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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星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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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曳光] 無仙《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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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10 02:51:00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八十一章 玉山鎮

玉屏山的山腳下,便是玉山鎮。

小鎮不大,只有一條平坦的街道,自山腳下一直延伸到了海邊。街道兩旁的樹木掩映之中,房舍街鋪鱗次櫛比,行人熙攘。

一個月前,林一隨著柳家兄妹匆匆而來,對這個小鎮未作留意。而如今逸致所在,眼前的景物便多了幾分的情趣。

街道上,隨處可見修士的身影穿行於人群之中。無論是修士,還是凡人,皆神色自若。兩者相安,卻又各不相干。
漫步於街道上,林一不忘四下打量。幾個招牌很醒目,分別為『柳家丹房』、『天璣坊』、『玉山仙鋪』等等。他奔那家丹房便走了過去……

柳家丹房,乃是臨街的兩層小樓,雕樑畫棟,很顯富貴雅緻。敞開的大門兩側,踞守著兩隻看門獸,神態猙獰,透著幾分不凡的氣勢。路人大都繞門而過,這丹房的門前便顯得有些冷清。

來至丹房的門前,林一拾階而上。其逾過兩隻看門獸時,不由神色一動,左右看去。一層無形的禁制若有若無,恰好攔住了大門。他腳下稍作遲疑,輕輕穿過了這道禁制,這才來到了店舖之中。一位中年掌櫃迎上前來,滿面春風地笑道:「呵呵!這位道友面善,使人一見如故呀……」

林一沖著對方拱了拱手,算是打了招呼,眼光卻在鋪子裡四下打量起來。見其臉色酡紅,神情謹慎,那中年掌櫃心頭瞭然,分說道:「門前禁制只為避免凡人誤撞了進來,並無其他的用處,道友勿憂!」

林一啞然無語,暗忖,這是將我視作鄉下人了!不過,一個店舖門前設有禁制,掌櫃的竟然是築基初期的修士,令人瞠目啊!這……我還真沒見過什麼世面!

寬敞的店舖內,窗明几淨。四周的牆邊是一排多寶槅子,高低錯落擺放著各式的精美木匣,上面隱約可見有靈力的波動。

這丹房可真是氣派!林一瞅著新奇的時候,有人說話——

「道友這邊請……」掌櫃的笑容溫和,說出來的話語讓人聽著舒服。他指著一旁的精緻圓桌,示意來客就坐。

林一道了聲謝,便走至桌前坐下,對方又不失時機說道:「不知道友有何需求,柳某當效綿薄之力!」

林一沖著對方露出了笑臉,心忖,還真是尋對了地方!待兩人坐定之後,他說道:「我要金丹後期適用的各種丹藥……」

「你……你說什麼?」柳掌櫃的神情一滯,隨即霍然起身。明白自己沒有聽錯之後,他將林一上下左右審視了一番,這才放下心來,說道:「我還以為是前輩當面呢!道友不過是築基初期的修為,還是買些自己適用的丹藥為好……」

林一皺了下眉頭,說道:「柳掌櫃的多慮了!丹藥為我家長輩所用,不知貴店可有存貨?」

柳掌櫃恍然點頭,落座後歉然一笑,說道:「金丹前輩所用的丹藥,煉製不易,價值不菲,須去夏州才能買到。呵呵!這位道友,真是對不住了!小店有不少築基期可用的丹藥,很是不錯,你不妨看看……」

「夏州?夏州不是遠在數十萬里之外嗎?」林一反問了一句,不免有些失望。輿圖所載,夏州距玉山島尚遠,來回一趟不下百萬里。買個丹藥而已,至於如此折騰嗎!

「然也!」柳掌櫃淡淡應了一聲,已無說話的心思。小店的丹藥皆為上品,無奈眼前這位瞧都不願瞧上一眼,不免令人興致索然。

本想藉機再說些什麼,見狀,林一是坐不住了,便說道:「叨擾了!」對方不以為然地笑了笑,作起身相送狀,說道:「呵呵!歡迎道友隨時惠顧……」

林一走了兩步,忽又回過頭來,手上多出了一塊冰晶。未待他說話,柳掌櫃眼前一亮,緊跟了兩步,說道:「這冰晶是否要出手,作價幾何呀?」

將掌櫃的神情看在眼裡,林一手掌翻動,又拿出了一塊冰晶,說道:「若是價錢公道,不妨用冰晶換些靈石來用!」

「呵呵!道友坐下才好說話!這邊請……」柳掌櫃的勁頭上來了,那如沐春風的笑容,使人倍感親切。見林一走了回來,他又笑著蠱惑道:「冰晶留著何用?不若換些靈石帶著身邊,腰包鼓起來,才使人心頭踏實……」

待兩人再次坐定,林一將冰晶放在了桌子上。對方的眼光在他臉上打量不停,說道:「道友應是第一回來到玉山鎮,柳某便與你說個實在的價錢,一塊冰晶可換一百靈石,如何呀?」

林一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角,說道:「聽說天震門有人來尋釁,不知柳家又是怎樣一番的情形,可否就此予以解惑?」見對方神情一怔,他又沖著桌子上的靈石示意了下,說道:「若是柳掌櫃願分說一二,你我便成交!」

柳掌櫃臉上的笑容沒了,反而是帶著狐疑看著林一,說道:「我說的已是公道價錢,道友莫不是要藉機刁難?你一個外來的修士,怎會對我柳家生出了興致?」

林一笑了笑,說道:「若是一塊冰晶可以換取一百靈石,柳賢又怎會被逼殺了兩個天震門的弟子呢?」

「你究竟是何人?」柳掌櫃的臉色拉了下來。

林一神色不變,說道:「我方才從山上洞府下來,見到虛鼎門的高人到訪,便心生好奇。本想尋柳賢柳道友一問,而他正陪著長輩說話……」他說著,掏出洞府的禁制令牌晃動了下。

柳掌櫃神色一緩,這才安心說道:「聽說柳賢帶回來一位林姓的道友,莫非……」

「正是林某!」林一見對方神色遲疑,便又說道:「方才的交易依然作數!不知柳掌櫃……」

放下心來,柳掌櫃又堆出了笑臉,抬手拿出了兩百靈石遞與林一,並將桌子上的冰晶收起來,這才心滿意足地說道:「其實,玉山的修士都知道這件事情……」

……

離開了柳家丹房,林一循著街道往前走去。那個柳掌櫃佔了便宜之後,不僅道出了柳家的由來,還將天震門來人相逼一事又敘說了一遍,之後,又為其指出了小鎮上傳送陣的所在。

柳家的家主叫柳方,乃是一位金丹初期的修士。其為人謙和,秉性良善,在玉山鎮上的名聲不錯。加之有一位金丹後期修為的妹子,柳家便成為玉山鎮乃至於玉山島上赫赫有名的家族。

前些日子來柳家逼債之人,是天震門的大弟子鐵七。此人仗著金丹後期的修為,蠻橫無理,聽說與柳老爺子吵翻了,這才危言恫嚇,說要十日之後再來。屆時,將連本帶利一起討回,若有不從,他便將玉山鎮夷為平地。

柳老爺子已召回了虛鼎門的高手助陣,便是他那個族妹柳兮湖。據柳掌櫃說,這位長輩修為高超,幾近結嬰的地步,於金丹修士之中無敵手,根本不懼那個鐵七的挑釁。如今,所謂的還債時限已到,玉山鎮並未有天震門的人影出現。由此可見,這不過是一場虛驚而已!

對於柳家與天震門的恩怨,林一無心過問。他所意外的是,玉山島上很多地方都有傳送陣,玉山鎮子上便有一個,數十萬里之外的夏州,須臾可至!不過,每次要掏出五十塊靈石方可使用。

五十靈石啊!讓尋常的修士望而卻步。若是換作林一當年的時候,只得坐著木船再來一次乘風破浪了!而如今,他還真是個有錢人,乾坤戒裡有著不下二十萬的靈石……

未走多遠,林一來至一家店舖門前停了下來,抬頭看去——天璣坊?

沾上「天璣」這兩個字的,大都與煉器有關。

鋪子的門前,同樣有一道禁制存在。對此,林一有了一回見識,便不再大驚小怪,抬腳便走了進去。裡面的情形與方才柳家丹房有所不同,迎面多了一排櫃檯,而後面的多寶槅上擺放著一件件法器與靈器,琳瑯滿目的樣子,讓人有些眼花繚亂。

這家仙坊當值的是兩位中年人,為練氣弟子,皆老成持重的模樣。見有客人臨門,一人迎上前來招呼道:「這位……這位前輩有何吩咐?」

這伙計修為不高,倒是挺有眼色,竟能於瞬間看出自己身份的不同來。林一打量了對方一眼,問道:「貴店專於煉器之道,可否修補毀壞的靈器?」

夥計笑了笑,答道:「這是自然,前輩若有毀壞的靈器,不妨拿出來由我家長輩予以重新煉製!」

「甚好!」林一點點頭,手掌一翻,拿出了那件破損的灰色道袍。將其放在了櫃檯之上,他又問道:「尚不知費用幾何……咦?你這是……」

林一拿出來的這件道袍,與腳下的登云靴,皆來自於當年玄元真人(啟元)所留下的一個乾坤袋,其真正的來歷不得而知。他已隨身穿著了許久,甚為的喜愛。

此袍不懼水火,不畏風吹日曬,兼有法力加持的護身之用,並有自行癒合修補之能,頗為的神異。而就是這麼一件寶物,卻被公冶干的劍芒所毀。

為此,林一甚為的惋惜。而其自知煉器的手段低劣,尚不堪煉製如此精巧之物,便欲尋煉器高手幫忙。這邊聽夥計說可行,他還心頭竊喜,誰料對方轉眼變了模樣……

那個夥計先是瞪大了眼睛盯著道袍,隨即便與一旁的同伴面面相覷,之後又沖著林一連連擺手,尷尬說道:「還請前輩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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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10 02:51:28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八十二章 惡鄰

看著夥計為難的樣子,林一有些不解,道:「修補一件道袍而已,有何恕罪之說?」

「這云袍不是我仙坊可以煉製的,故而,在下有失言之罪!」那伙計陪著笑臉說道。

林一打量著店舖,眉梢輕佻,轉而又問道:「你這天璣坊頗具規模,為何不能煉製一件衣袍呢?」夥計有些詫異地看著他,說道:「前輩莫不是說笑來著,我『天璣坊』怎好與『云軒閣』相提並論?」

「云軒閣?」林一念叨了一句,暗忖,這件道袍究竟有何名堂?對方瞪大了眼睛,見其不似說笑,這才好奇問道:「這云袍莫非不是前輩之物?不……晚輩是說……」

林一怎會聽不出夥計的言外之意,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說道:「這道袍為故人所贈,我並不知曉其來歷,你不妨與我講來……」見其神色不悅,夥計不敢廢話,忙道:「是晚輩饒舌了,前輩請看……」

這伙計拾起了櫃檯上的道袍,用手指著衣襟上的一朵云飾,與林一分說道:「這便是云軒閣的標記……」

見之,林一訝然,這道袍上的云飾還有說法不成……片刻之後,他將其收回,並丟下了一塊靈石,在夥計的笑臉相送中離開了天璣坊。

行走間,林一不禁低下頭看了看腳上的云靴,嘴角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九州,煉器一道執牛耳者,為云軒閣。其用云絲煉製的云袍與云靴,為天下一絕,萬金難求!

將一件薄薄的袍子與靴子煉製成寶物,本來便是難以想像的事情。物以稀為貴,便是上萬塊的靈石也買不來啊!除非是那些有頭有臉還有靈石的人,去云軒閣提前三年打個招呼,或許能求購這麼一件道袍!

而自己以築基初期修士的身份示人,卻穿著如此罕有的云袍與云靴,怪不得與柳賢兄妹初次見面的時候,其神情中會生出異樣來。不過,事後看來,那二人並無惡意。

想到此處,林一不禁搖了搖頭。這一身道袍與靴子應是來自九州無疑,當年為玄天上人獲得,輾轉之下又到了自己的手上。其真正的主人定非尋常的人物,這人又是誰呢?

