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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星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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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曳光] 無仙《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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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18 17:04:01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二十一章 玲瓏心

花塵子在出聲的一剎那,裙袖急揮,形同赤練一般,已將自身前後護得嚴嚴實實。而祝皂忙往後退,不忘祭出『羅煞釘』來小心防備。

這二人唯恐遭致暗算,卻不料異狀又起。地上的阮青玉已騰空飛向了地穴的出口,接著原地冒出了林一的身影,其冷然的神情中,閃過一絲詫異。

林一的潛入極為隱秘,本想猝然發難,可臨近洞口時便被花塵子發現,著實令其有些意外。不及多想,他趁亂救下了阮青玉。

出其不意之下,那兩人同樣是一臉的錯愕。冒死前來只為救人不成?

林一眼光冷睨,手臂伸向了阮青玉便是用力一抓。而那禁制與束縛的藤蔓頗為堅韌,竟是未能破去。

此時,花塵子已定下神來。看出了林一的企圖,她眸光波動,閃出一分嘲諷的笑意。而其對面的祝皂,神色急遽變幻不定。

林一冷冷翹起了嘴角,猛地伸出了雙手,『喀喇』一聲,竟是將阮青玉身上的禁制與藤蔓同時扯碎。

見狀,花塵子稍稍一怔。她知道自己『陀羅藤』與禁制的威力,可這人的雙手怎會有如此大的力氣。莫非,他亦隱藏了修為……?

那受了委屈的女子掙脫了束縛之後,忙起身守在林一的身後。憤恨之中,她已是眼圈一紅,怒聲中含著哽咽,說道:「林前輩,這二人道義盡喪,不僅合謀殺了我叔父,還要害我……」

留意著地穴中的動靜,林一出言安慰道:「阮姑娘,諸事順變吧……」伸手扯出了玄金鐵棒,其身上的殺氣漸起。察覺身後的阮青玉悲憤難抑,他又吩咐道:「這兩人一個金丹後期,一個元嬰初期,動起手來,我難以護你周全,還請速速離去……」

「咦?你眼光不俗呀……」驚訝了一聲,花塵子竟是露出了笑意。這年輕人必定是隱藏了修為,卻是難辨深淺。真的想不到啊,自己竟然看走了眼……

而祝皂不禁眼瞳一縮,他詫異地瞥了一眼林一,又帶著忌憚的神色盯著花塵子。果然,這蛇蠍女子……

此時此刻,阮青玉的憤恨已盡化作了驚駭。看著祝皂以及那個與自己姐妹相稱的花塵子,她才明白了自己所遭遇的是個什麼樣的對手。

這女子悔恨之餘,垂首暗忖。留下了只能礙手礙腳,她還是從了林一的善意,輕聲說道:「林前輩,此恩深重,青玉不敢忘!告辭了……」

「姐姐,你莫要走啊……」見阮青玉要走,花塵子突然親暱地喚了一聲。

阮青玉*腳下一頓之際,林一卻是眉梢一挑,手中的玄金鐵棒猛地掄起,只聽得「砰--」的一聲震響,一把流水一般的小巧飛劍,滴溜溜打著旋兒飛回花塵子的身邊。他屹立不動,隨即冷哼了一聲,說道:「莫要理會,速去……」

緊咬著嘴唇,阮青玉暗暗頓足。她回首看了下那傲然的背影,不敢再作耽擱,忙匆匆離去。

偷襲沒有得逞,花塵子暗自惱怒。而那個林一卻是守著洞口,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鐵定是要放走阮青玉了。她玉指輕彈,那把飛劍一如水光流動般,飛快旋轉起來,帶著清涼的寒意籠罩了整個地穴。

見花塵子的眉宇間隱含煞氣,舉手投足間散發著狠辣的氣勢,這哪裡還是那個稚氣未脫的小輩,這分明就是……祝皂驚道:「你騙我……?」花塵子輕斥道:「你不同樣隱藏了修為?不必囉嗦,你我聯手禦敵要緊,抓回那阮青玉……」

林一不再藏拙,金丹後期的氣勢沛然而出。他動若龍行,揮動鐵棒撲向了花塵子之際,張口吐出了一道金光。那金光只是一閃便倏然消失,卻有無盡而凜冽的殺氣,頓時將祝皂圍困了起來。

祝皂已暫且拋去了心頭的猜忌,驅動『羅煞釘』襲向了林一。花塵子這女子妖異莫測,話卻是說的不錯。此時不是內訌的時候,須一致對外。可他這邊動手,轉瞬間便是心頭一沉。眼前金光閃爍,無數把飛劍帶著駭然的氣勢無處不在,使其難以應對。

「砰——」的一下,祝皂的『羅煞釘』竟是難以衝破金光的束縛,而那冰寒的殺氣已從前後左右瘋狂撲來。他大驚失色……

同時對付兩個修為不弱的對手,其中一個還是元嬰初期的修為,於林一來說,這還是頭一回。祭出的『玄天劍陣』困住了祝皂的一剎那,他鬥志大盛,猛地掄起了鐵棒砸向了花塵子。

只聽得『轟——」的一聲震響,那把小巧的飛劍不堪鐵棒的力沉,一下子被砸飛了出去。花塵子心疼地叫了一聲——「我的滴水劍……」而其叫聲未止,林一的玄金鐵棒便已到了頭頂。

地穴的地方不大,動起手來更顯侷促。自己的飛劍受阻,花塵子的心神隨之一窒。這個林一即便是隱藏了修為,亦不過與祝皂相仿,只是個金丹後期的修為而已,又怎會如此的厲害?可她勝在修為,勝在手段的花樣百出,更勝在高人一等的心智,卻依然對這勢大力沉的鐵棒無可奈何!

情急之中,花塵子已無處躲避。她張口吐出一黑而明亮的圓珠,於間不容緩之際砰然炸開,竟是結成了一個黝黑而堅硬的盾牌擋在身前。

「轟——」

一聲巨響吞噬了整個地穴,四周石壁上的石屑簌簌直落。而鐵棒狠狠砸在盾牌之上猛地反彈而起,震得林一的雙臂一麻。見勢不可為,他未作分毫的遲疑,轉身撲向了正在劍陣中頑抗的祝皂。

花塵子的臉色潮紅,訝然不已。面對一個金丹修士,竟然使得自己如此的忙亂,太過匪夷所思。不過,這個林一顯然是煉體之人,善於貼身拚殺,自己可不是吃了虧嗎!見對方攻勢稍緩,她抽身閃向了洞口,卻聽得一聲慘呼傳來!其百忙中回首看去,禁不住秀眸圓睜……

一把飛劍尚可應付,可數不盡數的飛劍襲來,祝皂已是手忙腳亂,頗為的狼狽。他祭出所有的防身法寶強行支撐,尚未及緩口氣,一根鐵棒好似大山壓頂一般到了跟前。其心神一亂,便覺得刺痛傳來,已有劍氣透體而過,接著便見黑云落下……

「啊——」祝皂的慘叫聲才起,便又是「撲」的一下,竟於亂劍分身之際,被鐵棒一下砸塌了半個身子,成了一堆模糊的血肉摔在了地上。

行云流水一般的殺了祝皂之後,林一抓起了祝皂的法寶與乾坤袋,揮動鐵棒便欲再次撲向花塵子,突然察覺到有無形的殺氣襲來。他眸子裡赤芒一閃,金龍劍霎時懸起一道金色的旋風急捲而去,火星四濺,『叮叮噹噹』的亂響聲一片。其身形一頓,鐵棒一橫,冷冷看向了那個偷襲之人。

地穴中隱形的利刃倏然消失,唯有那滴水一般的劍光環繞在花塵子的身前,流動不休。這女子的神色中儘是失落,裙袖中伸出一隻玉掌來,虛托著方才的那圓珠,兀自滴溜溜旋轉個不停,靈動異常。她幽幽看著林一,露出很無助的樣子,又頗顯無奈地輕嘆了一聲,說道:「誰能告訴我,怎樣才能殺你了呀……」

「煞玲瓏?」

那圓珠並不陌生,林一眼光一凝,失聲說了一句。他想起了那個魔煞門商尹的法寶來,這女子莫非亦是魔修?而其話才出口,花塵子臉上的陰霾頓去,竟是眸光如水,嫵媚一笑,轉而嬌嗔道:「真難聽,虧你想得出來……嘻嘻!」

林一的身上殺氣凜然,花塵子不為所動,又露出了往日那般的純真模樣,自顧說道:「我這法寶叫作『玲瓏心』,好聽嗎?心無玲瓏,難辨仙機呀!每個人都有一玲瓏心,不是嗎?」見對方又舉起了鐵棒,她不以為然地又說道:「此處藏有一個通往仙域的千古秘辛,便是我師門中亦少有人知呢!你呀,不想進這洞府嗎?」

「你用了這個法子,不僅騙了祝皂為你殺人,還騙來了阮青玉叔侄倆……」林一冷冷說道。

花塵子白了他一眼,抱怨道:「那不是欺騙,而是心智的歷練!你枉為修士,怎好如此出言相辱呢?」她臻首輕搖,很無辜地又道:「罷了,你既然不願與我聯手,我自去追那阮姐姐……」於其轉身之際,林一已掄起了鐵棒衝了過去,冷斥道:「休走……」

「轟——」

鐵棒撞上了那圓球,一聲震響中,林一倒退了幾丈遠。他站穩身形,雙眉豎起。那無論是叫作『煞玲瓏』還是『玲瓏心』,同為魔修中不可小覷的法寶,威力非凡。

花塵子好似嚇了一跳,回首幽幽看著林一,怨聲道:「你一個男子,怎忍心對我一個弱女子下殺手呢?羞也不羞……」

看著這百般作態的妖媚女子,林一冷聲說道:「一個女子為惡,尤甚於男子!我的眼中只有是非曲直……」

「哼!林一,你欺負人,我恨你!還是阮姐姐好啊!我自去尋她,不要跟著我哦……」花塵子收起了『玲瓏心』,竟是衝著林一做了個鬼臉,轉身消失在了洞口處。

這女子還真是可惡,阮青玉又怎能逃出她的魔掌!林一收起了玄金鐵棒,抬手抓起了金龍劍往前一指,卻又於動身的剎那回首看去。只見身後的那石門緩緩打開,出現了一個黑黝黝的洞口,還有寒徹入骨的黑霧徐徐散出。

這便是花塵子與祝皂煞費苦心所尋的洞府?稍稍遲疑,林一還是打消了好奇的念頭。他不再耽擱,手中金龍劍光芒大作,人劍合一,衝著前方的洞口橫飛而去。

轉瞬間來至那井底處,不待林一有所斟酌,上方傳來花塵子的笑聲:「哎呀!阮姐姐尚未走出千里遠,想必是捨不得妹妹我呢……」

林一輕輕皺了下眉頭,身形一縱,便出了十餘丈深的洞口。半空中,那身著粉色衣裙的女子中臨風而立,笑意盈盈,並未遠去,好似正在守候著什麼。

見狀,林一神色一動。可不待他衝天而上,四周突有光芒閃過,接著便是那熟悉的笑聲嘻嘻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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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19 16:12:51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二十二章 花塵子


光芒閃過的剎那,林一情知中計,足踏清風便欲疾遁,卻是『砰』的一下撞在了一層禁制之上,被反彈了回來。他雙眉豎起,轉而又沖了上去,狠狠揮動著手上的金劍,往前猛劈。

「砰--」的一聲悶響,光芒扭曲之中,金龍劍凌厲的攻勢盡數落空,濃重的黑霧陡然爆發,瞬間籠罩了洞口所在的這片地方。石山,大海與蔚藍的天空,於這一刻消失的無影無蹤。

魔氣湧來,林一驅動龍靈護住了周身上下,回頭去尋方才的洞口,卻同為禁制所封閉。此刻,他被困在了這陣法之中。

「嘻嘻!有我在此操持陣法,你斷難脫身……」花塵子自半空中緩緩落下,手上接連打出了一串手訣。她神情得意,又笑道:「這陣法本來是為祝皂留著的,卻不想用在了你的身上,著實令人意外呀……」

猝然生變,林一反而沉靜了下來。這女子修為高強,心智過人,無情而狡詐,且手段多變,使人應對不迭。而自己所遇到過的對手,又何曾有過一個是弱者呢!

