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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星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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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曳光] 無仙《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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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8 19:37:47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一十一章 此言當真

天震子出了趟遠門,幾個月後回來了,還帶回十餘位築基修為的散修。他將這些新招來的弟子扔在一旁,便去自己的洞府歇息。

添丁進口,是天震門一大喜事,原有那二三十個弟子紛紛湧出了各自的洞府,趁機湊著熱鬧!

鐵七交代下去之後,便由兩個徒弟著手安置這些新入門的散修。黃全與齊雅可謂是盡心盡力,不辭勞苦地忙前忙後,各自的臉上卻是神采飛揚,呈現出原先沒有過的威風與氣勢。

門主嫡系徒孫,這身份大不一樣了,著實他娘的威風啊!在眾人妒羨的眼光中,黃全站在斷玉*峰下的山坡上,衝著幾個賊眉鼠眼的新來散修訓話道:「諸位漂泊在外,風餐露宿,受盡了凌辱。我師祖悲天憫人,念及爾等的艱辛…」其話未說完,遠處傳來譏笑聲,有人陰陽怪氣地誇讚黃師兄的好口才。那幾個散修頓時覺得來了勁頭,跟著哄笑起來。

黃全臉皮發赧,故作矜持,正想呵斥幾句,齊雅從其身後冒了出來。

「咳咳!」大聲清咳兩聲之後,齊雅伸出雙手虛按了下。待四下里稍稍安靜,他裝模作樣說道:「在下齊雅,為我天震門掌門大弟子的大弟子。容我來說兩句……」

這話怎麼聽著怎麼彆扭呢?黃全還未明白過來,齊雅的臉上忽而綻開溫和的笑容,衝著那幾位散修親切地說道:「之所謂倦鳥歸林,赤子還巢!今日起,你我兄弟有了自己的家,風大浪大亦不怕!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打架的時候併肩子上……」

這一番話戳到了幾位散修的癢處,一個個興奮起來,嚷嚷道:「我等聽從這位師兄的吩咐,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這個時候的黃全明白了過來,加上被搶了風頭,他沖齊雅瞪起了眼珠子,問道:「你何時成了我的師兄?」對方嘿嘿一笑,轉身便溜,不忘招呼那幾個散修說道:「兄弟們隨我來,有幾處仙人洞府還空著呢……」

山坡上亂糟糟一片,黃全與齊雅正忙著,卻突然愣在了原地。與此同時,在場的所有人皆是臉色一變,紛紛愕然抬頭望去。

濃重的殺機從天而降,瞬息間吞沒了整個斷玉*峰。

暗呼一聲不妙,黃全才喊出了一聲『有敵來侵』,便『撲通』一下癱倒在地。那種無上的威勢襲來,猶如大山壓頂,根本讓人透不過氣。驚慄之中,他勉力抬起頭來,卻見四周的同門皆是一般無二的情形,一個個四肢著地,驚駭莫名。而那幾個新入門的散修則是暗悔不已,有了家的日子,一樣的提心吊膽呢……

驚懼之中,眾人看清了天上的動靜。一個黑袍的修士凌空而立,竟是難辨五官的模樣,而其身上所散發的陣陣殺氣使人無從抵擋。這是一位修為通天的前輩,且來意不善!

天震子才回家尚未及喘口氣,忽察覺到了斷玉*峰外的異常。他將要生怒,心頭卻又猛地一沉,心念急轉起來。來者竟是元嬰後期……何時得罪過如此的高手?沒有啊……天吶!還有兩個元嬰中期的傢伙躲在遠處,已將這片數百里的地方圍了起來……

外邊的情形不明,躊躇不定的天震子一時不敢露頭。

鐵七與另兩個金丹修士則是衝出了各自的洞府,頓時為強大的氣機所箝制,這才曉得厲害。三人不敢逞強,嚇得忙落至峰下的山坡上,與那伙築基弟子一道惶然張望。

天上那位黑袍修士乃是一位高大的男子,身軀顯得很魁梧,卻是五官難辨,只能見到頜下留著三綹長鬚。其臉上竟是扣著一假面,冰冷而無情。

這位便是道齊門的魯牙,帶著齊高與辛江兩位師弟,自舒州遠道而來。師命在身,三人不敢大意,各自帶上了假面,隱去了真容。只須悄悄潛入了夏州的玉山島,將玉山天震門的林一生擒活捉,此行便大功告成!

