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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絕種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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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 柳一條 ]牧唐(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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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12 23:40:28 |只看該作者
第191章 拜堂成親

    翌日清晨,老柳家的每一個人都早早地爬了起來。

    楊伯方相請的鼓樂、儀仗、彩輿,也都早早地到場,在柳家的院子裏吹吹打打,一片歡喜的景象。

    柳賀氏為柳一條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上下左右地打量了兩遍,確定沒有什麼問題了,這才打發著柳一條,領著這些鼓樂、儀仗、彩輿,共六十六人,浩浩蕩蕩地出了大門兒。

    要娶媳婦兒了,兩生以來第一次,要說心境還是平靜無波,那是騙人的。

    柳一條穿著柳賀氏為他準備的新郎服飾,正正經經地騎坐在柳無痕的背上,緩緩前行。臉上的笑容一直都沒有停過,娶妻生子,人生大事,過了今天,他,就再不是孤單一人了。

    風雨,都會有人同行。

    娶妻,就意味著一個承諾,白頭偕老,永結同心,雖曆百年,我心不變。

    不管是前世,還是現今,環境和禮俗或許有變,人物和境遇或許不同,但是,他柳一條確還是他柳一條,他的心不變。

    不管是以前的敏敏,還是現在的張楚楚,柳一條,都會用真心去面對。

    守護,呵護,和保護自己的女人,是每一個男人都應盡的職責。

    柳一條眼神堅定,現在,他已經有了一個可以給他女人幸福的基礎,以後,他會讓他的女人更幸福。

    “東家,下耳村已到,小人向您討喜!”鼓樂聲停,迎親的隊伍稍有停留。討喜的來了。

    “有勞各位辛苦。一貫銀錢,請各位喝酒!”知道這是迎親地規矩,過一村。討一次喜錢,柳一條笑著從懷裏掏出一個紅布小囊,賞給上來討要喜錢地樂手。

    “東家賞下喜錢一貫!兄弟們再加把勁啊!”樂手笑著揮手大扯了一聲,然後鼓樂聲再起,整個隊伍又開始緩緩而行。

    這個儀仗隊是楊伯方在三原縣城所請,是三原最大。最好的一個儀仗,他們湊出來的氣氛自是不同凡響,歡樂,喜慶,花樣繁多,樂聲震天,吸引了很村民出來觀禮,有些小孩子甚至還一路跟著他們。湊個歡喜地熱鬧。

    柳一條輕笑著點了點頭,若是單論這婚禮的氣氛,今人,不如古人。

    因為迎禮之時。也講究著一個吉時,所以迎親的隊伍走得很慢。一定要踏著吉時那個點往前走。以至於原本不到一刻的路程,他們竟走了近一個時辰。

    及到上午十點左右,隊伍終到了小辛莊。

    “東家,小辛莊已到,小人向您討喜!”鼓樂再停,抬動彩輿的腳力嘻笑著伸手上前討喜。

    柳一條點頭,又給他拿出了一個紅囊。

    “東家賞喜錢一貫五百文!兄弟們再把勁啊!”腳力的聲音一落,鼓樂再起。

    由柳一條領頭,一隊人來到了新娘子地家門前。

    然後這些儀仗,鼓樂,又開始向出來接待的張卟亮討要喜錢。

    然後在一群人的簇擁下,張劉氏與媒婆三姑一起,把穿著新娘服飾的張楚楚給扶送上了彩輿之內,張劉氏在一旁與張楚楚敘話囑託,言語之間,儘是不舍之意。

    而柳一條與張卟亮父子,則在一邊為儀仗隊的每一個師傅都斟倒了一杯謝禮酒,喝過之後,好讓他們再加把勁,把新娘給送到夫家。

    “結髮同枕席,黃泉共為友”,柳一條看著此刻正坐在彩輿上,紅紗遮面的張楚楚,心中不由想起了前人的古句。

    “賢婿!”張卟亮拍著柳一條的肩膀,輕言道:“今日之後,咱們張、柳就是一家,記得要善待楚楚,莫要讓她受了什麼委屈。”

    “小婿知曉,岳父大人放心。”柳一條躬身給張卟亮施了一禮,道:“日後小婿會帶著楚楚常回來探望,還請岳父岳母兩位大人莫要太過掛心。”

    “嗯,”張卟亮點了點頭,今天把女兒嫁出去,忽然之間,他也覺著這心裏邊空落落地,他沖柳一條揮了揮手,道:“好了,時辰不早了,你們就莫要在這裏久呆了,趕快回去吧。”

    “那如此,小婿就先告辭了。”柳一條沖張卟亮施了一禮,然後便轉身去囑咐那些儀仗,準備出發。

    按禮,他們定要在正午之前,趕回家裏。

    成親拜堂,時不能過正午。

    又跟岳母張劉氏辭別了一番之後,柳一條便翻身坐到柳無痕的背上,領著儀仗隊伍吹吹打打地出發了。

    姑剛得了柳一條三百文的喜錢,此刻正眉開眼笑地陪邊,小聲地與張楚楚聊天解悶兒,不過在大部分時間,也都是她一個人在說。

    回去的時候,迎親隊伍地行走速度明顯比來時要快上很多。只用了半個時辰,他們便回到了柳家的新宅門兒。

    此刻,在柳家,同一張圓形地客桌上,坐了十個人,李承乾,李,蘇炳仁,蘇晨,公孫武達,公孫文達,公孫賀蘭,杜賢,杜之貴,還有趙開芳。

    桌上的氣氛有些奇妙,一張桌上,有兩位皇子,其中一個還是太子,哪有人敢在這裏放肆?

    楊伯方在不遠處,看著這個桌上的一桌人,自顧自地喝了杯酒,輕笑了起來。他拉住正要過去敬酒道謝的柳老實,輕聲說道:“柳老哥,這一桌上的酒,還是等著一條回來時再敬吧。那裏邊的人情太亂,你現在還是不要摻和進去的好。”

    “哦?”老柳看了下那一桌的人,除了幾個他不熟悉的小青年外,其他的,幾乎全是三原縣數一數二的大人物,沒有一個是他能說得上話的,他輕輕地點了點頭,在楊伯方的旁邊坐了下來。

    給楊伯方倒了杯酒,老柳笑著說道:“既然那邊不能去,那老哥我就在這裏陪楊老弟喝上幾杯。楊老弟幫忙請來的那個儀仗,可是幫了我的大忙了,來來,咱哥倆先碰一杯。”

    “呵呵,柳老哥客氣了。”楊伯方輕笑了笑,舉杯與老柳碰在了一起:“一條是我的侄子,作為長輩,我送他一隊儀仗做為賀禮,也是應當的。”

    兩人各自笑著把酒水灌下,還不待喝第二杯,就聽到了外面震天的鼓樂之聲,新媳婦兒被接回來了。

    “大家今次來此,只為為柳先生慶賀,沒有尊卑,沒有先後,你們都不必拘謹。”李承乾站起身來,掃了在場的幾位一眼,說道:“現在柳先生已迎親歸來,咱們也都去迎一迎吧。記得切莫要露了孤與三殿下的身份。”

    “是,太子殿下。”其他幾人都微沖著李承乾拱了拱手,而後便隨著李承乾一起,迎出了門外。

    在門品兒,李紀和早已與柳一條走到了一起,拱手向柳一條道賀,並小聲地向他交待著太子微服來此之事。

    所以,當看著李承乾領著李恪,蘇炳仁他們從裏面迎出來時,柳一條並沒覺得太過驚訝,而是向對他人一樣,輕笑著拱手向他們道謝。

    及到彩輿抬到大門前,柳一條翻身下驢,在下人的帶領下,來到彩輿旁邊,在彩輿的邊框上提手輕叩,然後由媒婆三姑掀起輿簾兒,請扶著張楚楚走下彩輿,一步步地進入柳家的大門兒。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婚禮遂成。

    拜堂司儀是滿頭華髮的蘇炳仁,在柳一條認識的所有人中,只有他的壽限最高,且又德高望眾,讓他來當司儀,那是再適合不過。

    拜完堂後,張楚楚被柳賀氏還有三姑給帶到了後院兒的新房裏,特別準備了一些吃食,供新娘子食用,要知在這新房之內,新娘一般都是要枯坐上一個下午的。

    而柳一條,則依禮,挨桌給各位來客敬酒道謝。最後被公孫賀蘭這小子給拽到了李承乾他們這一桌。

    “李公子,長安一別,別來無恙乎?”柳一條躬身沖李承乾行了一禮,開聲問候。

    “托柳先生的神醫妙手,小弟這腿腳都已無礙。”李承乾笑著請柳一條在他的旁邊坐下,端起酒杯向柳一條說道:“今日是先生大喜,小弟敬先生一杯,祝先生夫妻白頭偕老,恩愛百年!”

    “承李公子吉言,”柳一條舉杯與李承乾相碰,之後,柳一條又挨個給李恪,蘇炳仁,公孫武達,公孫文達他們一一敬酒,一杯一杯敬下來,他竟喝了有半斤有餘。而且這還不算完,等他剛把所有的人都給敬完,這幫子人又開始一一地給他回敬。

    即使柳一條的酒量再好,也汀不住這一圈圈的猛灌,在小半個時辰之後,柳一條終於不勝酒力,喝趴下了。

    所以,在成親的這一天,柳一條是在敬酒與喝酒之中度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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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12 23:41:26 |只看該作者
第192章 嬌妻楚楚

   “夫君,你醒啦?!”

    柳一條剛從宿醉中清醒過來,便聽到一聲清脆甜美的叫聲。

    夫君?

    哦,是了,昨日他已經拜過堂,成過親,現在也是一個有家室的人了。

    感到有一條濕潤的毛巾,被人給搭到了頭上,額上一片清涼,感覺好了很多。

    柳一條緩緩地把眼睛睜開,入眼的是一個清秀脫俗的少女,這便是張楚楚麼?比那天在張家的院外,匆匆瞥到的竟還要好看上幾分。

    “楚楚?”柳一條試著輕叫了一聲,雙肘撐著床面,想要立起身來。

    “誒,夫君,你慢著點,”張楚楚見此,忙上前將柳一條扶住,拿起枕頭,讓他斜靠於上,輕聲對柳一條道:“昨日夫君喝了太多的酒水,晚上又吐了很多,現在頭一定很疼吧?”

