之一點,就不會有太多的人會難為他。

    柳一條把李德臣叫到跟前兒,遞給他一捆月票,拍著他的肩膀說道︰“老李啊,今年咱這地里就種月票了,來年的產量要是不能翻上一翻,你的那些個月獎啊,年獎啊什麼的,可就得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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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4
發表於 2011-9-4 16:38:26 |只看該作者
第164章 李縣丞來訪

    趙家,現任家主是趙開芳,五十整歲,膝下有兩子,一李世民的妹夫,娶了李淵的最小一個女兒,常樂公主。一為趙瑛,年不及弱冠,才學一般,從小嬌生慣養,養成了一身紈褲的習氣。

    只是不知為何,像趙家這樣的大戶,不讓趙瑛去長安求學,反而要在這鄉下的私塾里廝混?

    還有,趙瑰既是李世民的妹夫,那他們趙家也算是皇親國戚了,身份也是不小,可是為什麼他以前從沒听人提起過呢?

    楊叔沒有,公孫文達,公孫賀蘭也沒有,今天要不是踫上這件事情,要不是听老柳為他講得,他到現在都還不會知道,原來在這三原縣,竟還隱藏著這樣一戶人家。

    皇親國戚,多大的名號,連老柳都知道的事兒,楊叔還有公孫武達他們不可能不知曉,但是上次楊叔為他說起這三原的大戶時,為什麼獨沒有提及這趙家呢?是忘了?還是覺得這趙家根本就不值一提?

    柳一條站身,把柳二條趕進書房去溫習功課,在這件事情解決之前,他已不適合再去私塾,免得會遭人趙家的報復。

    早上他教給柳二條的那兩招,他可清楚得很,攻擊的部位有些陰損,且威力奇大,柳二條又是含恨出擊,指不定把人趙瑛給抓成了什麼樣了。

    不過看那兩個姓張的和姓李的下人,趙瑛的傷勢應該。不是特別地嚴重。不然人早就抄家伙來抓人了,哪還會這樣慢調斯禮地來找你私了?

    老柳也把心放開了,既然決定放權,那家里的大事兒就由著大小子做主就好了。大小子現在不比以前,有本事,有能耐,有見解,有他在。想來二小子也不會有什麼意外。

    所以,跟柳一條打了聲招呼,老柳就鑽到蠶房里了。

    打掃衛生,清除蠶糞,養蠶雖說是女人的事兒,但是這些活卻也不能讓柳賀氏一個人勞累。所以說,有時候,這老柳還是很會疼媳婦兒的。也難怪柳賀氏這麼一朵鮮花,會這麼心甘情願地插到老柳這堆牛糞上,而且一插就是二十幾年。

    “大哥。”柳小惠穿著一身短小的花布衣裳從里屋跑了出來,及到柳一條的跟前,抱著柳一條的小腿,膩到了柳一條的懷里。

    柳一條甩甩頭,把剛才地事情先放到了一邊兒。呵呵笑著把柳小惠抱坐到自己的腿上,兩只手輕抓著她紅彤彤的小臉兒,笑著說道︰“哇。我們的小惠今天好漂亮。嗯,香噴噴的,來,讓大哥親一個!”

    “不要,不要,大哥的臉好扎人。小惠不讓大哥親。”柳小惠忙捂著自己的臉,保護著它不讓柳一條親到。

    “呃?”柳一條一楞,遂即在自己的下巴上摸了一下。不覺之中。他竟已長出了一些胡須來。

    “你這小丫頭。竟敢不讓大哥親親,看大哥怎麼收拾你!”柳一條沖柳小惠做了個鬼臉。然後裝模作樣地哈了下雙手,便伸手在柳小惠的下腋和兩肋處咯吱起來。

    “咯咯,咯咯”柳小惠在柳一條的腿上扭來扭去,躲避著柳一條雙手地襲擊,嘴巴里面也是咯咯直笑,稚嫩清脆的笑聲在整個院子里來回游蕩。

    看得出,這個小丫頭很喜歡這種感覺。而柳一條,也是樂此不疲。

    “好了,趁現在大哥有空閑,大哥帶小惠出去轉一轉好不好,就騎著咱們家的那頭小毛驢兒。”柳一條高高地把柳小惠舉將起來,寵溺地把她放到自己的脖子上。

    “好啊,好啊,小惠好久沒有騎小白了,好想再騎騎小白,謝謝大哥!大哥你最好了!”說著,柳小惠竟自己彎下身,抱著柳一條的腦袋,在他的額頭上狠狠地親了一口。

    小白是柳小惠為柳無痕起的名子,就像是她為家里地那頭小黃牛起地小黃一樣,以毛色來分名。

    走到牛篷,柳一條舉手把柳小惠從脖子上抱下來,輕放到柳無痕的背上,然後解開韁繩,將柳無痕給牽了出來。

    “走嘍,大哥帶小惠去兜兜風!”出得大門兒,柳一條翻身上驢,把柳小惠給緊緊地護在懷里。

    看著柳小惠因興奮而變得通紅的小臉旁,柳一條輕笑著拍了下柳無痕的腦袋,柳無痕會意,抬腿就奔跑了起來。

    不過,他們還沒走出幾步,便又給生生地停了下來。

    因為,在他們的對面,來了兩個人,李知德與李武,縣里的縣丞老爺和總捕頭。

    柳一條聳了下肩,從柳無痕的背上跳下,低聲勸慰了柳小惠一會兒,便牽著柳無痕在路邊靜候。

    看李知德與李武的樣子和他們所走地方向,他們像就是來尋他地。

    “李叔父,李捕頭,小子這里有禮了。”及到李知德他們走到近前,柳一條好整以暇地拱手問候。

    “呵呵,一條賢佷有禮。”李知德勒著馬韁繩,在柳一條地近旁停了下來,笑著說道︰“趕巧,為叔正是前來尋你,不知賢佷這是欲往何處?若是不急,可否稍待一二?”

    李知德這麼客氣,讓柳一條有些受不了。他忙調轉驢頭,躬身對李知德說道︰“小佷哪有什麼要事,就是有,也不能怠慢了李叔父不是。李叔,請跟小佷來,咱們到家里敘話。”

    牽著柳無痕,柳一條把李知德他們領到了家里。

    李知德把韁繩遞于李武,讓他去把馬匹拴起起來,之後便跟著柳一條進了客廳。

    “李叔請坐,李捕頭請坐。”柳一條把柳小惠打發到里屋,親自為李知德他們端上了一碗茶水,輕身貼著李武在一旁坐下。

    “不知李叔此次前來,有什麼吩咐?”柳一條沖李知德拱了下手,輕聲詢問。

    “也沒有什麼大事兒,”李知德直了直身子,對柳一條說道︰“還是上次為叔給你提過的田地和耕牛地事情。”

    “奉皇上他老人家的旨意,上面賜于一條賢佷的那三百頃地和五十頭耕牛,為叔已為賢佷準備妥當。嗯,這是地契,”說著,李知德從懷里掏出一張蓋有紅印的紙契遞于柳一條,道︰“三百頃永業田,全是荒蕪之地,位置就在這古田村的村西,正好與賢佷先前的那三十頃永業田臨近。”

    “真是有勞李叔了。”柳一條雙手接過地契,看了一眼,然後彎身給李知德行了一禮。

    村西的三百頃荒蕪之地?怕是村西的那一片荒地全都在里面了吧?

    柳一條想著他田地旁的那一片一望無際的荒野,心里面充盈著無盡的欣喜。只是可惜,現在春耕已過,這三百頃土地,怕是趕不上趟了。

    “還有那五十頭耕牛,不知何時給賢佷送來妥當?”李知德看了一眼柳家的院落,說道︰“為叔觀賢佷這家里,怕是放不下了吧?”