此外,出行之前,魯牙的師父另有交代。若情形有變,以至於無法生擒林一,則生死勿論,定要將其隨身之物盡數奪回。其中的兩樣東西,至關緊要,須多加留意。若有發現,即刻稟報師門……

小小的天震門,不足為慮!帶著兩個師弟圍住了這片地方之後,魯牙拿出一枚玉簡,裡面有這個林一的相貌。可下面數十人中並無一人與其相似,這小子去了何處……?

暗哼了一聲,魯牙收起了手上的玉簡。他昂首喝道:「再不滾出來,我踏平你斷玉*峰……」其話語聲不高,卻帶著元嬰後期的強大威勢傾覆而下,使得山坡上的鐵七等人膽顫心驚。

少頃,一個人影飛出了斷玉*峰,隔著老遠便拱手說道:「難得幾位高人蒞臨鄙派,天震子這廂有禮了……」

看著奔過來的這人神情乖戾,卻帶著滿臉狡獪的笑容,魯牙皺了下眉頭。他沉聲問道:「你便是門主本人?」

無奈現身的天震子,毫無忌憚地樣子,直至對方身前十數丈才止住了身形,呵呵笑道:「正是在下!尚不知這位道兄有何見教,天震子當洗耳恭聽……」

魯牙冷冷逼視著對方,說道:「交出林一!」

聞聲,天震子的心頭錯愕。暗忖,我這位便宜長老可真是天大的本事,怎會招來這麼幾位高人!可他臉上卻不動聲色,眼珠子急遽轉動了下,悄悄打量著來者。對方臉上的假面竟然難以看穿,只有一雙眸子冰冷如錐,扎得人不敢與其正視。

急切中,天震子又往遠處看了下。那兩個元嬰中期的傢伙同樣是看不清面目,可身上的殺氣卻如假包換。

這定是來自名門大派的高手,卻為了一個金丹小輩如此的大動干戈,真是古怪啊!而憑藉這三人的修為,九州雖大,盡可去得,又為何要隱跡藏形呢?此事必有蹊蹺!

林一啊林一,你小子不是一個散修嗎?老子可只是喜好佔些便宜罷了,你可別害了我啊!

「不說?則不必說了……」見天震子遲遲不語,魯牙不耐煩了!他哼了一聲,冰寒的殺意從身上迅即散開,嚇得山坡上那些天震子弟子驚呼起來。

心頭一哆嗦,天震子頓時驚醒。他忙連連擺手,喊道:「哎呦!這位道兄可真是個急性子!我還不是在想著那小子欠了我多少靈石嗎?一個散修流落荒野,是我於心不忍才將他帶回山門安置,誰料他拿了我一萬靈石卻是一去數月不返。若非道兄的提醒……唉!真是可惡啊!」

魯牙身上殺意不減,悔恨交加的天震子又恍然道:「我想起來了,那小子說是去了嵐城,卻已是數月前的事情了……」他瞥了一眼對方,恨恨咒罵道:「我若是見了這小子,定是饒不了他……」其怒氣未消的樣子,還不忘惡狠狠的猛啐了一口,以示心頭之恨。

「嵐城?」魯牙念叨了一句,又冷聲問道:「果真如此……?」

天震子臉色一沉,正色道:「在下不才,好歹亦是開宗立派的人物!方才所說句句事實,我敢以道心起誓!雖與道兄為初次見面,又何故要虛言相欺呢?」

聞言,魯牙輕輕點了頭。他眸光閃動了下,袍袖輕輕甩動,一層禁制瞬間生成,擋在了二人腳下。其接著問道:「你天震門的弟子皆在此處?」

這禁制可阻住神識,以防下面的人聽到對話?天震子眨巴了眼皮,肯定說道:「我門下的大長老已出門遊歷,數月未歸;我還有一弟子去了夏州,尚未回轉。此外,九州其他各處還有諸多弟子須一一召集……」