    頭暈,腦袋疼,而且還有些渾身無力,柳一條靠坐在枕頭上面,輕看著張楚楚用濕毛巾來給他擦臉,心裏邊暖暖地。

    “楚楚,哦不,現在應該稱娘子了,娘子,真是辛苦你了。”柳一條看著楚楚,柔聲對她說道。

    “夫君客氣了,這都是妾身該做的。”張楚楚的臉上不覺地爬起了一絲紅色,為柳一條那一聲‘娘子’。她站起身,走到桌旁取了一碗茶水來,細聲對柳一條說道:“夫君剛醒,口中必是幹苦,先喝上一碗茶水吧。”

    “嗯,有勞娘子了。”柳一條點點頭,他現在正是有些口乾舌燥。昨天下午。他喝得著實是多了一些。

    張楚楚把茶碗遞到柳一條的嘴邊,輕聲對他說道:“剛才婆婆過來看過,見夫君還沒有起來。便命小喜多備了些茶水,以備夫君醒來之用。”

    把茶碗輕斜,一點點地將茶水餵食到柳一條的口中,張楚楚接著說道:“剛才見夫君醒來,妾身已經讓小喜去通知婆婆了。想來婆婆一會兒就到。”

    “嗯,”柳一條輕點了點頭。幾口茶水下肚,他感覺著這身上地力氣又回來了。

    直坐起身,柳一條拿過張楚楚手中地茶碗,輕輕握住張楚楚的白嫩小手,有些愧疚地說道:“娘子,昨晚新婚之夜,讓娘子如此度過,著實是為夫不該。還望娘子莫怪。”

    “夫夫君,”張楚楚低著頭,剛消下去的小臉又通紅了起來,不敢抬頭看柳一條。低聲說道:“夫君言重了,昨夜夫君也是情非得已。妾身明白,夫君不必將其放在心上。”

    這時,房門“吱”地一聲被人推開,柳賀氏緊接著便提身走了進來。

    張楚楚好似被什麼給咬到了一般,猛地一下,把手從柳一條的手中拽出,慌慌忙忙地站起身來,臉色,豔紅欲滴。

    “婆婆,”張楚楚彎身給柳賀氏行了一禮,低著頭,不敢看人。

    這,柳一條看著有些好笑,看楚楚現在的樣子,怎麼好像是做了什麼虧心事一般,記得她以前的行事風格,倒也很是大膽,怎地今日會這般害羞?

    “娘,”柳一條也坐在床上,彎身給柳賀氏見了一禮。

    “嗯,”柳賀氏輕笑著點了點頭,剛才柳一條與楚楚的表現,她自是看在了眼裏,兒子與兒媳婦兒這般恩愛,她這當娘的心裏,也是一片地歡喜。

    “楚楚也坐吧,”柳賀氏在床邊坐下,輕笑著向張楚楚說道:“這裏現在也是你的家了,咱們一家人,不用這般的拘禮。”

    “嗯,多謝婆婆,”張楚楚微點著頭,輕輕地在柳賀氏的旁邊坐了下來。

    “呵呵,”柳賀氏滿意地點了點頭,笑著對張楚楚說道:“因為一條昨夜宿醉,你公公現在也是沒醒,今天的這個拜禮茶,咱們就免了吧,反正都是一家人,咱也不必太在乎這個。不過,這該給的禮錢,我這個當婆婆的,卻還是要給的,不然,會不吉利地。”

    說完,柳賀氏看了小喜一眼,小喜會意,將手中的紅囊遞出,由柳賀氏親手,拿給了張楚楚。

    “多謝婆婆!”張楚楚雙手接過,起身給柳賀氏行禮道謝。

    “行了,行了,不用這麼多禮。”柳賀氏拉起張楚楚的小手,讓她會下,口中說道:“我老婆子別無所求,只求著楚楚你啊,明年就能給我們柳家添上一個新丁,那我可就謝天謝地嘍!”

    “婆婆!”張楚楚嬌聲輕叫了一聲,把頭低下,臉,更紅了。

   “ 娘,現在說這些還言之過早,咱以後再說吧。”柳楚楚解圍,把話題轉開:“昨天的賓客怎麼樣了,都回去了嗎?”

    “嗯,大部分客人昨夜都走了,只有一小部分留在了客房,你楊叔,還有長安來地那幾個也都在。”柳賀氏開口說道:“剛才娘已經讓馬成去侍候他們去了,你不用擔心。”

    “讓娘費心了。”柳一條點了點頭,想來李承乾還有李恪這哥倆兒也定是還在。按禮也該去拜見一下了,不然他們嘴上雖不會說什麼,但這心中定是會生出些許不滿。雖然他並沒有當官的心思,但對待這些當官地,卻還是要客氣一些的。

    柳一條掀開被子,坐起身來,準備穿衣下榻。

    “夫君,你沒事了嗎?”張楚楚見此,忙擔心地問道。

    “娘子放心,為夫此刻已然無礙。”柳一條穿好長靴,站起身轉了兩圈,笑著對張楚楚說道。

    “如此,妾身就放心了。”說著,張楚楚拿過一襲新衫,輕身侍候著給柳一條穿上,並細心地為他整理著衣服上的邊角,全然一副賢妻良母的形象。

    柳賀氏在一旁看著,滿意地點著頭,他們家大小子能娶到楚楚為妻,是他的福份。對於這個媳婦兒,從一開始,柳賀氏都是極為滿意的。

    “好了,你在此先陪娘說會兒話,我出去接待一下外客。”衣服穿好,柳一條輕拍了拍楚楚的小手,溫聲向她說道。

    “嗯,夫君慢走。”張楚楚輕身將柳一條送出了門外,然後又轉過身,與柳賀氏說起話,嘮起家常來。

    柳家的新宅分前後兩院兒,這兩院兒又有左中右三跨院兒之分。

    李承乾他們所在的客房,就在這左跨院兒之內。

    問了一下馬成,柳一條很快便找到了李承乾所在的房間。

    “柳先生!”開門兒的是東宮的侍衛統領,李紀和。李紀和見到來人竟是柳一條,忙拱手給柳一條見了一禮。

    “呵呵,紀和,太子殿下可已醒來?”柳一條拱手還禮,並小聲輕問。

    “柳先生,”柳一條話音剛落,李承乾便笑著從屋裏走來,沖著柳一條招著手,開口說道:“柳先生快請進。”

    李紀和輕身讓開,把柳一條請到屋裏,並又小心地把房門關上,守在了門外。

    “小民柳一條,拜見太子殿下!”柳一條躬身下彎,恭恭敬敬地給李承乾行了一禮。

    “先生不必多禮,先生請坐。”李承乾熱情地拉著柳一條,貼身在屋中的方桌旁坐下,笑道:“先生對孤幾番大恩,於孤來說每次都如同再造,以後先生再見孤,當可免去這些俗禮。”

    李承乾開始與柳一條套近乎,施恩惠,與一國之儲君,可以免禮相見,這在一個平民身上,不多見。

    “太子殿下言重了,小民一介平民,在太子殿下面前,怎敢失了禮數?”柳一條拱手說道:“太子殿下能在小民的婚禮時趕來,對小民來說,就已經是天大的榮興和恩惠了。”

    柳一條面裝惶恐,李承乾的身份擺在那,不管他剛才的話是出於試探,還是發自肺腑,柳一條也都是不能接受的。除非,嗯,他真是有些嫌活得長了。

    以往電視上的經驗告訴柳一條,皇帝的兒子,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對於他們所說出的話語,要用懷疑的目光去看待。

    “誒,”李承乾不經意地擺弄著茶壺茶碗兒,把兩個茶碗都斟滿了茶水,把其中一杯推與柳一條,道:“孤是出於實意,還請柳先生莫要推諉。”

    “三殿下,”不待柳一條回答,門外傳來了李紀和的聲音,皇子三殿下,李恪來了。

    “太子殿下現在起了嗎?本王特來拜會太子殿下,勞煩李統領進去通報一聲。”李開口向李紀和問道。

    “三殿下請稍待,”李紀和沖李恪拱了拱手,然後便推門兒進了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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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12 23:42:07 |只看該作者
第193章 管家柳無塵

    “老三?”李承乾皺了皺眉頭,揮手示意李紀和請李恪

    看得出,李承乾對他這個三弟極為不喜,且有很大的戒心,柳一條搖頭輕笑,別人都說兄弟如手足,而皇家的這些個兄弟,卻個個都是死敵,彼此都要相互防備著對方。

    這未免也不是一種悲哀。想想前陣子的李泰,同胞兄弟,甚至是親生母親,他都敢殺,忍殺,能殺,那對於這些異母兄弟,豈不是會更甚?

    吃一塹,長一智。

    李承乾現在也學會,並開始對身邊的每個人都生出了戒備之心。

    這,也算是長大了吧,儘管這個成長的過程和經歷有些苦澀。

    “臣弟拜見太子殿下!”李恪走進屋來,躬身給李承乾行禮,臉上的表情看上去甚為恭敬。

    “嗯,行了,在宮外三弟就不必這麼多拘禮了,過來坐下吧。”李承乾臉上也露出了看似很真誠的笑容,熱情地伸手請李恪在他的身旁坐下。

    明明是心有不對,恨不得對方能早日暴斃,卻還能在此嬉面相迎,這就是所謂的口是心非,虛以委蛇了吧?真是長見識了。

    “小民拜見吳王殿下,前日不知殿下身份,多有冒犯之處,還請殿下海涵。”事到如今,彼此也都再裝不下去,柳一條起身整衣,拱手彎身,給李恪行禮。

    “不知者不罪,柳先生不必如此。”李恪曲身在桌旁坐下,笑著對柳一條說道:“這幾日承蒙先生悉心照料,恪在這裏過得很好。許多年都沒有這麼舒心輕鬆過。說起來。還要多謝先生呢。”

    “吳王殿下客氣了,殿下若是喜歡,不妨就晚些回去。家父家母。還有二條也都很喜歡吳王殿下呢。”看到李恪,柳一條就想起了他那馬房裏的那十幾匹母馬,如果按照最穩妥的方法,他還需要至少四天地時間。

    “多謝先生盛情,”李恪看了李承乾一眼,笑著說道:“不過。這就要看太子殿下要在此呆上多久了,這幾日,恪是唯太子殿下之命是從。”

    看樣子,李恪算是粘上李承乾了。

    李承乾聞言,面色不變,輕笑著向李恪說道:“三弟言重了,這去留之意,全是三弟地自由。孤哪有權利來限制?”

    “不過三弟若是想與孤一同回長安,孤自是歡迎之至。至於孤的行程,嗯,一會兒用過早膳。孤便會起程趕回長安,三弟若是也想走。不妨同歸吧。”

    “就依太子殿下所言。”李點頭應是。

    有李承乾在當中插上一腳,他此次前來的目地,已然是無望了。如此,倒不如光棍兒一些,索興便跟著李承乾一同回去。

    而且李恪在柳家呆著的這幾天,對柳一條的性子也是看了個清楚明白。

    與世無爭,清虛淡然,並無世人所有的那些苦爭名利之心。這種人,只要能與他保持良好的關係,不去招惹於他,他便不會與人為敵。

    如果柳一條不願,李恪相信,沒有人能徹底地將他收服到麾下。

    皇上不能,他不能,太子也同樣不能。

    既如此,他在這裏多呆也已是無益。

    “嗯,那就這麼定下了。”李承乾輕點了點頭,向李恪吩咐道:“那三弟就先去收拾一下行裝吧,一會兒咱們就起程趕回長安。”

    “是,太子殿下,臣弟告退。”李恪點頭應是,起身退出,柳一條也以催督早膳為名,向李承乾告罪一聲,起身退了出來。

    早飯之後就走,那他豈不是就只剩下了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

    來不及了。

    “少爺,”柳一條剛從左跨院出來,就碰到了正來尋他地馬成。

    馬成彎身向柳一條施了一禮,諾諾地說道:“昨夜少爺您新婚大醉,沒來馬房尋視,那些母馬鬧騰得又甚是厲害,有一匹甚至把韁繩都給掙斷,小的被吵得不行,就自做主張,把那匹公馬給牽到了母馬群中,結果,結果,”

    馬成怯怯地看了柳一條一眼,小聲說道:“誰知那匹公馬有些貪得無厭,一度索取,今早淩晨時,已累得站不起身來。這都是小人的過錯,還請少爺責罰!”