一陣鬼哭狼嚎聲突然在陣法中響起,林一留神戒備。黯無天日下,黑霧翻騰,前方有兩點紅光由遠至近。隨即,一身高兩丈的怪物瞪著小燈籠一般的眼珠子,手持一丈餘長的粗大牙棒,氣勢兇殘地衝了過來。其袒胸露背,獸皮纏身,黑毛遮體,氣勢駭人。

林一眉梢輕佻,手臂一振,金龍劍的劍光暴漲。將其雙手合握,他身形一動,快若疾風,霍然劈下了一道金光。

「轟——」

怪物的牙棒尚未落下,正呲著帶著血腥的獠牙洶洶作勢,便被金光連肩帶背劈作了兩段,竟是化作一陣黑霧散去。

一擊得手,林一雙腳未及落地,四周又湧現出了四、五個一模一樣的怪物。這些魔氣所化的怪物,每一個都有著不輸於金丹初期的修為,瞪著血紅的眼珠子,高舉大棒,殺氣騰騰。

暗啐了一口,林一奮力將臨近的一頭怪物再次斬殺。一時興起,他腳不沾地,劍去如虹,又是「轟、轟」的幾下。一片耀眼的金光中,怪物轟然崩潰。方將四周掃蕩一清,黑霧中又有無數的怪物不斷湧現,使其殺不勝殺。此外,還有那熟悉的笑聲從遠處傳來,洋溢著自得與嘲諷。

一時半會兒衝不出去,林一皺了下眉頭。他不再與那些怪物糾纏,而是隨手拋出了四象旗,布下了一個陣中之陣,這才運起了『幻瞳』向陣外看去。

花塵子眉目欣然的樣子,正立於不遠處的一塊大石上。她對陣法中的情形一目瞭然,見林一突然停下,還閃動一雙赤眸看來,這女子不由一怔。忙又祭出了一串手訣,可魔氣所化的怪物盡為四象旗陣所阻,其訝異道:「林一,殺魔物多有趣呀,你怎麼不動手了?我本想著累死你呢!嘻嘻……」

若是一個男子這般的裝傻賣呆,定是要為人所唾棄。可這麼一個嬌媚的女子施展出同樣的手段來,著實令尋常人難以招架。林一搖搖頭,反問道:「你為何不去追阮青玉?」本以為這女子又會生出狡辯來,誰想她小嘴一撇,委屈道:「還不是因你的緣故!洞口被你佔據,人家無法靠近那石門,即便是殺了阮青玉亦於事無補呀!林一……」

見陣法中的魔物一時奈何不了林一,花塵子索性罷手,於大石上盤膝而坐,笑著說道:「我二人不妨聯手如何?進了那洞府之後呢,你我各取所需,豈不是好事一樁嗎……」

林一的唇角掛著一抹冷笑,轉而打量起花塵子所布下的這個陣法來。『幻瞳』之下,洞口所在的這個已乾涸的水塘中,陣旗的所在清清楚楚。若非有人操持,他自信可以將其強行破除。

「這洞府乃是我門中祖師的一處閉關之地,裡面不僅有各種法寶秘笈,還有尋找通往仙域途徑的法子……」花塵子對林一的冷漠毫不計較,循循善誘道:「進了洞府之後呢,法寶與秘笈歸你所有,我只須尋找祖師所留下的一樣東西即可,你以為如何呀?我可是誠意十足哦……」

林一對詭計百出的花塵子不予理會,卻是暗暗忖思。這個女子所在意的還是下面的洞府,而自己暫時亦無法脫身……

「祝皂這人品行不端,當初於未央海見我一個弱女子便欲行不軌。無奈之下,我便道出了自己的來意,並指出了洞府的所在。他無法破除石門的禁制,這才答應與我聯手。可要尋找十個金丹修士作為破禁的血食,著實不易。如此這般,又耗去了數年的工夫,這才湊夠了人數……」

花塵子話語輕軟,款款道來,好似與人促膝談心一般。她接著說道:「不過,沒人想騙你林一哦,是你自己冒出來的。祝皂與阮查是怕被你分了好處,阮青玉是想借你之力……她倒是有眼光,還真的倚仗你的庇護才逃得了一條性命。這人性啊真是有趣,而我呢……」

四象旗陣撐起了一片十餘丈大小的地方,林一安危無虞。他將金龍劍橫於膝頭,安然而坐,聽那女子說話。

「破禁的時候血食不夠,正好拿你可以充數!嘻嘻!」天真爛漫地笑著,花塵子又說道:「祝皂死了便死了,誰讓他隱藏修為騙我呢!還有你,同樣不是個老實人……嘻嘻!」

見林一始終默不作聲,花塵子極為有耐心地說道:「你以為我在騙你嗎?沒有啊……我一個弱女子,總不好與人打打殺殺,惟有行君子之道。與你這些男子比拚心智,可不就是如此嗎……」

僅憑著口舌之利,便使得十位金丹修士殞命於此。好一個君子之道!林一突然出聲問道:「你來自何門何派?」

問話聲穿過陣法傳了出來,自言自語中的花塵子好似被驚擾了,不由愣了一下神。她咦了一聲之後,笑道:「我便是說出了自身的來歷,你又會相信嗎?」

「說不說在你,信不信在我……」林一隨聲回了一句。

花塵子端坐於大石之上,任海風吹來擾亂了鬢髮。她輕抬起精巧的下巴,淡淡瞥了一眼陣法中的林一。見其坦然處之的模樣,這女子不以為然地狡黠一笑。隨其,眼光又落在了自己右手腕的那隻玉鐲之上。

將那隻玉鐲輕輕摩挲了下,花塵子的秀眸中閃過一絲黯然。片刻之後,她沒來由地發出了一聲輕嘆,轉而看向了那碧海,還有藍天。

少頃,花塵子說道:「你已逃不出陣法,我便是說了又有何妨……」見林一不出聲,她將玉腕隱於粉紅色的裙袖中,這才接著說道:「我來自梁州的天道門……」

林一雙目微闔,神識中卻是留意四周的一切。聞聲,他神色一動。天道門乃是有著化神後期高手坐鎮的大仙門,這女子的來頭不小。其隨後問道:「魔修?那位松云散人,便是你師父?」

花塵子未曾答話,先是嘻嘻笑了一聲,卻是多了幾分暗諷的意味。她說道:「魔修即天道,天道即魔修啊!有何不可呢……你所說的乃是我師門的祖師,梁州第一人,九州盟的九大長老之一。而我……沒有師父!」

話至最後,提到師父一說,花塵子語氣多了幾分寒意。只不過,魔修即天道的說法,使得林一頗為的詫異。

「那石門的背後,便是松云散人的洞府嗎?你之前所說的秘辛,又是何意?莫非,這一切只是你的一個藉口?」察覺到了花塵子的異樣,林一無心計較,問了一句之後,繼續說道:「破除魔禁,竟要十條人命獻祭,這法子著實歹毒!你天道門行事之齷齪,令人不齒……」

花塵子佯作驚呼了一聲,而陣法中的林一無動於衷。她秀眸閃動,又輕笑道:「你年紀不大,膽子卻是不小,竟敢指責起聞名九州的天道門。若是讓我那些同門知曉,你又豈有命在呀!」

此時已是日落時分,海天盡為彩霞浸染。花塵子往西遠眺,眸光裡一片斑斕。其臉頰上罩著一層霞光,愈發顯得美豔動人。

花塵子衝著遠方默默出神,須臾過後,又轉過來看向陣法中的林一,有些無奈地說道:「先前所說,並非謊言,此祖師非彼祖師呀!這洞府已存在數千年之久,據傳……」

稍示躊躇,花塵子又沖著林一輕笑道:「你有所問,我有所答,足見彼此聯手的誠意呀!」見對方依然不為所動,她不以為意地接著說道:「我九州境內,后土仙境早已是眾所周知,可還有一處勾陳仙境不為人所知曉……」

話至此處,花塵子有意賣了關子。卻見那人兀自波瀾不驚的樣子,她不由娥眉微蹙,嬌哼了一聲,說道:「據傳,於後天仙境中,這位祖師曾獲得勾陳仙境的下落,並將其所在的情形,拓印在了玉簡上……」

林一雖是不動聲色,心頭卻是訝然不已。當初從玄天上人留下的乾坤袋中得到不少的東西,其中便有這個勾陳仙境的輿圖。花塵子的為人不足為信,可她這番話或許是真假參半……

「之後,祖師便於此處……閉關,直至身隕道消。勾陳仙境的去向就此成迷……」花塵子說著話,禁不住再次翹首西望——

殘陽如血,將海面上映得火紅一片,於沉入黑夜之際,怒放著它最後一次的燦爛……

「九州的修士,從未有人飛昇成仙。化神的修為,已是至高無上的存在。可修至化神又如何?便如這日暮,免不了墜落呀!既然知曉了最終的下場,我不甘,我不願……」

花塵子輕聲自語著,遠處的火紅緩緩沉去,又在她的眸中漸漸燃起。

海邊的大石上,這女子於沉醉的霞光中留下一抹剪影,宛若一尊玉雕,沉靜而優美!

陣法之中,林一不禁抬頭看去。

那女子轉首回望,秀眸明亮,神情委婉。脈脈看著林一,她柔聲說道:「我進了洞府之後,只尋那載有勾陳仙境的圖簡。天才地寶、丹藥秘笈,盡為你所有,如何?」

暮色之中,花塵子更顯俊俏而楚楚動人。其話語婉轉,情深意切!這好似一個嬌弱女子,予取予求,只為天涯與共,使人不忍、亦不能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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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20 16:07:39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二十三章 老妖精

誰能想到,花塵子這麼一個柔美的女子,竟夥同他人騙殺了十個金丹修士。若非親眼所見,斷難相信。如此瘋狂的行徑,與這女子本人看來,卻又是這般的天經地義!

荒唐嗎?無利之所誘,誰又會甘願為人所驅?亦或許,花塵子自有她的道理吧!

不過,林一若是輕易信了方才的那一番話,又與那個祝皂何異!看著這個變幻多端的女子,他冷冷說道:「撤去你的陣法……」
「你這是……進了洞府之後,但有所求,我遵從便是,你又何故如此呢……?」見林一沒有應允的意思,花塵子變得幽怨起來。

「你視同道為草芥,拿性命作兒戲,以謊言矇昧良知,我又何故不能如此……?」林一不假辭色,又冷哼道:「彼此注定不是同路人,無須囉嗦!」

「你欺負人……」花塵子慍怒起來,高聲斥了一句後,轉而又無力地祈求道:「我已道出了門中的秘辛,你為何還如此相欺?你讓人家要怎樣才好呀?」

「呵呵!」林一嘲笑了一聲,反詰道:「一個金丹修士,竟然可以欺負一個元嬰修士,還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你三番兩次暗下殺手,如今又用陣法設伏,無不想置我死地而後快!你說說看,我又該如何呢?」

暮色四沉,明月躍上了天空。波光粼粼,濤聲如息,荒寂的未央海,於此時多了幾分異樣的旖旎。

花塵子靜靜坐著,默默守著陣法。她曼妙的身軀好似與身下的石頭融為一體,惟有那雙明眸在忽閃著,神情中透著無奈。其隻手托腮,忖思了會兒,自語道:「撤去陣法斷然不可!放你林一離開此處,只會讓洞府大白於天下,那才是大禍來臨呢!」

好似了有了計較,花塵子揚聲又道:「林一,十日內我若是殺不了你,自會撤去陣法,如何呀?」

林一冷哼了一聲,回道:「莫說十日,便是百日、千日又如何?不過,我奉勸你一句,此時撤去陣法未為晚矣……」

「咦!你敢嚇我?」花塵子佯作害怕的樣子,忽而嘻嘻笑了起來。她看著陣法中安然自若的林一,暗暗掐動了手訣,不忘說道:「我就是不撤去陣法,你又能怎樣?看我甕中捉鱉……」

「轟、轟、轟——」花塵子話語未落,一陣轟鳴聲在這片谷地中響起。

陣法之中,盡為黑霧所籠罩,還有數不清的怪物衝著林一兇狠狠撲去。他操持四象旗陣與之相抗,一時無虞,卻是不勝其擾。

這些怪物皆為魔氣所化,不知疲倦,不畏生死,一個個兇殘而暴戾,如群蟻噬骨一般,衝著四象旗陣,無休無止地撕咬著、轟擊著……

月光明朗,清風習習,靜謐的夜色下,未央海的這處小島上卻是好大的動靜!

原先的水塘,盡為光芒覆蓋,還有不斷的轟鳴聲隆隆傳響。一旁的大石頭上,花塵子興致盎然,一邊掐動手訣,一邊念叨著,我甕中捉鱉……

面對如此瘋狂的圍攻,面對這樣一個不擇手段的女子,林一深深鎖起了眉頭。

若是沒有陣法設伏這一出,林一殺不了花塵子之後,或許早已抽身離去。與其來說,那洞府事不關己,又何必涉身其中。可對方並不知曉地下的石門早已打開,並以此威逼利誘,他又怎會就範。

花塵子如此煞費心機,則必有所圖。莫非,她真的是為了那勾陳仙境的圖簡?