有關九州的認知,還只是停留於輿圖之上。未知的一切,將從眼前這個風物優美的玉山鎮開始,逐漸清晰起來。

行走在街道上,林一神遊天外。走至『玉山仙鋪』的門前,他這才從九霄云外落回到了地上。

所謂的仙鋪,形同凡俗的雜貨舖子,從衣著服飾、乾坤袋、玉瓶、玉匣、金石、丹爐、符籙陣法,以及修煉的功法等等不一而足,與修道相關的大小物事應有盡有。

在鋪子裡一個年輕的小夥計陪同下,林一興致盎然。雖說這裡所賣的東西對他來說大多無用,可瞅著新奇啊!大夏仙坊中的那些鋪子與其相比,太過寒酸了。此處,使他有了掏靈石的衝動。

林一買了幾套灰色的道袍,想了想,又買了幾雙特製的靴子。在小夥計的推薦下,他又看上了一篇五行法術。

「有九州的輿圖嗎?」林一問道。

小夥計二十出頭,練氣的修為,很是精明的樣子。見來客不喜討價還價,他更顯慇勤,從多寶槅子上取出兩枚玉簡,說道:「回這位前輩的話,小店有兩套九州的輿圖,不知您要的是哪一種?」

「何解?」林一又問道。

「嘿嘿~!」小夥計笑了笑,分說道:「一套賣價十塊靈石,一套賣價五十塊靈石……」

「這麼貴?」林一說道。對方忙陪著小心說道:「不貴啊!夏州的輿圖只值一塊靈石,九州的輿圖可不要十塊靈石嗎?」

「我是說另一套輿圖怎會要價五十塊靈石……」林一皺起了眉頭。他不願斤斤計較,可更不願為人所欺瞞。而那伙計卻是帶著幾分神秘說道:「嘿嘿!這價值五十靈石的輿圖中,多了一個去處,正是人人嚮往的后土仙境!之所謂,一圖在手,可直達仙境的所在,物有所值啊!還是遇到了前輩,我才拿出來……」

后土仙境?聽到夥計提起了這麼一個地方,林一心有所動,想起身上倒是有一個後天仙境的地理圖簡。莫非,此處人人都知道這樣的一個所在?

此時,這家仙鋪裡除卻掌櫃的與夥計之外,尚有其他的修士在進進出出。林一回顧左右,想了想,便將那值五十塊靈石的玉簡要了過來。

夥計的臉上笑開了花,連聲說道:「道袍靴子五塊靈石,五行法術十塊靈石,加上輿圖的五十塊靈石,煩請前輩惠金六十五塊靈石……」

……

林一於小鎮子上逛了大半日,看夠了風景,嘗遍了時令果子,直至意興闌珊,這才獨自拎著一個酒罈子往回走去。

玉山鎮依山臨海,風景秀美,倒是個安身度日的好地方。

芳草萋萋,鳥鳴隱隱,行走於幽靜的山徑間,林一怡然自得。他拎著酒罈子,時不時灌上一口,借酒意舒懷。這小鎮上的酒水還算不錯,入口綿軟,帶著淡淡的果香,只是少了一分凜冽的勁道。

從山腳下往上走,繞過半山坡的柳家莊院,便到了玉屏山的峭壁處,一條盤山的石徑出現在了眼前。由此往上數百丈,便是自己的洞府所在。林一捨棄神通不用,而是繼續邁動著雙腳,循階而上。

隨著四肢舒展開來,林一體內『紫元正氣丹』所殘存的藥力,又在激盪不休,於經脈中亂奔亂竄,卻又無處可去。鬱積的不暢,使其臉色愈發的通紅。他腳下漸沉,藉機宣洩著那不羈的靈力。

少頃,林一身後的石階上,留下了一串腳印。隨著他愈走愈快,愈走愈高,那腳印由淺淺一行,逐漸入深並愈發清晰起來。

數百丈長的石徑,不一會兒便到了盡頭。隨著腳下力道的加重,鬱積的靈力好像是有了去處,林一察覺到了一絲的快意。灌了一口酒,其身形驟然加快,猛地躍出了石階,便竄到了洞府前的那片地方。迎面正好是一塊丈許大小的崖石,他興之所至,身形未落之時,抬腿便是一腳踢去——

「轟——」

偌大的崖石吃禁不住這一腳巨力,於轟然聲中四分五裂。塵屑飛揚之中,衣袂一振,林一雙腳穩穩落地。經脈中稍感舒暢,他哈哈朗笑了一聲,隨手將酒罈子扔在一旁,便想著抽出鐵棒再耍幾招痛快的,一聲清泠的叱喝聲突然響起——

「你瘋魔了不成?」

林一神情一怔,循聲望去。

一個纖秀婀娜的身影從空而下,落花一般的輕盈而好看。來者正是柳賢的長輩,他此間的鄰居,柳兮湖!

林一無奈的搖搖頭,臉色發苦。本想著趁機宣洩一下,說不定可以讓體內的不適稍稍減緩,卻被人當頭叱喝,周身的暢意隨之一窒,別提多難受了!

「此處乃是靜修的所在,怎好如此的喧鬧?你枉為修士,莫非不曉得這些淺顯的道理……」柳兮湖面若冰霜,冷冷訓斥了一句。眼光淡淡瞥過林一,又落在那一堆石屑上,其蛾眉微蹙,又輕哼一聲,說道:「練體一脈,不過是來源於妖修的粗蠻之術。其雖可逞得一時的威風,卻難成大道!」

林一愕然,無言以對。暗忖,我這是招你了,還是惹你了?你還真的將自己當長輩了……

見其懵懂無禮的樣子,且一臉的酡紅,十足一個酒徒的模樣,看著便令人生厭,柳兮湖臻首輕搖,已沒了說話的心思。她長袖曼舞,逕自離去。不過,這貌美女子於轉身之際,丟下了一句話。小輩,好自為之!再惹出動靜來,逐你下山……

怔怔看著那搖曳的身姿遠去,林一苦笑著搖搖頭。好看的女子,同樣會欺負人。逐我下山?你有這個本事才行啊!

一番興致被攪亂,林一再無施展拳腳的念頭。他悻悻走回自己洞府,隨手封住了洞口之後,於靜室中盤膝而坐。

稍稍定了定心神,林一摸出了那個五十塊靈石買來的輿圖,若有所思。當年的玄天仙境之行,雖說恩怨難消,卻不無收穫。玄天殿共有九層,他從八、九兩層分別得到了龍甲與《洞真經》,可前面的七層卻是空空如也。

那些捷足先登的人誰,是玄天上人,還是來自九州的高人?若是與九州沒有關聯,那個道齊門聞道子的身上,又怎會有玄天仙境的輿圖呢?

這個后土仙境又是個什麼樣的所在,同樣是仙域崩潰後的遺存嗎?

林一將神識浸入了手中的玉簡。所謂的九州,分別為夏州、戎州、燕州、梁州、陽州、平州、舒州、雍州以及通州。眼下這個玉山島便屬夏州所有,處於整個輿圖的最西南端。

而所謂的后土仙境,並非屬哪一個州所有,而是位於陽州與平州之間的大海之中。輿圖上,在那片海域上多出了一個標記,有文字旁註——后土境!

就這麼一個標記,便多要了四十塊靈石?無商不奸,古人誠不我欺也!

正有不忿的時候,林一忽然神色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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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10 15:21:22 |只看該作者
第四卷 天長道遠 第五百八十三章 不良師徒

林一的手上又多出了枚玉簡,正是來自玄天上人的九州輿圖。將其看了一遍之後,他又拿起現有的這個輿圖。果然,後者多出了一些門派的標註。

不過,每一個州只標出了一個仙門。其分別為夏州的神州門、戎州的天行門、平州的公良門、陽州的百安門、燕州的墨門、舒州的道齊門、雍州的真武門、梁州的天道門與通州的六神門,共有九個仙門。

舒州的道齊門,聞道子不就是來自這個門派嗎?林一暗忖,自己可是從這人的乾坤袋中,得到了不少的好處。從其留下的丹藥就可以看出,這是一個高人,卻是不知何因丟掉了身上的一切,或許,還有性命!

夏州的神州門,乃是玄天上人來到九州所寄身的門派。

對林一來說,這兩個門派只是看著眼熟而已。有關這九個門派的一切,他是一無所知。

將這些門派暫且拋至一邊不提,九州之大,還是令人咋舌不已。這個用五十塊靈石買來的輿圖上,大致標出了每一個州的大小,以及彼此間相隔的路程。單單一個夏州,廣袤百萬里。它距相鄰的戎州與平州,不下數百萬里之遙。試想,若是將九個州都跑上一圈,即便是御劍飛個不停,怕不要幾年的工夫才行啊!除此之外,更有名山大川眾多,大小仙門無數……

看著手中的輿圖,林一暗暗搖頭。與整個九州相比,如今置身所在的玉山島,便如一座巨大宮殿的犄角旮旯一般,毫不起眼。而大夏呢,不值一提啊!

不知為何,林一忽而覺得眼前的靜室變得逼仄起來。或者說,十萬里的玉山島亦顯得促狹了許多。心境的轉變,莫不是因為眼光看的更遠……

一個時辰後,林一收起了輿圖。體內靈力亂撞著,一時難以行功靜坐,他索性拿出了那篇五行法術。

只值五塊靈石的玉簡中,載有十來個簡易的小法術無仙。林一將其收入囊中,雖說是臨時起意,還是有著自身的緣故。《玄天心法》注重的是修為,其中附錄的法術很少,故而,他所懂得的法術亦不多。而上一回受制於衛從的正陽鼎之時,其深知法術神通的玄妙,便對此有所留意。

只是,林一常年東奔西跑,加上修煉《升龍訣》耗去了太多的工夫,難得有修習法術的機會。任此以往,可借蠻力一時逞強。而隨著修為的提升,以及面對更強的對手時,他知道最後吃虧的還是自己。

為此,林一便想著不放棄《升龍訣》的同時,繼續修煉《玄天心法》,並對諸多的法術學而習之。

玉簡中的法術,林一並不陌生。不過,其中有關五行相生相剋的推衍之術頗有新意,很值得揣摩一番。

半個時辰之後,林一放下了玉簡,輕輕掐動了幾個手訣。靜室之中,一陣清風旋起,隨之火光閃現,繼而雲霧橫生。他抬手抹去,雲霧倏然消失,一塊光潔的冰塊出現在了面前。

藉著光潔如鏡的冰面,看著自己通紅的面頰,林一不由得呲牙一笑。他隨即伸手一點,冰塊化作一抨清水散去,落下點點的水滴,未及觸地時,又消失的無影無蹤。

樂此不疲的林一,接連折騰了幾個時辰,這才闔目小憩。喧囂盡去,靜室中情形如舊。片刻過後,他忽又抬起右臂來,輕輕一振,正陽金龍手幻化而出,隨即變作了一條尺長的小巧金龍,於身前騰空作勢,游動不止。

稍作沉思,林一掐動了幾個法訣,隨手輕輕一抓。隨之,金龍身形一變,幻化成一隻手掌的模樣,張開、抓去,又攥成了一個拳頭,憑空擊去——

『啵——』的一聲清脆的爆響之後,靜室之中的氣勢為之一蕩。少頃,小小金龍又呈現了出來,靈動十足。

林一的嘴角露出了笑容,手指又是一點,只見尺長的金龍足踏一團淡淡的雲霧,張牙舞爪,頗具風雲之勢無仙。隨著龍首昂起,竟是猛地噴出一道細小的火舌來,隨即又風雨齊下,捲起了一片片冰凌橫空襲去,氣勢洶洶。

這還是正陽金龍手嗎?不過,結合五行之法,這金龍手更顯玄妙!

對法術的推衍略有所悟之時,林一突然皺起了眉頭。其袖袍輕拂,**頓消,金龍化作一道金光回到了手臂上。他歪著頭留意下洞府外的動靜,不由得詫異起來。

不知不覺之中,已是一夜過去。此時,竟然已是翌日的清晨,玉屏山上出現的使人詫異!林一想了想,還是站起身來,拿出了新買的道袍與靴子。

登云靴子舒適,誰想卻是個惹眼的東西,依著眼下的修為,還是少些麻煩為好!修道之人的衣著,竟然還牽扯到了修為與身份。林一無奈地撇撇嘴,換上了新買了衣袍與靴子,並拴上了紫金葫蘆。之後,他用手胡亂梳攏了下髮髻,這才走出了洞府。

正是旭日初昇時分,洞府前的情形一如往日。林一卻是未及他顧,而是摸出一把靈器飛劍踩在腳下,直奔山頂飛去。

轉眼間到了玉屏山頂,不待林一穩住了身形,便聽一聲厲喝響起——

「你是何人,來此作甚?」

玉屏山,宛若一道秀麗的屏風,於濱海矗立。千丈高的山峰背後,乃是一片巨大的山谷,滿目蒼鬱。

朝暉之下,風景這邊獨好!而林一的面前,卻是多出了兩個不合時宜的人來。

數十丈之外的兩人,一位是個鬚髮灰白的玄袍老者,相貌醜陋,神色乖戾,正背著雙手昂首看天;另一位,是個留著絡腮鬍子的中年男子,橫眉立目,兇狠惡煞的樣子。

老者氣勢不凡,竟是位元嬰的前輩無仙。而這個出聲叱喝的中年男子,修為亦不弱,已是金丹後期的修為。

這兩人對面的一座山峰上,竟是柳家的一干人。為首者乃一白鬚飄飄的老者,金丹初期的修為。一旁站著柳兮湖與另外兩個金丹初期的修士,應同為柳家的族人。距這幾人身後稍遠些,是柳家的幾位築基修士,柳賢兄妹亦在其中。

看著眼前的情形,林一的心頭明白了幾分。怕是天震門來尋柳家的麻煩了!而這老者便是天震子,那中年男子便是鐵七?