    “李叔明鑒,”柳一條拱著手說道︰“家中院兒小,已不堪重負,故此小佷便想再建一所大一些的宅院,估計需一月所左右的時間,在此之前,那些耕牛,不知可否請李叔先派人代為管理?期間所需的費用,全由小佷來結付。”

    “這個,自然是沒問題,”李知德喝了一口茶水,看著柳一條說道︰“反正那些耕牛也費不了多少的草料,賢佷又肯出錢,也算不得是壞了朝廷的規矩。回頭為叔便吩咐下去。何時賢佷的新宅建好了,賢佷何時再來找為叔提取吧。”

    “多謝李叔!有勞李叔費心了!”柳一條站起身,恭敬地給李知德行了一禮,不管李知德的人品如何,人家肯答應幫下這麼大一個忙,柳一條是打心底里面感激。這一禮,他行得很誠心。

    “賢佷多禮了,”李知德虛抬了下手,示意柳一條坐下,說道︰“其實真要謝的應該是為叔才是。”

    李知德也很誠心地看著柳一條道︰“賢佷先前創辦的那個‘柳氏犁坊’,可沒少為咱們三原,為為叔漲臉啊,連皇上他老人家都為此夸贊過為叔幾次,日後在這仕途之上,為叔若是有什麼成績,賢佷功不可沒。”

    說這話時,李知德臉上筆眯眯地,就在昨天,他已從長安一好友處得了一個確切的消息,再過不了多久,他便要再度升遷,趕往長安了。

    在職不到四個月,便有望被調任至京師,這是繼王志洪之後,第一個在任不滿三年的三原縣丞。

    李知德也感覺著自己像是在做夢一樣。

    他現在也算是真正地體會到了當年王志洪的心境,這柳一條,是一個旺官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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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趙府家事

    “廢物!連一個小老百姓你們都治不了,要你們有什麼用”捂著下體,眯著眼楮,趙瑛大聲沖張安山及李鐵先怒吼。

    早上被柳二條抓傷的地方,到現在還是火辣辣地疼痛。

    不過比之這些痛楚,更讓他難受的還是憋在他心里面的恥辱。

    他竟被一個農夫家的子弟給揍了?而且揍他的那個人,還是整天被他欺負得不成人形的老實蛋。

    柳二條!趙瑛瞪大了雙眼,里面盛裝得全都是無盡地怒火,一副不甘,不饒的樣子。

    “閉嘴!”趙開芳向趙瑛怒叱,派張開山他們去柳家做一些警告的事情,是他夫人的意思,當時他雖然沒有同意,但是也沒有表示反對。

    畢竟兒子被人打傷了,而且傷到的地方還是一個男人最重要的兩個部位,說不心疼,那是假的。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兒子的德行,無事惹三分,這件事情不用猜,他也知道誰是誰非。

    所以對于夫人的做法,趙開芳不同意,卻也沒有明確的反對。

    這里是三原,不似在長安,一個小農夫而已,警告一下也好。這是趙開芳當時心里的真實想法。

    農夫就要有農夫的本份,不該惹的人就不要去招惹。

    但是現在,趙開芳看著張安山還沒有被接上的右臂,想著這個農夫之家,怕並不似他所想像的那般好欺負。

    張安山地武藝雖不怎麼高強。但是在他們趙府的眾多下人當中,也算是一個中等偏上的好手了。一個罩面就被人給輕易地卸下了膀子,那個人怎麼可能會一個簡單的角色?

    趙開芳輕輕地坐下,揮手沖管家趙賢吩咐道︰“阿賢,你去把少爺帶到房門去,我現在不想見到他。”

    “爹!”趙瑛不甘地叫了一聲,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趙開芳一眼給瞪了回去。

    老頭子生氣了。

    趙瑛諾諾地把脖子縮了縮。出于從小養成的,對于趙開芳的莫名畏懼,趙瑛乖乖地閉上了嘴巴,低著腦袋,跟著趙賢進了內廳。

    待趙瑛進去,趙開芳打眼掃了一下站在下面的張安山與李鐵先,喝了一口茶水,輕聲說道︰“你們也說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在那個農夫的家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要听最真實地話語,每一句話。每一個細節。你們最好不要說謊話,不然,家里的規矩你們也是知道的。”

    “小的不敢!”張安山與李鐵先對視一眼,之後便由李鐵先出來言講。

    “回老爺話,事情是這樣的,早上我們被夫人囑咐著去”

    李鐵先人不大,但是口齒卻甚為伶俐。幾句話。便把他們在柳家的所作所為,及柳家父子三人的反應都講了個清楚明白。

    沒有撒謊,也不敢撒謊,因為有些事情他們老爺就是想也能想得出來,而且,他也承擔不起謊言被揭穿後的後果。

    “嗯,”趙開芳輕輕地點了點頭,張安山與李鐵先的做法完全符合他們的秉性。一個小小地農戶而已。就是讓他親去。估計也不會比他好到哪里去。

    “你剛才說那個柳家的家主叫柳一條?”趙開芳不禁皺起了眉頭,這個名字怎麼听起來這麼耳熟?好像听誰提起過一樣。

    “柳一條?柳一條?”趙開芳站起身來。嘴里不停地叨念著‘柳一條’這三個字,猛然地,他好像是想起了什麼,扭頭向剛走回來的趙賢吩咐道︰“阿賢!你快去將大少爺上前陣子寄回的書信取來!快!”

    這個柳一條,不會就是趙瑰信上所說的那個神醫吧?趙開芳開始小聲地祈禱,若真是的話,那這次趙瑛闖的禍,可就大了。

    “老爺,大少爺這一個月以來地信箋全都在這里了,請老爺過目。”趙賢拿著一疊信紙走到趙開芳地跟前,躬身向趙開芳說道。

    “快拿過來!”趙開芳把信紙奪過,開始一張張地找尋起來。

    在其中一封信箋里,終于讓他找到了關于柳一條的敘說︰

    近幾日,皇後娘娘病情大好,太子殿下的腳疾也得到了醫治,這些都源于神醫柳一條,和藥王孫思邈二人,太子殿下與皇後娘娘心中也都甚為感激,來附馬府走訪時也經常會向瑰提及。

    想及祖母的胸悶之癥,這兩位神醫必有方可醫,瑰這幾日便會走訪柳神醫與孫道長,力求將他們請回,醫治祖母之病癥。

    另,柳神醫乃是我三原人氏,系屬同鄉,望爹能夠查探一番,若遇其家人,切記,要禮遇之。

    再看看信箋下面的日期落款,是昨日。

    “這,”難不成這事情真會有如此之湊巧?昨日剛知,今日卻扯上了恩怨。

    趙開芳放下信箋,抬起頭看著趙賢問道︰“阿賢,昨夜我著你去查尋柳神醫的訊息,可已有結果?”

    “回老爺話,”趙賢看了趙開芳一眼,諾諾地說道︰“就在剛才,小人剛得到回復,那柳神醫所在之地,怕就是老張他們今日去的那一家。那個與小少爺有隙的柳二條,正是柳神醫地胞弟。”

    “難怪了!”趙開芳一下跌坐到背後地椅子上,難怪人敢打張安山,難怪人不將他們這趙府放在眼里。

    “老爺,小地們該死,請老爺責罰!”張安山與李鐵先齊身跪倒在地。

    到了現在,就是傻子,也明白,他們惹了一個不該惹,不能惹的人。

    “行了,這事與你們無關,你們先下去吧!”趙開芳沖他們揮了下手,將他們譴下。

    他沒有拿下人做替罪羔羊地習慣。而且那神醫也不是傻子,自是知曉這件事情的原委。

    “阿賢,你快去備些禮物,把馬車也準備好,下午老爺我要親自去一趟古田村。”趙開芳開始暗中慶幸,幸虧當時只是派人去警告,而不是直接去提人,傷人,不然,可就真是一點回緩的余地都沒有了。

    “是,老爺,小的這就去辦。”趙賢應了一聲,彎身告退。

    “嗯,還有,”在趙賢退到門口兒時,趙開芳又開口說道︰“你再去兒那里說一聲,下午他要與我同去。”

    “是,老爺。”趙賢再一次應了一聲,然後便退了出去。

    趙開芳想了一會兒,也起身去了後院兒,來到他的老娘趙劉氏的房間處。

    “娘,孩兒來看您了。”趙開芳在趙劉氏的門前輕叫了一聲,听到里面回應,便輕聲推門兒,進了屋里。

    趙劉氏今年六十有六,已近古稀之齡,身體也算是健朗,眼不花,耳不聾的。只是,有時會有一些胸悶氣短的癥狀,胸口疼,且又呼不上氣兒來。

    請來多位名醫前來診斷,卻都是束手無策。

    所幸的是老太太的這個病癥,只是偶爾發作,平常還跟正常人無疑。

    就像此刻,趙開芳進來之時,她還在拿著剪刀,為她的小孫子裁做衣物呢。

    “娘,您怎麼又做起這個了?我不是跟您說過嗎,這種事情交給下人們去做就行了,您現在年紀大了,也該閑下來多享享清福了。”趙開芳上前把趙劉氏手中的剪刀要下,輕扶著老太太在一旁坐好。