    “哦?那些母馬怎麼樣,還有沒有那些異樣的騷動?”柳一條一把抓住馬成的肩膀,有些興奮地向馬成問道。

    “那,那些母馬此刻都已安靜了下來,並沒有什麼反常的舉動。只是那匹公馬,現在才能勉強站起身來,看它的樣子,怕是不能遠跑了。”

    些忐忑地看著他們家大少爺,小心地回答道。

    一夜禦十匹,千里馬,果是與眾不同。

    柳一條忽然間想開口大笑,不知這算不算是老天相助。

    “你去給它多準備些粟米,溫水,讓它吃飽了,喝足了,也就無礙了。”柳一條揮手向馬成吩咐道:“此馬不同與別的馬匹,你不用太過擔心,這件事情,說不得少爺我還要賞你呢,呵呵,快去吧。”

    柳一條拍了下馬成地肩膀,把他打發了出去。

    錯有錯著,雖然這樣並不能保證百分百的受孕,但至少也會有一半的機會。

    “一條,什麼事竟讓你這般的歡喜?”楊伯方從跨院內走出,來到柳一條地身邊,笑看著柳一條。

    “楊叔,”柳一條沖楊伯方拱了拱手,笑著說道:“也沒什麼,小侄正在著想,這段時間要帶著楚楚出去遊玩一番,只是一直沒確定下行止,楊叔你見多識廣,去的地方也寬囿,可否給小侄見意一二?”

    度蜜月,雖然在這個時代並不流行,但是柳一條,卻一直都想著與楚楚來這麼一次。尤其是現在有了些銀錢之後,更是沒有理由不去。

    偕美同遊,就他們兩人,一路前行。給楚楚一個美好而又浪漫地新婚旅程。

    “出去遊玩?”楊伯方奇怪地看了柳一條一眼,不知柳一條為何會起這般心思。帶著新媳婦兒到處亂跑,可是不合禮制。

    不過他還是開口給出了一些意見:“若論風景人情,江南之地,當屬首選,而且道路上也很太平,賢侄若是真想出去,可去江南一帶轉轉。”

    江南?柳一條輕點了點頭,自古以來,江南都是富饒,美麗的代名詞,有名山,有大川,新婚蜜月,去那裏應是不錯。

    不過,要想出去的話,這家裏邊卻還是要先安排妥當才好。

    “楊叔,”柳一條請著楊伯方在院中的涼亭下坐下,輕聲向楊伯方詢問道:“小侄想請一個能幫著我打理這家中上下事務的管家,務必要能信得過的那種,不知楊叔可能為小侄推薦一二?這幾天,小侄為這事兒,愁得腦袋都大了。”

    管家好找,好管家卻是難求,而又好,又能讓東家放心得下的管家,卻更是難求。不得已,柳一條只得向楊伯方請教了。

    “管家之事,就是你不說,為叔也要向你提起,”楊伯方笑著說道:“眼看著你這家業越來越大,可你這家裏邊的下人卻少得可憐,凡事都要事必躬親,親歷親為,這樣,不但會被大家之人瞧了扁去,也會把自己給累個夠戧,得不償失。”

    “這個小侄也清楚,可是,這下人好找,這管家難尋啊。”柳一條苦著臉,向楊伯方訴苦:“開始的時候小侄到‘習坊’去尋,苦求而不得,後來李縣丞說好管家要靠張榜招聘而來,可是小侄卻又一直沒有時間。以致于直到現在,小侄這家裏邊,還是沒有個能管得了事兒的人。”

    “呵呵,”楊伯方笑著點了點頭,看著柳一條說道:“萬事開頭難,若大一個家業,豈是說建就能建得起的?想當年,為叔初建家業的時候,不也似你這般?”

    “不過,你也不必過於憂心,這管家,為叔早已為你準備好了。且昨日就已經帶了過來,讓他幫著你爹接賓迎客。”楊伯方看了柳一條一眼,說道:“一會兒你去看看,若是滿意的話就留下,若是不滿意,也不用顧著為叔的臉面,這選管家,乃一家之大事,馬虎不得。”

    “楊叔介紹來的人,小侄自是相信得過,不知這管家姓字名誰,現在何處?”柳一條開口問道。

    對楊伯方,柳一條倒是很相信。

    “一條倒底是長大了,也越來越會說話了,呵呵”楊伯方被柳一條一句話給哄得樂悠悠地,他看著柳一條說道:“說起來,這個管家還是你的本家,姓柳,名開,字無塵,三原人氏,現下三十有一,年少時曾讀過詩書,遊過江湖,為人方正,卻又通曉變通之術,見識和能力也都是不俗。”

    “只是前些年,因為義氣,吃了一些官司,現下閑賦在家,無人敢來相請。為叔知曉其中的情理,又知賢侄乃是豁達之人,必不會有那些凡俗之見,是故,便將他給賢侄請將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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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1-9-12 23:42:49 |只看該作者
第194章 見禮

    很快,柳一條就見著了楊伯方所說的柳無塵。

    一米七幾的個頭,一身粗布長衫,身材修長,面色和善。

    整個人看上去,很協調,很親切,他給柳一條的第一感覺就是,穩重,有一種與眾不同的書聲之氣。

    “柳無塵,見過楊老爺,見過柳少爺!”柳無塵走上前,躬身給楊伯方與柳一條見禮。

    恭而不卑,聲音沉穩,面色不變,養氣功夫比得一般的大老爺還要好上幾分。

    柳一條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才有一點高人管家的樣子嘛。

    楊伯方輕笑著向柳無塵點了點頭,而柳一條則拱手還禮,開口說道:“無塵兄有禮了,”

    他很難把這樣一個人,當成一個下人來看待。

    “柳少爺客氣了,無塵擔當不起,”柳無塵輕彎著身,向柳一條說道:“在這裏,柳少爺為主,無塵為僕,少爺直呼無塵之名即可。”

    “呵呵,好,無塵,”直呼其名,倒也自在,就像是以前呼朋喚友時一樣,柳一條笑著輕叫了一聲,對柳無塵說道:“今日有幾位重要的客人要走,你負責安排一下,府上的所有下人都由你來調動。”

    面試算是過了,柳一條還想試試這個柳無塵的實際能力。如果只是一個竹花枕頭,那他是不會要的。

    “是,柳少爺。”柳無塵彎身應是,然後便轉身告退。

    “怎麼樣,一條,為叔給你介紹的管家還算是不錯吧?”待柳無塵不見了蹤影。楊伯方撫須輕笑著對柳一條說道。

    “言淡。舉止,都是中規中矩,說話時的態度也很好。而且看上去親切,穩重,小侄很是滿意,真是多謝楊叔了。”柳一條笑著給楊伯方行了一禮,說道:“下面就看他地處事能力如何了,如果也同樣地出色。那這個管家,小侄可是就要定了。”

    挑管家,就像是在挑一個好地將領一樣,千軍易得,一將難求。

    這個柳無塵,應該會是一個好的將領吧?柳一條很期待。

    “這一點,賢侄只管放心便是,柳無塵定會給你辦理得妥妥當當。”楊伯方很有自信。沒有試過的人,他怎麼會好意思給柳一條推薦出來?

    “出去,出去,這裏是新房。新娘子還在裏面呢,哪能容得你們幾個大男人進去?!”小喜雙手使力。把公孫賀蘭,蘇晨,還有柳二條這三個傢伙給推了出來。

    “誒,你這個小丫頭,我們只是想見見我們未來地大嫂而已,有什麼不該的?快讓我們進去!你再不讓開,我,我可就不客氣了?!”公孫賀蘭扯著他的破嗓子,揮舞著雙手,向小喜恐嚇著。

    “不客氣又怎麼著?不讓見就是不讓見!”小喜雙手叉著腰,仰著頭,挺著小胸脯,一步一步地向前逼著他們三個,道:“少夫人一個女兒家,大少爺與老夫人現在又都不在,不便見客,你們幾個哪來的,還都回哪里去!這裏有我小喜守著,你們誰也別想進去!”

    呃,呃,公孫賀蘭三人被小喜給逼得連連後退,總不能真的伸手打她一頓吧?打女人這種事情,公孫賀蘭可是從來不幹的。

    柳一條與楊伯方一起,步入院兒中,笑看著正在那裏攔著公孫賀蘭地小喜,以前還真沒看出來,這小丫頭一潑起來,還真是有個性。

    “少爺!”見柳一條進來,小喜歡喜地向著柳一條叫了一聲。

    “楊叔!大哥!”“楊叔!大哥!”“楊叔父!柳先生!”

    公孫賀蘭,柳二條,還有蘇晨這三個小子,也都低著頭,有些不好意思地給柳一條與楊伯方見禮。一個個都像是在掏人錢包兒時,被人發現了的小偷一樣。

    “你們三個,在這裏做什麼?”柳一條有些好笑地看著他們,一個個都是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跟小孩子一樣?

    “大少爺,他們幾個想闖到新房,吵著要見少夫人呢。”小喜噘著小嘴兒,搶先在柳一條的面前告了他們一狀。

    “嗯?”柳一條顧意地收起臉上的笑容,黑著一張臉,掃了他們三個一眼,喝問道:“是這樣嗎?”

    “那個,大哥,嘿嘿,”公孫賀蘭把他的寶貝扇子揣放到懷裏,腆著臉走到柳一條的近旁,嘿嘿笑道:“從昨天,到現在,大嫂都進門兒也有一個日夜了,我們這些兄弟卻還沒跟大嫂見過面,

    是有些說不過去,所以,我們幾個便想來見見,嗯,

    “是啊,柳先生,聽說嫂子可是這三鄉五裏,最漂亮的一個姑娘,我們只是有些好奇,想要見一見而已。”蘇晨也輕輕地湊了上來,笑著向柳一條解釋。

    “是啊,大哥,難道我想見見自己地嫂嫂還有錯嗎?”柳二條這小子更是直接,說起話來理直氣壯。

    “你們真的這麼想見你們的大嫂?”柳一條高聲問了一句,見這幾個小子都在不停地點頭,便輕笑著說道:“那,你們便跟我進去吧。”

    新媳婦兒總歸是要見公婆,這些兄弟,楚楚早晚也都是要見一見的,既然現在他們都在,不如就此先認識一下。

    不然蘇晨還好說,公孫賀蘭與柳二條這兩個小子不知還會再想出什麼招兒來呢。要知道,這好奇心,可是會害死貓地。

    “楊叔請,”柳一條伸手請楊伯方進門,然後又向小喜吩咐道:“小喜,你去準備一些茶水來。嗯,還有,剛才的事情你做得很好,忠心護主,諾,這是少爺賞你地,以後你就跟著侍候少夫人好了。”

    說著,柳一條遞給了小喜十文銀錢。

    這個小喜,很有幾分忠僕的架式。

    “謝謝少爺!”小喜接過銀錢,彎身沖柳一條道謝,神態之間,頗為歡喜,就是不知是為這賞錢,還是為柳一條給她新安排的差事。

    “楊叔請坐。”柳一條把楊伯方讓到上座,然後又沖公孫賀蘭他們三個說道:“你們三個也隨便坐吧,我這便去將你們的大嫂給你們請出來去。”

    柳一條踏步進了內廂,見到張楚楚正緊張地坐在床頭,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兒。

    “楚楚,”柳一條輕笑著,走到榻前坐下,拉過楚楚的小手,輕聲說道:“剛才外面的話你都聽到了吧?呵呵,不用緊張,有為夫在,那幫臭小子不敢把你怎麼樣。”

    “一會兒出去給他們見個禮,認識一下,就沒事兒了。”柳一條輕輕地把張楚楚從榻上拉起,溫聲說道:“好了,咱們這便出去吧?”