四象旗陣又是一陣劇烈的晃動,林一手掌一翻,拿出了乾坤陣盤往下一拍。頓時,陣法穩固起來。他又祭出法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霎時為之一靜。其淡淡瞥了下那花塵子,隨即雙目微闔……

見狀,花塵子不忿起來。隨著她十指蓮花般綻開,一個個閃動靈力光芒的手訣,如同螢火般劃過夜色,倏然撲入那數十丈大小的陣法之中。頓時間,冰凌呼嘯,火焰四射,那些個魔物的個頭亦隨著大了一圈,瘋狂揮動著粗大的牙棒湧向了林一的四象旗陣。

如此這般,便是三日過去……

又一日來臨的時候,朝暉之下,未央海披了一層暖暖的金黃。花塵子那張俊俏的面容上,呈現出了一抹倦意。而其面前的那乾涸水塘中的陣法,終於消停了下來。

不分晝夜的狂虐,用盡了手段,花塵子還是未能動得林一分毫。不得已,她只得暫且歇息一番,再作計較。看著陣法中那人安然無恙,這女子不禁鼻尖輕蹙,嬌聲哼了下。一個金丹後期的修士,怎會如此的難以對付呢?若是沒有那旗陣防身,我定要你好看……

撤去陣法,另尋他策?耗去數十年的工夫才探知此處的所在,斷然不能讓他人,或天道門的同門知曉。若是被師伯獲悉此事,這一切怕是與自己無緣了……不!我絕不……

花塵子的眸子閃動著,神色中現出一絲瘋狂的執拗。她胸脯起伏了下,衝著陣法中那人怨聲道:「林一,莫要得意!從我便罷,不從,彼此便這般耗下去,直至你壽元終結的那一日!哼!你這是自尋苦頭,看看誰能活到最後……」

即便是出言恫嚇,花塵子還是帶著那似真似幻的稚氣,使人難辨真偽。不過,林一還是從其話語中聽出了幾分的異常。那女子的神情中,少了嫵媚,而多了不羈的野性。

「怕你個老妖精不成?有本事便在此處耗上個幾百年……」林一冷言相譏。識海之中,突然傳來老龍的嗤笑聲:「被一個女子困在此處,林小子的臉上掛不住了,哈哈……」

林一眼皮一翻,對老龍的幸災樂禍不予理會,藏於袍袖中的雙手卻是暗暗動了起來。

「你……你敢罵我老妖精?」顧不得歇息,花塵子已是粉面緋紅,霍然而起。她一手卡腰,一手指著陣法中的林一怒道:「我不過才二百多歲,為天道門結嬰第一人,你怎敢如此辱我?」

「我才百餘歲,你對我而言,不是老妖精又是什麼?何況你喪心病狂,嗜血成性,乃十惡不赦一歹人也……」年輕的時候,林一的嘴巴便不饒人,以牙尖嘴利著稱。這些年過去了,其心性收斂了許多,亦無意與人爭口舌之快。可面對這個花塵子,他著實沒了耐性。

「哈哈!老妖精?一個如花似玉的小女子,被你這麼一番糟蹋,著實有趣。不過,稱之為魔女倒還貼切……」老龍不失時機地看著笑話。

「好一個如花似玉!敢情老龍見到了貌美女子,便善惡不分了!而在我林一的眼裡,這女子與那祝皂沒什麼兩樣……」林一隨口堵了回去。誰料花塵子正檀口半張尚未出聲,老龍已啐了一口,斥道:「你……你小子敢取笑老龍?身為修道之人,執著於善惡之分,豈不荒唐……」

「若無善惡之分,這天道豈不淪喪……」林一反駁道。老龍哦了一聲,忽又哈哈一笑,說道:「天道之下,何來善惡?」

林一心頭一怔,略有所悟。老龍即便不是修道之人,見識絕非一般!天道之下,何來的善惡之分……於其忖思之際,花塵子已是怒不可遏地連連頓足,淚水在眼圈裡直打晃,晶瑩欲滴。她抿著櫻唇,狠狠盯著那陣法中人,好一會兒才長出了一口悶氣,氣哼哼地說道:「林一,我不信你只有百歲的年紀!你……你耍詐!」

「信不信,且由你!這只是心智的比拚,何來的耍詐……」林一兀自反唇相譏,卻見花塵子已有所察覺,他不再掩飾,雙手猛地揚起,飛快打出了一串法訣。只見白色的光芒急遽閃動,迅即逐去四周的黑霧。與其同時。四象旗陣猛地變大了幾圈,直逼籠罩在外的陣法。

花塵子不及多想,忙操持陣法予以箝制。可只是眨眼的工夫,內外兩層陣法相距咫尺,那些魔物盡被遠遠驅逐,全沒了逞強的地方。

「林一,你可惡!」花塵子嬌聲斥道,手上卻是不停。看任憑她如何驅動靈力加持,裡面的那層陣法皆隨之而動,大而大至,小而小至,分毫不讓。

小半個時辰之後,花塵子還是難以將林一壓制。如今,她只能將裡面的陣法暫且禁錮,卻已無力對其施展殺招。

稍有不慎,便被對方鑽了空子,花塵子又氣又惱,又頗為的無奈。她小心穩住了陣法之後,衝著林一作出惡狠狠的樣子,說道:「壞小子!我就是不放你出來……」

林一嘴巴一撇,想了想,還是將嘲諷的話嚥了下去。他看著四下里的陣法,忖思不語。

老龍卻是湊著熱鬧,笑道:「哈哈!林小子,遇上這麼一個小丫頭,著實棘手啊!」

「被困於此,難以脫身,老龍自然不用介意……」林一搖了搖頭,又說道:「與這女子糾纏下去,只怕夜長夢多啊!」

老龍嗯了一聲,沉吟了會兒,說道:「臨機不忘進退,我倒是小瞧了你!」林一卻對其毫不領情,悠然說道:「想不到啊!你老龍亦有正眼看人的時候……」

這話聽著彆扭啊!老龍哼了一聲便欲發作,又聽林一詫異道:「這女子為何突然離去……」

二人說話之際,臨近陣法的那塊大石頭上,早已沒了花塵子的身影。

這是一種從未見過的遁法,與風遁術同樣的神奇。可這女子方才還是奉陪到底的架勢,怎麼轉眼的工夫,便這麼不聲不響地離去呢?

錯愕之中,林一抬頭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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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21 15:48:08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二十四章 恨死你了

 花塵子才將離去,不遠處的半空中有光芒乍現!

  林一凝神望去,心頭一沉。他一直隱隱的擔憂,最終還是於此時此地應驗了。只見隨著那光芒閃過,憑空冒出一個人影來,正是那個元嬰後期的假面人。

  真是冤魂不散啊!本以為逃至大海深處,可以暫且擺脫追殺,誰想才過去幾日,這人又追了上來。而最令林一無奈的是,此時他深陷陣法,與束手待斃何異?

  「老龍,這可如何是好?」林一不由得想起了身邊的那位高人。若不然,憑著自己的本事,難逃此難。

  老龍哼哼道:「修為低劣,就要挨揍!此乃千古以來顛破不變的道理,還能如何?」

  「要不……?以後我再為你尋一上好的靈脈……」林一試探了一句,對方罵道:「哼!將老龍當作下人使喚,你小子乃數十萬年來的第一人,真是膽大包天!不到生死之際,休想讓我出手!再者說了,你要是爛泥扶不上牆,乾脆讓人打死算了,活著亦是丟人現眼……」

  「……」

  魯牙追來了!於之前的那個小鎮上,他逼迫所在的家族修好了傳送陣之後,雖說耽擱了幾日,還是如願以償地追至屋山島,並查出了林一等人的下落。

  之後,魯牙又來至蛟尾嶼,很快獲悉了林一等人出海的動向。其遁速驚人,於海上接連搜尋了幾日,皆一無所獲,不料今日途徑未央海有了發現。那女子見機不妙,施展五行遁法離去,卻是留下了這陣法,他一眼便見到了其中的林一。

  眸子裡閃過驚喜,魯牙轉瞬來至這片谷地的上方。看著陣法中那小子一臉的愕然與無奈,他不禁發出了一陣舒心的笑聲——
  「呵呵!之所謂時也命也!那女子倒是幫了老夫的大忙啊!小子,你最終還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陣法之中,林一緩緩起身,一抖衣擺,昂首站立。他拎著金龍劍,眉梢一挑,衝著天上的假面人揚聲說道:「你這老兒,不敢真面示人之外,還不分青紅皂白追殺於我。天下之大,卑鄙無恥者,以你為最……」

  魯牙眼中厲色一閃,冷聲道:「小子,莫逞一時口舌之快!你免不了要受老夫的擺佈……」他打量著陣法,心有成算。

  林一不以為懼,反而是淡淡翹起了嘴角,嘲諷道:「老兒猖狂!至今你都不敢道出真實來歷與用意,與那些雞鳴狗盜之徒,有何兩樣?是怕玷辱了師門,還是怕褻瀆了祖上……」

  魯牙身上氣勢一漲,怒道:「老夫乃道齊門大弟子魯牙,並非無名之輩!小子,你得到了金劍與云袍那時起,便已注定了今日的下場,還敢辱罵老夫,罪不可赦……」他袍袖揚起,手掌上霍然出現了一尊玉塔,猛然向著下面的陣法砸去。

  道齊門,魯牙,金劍,云袍……聽到對方提起這些,林一的心頭愕然不已。可他不及多想,只見那玉塔已迎風化作數十丈大小,光芒閃動中,帶著令人心悸的氣勢轟然落下。

  「喀喇喇——」

  雷鳴炸響,地動山搖,花塵子布下的那座陣法支離破碎。而那巨大的玉塔落下後悠悠飛起,一陣光芒大盛,再次衝著下面的陣法砸來。

  神色一變,林一暗呼不妙。花塵子的陣法竟然難敵那玉塔一擊,自己的四象旗陣若是與之相抗下去,又會是個怎樣的情形?他正自躊躇,「喀喇」過後,便是「轟」的一聲巨響——

  玉塔將外層的陣法徹底擊潰,重重砸在了乾坤四象旗陣之上。『嘎吱吱』的掙扎聲傳來,陣法好似已不堪重負,林一同樣是心神悸動難平。任此下去,免不了要憑藉自身的修為與魯牙對峙,最終的下場可想而知!

  且不說魯牙的修為與遁術驚人,那玉塔簡直便是破陣的利器呀……可此時上天無門,入地……?

  眼看著那大山一般的玉塔即將又一次落下,林一再不敢遲疑,抬手一招收了陣旗與陣盤,於原地倏然失去了身形。

  半空中,魯牙正想著怎麼折磨那小子,卻見對方突然撤去了陣法,並逃竄到了下面的一個洞口裡。他冷哼了一聲,手指輕輕一點。那數十丈高的玉塔霍然化作一道流光,與其一道不見了蹤影。

  林一鑽入洞口中便往前疾馳,直奔來時的地穴而去。不過是轉瞬之間,他便到了那石門處,只是稍作停頓,令人心悸的殺氣便到了身後,隨之而來冷笑聲響起——

  「小子,還不束手就擒……」

  間不容緩,林一身形一閃便竄進了石門。接踵而至的魯牙緊隨其後,一頭紮了進去。

  於此剎那間,異變陡起,『轟隆』一聲,魔氣散去,石門消失,原處只剩下一面石壁。未幾,地穴猛地晃動了下,竟是坍塌下去,繼而便是海水噴灌而入……

  ……

  半個時辰之後,未央海上的天空中,冒出了花塵子的身影。她循著海面來來回回尋了幾遍,只見原來的小島早已不見了蹤影,只餘下幾處海水半掩的礁石。

  怎會是這個樣子呀!花塵子呆呆懸於半空中,一臉的訝然。不甘心之下,她再次驅動神識探查,可半日過後,原來的洞口、地穴以及石門,已然是無跡可尋。

  直至天色已晚,神情沮喪的花塵子這才不得不打消尋找洞府的念頭。

  「哼!只有真正闖入了『魔冢』,才會引動禁制毀去小島!林一,這定是你幹的好事兒……我……我真的恨死你了!」

  數十年的心血毀於一旦,皆因那個壞小子的緣故!花塵子衝著寂寥的海面瘋了般的喊了一嗓子,以此來宣洩內心的不甘與憤恨。可其清脆的叫喊聲與那帶著稚氣的神情,並無猙獰可怖之意,倒是仿若一個撒嬌的孩子,為尋不到回家的路,與這海天傾訴……

  「『魔冢』之中,你定會死無葬身之地,你活該……」

  暗自詛咒了一番,花塵子的心裡好受了許多,這才形同一隻夜鶯一般,倏然飛向天際……

  ……

  對小島的消失以及海面上的情形一無所知,亡命而逃的林一,只想擺脫身後那驅之不去的殺機。可他竄入那石門的一瞬間,天地好似變了模樣,這哪裡還是一處洞府的所在,這是……

  洞府內黑黝黝一片,於林一闖入的一霎,光芒大作!他只覺得眼前一晃,於隱隱的風聲呼嘯中,一處陌生的天地撲面而來。
  那洞府乃是一處傳送陣!去往何方?

  前面是一處山崗,有青的山,綠的水,還有明晃晃的天空……

  不及看清眼前的情形,林一身形往上一縱,便欲施展風遁而去。而其只是離地三尺,便一個趔趄落在了地上。與其同時,他體內的靈力漸漸凝滯,神識亦在緩緩變得遲鈍起來。

  察覺自身的修為即將被封,嚇得林一臉色大變。

  方才,魯牙可是跟著一道進了石門。若是此時沒了修為,遇到他豈不是死路一條!