    “呵呵,下人們做的衣服娘相不上眼,再說娘這一把老骨頭,除了再做這些縫縫補補的事情外,哪還有別的事情好做。這忙了一輩子的人了,閑不下了。”老太太喝了一口兒子遞過來的茶水,笑著對趙開芳說道。

    “可是,娘還是莫要累著了才好。”趙開芳見老太太這麼高的興致,也不好弗了她的意,貼著在老太太的下首位坐下,輕聲對老太太說道︰“娘,剛才孩兒又給您尋著了一位神醫,下午我便將他請來,為娘治病。”

    “芳兒你有心了。”趙劉氏的臉色不由得一黯,對趙開芳說道︰“不過娘這病,怕是真的沒救了,這兩年來,你請來的名醫,最少也有不下百個,可是結果卻都是一個樣子。娘今年都六十有六了,活了這麼久,也知足了,以後你就莫要再這般操心了。”

    見老太太這般說,趙開芳急忙勸道︰“娘你莫要胡思亂想,以前是那些郎中沒用,這次孩兒請來的可是一個真正的神醫,當今皇後娘娘的氣疾之癥,還有太子的足,這您是知道的,那都是被宮里的太醫們給下了死刑的絕癥,可是現在,他們都被這位神醫給治好了。”

    “治好了?!”老太太的眼前一亮,臉上也不禁地多出了一分希望,還是那句話,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是人?且這個世上,又有誰會真嫌自己活得太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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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 求治

    看到老太太的神情,趙開芳更是堅定了要去一趟柳家的打算。

    先不說柳一條醫過皇後,救過太子,功勞甚巨,但就他有可能能醫好老娘的病癥這一點,那就比什麼都重要。在老娘的身體面前,那些個什麼身份啊,臉面啊,自尊啊,全都得靠邊站。

    趙開芳別的或許不咋地,但,他確是一個十足的順孝之人。

    所以在匆匆吃過午飯之後,他便領著一臉憋屈的趙瑛,還有剛醫好傷的張安山等人,登上馬車,出了門去。

    不過不巧的是,他們及到古田村老柳家的時候,柳一條正好去了村西,去查看他新收到的三百頃荒地,和尋求一塊新宅的址基。

    所以家里面就只剩下老柳和柳二條這兩個男人管事兒。

    老柳站在牛篷,見著上午剛來找過麻煩的兩人又領著一幫人,趕著馬車找了回來,心里面猛的一緊,直覺地以為他們是為了上午的事情來報復來了。心里邊七上八下地,眼見著大小子又沒在家里,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倒是柳二條,聞聲從書房走出,見著趙瑛這個剛被他揍過一頓的熟人兒,從馬車上下來,一副愁眉苦臉,不甘不願的樣子。還有那個明顯是一位大老爺模樣的趙開芳,一臉的和氣,並沒有那種要尋滋報仇的意思,心里稍微安定了下來。

    想著柳一條以往待客地模樣。柳二條定了定神,提身邁步,穩步向門口走去。

    這里是古田村,現在又剛過正午,各戶都有人在,想來這幫人也不敢亂來。

    “幾位請了,趙公子也請了,”柳二條及到大門旁邊。拱手向趙開芳,趙瑛等人行禮詢問︰“不知趙公子還有這幾位再番來此,有何貴干?”

    雖然與趙瑛之間有一些仇怨,但是過門都是客,柳二條表現得還算禮貌。

    “這位小哥請了,”趙開芳忙拱手還禮,陪著笑臉說道︰“老夫趙開芳,愧任趙家的現任家主之位,上午之事是蔽府多有得罪,老夫深感愧疚。現,特偕小犬前來府上陪罪,還望這位小哥及貴府的家人能夠海涵。”

    “哼!”听此言語,趙瑛輕哼了一聲,將頭扭過一旁,顯是很不滿意老爹對著一個賤民這般地低聲下氣。

    要求醫,多給些銀錢不就行了麼?何必要如此地自降身份。作踐自己。

    趙瑛打眼瞧了一下柳家的院落。小,陋,破,再瞧瞧柳二條身上穿的衣服,粗,鄙,舊,這樣的人家。看到錢。還不是會沒命地追將上來?

    “哦。原來是趙老爺,真是失禮了。”見趙開芳說得這般客氣。柳二條再一次沖趙開芳拱了拱手,開門將他們請進了院里。

    這時,老柳的心神也緩了過來,整了下身上的衣衫,從牛篷里走出,向趙開芳父子迎了上來。

    “想必這位便是柳老弟了,趙某這里有禮了。”趙開芳打量了柳老實一眼,率先拱手沖老柳禮了一禮。

    瞧著老柳這般老實地模樣,應該是一個很好應付的人。

    “趙老爺請了,”老柳拱手還禮,彎身將趙開芳請到了屋里。同時低聲向柳二條吩咐,快去請大小子回來。家里的這種場面,這種事情,還是請大小子回來處理比較好。

    柳二條微彎身子,向趙開芳告罪一聲,便轉身出了門去,直奔村西頭的那片荒地。

    “趙老爺,趙公子,快請坐。”老柳為趙開芳和趙瑛二人斟倒上一杯茶水,然後便在客廳的正首坐下。

    依著柳一條昨天的話講,這里是咱們家,咱們是這里的主人,他們一沒有功名,二沒有官職,為什麼要給他們讓到首坐?過門都是客,既是客,那就得守著為客的規矩。以後咱們家再有客來,除了有著明著身份的官員,一律都以賓主來待客。省得有些人再以為自己有多了不起,把尾巴都翹到了天上。

    老柳心里雖有些不自在,但還是照著柳一條的話去做了。這是他第一次,在一個大戶老爺和少爺地面前,坐在了首座。

    喝了口茶水,穩了下心神,老柳開口對趙開芳說道︰“趙老爺此刻來到蔽宅,可還是為了上午我們家二小子歐打趙公子之事?這都怪柳某教子無方,竟由得二條這個不孝子在外面胡作非為,對于給趙公子造成的傷害,柳某在這里代我們家二條給您還有趙公子說不是了。”

    柳老實彎身拱手,真心實意的話語,放到趙開芳與趙瑛的耳朵里,那無疑是一種別樣的諷刺。

    說反話?看來這個柳老實,並不似他的外表那樣敦厚,趙開芳在心里收起了之前對柳老實做出的評價,臉上一陣紅一陣白輪回變色,最後苦笑著向老柳說道︰“柳老弟這話,真是愧煞趙某了,逆子頑劣,多番欺辱貴公子,被貴公子出手教訓,也是他罪有應得。趙某教子無方,讓柳老弟見笑了。”

    趙瑛則狠狠地瞪了老柳一眼,要不是有趙開芳在側,他恨不得上前去抽這柳老實一巴掌。從小到大,他何曾受過這般地窩囊之氣?

    “呃,趙老爺地心胸氣度,真是讓柳某欽佩,”這樣講道理,明事理地的大戶老爺,真是少見。柳老實欠身點頭向趙開芳行了一禮,發出了一句出自真心的贊嘆。

    這個趙老爺,真是個好人。

    又是一句反話,趙開芳不自然地笑了笑,說道︰“柳老弟說笑了,趙某這次前來,就是讓這臭小子來向柳老弟還有二條公子賠罪的。上午他瞞著老夫派人來府上恐嚇威逼,多有得罪,還望柳老弟能夠海涵。”

    “誒,趙老爺言重了,”老柳擺了下手,再一次很真誠地說道︰“上午是我們家大小子無禮,出手打傷了那位張小哥,得罪之處,還請趙老爺不要怪罪。”

    這樣很有意思嗎?趙開芳的額頭冒起一絲黑線。他都已經放低姿態,點頭認錯了,這老柳怎麼還是這麼百般地擠兌?