不過,柳家真的要面對這樣的兩個人,麻煩可不小!

林一暗自忖思的時候,那中年男子怒了。一個築基小輩,竟然對自己的問話如此怠慢,真是膽大包天了!他高聲罵道:「臭小子,老子問你話呢,聾了還是啞了?莫非活膩歪了……」

滿口的污言穢語,咄咄逼人的氣勢,這那裡還是一個修士,分明就是一殺人放火的強人!而自己這邊現身,便被這傢伙罵了個狗血噴頭,真是可惡!林一豎起了雙眉,眼光掠過那老者的背影之後,轉而看向對方,冷聲回道:「一介散修!來此瞧熱鬧的……」

一個小小的築基修士,竟敢來湊天震門的熱鬧,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那男子怒極生笑,轉而揮動手臂,吼道:「不知死活的東西,我……」他作勢便要教訓這個不知好歹的小子,身後突然有人說道:「鐵七,逼債拿靈石要緊……」

說話的正是那老者,喝止了叫作鐵七的男子之後,又斜睨著林一,很是大度地冷哼道:「小東西,快滾!」

鐵七目光兇狠,衝著林一狠狠瞪了一眼,這才轉身應道:「師父,弟子曉得……」

俗語有云,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兩人不愧為一對師徒,便是那不可一世的神情,竟然都是如此的相仿。這是一對惡人!

林一輕輕搖了搖頭,眸子裡閃動著寒光無仙。而此時不是廢話的時候,他不想與對方糾纏,遠處適時傳來舒緩而沉穩的話語聲——

「那位可是林一!老夫柳方,有請這位道友暫且迴避,以防不虞……」

林一抬頭看去,那位白鬚老者正自報家門,一旁還有神色焦急的柳賢。這位便是柳家的家主,話語中不無善意,使人不好回絕。他沖其搖搖拱手示意,這才御劍飛下山頂,遠離了那一對惡人。

眼前的山谷為群山環繞,不下數十里的方圓。兩家各守著一道山峰對峙著,彼此相距三五百丈遠。

而林一飛下山峰之後,並未掉頭離去,卻是沖山谷而來,欲尋一僻靜處落腳。或許,他想見識一下異域高人的風采;或許,真的瞧一場熱鬧亦未嘗不可!

便如玄月島上突生的不安,此時的一切,不正是當時擔憂的由來嗎!事到臨頭的時候,才會有莫名的恍然,其實,這一切都離不開因果的循環。

遠遠看著林一飛下了山峰,柳賢鬆了口氣。家族有難,這位林道友並未置之不理,反而前來觀戰,足見仁義。催促老父親出面說話之後,他又恐對方遭了池魚之殃,便揚聲說道:「林道友,請來……」

對於柳賢的舉動,柳方與幾個族人不以為然。而一旁的柳兮湖卻是神色不快,輕聲斥道:「我柳家的家事,豈容他一個外來的小輩瞧熱鬧?賢兒,休要多事……」

有了長輩的訓斥,柳賢不敢忤逆,只得將相邀的話語嚥了下去。而林一則是聞得這邊的動靜,揮手與他打了個招呼,便歪歪斜斜飛向了一處無人的山峰。

林一落腳的地方,距那對峙的兩家各有千丈遠,卻可將山谷中的情形盡收眼底。尚不待他抬頭看去,一聲如雷般的大喝聲乍起——

「殺人還錢,老夫要靈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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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11 15:03:39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八十四章 美女野獸

山谷中,震耳的大喝聲迴響不絕。隨之,那老者踏空而起,醜陋的神情上儘是不可一世的囂張,還有咄咄逼人的氣勢。徒弟鐵七緊隨其後,一般無二的乖戾與狂妄。

  以柳方與柳兮湖為首,柳家的四位金丹修士不畏強敵,各自離開落腳的山峰踏劍升空,與對方相距數百丈遙遙對峙。

  「還請天震子前輩息怒!犬子無良,柳某人難辭其咎。雖說事出有因,而大錯已成,我柳家自當擔承應有的道義!故而,這十五萬的靈石,已是我闔族之力……」

  半空中,柳方越出一步,衝著天震子拱手一禮。不卑不亢的說了一番話之後,他手上多出了兩個乾坤袋,又揚聲道:「有請前輩收下柳家的這份心意,用以那兩位道友的身後撫卹……」

  「你大膽……」對面的鐵七虎吼了一聲,便要發作。天震子伸手止住了他,神情倨傲地翹起了鬍子,不置可否地說道:「說的不錯,老夫要的是靈石……」

  柳方躊躇了下,與柳兮湖及另兩個族人換了個眼色,可這三人亦一時弄不清天震子話裡的真正用意。先前那個鐵七可是要的二十萬靈石,而柳家畢竟還要過日子,總不能摔鍋賣鐵吧,這才湊出了十五萬靈石來,以圖破財消災。

  事已至此,若能免動兵戈,對柳家乃至於玉山鎮來說,都是一樁功德啊!

  暗自忖思了一番,柳方抬手一拋,兩隻乾坤袋便直飛了過去。他又拱手說道:「多謝前輩大人大量……」

  「哈哈!哈哈哈!」天震子一把抓住了乾坤袋,突然發出了幾聲狂笑,引得對面的柳方幾人神色一怔。神情得意的他更顯面目猙獰,大聲道:「俗語有云,冤有頭,債有主!故而,不擾玉山鎮,不拿柳家族人發難,你自當要感謝老夫我一番!不過……」

  天震子掂了掂手上的乾坤袋,很是愜意的將其收了起來,又獰笑道:「不過,老夫要的二十萬靈石,一塊都不能少!如若不然,老夫拆牆、扒屋、抄家……」

  鐵七適時大吼道:「敢說半個不字,哼哼,便是殺人……」

  柳家諸人皆是臉色一變,這對師徒分明在訛詐啊!你天震門弟子尋釁在前,死了亦是咎由自取。而柳家拿出這麼多的靈石,已是迫於淫威而甘願息事寧人了。可即便如此,對方還是不依不饒,這太欺負了人了!

  柳方白鬚顫抖,一時氣得說不出話來。俗語說得好,叫作君子量大,惡人膽大。而任自己虛懷若谷,亦擱不住這般的欺凌啊!更何況,這對惡人不僅膽大妄為,修為也高……

  柳兮湖俏臉已是煞白,心頭卻是暗自生恨。師兄若不是提前離去,柳家又怎會受這屈辱?

哼!

便是拼盡了性命,亦要擋住這對惡人。我若是有了閃失,師父您老人家還會坐視天震門的猖獗嗎?

  「虛鼎門柳兮湖在此……」柳兮湖語聲清揚,已是款款飛出。其身姿如柳,一如碧波蕩起了漣漪,與這片青翠的山谷平添了一抹怡人的韻致。

  天震子顯然不是個有雅興的人,見到柳家出來說話的竟是一個女子,其臉色一黑,怒聲喝道:「虛鼎門又如何?紫玉那婆娘都不敢露頭,你一個小妮子作死不成?滾開……」

  被人當面辱罵,已使得柳兮湖羞憤難當。她貝齒緊扣,稍稍平復了下心緒,這才揚聲說道:「前輩口下積德!十五萬的靈石,足顯我柳家的誠意。若是兩位不肯罷休,我柳家只有以死相爭……」話音才落,一串『叮鈴鈴』的脆鳴在山谷中傳響。

隨其長袖舞動,七把靈巧的飛劍魚貫而出,形同繽紛的落葉一般好看。其長不盈寸,卻閃動著令人心悸的寒光。

  這女子倒是個性烈之人,擺明了要動手了。

  見狀,柳家諸人神情憤慨,為首的柳方則是暗暗嘆了口氣,心生無奈。雖說天震子更為的強大,可此時只有倚仗著柳兮湖一人之力。最終會如何,沒人知曉……

  貌美的柳兮湖,決絕的神情之中,不無悲壯之意,換作他人難免心生惻隱,而天震子不屑一顧。他背著雙手冷哼了一聲,自語:「老子才不欺負女人呢!鐵七,與我教訓教訓她……」

  「師父,弟子亦不欺負女人……」鐵七晃動著膀子附和了一句,惹得天震子臉色一沉,怒罵道:「她不僅是女人,還是個小輩,難道要為師動手嗎?你打得過人家再說大話……」

  鐵七神情發窘,不忿起來,說道:「同輩之中,弟子未逢敵手……」

      天震子眼皮一翻,哼道:「囉嗦!」

  見這一對師徒旁若無人的樣子,柳兮湖已是秀眸含煞,環繞身前的劍光大盛。

此時,鐵七遠遠看了她一眼,不屑地搖搖頭,腳下拖曳一道劍虹便衝了過來,吼道:「老子不欺負女人,可老子殺女人!你這是自找的……」

  吼聲未止,鐵七張口噴出一道雷光,只聽得『喀喇——』聲響,一把飛劍快若霹靂,迎頭便轟了過去。

  柳兮湖長袖揮動,七點寒光忽而怒放,絢如夏花,耀眼奪目。只是一剎那,飛劍暴漲三尺,飛快轉動間,憑空化作了一輪圓月。

  「轟——」的一下,震耳的轟鳴聲中,雷光逝去,現出了一把氣勢逼人的飛劍,繼而又『噼裡啪啦』衝擊不斷;圓月的轉動一緩,隨即便光華閃爍,兀自不肯退後半步。

  一擊未竟全功,鐵七稍稍錯愕。飛劍與對方的法寶一時纏鬥不休,難分上下,而天震子的罵聲傳來

——

  「哼!小妮子可是金丹後期圓滿的修為,你可別丟為師的臉面!」

  鐵七面皮發燥,眼睛一瞪,吼道:「師父勿要漲他人威風,老……我打的就是金丹圓滿……」其雙臂揮動,未見蓄勢,已有雷云橫生。他抬手一指,憑空落下了一道驚雷,『喀喇——』一聲便擊向了對手。

  忽見天雷陡降,柳兮湖不敢怠慢,摸出一片玉符捏碎了揚手一拋。只見光華流轉之際,半空中霍然出現了一尊十數丈大小的玉塔,轉瞬將其罩在了當間。

  「轟——」

  電閃雷鳴之中,玉塔晃動了幾下,卻是安然無恙。

  鐵七暗啐了一口,手指疾點,一道又一道的雷光接連落下——

  「轟隆隆——」整個山谷頓時為陣陣的雷聲所湮沒。而柳兮湖卻是臨危不亂,隨手掐動法訣,一層虛幻的方鼎浮現,於玉塔之下再添了一道防禦。

  連番的出手,皆是為對方所阻,為一個女子所阻,這下可丟人了!鐵七臉色發黑,神情兇殘,啐道:「哼!看你還能撐到何時,老子還不信了……」他雙臂如風車一般掄起,晴朗的空中佈滿了烏壓壓的雷云,隨其手訣引動,道道閃雷連珠一般落下……

  見徒弟氣急敗壞的樣子,天震子不屑地譏笑了一聲,好整以暇地閉上了眼睛,竟然於半空中養起了神。他如此的裝模作樣,顯然是對戰況了然於胸。

  柳家族人皆是屏息凝神,眼睛一霎不霎。鐵七兇狠而暴戾,雷法驚人。

      而柳兮湖看似弱不禁風,卻於狂瀾之中屹立不屈。那兩人各展神通,拼的是驚心動魄,一時之間勝負難定。

  躲在人群後的柳家兄妹,已是心蕩神馳。自己家的姑姑不僅是貌若天仙,還是這般的神通廣大,令人驚羨不已!此情此景,恰如美女斗野獸,看的人血脈賁張,禁不住便想挽袖子啊!

  遠處的一山峰之上,林一卻在暗暗搖頭。那兩人拚鬥的情形落在眼中,孰優孰劣,他是看的清楚。
  兩人打架,一方只能被動挨打,卻還不了手,最終會如何?