  百忙之中,林一的手上除了一直拎著的金龍劍之外,又突然多出一根玄金鐵棒。不待他再有動作,乾坤戒已與神識斷了牽連。

  此時,林一的身後有動靜傳來。他轉身看去,半空中跌落一個人來,正是緊追不捨的魯牙,還抬手祭出了飛劍!

  心頭一懍,林一跳起來便往前竄。未至二三十丈遠,他又停下來轉身回望。對方的飛劍只不過飛出十餘丈遠便墜了下去,兀自在地上魚兒一般的跳動不止。

  見狀,林一大鬆了一口氣。此時,他體內並無異樣,修為與神識均在,就是難以施展修為。亦不知這是什麼地方,著實透著古怪,倒是與以往所遇到的禁制有幾分的相同。看那魯牙的情形,想必亦是如此。

  林一將金劍揣入懷中,鐵棒拎在手中。他只是稍稍收拾了下,便見魯牙往前走了幾步,那跌落的飛劍躍躍欲起,轉眼便又飛了起來。
  這老兒的修為竟如此之強?不辨對方深淺,忌憚之下,林一拎著鐵棒往前急竄,未至兩步,許久未用的『龍行九變』自然而然使出,眨眼便越過了前面的那道山崗。可隨即他身形猛然一頓,滿目愕然……

  ……

  那小子又逃個沒影!於急切之中,魯牙便欲再次驅使飛劍,可情緒依舊。飛劍沒飛多遠,便再次摔落下來。稍作忖思,他已大致明白了其中的原委。

  只不過,這又是什麼地方?

  四下打量著這陌生的所在,魯牙詫然不已。實在想不到,原本元嬰後期的修為,眼下只能使出練氣一二層的手段來,此處的禁制倒也蹊蹺!而那小子此時怕是連個凡人都比不上,哼!

  看著前方的山崗,魯牙神色陰冷。他施展御風術,急追了過去……

  ……

  山崗過後,是一片頗為開闊的山坡,到處長滿了不知名的野草。林一便蹲在此處往前張望,小心翼翼的模樣。

  山坡的盡頭,一個山洞的前面,一人一虎正在對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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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22 15:26:31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二十五章 莫測之地

與虎對峙的是個二十出頭的漢子,留著淡淡的絡腮鬍子,個頭足有丈二,高大而威猛。其精赤著上身,膚色如銅,臂膀粗壯有力。他手中拿著一把尖刀,衝著那猛虎挑釁著,還不忘喊道:「來呀!快來作爺爺的下酒菜……哈哈!」

那頭斑斕猛虎身軀龐大,腰身連著虎尾不下兩丈多長,便是個頭也有四五尺高。那一雙虎睛中閃爍著凶光,數寸長的尖利獠牙使人不寒而慄!其雙足抓地,蓄勢以待,不時發出低沉的吼聲,

這哪裡還是頭老虎,這簡直便是一頭妖物啊!

不過片刻,一聲虎嘯響徹山崗。平地捲起一陣旋風來,吹的野草盡伏。林一不敢大意,忙隨之俯下身去,留神觀望。

那妖虎已張著血盆大口,高高躍起,直撲那壯漢。對方腳下靈活,抽身躲避。

「砰-—」妖虎雙爪落地,竟是將堅硬的坡地刨出個坑來。不待那漢子揮動尖刀臨身,它粗長的虎尾『嗚』的一下便橫掃了出去。

漢子哈哈一笑,已是騰空跳起。

只見虎尾過處,疾風去勢不減,如刀似刃,頓時將數丈方圓的一片野草盡數斬除。

漢子則趁勢落下,手中的尖刀劃過一道弧光。而妖虎又是一聲虎吼,轉身迎了上去。

「嘡啷——」

那漢子的尖刀擊到了虎爪上,頓時被磕飛了出去。他彪悍異常,揮拳便打,卻被又一隻虎爪抓在前胸。

只聽得「砰」的一聲悶響,漢子身在半空無處借力,猛地被擊飛了出去,狠狠撞在了那處洞口旁的石山上。又是「喀喇」一下,山石崩裂,那人一頭摔在了地上。

妖虎得勢,愈發的兇猛異常。它再次躍起,衝著對手便撲了過去。

而那漢子猶如銅鑄鐵打的一般,受了方才的一擊,竟是渾然無事。他大吼了一聲,鷂子翻身,赤手空拳便迎向了獵物。

一時之間,吼聲連連,人虎廝殺在了一起。那片山坡上飛沙走石,聲勢驚人。

與此同時,不遠處的草叢中,正在偷窺的林一暗自驚詫。此處究竟是何所在,怎會有如此的妖虎?其威勢不輸任何一個築基修士呀!

不僅如此,若說那虎的身上還帶有些許的異樣靈力,可那漢子卻分明就是個凡人,又怎會這般的強悍?

山坡上的情形可謂是驚心動魄,林一是大氣亦不敢喘一下,只顧瞪著眼睛一霎不霎地看著。

「林小子,你怎會來到這樣一個地方……?」林一的神識不能離開體外,卻不妨老龍的問話。他答道:「我亦弄不明白……」

老龍沉吟不語,不知在想著什麼。

林一卻是心頭一動,忙問道:「我的修為被封,法力無從施展,而魯牙就在附近不遠,情形不妙啊!此地著實古怪,還老龍請賜教一二……」

「你法力不再,那個魯牙亦好不到哪裡去!有《升龍訣》護體,他一時半會兒傷不了你……」話語頓了下,老龍又說道:「此處……似曾相識,卻又有些陌生。你且留意便是,容我多想一想……」

老龍並未避而不答,好似真的陷入了疑惑之中。

察覺到了一旁的動靜,林一抓緊了手中的鐵棒,扭頭往左手邊望去。

十餘丈外,冒出了魯牙的身影。他手拿著尺長的飛劍便要撲過來,又遲疑了下,忙學著林一的模樣俯下了身子。

恰在此時,遠處突然多出來兩個身纏黑氣的男子,皆離地三尺,旋風一般掠過草叢疾馳而來。

轉瞬之間,二人來至那片山坡上。

這二人皆身材粗壯而高大,獸皮裹身,神情彪悍。

見一人一虎鬥的正酣,來者中一長鬚的中年男子大笑道:「阿烈竟敢獨鬥一頭成年的斑虎,真是好膽量!」另一短鬚的中年男子跟著附和道:「族中的小輩無不悍勇,惟有阿烈對魔修最為執著……」

「哈哈!阿武的意思,我二人暫且袖手旁觀……」長鬚者說道。被稱作阿武的短鬚男子點頭應道:「穆扎所言不差,你我且看阿烈的手段便是……」

這二人於十數丈遠停下來,雙腳兀自懸空,周身纏繞的黑氣不散,卻又是氣定神閒的模樣,並饒有興致的看著那一人一虎的生死拚殺。

遠處的草叢之中,潛伏著的林一不敢動彈。這些都是什麼人?一般的高大而威武不說,這後來者分明便是修士。

這叫作穆扎與阿武的二人,身上繚繞的黑氣定是魔氣不假,各自的散發出來的威勢與修士的築基修為相彷彿,卻又帶著令人心悸的莫名殺氣,深不可測。

心有不解,林一禁不住看向了左手的十餘丈外。那個可惡的魯牙同樣伏在草叢裡,老老實實的,分毫不敢放肆。而其元嬰後期的修為,此時只是練氣一二層的樣子,比自己的情形要好上許多。

此地處處透著古怪,元嬰後期的修為只等同於練氣初期。而那穆扎與阿武所顯現出來的築基修為,豈不是要超越修士的化神……!林一暗暗咧了咧嘴,倒抽一口涼氣。此時魯牙,同是一臉的駭然,顯然亦是有所猜測……

一人一虎驀然分開,彼此皆傷痕纍纍。

叫作阿烈的漢子,被那斑虎又一次撞飛了出去。一骨碌爬起來,其精赤的上身已掛滿了爪印與血跡,觸目驚心。他順手拾起了地上的尖刀,大口喘著粗氣,雙目圓睜,殺氣騰騰。

那斑虎一身的毛皮狼藉不堪,卻是張著血盆大口,吼聲連連。那利齒上還掛著血紅的垂涎,凶相畢露。其四爪刨地,獸性大發。

人獸之間,彼此只是稍稍蓄勢,便又猛然撲在了一起。頓時,嘶吼聲與搏鬥聲交織著,更有碎石四濺,塵土飛揚。目不暇接之際,阿烈『砰』的一下摔飛了出去數丈遠。他四肢著地,腦門上青筋直冒,猩紅的眸光咄咄逼人。其野性張揚,欲瘋欲狂,如獸如魔,禁不住發出了一聲長嘯。

隨之,那血跡淋淋的身軀上隱有黑氣氤氳而生。

而那斑虎卻是低身俯臥,兀自衝著對手狂吼不已,只是氣勢稍減。其脖頸上還插著尖刀的刀把,血流不止。

見狀,旁觀的穆扎大笑道:「哈哈!真是意外之喜啊!於廝殺中激起了魔性,我族中又將多一位魔修……」

其同伴阿武亦是頗為欣慰的樣子,卻並不說話,而是隔空一拳擊去。山坡上憑空一聲悶響,其強勁的拳力裹著黑風驟然而至,那頭凶頑的斑虎『嗷』的一下頭顱爆裂,仆地不起,竟是一命嗚呼!

看著地上的死虎,阿烈眸子裡的猩紅漸漸褪去。隨著環繞的黑氣緩緩隱入體內,身上的傷口亦在慢慢癒合。

爬了起來,猶如夢醒一般,阿烈忽而哈哈一樂,喜不自禁的揮舞了下拳頭,這才衝著那兩人欠身施禮,興高采烈地說道:「見過穆扎、阿武兩位長老!我阿烈真的可以修魔了……」

兩位長老相視而笑,留著長鬚的穆扎肯定地點點頭,與阿烈說道:「魔性天生,百煉自成!你以後就隨著我二人修行吧!」

阿武亦是呵呵笑道:「假以時日,經歷過魔劫谷的一番淬煉之後,你才算是修魔有成……」

」哈哈!多謝兩位長老!」阿烈道了聲謝,已是欣喜若狂……

……

遠處的草叢裡,林一親眼目睹這匪夷所思的一切,於詫然中陷入了沉思。

花塵子曾說過一句話,魔修即天道,天道即魔修。本以為那女子只是信口雌黃,林一對此不以為然。

魔修若是天道所在,那自己所修煉的又是什麼?

所謂的魔修,不過是旁門左道。典籍有云,於修煉之時,行功出偏,便會走火入魔,無外乎貪念、妄念、執念、怨念的作祟罷了。而道魔不兩立,修道者當永固心念,所謂內心不出,外境不入,依正唸法,則無魔不去。唯有如此,道心穩固,修為方能更上層樓,大道可期。而有人卻反其道而行之,謂之魔修……

可花塵子所說,與那穆扎的話如出一轍啊!

魔性天生,百煉自成!

那個阿烈於生死拚殺之際,狂性大發,如瘋如魔,激發出了自身野性的本原!這便如凡人打通了玄關祖竅,脫胎換骨,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魔修即天道!豈不是說,這世間先有的魔修,後有的練氣金丹之道……

想來想去,林一好似明白了,卻又糊塗起來。於其心思急轉之際,有人高聲說道:「你二人鬼鬼崇崇,又要躲至何時?」

愕然之中,林一不及抬頭,忙往魯牙處看去。見那位亦是措手不及的樣子,盡顯窘態,正慢慢站起。不得已之下,他只好跟著直起身來,兀自握緊了手中的玄金鐵棒。

山坡上,兩個仇家顧不得彼此計較,有些忐忑地面對那神秘莫測的三人。而對方見這二人衣著奇特,相貌亦有些許的不同,不禁怔了下。一時之間,彼此默默對峙著,神情各異。

忽覺得頭頂的天光愈發明亮起來,林一悄悄看去。一大一小兩個日頭越過了山峰,高懸空中,耀眼奪目。

有句古話怎麼說來著,天無二日啊!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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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23 14:40:34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二十六章 有失坦蕩

明晃晃的日頭下,五個人三兩對峙,彼此神情詫然,山坡上寂靜無聲。

山風,緩緩吹來,淡淡的血腥中,夾雜著莫名的野性,好似還有來自洪荒的原始躁動。

此處竟然有兩個日頭……這是九州之外的某一個地方?