    “柳老弟,有什麼話咱們都擺到桌面上來講,你說,要怎麼才肯原諒小兒,才肯原諒我們趙家?”趙開芳有些忍無可忍,最後就干脆開門見山地把話挑明。

    “也沒有什麼原不原諒的,”這時柳一條從外面趕回,邁步進屋,對趙開芳拱手行了一禮,道︰“想來這位便是趙老爺了,小子柳一條,這里有禮了。”

    “原是是柳先生駕到,小老兒這里有禮了。”見正主回來,趙開芳忙站起身,給柳一條回了一禮。

    這個就是大小子在信上提到的柳一條,柳神醫?那個給皇後,給太子都治過病的人?趙開芳心下有些拿捏不定,這是不是有些太過年輕了?

    “趙老爺請坐。”柳一條走到柳老實地近前,在他地旁邊地座位上坐下,看著趙開芳笑著說道︰“其實咱們兩家也沒有太大的仇怨,只是兩個小孩子互相看不順眼,在一起打了一架而已。雙方又都沒有受到太大地傷害,說開了,也就沒事兒了。”

    “其實今日趙老爺就是不來,明日小子也會帶著二條去貴府上拜會,把事情說講清楚。誰是誰非,誰對誰錯,這萬事,它也抬不過一個理字。分清對錯,讓兩個小孩子在一起道個歉,握過手,把這件事情揭過就算了。”

    “柳先生說得是,趙某今日前來,也就是這個意思,”趙開芳見柳一條說得痛快,也有和解的意思,便開口說道︰“這件事本就是小兒不對在先,仗勢欺人,後又私自派人前來挑釁,威嚇,給貴府還有二條公子帶來的傷害和不便,還請柳先生能夠見諒。”

    說著,趙開芳沖著趙瑛使了個眼色,趙瑛會意,不情不願地從椅子上坐起,歪著頭給柳一條行了一禮,道︰“多有得罪,還請柳先生見諒!”

    一點誠意都沒有,柳一條撇了撇嘴,不跟他一般見識,這種從小就被寵壞了的小紈褲,就是缺乏管教,以後讓柳二條多揍他幾次就好了。

    “趙公子請坐,”柳一條輕點了點頭,算是接下了趙瑛這不是很誠肯的歉意。

    “那個,柳先生。”見柳一條答應諒解,趙開芳總算是松了口氣,他再一次站起身,輕聲向柳一條說道︰“其實趙某此次前來,除了是帶小兒來賠不是之外,還有一事想肯求先生。”

    趙開芳看了柳一條一眼,接著說道︰“趙某上有一老母,今年六十有六,前兩年不甚患上了一種胸悶之癥,多方醫治都無甚效果,听聞柳先生醫術通玄,乃黃歧之聖手,故此,趙某便想請先生能施以妙手,解除家母身上之病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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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鍬成

    “心臟病”這是柳一條在听了趙開芳的講述後,第一時間做出的定論。

    他醫不了,這是柳一條的第二反應。

    他以前也只學過獸醫而已,讓他治心髒病?開玩笑,就是人家敢讓他治,他也不敢治啊。

    “趙老爺,”柳一條欠了下身,不好意思地向趙開芳講道︰“老夫人得的是什麼病,小子听說過,但也只是听說過而已,對于它的醫治方法,請恕小子醫術淺薄,小子不知。”

    所謂醫者父母心,柳一條雖然只是一個不是很合格的獸醫,但是這顆心他還是有的。對于自己不能醫治的病癥,他也很遺憾。

    “不過,對于這種病癥,小子卻是有一些建議,或可對老夫人有所幫助。”柳一條看著趙開芳滿是失望的臉旁,輕聲說道。

    “哦?柳先生快請講!”趙開芳猛地抬起頭,希翼地看著柳一條,希望這個神醫,能為他指點迷津。

    柳一條點點頭,開始為趙開芳講解起心髒病的預防方法來︰“首先,最重要的是心情,忌大喜大悲大怒,心態一定要平和,其次,忌吃油炸,苦寒及辛辣之物,再而,每天要做適當的運動,忌過激,每次以額角鼻尖微汗為止”

    柳一條說著,趙開芳與趙瑛在一旁默記著。老柳與柳二條則在一旁傻傻地看著柳一條,什麼時候。他們家地大小子和大哥,也會給人瞧病了?

    講完後,柳一條對趙開芳說道︰“依照以上幾點,雖不能醫好老夫人的病癥,但卻也可以適當的緩解,減少老夫人發病的次數。另外,趙老爺還可去尋訪一下孫思邈道長,孫道長最擅常醫治這種內腑之癥。他或許有方可醫也不一定。”

    “多謝柳先生,柳先生之言,趙某定會謹記于心,”趙開芳起身向柳一條行了一禮,柳一條雖說不能醫治,但人至少也很熱心地給出了一些有利于病情的建議。若是這些建議有效,那也算是一個不小的恩德。

    又與柳一條寒喧一陣,趙開芳便起身告辭,把先前準備的一些禮物放下後,便抬腳上了馬車。疾馳而去。

    “爹,”趙瑛坐在車廂內,陰沉著臉,向趙開芳說道︰“你說那個柳一條是不是在騙咱們,他連祖母的面兒都沒見過,怎麼就說不能醫治祖母?瑛兒看他這純粹是在推托,他還在暗怪今日上午之事。”

    “是瑛兒多慮了。”趙開芳微閉著眼。神情並不是很好。

    “為父觀那柳一條年紀雖輕。但行事卻處處透著老辣,說話做事都有理有據,也分得清事情地輕重緩急,在這件事上他不會說謊。”趙開芳緩緩地說道︰“難道你沒看出嗎,雖然他不懼咱們趙家,但卻也不想得罪咱們。不然,今天的事情不會那麼容易解決。”

    趙開芳看得最透徹,柳一條無疑是一個精明的人。自然不會相信張開山他們去柳家尋事時。他這個一家之主會不知曉。

    “以後你莫要再去招惹那個柳二條。”趙開芳抬眼看了小兒子一下,說道︰“不然。下次你受到的傷害可能會更大,而且家里邊以後也不會再為你出頭,就是有你娘為你從中說項也不行。”

    趙開芳的語氣很堅決,說完又掃了一眼趙瑛便又把眼楮閉了起來。

    “那,如果是我自己去找那柳二條,是不是就沒事兒了?”趙瑛抓住了趙開芳話里的一些漏洞,握著拳頭向趙開芳問道。

    不過他卻沒有得到趙開芳的回答,趙開芳靠在車壁上,好像睡著了一般。

    這麼說,就是默許了?

    趙瑛的嘴角勾起了一絲笑意,拳頭也握得更緊了。柳二條,你等著!

    “大哥,你還會給人看病?以前怎麼從沒听你說起過?”把趙開芳他們送走,柳二條轉身向柳一條問道。

    老柳也同樣的用疑惑地目光看著柳一條。

    “這個啊?”柳一條看了老柳與柳二條一眼,向他們解釋道︰“我師父以前教我功課時,也順便教了一些醫術,只是一直沒機會使用而已。你們不知道也很正常。”

    習慣性地,柳一條又把問題都推到了他的便宜師父身上,心中也開始暗中幸慶,幸虧自己當初機靈地虛構出了一個莫須有地師傅,不然,有很多問題還真是很難解釋得清楚。

    “哇,大哥,你的那個神秘師父可真是厲害,竟然連醫術也懂!不過,真是可惜,我是再沒機會拜

    家為師了。”柳二條又是羨慕,又是嘆惜地看著柳話,他好像說了不止不遍了。

    “各人有各人的緣法,你不是也有一個好恩師了麼?王大人對你不是也很關心麼?在勞心公務的閑暇,還費心地為你的鄉試,省試操心。好了,人都走遠了,咱們也回屋去吧。”柳一條拍了下柳二條的腦袋,率先轉身回了正廳。

    “嗯,二條,”柳一條看老柳直接去了牛篷,便一把摟著柳二條的肩膀,在他地耳邊小聲說道︰“那個趙瑛,看他地樣子,還沒有完全死心。日後他若是再找你的麻煩,你只管用大哥教你的招式狠狠揍他一頓便是,想來經過這件事情,那個趙開芳以後也不會再厚著臉皮為他的這個小兒子出頭了。只要你不把趙打成重傷,一切都沒問題。”

    “大哥放心,小弟知道該怎麼做!”柳二條握著拳頭,陰惻惻地笑了兩聲︰“他要是還敢再來,我就打得他滿地找牙。讓他知道那個什麼,嗯,花兒為什麼這樣紅!”