皺了下眉頭,魯牙哼道:「此言當真?」

感受對方身上愈來愈濃烈的殺意,天震子信誓旦旦說道:「敢以道心起誓!」

魯牙忖思了下,暫且不再理會天震子,而是身形一動,竟是直奔下面的山坡。不待眾人驚慌,他已伸手抓去。趴在地上的齊雅騰空而起,被一隻虛幻的大手死死卡住。

可未待魯牙再次有所動作,身後有人說道:「搜魂?這法子好用,我最為喜歡!搜魂之下,他小時候尿褲子的事兒都跑不掉……」

齊雅渾身動彈不得,嚇得便要閉上雙眼。可天震子的話傳到耳中,他又猛地瞪大了眼睛,卻已口不能言,惟有哀怨的眼神盯著魯牙。搜魂?還不如死了乾脆呢!娘的,早死早輪迴……

天震子已跟著來至山坡上,對弟子們的慘狀熟視無睹。他接著說道:「有人說搜魂有傷天和,毀損道基,我才不信呢!自打五百年前結嬰,眼下雖止步元嬰初期,我還是活的好好的。道兄,你這是……?」

魯牙冷視天震子,哼道:「不想我殺了這些小輩,則無須礙手礙腳……」他袍袖又是一甩,頓時布下了一道禁制,將自己與齊雅封了起來。

「呵呵!道兄請便!看在我的臉面上,不必手下留情……」天震子悻悻退至一旁,一臉的不以為然。

少頃,只見魯牙一把將齊雅扔在了地上,又將黃全抓起,如法炮製。未幾。他又逼向了這夥人中修為最高的鐵七……

見狀,天震子暗鬆了一口氣。

魯牙忙活了一番之後,眸子裡閃過一道怒光。

這都是一些什麼人?大言不慚,滿口謊言。

一個說天震門弟子數百,威震玉山;一個說師兄弟足有上千人,皆忠肝義膽之輩,睥睨九州;那個金丹後期的弟子最不老實,竟敢說天震門弟子遍佈九州。便是道齊門亦不敢誇下如此海口吧?

可這些腌臢之輩,於生死關頭,皆敢用天雷起誓。說什麼但有半句虛言,寧願天打雷劈!

稍作忖思之後,魯牙還是收起了滅絕天震門的念頭。他忽而衝著天震子冷笑了一聲,說道:「隨我去嵐城尋林一……」

天震子神情一怔,隨即手扶長鬚露出驚喜狀,呵呵笑道:「哎呀!求之不得!若能伴隨幾位道兄左右,時時得以指點,可真是一大福緣啊!」他袍袖一甩,轉身大聲又道:「爾等好生修煉,不可有一日懈怠!老夫去也!」

話音才落,天震子好似已迫不及待,已是興沖沖地搶先一步飛起,還連聲咒罵著:「林一,我饒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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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9 15:00:13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一十二章 逼債上門

 光陰便如這幽冥澗的水,緩緩流淌著,於不知不覺中,又過去了三個月。山谷的清幽,依然如昨。

  潭水的旁邊,那間洞府的靜室之中,有靈氣從地下的靈脈中不斷湧來,為聚靈陣所彙集,濃郁的讓人窒息。而靜坐中的林一雙目微闔,神態安詳。一旁的地方扔著五六個丹瓶,早已空空如也……

  此時,林一氣海中的金丹比之前來大了一圈,卻已不再圓潤,而是變得凹凸起來。乍一看便如個盤膝而坐的人形,隱約分出了四肢,卻難以辨出五官的模樣。

  金丹成了這般的模樣,對於修士來說,修為已修至金丹的後期。而林一氣海中的變化不僅於此,龍丹的模樣亦有了些許的不同。

  龍丹中那條游弋的小龍早已不見了身影,丹體愈發瑩白,形同一個鳥卵。而其蘊含的磅礴靈力,日漸與林一的氣息融為了一體。那隱約的靈動之機,還於莫名間多了幾分的躁動,仿若有東西會隨時破殼而出。