林一的眼光從天上,悄悄回到了地上。山石土黃,青草碧綠,地上翻起的泥土中,還有斑斑點點的血跡。兩丈多長的死虎,依舊是色彩斑斕,雖是一動不動,那令人心悸的氣勢卻凝而不散。那三個膚色如銅的男子,相貌古樸,神情彪悍……

須臾過後,還是阿烈的笑聲打破了一時的沉寂。他看著魯牙的假面與林一手中的鐵棒,饒有興致地大笑道:「這位的相貌難辨五官,真是好生古怪!那位拿著棒子,莫非亦是來此狩獵……?」

此時的魯牙,掩去了神色中的慌亂,並悄悄收起了飛劍。他瞥了一眼不遠處的林一,往前走了幾步,衝著那三人拱手說道:「在下正是來此狩獵,卻不想驚動了幾位……」

魯牙臨機多變,自以為應對從容。卻不料那穆扎與阿武卻是身形一動,眨眼間將其一左一右困在了當間。而那個阿烈卻是對此不以為然,衝著林一笑著招招手,喊道:「那位兄弟,可否將你的鐵棒拿與我看……」

眼前的情形變數不定,林一心頭暗懍。他不動聲色的點點頭,拎著玄金鐵棒慢慢走了過去,不忘留意另外三人的動靜。

「你二人分明就是外族人,為何闖入我天魔族的領地狩獵,又為何要隱去相貌?」穆扎盯著魯牙,神色不善。而阿武亦是帶著殺氣說道:「從實稟來,若有半分的不實,殺!」

看著幾丈外殺意凜然的兩人,魯牙的眼瞳縮了下,暗中叫苦。方才對方逼近的時候,他不是沒想到過逃跑,只是躊躇了下,還是沒這個膽量。

若是論起見識來,魯牙比林一勝過不止一籌,又怎會看不出這三人的厲害。方才若是真掉頭便跑,怕是與那頭死虎的下場一樣了。可此時被這兩人困住,稍有不慎,還是凶多吉少啊!

心念急轉,無奈之下的魯牙,伸手揭去了假面,現出重眉凹目的中年人模樣。他幹笑了一聲,轉動了下眼珠子,說道:「在下魯牙,正是來自外族,追逐獵物時無意闖入此處,還請兩位長老勿要怪責……」

話未說完,魯牙的假面突然脫手飛去,被穆扎一把抓住。他神色一變,卻強行擠出笑容來,說道:「這並非什麼寶物……」

穆扎拿著假面把玩著,眼光不離魯牙左右,不知在想著什麼。

魯牙佯作從容的樣子,打了個哈哈,心頭卻是七上八下。莫說此時只能施展出練氣初期的手段,即便是修為盡在,亦未必是這兩個粗莽漢子的對手。都是那小子闖的禍,若不然,怎會來到這麼一個莫名其妙的地方呢……他瞥向遠處,眼角不由得抽搐了下。

阿烈已接過了林一的玄金鐵棒,稍稍掂量,點頭說道:「這棒子倒還使得……」說著,他將其輕飄飄掄起,『嗚』的一下便砸向了石山。只聽到『轟』的一聲,山石炸裂出了一個巨大的豁口來。

「哈哈!」又是大笑了兩聲,阿烈已轉身來至林一的身邊,眸光灼灼,帶著欣喜的神色。他又揮動了下玄金鐵棒,愛不釋手地笑道:「兄弟,這棒子可願送我……」

林一身軀欣長,與阿烈站在一起,頓時顯得個頭又矮又小,形同孩童一般。彼此相距丈餘,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卻是咄咄逼人。

對玄金鐵棒的沉重,林一是心知肚明。即便是尋常的元嬰修士,怕亦不能將其操縱自如。可阿烈揮動著鐵棒卻是輕若無物的樣子,可見這漢子的力氣驚人啊!

打量著這個高大而粗獷的漢子,以及那質樸的笑容,林一暗暗無奈,卻神色不變,說道:「阿烈大哥喜歡,自管拿去便是,林一樂意之至也!」

「果真如此?」阿烈驚喜地問了一句,見林一點頭稱是,他反而不捨的將鐵棒交還了過去,不失爽快地笑道:「有你林兄弟的這份心意便足夠了,我又怎能奪他人所好……」

林一暗鬆了一口氣,笑著接過了鐵棒,轉而看向那邊說話的三人。見魯牙露出了真容,正一臉的尷尬,他不禁淡淡翹起了嘴角——

「你是修魔者?」穆扎的手上還拿著假面,若有所思。他看出這個外族人身上的異常,這才有此一問。

暗自斟酌著,魯牙忙道:「我自幼天資異稟,與常人有所不同。至於是不是修魔者,我也為此困惑不已……」

另一側的阿武卻是不滿地說道:「你這人根骨羸弱,尚不及那年輕人的強壯,何來的天資異稟一說?而你不是我天魔一族,又不似天妖一族,且有法力在身,來歷著實可疑呀!不若……」

神情中透出幾分不耐煩來,阿武不再理會魯牙,而是與穆扎說道:「不若殺了他,用來烹製血食,好讓族人換換口味……」

聞言,魯牙嚇了一跳。那個林一安然無恙,為何偏偏要殺我,還要吃我?這幾人兇猛如斯,卻好似未開化的蠻荒之輩,茹毛飲血啊……他急道:「我與那個林一結伴而來,與你等並無半分的惡意,只是誤闖此處,還請兩位長老明察……」

一個元嬰後期的大修士,置身於莫測之地,又受制於人,情急之下,哪裡還敢有分毫的矜持!

穆扎對求饒的魯牙無動於衷,而是看著與阿烈相處甚歡的林一,不由躊躇起來。

「莫要亂說話,我可不認得你!我只是為阿烈大哥的驍勇所震撼,這才不知不覺來至此處。誰曉得你怎麼跟了過來,分明是存心不良……」林一駁斥了一句後,好似極為的憤慨。

魯牙眼睛一瞪,失聲罵道:「小子,莫要落井下石……」他忽察覺阿武哼了一聲,忙又分辨道:「我與他雖是同族,居所相距甚遠,彼此並無相交,他才這般有意陷害……」

阿烈不願意了,吼道:「我林兄弟使得動鐵棒,一身的好力氣,乃是真正的狩獵者!你卻是假面示人,有失坦蕩……」

林一的嘴角掛著如有若無的笑容,而另外三人皆盯著自己,好似對待一隻獵物一般。見狀,魯牙暗暗叫苦不迭。敢情有力氣的便是好人,這幾人的腦筋怎麼如此的簡單。不過,他還是明白了自己闖禍的根源,一切源自那假面……

「那假面只是用於狩獵,並無他用。在下明誓,對你等絕無惡意……」情急之下,魯牙顧不得許多,忙信誓旦旦。

「你這假面可願送我?」穆紮好似對那玉石煉製的面具生出了興致,出聲問道。有方才林一的前車之鑑,魯牙不假思索地說道:「這位長老若是喜歡,自管拿去便是,在下樂意之至也!」

穆扎與阿武相視著,彼此忽而一笑。他將假面順手塞入懷中,說道:「你有此善意,我等暫且信了你一回。」

本想著假面會如林一的鐵棒那般失而復還,誰想會是這麼個下場。有些意外的魯牙,乾笑了兩聲,作出與有榮焉的樣子,暗吁了下。心頭懸著的大石,這會兒算是落地踏實了些。

魯牙好不容易過了勘驗的這一關,兩個長老亦收起了身上的殺氣。那個阿武衝著阿烈吩咐道:「將斑虎帶回村子,出獵的時辰到了……」他又話有所指地說道:「是惡是善,獵場上自有分曉……」

有所交代之後,穆扎與阿武逕自離去。阿烈抓起地上的斑虎,很是輕鬆的扛在了肩頭上,與林一興奮地說道:「隨哥哥回村……」

林一應了一聲,隨著阿烈往山坡的另一頭走去。未及幾步,他回頭見魯牙苦著臉跟了過來,嘲諷道:「你這人有失坦蕩,為人所不喜!不如及早離去,何故又作出這尾隨的勾當來……」

「小子,莫要得意!」魯牙眸子凶光一閃,隨即又低下頭去。阿烈轉身站定,哈哈笑道:「林兄弟,沒有我族中長老發話,他又怎敢擅自離去。不用管他,出獵的時辰到了,快隨哥哥走……」

言罷,阿烈扛著一頭不下數千斤的死虎,轉瞬到了十餘丈外。其大步流星,走得極快。

暗自驚訝,林一忙施展輕功跟了過去。

見二人轉眼便沒入前方的樹叢中,魯牙陰沉著臉,施展御風術緊追不捨。阿烈說的不錯,即便不是因林一的緣故,他此時亦不敢掉頭離去。那兩個長老雖說人已不在,卻有與神識彷彿的東西留意著後面,使其不敢有一點兒大意。被烹製成血食?誰也不想被人吃了……

且不說魯牙怎樣去提心吊膽,林一與阿烈倒是有說有笑。從其口中得知,前方有一天魔谷,谷中有一天魔村,村子裡的人自稱為天魔族。

天魔谷的正北方有一片廣袤的山林,名為萬獸山,便是阿烈所說的獵場所在。而萬獸山再往北,是天妖的領地,亦是天魔族的一大仇敵。

正南有無邊無際的沼澤,稱之為百澤地,乃毒瘴橫生,人跡罕至;正東有高山險峰無數,為洪荒莫測之地;而正西方,有一處魔劫谷,為一處死地,同時亦是天魔族心中的聖地。

有關魔劫谷的情形,阿烈的言辭中頗有敬畏,不願多提。

而林一對頭頂的兩個日頭很是不解,阿烈則是反問道,雙日當空,亙古已久,有何不對?

說話間來至一處山谷,不待林一琢磨出雙日當空的來歷時,前方的谷口突然湧出了一群高大粗壯的漢子,一個個手持尖刀、利斧,叫喊著便衝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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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24 14:37:55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二十七章 相煎何急

突見這麼多人手持刀斧衝了過來,林一稍感詫異。不過,見對方一個個興高采烈的樣子,顯然便是阿烈的族人。魯牙則是不敢大意,悄悄拿出了飛劍藏於袍袖中,暗自提防。

這夥人皆是精壯的男子,與阿烈的裝束差不多,皆是身材高大而粗壯,強健而彪悍。這百來人的後面還跟著幾位氣勢莊嚴的中年人,先前的穆扎與阿武亦在其中,應同為天魔族中的長老。

「啊哈哈!阿烈果真是我天魔族中的好漢子,竟然獨自獵殺了一頭斑虎!」

「阿烈,好威風啊!」

四五個阿烈的同齡人,拎著明晃晃的尖刀與斧頭跑了過來,大聲叫嚷著,讚嘆著,喜悅與傾羨之情溢於言表。

阿烈滿臉的榮耀,哈哈大笑著將死虎撂在了地上,兩個稍年幼些的漢子上前將其抓了起來跑回山谷。遠處的眾人停了下來,好似等待著幾位長老的吩咐。而這餘下的幾人則是大聲說笑,還有人好奇打量著林一與魯牙。

「你這外族的漢子,身材這般弱小,還拿著一根細小的棒子,亦想參與狩獵不成?哈哈!」一個臉上無須的年輕漢子惡笑著走了過來。他身披獸皮,打著赤腳,胳膊腿粗壯有力,手上拎著一磨盤大小的斧子。

林一撇撇嘴,露出笑意,並未作聲。

這人披頭散髮,笑容猙獰,獸性十足。看著個頭只到自己胸口的林一神色從容,他好奇起來,心存戲謔,伸出左手便去搶對方的鐵棒子。

「阿虎,莫欺我林兄弟!」察覺有人為難林一,阿烈轉身出聲制止。另幾個漢子卻是饒有興致地跟過來,分明是要看笑話。

躲至一旁的魯牙眼珠子轉動著,竟是干笑了兩聲,神情中現出了幾分難得的快意。小子,老夫讓你落井下石,轉眼便遭了報應,嘿嘿!

「阿烈,弱者怎配成為你的兄弟!莫要平白辱沒了天魔族勇士的名頭!」叫作阿虎的漢子手上頓了下,不以為意地笑道。

「是啊!獵場之上,這人轉眼便會被斑虎石狼吞了,怎配與我天魔族的漢子稱兄道弟!」

「阿虎教訓他一番,哈哈!」

另兩個年輕的漢子湊著熱鬧,神情中儘是鄙夷與不屑。於這夥人看來,林一太過於瘦小,竟與族中的好漢子阿烈成為兄弟,著實讓人不忿。

「崗巴、強扎,你二人莫要小看了那棒子……」阿烈教訓著那兩個同伴,卻帶著幾分期待看著林一。弱者,在天魔谷難以立足!他不好再加阻攔。

幾個身軀高大的漢子圍了過來,便如一堵牆一般將自己困在了當央,林一的神色稍顯尷尬,輕輕皺起了眉頭。恃強凌弱,於什麼地方都不鮮見,這幾個傢伙的用意不言而喻。而遠處的穆扎與幾個長老亦正看過來,想來同樣有著試探的心思。

叫嚷中,阿虎的氣勢更盛。他根本不理會林一的反響,稍稍欠身,伸開蒲扇大小的手掌便抓向了那根黑黝黝的鐵棒。

林一眉梢輕佻,看著氣洶洶臨近的阿虎,不為所動。此時,若是再如之前那般的順從,怕是會羞辱不斷。他手上用力,鐵棒『奪』的一下插入到腳下的岩石之中。

於此剎那,阿虎已抓住了鐵棒的棒梢,卻未能如其所願地一把拽過來。

咦?阿虎的神色一怔。這細小的棒子仿若鐵鑄銅澆一般的難以撼動!