    看來柳二條這小子的骨子里也有那麼一點暴力因子,被柳一條這個無良的大哥這麼一調教,一勾引,就給全部誘發了出來。

    “行了,少在大哥這里裝凶狠,快給我到書房溫書去!”柳一條輕笑著又在柳二條的腦袋上拍了一下,把他打發進了書房。

    看了看現在的天色,太陽已經西偏,下午三、四點時分了。

    柳一條走進院兒里,囑咐著老柳去幫忙準備上三十根約有五尺長地腕粗木棍來。然後便牽著柳無痕,去了村東地鐵匠鋪。

    過了這麼久,也不知何伯他打造得怎麼樣了。

    到了何伯家,何伯正在煆造房賣力地舉錘打鐵,制作別地一些器具。見柳一條到來,何伯便停下手頭的工作,將柳一條領到了煆造房旁邊地器具儲存室。

    在儲存室的一個角落里,三十把烏黑的鐵杴靜靜地堆放在那里。

    “諾,你要的東西全都在這里了,刃口兒也都照著你的吩咐給打磨了出來,你點收一下吧,看看有哪個不滿意的,何伯再為你去修改修改。”何伯指著地上的這堆鐵,向柳一條說道。

    “這麼快?”柳一條隨意拿起了一把,翻面看了一眼,做工比第一把要好上許多,刃口兒也很鋒利,便像何伯夸贊道︰“何伯真是好手藝,這把鐵杴看上去更是流暢了許多。”

    “呵呵,熟能生巧而已,”何伯笑著說道︰“任何一樣東西,只要被老夫打造出兩件以上,老夫便能完全地掌握住他的側重之處和打造方法,你的這個鐵杴雖然新奇,但也就前兩個會難為老夫一下而已。到了後面,制做的工藝,和打造的速度就已不再是什麼問題了。”

    這話有理,柳一條輕點了點頭,從懷里掏出了應付的兩貫零六百文錢遞于何伯。然後跟何伯討了根細長的繩索,把地上的鐵杴全都給穿了起來,搭放到柳無痕的背上。

    及到家中,柳老實已將柳一條所需的木棒全部準備齊當,就堆放到院落的正中。

    柳老實見著柳一條牽著毛驢兒,馱回了一大堆奇怪的鐵器,便走上前,幫著將它們卸下。

    “一條,這就是你說的那個什麼鐵杴?用來挖井用的工具?”老柳把鐵上面的繩索解下,拿起一把來回地看著,黝黑,鋒利,冷氣逼人,確實是一把利器。

    只是,這全是由生鐵制作,是不是有些浪費了?得花不少銀錢吧?老柳看著有些心疼。

    “嗯。”柳一條點頭應了一聲,拿起一把菜刀將一根木棒的一頭削尖了,抓著鐵杴的筒形尾巴把木棒給套了進去,然後又拿著一個鍥形的鐵錐,透過鐵杴尾巴上的小孔,把鐵杴與木棒緊緊地嵌套在一起。

    一把正式的鐵杴就這麼形成了,柳一條拿起比劃了兩下,對老柳說道︰“有了它,以後李德臣他們再去挖井,就不會那麼費力了。嗯,爹,你先試試,看好不好用。”

    柳一條把鐵杴交給老柳,又為他講了一下鐵杴的用法,隨後,整個大唐朝的處女杴,便通過老柳的右腳,給蹬了下去。

    鐵杴,作為一種新型的農具,在這一天,正式登上了歷史的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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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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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知已

    奢侈,這是李德臣見到鐵杴後的第一感覺。

    一把鐵杴的用鐵量,竟比一只柳氏耕犁的用鐵量還要多上一些,這不是在燒錢麼?如果是他,就是打死他,他也不會花錢打造這種東西。

    好用,這是李德臣鏟出第一杴後的第二感覺。

    鋒利,省力,得勁兒,比那平常的好用上何止百倍。難怪東家會那麼有信心,有了這鐵杴,或是真的可以在一個月內把水井挖將出來呢。

    有錢就是好啊,這是李德臣在試過鐵杴後的第三感覺。

    有錢,就可以用上這麼奢侈,這麼貴重,這麼好用的工具。

    “李老丈,怎麼樣,這鐵杴用著還行吧?”柳一條在一旁看著李德臣的臉色變來變去的,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便開口向他詢問。

    李德臣小心地把鐵杴放到一邊,轉身對柳一條說道︰“東家,有了這種,那幾十口井,一個月,小老兒保證給您挖掘出來!東家請放心。”

    “呵呵,這就好,現在就勞煩李老丈把這三十把鐵杴帶到地里去吧,早一些用,才能早一些完工。”柳一條有些嚴肅地看著李德臣說道︰“要知道,咱們只有一個月的時間,這一個月里,要是再不下雨,可就得指望著這幾口井了。”

    “東家您放心,”李德臣彎著腰說道︰“一個月,就是日夜不休,小老兒也會把它給掘出來。決記不會耽誤了地里地莊稼。”

    莊稼是所有農戶的命根子。也是所有佃農的命根子。莊稼的產量高了,這些以受雇為生的佃農才會多得一些活命的糧食。

    所以,除了那些囤積了大量糧食的商賈,沒有人會願意看到像是旱、澇這樣的災害。

    “另外,”柳一條又接著說道︰“掘出地水井要比村中的水井寬出一些,最少要寬出一半以上,井側要以青石為基,井沿要高出地面三尺以上。這樣,既便于灌,省得水井會出現塌漏現象,又可免得在日後的耕作中,鄉親們會不甚跌入井中。”

    “東家說得是,小老兒記下了。”李德臣點頭應是,見柳一條這麼關心他們的人身安全,心里面也免不了又是一陣的感激。

    現在雖不是身在亂世,但是佃農們的地位和性命卻還是保持在賤如狗的地步。平常跟本沒有人會拿他們當一回事兒,冷了。餓了,死了,爛了,自生自滅,沒有人會管你,也沒有人會再意你。像柳一條這樣肯為他們著想的東家,少見。

    “東家。”李德臣彎身把地上的十幾把鐵杴扛到肩上。向著柳一條行了一禮,說道︰“小老兒這就先告退了,剩下的這些鐵杴小老兒一會再派人來領取,東家地囑托,小老兒定會照辦,東家請放心便是。”

    “李老丈慢走。”柳一條輕笑著將李德臣送出了門外。有像李德臣這麼听話,這麼能干的員工,也是一種福氣。省卻了柳一條平常多少的麻煩。

    待李德臣走遠。柳一條便轉身去了蠶房。柳老實還有柳賀氏此刻全都在那里。

    “爹,”把蠶房的小門兒打開。柳一條站在門前輕叫了一聲,有了柳賀氏上一次的警告,他可是再不敢輕易地踏進蠶房一步,猶其是現在,柳賀氏也在蠶房的時候。

    若是惹得這個娘親不高興,晚上的晚飯說不定就沒得吃了。

    肩靠著門框,柳一條向柳老實說道︰“要不,我派人在你地那一百多畝田地里也挖上一口水井吧。日後若是大旱,灌溉著也會方便一些。”

    “不用了,”柳老實一口回絕,道︰“爹那一百二十畝田地靠著溝渠,斷是缺不了水去,用不著再花那麼多地銀錢去挖一口可有可無的水井,這事你就莫要再操心了,爹心里有分寸。”

    說到底,老柳這還是心疼錢了。一口井,五百文,都快朝著他一季一半的收成了,他哪里會舍得?