    “嗯,妾身聽夫君的。”張楚楚抬頭看了柳一條一眼,紅著臉,輕輕地點著頭說道。

    柳一條緊握了握張楚楚的小手,又向她安慰了幾句,這才帶著她,一起出了內廂的房門兒。

    楊伯方,公孫賀蘭,蘇晨,還有柳二條,這都是第一次與張楚楚見面,看到張楚楚,他們都明顯地晃了一下神兒。

    張楚楚不是那種傾國傾城的面貌,但是,她明顯的是那種人見人愛的類型,蘋果臉,大眼睛,小嘴巴,小鼻子,皮膚略顯晶瑩,淺笑時,還兩腮處還隱有兩個酒窩閃現。

    “楚楚,來,這位是楊叔父,”柳一條拉著張楚楚的小手,及到楊伯方的座前,輕聲給她介紹。

    “見過楊叔父!”張楚楚彎身沖著楊伯方禮了一禮。

    “嗯,好好,好啊!”楊伯方哈哈大笑,從懷裏掏出一個紅囊,遞于張楚楚,說道:“這是楊叔給你的禮錢,乞望著侄媳婦兒你呀,早日給我這一條賢侄,添個一男半女的。呵呵”

    “多謝楊叔父!”張楚楚羞紅著臉,接過紅囊,彎身給楊伯方行禮道謝。

    “這個,是公孫賀蘭,上次在元宵燈會上,你也見過的。現在他是我的結拜兄弟。”柳一條又把張楚楚領到了公孫賀蘭的跟前,伸手向她介紹。

    柳一條看了這三個小子一眼,剛才還一副鬧鬧吵吵的模樣,現在倒顯得拘謹了起來。

    “見過叔叔。”張楚楚又給公孫賀蘭見禮。

    公孫賀蘭忙站起身,也與張楚楚行了一禮,道:“小弟見過嫂嫂。”

    “這個,是蘇晨,是來找為夫習字的,嗯,也可以以兄弟相稱。”柳一條又指著蘇晨,與張楚楚介紹。

    “小弟見過嫂嫂。”蘇晨率先起身,與張楚楚見禮。

    這個,聽到蘇晨的聲音,張楚楚不禁抬頭看了蘇晨一眼,這個蘇晨,怎麼看去像是,嗯,有些問題。

    女人的直覺,有時候真的很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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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
發表於 2011-9-12 23:43:26 |只看該作者
第195章 故人

    不知不覺之中,家裏的客人竟都已經走了個大半。

    李承乾,李恪,趙開芳,杜賢,蘇老頭兒,等等等等,除了公孫一家與楊伯方這些個親近一些的家戶外,就只剩下一個屈幹。

    三原縣新到任的縣丞。

    前日剛到三原,與李知德做任案交接的時候,屈幹就得李知德明顯暗示,明日柳一條成親,前去道賀,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屈幹祖籍就在長安,在來三原之前,也是在長安為任一方的小吏,對柳一條的名頭自是有所耳聞。

    書法宗師,神醫妙手,能工巧匠,柳一條的‘柳氏耕犁’與‘柳氏水車’可是倍受屈幹的推崇。知柳一條就定居在三原縣,就是沒有李知德的提醒,屈幹也會親自前來拜會。

    自昨日上午來了之後,屈幹一直都是處在驚訝與詫異之中。

    太子殿下,吳王殿下,公孫武達大將軍,還有三原的這些個數一數二的大戶,哪一個不是有著深厚的背景?這些人物,就是長安城哪個王公大臣家的婚禮,輕易也是請不來的。

    所以,在婚禮的過程中,屈幹表現得一直很低調,混跡在普通的賓客之間,一直無暇與柳一條正式見面。

    “屈大人稍待,待小人前去稟報我家少爺知曉。”柳無塵將屈幹領到客廳,請屈幹入座上茶,之後便彎身輕言告罪一聲,轉身進了後院兒。

    柳無塵進到後院兒的時候,柳一條正與公孫武達,楊伯方他們在一起閒聊敍舊。

    “新來的縣丞?”聽得稟報後。柳一條抬頭看了柳無塵一眼。輕聲問道:“是哪一位?什麼時候到地?”

    記得前幾日李知德來辭行地時候,就跟他提過,三原的新任縣丞這幾日就到。沒成想,新縣丞這麼快便來到了這裏。

    “回東家的話,新任地縣丞,姓屈,名幹,字子虛。原為長安城的一名幹吏。昨日少爺成親之時,屈縣丞便已趕來,昨夜就入住在左跨院兒的客房之內。”柳無塵輕彎了下身,有條不紊地緩緩回答道。

    “屈幹?”楊伯方與公孫武達,還有公孫文達,這三個老頭兒,全都輕了一聲,不由得互看了一眼。

    這小子什麼時候到這裏來了?

    “一條賢侄。”公孫武達拽了拽他下巴上的濃郁鬍鬚,首先開口說道:“這個屈幹屈之虛,乃是老夫一故人之後,與我們這些老頭子都是舊識。算不得是外人,你去把他也給請到這裏來吧。”

    “如此。就請幾位叔伯稍待,小侄這就去將那屈縣丞請來。”柳一條看了這仨老頭一眼,見他們都是一臉地殷切,知這屈子虛的來歷定不尋常,遂起身向公孫武達幾人告罪一聲,便走了出去。

    柳無塵緊隨其後,盡顯一個稱職管家的本色。

    “無塵,”出得門來,柳一條放緩腳步,拉近與柳無塵地距離,笑看了柳無塵一眼,溫聲說道:“今日有無塵幫著柳某打理這府內上下,柳某這肩上的擔子明顯輕了許多,由此就足以見得無塵之才能,現柳某誠心相聘無塵正式為我柳府的大管家,負責打理這柳家的上下事務,不知無塵意下如何?”

    “少爺客氣了,從昨天進得家門,無塵不就已經是柳家的管家了嗎?”柳無塵面色不變,一直穩穩地跟在柳一條的身後,沒有逾越半步。

    “哦?呵呵,無塵說得是。”柳一條輕笑點頭,道:“不過咱們之間的一些酬勞,合作事宜卻還是要協商一下的,柳某可是斷不能讓無塵吃虧,呵呵。”

    人才難得,對於真正有用地人,柳一條斷是不會放過,當然,也不會有絲毫的吝嗇。

    而柳無塵,顯然就是一個實幹能幹的人才,這才一個上午的時間,他就把柳家上下給打理得井井有條,接人待物,按排事宜,省卻了柳一條不少地麻煩。讓柳一條第一次找到了身為一個大地主的美好感覺。

    “一個月一貫銀錢,吃穿用度全由柳府供給,另再給無塵配備一套廂房,無塵可將家中老小也接來,日後就把這柳府當成自己家中,如何?”柳一條略微沉吟一下,開口甩出了一個巨大地誘惑。

    一個月一貫,比平常的管家要高出了一倍以上,就是擱到現代,那也絕對是一個白領階層的待遇。

    “少爺厚愛,

    不負少爺的厚望。”柳無塵拱手輕謝,表面上平靜兒卻隱隱地生出了一片感激之情。

    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

    自從他從牢獄中出來,柳一條是第一個這麼看重他,並相信他的東家。

    “嗯,一會咱們便去把那契約簽署一下,晚上後院兒的廂房你也去挑選一間。這兩日便把家小接來吧。過兩天,我要出一趟遠門兒,大約會有一個月的時間,家裏邊兒的事就全要托著你了。”柳一條抬步跨進前院,輕聲對柳無塵說道。

    老柳太老實,柳二條又太小,見識閱歷都不夠,柳一條要是不在家,這家裏邊還真就是沒有一個能挑得起大樑的人。以前家小業小還好,現在家業大了起來,不找一個能主事的人,他離不開,也放心不下。

    “是,少爺。”柳無塵輕聲應是,之後便沒有了聲息,並不是像別人那樣誇誇其談,開口保證。

    這樣,卻反而更讓柳一條放下心來。

    “小民柳一條,拜見屈縣丞。讓縣丞大人久等了,真是失禮,還請屈大人莫要怪罪。”進了客廳,見著一個年約三十,身著紫衫的壯年漢子坐在正中,知他定是那屈幹屈子虛,柳一條便急步上前,躬身給屈幹行了一禮。

    “柳先生不必多禮,”屈幹站起身,沖柳一條拱了拱手,笑著說道:“在長安之時,屈某就一直有聞柳先生之事蹟,常恨不能與柳先生一見。沒想到,這才三個月的功夫,屈某就到了柳先生所在的縣裏為任一方官員,呵呵,真是幸甚,柳先生請坐。”

    屈幹彎身坐下,和善地伸手請柳一條坐在他的身旁。看他的樣子,這個屈幹應是一個沒有什麼脾氣的老好人兒。應該很好相處。

    “屈大人言重了,昨日勞屈縣丞親自前來道賀,一條在這裏多謝了。”柳一條輕身入座,拱手向屈幹道謝,然後又看著屈幹說道:“後院兒有幾位屈大人的故人,想請屈大人前往後院兒一敘,不知屈大人,可願屈尊移駕,隨一條去走一趟?”

    “哦?柳先生說的,可是公孫將軍?抑或者是楊先生?”屈幹輕想了一下,遂開口向柳一條問道。

    一猜一個準兒,看來他們之間的關係還真是不一般。

    柳一條笑著回答:“正如屈大人所言,公孫將軍,公孫先生,還有楊先生,全都在側,不知屈大人可願前往一敘?”

    “長輩有請,屈某哪敢不從,還請柳先生前面帶路。”屈幹聞言忙站起身,向柳一條說道。

    “如此,屈縣丞請。”柳一條坐起身,躬身領著屈幹又回到了後院兒,在後院兒的小廳裏,屈幹上前與公孫武達等人見禮。

    兩個公孫叔父,一個楊叔父,看屈子虛的年紀,這傢伙的輩份可真是低得可以。

    “行了,子虛不必客氣,隨意坐下吧。”公孫武達笑呵呵地揮手示意屈幹在他的旁邊坐下,開口說道:“子虛此番來三原為官,怎地也不跟我們這些老傢伙打聲招呼?莫不是瞧不起我們這些老傢伙了?”

    “叔父說笑了,您就是借小侄倆膽兒,小侄也不敢啊,”屈幹憨憨地笑了笑,拱手對公孫武達與楊伯方他們說道:“事出突然,小侄也是剛接到調令,便急忙著前來就任了,前後總共也就才兩天的時間。思慮多有不當,還請幾位叔父見諒。”

    柳一條隨意地一邊坐下,喝了口桌上的茶水,看著這幾個人在這裏敍舊。

    “賢蘭賢弟,”柳一條輕湊到正是無聊的公孫賀蘭旁邊,輕聲問道:“這個屈幹是什麼來頭?看樣子,老爺子們對他好似都頗為看重啊。”

    “他啊?”公孫賀蘭看了屈子虛一眼,低聲對柳一條說道:“蔣國公屈突通大哥知道嗎?這個屈幹,就是屈突通的長孫。”

    “屈突通以前是我大伯父的頂頭上司,與我大伯有知遇之恩,我大伯能有今日的成就,與他脫不了關係。”公孫賀蘭說道:“至與他楊叔的關係,聽說當年楊叔的父親起兵反隋時,曾蒙蔣國公暗中放手,讓楊玄感將軍在隋軍的包圍下,得以走脫,也算是有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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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
發表於 2011-9-12 23:44:10 |只看該作者
第196章 去江南

    說起來,這屈突通對老柳家也有大恩。

    當年柳一條的祖父柳冥宗,就是隨著楊玄感一起逃出的那十餘騎中的其中一騎。

    如果不是屈突通高抬貴手,讓他們在陝隙中溜走,今天就沒了柳老實,當然,也就不會再有了柳一條。

    要知,當時,柳冥宗可還是光棍兒漢一個。

    事後,楊玄感雖兵敗山倒,而且還是倒在屈突通的手裏,但是,在楊玄感的心裏,對屈突通卻是並沒有多少的憎恨。

    屈、楊兩家是世交,屈突通更是與楊玄感以兄弟相稱。能敗在屈突通的手上,楊玄感無憾。

    所謂戰場無兄弟,形勢不由人。

    屈突通能在最後,放他們一條生路,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聽完公孫賀蘭的講解,柳一條輕點了點頭,有這一層淵源在,也難怪公孫武達與楊伯方他們會這麼善待屈子虛。

    只是,他堂堂一個蔣國公的長孫,怎麼會流落到三原,來當一個縣丞?