看了一眼神色自若的林一,阿虎不屑地哼了一聲。他手上加力,又是猛地一拽,鐵棒兀自紋絲兒不動!

谷口的這片地方,許是天魔族出獵前的聚集地。此時,遠處尚有喧雜聲,而近處的這幾人皆是默不作響,卻一個個瞪大了眼睛看著阿虎、身著灰袍的年輕外族人,還有那根釘子一般的黑棒子。

天魔族的族人生性直爽,行事磊落,斷然做作不來。阿虎這是怎麼了?他有多大力氣,大夥兒都知曉。那外族人瘦小的樣子,形若孩童一般,又怎會是天魔族勇士的對手呢?

訝然中,阿虎鬆開了手,有些糊塗地撓了撓亂蓬蓬的腦袋,一臉的狐疑,又轉而看向四周的幾位夥伴。見眾人皆是愕然的樣子,他這才回過神來,臉皮不由得一陣燥熱。

「砰——」的一聲,阿虎拋下了手中的大斧子,眼珠子冒著凶光。他張開雙手,狠狠啐了一口,又拍了下巴掌,猛地俯下身去抓向了那可惡的小棒子。

林一雙腳不丁不八站立,一手背負,一手執棒。見阿虎耍起了蠻性,其眸中精光一閃,《升龍訣》之龍靈之力,於他人不易察覺之際,霎時經手臂灌入玄金鐵棒之中。

這古怪的地方,林一的法力難以施展,而一身的力氣盡在。他此時便要藉機與對方較量一番,亦好對這幾個爭強好勝的漢子施以顏色。

阿虎悶哼了一聲,顯然是用上了力氣。可他雙手牢牢抓住的鐵棒,並未移動分毫,反而是往下沉了三寸。

撅著屁股,雙臂的坨肉抖動著,阿虎的眼珠子凸了起來,虎吼了一聲。鐵棒一陣劇烈的顫抖,猛然拔地而起,連著他人一道騰空飛起,直至四五丈開外,才『撲通』一聲摔在了地上。

顧不得狼狽,阿虎騰了一下跳了起來,手中還抓著鐵棒,一臉的懵懂。

舉眾錯愕之時,林一不緊不慢抖了抖衣袖,拱手笑著說道:「阿虎大哥,真乃神力也!」

阿虎轉動著大眼珠子,看著原本不在意的小棒子,這才感覺頗為沉重。將其揮動了下,雖說力道趁手,卻短小了些。他這才重新打量著林一,見對方眸光澄澈,欽佩的話語不似作偽,使人心裡頭頗感舒服。

圍觀的眾人不明所以,卻並不以阿虎的狼狽而有所嘲笑,好似對這般的情形早已習以為常。不過,這些天魔族的族人看向林一的眼光中,少了輕視,而多了幾分的善意。

阿虎已恢復了常態,不以為然的哈哈一笑,說道:「阿烈的眼光不差,林兄弟倒是有一把子力氣!」一旁的崗巴與強扎則是搶過了他手中的鐵棒比劃了下,點頭附和之後,不再盛氣凌人,皆與林一稱兄道弟起來。

這伙直爽的漢子倒好相處!林一帶著溫和的笑容,與對方大哥長大哥短的稱呼著,彼此甚為的融洽。

始終躲至一旁瞧熱鬧的魯牙,臉色轉而陰沉起來。這個可惡的小子,定是煉體術在身,若不然怎會有這般大的力氣?本以為他法力受禁,便可瞅機會將其了結,可眼下情形有變,於己不利啊!

看著林一與這幫人相處甚歡的樣子,魯牙禁不住擔憂起來。這一個兩個的粗莽漢子,並不難對付。可若是被對方三五個人困住了,下場會很慘。此外,那幾個長老才是真正令其頭疼的人物。

時運不濟,莫過於此!一個元嬰後期的大修士,如今跟著那小子被裹挾至此,還要忍氣吞聲,真是憋屈啊!魯牙禁不住低聲嘆了下,暗自斟酌起來!

「林兄弟,那位是你的族人嗎?亦有你這般的好力氣?」阿虎與這伙年輕的漢子,皆是一樣的秉性。將你視作了兄弟,那你就是一生一世的兄弟!幾個人圍著林一說話,便留意到了另一個外族人。

不遠處的魯牙,雙手抄在一起,低眉順目的樣子。他聽到了這邊的動靜,不由得縮了下腦袋,又往一旁挪動了幾步,只想遠離是非之地。

林一看了一眼那個仇家,與阿虎笑道:「我不認識那人!不過呢,他老是欺負我……」

阿虎眼睛一瞪,吼道:「誰敢欺負我林兄弟?就他那個弱不禁風的樣子,且待我來為你出口氣……」他話音未落,一旁的崗巴與強扎已是搖晃著手中的尖刀,氣勢洶洶地大步走了過去。

唯恐避之不及,禍事還是到了頭上。魯牙怒而抬頭,衝著林一惡聲道:「小子!莫要仗勢欺人!你我皆來自一處,相煎何急……」說話間,阿虎帶著崗巴與強扎,轉眼便到了他的跟前。

見魯牙氣急敗壞的樣子,林一呲牙一笑,說道:「我林一亦有仗勢欺人的時候,呵呵!這感覺倒也不差……」

「林兄弟,勿要與他囉嗦!我阿虎且看看他有幾斤的力氣……」阿虎大步走至魯牙的近前,伸出大手便抓了過去。

魯牙急了!幾斤的力氣?這也太小看人了吧!雖說沒那小子的逆天,可亦總不至於太過羸弱。可看著阿虎那蒲扇般的大手,還有那磨盤大小的斧子,他臉色發苦

此時此地,與這幾個漢子比拚力氣,只能自討苦吃。罷了!我躲……

魯牙抓緊袍袖中藏著的飛劍,情急之下還是不敢出手,祭起御風術便往後躲閃。

一把抓空,阿虎怒了,大喝道:「你這人白活了一把子年紀,卻好沒膽量!我看你往哪兒跑……」他撒開大長腿便追,一步便是兩三丈遠,絲毫不輸於對方的御風術。

而崗巴與強扎亦來了興致,從兩旁包抄過去。頓時間,四人追逐起來,還有看熱鬧的天魔族的族人跟著起鬨,不待魯牙臨近,便揚起手上的尖刀、利斧、棍棒,跟著鼓噪起來。

左躲右閃的魯牙,真是苦不堪言。

想就此遠遁,或是祭出飛劍抵擋一二,卻又唯恐捅出了簍子而無法收拾。想出聲求饒,可見林一那可惡的得意樣子,著實讓他拉不下老臉。

想怒斥這夥人的無禮行徑,可阿虎幾人皆帶著戲謔的惡笑,分明是將這場追逐視作了一場兒戲,使人難以與其較真。

如此這般,魯牙逃的狼狽,三人追的興致勃發。天魔族的族人們,皆是哈哈笑著,一個個喜聞樂見的樣子。林一拄著鐵棒子,與大夥兒一般無二的神情,笑得很舒心!

天魔谷的谷口,好一場熱鬧!

一個元嬰後期的大修士,被如此的作弄,魯牙尋死的心思都有了。無奈之下,他正想著要不要尋那幾個長老主持公道的時候,三個耍的興起的漢子,忽而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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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25 14:34:55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二十八章 狩獵

天魔谷的谷口正熱鬧的時候,那兩個往村裡送死虎的漢子回轉了。

穆扎與幾位長老示意了下,步出人群,走至一大石頭上。他神態威嚴的環顧四周,清咳了一聲。族人們忙收起了嬉笑,一個個神色肅重起來。阿虎三人曉得分寸,最終還是放過了狼狽不堪的魯牙,與大夥兒一道聚向了幾位長老。

「每當雙日降臨天魔谷,便是我族人狩獵的時辰到了!我天魔族的勇士們,用你們手中的利斧,去斬下斑虎的頭顱;用你們的利齒,卻撕裂石狼的喉嚨;用你們的熱血,染紅我祖上的榮耀……」穆扎神情莊重,雙手托天,低沉的唱吟聲緩緩響起:「祭祀已畢,先祖庇佑!」

「殺!殺!殺!」

震耳欲聾的喊殺聲,頓時響徹雲霄。天魔族的這伙漢子神情振奮,一個個高舉尖刀、利斧、棍棒,爭先恐後地狂吼著!這一刻,百餘人仿若成了千軍萬馬,聲勢浩大,殺意瀰漫!

看著這些彪悍而勇猛的天魔族族人,林一血脈賁張。無畏生死,浴血殺場,好男兒,當如是!情不自禁之下,他正想跟著揮動手中的鐵棒,卻聽得身後傳來一聲低微的冷哼。

林一轉過身來,見是魯牙於不知不覺間到了近前。他心頭一懍,隨手將鐵棒往地上一杵。對方眼角抽搐著,不留痕跡地往後退了一步,四下張望的神色中,有不屑一閃而過。

「小子,莫要得意,你我不死不休!」

嘴巴一動,魯牙傳音丟下一句,又留下一個怨毒的眼神,這才佯作沒事人一般溜走了。

……

天魔族的一百多人,在四位族中長老的帶領下,循著一條山道直往北走。

這夥人走得很快,林一施展輕功才不至於被落下。

半個時辰之後,一行人穿過一條長長的峽谷,前方出現了一大片山林。

接近山林的時候,眾人停了下來。只見古木參天,霧靄瀰漫,怪石嶙峋,間或有一兩聲的獸吟聲隱隱響起。

「獵場便在眼前……」那個長老穆扎越眾而出,高聲吩咐著。他又看了一眼人群中的林一與魯牙,不無用意地說道:「只有親手獵取猛獸的漢子,才能真正成為我天魔族的兄弟……」

這個時候,林一才明白穆扎先前所說的那句話的意思。是惡是善,獵場上自有分曉!

天魔族的人,看似粗蠻而拙朴,卻又不無智慧!無論善惡與否,將會於殺伐與熱血之中得到最有力的見證!

林一環顧四周,天魔族的族人們皆在盯著自己與魯牙兩人。阿烈、阿虎等人,則是帶著欣然的笑容。於他幾人看來,得以展現自己的武勇,乃是男兒應有的榮光!

沒有說話,林一沖著穆扎拱拱手,又與阿烈等人點頭示意,便扛著鐵棒走向了那片未知的山林。且不管這伙天魔族的人是何用意,此時,他都不能有半分的遲疑。

形勢比人強,魯牙亦只得將所有心思藏在肚子裡,一聲不響跟在林一的身後往前走去。而天魔族的人亦在幾個長老的帶領下,舉起了尖刀、利斧與棍棒,三五成群地散開,並陸續湧進了山林。

察覺後面的人都跟了上來,走在最前面的林一回頭看了下。幾丈外的魯牙腳下一頓,目光陰沉。

「不要相距太近,我還以為是頭畜生呢……」衝著身後那人冷嘲了一句,林一淡淡一翹嘴角,轉身加快了腳步。

魯牙慍怒不已,悶哼了一聲。見林一走遠,他左右打量了下,悄悄亮出了手中尺長的飛劍。

不多時的工夫,林一便遠離了人群,漸漸來至山林的深處。他跳上了一塊石頭,居高觀望。緩緩飄來的淡淡霧靄中,夾雜著幾分莫名的腥氣。到處都是數十丈高的參天古木,遮天蔽日一般,眼前的所在變得黯淡而陰森起來。

見魯牙的身影在不遠處一閃即隱,林一佯作不知,只是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從先前所見的那頭斑虎得知,此處的妖物非同小可。沒有神識的先知先覺,於這凶險之地,難免多了莫測的變數,只能暗自小心了。

而最毒莫過人心!防備妖物的時候,還是不能忘了那個陰魂不散的魯牙!

從石頭上一躍而下,林一慢慢往前走去,不由得想起了這場禍事的由來……

本以為這場追殺來的莫名其妙,卻不料事出有因。魯牙說過,當自己得到金龍劍與云袍的時候,便注定了這一切……

記得初見柳家兄妹,以及玉山鎮的天璣坊,直至後來到了嵐城,自己的那一身云袍愈來愈顯得不同起來。尤其是在嵐城的云軒閣中,那個掌櫃打著修補的幌子,用玉簡拓印了自己來歷與相貌。

雖說當即生出了小心,將其毀去,可神識所記,又豈是一時半會兒可以忘卻的。

事已至此,定是那云軒閣的掌櫃再次拓印玉簡,並將此事告知道齊門,並招來了這場禍端。

由此可見,云袍原來的主人,乃是聞道子無疑了。而道齊門現今的門主聞白子,為化神高人。這前後二人說不定有所牽連,若不然,這個魯牙又怎會對自己緊逼不放呢!

一個修士,丟了乾坤袋,多半性命不保。那麼,又是誰殺了聞道子呢?是玄天門的玄天上人嗎?不會!