    “呃,那就依爹所言。”柳一條點了點頭,才一點二頃田地而已,現在地大氣粗的柳一條已經不將它們放在眼里了,既然老柳高興,那就由著他去吧。

    這時老柳做完了里面的活計,端著一箕的蠶糞從蠶房里出來,向柳一條問道︰“你不是說近期要新建一所宅院麼,現在準備得怎麼樣了?反正現在也是農閑,爹在家里也是無事可做,若是需要爹幫忙,就跟爹說一聲。”

    把柳家的大權交給柳一條之後,老柳一下就輕松了許多,萬事都有大小子在,他現在只是在家里幫著柳賀氏養蠶而已。

    “我正想跟爹商議此事,”柳一條接過老柳手中的小箕,把蠶糞倒進蠶房門口地布袋里,對老柳說道︰“宅基我已經選定了下來,現在缺地就是一些懂得建房地師傅以及建房所需要的材料,不知道爹在這方面,有沒有認識地熟人?”

    “建房的師傅?”老柳低頭想了一下,說道︰“嗯,這個你可以去一趟你岳父那里,他以前好像就做過這種營生,現在偶爾也有會再做,認識一些這方面的人物,由他來幫忙想來也會相對地容易一些,節省一些。”

    岳父,張吟亮?竟還懂得建築?以前怎麼從沒听人提起過?

    柳一條小心地擦了下額角有些虛虛的汗水,看來,對這未來的岳父一家,他還是很欠了解啊。

    “這樣啊,那我明天就去看看,”柳一條把小箕掛到門口,抬頭看了看天色,日已近西山,今天已經不宜再去了。

    “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張楚楚雙肘支于桌面,雙手捧著小臉,兩只大眼楮痴痴地盯著桌面上的那一紙詩文,朱唇輕啟,反復地輕吟著那最後一句詩詞。

    “只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又是一聲輕吟,不過聲音卻是一個男聲,然後一只大手忽地就把桌上的紙張拿去。

    “大哥?”張楚楚忙站起身,紅著小臉去搶奪張楚聞手上的紙張。

    “這便是我那妹婿前日寫給你的詩詞?”張楚聞倒是沒有難為她,伸手把紙張遞出,笑著對張楚楚說道︰“能寫出這樣的詩句,難怪能把我們家楚楚給迷得連有人敲門進屋都不知道。”

    “大哥,你再說小妹可就不理你了。”張楚楚小心地把信紙折好,輕放到衣袖里,嗔怪地看了張楚聞一眼。

    “好好好,大哥不取笑你了。”張楚聞曲膝在桌旁的圓凳上坐下,笑著說道︰“不就是一首詩嗎?大哥也給你帶回了一首,諾,你看看,不會比你手上的那首差。”

    張楚聞從懷里掏出一張大開的白紙,遞于張楚楚,道︰“這,可也是我那妹婿的大作哦,大哥特意從杜府為你討來的。”

    “哦?”張楚楚的眼前一亮,忙伸手把紙張接過,輕輕地攤放到桌前。

    “梅花塢里梅花庵,梅花庵下梅花仙;梅花仙人種梅樹,又摘梅花換酒錢……,他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花無酒鋤作田。

    這,也是他寫的麼?

    張楚楚輕坐在桌前,看著桌上的詩詞,整個人都完全沉浸在了詩中所描述出的完美意境之中。

    輕松,愜意,自然,灑脫,這,倒也是很合他的性子。

    “大哥,這是他什麼時候寫的?”從詩詞中醒來,張楚楚抬頭向張楚聞問道。

    “一個月之前,在他前去長安的前一天。”張楚聞說道︰“若不是這一陣子大哥一直都在家里溫書,這首詩大哥早就給你拿回來了。”

    “還有,”張楚聞把凳子往張楚楚的身邊挪了一下,小聲地說道︰“小妹你知道我那妹婿前些時去長安做什麼去了嗎?”

    見張楚楚搖頭,張楚聞又接著說道︰“他是去給皇後娘娘瞧病去了。”

    “啊?”張楚楚小嘴圓張,定定地看著張楚聞,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

    “而且,”張楚聞很是滿意小妹滿是驚訝的表情,再一次地向張楚楚爆料道︰“他不但醫好的皇後娘娘的病癥,還順帶著治好了太子殿下的腿疾。于皇家可謂是有著天大的恩德,以後他的前途必是不可限量,小妹你能嫁給這樣的人,大哥從心底里為你高興。”

    “不過,”張楚聞悄悄地抬頭看了張楚楚一眼,道︰“這妹婿雖然什麼都好,但是他卻有一個商賈的頭餃,商賈累身,他這一生怕是都無緣為官為爵了。”

    “大哥莫要憂心,”張楚楚看著桌上的那首《梅花庵》,臉上沒有一絲的失望之色,反而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她扭頭對張楚聞輕輕地說道︰“柳公子志在田園,不喜拘束,眾人眼中那些高高在上的官位爵位,與他,如浮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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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三百佃農

    一大早的,還不待柳一條他們出門兒,老柳家就來了客人。

    公孫賀蘭,在去掉拐杖的第一天,就騎著馬,領著一個隨從,跑到了古田村的柳家來。

    這小子一進家門兒,就一個勁地彎身行禮,見過柳叔,見過柳姨,見過二條賢弟,見過小惠妹妹,叫得那叫一個親熱,全然不像是與他們第一次見面兒。

    而且他每見過一個,還都會掏出一樣合適的禮物來,酒,衣,硯,糖,也得虧這小子想得出來。

    不過他這招兒,雖俗了點,但效果,嗯,卻還是蠻不錯的。

    最起碼的,讓他在最短的時間內就贏得了柳二條和柳小惠這兩個小家伙的好感,柳小惠甚至都開始圍著他叫賀蘭哥哥了。

    就連柳老實與柳賀氏,在得知了他與柳一條的關系後,也開始變得無比地熱情了起來。

    “行了,行了,別在那套近乎了,過來坐吧。”柳一條很不滿意地沖公孫賀蘭擺了擺手,這小子,一進門兒就開始用他的糖衣炮彈在這兒亂轟,讓人看著就不爽。

    “哎,大哥,小弟這里有禮了。”公孫賀蘭巴巴地走到柳一條的跟前,雙手抱著他那把礙眼的折扇,給柳一條行了一禮。

    然後又是一伸手,從隨行的下人那里要來一長條皮囊來,公孫賀蘭把皮囊打開,露出兩根鐵制的棍頭兒,笑著對柳一條說道︰“大哥。這是小弟特別為大哥準備地獨門兵器,請大哥過目。”

    “呃,我也有?”見此,柳一條原本還緊繃著的一張臭臉,一下就像是開了一朵花似的,這糖衣炮彈,嗯,果然了得。

    柳一條把兩根鐵棍兒從皮囊里抽出。入眼的赫然就是一根雙截棍兒。

    兩截實心的鐵棍兒,每截長一尺,粗兩公分,中間有一根長約三分之一尺的細小鐵鏈緊緊相連,質地樸實,不花哨,做工倒也算得上精致。

    柳一條即興輕耍了一下,嗯,份量適中,揮動之間也很順手。不錯。

    “賀蘭賢弟有心了,快請坐吧。”柳一條滿意地笑著,把棍放到桌上,伸手請公孫賀蘭入座。

    看了一眼公孫賀蘭的腿腳,柳一條笑著說道︰“看來賢弟的腿已經大好,真是可喜可賀,為兄在這里給賢弟道喜了。”

    “托大哥地福。”公孫賀蘭一擺折扇。沖柳一條拱了拱手,抬了抬受過傷的右腿,誠懇地對柳一條說道︰“若不是有大哥給小弟做出的拐杖,小弟哪會有這麼快便能痊愈?這全都是大哥的功勞。”

    “怎麼?賀蘭賢佷的腿還曾受到過傷害?”