    果真是人走茶涼,樹倒猢孫散嗎?柳一條輕搖了搖頭。

    “子虛能來三原任職,也算得上是一樁喜事,彼此臨近了不說,之後子虛的仕途更是會一帆風順矣。一條,一會兒你去備桌酒席,為叔要為你子虛大哥揭風洗塵,慶賀他此番升遷之喜。”楊伯方笑著扭頭,向柳一條說道。

    “楊叔說得是,子虛兄初來三原,我這當兄弟的。理應擺上一些水酒。為子虛兄揭風。”柳一條一點也不含糊,順著杆子就往上爬,這一句‘子虛兄’‘子虛兄’的叫著。叫得那叫一個親熱。

    不管如何,先把關係攀上了再說。要知道,在三原,縣丞才是老大。

    “無塵,你去吩咐灶房,馬上去備上一桌上等地酒席。一會我們要與子虛兄痛飲!”柳一條開口向管家柳無塵吩咐道。

    “有勞一條賢弟了。”屈子虛也沒跟柳一條客氣,這一口‘一條賢弟’便叫了出來。

    其實,嗯,這當官兒地,哪有人會是真的傻子?

    “曦兒,你這是怎麼了,為何會這般悶悶不樂?”在趕回長安的馬車上,蘇炳仁明知故問地向他地寶貝孫女兒問道。

    “曦兒沒事兒。爺爺不用擔心。”

    如今,蘇晨曦已恢復了一個女兒身,她斜靠在車廂的窗邊兒,有一眼沒一眼地打量著窗外的風景。聽得蘇炳仁的問話,輕向他擺了擺手。一副無經打采的樣子。

    “呵呵,沒事兒?沒事兒時你會是這副模樣嗎?要擱以前,你可是早就在這馬車裏鬧騰起來了。爺爺知道,你早上,唆使著公孫家的那小子和柳二條,一起去見了那柳小哥地新媳婦兒,”蘇炳仁笑著說道:“怎麼,可是見著她長得比你漂亮?”

    “哪有!”蘇晨曦的小臉一紅,若無底氣地早辯道:“我哪有唆使他們,是他們自己想去看的,爺爺你可別胡說。”

    “哦?原來是這樣?”蘇炳仁好笑地看了小孫女一眼,她的這一點小伎倆怎麼會瞞得住他老人家的雙眼?蘇炳仁笑著說道:“那你也跟著去了是不是?你也想看看柳小哥的新媳婦兒長得是怎般模樣,是不是?”

    “呃,曦兒也只是有些好奇嘛。”蘇晨曦弱弱地解釋道:“曦兒只是想看看,究竟是怎樣一個人兒,竟可以得到柳先生這般大才之人的垂青。”

    “那結果呢?”蘇炳仁看著他的寶貝孫女兒,出聲問道:“那個叫楚楚地姑娘長得怎麼樣?可配得上柳小哥?”

    聞言,蘇晨曦的臉色不由一黯,輕輕說道:“楚楚姐姐是曦兒這輩子見到過的,最可愛,最招人歡喜的一個姐姐,從見到她地第一眼,曦兒忍不住想要去呵護她,保護她,與她親近。她跟柳先生在一起,很相配。”

    最起碼,比曦兒要配。

    蘇晨曦低著腦袋,默默地不再言語。

    見孫女兒如此,蘇炳仁不由輕歎了一下,他側身挪到蘇晨曦的旁邊,抬手輕撫著她地腦袋,輕聲說道:“其實爺爺一早就已看出,曦兒喜歡柳小哥,是不是?”

    “爺爺,”蘇晨曦抬頭看了蘇炳仁一眼,便不再言語,算是默認了。

    “有用覺得難為情,要知這男大當娶,女大當嫁,我們家的小曦兒現在也已經是個大姑娘了,有這種心思,也很正常。”

    “其實,以柳小哥的才學和人品,倒也算是配得上我們家的曦兒,把曦兒託付給他,爺爺這心裏面也放心得

    蘇炳仁輕摩挲著孫女兒的頭髮,道:“只是可惜,曦不濟,沒能在那楚楚姑娘之前就碰到柳小哥,若不然,爺爺定是不會讓我們家的小曦兒失望。”

    “爺爺,”蘇晨曦輕叫了一聲,然後便側身輕靠在了蘇炳仁的腿上,就像是她小時候,每當傷心的時候,都會爬到蘇炳仁的腿上大哭一頓一樣。

    “雖然爺爺並不反對三妻四妾,但是爺爺的寶貝孫女兒,卻是一定不能給人做妾!”蘇炳仁開口說道:“所以,曦兒,還是把柳小哥給忘了吧,以後爺爺會給你找一個更好的夫君。過兩爺爺要去江南,你也陪爺爺一同去吧,就當是散散心,啊?”

    “嗯,”蘇晨曦輕輕地點了點頭。

    暫時離開這裏也好,只是,要忘記一個人,真的會那麼容易麼?

    “母后,兒臣想出去散散心。”豫章公主攙著長孫皇后的胳膊,輕輕說道。

    “哦?”長孫皇后看了豫章公主一眼,見她一副鬱鬱不樂的樣子,便開口問道:“怎麼了?是誰招我們的茹兒不高興了?”

    “沒有誰,兒臣就是覺著這胸口有些悶得慌,想出去走走。還請母后能在父皇那幫兒臣說說,兒臣這都一個月沒出過皇宮了。”豫章公主搖了搖長孫皇后的胳膊,嬌聲說道。

    “你啊,行了行了,別搖了,你還想把母后這身子骨給搖散了架兒啊?”長孫皇后寵溺地輕看了豫章公主一眼。

    看豫章的這副表情,就是不用猜,長孫皇后也知道她這般不愉是所為何事。

    貌似,昨日,就是柳一條的婚期,現在,柳一條怕是正陪著新媳婦兒在一起卿卿我我呢。

    “跟母后說說,茹兒這是想去哪散心啊?”長孫皇后點了點頭,算是應了下來。

    “多謝母后,兒臣就知道,母后對兒臣最好了。”豫章公主親昵地抱著長孫皇后的胳膊,說道:“聽說江南之地,風景秀麗,人傑地靈,兒臣想去那裏轉轉。”

    “江南?嗯,那裏倒是一個好去處。”長孫皇后輕點著頭,淺笑著對豫章公主說道:“回頭母后就去跟你父皇提一提,不過至於你父皇會不會同意,母后可不敢給你保證,你耐心等著就是。”

    “多謝母后,有母后出面,父皇一定會同意的。”豫章公主開口說道。

    “母后,雉奴也想去江南,”一直跟在長孫皇后她們身後的李治,這時也湊了上來,稚聲說道:“雉奴常聽先生言講,江南及是我大唐朝最為富饒,秀麗之地,雉奴也想去見識一下。還請母后能夠恩准。”

    “哦?呵呵,雉奴知道的還真不少。”長孫皇后聞言,彎身將小雉奴抱起,輕笑著說道:“不過雉奴現在還太小,正是需要跟先生習字讀書之時,待你再大一些,母后親自陪你前去江南,好不好?”

    “嗯!”小雉奴很用力地點了點頭,看著長孫皇后說道:“雉奴聽母后的,用功讀書,爭取能像父皇那樣,成為一個頂天立地的英雄。不過等雉奴長大了,母后可是一定要帶雉奴去長安哦。”

    “好好,雉奴真乖,只要雉奴聽話,母后定是不會食言。”長孫皇后被這個小兒子逗得呵呵直笑,雙手高高地將小雉奴給舉了起來。

    這便是她這兩個多月來,勤加練習孫思邈教她的養氣術的結果。

    身強,體壯,邊力氣都比以往大了許多。

    “母后,您小心點,”豫章公主忙上前把小雉奴給接了下來,輕放到地上,然後轉身向長孫皇后說道:“雖然您的病情現在好了很多,但是您也不能做出這麼大的動作啊,萬一要是再累出個好歹,那可怎麼得了?”

    “呵呵,這個母后省得。”長孫皇后輕笑道:“自從修習了孫道長的養氣之術,又配和著那些食膳療法,母后覺著這身子,好像是又回到了二十幾歲時的樣子,沒事兒的。這幾個月來,發病的次數,不也是越來越少了嗎?”

    長孫皇后故意地沒有提及柳一條的名字,怕的就是豫章公主會再由此而想起那些不開心地事情。

    對於這個非親生的女兒,長孫皇后還是很疼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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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
發表於 2011-9-12 23:45:20 |只看該作者
第197章 歸寧

    婚後第三日,清晨,柳一條趕著一輛驢車,備了一車的他的新媳兒楚楚,一同去了小辛莊。

    照著俗禮,今天是新娘的‘歸寧’之日。

    柳一條要陪著張楚楚,一同去拜見她的父母與各位親屬。完了之後,這次結婚之禮,才算是得了一個圓滿。

    張楚楚一身新衣,白紗遮面,乖巧地坐在柳一條的身後,小聲地跟柳一條說著家常。

    “楚楚,”柳一條輕拍了下柳無痕的屁股,轉過身看著張楚楚說道:“你說,你們這家中,共有多少親戚?”

    “不多,妾身家中,一直以來都是小戶,人丁單薄,所有的親戚加起來也就才不到六十戶,這次妾身與夫君所要拜見行禮的長輩,應該是有一百三十五人。”張楚楚渾不在意地小聲說道:“一天的時間,斷是可以拜個完全。”

    呃?六十戶?一百三十五人?這,還算是小戶?

    這是不是太誇張了些?柳一條的後背冒起一層的冷汗。

    一百三十五個長輩,那豈不是說,他至少要行上一百三十五個晚輩禮節,敬上一百三十五碗晚輩茶?

    “那個,楚楚,”柳一條悄悄地擦了一下額上的汗水,小聲地向張楚楚問道:“那一百多個長輩,今天不會全都到場吧?”