玄天門的玄天上人只是元嬰修士,又怎能殺了一個化神高手呢!可若不是他殺了聞道子,又怎會得到那乾坤袋?其中的靈石、仙晶、丹藥等物可謂是價值不菲,豈不就是一個化神修士的全部身家所在嗎……

如此說來,魯牙一路追來,不僅是為了聞道子的下落,還想找回乾坤袋中所遺下的那些寶物。

不過,其身為九州九大仙門的弟子,為何要隱跡藏行來掩飾身份?

又為何將自己的金龍劍與云袍扯為一談?

好似還說自己的身上還有他要尋找的另一樣東西,又是什麼?

此外,那個魯牙會不會信口雌黃?金龍劍乃是來自大商的玄元觀,又怎會與九州的道齊門牽扯到了一起呢?

可這世間的事兒,有時候還真是說不清、道不明!

之前,誰能想到大商玄元觀與大夏玄天門之間的因果呢?如今,陷入這場莫名的是非之中,難道真的是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想到此處,林一不禁自嘲地搖搖頭。雖說此事的前後尚有諸多的不解之處,他日自有分曉的時候。而金龍劍是自己的東西,誰也搶不走!

我的路,我自己走!以後會怎樣,又豈容他人來指手畫腳……

林一胡思亂想著,見一塊數尺大小的石頭擋路。他雙眉一挑,抬腳便將其踢飛了出去——

「砰——」的一下,石頭落地,好似砸中了什麼。林一不以為意地繼續往前,誰想又是「嗷」的一聲嚎叫響起,接著便是一道灰色的影子沖其猛撲了過來。

不容多想,林一往旁邊急閃,腥風擦肩而過。他定睛看去,那是一頭灰色的狼。

這畜生的身軀足有丈餘長,個頭與林一的肩膀差不多高,十分的凶悍。一撲落空之後,它粗尾巴一甩,猛地折過身來,周身的毛髮鋼針一般的豎起,呲牙咧嘴,凶相畢露。

這莫不是天魔族所稱的石狼?

於林一驚訝之際,石狼嘶吼了一聲,暗灰的身影一閃,『嗖』的一下便又撲了過來。他不敢大意,龍靈之力傾入雙臂,猛地掄起了玄金鐵棒便迎了上去。

石狼快若閃電,林一的鐵棒去勢如風。

「砰——」的一聲悶響,鐵棒並未擊中石狼的頭顱,反而是被其堅硬的前爪阻擋了一下。

一擊不中,林一錯愕。石狼落地之後,前爪一軟打了個滾,又迅即轉身,狼睛血紅,愈發的氣勢洶洶。

林一殺過無數野狼,對付這般的妖物還是頭一回。而這畜生比起前者來,更加的兇殘而狡詐。於其閃念之間,又是「嗷」的一聲嚎叫,腥風撲面。

畜生!我不信殺不了你!林一狠勁上來,雙手掄起一片烏云當頭罩了過去。石狼方才嘗到了鐵棒的厲害,於躍起的當間腰身一沉,躲避之中,趁勢張開大嘴衝著對方的下身咬來。

人獸相撞的剎那,林一的雙腿猛然叉開,鐵棒裹著強勁的風聲,呼嘯砸下。便聽得「轟」的一下,石狼頭顱崩裂,撲通一下摔在了地上。

而林一人未落地,忽而察覺背後殺機來臨。他冷哼一聲,身若龍行,於半空中翩然一轉,鐵棒便已橫掃了出去——

「當啷——」一聲鳴響中,一把偷襲的飛劍被砸飛了出去。

身形下落,林一腳尖點地,一鶴衝天,再次掄起了鐵棒。

一棵大樹背後,閃出了魯牙的身影。見偷襲落空,他頗為鬱悶。那小子竟敢與自己交手?真是大了膽子!而其忙著驅動飛劍的時候,不由得心頭一沉。

此一時,彼一時也!這小子可不是敢與自己動手嗎!他那鐵棒子力大勢不虧,而自己的飛劍施展不出一成的威力來,還被砸飛出去這麼遠,神識操持已不聽使喚。

想想也是,尋常的練氣修士,須有四層的修為才為御劍的開始。魯牙雖是修為在身,卻只能施展出練氣一、二層的手段來,這勉強禦劍便顯得有些力不從心,稍遠一些便難以自如。而那小子又撲了過來,真是可惡!想讓我赤手空拳對付你的大棒子,這不是欺負人嘛!

魯牙扭頭便往自己的飛劍落處跑去,可林一的棒子已到了身後,還大喊著——

「無恥老兒,給我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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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26 15:21:12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二十九章 殺場

林一與石狼搏殺的時候,魯牙竟然在暗中偷襲,其行徑著實卑鄙無恥!

不過,方才的交手,卻讓林一多了幾分的底氣。

此時的魯牙,只是一頭沒了利齒的猛虎,不足為慮!更何況,天魔族的族人尚未跟上來,正是兩人了結恩怨的時候,機不可失。

於是乎,林一結果了一頭石狼的性命之後,殺心大起,揮棒撲向了魯牙。

一個元嬰後期的大修士,被一個金丹晚輩如此的辱罵,魯牙是又羞又怒。本想著趁那小子與妖物搏殺的時候猝然偷襲,誰料竟是招惹了一頭真正的惡狼……

忍氣吞聲的魯牙,顧不得理會林一的囂張。往前疾走了幾步,察覺飛劍有了動靜,他忙手指一點,便欲將其祭起,可鐵棒的呼嘯聲已到了身後。

情急之中,魯牙揮袖一甩,拋出一道玉質的符籙擋在了身後。

「轟——」的一下震響,符籙幻化之物尚未成形,便被鐵棒擊了個粉碎。掙得一分緩氣之機,魯牙忙催動飛劍襲向撲來的林一。與此同時,他琢磨著身上還有什麼東西可用來對付那小子。

魯牙的身上不缺寶物,卻礙於此地所限,大多難以施展其真正的威力。若想尋出一件可以克制那小子的東西來,還真是不容易。

又是「轟」的一下,林一磕開了來襲的飛劍,不依不饒地衝著魯牙揮棒砸去。

一邊施展御風術躲避,一邊看著在半空中翻跟頭的飛劍,魯牙心疼的直抽抽。那可是自己的法寶啊!雖說不能將其收入體內,可那亦是自己蘊煉了數百年的寶物,只因施展不出真正的威力,而要遭受如此的暴虐!

臭小子!你好歹亦是一個金丹修士,卻拿著法器不是法器,靈器不是靈器的醜陋棒子,與那些粗蠻之輩何異啊!有本事你拿出那金劍來,咱好好較量一二……

二人一前一後追逐著,在這片不大的地方轉著圈子。魯牙不敢跑遠,一是怕遇到天魔族的人,另一個是怕撞見妖物。而林一對此心知肚明,辱罵了一聲之後,只顧著揮棒急追猛打。

「小子,夠了啊!再糾纏下去於你於我皆不利……」魯牙畢竟還有神識可用,他已察覺到了遠處的些許動靜。可身後那小子不識好歹,總要有人出聲提醒一下。

「許你偷襲,便要讓我打一棒子才好……」林一冷聲回了一句,人與鐵棒化作一團黑風,不要命地往前急捲而去。他沒有法力依恃,全憑藉著早年間的輕功精妙,這才逼得對方連連躲閃。可即便如此,世俗的輕功還是與御風術稍差一籌。如若不然,怕是大棒子早落在了魯牙的身上。

魯牙悶哼一聲,反手拋出幾張符紙,頓時化作一串火球襲向林一,卻被鐵棒捲動的風勢掃向兩旁。

見對方祭出的符籙極為低劣,林一嘲諷道:「將你積年的存貨都拿出來吧……」

魯牙臉皮燥熱,方才的符紙還真是翻箱底才尋到的。依其眼下的身份,要尋出這些東西可是不易。他眸子中厲色一閃,抬手又拋出一物。

那是一塊其貌不揚的玉珮!林一眼神一凝,卻又不以為意地一棒砸去。

「轟」的一聲,隨著那玉符上的光芒一閃,林一隻覺得雙臂急遽一震,一股難以招架的巨力驟然襲來。他臉色微變,卻已不及躲閃,猛地倒飛了出去。

呵呵!逼得老夫示敵以弱,你小子亦算是罕見的人物了!只可惜呀,你還稚嫩了些!魯牙呵呵冷笑著,身形一轉,衝著四肢騰空的林一反撲了過去。

眼看著林一吃了暗虧,倒飛出去之後便撞向了一參天古木。而他身形狼狽,又忙而不亂,雙腳在那古木上一蹬借力反彈了回來。其健若蛟龍,身子靈動異常,竟是越過那玉符與襲來的飛劍,再次揮棒撲向了一臉得意的魯牙。

見狀,自以為得計的魯牙神色一怔。這小子不是喜好拿著棒子亂砸的嗎?怎會視那玉符而不顧呢……他暗道不妙的時候,林一雙眸炯炯,已成蒼鷹撲食之勢,惡狠狠地掄起了玄金鐵棒。

錯愕之中,自知力虧的魯牙不敢硬拚。顧不得許多,他拖曳著飛劍轉身便跑,倏然躲至一大樹的背後。而林一則是虛晃一招,竟是回身將那片玉符抓在了手中。

察覺有失,魯牙又從樹後露出半個身子,又急又氣道:「還我護身玉珮……」

林一雙腳落地,嘴角翹起。護身玉珮?一個元嬰後期大修士的護身玉珮,定是不俗之物!他順手將其揣入懷中,又橫起了鐵棒。

「你……」魯牙氣結,卻又難以道出苦衷!那玉珮為師父煉製,足以擋住化神初期修士的全力一擊,乃罕見的寶貝,非親傳弟子而不可得啊!這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可惡……

二人相峙,各自盤算著怎樣出手的時候,腳下的大地猛然抖動了下,隨即有狼吟虎嘯乍然而起。繼而,莫名的腥風夾雜著躁動不安的氣息,自山林的深處突然吹來。這一刻,好似有無盡的殺機陡然降臨,使人慌措不安。

林一顧不得理會魯牙,轉身跳上了一塊怪石。頓時間,腥風裹著草屑、斷枝還有碎石撲面而來。他伸臂虛擋,運轉目力向遠處望去,神色不禁為之一變。

數不清的石狼正蜂擁而來,其中還夾雜了斑虎及不知名的猛獸……這該有多少妖物?成百,還是上千……

魯牙已被這突來的狀況嚇了一跳,這可是成群結隊的妖物啊!抬頭見頭頂的古木伸出一根粗大的枝椏,距地十餘丈高,他臨機生變,借助手上的飛劍與御風術,三兩下跳了上去,這才稍稍安下心來。

雖說風沙迷眼,可林一還是看清了置身所在。情形危急!若是迎頭撞上了這群妖物,下場可想而知。而左近的古木皆光禿禿一般直聳著,難以攀附,而魯牙卻是運氣不錯,竟搶佔了難得的一處高枝,暫且無虞。

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魯牙,林一便生出了將其趕下來的念頭。可他隨即又詫然不已,左右張望。只見陣陣飛揚的塵霧之中,冒出來一個個人影,正是那些天魔族的漢子。這夥人面對危情,毫無畏懼,一個個高舉尖刀利斧,呼號著,跳躍著,竟是奮勇爭先,直奔那洶洶而來的妖物撲去。

不過是轉眼之間,那百來個漢子與妖物撞在了一起,喊殺聲,嘶吼聲,悲鳴聲,尖刀斷折的鏗鏘聲,與濃重的殺氣交織在一起,又迅即瀰漫著,吞噬著這片山林!這已不是獵場,這是生死的殺場……

不是沒見過殺戮,不是沒目睹過殺場的慘烈,可林一還是為眼前所見的一切,深感震撼!

這伙渾身散發殺氣的漢子,已不僅僅是為了狩獵與口中的吃食在拚殺。正如那長老穆扎所說,他們以生死來激發鬥志,用熱血來染紅先祖的榮耀。

這是一夥不避鋒矢,無畏生死的勇士,於高舉尖刀利斧的那一刻,便注定了捨生忘死,便注定了要一往無前!

刺鼻的血腥氣飄來,霎時湧入了林一的腦門。其眸子漸漸生出了血色,繼而有赤芒綻放。剎那間,所有的喧囂頓去,他眼前只有生,只有死,只有一片血紅……

林一對『幻瞳』的異常不予理會,拎著鐵棒便衝向了那滾滾的洪流!

古木的枝椏上,魯牙看著下面慘烈的情形,不禁暗吁了一口涼氣,卻又不以為然地搖搖頭。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只是一夥為了一日兩餐活著的粗鄙之輩!見林一竟然衝向那群勢不可擋的妖物,他不屑地啐了一口,暗忖,這同樣是一頭蠢貨!