  柳兮湖的修為不弱,有玉塔符與那尊虛幻的方鼎用來防禦,更有一套威力不俗的飛劍法寶以為攻敵利器,這個女子當為金丹期修士中的高手!而其面對的鐵七,那是個形同惡狼一般的存在,驍勇而善鬥。在連番的雷擊之下,她根本沒有還手之機,最後的情形可想而知。

  想不到這個鐵七竟是如此的兇狠難纏,尤其是那雷法頗為的霸道。記得公冶干與衛從祭出此法時,尚須凝結法力,才能蓄勢一擊。而此人隨手便可擲出一記響雷,使人猝不及防並難以招架。可見,天震門的雷法頗為玄妙,使人見了有點兒忌憚,還有點兒眼饞。

  須知,林一可是吃過雷法的苦頭!若是諳熟此法,對敵之時便可佔得一分先機。

  這場熱鬧沒有白瞧,至少讓林一的眼前一亮。此處只是夏州偏僻的一隅,這亦不過是金丹修士的鬥法,想一想九州的廣袤,以及諸多的高手……等等,著實令人神往。

  林一這邊遐想,那邊斗法的二人出了狀況……

  奈不住鐵七的雷法凶悍,柳兮湖的玉塔符轟然而碎,十數丈的玉塔霎時化為了烏有,道道閃電便落在了虛幻的方鼎之上。光芒閃動之中,她煞白的俏臉多了兩抹嫣紅,這是靈力不濟之兆。

  方鼎應是為靈力所結成,此時,柳兮湖是在用修為抵禦著雷法的轟擊,顯然要吃虧。

  「轟隆隆——」的雷鳴聲中,柳兮湖護身的方鼎已是虛幻難支。她強行催動靈力加持,卻已是不堪承受閃電的肆虐。

  「哈哈!」鐵七大笑一聲,雙臂猛地捲動一坨磨盤大的雷云,便直衝著柳兮湖砸去。

  見勢不妙,柳兮湖不敢直攖其鋒,捨棄半空中那纏鬥不休的飛劍,便欲抽身躲避。可對方得勢不饒人,一道碗口粗細的白色閃電,驟襲而去。

  柳兮湖敗象突顯,柳家諸人已是大驚失色。見鐵七又施辣手,柳方與兩個族人不敢遲疑,拚命衝了過來,只想著救人。

  見狀,柳兮湖花容失色。族兄三人只是金丹初期的修為,這不是尋死嗎?危急之中,她再亦顧不得躲避,強運玄功於護身方鼎之上,嬌聲高呼:「爾等退開……」而那三人勢若瘋狂一般衝來,為首的柳家主柳方鬚髮飛揚,吼道:「妹子!同死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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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5
發表於 2012-11-12 14:56:22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八十五章 義之所在

幾位前輩去拚命了,柳家的小輩們亂作了一團。柳賢兄妹祭出了飛劍,卻一時不知所措。

大廈將傾,非一木所支也!徒呼奈何!

而鐵七勢頭正盛,打得興起,卻有人膽敢搗亂。其目露凶光,吼道:「找死!與老子滾開——」他抓起一把雷云便隨手擲出,三道閃電倏然襲向了衝來的三人。

閃電來勢迅猛,柳方三人只得祭出法寶招架,那道碗口粗的雷光便落在了柳兮湖的方鼎之上。

「喀喇喇——」

一陣地動山搖的雷鳴聲中,柳方三人直接從半空中摔落山谷。而柳兮湖那護身的方鼎轟然消失,雷光覆頂而至。她嬌哼了一聲,張口便噴出了一口鮮血。其整個人便如狂風驚柳一般,驟然倒飛了出去。

見此慘景,遠處的那幾個柳家小輩再亦按捺不住了,柳賢與幾位族兄族弟御劍衝向了柳家主三人,而柳煙兒則是御著柳葉舟直奔柳兮湖。

面對如此強大而無法抗拒的敵手,危急關頭,在場的柳家人前仆後繼,視死如歸。血脈親情,家族的榮耀,對生命的執著,讓他們赴湯蹈火,一往無前。悲壯,而無畏!

而柳家人的舉止,在鐵七看來,飛蛾撲火,莫過於此!趁火打劫者,當乘人之危。此時正是大下黑手的好時機,他怎肯放過。其凶態畢露,形同餓狼撲食一般,踏著劍虹便衝向了急墜而去的柳兮湖。辣手摧花,我殺——

仿若激流中的一瓣落花,又若狂風中的一葉柳絮,柳兮湖飛墜而去,驚豔而又讓人不忍卒視。那纖秀的身子是這麼的柔弱,卻無處可以憑藉。而身後的惡人卻如狼似虎撲來,令其神情中儘是絕望。

師兄啊師兄,望你大道有成!師父……弟子去也!死則死矣!且看芳魂所寄處,青山何在?

自知難逃一死的柳兮湖,於淒絕之中往下看去。青山依舊在,還多了一個昂首挺立的年輕人。怎會是他?那翹起的唇角分明帶著一抹冷笑,是在嘲諷自己的下場嗎?那微微豎起的雙眉下,眸光凌厲,使人不敢迎視。這麼一個小輩,怎會有如此的鋒銳之勢?他……竟然衝了過來……

柳兮湖急墜而去之處,正是林一所在的山峰無仙。

看著柳家亂作了一團,看著鐵七愈發的猖狂,林一的心頭始終在躊躇不定。置身異域,稍有不慎,便又是個亡命天涯的下場。而自己這才安穩了幾日啊,真的有些不捨這難得的悠閒!

瞧一場熱鬧而已,可以置之度外,亦可以參與其中。往前一步,還是轉身離去,截然不同的兩番境遇。

古人有云,有所不為也,而後可以有為!而林一則是當為,則為!

柳兮湖生死在即,鐵七氣勢洶洶而來。

不作遲疑,林一騰空而起,一把挽住迎面飛來的柳兮湖。顧不得香軟滿懷,顧不得這女子神色中的羞憤難當,他直奔柳煙兒的柳葉舟,未及臨近便將臂彎中的人兒隨手擲去,而一聲大喝當頭響起——

「小輩,大膽——」

林一不過是轉身的一剎,頭上喝聲將起,便是一道雷光傾瀉而下。他倏然於原地失去了身形,「轟——」的一聲霹靂,其方才落腳的山峰被劈去了一角。

於自己眼皮子底下將人救走,還躲過了一道雷擊,這個小輩豈止大膽?鐵七錯愕之時,對方已於半空中現出了身形。這不正是那個瞧熱鬧的臭小子嗎,怎會有如此的手段?咦!這小子的手上黑光一閃,竟是多出了一根黝黑的玄金鐵棒,擺明了是叫陣的架勢……

勃然大怒的鐵七正待發作,忽覺得眼皮子跳動了下。他對柳兮湖已沒了興致,而是虎瞪著雙眼看著這個跳出來的小子,詫異道:「老子還真看走了眼,你他娘的是金丹修士……」

一道驚雷,橫空炸出來個金丹修士!

兀自於半空中閉目養神的天震子,於此時睜開了眼睛無仙。他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那個灰袍小子,不以為然地搖搖頭,暗哼了一聲。他娘的,老子也看走了眼……金丹中期,卻有著金丹後期的氣勢,有意思……

柳方三人被劈落山谷,稍有輕創卻並無大礙,於柳賢等小輩的陪同下,一個個又御劍飛到了半空。驚魂未定之中,突見林一出手相救,使人驚愕不已。好在是柳兮湖撿回了一條性命,諸人忙迎了上去。

柳葉舟上,柳兮湖倚在柳煙兒的懷中,面白如玉。其淡青長裙上血跡斑斑,一如點點桃花盛開,卻怵目驚心。面對圍上來的族人,她未予理會,而是轉首望向遠處,望向了那個橫棒當空的『小輩』,心頭禁不住一陣『砰砰』直跳。

本想著芳魂一縷寄青山,卻為那人伸開了手臂輕輕挽起!他迎著鋒矢而來,他面對生死而來,他為了自己而來……

芳魂可輕?隻手可挽!芳魂可重?只為心有所寄……你若是師兄,多好!

柳兮湖心有慼慼之時,已有人驚呼:「那散修乃是金丹的修為……」

循聲望去,諸人愕然!真的沒有想到,一個寄身於柳家玉屏山的築基散修,竟然是位隱藏了修為的金丹修士,還於此危難之時挺身而出!

「不趨於利,不顧其害,乃義之所在!無論今日如何,林道友都是我柳家的恩人吶!」柳家主柳方慨然有聲,轉而衝著柳賢不無深意地說道:「心存一團和氣,冷殺中多一分的生機!禍起禍消,誰說不是由賢兒一念生,一念落!」

結交林一,為柳賢心頭的一分善念使然。而柳家覆族之災來臨的時候,卻正是這個與之示好的林道友挺身而出,並救下了自己的姑姑。凡事有因果,一飲一啄是也!他對老父的一番話頗為贊同,並為之欣慰。而最終的情形又會如何……

山谷之上,林一手持鐵棒與鐵七凌空對峙。見對方口出不遜,他雙眉皺起,冷聲斥道:「莫不是人生人養?豈可滿口噴糞……」

鐵七怔了下,恍然大叫:「咦?罵人不吐髒字,小子歹毒啊無仙!」他上下打量了對方一眼,又罵道:「你既為柳家助拳而來,又何必要鬼鬼祟祟躲在一旁?報上名來,容老子好好的發落……」

「我乃林一,散修!」林一冷冷回了一句,又抱著鐵棒衝著遠處的天震子搖搖拱手,朗聲說道:「這位前輩已索取了十五萬的靈石,過猶不及也!」

「林一?何門何派?狂妄……」鐵七追問之際,見對方不屑一顧的樣子,他怒道:「老子問你話來,你……」

「聒噪!」林一斥道:「我與你師父說話,豈容你多嘴?」

鐵七難以置信看著這個年輕人,氣得鼻孔冒煙,吼道:「你一個金丹中期的小子,敢佔我便宜……」他轉而便要以雷霆之怒與對方好看,天震子的話傳來——

「小子,好膽識!」

「師父,我要殺了他……」鐵七的吼聲驚天動地。天震子張口叱道:「囉嗦!先問問他值不值餘下的五萬靈石,再殺亦不遲……」

鐵七神情一滯,忽又沖著林一獰笑道:「師父說的是啊!將你扒皮抽筋熬出油來,怕是亦值不了五萬的靈石……」

「小子,你鐵定了要為柳家出頭?」天震子背負著雙手,故作矜持的樣子。其嗓門不高,卻帶著隱隱的雷聲,響徹了整個山谷。

摩拳擦掌的鐵七,恨不得將林一撕碎了。他不失時機地叫道:「小子,你真的敢為柳家出頭不成?」

林一輕輕皺了眉頭,轉而看向了柳家諸人。十數道殷切的目光看來,儘是忐忑與不安。還有玉舟中的那人,竟是秋水幽怨的模樣。柳家主柳方揚聲說道:「林道友情意深重,我柳家感佩莫名無仙!還望量力而行……」

罷了!若是能救下柳家諸人的性命,五萬的靈石又算得了什麼呢!暗暗搖了搖頭,林一轉向遠處的天震子說道:「前輩!這餘下的靈石,我掏了……」

「哈哈!小子敢為敢當!老夫喜歡!不過……」天震子哈哈大笑了一聲,模樣愈發的醜陋而猙獰。他接著說道:「冤有頭,債有主!老夫怎麼會要你的靈石呢?」

這老頭可惡!莫非我的靈石便不是靈石了?這不擺明了要欺負柳家嗎!林一暗自腹誹的時候,天震子又說:「而既然你小子要為柳家出頭,老夫倒是有個好法子!哈哈……」

話未說完,天震子又得意地大笑起來。林一忖思了片刻,反問道:「不會是要我獨鬥你師徒二人吧?」

「哼!放屁!你不惹我生氣,又不欠我靈石,老夫才懶得教訓你呢!」天震子罵了一句後,又揚聲說道:「你應了老夫所說的法子,柳家之事可解!如何呀……」

天震子人長得醜陋,笑起來更是難看,可事已至此,由不得林一不去面對。他說道:「有請前輩道來……」

鐵七這會兒亦不吭聲了,他知道師父從不吃虧,怕不是又在存心擺佈這個小子呢!他晃動著膀子,饒有興致地盯著林一,只想著看對方的難堪,好以解方才的心頭之恨。

「老夫有三個法子,既然說出來了,便不容更改!小子,你聽好了……」

天震子手拈長鬚,自得地笑了下,這才接著說道:「其一,你與我徒弟打一架。你勝了,我讓他喊你一聲師兄!其二,還是你與我徒弟打一架。你若敗了,你喚他一聲師兄!其次嗎,無論如何你二人都要打一架。你若是被打死了,你身上的法寶、靈石等物,權作那筆欠債的利息了。而無論你二人的勝負如何,柳家所欠的靈石,可來年再作償還!如何?老夫可是仁至義盡,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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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13 15:40:54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八十六章 師父救命

天震子的一番話說完,林一愕然。不過,他還是聽出了其中的蹊蹺。

動手,是免不了的。可師兄長、師兄短的,這是要作甚?我與你徒弟稱兄道弟,你又算是我什麼人?世俗江湖中,山賊逼人入夥亦不過如此吧!