    “當然會,”張楚楚仰著頭,嬌聲說道:“他們平常可是都很疼我的,這次他們一定會全部都到,不止是他們。我的那些表哥。表姐,堂哥,堂姐。應該也都會來。只是,夫君,今天就辛苦你了。”

    楚楚終於也意識到了柳一條今天所要面臨地情況,有些心疼地看著柳一條。

    昨天她光是給柳家那少有地幾個親朋端茶行禮,就把她給累了個夠,現在。她的夫君,卻要面臨著一百多個這樣的情況,那,楚楚又一次心疼地看了柳一條一眼。

    “放心,為夫什麼場面沒見過,這個難不倒你夫君地。”柳一條也是高仰著頭,很是自信地向他媳婦兒說道著,不過他手中的韁繩卻是輕緊了緊。柳無痕的行進速度,明顯地比剛才慢了很多。

    這就是古代人的婚禮禮節嗎?好可怕。

    柳一條心中戚戚然。

    難怪昨天,楊伯方還有老柳他們一說到要‘歸寧’,都是面色一變。紛紛重重地拍了拍柳一條的肩膀,還說了一些讓他不明所以的話語。什麼“挺住”,“忍住”,“堅持住”。

    現在,他終於明白了。結婚時,新郎,也不比新娘會好過到哪里去。

    “夫君你不用擔心,”張楚楚明顯是感到柳一條有些不對,便把身子向前挪了挪,與柳一條坐到並排,拉著柳一條地胳膊,柔聲地開口勸慰道:“妾身的那些叔伯,大爺,舅舅,舅母,姨媽,姨父,還有表哥,表姐,表弟,表妹,都很和善,斷是不會刁難于夫君。”

    “嗯嗯,為夫並不有擔心,”柳一條把心中的那滴冷汗甩掉,深情地看著張楚楚道:“其實,只要想想,娘子你一直都在為夫的身邊,為夫就什麼都不懼了,嗯,時辰不早了,咱們再趕快一些吧,莫要讓長輩們久等了。”

    說完,柳一條咬著牙,狠狠地在柳無痕的背上重拍了一下,柳無痕便開始飛速狂奔。

    “謝謝夫君!”楚楚也同樣深情地看了柳一條一眼,抱著他的胳膊,靠在他的身邊。

    兩家相距本就不遠,中間又有柳無痕這頭百里驢奮力賓士,很快的,柳一條他們便趕到了張楚楚地娘家。

    張家此刻,正是張燈對彩,人聲鼎沸,一派歡天氣氛。

    柳一條把柳無痕停在門前,剛扶著張楚楚下得驢車,張卟亮,張楚聞,還有一些個柳一條見都沒見過一次的陌生人,便聞信兒,笑臉迎了出來。

    “爹!大哥!大舅!二舅!”張楚楚看到他們,就興奮地叫了起來。

    柳一條則穩穩地整身上前,彎身給張卟亮施了一禮,道:“小婿拜見岳父大人!”

    “賢婿免禮,呵呵,快隨為父進屋,”張卟亮熱情地拉著柳一條的雙手,將柳一條請讓到屋裏。

    而張楚楚,則被剛出來的一個女眷給拉到了裏間,想是去與張劉氏,還有別地一些女眷見禮說話去了。

    進得屋裏,張吟亮等著柳一條在一旁坐下,然後便開始為柳一條介紹剛才大舅和二舅的兩位中年漢子。

    “這是你大舅劉升,這是你二舅劉洪,第一次見面,賢婿給兩位舅舅見個禮吧。”張吟亮指著剛坐下地劉升與劉洪兩人,向柳一條說道。

    “小婿柳一條,見過大舅,見過二舅!”柳一條忙起身,彎身與劉升、劉洪兄弟二人見禮。

    “嗯,呵呵,好!果然是一表人才,倒也配得上我們家楚楚,諾,這是大舅給你的喜錢,祝賢婿與楚楚能早生貴子,白頭偕老,嗯,還有,記得以後要善待楚楚,不然我這當舅舅的,可不饒你!”大舅劉升,遞給了柳一條一個紅囊,開口向柳一條囑咐著。

    “小婿知曉,多謝大舅!”柳一條小心地夾著尾巴,接過紅囊,彎身應是。

    不過,柳一條摸了摸劉升遞過來的巨大紅囊,這裏面,怎麼,好似,嗯,只有一個銅板?

    儘管柳一條現在對這些銀錢已經看得很淡,但是,他還是忍不住在心裏面沖劉升撇了撇嘴,這個當大舅的,也忒小氣了一些。

    接著是二舅劉洪,再接下來,外面又老老少少地進來了一群的親戚。

    什麼大姥爺,二姥爺,大姨父,二姨父,表舅,表叔,表哥,表弟的,叫得柳一條的頭都大了兩圈。

    可是,這還都只是男丁,裏屋裏還有一群的女眷也在等著他。

    “楚楚,”張劉氏把女兒拉到榻前坐下,輕聲問道:“在那邊過得怎麼樣?公公婆婆對你可都還好?”

    “娘,公公婆婆一向都很和善,家裏的小叔和小姑,對楚楚也都很好,娘不用擔心。”張楚楚拉著張劉氏的手,輕聲地回答著:“來的時候,公公婆婆還讓楚楚替他們來給你問好呢。”

    “嗯,呵呵,那就好,親家公是個老實人,親家母又面慈心善,對你也歡喜得緊,你在柳家,娘也就放心了。”張劉氏欣慰地輕點了點頭。

    “那,新郎對你怎麼樣,楚楚,有沒有欺負你?”一個聲音從側旁響起。

    “大姐,這還用問嗎,看看咱們楚楚丫頭臉上的表情,不就全都知道了嗎?呵呵”又是一個聲音,開口向張楚楚調笑。

    “大姨,二姨!”張楚楚嗔怪地看了她們一眼,說道:“你們要是再這樣說,楚楚以後可就不理你們了。”

    “呃?呵呵,好好好,大姨二姨不說了,”大姨寵溺地看了張楚楚一眼,道:“不過,日後若是在夫家受了什麼委屈,可千萬別憋在肚子裏,記得回來,跟咱娘家人說一聲,大姨一定會去給你討回一個公道。”

    “大姐,你又在胡說了,”張劉氏白了大姨一眼,說道:“女人嫁出門去,就要懂得相夫教子,侍奉公婆,受點氣算得了什麼,當年咱們初嫁時,受得氣都還少了?你見過有哪家人,會帶著親戚去找上門兒的?”

    “楚楚,”張劉氏又對著張楚楚說道:“在夫家,要遵守婦道,孝順公婆,就是受了氣,也要強忍著,可不能再像是在家裏一樣,耍什麼小脾氣,動不動就往娘家跑,不然會被人笑話的,知道嗎?”

    “嗯,楚楚知道了,娘。”張楚楚輕點了點頭。柳家的人,昨天她已經見了個遍,應該都是很好相處的人,跟他們在一起生活,應該會很好吧?張楚楚不由想起了柳一條,有夫君在,就是真受了些氣,卻也是可以忍受的。

    “其實,在夫家,主要的還是要把夫君侍候好了,”大舅媽也站出來傳授經驗:“只要把夫君侍候好,夫妻恩愛,舉案齊眉,公婆也都不會說什麼的。”

    “嗯嗯,大嫂這話有理,”大姨二姨也都開口咐和,張劉氏對此也沒有多說什麼。

    夫為妻綱,在家中,夫君就是你的脊樑,就是你頭頂上的一片天。

    雖然唐初時的民風比較開放,但是這些流行了近千年的東西,在骨子裏,卻還是不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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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農家寶

    前些日子,柳一條曾拜託了公孫武達一件事情。

    是一件小事,小得不能再小,可以說,只要他開口,就可以輕易地辦到,但是,這卻讓公孫武達覺得很尷尬,很彆扭,很是開不了這個口,有些不知該如何去做。

    所以,公孫武達便甩手把這件事情交給了公孫起去辦。

    於是,苦命的公孫起便帶著公孫將軍府的銀月令,先是左右衛、左右武衛、左右候衛,然後又是左右領軍衛、左右屯衛、左右驍衛,府兵之最高統帥部門,十六衛,被公孫起給跑了個遍。

    不過,這還不算,之後他又跑到了太子的東宮六率,左右衛率、太子左右司禦率、太子左右清道率,反正在這長安城內外,所有駐軍的地方,幾乎都讓他給跑了個遍。

    目的,只為柳一條的那一個小小的請求。

    收集夜香,長期,大量,穩定地,收集夜香。

    這些不雅,或是可以說得上是污穢的字眼兒,既使公孫武達一個武夫,也是覺得有些丟臉。

    公孫起更是厚著臉皮,一遍遍跑,一遍一遍地說,這也算是他辦了這麼多年的差,辦得最順利,而又讓他覺得最丟臉的一趟了。

    不過沒辦法,上有命,下哪敢辭,公孫起還是得忍受著別人那種異樣的目光,一句一句地把他的話給說出來。

    也虧得柳一條少爺想得出來,從軍隊裏收集糞便,嗯。不對。是夜香,他要收集這些東西有什麼用嘛?

    說了這麼多遍,公孫起都覺得自己的嘴。都快要變了味道,這心裏面,多少也會生出一些怨氣。

    “阿起,事情辦得怎麼樣了?那東西可已有了著落?”公孫武達端起茶碗,想起了什麼,又皺著眉頭給放了下來。小聲地向公孫起問道。

    “回老爺話,各軍的統領都很配合,咱們這,也算是給他們行了一些方便,也省卻了他們不少地麻煩,從明天開始,就可以著人去軍營拉那個,什麼了。”公孫起躬著身。巴砸了兩下嘴,終歸還沒將那兩個字給說出來。

    “嗯,如此就好,辛苦你了。”公孫武達松了口氣似地點了點頭。

    “那個。大老爺,”公孫起拱起手。輕向公孫武達問道:“小地跑了一整天,也想了一整天,實在是想不明白,柳少爺收集這些東西做什麼?難道它們還能有什麼作用嗎?”

    “呵呵,”公孫武達看著公孫起笑了笑,道:“一聽這話,老夫就知道阿起你,應是從沒耕種過田地。難道你不知,這耕田種地,還有肥料一說嗎?一條賢侄所要收集的這些東西,在別人眼裏或許是骯髒的污穢,但是在那些莊稼漢地眼裏,那可全都是上好的肥料,有了這些東西,種起莊稼來,那可是事半功倍。”

    “呃,既是這樣,那為何不見有別的人也去收集?”公孫起很是不解,他活了這四十幾年,除了那些夜香郎,可也從沒聽說過,有人會專門來收集糞便的啊?

    “這個,”公孫武達輕點著頭說道:“這個大概就是一條賢侄的與眾不同之處吧。”

    知道要給莊稼施肥的人不少,想著要去收集糞便地人也不在少數。但是,能像柳一條這樣,光明正大,大張旗鼓地在各大軍營收集糞便的人,卻是只有他一個。

    別的人,不是沒有這個能力,而是,丟不起那個人。

    連他們一個武人世家,都是提糞色變,羞於出口,更何況是那些出自書香門弟的文雅之士?

    “老爺說得是。”雖然公孫武達沒有說出原因,但是公孫起卻也是想了個明白透徹。

    明知可為,但卻又不屑為之,這是很多人的通病。

    做人,能做到像柳少爺這般豁達的,還真是少見,公孫起又開始在心裏佩服起柳一條來。

    “明天你負責安排一下人手,多備些大型的木桶,完了之後,就開始往三原運送吧。有了第一次之後,以後就不用再這麼麻煩了,可讓他們自行前去。”公孫武達沖公孫起揮手示意道:“好了,你也累了一天了,下去休息吧。”

    “是,大老爺,那小人就先告退了。”公孫起向公孫武達行了一禮,之後便彎身退了出去。

    “呼!”公孫武達輕搖了搖頭,長出了口氣,端起桌上的

    灌了一口。

    這個柳一條,還真是會給他找麻煩,今天地這件事,雖然是以柳一條的名義,他這個將軍也並沒有親自出面,但是終歸,也是靠著他公孫家的勢力才能這麼輕易促成,且公孫起這個管家,也有很多人認識,日後他少不了會被那些老東西笑話。

    他堂堂一個左監門大將軍,卻去做那收集夜香之事,真是丟死個人了。

    公孫武達的心裏面,出現了一絲若有若無地陰影。

    “你說什麼?公孫武達那老小子正在命人收集各部駐軍的夜香?”李世民放下手中地書籍,好笑地看著來向他報信的蘇炳仁,道:“他怎麼會忽然之間地就想到了要收集這些東西呢?而且還引起了蘇卿的關注?”