  與此同時,林一體內的經脈愈發的韌實而粗大,其間運轉不息的靈力,一如湍急的溪流,歡快而強勁。隨著修為的提升,他的《升龍訣》之『鍛龍訣』的修煉稍有起色,使得四肢的強健堪比金石。即便這麼一動不動坐著,其銅澆鐵鑄一般的身軀,好似一尊精煉的法寶,隱隱散發著的強大氣勢。

  一條虛幻的龍影,從林一的體內浮了出來,於靜室中緩緩游動。陣法所彙集的濃郁靈氣,頓時其掃蕩一空。少頃,這虛幻的龍影漸漸凝實,呈現出一條兩丈長的青龍。那龍甲上的一線金色愈發耀眼,使其倍顯猙獰而氣勢不凡。

  隨著《升龍訣》之『龍靈訣』修至大成,虛幻的龍影終幻化出了栩栩如生的龍靈。它於無意間與『正陽金龍手』融為了一體,便有了眼下的這般模樣,使其威猛之餘,多了幾分的靈巧。

  龍靈搖頭擺尾了一番,便老老實實盤踞在了林一的面前。它瞪著一雙氣勢洶洶的龍睛,虛張聲勢地張開了大口,作出了無聲咆哮的樣子。
  恰在此時,林一緩緩睜開了雙眼。兩道丈餘長的赤芒,隨之奪眸而出,霎時穿透了龍靈的身子。

  凝實的龍身輕輕顫抖著,隨即便略顯委屈的扭動了下。其有些不甘,呲牙咧嘴示威一番之後,緩緩散去身形,倏然沒入林一的體內,消失在了龍丹之中。

  林一環顧四周,『幻瞳』直透石壁,將洞府內外的情形看了個清楚。隨著眸子裡的赤芒淡去,他輕吁了下,露出了欣慰的神色。
  借助天時地利人和,金丹後期好似一蹴而就。可這幾年經歷的種種,一言難盡啊!

  每當自己想安閒度日,心頭總會生出莫名的緊迫來,使人不得不拔腿狂奔。在大夏的時候是如此,來到了九州之後,更是如此。即便不是為了百年後的后土仙境,置身於這樣一個到處都是元嬰修士的地方,亦同樣使人不敢有分毫的停歇,更別說還有那些化神期的高人……

  不管這許多了,便這麼往前一路奔下去吧!而若是僥倖可以修至化神,又能否停下來喘口氣呢?

  擱在以往,每一回修為的提升,都會為林一帶來幾分的欣喜。可眼下卻是讓人一點兒都高興不起來,他在想著金丹大成、圓滿、元嬰初期直至後期,還有……總而言之,這天長道遠,一會半會兒是見不到頭了……

  《鍛神鑑》隨著修為的提升而提升,自己的神識應可達千里之外了吧?心念一動,林一驅動神識出了洞府,循著清幽谷盡情往外看去。只是片刻,他皺起了眉頭,略感詫異。稍事躊躇,其起身走出了洞府。

  當林一收起了四象旗陣,並出現在洞府門前時,幾道強大的神識掃來。事已至此,轉身離去還來得及。可他輕輕豎起了雙眉,已是騰空而起,直奔百草老人的青霞山而去……

  ……

  百草老人知曉林一的閉關,並為此而頗感欣慰。

  年輕人不驕縱輕狂,懂得惜時如金,樂於潛心修煉,這是好事兒!

  沒了人陪伴,百草老人不再開爐煉丹,而是每日研讀丹方,琢磨著靈藥的藥性,自得其樂。此舉不無看護清幽谷的意思,亦可使得林一得以安心靜修。

  林江仙出門至今未歸,孝心可嘉啊!百草老人不想辜負了弟子的一片心意,每日於洞府中苦思冥想著『假天丹』的丹方,以期尋出替代的靈藥。除此之外,他還不忘體悟道法,尋覓化神的途徑……