而所謂的三個法子,不過是一個途徑罷了。他林一與鐵七打一架之後,死活不論,柳家的欠債便可以拖到明年再償還。而其身上的東西,諸如法寶靈石之類,權作一點兒利息。亦就是說,他必敗無疑。這對師徒的多此一舉,不過是想額外佔點便宜!

這個天震子枉為一派門主,竟是如此的精於算計,令人不齒!

暗自斟酌了一番,林一揚聲說道:「前輩所說不容更改,可在下尚有不明之處……」

「哈哈!老夫好為人師,不妨提攜你一二,說來聽聽!」詭計得逞,天震子的心情大好!

林一沉吟了下,便問道:「我與鐵七生死想拼之時,若是有人插手偏袒一方,又該如何?此為其一。其二,若能僥倖勝了鐵七,不用他喚我師兄,只須將今日之事一筆勾銷,再不得尋柳家逼債,可行否?」

聞言,鐵七怒道:「你他娘的還想勝我……」林一冷笑著,對其不予理會,只是等著天震子回話。

「小子,在老夫為你解惑之時,多問一句……」天震子拈著長鬚,忽而高深莫測地問道:「你真是一散修?」

林一沒有答話,只是點了點頭。

天震子皮笑肉不笑地哼道:「如此便好!你二人儘管動手,直至分出勝負來,老夫都不會過問。而你若是能勝了鐵七,柳家之事作罷亦未嘗不可。只不過,要是你沒死,屆時老夫還有話說……」賣了個關子,他袍袖一甩又背起了雙手,閉目養神。

「哈哈!這套飛劍倒是不差,應能值個上萬的靈石!」此時的鐵七,垂涎三尺的樣子,正忙著將柳兮湖落下的那套飛劍據為己有。見師父天震子交代完畢,他衝著林一惡狠狠罵道:「老子可是金丹後期的修為,喊你師兄?做你娘的千秋大夢去吧……」

看了一眼那個袖手旁觀的天震子,林一轉而衝著鐵七淡淡翹起了嘴角,眸中冷芒閃動。其腳下作樣子的那把靈器飛劍倏然消失,一團清風憑空托起了身形。他將手中的鐵棒橫起,周身的氣勢陡升,叱喝道:「我打的就是金丹後期……」

「這話聽著耳熟……」鐵七不以為意地譏笑了一聲,便是手指一點,法寶飛劍雷光大作。可轉眼間他便是神色一怔,數十丈外,那小子已沒影了。

先下手為強,這招亦是跟老子學的吧?鐵七不屑地冷哼了一聲,驅動飛劍護在了身前,不忘抬手抓出兩團雷云來,只待給予對方重擊。而他隨即臉色一變,身形躲閃之際,便往後擲出了兩道閃電。

現身的一剎,林一搶至鐵七的身後,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陣黑風。未想到鐵七應變如此之快,他牙關一咬,雙臂掄起了玄金鐵棒便砸了下去——

「轟——」

震耳的雷鳴中,護體的飛劍『嗡』的一聲便被砸飛了出去,鐵七倒退十餘丈才勉強站穩了身形,禁不住一臉的駭然。

而林一當空而立,手中那凶悍而沉重的鐵棒卻被雷光所環繞,『噼裡啪啦』的爆響不止。那道道跳動的雷光,繼而竄向了雙臂。猶如斧鉞臨身,袍袖瞬間被撕裂,那一頭的黑髮根根豎起,其身軀顫抖著幾近難以自持。『砰』的一下,上身衣袍炸開,露出了金色龍甲覆蓋下的強健臂膀。

悶哼了一聲,林一雙眉倒豎,眸中精光四溢,一道龍影忽而浮出,又倏忽隱入了體內。只是一剎那,其臉上久而不消的酡紅,竟於此時消淡了幾分。

半空之中,龍甲熠熠生輝,鐵棒令人膽寒。赤精上身的林一,仿若天神下凡,威風凜凜!

遠處,裝模作樣的天震子驀地睜開了眼睛,神色中露出一絲狐疑。

柳家諸人則是神情振奮!一棒卻敵,這是何等的悍勇啊!玉舟中的那人,於訝然中,多了一分欣賞之意……

「你是什麼東西?妖修?」被一棒砸出去十多丈遠,鐵七於震駭之餘,失聲問道。

這雷法還真是驚人,被玄金鐵棒相阻便已是如此模樣,若是落在了身上,怕是更不堪消受。不過……愕然中,林一打量著自身,心頭暗暗慶幸。抬頭看向鐵七,他唇角掛著捉摸不透的冷笑,緩緩舉起了鐵棒,叱道:「你就不是個東西,一個蟊賊罷了……」不待對方發怒,身形暴起,半空中已不見其人,只有一道虛幻難辨的龍影,席捲一道黑色的狂飆而去。

鐵七瞪大了眼睛,抬手祭出一鐵鑄的黑疙瘩之後,便忙雙臂急遽攪動,帶起了團團的雷云衝著來敵砸去。

那拳頭大小的鐵疙瘩,竟然迎風便長,霍然化作一尊數丈大小的怪物擋在了半空中。如山一般厚重的甲冑透著陣陣的寒意,靈活的獸頭張口噴出了道道尖銳的冰凌,這竟然是一頭栩栩如生的玄武獸,霎時與襲來的蛟龍撞在了一起。

「砰——」的一聲悶響震動了整個山谷,奪目的光芒中,玄武獸往下一沉,林一騰空而起。來襲的冰凌為龍甲彈開,他安然無恙,卻是手臂酸麻。這玄武獸正是防禦見長,使其一身的蠻力沒了用處!

心頭暗懍之時,兩道雷光接踵而至。林一眼瞳微縮,身形一晃,驟然化作一道清風圍著鐵七旋轉了起來。緊接著便有金光一閃而逝,龍鬚鞭脫腕而去,霍然化作數十丈長,頓時將笨重的玄武獸纏縛,令其一時輾轉不便。

騰出手來,林一的鐵棒狂如驟雨一般落下,專打鐵七的身後。多日來『紫元正氣丹』所鬱積的藥力,於這一刻得以宣洩!

不見對方的人影,被束縛的玄武跟不上那迅猛的鐵棒,自家的飛劍尚未近身便被砸飛了出去,而不斷的殺機卻是緊隨著後腦勺轉悠,使人心驚膽跳啊!鐵七有些急了!恨得牙根發癢,卻一時無計可施。他只得一邊躲避,一邊擲出道道的雷光狂轟亂炸,以期相阻片刻,好能喘口氣兒。

玄金鐵棒砸下,正撞上了一道閃電,陣陣使人驚悸的力道循著雙臂襲來,林一暗哼了一聲,身上的龍甲金光閃耀。他竭盡全力與其相抗,棒勢勇不可擋,直擊鐵七的後背而去。

鐵七的神情愈發猙獰,眸子裡卻是不盡的駭然。百忙之中他不敢怠慢,一片銅鏡樣的東西突然脫體而出迎向了鐵棒。而其趁勢往前急閃,手裡抓著兩團雷云便欲作孤注一擲。

「砰——」的一聲碎響,鐵棒擊碎銅鏡而去勢不減。

「我的護心鏡……!」鐵七未及心疼自己的寶物,又是『撲——』的一聲,鐵棒擊破了護體靈氣。難以承受的巨力驟然襲來,他『哇』的噴出了一口熱血,猛地往前撲去。其再亦顧不得祭出雷法,只是掙紮著拚命往前逃竄。

林一臉上的酡紅已消了大半,心頭正是爽快的時候,又怎肯放過這個可惡的鐵七。而山谷開闊,正是施展風遁的時候。他掄起鐵棒便追,轉瞬便到了對方的身後,揮臂便砸了下去。

烏云蓋頂而來,嚇得鐵七不敢繼續往前,急忙轉身閃避。而鐵棒『嗚』的一下橫掃而至,掀起一道狂飆。他一個踉蹌,腳下失控,差點栽下了飛劍。

鐵七臉色大變,竭力御劍飛馳,只想著擺脫身後的殺機。可身後那渾身長鱗甲的傢伙卻如影隨形,大棒子掄得『嗚嗚』直響,一下接著一下,棒棒不離他的腳後跟。

夠狠,夠硬,夠下作,夠無恥……我鐵七是自嘆不如了!這是個怪物,只曉得用大棒子欺負人,奈何自己連轉身亦不能夠。沒法子再打了,這下子丟人丟到家了!他自怨自憐著,於匆忙中往後拋出幾道炸雷,只聞得響聲,便無果而終。

而隨著鐵棒揮動,淤積的靈力源源使出,林一隻覺得氣息的運轉愈發舒暢起來。他看著奔逃中的鐵七,心忖,上一回用這個法子將衛從打得不敢回頭,我不信你能比他強過多少。

二人一前一後追逐著,在山谷中來回亂竄,看得旁觀者眼花繚亂。

想不到這位林道友的手段是如此的高強,竟是將一個金丹後期的修士打得抱頭鼠竄,這二人勝負已無懸念!柳家諸人皆是大鬆了一口氣,與林一相熟的柳賢兄妹神色欣然,便是玉舟中那人的一雙秀眸,亦為之明亮了許多。

可徒弟的不爭氣,讓天震子的臉色沉得能掉下來。他拈著鬍鬚,轉動了下眼珠子,嘴巴輕輕蠕動:「那小子修的是妖族煉體術,論起爭勇鬥狠來,你不是對手。不能爭勝,便退而求和。有老夫在,他不敢殺你,不妨用『五行雷法』……」

逃竄中的鐵七,忽聽到師父的傳音,暗暗叫苦。『五行雷法』雖是天震門的震山神技,卻不能一蹴而就,總歸要有個喘息之機方可為之。而弟子莫說轉身,只怕稍有不慎便要吃棒子……無奈之下,他便有了求救之心,於不知覺中,奔著天震子便衝了過去。

察覺情形有變,林一的眉梢輕佻,眸子裡冷芒漸盛。其身形驟然加快,倏忽衝至前頭便攔住了鐵七的去路,手中鐵棒猛地砸了下去。

鐵七錯愕,怎麼就一下子追上來了呢?其恍悟之時,隨即便心頭一沉。颶風撲面,那勢大力沉的棒子已落了下來,使人無從躲避。這一下子要是被砸上了,不死亦得丟下半條命。驚駭之中,他臉色慘變……

與此同時,天震子已是雙目圓睜。這小子真敢殺我徒弟……視老夫何在?

他袍袖急捲,一團粗大的雷云應手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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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八十七章 九州令

「喀喇——」

晴天一聲霹靂,驚天動地。

不知玉屏山前玉山鎮的情形如何,這片山谷則已為不絕於耳的雷聲所吞沒。

那一道青色的閃電從天而降,刺目的光芒閃耀之中,有人一頭栽下了山谷。

天震子竟然出手了……!