    夜香,污穢之物,無足輕重,公孫武達既然想收集,就由他去不就好了。李世民覺得蘇炳仁,似乎有些大驚小怪了。

    “皇上,”蘇炳仁拱手說道:“微臣聽說,這是那柳一條前些日子托公孫將軍所為。公孫將軍在長安各部駐軍處收集而來的夜香,全都會在當天,由專人護運到三原的古田村,交于柳一條家的佃農。”

    “哦?還有這種事?”李世民的興趣被勾了起來,任何事情,只要一遇到柳一條,就會變得不尋常起來。李世民開口向蘇炳仁說道:“那蘇卿可知這柳一條收集這些夜香,所為何用?”

    “皇上,”蘇炳仁起身向李世民講解道:“早在殷商時期,就有以糞為肥之說,這人和畜的排瀉之物,均可以為肥。且由它們種養出來的莊稼,高大,健碩,更易成活和高產,在民間,一直有‘肥為農家寶’之說,柳一條想要收集夜香,除了貯肥施肥,別無他用。”

    “種地施肥,這也沒有什麼,蘇卿如何會如此重視?”雖然一直都在提倡‘農為國本’,但是對於這種地之事,李世民卻是不甚了了,遠不及蘇炳仁這個大司農卿知曉得多。

    “皇上,種地施肥,這本就沒什麼,很平常,就像是吃飯要有菜一樣,不會有人認為那有什麼不妥。”

    “但是,若是這種地不施肥,那問題就嚴重了,皇上。”蘇炳仁躬身說道:“現下我大唐境內,各地百姓耕田種地,施肥所用之物,多以人畜糞尿、蠶糞、雜草、草木灰燼、豆萁、河泥、骨汁等,人畜糞尿,多以自家為主,份量稀少,蠶糞與雜草,河泥等物,也都是少之又少,根本就不足以供日常的耕作之用。”

    “是以,”蘇炳仁看了李世民一眼,接著說道:“各郡各縣的土地,日漸貧薄,很多地方的平均畝產甚至不足十斤,長此以往,我大唐帝國的前景堪憂啊,皇上。”

    蘇炳仁的話或是有些誇大,但也決不是空穴來風,不施肥的莊稼,產量確是比那些施過肥的低得可憐,而土地的肥沃程度卻也是一樣。

    身為大唐的大司農卿,蘇炳仁覺得他有必要趁此機會,向皇上稟明這種情況,並試著改變這種狀況。

    上次參加柳一條的婚禮,與柳一條增加了一些接觸,多多少少地,這蘇老頭兒,也從柳一條那裏尋得了一些靈感。

    “那以蘇卿之見,該當如何?”李世民開口向蘇炳仁詢問。

    這就是李世民的優點了,李世民或許不是一個全能的君主,但無疑的,他一定是一個最善於聽從手下見意的君主,就像是一個公司的大老闆一樣,不一定非要樣樣精通,事必躬親,只要他能夠做到,識人適用,把專業的事情,交給更專業的人去做,就足夠了。

    而在農業方面,蘇老頭兒無疑就是最專業的。

    “支持柳一條,並悄悄地把柳一條大肆收集夜香的消息傳遞出去,務必要舉國皆知。”蘇炳仁回答道:“不止如此,還要向柳一條所收集的夜香收取一定的費用,以每桶一文錢為價,想來為了他地裏的莊稼,柳一條定是不會拒絕。”

    當然不會拒絕,這本就是上次在古田村,柳一條教給他的方法。

    而條件就是,收夜香的錢,由他蘇炳仁代出,為此,蘇炳仁可是沒少在背後報怨過柳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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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求佛

    要知道,不管是在唐朝,還是別的任何一個朝代,一個分土地,都是掌握在那些少數的士族大戶的手中。

    閒散的農戶,擁有自主耕作權力的農戶,很少。

    李世民這個時期還好一些,武德年間實行的均田制,讓大部分的平民都有田可耕,土地的兼併現象並不嚴重。不過即使這樣,那些士族地主手中所有的土地,也佔據了整個大唐田地的近百分之六十。

    就像是在三原,所有的耕地加起來,也不過才四千多頃,而公孫家,楊家,還有杜家,光是這三個大戶,就佔據了一千三百頃,再加上柳一條的三百三十頃,還有別的一些大戶門大戶,剩下的,可供給一般農戶分配的土地,少得可憐。

    所以,要想改善土壤機理,提高畝產的增收,提倡肥料的使用,就得先從這些大地主的身上入手。

    而想要這些大地主能放得下臉面,來收集他們口中所講的污穢之物,那就只有用錢。

    讓他們花錢來買。

    當蘇炳仁聽得柳一條這個意見時,張著嘴,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花錢買夜香?這不是天方夜潭麼?免費的時候都沒有人來收集,收費以後,豈不是更是無人問津?

    這是一個心理問題,也是人性中有一些卑賤的所在。柳一條當時只是含糊地說了兩句,並沒有給蘇炳仁詳解,而是讓蘇炳仁對這夜香做好必要的包裝,把這些平常都被倒掉。埋掉。浪費掉的上好農家肥,當成現代所用地化肥一樣,賣掉。

    而他柳一條。就是這夜香銷售地第一個代言人。

    帶頭大量收集,帶頭大量訂購,正好,他那新得的三百頃田地,所需的肥料還都沒有著落。

    像這種原本很無稽地事情,經過柳一條的嘴這麼一說。蘇炳仁也不敢輕視,這個方法,或許,可以一試。

    “皇上,”蘇炳仁拱手向李世民說道:“先不說軍隊駐地,光是我大唐的各個城縣,每日所產出的夜香也不是一個小數,就拿這長安城來說。每日,都會有近三千桶夜香被夜香郎或是傾倒入河,或是深埋地下,生生地都給平白浪費掉了。”

    蘇炳仁看了李世民一眼。接著說道:“皇上試想,如果能夠把這些肥料全都給利用起來。以五桶施一畝良田來算,一個長安城,每天可提出六頃田地的施肥量,一天六頃,十天六十頃,百天六百頃,這要是一年,兩年,十年地操作下來,皇上,那可就是一個天大的數字了,皇上。”

    “那,依蘇愛卿之見,該當如何?”李世民再一次地開口詢問。看蘇炳仁說得頭頭是道,想來這心中定是已有了計較。

    “回皇上,微臣之見是,開作坊。”蘇炳仁躬身回道:“開一個由朝庭主辦管理地農家肥作坊。把這夜香的管理產業化,規範化,合理化,爭取能打出一個能響應整個大唐的品牌來。”

    呃?農家肥還好理解,不外乎夜香,但是,什麼是產業化?什麼規範化?什麼合理化?什麼又是品牌?

    李世民站起身,狐疑地看了蘇炳仁一眼,沖他揮手輕聲說道:“蘇卿接著說,把你具體的打算給朕說個明白。”

    “是,皇上。就像是那‘柳氏作坊’一樣,”蘇炳仁說道:“在各個縣郡,人口密集之地,建立一個大型的作坊,把把平常無用的人畜糞便全都收集起來,在作坊裏進行一定的加工,腐蝕,桶裝,銷售,既可以賺取一定的銀錢,又可以改善提高我大唐土地和糧食產量。可謂是一個兩全之策,還請皇上能夠恩准。”

    “嗯,那個,蘇卿,”李世民抬頭看了蘇炳仁一眼,回身又在椅上坐下,開口向蘇炳仁問道:“開作坊地這個主意,可是由那柳一條所出?”

    這並不是李世民看不起蘇炳仁,而是蘇炳仁做事一向穩重,像這種大違常理的想法和主意,他斷是想不出來。

    “皇上英明!”蘇炳仁沒有一點不好意思,輕笑著向李世民拍了一記馬屁:“老臣就知道,這事兒瞞不過皇上。正如皇上所言,這個主意確是幾日前微臣去三原時,由柳先生所出。雖然到現在,臣還有很多地方想不明白,但是微臣覺得,這個方法可以一試。”

    果然,又是那柳一條,李世民的嘴角輕輕地勾了起來。

    這個柳一條倒是真的敢想,開一個‘農家肥’作坊,專門收集夜香?他還真是,真是,李世民有些不知該怎麼去形容,反正是覺得很是怪異。

    糞便作坊,朝庭絕不可開。

    “這件事情既然是他地主意,那就全交給他去辦好了,

    出面辦理這個什麼‘農家肥’作坊,有損皇家威儀,的使臣知道了,會怎麼說?”李世民開口就把這個看似包袱地活計推給了柳一條,道:“蘇卿明日就著人去通知柳一條,朕允許他在長安和三原兩地,先做試範,如果確實可行,後面的事情就全權交給他來辦理,他不是一直想當商人嗎?那這次朕就讓他當個夠。”

    給柳一條找個活幹,是李世民心中一直都有的一個想法,正好,柳一條親自把這個活計給送上了門兒來。

    “是,臣這就去辦。”蘇炳仁躬身應是。

    雖然他覺得這件事若是由朝庭來辦,效果會更好一些,不過,為了皇家的顏面,也只好如此了。

    “昨夜星辰昨夜風,畫樓西畔桂堂東。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一點通。”柳一條很騷包地坐在張楚楚的身邊,聲情並茂地為張楚楚吟誦著李商隱的這首經典名句。

    “夫君!”張楚楚深情地輕叫了一聲,然後便彎身依偎在柳一條的懷裏,感受著這一片的溫情。

    人都說這夫妻間的感情,也是需要刻意地去培養和維護的,柳一條深以為然。

    所以,對著自己的這個才女老婆,柳一條總是會時不時地為她吟上一首詩詞,或是唱上一段小曲兒,增加彼此之間的感情,就像是剛才。

    柳一條輕輕地撫摸著張楚楚纖細軟發,輕聲說道:“再過上幾日,待為夫將這家中的事宜都安排妥當,為夫就帶你去一趟江南,遊名山,看大川,領略一下江南各地的風土人情,算是為咱們新婚慶賀,嗯,就咱們兩個人。”

    “嗯,”張楚楚的眼前一亮,長這麼大,她何曾出過這三原?對外面的世界,她可是也都充滿了好奇之心。張楚楚抬頭看了柳一條一眼,道:“妾身聽夫君的。”

    “呵呵,”柳一條緊了緊抱著張楚楚的雙臂,輕笑著說道:“到時咱們就騎著柳無痕,就像是現在這樣,為夫抱著你,你靠在為夫的懷裏,一路趕向江南。遇山觀山,遇水瞧水,逍遙自在。”

    張楚楚的眼色有些迷離,完全沉浸在了柳一條所描述的美好情景之中。

    “夫君,給楚楚唱首歌吧,楚楚想聽那首‘求佛’。”張楚楚忽然抬起頭,款款地看著柳一條,輕輕地說道。

    ‘求佛’,是昨天,柳一條載著張楚楚從小辛莊‘歸寧’回來的路上,忽然間心血來潮,唱給張楚楚聽的。柳一條溫厚淳和,又略帶沙啞的嗓音,把誓言的歌聲,學了個十足。而且對著自己的新婚老婆,柳一條唱起來也比較有感覺,情意綿綿,全然超出了他以往的最高水準。

    聽過之後,張楚楚的眼淚,當時就唰的一下,紛紛地從臉旁上滑落了下來。

    當時她從背後緊緊地抱著柳一條的腰,半天沒有言語,及到家的時候,眼圈也是紅紅,把柳賀氏給心疼得不得了,還以為是出了什麼大事。

    “楚楚,咱們換一首別的好不好?為夫可是還會很多其他的曲子哦,咱唱一個‘但願人長久’好不好?保證比‘求佛’還要好聽。”柳一條怕再把老婆給招哭了,便想打個擦邊球,把這個給糊弄過去。

    “不好,楚楚就想聽夫君給楚楚唱的‘求佛’,夫君,”張楚楚抬起頭,撒嬌似地向柳一條哀求道。

    “好好好,為夫給你唱,”柳一條輕笑著拍了拍老婆的光滑臉蛋,溫聲說道:“不過,聽了之後可不許再哭了,知道嗎?”