四、五頭石狼衝撞而來,一個個齒掛垂涎,血口大張。見有人阻住了去路,幾頭畜生咆哮著,猛然竄起——

幾道灰色的身影迎面撲來,林一不躲不避,大步往前,掄起鐵棒橫掃而去。

「砰、砰、砰」接連的悶響中,鐵棒撞在了一道道的鐵牆之上。石狼來勢一頓,而林一則是後退了幾步。

龍靈霍然出現在了林一的身後,又迅即與其融為一體。他雙眉倒豎,低吼了一聲,將玄金鐵棒再次掄起。只見黑云陡起,裹起一道急遽的旋風,衝著那幾頭呲牙咧嘴的石狼轟然襲去。

又是『砰砰』幾聲,石狼直接被轟碎了頭顱,砸斷了爪牙,一個個倒飛了出去。

不待血雨落下,林一逕自衝過橫飛的斷臂殘肢,直奔天魔族的那幾個漢子奔去。

……

此時,天魔族的人已與眾多的妖物廝殺在了一起。

那幾位長老四處遊走,不時出手為族人解困。可湧來的妖物愈來愈多,其間不乏身軀龐大而兇猛者,非這幾人而不能應付。

遠處,一頭數丈大小的妖物,面目猙獰,碩大的頭顱上倒長著數尺長的利齒,夾雜在狼群中衝了過來。見狀,穆扎的神情凝重,與身邊的另一位長老高聲說道:「阿武,此處怎會冒出嗜齒獸來?往日裡狩獵,我等要四處尋覓,才可遇見獵物,而今日卻一下子冒出來這麼多,這情形不對啊……」

到處都是橫衝亂撞的妖物,天魔族的百來人即將被這肆虐的洪流所吞沒。打量著山林中愈發混亂的場面,阿武皺起了眉頭,回道:「不僅有難得一見的嗜齒獸,還有赤岩獸……這伙妖物好似正被驅趕,莫非是……」話到此處,他突然想到了什麼,不禁與穆扎對望了一眼,彼此的神色皆透著深深的憂慮。

「快帶著族人離去,遲恐有變!」穆扎與阿武交代了一句,足下突然騰起一陣黑風高高躍起。他人在半空,舌戰驚雷,喝道:「我天魔族的族人聽令,退出山林!」其不容置疑的喝聲頓時傳出去幾里遠,可那些族人欲退不能,盡數為妖物糾纏,一時難以脫身。

穆扎焦急起來,於身形下落之際,揮拳打飛了幾頭石狼,高聲命道:「阿武帶人先走,阿木、阿山與我一道斷後……」其喊聲未止,突見前方有幾個族人被十數頭石狼圍困,而一頭嗜齒獸又沖了過來。情形危急,他抬手抓出一圓月銀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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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27 14:44:40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三十章 血色山林

阿烈、阿虎、崗巴與強扎,四人被一群妖物圍在了當間。那是十餘頭兇殘的石狼!

「哈哈!今晚有狼腿肉下酒了!我殺……」身陷重圍,阿烈不以為懼,反而是異常的振奮。他揚起尖刀揮下一道光練,「撲哧」一下,將一頭竄至頭頂的石狼攔腰斬為兩截。污血傾盆一般,將其澆了個通透。

大手一劃拉,阿烈抹去了臉上的血跡,帶著猙獰的笑容又迎上另一頭石狼。

阿虎揮動著大斧子,一下子斬去一頭石狼的頭顱。他方想與阿烈一般的炫耀一番,另一頭畜生卻是趁機沖其雙腿咬來。

猛啐了一口,阿虎便欲揮動斧頭阻擋,卻見那石狼慘嚎了一聲跳向一旁,恰好撞上了強扎的斧子,被一下子砍翻在地。

「強扎你佔我便宜……」阿虎佯怒,對方則是瞪了他一眼,又凶神惡煞一般撲向了狼群另一側的崗巴逼退了一頭石狼之後,哈哈笑道:「強扎才是一頭真正的猛虎……」

「崗巴誰讓你出手的……」兄弟在取笑自己,阿虎不忿起來對方揮動了下尖刀,甩去一串血珠,止不住的滿臉快意,吹噓道:「只怪我刀子太過鋒利哈哈……」

「且看我的手段……」阿虎吼了一聲,猛地撲向了崗巴身邊的一頭石狼,斧子快若疾風……

這幾個漢子湊在一起,彼此照應,浴血*拚殺,可石狼不斷湧來一道道跳躍的灰色身影裹著腥風在山林中呼嘯,狼嚎聲與喊殺聲此起彼伏,間或有污血瓢灑而下,場景慘烈而撼人心魄……

狼群中猛然間冒出一頭斑虎,阿烈當仁不讓地迎了上去而崗巴三人則是尾隨其後,用尖刀與利斧劈開了一條血路

此時,穆扎的喊聲傳來,殺氣正盛的幾人不禁為之一怔那是讓族人撤出山林的號令,不得不從可這前後左右皆是妖物,豈可說撤便撤……

崗巴三人尚在遲疑,衝在前面的阿烈則是瞪大了眼睛他見到了那斑虎後的又一頭龐然大物,正挾著排山倒海之勢衝來

「此處怎會有嗜齒獸?」阿烈詫異起來,「砰」的一腳踢飛了一頭石狼回頭見幾位同伴亦是一臉的詫然,他揮動手臂吼道:「愣著作甚?長老有令,你我邊戰邊退……」

常年於獵場拚殺的漢子們,於這個時候察覺到了山林中的異常若說那斑虎兇猛,集幾人之力尚可對付而那嗜齒獸則過於強大,非族中的幾位長老而不能將其擊殺不過,這尋常不多見的妖物,竟於此時冒了出來,顯然是此地生出了變數

只是轉眼的工夫,斑虎已到了近前,幾人若是轉身撤去,免不了要後背受敵而此時不退,莫說違令不遵,若是撞上了嗜齒是凶多吉少

危機陡然降臨,阿烈的臉上已沒了笑容其雙目圓睜,浴血的身子縈繞著淡淡的黑氣,便若一尊石塔一般矗立,威嚴而不可侵犯他頭也不回地吼道:「退我來斷後……」

餘下三人換了個眼神,彼此神情嚴峻起來不容多想,阿虎猛地掄起斧子,惡聲喊道:「我來開路,你二人護著阿烈的左右……」

不待三人回撤,阿烈已與斑虎撞在了一起「當啷」的一下,尖刀脫手之際,一雙虎爪落在了他的肩頭,並張開大口咬來

身後便是族中的兄弟,阿烈不敢亦不能躲避他低吼一聲,揮起鐵拳衝著斑虎的面門便狠砸了過去

「砰」的一聲悶響,又是「刺啦——」一下,斑虎被鐵拳砸向一旁,而其雙爪卻在阿烈的肩頭撕扯下兩塊血淋淋的肉來那畜生甚為矯健,於落地的剎那,便又猛地躍起,衝著對手的咽喉再次張開了血盆大口

形同血染的阿烈,勢若瘋狂一般他不退反進,發出一聲嘶吼,赤手空拳便欲作誓死一搏

眼看著一人一虎就要糾纏在一起,擔當開路之責的阿虎不及回救,崗巴與強扎為石狼所困,同樣難以施展援手,阿烈的情形岌岌可危

恰在此時,一道人影從天而降,隨之而來的一陣黑風驟然而至只聽得「轟——」的一聲,那躍起足有兩三丈高的斑虎,竟是頭顱炸開,倒飛了出去

污血與腦漿濺了阿烈一頭一臉,愕然中看清了來人,他不禁動容道:「原來是林兄弟……」

來者身形落地,又是揮動鐵棒砸飛了兩頭石狼,這才大聲說道:「我與阿烈大哥聯手斷後……」

餘下三人,見出手者乃是身材矮小卻又驍勇非凡的林一,均感意外阿虎回頭說道:「好兄弟你的小棒子果然使得……」

此時,林一滿身的血跡,凌厲的殺氣,已不再是從前的那個修士此地,面對這血腥殺場,他就是天魔族的一員

方才衝過來的時候,林一已將四周的情形看在眼裡雖說一棒打殺了斑虎,可危情未解,那龐大而令人膽寒的妖物愈來愈近,有驅之不去的石狼阻住了退路

林一方想說話,一道灰影便到了身前他一棒將那偷襲的石狼砸飛,阿烈已大聲道:「你三人先行離去……」

就這麼短短幾句話的工夫,腳下的山地『咚咚』作響,那頭兇猛的嗜齒獸便撲到了幾丈開外崗巴三人不敢怠慢,各自揮動刀斧往後殺去

阿烈拾起了尖刀,不禁看向了一旁的林一憑著二人的血肉之軀,斷難擋住那樣一頭長滿利齒的妖物而他無畏的神情中,儘是赴死之意可那個身材瘦小的外族人,同樣是凌然不懼,並已橫起了手中的鐵棒……

這頭衝過來的妖物,便是阿烈他們所稱的嗜齒獸其足有兩丈多高,三丈多長,碩大的頭顱上長滿了尖刀般的利齒,閃動著森森的白光那張開的大嘴正『吭哧、吭哧』噴著腥氣,一雙銅鈴般大小的眼珠子,木然,卻又透著難以捉摸的陰冷

面對如此猙獰而兇殘的一頭妖物,林一沒有膽怯,沒有退卻他的身上只有殺氣在暴漲,他的心頭湧出莫名的激奮,他那怒睜的雙眸中,一片赤紅……

隱約之中,林一好似察覺到了識海中有人要說話,卻又欲言又止他不及多作理會,躍身而起隨其眸子裡赤芒閃現,那玄金鐵棒扯起一道黑風,急襲而去

或許,在那嗜齒獸的眼裡,四周的一切都是這麼的渺小這個不知死活撲來的人,是卑微而不值一哂可不知為何,當莫名的兩道赤芒掃來時,它奔馳中的身軀不由得停頓了一下那是什麼……四周熟悉的山林已蕩然無存,只有一片無邊無際的血色,還有衝天的殺氣……

「轟——」

林一掄起鐵棒的一刻,正是嗜齒獸生出遲疑之時

只是剎那,一聲轟然巨響中,玄金鐵棒落在了嗜齒獸的頭顱上,頓時崩斷了三五根利齒妖物吃疼之下,連連後退了幾步,那樹樁一般的獸蹄亂踏之際,竟是將一頭避之不及的石狼踩了個半死一陣嘶吼過後,它恍然醒過神來

一擊得手,林一被鐵棒傳來的巨力震得騰空飛起龍靈乍現即隱,他猛地折身撲下,猶如蛟龍探海一般,正是大展神威之時

覺得自己吃了悶虧,嗜齒獸吼叫中正待發作,可隨著那渺小的人兒從空而至,無邊無際的血色又於霎時間湮沒了一切這是……

於嗜齒獸恍惚之中,鐵棒落下——

「轟——」

腦門上少了利齒阻擋,嗜齒獸挨了結結實實的一棒疼痛難奈,其嗷嚎了一聲,巨大的身軀打了個滾,接連撞飛了數頭石狼,這才有些無措地站起身來他晃動著碩大的頭顱,急於想看清對手的情形,可那無盡的殺氣再次傾覆,一如那血光瀰漫,無從抵擋……

一陣驚懼湧上了心頭,嗜齒獸那木然的眼珠子,竟然於此時轉動了下

倒飛出去的林一,鷂子翻身,雙腳落地無聲其手持鐵棒,昂然站立,衣袂與披肩的黑髮,於塵霧中輕輕飛揚

與幾丈外的嗜齒獸比起來,林一的個頭太過弱小而其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卻又如此的強大

見狀,一直插不上手的阿烈震驚不已想不到這位林兄弟如此的悍勇,力戰嗜齒獸而不落下風尤其是那氣勢,令人難以睥睨他攥緊了大拳頭,讚歎之餘,不由得暗鬆了一口氣……

一棒擊退了嗜齒獸,林一神情冰冷,惟獨那微微翹起的嘴角,詭異莫名往前邁了一步,其雙眸中的赤芒閃動,於無形中緊緊罩著那頭妖物此時,他的心頭只有無邊的殺意在升騰

殺戮中求生,熱血中才有永恆……

一輪銀月,憑空出現光華流動之中,污血飛濺,石狼慌忙逃竄脫困而出的阿虎等人,忘了後撤,皆駐足回望,於詫然中,呆呆地看著那對峙中的一人一獸

奔過來的穆扎,在出手驅逐了石狼之後,身形未停,轉而衝向林一驚奇之中,他大喊道:「好漢子此時不是鏖戰之際,撤出山林要緊……」

對身後的喊聲恍若未聞,林一已舉起了手中的鐵棒

穆扎已於轉瞬間來至林一的身前,正欲出聲勸阻對方驀然轉首,隨之兩道赤芒帶著令人心悸的殺氣,洶洶逼來……

心頭一懍,穆扎禁不住後退了一步

突然,一聲高亢而悠長的獸吟,於剎那間刺破了天空,穿透了山林……

那頭尚在躊躇中的嗜齒獸,渾身猛地哆嗦了下隨著那一聲獸吟傳來,好似天敵將至,它再也顧不得理會眼前的幾人,竟是奪路而逃那些石狼是亡命四散而去……

穆扎已是臉色大變,轉身衝著那些未及撤離的族人嘶聲高喊:「逃出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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