遠觀的柳家諸人,皆是滿臉的愕然與憤慨,卻又無可奈何。

柳家主扼腕嘆道:「這……林道友為我柳家所累呀!」一旁的柳煙兒喃喃道:「林前輩不會有事的……」柳賢憤憤不平,連連搖頭道:「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玉舟中的柳兮湖,神情倦怠,幽幽輕吁了下,若有所失。那個蛟龍一般的金甲男兒,可以頂天,可以立地,卻好似女兒家夢中的天神,來自虛無,又歸於飄渺。曾記得,他還喚了自己一聲道友,還有……那輕輕舒展的臂彎,堅實而有力,讓人依賴,讓人不忍離去……而這一切,不及回味,已煙消云散……

鐵七楞在半空中,好一會兒才神魂歸位,猶自餘悸未消,失聲道:「真是凶險呵……」他又忙左右看了下自己,呆滯的神情忽又變得生動起來。其獰笑了一聲,呵呵道:「還是師父厲害,這小子被雷劈死了……」

笑聲未止,鐵七便往下面的山谷看去,心頭突然打了個激靈。只見一道金光衝天而起,隨之而來的還有那根令人膽寒的鐵棒。

「師父,沒死啊……」失聲大叫,鐵七不及看清來人的模樣,嚇得掉頭便跑。這個狂妄不可一世的惡人,還真的被打怕了。

出手救下了徒弟之後,天震子正手拈著長鬚,自矜自得。那玄金的鐵棒不錯,只是觀其品相,法器不像法器,靈器不像靈器,怕是值不了多少靈石。且看看那小子的身上有什麼寶物,亦算是今日的意外所獲吧!而至於柳家嗎,敢欠老夫的債不還,哼哼……

天震子暗自計較的時候,忽見異狀,怒道:「敢罵老子,大逆不道……咦?」他不及教訓鐵七,所念叨的那小子已神氣活現地從山谷中竄了上來,一身的鱗甲金光燦燦,雙眉倒豎神情凶悍,竟是手持鐵棒怒氣衝衝撲來,並喝道:「無恥老兒,吃我一棒……」

醜陋的老臉抽搐了下,天震子不禁暗啐了一口。臭小子,還真未被劈死啊!鐵七已躲至身後,而那鐵棒裹著一片烏云便到了頭頂,不慌不忙,他張口噴出了一道雷光迎了上去——

「轟——」的一聲震響過後,鐵七又竄出去老遠才回過頭來,而天震子竟然連連後退了好幾丈,這才忙將那直翻跟頭的法寶飛劍召回手中。見其並未受損,他這才難以置信地抬頭望去——

那小子於半空中一個蛟龍翻身,瘋了般的又舉起了大棒子,凶相十足。

「慢著——」天震子忙出聲制止,怒道:「為何與老子……老夫動手?沒道理呀!」見對方的鐵棒並未落下,他冷哼一聲,又擺出惡狠狠的架勢,恫嚇道:「若想著與老夫結仇,樂意之至也!我有的是工夫來擺佈你……」

「哈哈!」仰天冷笑了一聲,林一將鐵棒一橫,喝道:「我與鐵七比拚,無論勝負與否,都不會有人插手,是誰言之在先?不能爭勝,便退而求和,不妨用『五行雷法』暗施殺手,這又是誰在出言相幫?莫非以為,我真的不敢殺人嗎?」

天震子神情一窘,老臉黑裡透紅,眼珠子急轉,狐疑問道:「你怎聽見我神識傳音……」

林一那酡紅的臉色已不見了,卻兀自揚眉冷斥道:「哼!唾面自乾,食言自肥,舉止齷蹉,枉以前輩自居,你天震子令世人所不齒!」

「你敢質疑老夫的人品?大膽……」怒喝一聲,卻覺得有些底氣不足,天震子駁斥道:「你二人決出勝負之前可有人插手?沒有啊!而勝負已分,老夫救徒弟一命,乃人倫常情,天地可鑑也!」

鐵七不失時機湊至近旁,說道:「多謝師父相救!」他還不忘狠狠瞪著林一,啐道:「那小子是個妖人……」

面對這一老一小的狡辯與惺惺作態,林一冷笑置之。此時的他,神態昂揚,咄咄逼人,可心頭忐忑之餘,卻在暗自慶幸不已。那一道青色的閃電可真是厲害,再來這麼一下,便不是眼下的這般情形了。

……

且說林一突然從山谷中跳了出來,不僅安然無恙,反而當頭給了天震子一棒子,使得遠觀的柳家諸人為之一振,心頭的陰霾隨之而散。而那位惡人並未佔得上風,避戰不說,還尋起了託辭,著實令人匪夷所思。

今日的一切,可謂是一波三折,使得柳方感慨良多。他拈鬚讚道:「呵呵!這位林道友真是不凡!他不僅力挫金丹後期的高手,面對元嬰前輩亦不輸陣仗啊!如此一個散修,強過諸多的仙門中人……」其感懷之際,卻是忘卻了自家妹子便是來自於虛鼎門。

老家主說話,自有人跟著附和。玉舟之中,柳兮湖無力地偎著柳煙兒,悠然遠眺,眸凝如水。那蒼白的玉頰上,忽而騰起一抹淡淡紅云,使其倦容平添了幾分的嫵媚。

……

緩了口氣,天震子手拈長鬚,振振有詞說道:「你遁術神異,十分的罕見,早便可以追上對手,卻意在追逐,打而不殺,還不是因心有顧忌嗎?你既為一介散修,斷然不會輕易得罪仙門。故而,我暗中提醒鐵七,讓他及早脫身罷戰而已,還不是憂你所憂,為你解困嗎?此舉何錯之有,怎能算是老夫食言呢?」

一席話說完,天震子又回味了一番,神情中頗為自得。他猙獰一笑,轉而又佯作溫和地問道:「你之修為介於金丹中期與後期之間,卻能聽到老夫的傳音,莫非有何玄妙法門,不妨就此探討一二,如何?」

看著天震子醜陋的笑臉,林一暗暗搖頭。方才還無恥地出手偷襲,可轉眼間便裝模作樣地論起了道法,這老兒還真是面厚心黑。他並未作答,而是出聲問道:「這位前輩,方才所說可還作數?」

「怎不作數?老夫一諾千金……」天震子不滿地說道。

林一翹起嘴角,說道:「既然柳家之事作罷,還請前輩早早回轉山門,不送了……」說著,其收起了鐵棒,順手扔出一把飛劍踩在了腳下。之後,他又拿出一件道袍披在了身上,便欲轉身離去。

天震子一怔,忽又桀桀狂笑起來。那看著有些嚇人的笑臉上,儘是狡獪、得意還有乖戾的神情。他衝著林一大聲道:「可記得老夫還有一句話?只要你不死,老夫還有說法呢!」

林一束好了衣袍,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冷聲問道:「你還有何說法?」天震子沖其不以為意地搖搖頭,轉而喚道:「鐵七……」

鐵七臉色急遽變幻了幾下,不情不願地拱起了雙手,頭也不抬地說道:「見過林師兄……」

林一臉色一沉,叱道:「勿要胡亂相稱……」他話才出口,天震子忽地冷哼了一聲,說道:「莫以為老夫說話不作數,無論認不認這個師弟,你都他的師兄……」

這不是攀親念舊,亦不是無謂的示好,更不是簡單的逼人入夥,天震子究竟何意?林一將要反詰,對方又繼續說道:「柳家之事了結,欠下的五萬靈石作罷,可老夫的天震門豈不是吃了大虧?」

「你待怎地?」林一問道。

天震子理所當然地說道:「老夫失去了兩個築基弟子,用你這個金丹修士來抵償,再亦划算不過。你不是一介散修嗎?從今日起,你便是我天震門的金丹長老……」

恍然之下,林一怒而生笑,說道:「天震子,無端逼我加入天震門,真是豈有此理……」

……

「豈有此理!那位前輩竟是逼迫林道友……林前輩加入天震門……」那邊三人說話,這邊柳家的柳賢已不忿起來。

柳煙兒隨著大哥的話說道:「莫非是見人家的修為高強,天震門才有了這般的算計?若是如此,不若讓林前輩加入虛鼎門呢,亦好與我家姑姑成為同門的師兄妹……」

柳家其他的人都在關注著那邊的動靜,柳家兄妹自顧說話。

「煙兒所言不差,姑姑以為呢……」柳賢欣然問道。而對方蛾眉輕蹙,嗔道:「休要胡說……」

怎麼是胡說呢?姑姑莫非是瞧不上林前輩的修為……柳賢不解之時,柳煙兒檀口半張,失聲道:「那是什麼……」

柳兮湖抬眼望去,神色中劃過一絲的訝然,那是……

……

此時,天震子的手上突然多出了一面三寸大小的令牌。其白玉為質,有龍飾銘文,光華閃動。

見林一懵懂狀,天震子極為得意地大笑一聲,輕輕攤開了手掌。那令牌竟然懸而不落,一面的『九州』二字熠熠生輝,另一面的九龍紋飾栩栩如生,煞是不凡!

「無端逼你入天震門?哈哈!真是不識好歹!」很是不屑地訓斥了一句後,天震子衝著那令牌示意了下,不無炫耀地說道:「見過此物嗎?」

方才見林一忤逆了師父的心願,鐵七莫名鬆了口氣。見機,他一晃膀子湊了上來,與有榮焉的樣子,哼道:「沒見識的小子!豈不聞,一令在手,造化我有!此為九州仙門之唯一信物,『九州令』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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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15 15:14:53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八十八章 所料不及

九州令……?

天震子師徒煞有其事的樣子,使得林一有些糊塗。一面令牌而已,與我有何干係?你有此物在手,我便要加入你的天震門?

可一面令牌,竟讓這對師徒如此的看重,倒也不尋常。

林一忖思的時候,天震子卻是一把將令牌收了起來,趾高氣揚地說道:「如何?莫不識好歹,過了這一村,可就沒有這一店了!」話語頓了下,他背起了雙手,自矜道:「我天震門開宗不過上百年,便已是玉山島上名聞遐邇的存在……」

名聞遐邇?只怕是惡名遠播吧!天震子的吹噓使林一不以為然,他搖頭說道:「承蒙抬愛,在下承受不起……」

「你是何意?」這下換作是天震子糊塗了起來。『九州令』一出,這小子怎會無動於衷呢?

見林一不似作偽,天震子沉吟了下。好奇問道:「你莫非不知曉『九州令』的來頭及用處?」

林一未作理會,只是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

天震子譏笑道:「一介散修,又怎會有許多的見識,亦罷……」他拿出一枚空白的玉簡來,稍稍凝思片刻,便將其隨手拋向了林一,又分說道:「此乃老夫邀你加入天震門的真正原由!你不妨好好斟酌一番。鐵七……」

鐵七心領神會,附和道:「想當年,我便是這麼跟著師父來到了玉山島……」他說著,衝著林一悻悻瞪了一眼。

先前為了靈石,可謂是不擇手段;如今要拉自己入門,又是用盡了心思。可不知為何,林一愈來愈看不懂這個天震子了。他貪婪而狡詐,乖戾而狂妄,精於算計卻又老於世故。如今又送來一枚玉簡,這又是何意?

林一在看手中玉簡的時候,柳家諸人正在為那面令牌的來歷,而眾說紛紜……

「那真是『九州令』不成?」

「傳聞已久,這還是第一回見到此物的真容呢……」

「一令在手,造化我有!嘖嘖……」

「……」

大夥兒都是偏居一隅的家族中人,對仙門中事多有不解之處。有關那令牌的一切,說來說去,不過是憑空猜測罷了!

柳家主亦是如此,一肚子的疑惑未消,忍不住來至玉舟旁,衝著族中唯一來自仙門的柳兮湖問道:「妹子身居南屏山的虛鼎門,見識不同凡響,還請解惑一二……」

柳兮湖服下了丹藥之後,傷勢有所緩轉,正盤膝坐於玉舟之中,神色淡然。見柳方相問,她明眸一閃,仿若從靜思中醒來,輕輕『嗯』了一聲,說道:「大哥有話請說……」

柳方點了點頭,繼續問道:「天震子何以變得如此的慇勤,不會對林道友有所不利吧?若是如此,我柳家可不能坐視不理,定要予以相助才好!還有,據傳那『九州令』為『九州盟』之專有之物,非九州入盟的仙門而不可得。而他天震門不過開宗百年,且劣行斑斑,怎會亦持有此物呢?除此之外,『一令在手,造化我有』的傳聞更是甚囂塵上,使人不明就裡……」

柳家主的這一番問話,有對林一的關切,有對天震子的不安,亦有對那『造化』的神往與好奇!