    老柳把柳賀氏及柳小惠打發進里屋,又把柳二條趕去了私塾,之後便湊過來向公孫賀蘭搭話。

    “呃?”公孫賀蘭聞言,看了柳一條一眼,見柳一條正在向他暗使眼色。心中會意。原來大哥並沒有將上次遇襲的事情告之家人知曉。遂拱手向老柳說道︰“勞柳叔掛懷了。前陣子小佷騎馬時,不甚從馬背上跌落。傷到了筋骨,一直在家養了兩個月,直到昨天,這才算是好了個透徹。”

    不愧是在官宦之家長大的孩子,這說起謊來跟喝涼水兒一樣,臉不紅,心不跳的,柳一條暗中向公孫賀蘭伸出了一只姆指。

    “這樣啊,不過好了就好,以後再騎馬時可要多加小心一些才是,要知這傷筋動骨最難醫,除了自己吃疼受罪外,還要累及家人擔心。”老柳貼著公孫賀蘭坐下,便開口絮叨起來。

    “柳叔說得是,小佷以後定會多加小心。”公孫賀蘭沖老柳拱了拱手,很有禮貌地說道。

    “嗯,如此就好,”老柳點了點頭,然後又站起身來,對柳一條與公孫賀蘭說道︰“你們哥倆先在這說著,我去給你們置辦一些酒菜來,賀蘭賢佷好不容易才來一趟家里,一會兒定要好好喝上兩杯才是。”

    “那就有勞柳叔了。”公孫賀蘭站起身,恭敬地將老柳送出了門外。

    “行了,到了這里你還裝什麼裝,又不是上了門的女婿?”待老柳走遠,柳一條翹起了二郎腿,鄙視地看了公孫賀蘭一眼。

    “大哥,你這話說的,小弟這不也是想在柳叔面前留下一個好地印象嗎?”公孫賀蘭把折扇撥開,在胸前輕擺了兩下,擺出一副玉樹臨風的樣子。

    不過可惜,柳一條沒有搭理他,而是竟自端起了桌上的茶碗,輕喝了一口。

    “說吧,今天來為兄這里干什麼來了,送出了這麼多的禮物,還裝得這麼有禮貌的,有什麼話就直說吧。”柳一條把茶碗放下,隨手又拿起了桌上的雙截棍兒。

    看得出,對這根雙截棍兒,柳一條很滿意。

    “嘿嘿,”听了柳一條這話,公孫賀蘭收起扇子,嘿嘿笑著湊到柳一條的跟前,說道︰“小弟哪能有什麼事兒啊,還不就是這一個多月沒與大哥動手切磋,這手上有點癢了。大哥你也知道,家里地那些下人,打起架來都不肯下狠手,那哪能打得過癮,所以小弟就到大哥這來了。”

    打架來了?這小子是不是真有愛受慮地毛病啊?身上的傷剛好利落,便巴巴地跑來找打?柳一條抬眼看了公孫賀蘭一眼,這也算得上是一個大武痴了吧。

    “沒空。”把雙截棍放進皮囊,柳一條斜看了公孫賀蘭一眼,對他說道︰“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每天都能無所是事武槍弄棒,舞文弄墨的,為兄剛從長安回來,家里邊有諸多事務要處理,田地里也有許多事務待辦,哪里還有功夫與你打來斗去的?”

    “這些瑣事找人去做不就行了?”公孫賀蘭貼坐到柳一條的旁邊,不在意地說道︰“就像我爹,還有楊叔,還有其他幾個大家族的家主,哪一個不是每天都閑著沒事兒干?不是喝茶,就是聊天的,大哥你也可以學他們嘛?”

    “你說得輕巧,要是能找到足夠的人手,你以為為兄會願意這麼累死累活地?”柳一條忍不住在公孫賀蘭地腦袋上輕拍了一下。

    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柳一條動了動身子,撇了撇嘴,他們那些家族,哪一個不是發展了數十年,甚至是數百年才有了現在地這般場面,他一個剛剛崛起的小地主,哪能跟他們比?

    最少,在最近地一兩年內,是比不了的。

    “嘿嘿,”公孫賀蘭見此,神秘兮兮地沖柳一條笑了笑,然便從懷里掏出一本書薄,看著柳一條說道︰“小弟就知道會如此,嘿嘿,這也是小弟此來的其中一個目的。”

    “不就是三百頃田地麼?諾,這里面就是解決之法。”公孫賀蘭得意地把書薄遞給柳一條。

    “哦?”柳一條接過書薄,一頁一頁地翻看起來,這里面,竟記載了三百名佃農的名字。

    “這是我們家老頭子,楊叔,還有小弟的一點心意,”公孫賀蘭看出柳一條的疑惑,便開口向他解釋道︰“這三百個佃農里面,有我們家老頭子出了一百人,楊叔出了五十人,還有一百五十人則是由小弟從我舅舅那里給尋摸來的。保證都是一些可靠,老實,且又熟知農事的佃農,大哥可放心地把他們招來。想來有這三百人幫忙,大哥那三百頃地就不必再擔心無人耕種了。”

    這大概就是雪中送炭了吧。

    柳一條感覺自己心里邊熱熱的,感激地看了公孫賀蘭一眼,這小子能這麼的為他著想,這個兄弟沒有白交。

    “回去代為兄謝謝公孫伯父,還有楊叔,”說著,柳一條站起身,再一次拿起桌上的雙截棍,扭頭對公孫賀蘭說道︰“至于你,就陪為兄到院兒里去吧,今天為兄要好好地陪你練上一練,順便把很早之前你就想學的卸骨術傳教給你。”

    公孫賀蘭幫了他這麼大的忙,不好好揍他一頓,還真是對不起他。

    “真的?!”公孫賀蘭一臉地興奮,一下就從椅子上蹦起,兩只眼楮緊緊地盯著柳一條,那個卸骨術,他可是想了好久了。

    看來家里邊的那個老頭子說得不錯,柳一條定是不會白受了他的好處,這不,這麼快人便給還了回來。

    這一趟,沒有白跑。

    “小東,快去取本少爺的長槍來!”公孫賀蘭大喝一聲,把穿在外面的長袍去掉,穿著一身小衣襟,走到了院子里。

    院中,柳一條也已準備妥當,除去身上礙事的長衫,拿著公孫賀蘭剛送的雙截棍兒,不丁不卯地站在那里,一臉輕松地笑著公孫賀蘭。

    “少爺,您的槍。”小東從馬上把公孫賀蘭的長槍取下,遞于公孫賀蘭,然後便遠遠地退到一邊。

    “大哥,請!”公孫賀蘭提搶抱拳,行了一個開場禮。

    “賀蘭賢弟,請!”柳一條也抱拳還禮,然後兩人便各自向後退出一步,拉開了架勢。

    “這,或許就是他還有公孫文達想要的吧?”在未動手之前,柳一條在心里面淡淡地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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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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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卸骨接骨

    “我要去三原!”甦晨曦看著書桌上,她剛寫出的柳氏說道。

    “呃,好端端地,你去三原做什麼?”甦炳仁一楞,放下了剛剛端起的茶碗兒,詫異地看著他的寶貝孫女兒。不知她又起了什麼精怪的心思。

    “曦兒要去找柳先生學習書法。”甦晨曦把毛筆放下,輕身走到甦炳仁的近旁,郁郁地說道︰“爺爺,這柳氏書法曦兒都練了快一個月了,可是這書寫出來的字體,卻還似以往一般,形似而神不似。想來那柳先生定是有什麼秘訣不肯透露,曦兒要去給他學來!”

    甦晨曦握著小拳頭,圓圓的小臉上一臉的堅定。

    “這樣啊,也好,”出乎意料地,甦炳仁竟一口應了下來,讓原本還相撒嬌,乞求的甦晨曦,又把話給放到了肚子里。

    甦炳仁看了她一眼,說道︰“再過兩天爺爺就要去一趟川蜀之地,在那里至少要呆上兩個整月,不便帶你前去,又無暇照看于你,既然你想去三原拜師習字,爺爺也不攔你,不過,甦安一定要跟著你一同前去。不然你一個姑娘家家的,爺爺放心不下。”

    “嗯!謝謝爺爺!”甦晨曦抱著老甦頭的胳膊,興奮地搖了起來。

    “呵呵,爺爺就知道關不住你,與其讓你偷偷地溜走,還不如光明正大地同意你去!”甦炳仁伸手在甦晨曦的小鼻了上親昵地輕刮了一下。然後臉色又有些黯然地說道︰“從小讓你跟著爺爺四處走動地,也真是苦了你了,你爹娘若是在地下有靈,也不知會不會埋怨爺爺沒有把你帶好。”

    “爺爺,”甦晨曦輕叫了一聲,輕聲勸慰道︰“你又瞎想了,能跟爺爺在一起四處走動,探訪各地的風土民情。曦兒覺得很輕松,也很快樂,爹和娘不會怪你的。”

    “正是因為這樣,爺爺才會覺得有些愧疚,”甦炳仁看了甦晨曦一眼,說道︰“爺爺把你這個小不點帶得沒有一點大家閨秀的樣子,女孩子該學,該會的絲織,女紅,還有廚藝。你是一樣不會,反倒是那些個詩詞歌賦,你倒是精通的緊,脾氣性格也像個男子一樣,這樣下去,日後哪還會有人敢娶你?”