    “嗯,夫君快唱吧。”張楚楚輕輕地點點頭,開口小聲地催促著。

    沒有任何音樂的伴奏,柳一條就這麼輕輕地唱了起來:

    當月光灑在我的臉上

    我想我就快變了摸樣

    有一種叫做撕心裂肺的湯

    喝了它有神奇的力量

    ……

    我們還能不能再見面

    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幾千年

    願意用幾世換我們一世情緣

    希望可以感動上天

    我們還能不能能不能再見面

    我在佛前苦苦求了幾千年

    當我在踏過這條奈何橋之前

    讓我再吻一吻你的臉

    讓我再吻一吻你的臉

    …

    “夫君,”

    “嗯?”

    “你說,這世上,真的會有神佛存在嗎?”

    “或許吧,”

    “如果真有神佛存在的話,楚楚也想豈求那滿天神佛,希望他們可以保佑,保佑楚楚能世世都與夫君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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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再辦作坊

    婚禮過去,柳家的日子又歸於平淡。

    張楚楚一早就陪著柳賀氏去了蠶房,過了這麼久,柳賀氏辛苦培養起來的那些桑蠶,都已經長得如一根手指頭一般粗大,再過不久,它們怕是就要開始吐絲結繭了。

    柳賀氏看了幾下兒媳婦兒喂蠶,養蠶,護蠶的動作,滿意地點了點頭,這個媳婦兒,能幹。

    “楚楚,不是娘誇你,論起這養蠶,你可是比一條那小子強了不止百倍。”柳賀氏想到大小子每次來蠶房的舉動,不由得搖了搖頭,在蠶房,柳一條整個就是一殺手。

    “怎麼?夫君他不會養蠶嗎?”張楚楚用小刷把一張蠶簸上的蠶糞清淨,眨著她那雙可愛的大眼睛,看著柳賀氏輕聲問道:“楚楚看夫君做什麼事情都做得那麼好,養蠶這種小活還能難得到他嗎?”

    雖然剛過門兒沒有兩天,但是對於柳一條的事蹟,張楚楚卻已經從柳二條這個大嘴巴的嘴裏,知道了個七七八八,柳家能有現在這麼風光,幾乎全都是她夫君一個人的功勞,短短數月,白手起家,能做到如斯水準,張楚楚很為柳一條自豪。

    “就他,還養蠶?”柳賀氏輕撇了撇嘴,一說起這個,她的心裏邊就有一股子的怨氣。

    把箕中的碎桑葉撒入蠶箔之內,柳賀氏便天始在兒媳婦兒的面前,事無忌憚地揭起自己大兒子的短處來:“從小到大,大小子一共進了五次蠶房,分別是四歲。十歲。十二歲,十五歲,還有前陣子那次。每次他一來,娘這蠶房裏的桑蠶,就會遭一次天大地災難,每次,最少都會死上四箔地桑蠶。”

    “啊?!”張楚楚張大了她的小嘴巴,不副不敢置信的模樣。這是真地麼?

    “前陣子,娘偷偷地去請了一個算卦的先生給算了一卦,人先生說了,這是大小子與那蠶神犯了沖了,要想桑蠶有個好收成的話,千萬不要讓他進得蠶房一步。”柳賀氏神神秘秘地對張楚楚說道:“所以,楚楚媳婦兒,你以後可要注意了。千萬莫要讓一條進入這蠶房,不然這些桑蠶怕是又要遭殃了。”

    對於自己兒子破壞力,柳賀氏是深有體會,所以教育起自己兒媳婦兒來。也自是不遺餘力。

    “嗯,我知道了。娘。”張楚楚用力地點了點頭,把柳賀氏的話給記到了心裏,以後絕不能讓柳一條進入這蠶房一步。

    “嗯,”柳賀氏也隨著點了點頭,又接著嘮道:“現在咱們柳家的日子好過了,手裏邊也有了余錢,前陣子,一條還在一個勁地勸娘,莫要再費心費力地養這桑蠶了,娘當時就狠狠地數落了他一頓。”

    柳賀氏輕輕地拍了拍一隻白蠶的小腦袋,輕聲說道:“娘知道他這是心疼娘地身體,怕娘累著了,娘這心裏邊也舒心。可是,也不能因此就荒了這桑蠶,要知這萬貫家財,始於勤儉,不然既使這家業再大,早晚也都有再破落的一天。再說,咱們這些女人家,除了平常洗洗涮涮的,要是再不養些桑蠶,那還有什麼好做的?每天吃完睡,睡完吃,我這老婆子可受不了這個。”

    “娘說得是,不過夫君也是一片好心,您就不要怪罪他了。”張楚楚輕笑著隨聲附和,手下卻一刻也沒閑著,又有兩簸的蠶糞被她給清理了個乾淨。

    “娘哪里有怪罪過他,娘只是怕他因手中忽然有了大量的銀錢,而在心中生出驕氣,迷失了本心,那樣不好。”柳賀氏把箕放到一旁的木架上,彎身坐了下來,有些擔擾地說道:“銀錢這種東西,也好,也不好,它可以讓人為他奮鬥,拼搏,也可以讓人為了它腐敗,墮落。娘可不想讓一條被這些東西給迷了眼,若是這樣的話,娘寧願家裏還像是以前。”

    “呃,呵呵,娘,”張楚楚聞言,也在柳賀氏地身邊坐下,抱著柳賀氏的胳膊輕笑著說道:“夫君不是那種淺薄之人,些許錢財,還不足以讓他色變,您這是多慮了。”

    對於柳一條,張楚楚自信還是有一些瞭解的,能寫出《梅花庵》和《山波羊》這樣詩句的人,斷是不會因財而變。

    能把‘求佛’唱得那般感人地人,也自是不會因情而變。

    “少爺,”柳無塵跟在柳一條的背後,輕聲說道:“無塵以前對這養茶制

    ,也是稍有涉獵,說實話,對於少爺要在此地植茶建塵並不看好。”

    “哦?你說說看,那是為何?”柳一條輕看了柳無塵一眼,繼續帶著他往他地那一片田地走去。今天他要讓李德臣,還翁玉這兩個小頭目與柳無塵認識一下,以後他們三個少不了會在一起處事。

    “先不說這裏的環境有些不對,”柳無塵緊趕了兩步,跟上柳一條的步伐,說道:“光是從效益一途來說,少爺在此地植茶,實為不智,一百五十頃茶園,一年的收成,不會抵得過種植糧食一季的產量,這樣做,得不償失。”

    “呵呵,若是平常,在別的家戶,無塵所言自是極是。”柳一條看了柳無塵一眼,贊許地點了點頭,開口說道:“不過在柳某這裏,植茶種樹,斷是會穩賺不賠,柳某有十足的信心,至於原因嘛,無塵日後自知。”

    柳一條賣了個關子,炒青制茶,實屬隱秘,那可是他日後發家致富的一個強大法寶,斷是不能泄了出去,至少,在沒有完全瞭解柳無塵這個人的秉性之前,是不能讓他知道的。

    “東家,”李德臣與翁玉得見柳一條到來,都齊齊地趕了過來,給柳一條見禮。

    柳一條看了他們兩人一眼,兩人全都是滿頭大汗,這衣外裸露出的肌膚也被這四月的太陽給曬得黝黑發亮。

    四月無雨,天氣乾旱,今年的日子,不好過。

    “李老丈,翁玉,兩位辛苦了,不知那水些井,還有幾日方可出得水來?”柳一條輕點了點頭,開口向他們詢問。

    “回東家的話,”李德臣看了翁玉一眼,躬身站出,與柳一條回話道:“最多再需得十日,這井便會見得水來。且昨日小老兒與翁玉一起,已將那一百五十頃地給分成了三十組,一百五十戶,各戶都已開始著手挖制排水管道,想來再須兩日,便可功成,決記不會耽誤了東家種植茶樹。”

    “嗯,做得不錯。”柳一條點著頭看了李德臣與翁玉一眼,他們這樣積極地做事,雖然更多的還是為了那些賞錢,但是,卻也是直接地加快了他的耕作進程,所以柳一條也不會吝嗇:“掘好之後,先前柳某許諾的獎金,一文也不會少,到時你們只管去找無塵管家領取即可。”

    柳一條側身看了柳無塵一眼,對李德臣他們說道:“我來給你人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剛剛請來的管家,以後我不在時,無塵管家會全權負責這地中的事物,你們有事可直接找他稟報。”

    “是,東家。”李德臣與翁玉齊聲應是,然後又紛紛上前來給柳無塵見禮。大一般的大戶人家,管家的權力都是大得驚人,所以對於柳無塵,李德臣與翁玉這兩個佃戶,都不敢怠慢。

    “東家!東家!”柳一條正要與柳無塵他們交待一些種茶的事宜,遠遠地,就聽到有人在向這邊呼喊。

    李彪?他怎麼跑到這裏來了?柳一條扭頭向回望去,只見李彪,正帶著一個老頭兒,向他們這裏走來。

    蘇安,長安蘇府的大管家,以前曾陪著蘇晨一起在柳家呆了近一個月的人,柳一條自是一眼就認了出來。這老頭兒不是陪著老蘇頭兒回長安去了嗎?怎麼又跑了回來?

    “柳先生,小老兒這裏有禮了。”正思量間,蘇安已經及到了柳一條的近前,彎身拱手給柳一條見禮。

    “大家都是熟人兒人,蘇管家就不必這般客氣了,”柳一條抬手虛扶了一下,直接開口向蘇安詢問道:“不知蘇管家此時來尋柳某,所為何事?可是蘇老大人又有什麼吩咐了?”

    “柳先生明鑒,”蘇安看了柳一條一眼,說道:“正是我家老太爺,吩咐小老兒來見柳先生的,老太爺讓小老兒來給先生捎上一句話。”

    “哦?蘇管家請直說,蘇老大人有什麼吩咐?”柳一條看著蘇安,示意他接著說下去。

    “老太爺讓小老兒告訴柳先生,您自己拉的屎,要自己去埋,上次您給老太爺出的主意,上面已經同意了,不過這主事人,卻還須得由先生來做方可,老太爺請您務必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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