遠遠眺望了一下那人的背影,柳兮湖輕聲說道:「有關天震門與『九州令』,我倒是從師父那兒聽說過一些,且聽我道來……」

柳兮湖的師父名曰紫玉真人,對夏州乃至九州的仙門所知甚多,偶爾會說些仙道見聞來為弟子們長些見識。

百年之前,玉山島上突然冒出來個天震門,四處招攬弟子,其間不乏對林一的這般威逼利誘,鬧得挺熱鬧。為此,一家獨大的虛鼎門極為的不滿。可隨後知曉了對方的掌門為天震子之後,不知何因,紫玉真人便不再過問此事,並對其聽之任之。

由此可見,天震子對林一施展的種種手段,或許便是他開宗立派以來的一貫行徑。

『九州令』,正如傳言中所說,乃是『九州盟』賜下的仙門信物。所謂的『九州盟』,為九州仙門之聯盟,由九大化神修士所共轄。其麾下萬千大小的仙門,皆以『九州令』的令牌,令而行之。

如此說來,九州的仙門只有獲得『九州盟』的『九州令』,才算是實至名歸。

而十萬里的玉山島上,只有虛鼎門一家為『九州盟』所認可,並賜下了『九州令』以為正名。如今,開宗立派不過百餘年的天震門,同樣持有此令牌,著實令人意外。

「至於『九州令』的造化之說,或許與厚土境有關,詳情不得而知……」柳兮湖娓娓道來,柳家諸人恍然……

……

林一放下了手中的玉簡,久久沉思不語。他不僅獲悉柳兮湖所說的一切,還從手中的玉簡中看到了不為他人所知的一些東西。

天震子有些不耐煩了,喝道:「小子,玉簡之中,老夫可沒半句假話!是去是留,及早決斷!」

淡淡翹起了嘴角,林一說道:「當一回天震門的長老亦無不可!」見其不以為然的樣子,鐵七不由得暗哼了一聲。而天震子則是眼睛一亮,哈哈笑道:「如此便好……」

「不過……」林一話鋒一轉,若有所指的又說道:「我本一散修,來去隨意,認山門,可不認師門……」

「哼,尚未入門,便如此狂妄……」鐵七心有不忿,禁不住又嘀咕了一句。

天震子的笑容一僵,問道:「你一介散修,入得山門,便有了長幼尊卑,怎可不守我天震門的規矩呢?」

「尊稱一句前輩,或是喚一聲門主,足顯在下的禮敬之意!若有不允,奈何?」林一淡淡笑道。其言下之意,別以為有了鐵七的師兄弟的相稱,我便認天震門為師門,認你天震子為師父,那是妄想!若不答應,可怪不得我,誰又稀罕你那個長老之位呢!

天震子轉動了下眼珠子,忽又桀桀笑道:「一切由你!林長老,隨老夫回山……」

林一搖搖頭,說道:「一月之內,我自尋去……」

「莫不是與那小妮子有話要說?哈哈!此乃長老玉牌,老夫於斷玉*峰恭候林長老大駕……」天震子隨手拋出一快玉牌,招呼鐵七道:「此間事了,走也!」

話音將落,天震子已心滿意足地長袖一甩,轉身御空而去。

師徒一前一後,不多時便遠離了玉山鎮,天震子那醜陋的面容上還帶著抑制不住的笑意,呵呵樂道:「鐵七,此行如何呀?」

「欠債償命!十五萬靈石到手,還抵償來一個金丹修士,嘿嘿,出乎意料啊!師父神機妙算,不戰而勝,實乃高人也……」鐵七忙不迭地奉承了一句。

天震子心情大悅,笑道:「老夫從來不吃虧,哈哈……」

鐵七亦想笑,眼前卻有一根大鐵棒子在晃動著。唉!竟與那人同門,可不是出乎意料!他神情一黯,苦著臉跟了上去……

……

眼看著柳家今日難逃一劫,誰想驚雷過後又是個豔陽天!

皆因林道友一力擎天,這才峰迴路轉。只不過,這位柳家的恩人莫名成了天震門的長老,未免使人所料不及了!方才究竟出了何事,竟讓他有了如此的選擇呢?是迫於天震子的淫威,還是有著其他的緣故?

不過,在柳家主看來,林道友終歸還是為柳家所累!

如若不然,林道友成為個家族的供奉,或是另投其他的仙門,亦好過委身於敵。加入天震門,無異於以身飼狼啊!

隨著天震子師徒的離去,柳家諸人往林一這邊而來。

柳家主遠遠就拱起手來,慨然道:「林道友仗義出手,解我闔族倒懸之危,救我族人於水火,此恩深重,柳某銘感五內!請受我等一拜!」說著,他攜同柳家諸人,大禮相見。

林一尚在想著天震子留於玉簡中的話,忽見柳家前來拜謝,他忙擺手示意不必如此。可對方除了玉舟中的柳兮湖之外,皆不容分說鄭重一禮。

無奈之下,林一隻得收起了玉簡,拱手說道:「前有收留之情,後有道友之義,諸位又何須為此而介懷呢!」話語一頓,他衝著柳賢與柳煙兒頷首致意!

柳家兄妹相視一笑,對這位林前輩的好感倍增!

而林一不挾恩圖報,反而將這一切歸功於他人,令柳家諸人感佩莫名。柳家主呵呵一笑,讚道:「好一個道義所在!之所謂,成性存存,道義之門。林道友言傳身教,使我等受益匪淺啊!」

林一搖了搖頭,連稱不敢當。心頭卻是暗忖,我不過是守本心行事罷了,可沒這麼多的大道理!

「林道友……」一聲清婉的話語聲響起,林一轉而看去。玉舟之中,柳兮湖明眸如水,神色不經意劃過一絲兒的赧然,正欲言又止。他沖其輕輕點頭示意,問道:「柳道友傷勢如何?」

那女子定了定心神,唇邊泛起一抹笑意。其眸光輕抬一下,隨即又眼簾低垂,說道:「傷勢已然無礙,有勞林道友掛懷!還要多謝相救之恩……此外……先前……我曾……」玉女一般的人兒,虛鼎門金丹後期的高手,竟於此時現出了一分窘態。

「呵呵!還是我隱藏了修為的緣故……」林一不以為意地笑了笑,便衝著柳家主說道:「一番爭鬥下來,不免有些勞累。歇息幾日之後,我便要離開玉山鎮。此處,先與諸位道個別!」

不知為何,見林一云淡風輕的模樣,柳兮湖的心頭有些悵然!她默默打量著那人,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師兄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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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16 15:03:39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八十九章 處處落腳

柳家主很想邀請林道友去府上小憩,略表地主盛情之外,不免有答謝之意;柳賢兄妹亦想著與林前輩親近一番,若能於修煉上獲得一二指點,當屬意外之喜。而這位柳家的恩人還是以勞頓為由,獨自返回歇息去了。

來至玉屏山的洞府,隨手封了洞口,林一便於靜室中的聚靈陣上敷下靈石,行功、吐納……

三日之後,靜室中出現了一團青色的龍影,將林一緊緊盤附其中。

又三日,那龍影離開了林一的身子,圍著他緩緩游動起來。

如此又是七日過去,龍影漸漸凝實,鱗甲與四爪栩栩如生,龍威初顯。

恰在此時,林一的手臂上飛出一道金光,倏然融入了龍影之中。

只是剎那,龍影一頓,一條青色蛟龍盤踞在了林一的面前,並緩緩昂起了水桶大小的頭顱。它那青色鱗甲上多了一線金芒,怒睜的龍睛中煞氣逼人。

於靜坐中,林一緩緩睜開了雙眼,眼瞳中同樣是煞氣凜然。

人龍相視,彼此咄咄不讓。片刻之後,佔據了大半個靜室的蛟龍輕輕蠕動了下,稍稍垂下了高傲的頭顱,繼而又化作淡淡的龍影,倏忽沒入了林一的體內。

人龍合一,強橫而暴戾的龍威充斥著靜室。無所不在的殺機觸動了此間的禁制,一陣輕微的『喀喇』聲從四處傳來。

輕吐了一口濁氣,林一眉梢聳動,眸子煞氣消隱,周身的氣勢隨之而去。他抬起了手臂,握緊了拳頭,強勁的力道凝而不發,筋骨間頓時一串連珠的爆響。

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林一淡然入定。又過了兩日,他這才收功醒來,神色欣然。

對於天震子師徒來說,此次玉山鎮之行可謂滿載而歸。而對於林一來說,此番出手,更是有意外所得。

面對那厲害的雷法,林一始終佔不了便宜。那對師徒正是此道的高手,不能不使其未雨綢繆。故而,在出手的時候,他便早已想好了退路。

鐵七不是自己的對手,可林一還未妄想過要戰勝一個元嬰高手。只待將那當徒弟的痛毆一頓,可以暫緩柳家之危,便算是一樁功德。若是那個作師父的耍無賴,他大不了逃往夏州。而隨後的交手之中,其於雷劈的難奈中,竟嘗到了一點兒意外的甜頭。

當閃電循著玄金鐵棒自雙臂入體之後,絲絲縷縷的雷電之威振盪著周身的經脈,竟然使得那淤積不消的寒氣有了緩解便是每次挨了雷劈之後,林那酡紅的臉色有所消褪的原由。

此後,林一對鐵七的追而不殺,並非如天震子所說的沒有膽量,而是殺人之後於事無補。他只想逼對方認輸罷手,卻不料那老兒暗中傳音相助。

林一的神識堪比元嬰修士,那傳音瞞不了他滿頭惱怒之下,於迫不得已之時,其佯作痛下殺手,誰料沒有換來對方的認輸討饒,反而挨了一記響雷。

無論是衛從、還是鐵七,所施展的雷電之威,皆不及天震子的那一道青色閃電來得嚇人。

林一尚不及躲避,無上天威陡降,迅猛強勁的力道淬擊四肢百骸,並由經脈而直衝氣海,那豆粒大小的寒冰為之瓦解。氣息暢通,『紫元正氣丹』那殘餘的藥力迅即為龍丹與金丹所吸納。

霎時間,靈力沸騰,氣海充盈,難以抑制的暢快只待迸發的一刻,林一從山谷中騰飛而起。他衝著天震子便是一棒,將多日來的憋悶盡情傾瀉於那老兒的頭上。

那一棒勢不可擋,仿若元嬰修士的奮力一擊,還真是嚇住了天震子。而對方竟然不畏雷擊,更是讓他感到意外。

而對林一來說,皆因體內的『紫元正氣丹』的藥力作祟,這才撐過了一擊雷劈。故此,他見好就收,並虛張聲勢逼退了那對師徒。

之後,林一察覺體內的靈力並不安穩,亟須調理一番,便閉門靜修。如此半月之後,自身的情形不錯,亦算是小有收穫。

《升龍訣》之『龍靈訣』大成之後,終得以晉入『鍛龍訣』的修煉。那虛幻的龍影為真元所凝,當其幻化為真假難辨的蛟龍之時,形同『龍靈』現世,龍丹之力便可操控自如。

隨著修為的提升與『鍛龍訣』的修煉,筋骨將會再次得以淬煉,林一亦將變得愈發的強健有力。

除此之外,吸納了『紫元正氣丹』那幾經折騰的靈力之後,林一金丹中期的修為圓滿。他相信再來一次閉關,金丹後期可待!而若是如此,何時才能修成元嬰呢?

此時的林一,忽而對元嬰的修為多了幾分迫切。

或許,是天震子的話使人心動吧!

林一的手裡多了一枚玉簡,裡面有一番『諄諄之言』,不僅道出了『九州盟』的由來與『九州令』的用處,還一一列舉了加入天震門的諸多好處。當然,使人在意的還是那個后土仙境。

玉簡中,有一段九州的傳聞。說的是后土仙境中,天材地寶、靈丹妙藥、仙家功法應有盡有,上古奇兵俯身可得。此外,還有神秘莫測的『五九』之境,暗藏著仙道的無上機緣。

據天震子所說,每次仙境現世之初,正是九州的九大化神長老齊聚的時候。屆時,在平州與陽州之間的那片海域上,將高手云集,盛況空前!

九大絕世高手現身,九州的修士趨之若鶩,鬧出如此大的動靜,是為了尋幽探奇,還是為了仙丹奇兵呢?其實,真正的原由,不妨面談……

此處,天震子不失奸猾地有意賣了個關子。而後面又標榜了他自己的深謀遠略,還有天震門的不同凡響。下面的話,便說的是『九州令』的另一個用處。

前往後土仙境,非『九州盟』的召集而不得成行,『九州令』便是唯一的信物。亦就是說,手上沒有這面令牌的仙門,便與仙境無緣了,想去都不成!

總而言之,你想仙道有為嗎?你想去后土仙境嗎?請加入天震門吧,這將是你成就大道的不二選擇!

玉簡的最後,天震門還專門交代了一句話≒一加入天震門之後,只須掛著一個長老的頭銜即可,不妨礙遊山看水,亦無妨吃喝玩樂。他唯一的份內之事,便是壯大山門的聲威!

將手中的玉簡反覆看了幾遍,林一苦笑著搖搖頭。人家都是開門收徒,這個天震子倒是連哄帶騙地四處拉人!而這個壯大山門聲威,又是從何說起呢?