    “爺爺!”甦晨曦不依地叫了一聲,親昵地抱著老甦頭的胳膊。輕聲道︰“曦兒才不想嫁人呢。曦兒要一直都陪著爺爺。”

    “呵呵,行了,行了,又在這說糊話了,爺爺知道你孝順,不過爺爺也不會因為這樣就耽誤了你的婚事,爺爺可不想讓我們家地小晨曦,在家里邊變成一個老姑娘。”甦炳仁笑著走到書桌前。看了下甦晨曦剛寫下的字體。捋須評道︰“嗯。形似有八分,神似有兩分。曦兒,你退步了。”

    “是啊,爺爺,曦兒也是這麼覺得。想一想,當年曦兒學習歐陽大家還有虞秘監的書法時,哪曾出現過這種情況?越練習反而越是退步,哼!都是那個柳一條,他手里定是有什麼秘訣!曦兒一定要給他挖出來!”一說起書法,甦晨曦的小臉又興奮起來,小臉紅紅,小拳緊緊。

    真是不明白,她一個女孩子家家的,怎麼會這麼偏愛書法?

    甦炳仁看了寶貝孫女兒一眼,笑著說道︰“呵呵,枉你這般酷愛書法,又刻苦修習了多年,卻也是沒有看出嗎?無論是王右軍,還是歐陽大家和虞秘監,所書皆是楷字一體,淵源同宗,你練起來自是應手得心。而柳一條的書法卻是由他所獨創,自成一家,與以往的正、草、隸、篆、行,皆有不同,修習起來,自然是會有些難度。”

    “這個曦兒自然是知道,所以曦兒才想去當面向柳先生請教。”甦晨曦抱著甦炳仁的胳膊,堅定地說道︰“曦兒一定會學會這種柳氏書法!”

    甦炳仁聞言輕笑了笑,慈愛地摸著孫女兒的頭發,說道。“那是當然,凡是曦兒下決心要做的事,哪有不成功地道理。不知曦兒準備何時起程?爺爺也好讓甦安去給你準備。”

    “不用那麼著急,爺爺,”甦晨曦抬頭甦炳仁一眼,乖巧地說道︰“曦兒要等爺爺走了之後再出發,曦兒還想多陪爺爺兩天。”

    “哦?呵呵,”甦炳仁聞言,哈哈大笑起來︰“你這丫頭,爺爺總算是沒有白疼你,不過爺爺要離去的日子也沒有一個準信兒,哪能老讓你陪著?一會你去跟甦安說一聲,明日一早,你們就出發吧。嗯,待我給杜府的那個杜賢小子修書一封,曦兒此番去三原,就且在杜府落腳吧。”

    想來在三原,有杜賢那小子幫忙照看著,也不會出什麼問題。

    “痛快!”公孫賀蘭一屁股坐倒在地,連手中的長槍都撒了手,他看著還是一臉輕松自在的柳一條,大

    道︰“還是跟大哥切磋起來最為痛快,跟家里的那些縮手縮腳的,真是沒勁!”

    柳一條看了他一眼,把雙截棍兒收起,輕笑著走上前,把公孫賀蘭扶了起來,道︰“這才一個多月不活動筋骨,賢弟地武藝可是就退步了許多啊。這才多大會兒地功夫,便沒有了力氣了嗎?”

    “哪是小弟退步了,明顯是大哥的武藝又有了精進才是。”公孫賀蘭站起身,把屁股上的土塵拍去。撇了撇嘴,一副酸拉巴嘰的模樣。

    看柳一條的武藝又有精進,這小子眼紅了。

    “行了!少在這拍為兄的馬屁,”柳一條笑著在他的腦袋上拍了一下,道︰“快去洗把臉,把衣服穿上,一會兒為兄便教你那卸骨之術。”

    把公孫賀蘭打發走,柳一條抬手看了看自己的拳頭,自從半月前修習了孫思邈地那個什麼養氣之術之後,他地武藝似乎是真地有了一些進步。剛才耍起雙截棍兒的時候,竟有了一種棍身一體地感覺。

    這道家的養生之術,果然是有些門道。

    “行了,大哥,咱們這便開始吧?”公孫賀蘭把毛巾遞給在一旁侍候的小東,走到柳一條的跟前說道。

    “嗯,賢弟請跟我來。”柳一條沖公孫賀蘭點了點頭,然後邁步向內堂走去。

    卸骨,首先就要認骨。不知道各個關節在什麼地方,有什麼特性,又何談將它們給卸下?

    柳一條把公孫賀蘭領到柳二條的書房,在一張紙上,給他畫出了一副簡略的人體骨骼圖,嗯,也就是一副殘缺不全的枯骨圖。

    圖上只著重畫出了五處關節︰膝,肩,肘,踝,還有下劾。

    “嗯,”畫好後,柳一條後退了一步,看著圖上的九處關節,一時之間卻也不知該從何講起,他斜眼看了公孫賀蘭一眼,有些不確定地向公孫賀蘭說道︰“要不,賢弟,你先逐一將這些關節都試上一遍?這樣會更有利于賢弟對這關節錯位的理解。日後練習起這卸骨術來,也必會事半功倍。”

    逐一試上一遍?

    嗚~!公孫賀蘭猛地暴退兩步,頭搖得像是波浪鼓一樣,上次在牛市,一處關節就讓他疼了半天,這要是試上九處,那還不得要了他的小命?

    “大,大哥,咱不用這麼麻煩,你直接告訴小弟這關節怎麼個卸法就成,小弟能听得明白。”

    “賢弟,”柳一條不動聲色地上前走了一步,溫和對公孫賀蘭說道︰“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這卸骨術雖不是什麼絕技,但是若想學個透徹,這些苦頭卻還是要吃的。想當年為兄習這卸骨之術時,不也是先把各個關節都給嘗了一遍。不就是受點疼嗎,你一個男子漢,怕個什麼勁?”

    說著,柳一條一個出其不意,將公孫賀蘭給按到了近旁的一把椅子上。

    卸手,卸腳,卸下巴,這才一瞬的功夫,公孫賀蘭就整個軟倒在了椅子上。

    手不能用,腳不能起,口不能言,想叫都叫不出來,只能淚眼汪汪地,眼巴巴地看著柳一條。雖然柳一條的手法並不會讓他感到疼痛,但是這種滋味,簡直比做牢還要讓人難受,糾心,窩心,悶心,憋心,時間若是久了,非把他給逼瘋了不可。

    柳一條輕笑了笑,對公孫賀蘭說道︰“賀蘭賢弟,現在我開始教你接骨,你可要注意了,這接骨之術可也是必學的手段。不然你以後只會卸,卻不會接,說出來是會讓人笑話的。”

    柳一條彎下身,特意放緩了接骨的進度,先接踝,再接膝,然後是肘,臂,最後才下劾。

    “啊!!”下巴剛給他接上,公孫賀蘭就是一聲巨吼,那聲音,好懸沒把柳家的房梁給震歪了。

    一些鄰居听了,還以為這老柳家,又開始穿牛鼻子了呢。

    “怎麼了?一條,賀蘭賢佷這是怎麼了?”柳賀氏抱著小惠從里屋跑出,看著還在那大叫的公孫賀蘭,好像是飽受了天大的痛苦和委屈一般,便著急著向一旁的柳一條詢問。

    “沒事的,娘,他這只是在練武而已,一會就好。你先帶著小惠進屋吧。”柳一條輕聲將柳賀氏給勸出了書房。這時,公孫賀蘭的聲音也緩了下來。

    “大哥,就是這種感覺!”發泄完畢,公孫賀蘭一掃剛才的憋屈郁悶之色,興奮地向著柳一條說道︰“就是這種感覺!還請大哥快快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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