且不論天震子的這番話是真是假,姑且信之!而加入天震門,不容林一當口拒絕。一是柳家之事無法了結,另一個,選擇一個仙門落腳,總好過獨自一人闖蕩。或許,那后土仙境亦是一個原由。

林一歷經過玄天仙境之行,獲悉了許多從前未知的東西,同樣亦生出了更多的疑惑。當他第一次知道后土仙境的時候,於心底深處多了一種莫名的期盼↓如夜行人的徬徨之時,冥冥之中,聽到了一聲召喚,在指引著腳下的路!仙道檻坷,莫不是且走且行嗎……

獨自冥想的林一,忽而輕吁了下。揮袖拂去身下的靈石碎屑,他起身整理了下衣著,緩步走出了靜室≌了四象旗陣,打開了洞府的禁制,外面有人喜道:「林前輩出關了……」

洞府的門前,站著柳家主與柳賢兄妹。

「呵呵!林道友,有禮了!」柳家主施禮寒暄,林一拱手笑道:「有禮!」

「見過林前輩!」柳賢與柳煙兒跟著迎上來,恭敬中不失親近。

打量著眼前的一家三口,林一笑道:「近幾日常見三位的身影,若是有事,不妨直言!」

「呵呵!是賢兒怕道友不辭而別,這才與煙兒一道前來守候。此間距我靜修之地不遠,便來湊個熱鬧……」柳家主呵呵一笑,神態謙和。

林一閉關半月,並未屏蔽六識,對外邊的情形瞭如指掌▲兮湖早便回轉山門,走時曾於洞府前逗留了片刻。他佯作不知,對其未作理會。而柳家兄妹則是每日必來,用意不言而喻,恰如柳家主所說。

自打遇上了柳賢與柳煙兒兄妹倆,林一便對其心生好感。他想了想,抬手抓出兩把靈器飛劍,衝著二人說道:「我這個前輩可是來自窮鄉僻壤,沒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些許心意罷了!」

兄妹二人面色喜色,接過飛劍後,忙又拜謝了一番。

柳家主頗顯欣慰,在一旁笑道:「兩把上品的靈器,已是難得的重禮!得以親近林道友,乃是犬子小女的福緣啊!」

見識過柳煙兒的柳葉舟,林一深知大夏的煉器之術不比九州,故而才有了一番謙辭。彼此說了一會兒話,他抬頭看了看天色,已是過午時分,便掏出了洞府的禁制令牌,說道:「我還要趕往斷玉*峰的天震門……」

柳賢忙擺手說道:「林前輩,這洞府還是留著吧……」

「請林前輩收回令牌……」柳煙兒殷殷附和道。

柳家主的神色略有尷尬,說道:「本想著與林道友好好相處幾日……皆為我柳家所累,柳某甚為不安啊!亦罷!此去但有不妥,還請早日返回我玉屏山♀間洞府,便作你閒暇時的落腳之處吧!」

林一淡淡一笑,還是將令牌送還了過去,輕聲說道:「無處落腳!處處落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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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1-17 15:15:00 |只看該作者
第五百九十章 天震門

從玉山鎮到天震門所在的斷玉*峰,五萬里的路程。擱在以往,御劍飛行亦要趕上個三兩日。而林一用了半個時辰便到了地方,這還要算上話別時所耽誤的工夫。

於洞府前表明了去意之後,林一被柳家主帶至鎮子上的傳送陣。經此陣前往夏州要五十塊靈石,而去天震門所在不遠處的一個小鎮,只須花費五塊靈石便可。

傳送陣可以去往不同的地方,這讓林一又長了一番見識。

那座置於柳家一處宅院內的傳送陣,與林一所見所識的不同,上面多了一塊標示地理的羅盤。暗自留意之後,他掏出五塊靈石付了陣法的費用。

見林一如此見外,柳家主連稱使不得。而林一卻是衝著柳賢笑著說了一句,『君子淡以親,小人甘以絕!』便消失在了傳送陣中。

事後,柳家主大讚林道友頗有君子之風,而那位『君子』已到了五萬里之外的小鎮,玉北鎮!

此處,與柳家所在的玉山鎮相仿,乃是玉山島最北端的一個濱海小鎮。

在小鎮子逗留了半個時辰,林一免不了要嘗嘗當地的美酒!凡俗中有讀萬卷書、行里路的說法,他有行萬里路、嘗百家酒的閒情。

連逛了幾個酒鋪子,此處的美酒皆為果子釀造,什麼『玉液』、『玉露』的酒名很好聽,可酒水入口還是甘甜綿軟有餘,仿若多了幾分飄逸之氣,卻不及五穀釀造的烈酒來的質樸。

出了鎮子,循著海灘往前行,抬頭便可見到那頗顯突兀的一峰擎天。凝目望去,可見那山峰千丈以下為蒼翠環繞,而千丈以上則是光禿禿,黑黝黝的,形同煙熏火燎一般,很是奇異。

聽得鎮子上的人說,這便是斷玉*峰,為天震門的所在。

形同凡人閒遊一般,林一漸漸來至斷玉*峰的近前,可四周叢林茂密,山石嶙峋,莫說見不到人影,便是路亦沒有一條。

昂首四顧,眸中有赤芒閃過,林一隨即搖了搖頭。『幻瞳』之下,見不到陣法的跡象。隨意用神識看去,幾里之外的整座山峰一目瞭然。

好歹亦算是仙門吧,怎會沒有封山大陣呢?

於林一訝然之時,兩道劍虹從頭頂飛過,轉而又落了下來。這是兩個築基中期的修士,神情凶橫。

許是見林一的行跡鬼祟,其中一個濃髯漢子喝道:「仙門所在,豈容宵小窺伺?滾!」另一個面白無鬚的修士輕笑一聲,有些陰陽怪氣地說道:「許是來拜師學藝的呢?我天震門可不收凡人……」

見幾丈外那兩人如此的德行,林一不禁想起了那對師徒來。這還真是上行下效,門風使然!

不以為意地搖搖頭,林一身上氣勢緩緩散出。不待對方驚訝,他抬手甩出了那面長老玉牌。

這兩個人倒是有幾分眼色,尚未接過玉牌,便已跳下了飛劍。先前那位濃髯的漢子已無方才的乖戾,臉上早堆出了花兒,眉眼帶著油滑的笑容,說道:「原來是位前輩!失敬!失敬……」他尚琢磨來人的身份時,被一旁的喊聲嚇了一跳。

「晚輩姓齊名雅,拜見林長老!」那白臉漢子將玉牌塞入同伴的手中,一躬到底,見禮的動靜挺大。

濃髯漢子神情一怔,看清玉牌之後,竟是『撲通』一下跪在地上,雙手伏地高呼道:「晚輩黃全,叩見長老!」

叫作齊雅的修士一時措手不及,愣在那兒站也不是,跪也不是,衝著林一尷尬賠笑。他名字不錯,卻非雅量之人,早已是暗罵不止。黃全你個諂媚小人,竟敢於前輩面前使我難堪,老子與你沒完……

見風使舵亦沒這麼快吧?方才還想起那對師徒的不堪,誰料青出於藍……!想想要加入的這個天震門,林一不禁撇撇嘴,唇角帶出了一抹苦笑。他輕聲說道:「免禮!起身說話……」

咦!這位長輩還是個性情溫和的人!

黃全一下子跳起來,滿臉喜色,討好道:「林長老,請您老收好了玉牌!有事儘管吩咐,黃全願效犬馬之勞!」不甘其後,齊雅忙不迭奉承道:「林長老定是門主拜請的高人!我天震門必將聲勢大振……」

「黃全誠願拜入林長老門下,以便榻前伺候……」

「林長老,成為您老的開山弟子,乃是齊雅畢生的夙願……」

「懇請林長老成全……」

「還請林長老開恩吶……」

「……」

呼——!林一仰天吐出了一口悶氣,神色漸漸轉冷。那二人見狀不明所以,眼巴巴盯著他還想說話。其忽而又一笑,說道:「初來乍到,對天震門所知甚少,不妨就此說來聽聽……」

丟下一句話之後,林一扔了把飛劍踩於腳下,自顧緩緩前行。黃全與齊雅忙跟了上去,爭先恐後道出了山門中的林林總總……

逾過阻路的樹木山石,一行三人來至斷玉*峰下的山坡前。

山坡正南衝著一山谷,近處姹紫嫣紅,遠處鬱鬱蔥蔥,四周的景緻倒也不錯。

山谷過去不多遠的一側峭壁上,可見有『天震門』三個大字。每一個字皆有數丈大小,刀劈斧鑿一般,透著一股子猙獰的氣勢。

「嘿嘿!那便是我天震門的山門所在……」黃全指著山谷笑道。齊雅跟著附和道:「門主說了,以山谷為山門,不僅大氣,更顯霸氣……」

黃全又指著山坡上的一排房舍與幾處洞府,繼續說道:「不願住在峰上的同門,可於此處安身……」齊雅連連搖頭,很是不滿地說道:「依著林長老的修為,定是居高望遠……」

二人爭相討好的時候,一道劍虹從天而降。看清來人正是鐵七,林一微微翹起了嘴角。

「哎呦!拜見鐵長老……」齊雅搶先一步衝過去,又是一躬到底,神態中透著說不盡的親熱與恭敬!

黃全忙跟過去拱手施禮,一邊與林一分說著,一邊不忘奉承地笑道:「鐵長老可是門主的大弟子,我天震門說一不二的人物!眼下門主他老人家下山去了,鐵長老便是斷玉*峰第一人也!待在下與林長老引見……」

這位鐵長老並非閒暇至此,而是被迫現身!師父走時有交代啊!若是那個小子來了,千萬要留住了!若不然,柳家所欠下的五萬靈石,便由他鐵七來償還。

這小子是個冤家,還真來了!天震門好不易多了一個金丹修士,在師父看來,他又佔便宜了!可對自己來說呢?唉!世事無常,幸亦不幸啊!

「見過林……林師兄!」黑著臉皮,吭哧了幾下,鐵七還是衝著林一拱手來了一句。而對方卻是不領情,只是淡淡一笑,說道:「我可沒你這個師弟,還是直呼其名為好!」

天吶!這位貌不驚人的年輕人,竟然還有如此的來頭!鐵長老已是天震門的頂尖高手,這位林前輩豈不是更厲害!

黃全與齊雅面面相覷之後,忙湊至近前左右拜道:「師兄弟相逢,乃是天大的喜事啊!恭喜鐵長老,賀喜鐵長老!」二人不忘衝著林一央求道:「林長老啊!收徒一事,還請您老人家網開一面,弟子求道心切……」

瞧著熱鬧,林一神色不變。

鐵七已是慍怒難抑,破口大罵:「與老子滾開……」罵聲未落,黃全與齊雅竟是脖子一縮,不敢求饒,抱頭鼠竄。眨眼間,二人便跑沒影了,卻有話語聲遠遠傳來——

「林長老,弟子誠心拜師……」

「請林長老收下齊雅……」

「哼!蹬鼻子上臉,一個個奸猾憊懶的東西!」鐵七兀自不平,卻見林一笑著看來,他神色一滯,哼道:「本門弟子皆來自散修,缺少管教……」

話未說完,鐵七更顯窘態,乾脆一摔袖袍,又道:「大夥皆是散修,又何須廢話!師父有交代,隨我來……」

林一點了點頭,便隨著鐵七御劍直上斷玉*峰。

山峰佔地十餘里,愈往上行,愈發陡峭。漸漸逾過草木繁盛處,鐵七面無表情地指著山壁上的環山石徑說道:「由此往上,靈氣漸濃,卻非人人可以棲身,須與修為……身份相符才可!」他話語頓了下,眸子裡閃過一分詭色。

林一併未在意鐵七說話時的異常,而是打量著光禿禿的山壁,暗自不解。那黝黑的峭壁仿若淬煉過一般,堅硬而光滑,並散發著隱隱的無上威勢,使人懍然!

不多時,二人來至臨近峰巔的一處洞穴中。

這洞穴高有兩丈餘,寬達數十丈,正衝著山峰北面的大海,形同一張豁開的大嘴。裡面同樣是寸草不生,四下里黝黑一片,只有兩個相距十數丈的石窟。鐵七指著其中一個說道:「那便是你的洞府!」

四下打量一番,林一說道:「有勞了……」

「哼!無須客套!」鐵七哼了一聲,又說道:「師父去了夏州,不日將回轉山門!有什麼話,你還是等他老人家來了再說吧!」

「你居於何處?」林一忽而看著那另一處洞府問道。

聞聲,鐵七的臉上竟然露出些許的笑容,使人顯得愈加兇殘。他怪聲怪調回道:「在下身份不比林師兄,於下面百丈處自有一間洞府。失陪!」言罷,其轉身離去。

鐵七的人影已然消失,林一卻駐足原地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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