  正值冬去春來的時節,這已是林一來到清幽谷的翌年。整個夏州是個四季不明的地方,百草老人的洞府前,更是見不到春寒料峭的景象,只有青草碧翠,花香四溢。

  旭日普照,百草老人步出洞府。他一手拈著長鬚,一手還拿著一枚玉簡,俯身查看著四處的藥草。一炷香的工夫過後,其轉身便欲回轉,卻又立在了遠處,輕輕搖了搖頭。

  清幽谷雖沒有什麼護山大陣,可亦不是任人隨意亂闖的。而神識中的千里之外,竟然冒出了四個元嬰修士來。這幾人已然見到了百草老人的存在,卻熟視無睹,連聲招呼亦不打,長驅直入,顯得頗為無禮。

  百草老人早已習慣了清靜,不喜有外人打擾,更別說是幾個來路不明的陌生人了!九州這片地方,除卻那幾位化神前輩之外,元嬰後期的大修士同樣是令人景仰的存在,怎可如此的輕侮呢!

  心中略有不快,百草老人還是耐著性子立於洞府前靜候著。又是半柱香的工夫過去,來人現身之際,卻是彼此間散開,已是對其所在的青霞山形成了圍困之勢。

  見狀,百草老人不動聲色。

  少頃,兩人飛至洞府前踏空而立。當前一人帶著假面,乃是元嬰後期的修為。另一人卻躲至百丈外,一臉的無可奈何。

  「這位道友不告自入,又圍住了我青霞山,所欲何為?」百草子悠然說道。他手中還把玩著那枚玉簡,於洞府前踱了兩步。彷彿這是一位農家的老者與鄰人對話,神情中見不到分毫的異常。

  「你可是清幽谷的百草子?」來人所戴假面形同龜背,遮去了真容,亦擋住了外來神識的窺伺。他話語生冷,分明未將下面的老人放在眼裡,雖然對方同為元嬰後期的修為。

  百草老人輕輕頷首,淡淡打量著來者,不緊不慢說道:「正是本人!這位道友又是來自何處?莫非來自夏州之外的地方……?」對方尚未說話,躲在遠處的那人卻是哈哈笑道:「在下可是本州人,玉山島天震子是也!見過百草道兄……」

  來者正是魯牙等人,費了一番周折之後,還是尋到了清幽谷。其間,天震子並無出軌的舉止,還竭力與對方交好,仿若彼此已是積年的老友。除此之外,他還將那個要尋找的林一罵不絕口,並為自己的識人不明而悔恨不已。

  魯牙的用意淺而易見,就是要將天震子挾為人質,以防不虞。可這個人質毫無覺悟可言,並有點裝憨賣傻。在他不想理會百草老人的問話時,又是這人不識好歹冒了出來,還如此的廢話。

  回頭冷冷瞪了天震子一眼,見對方無辜地晃著腦袋,他禁不住哼了一聲,便欲出聲訓斥。此時,百草老人卻是恍然道:「天震子……天震門?可是……?」

  天震子卻突然得意起來,哈哈笑道:「未成想我天震門的大名已傳到了夏州……」眼角一瞥,見魯牙身上殺氣漸起,他忙話語一轉,接著說道:「實不相瞞,我門下的林一長老欠了人家的靈石,卻跑了個沒影。眼下逼債的上門了,這可如何是好!為其所累,我亦只好丟下徒子徒孫拋家棄捨,卻是四下里尋他不得。不知道兄可有幫我……?」

  聞言,百草老人打量著天震子狡獪的笑容,又淡淡睨了下魯牙,獨自拈鬚不語。

  魯牙悶哼了一聲,衝著默不作聲的百草老人說道:「天震子說的不錯,還請交出林一,以免彼此傷了和氣……」

  這三人皆以假面現身,又不肯道出來歷,且殺氣騰騰的樣子,分明是來意不善。這哪裡是什麼逼債上門,這是尋仇來了。那個林一並非大惡之人,又怎會得罪了一個元嬰後期的高手呢?而這個天震門只是元嬰初期的修為,莫非是受了脅持……

  想到此處,百草子低頭看下手上的玉簡。將其收了起來之後,他轉而看著身前的花花草草,沉聲說道:「這位道友不告自入,且行跡詭異,又不肯道出真實的來歷與用意,使我百草子亦沒了說話的興致!諸位請回吧……」

  見百草老人逐客,魯牙不以為意地冷笑了一聲,說道:「半年之前,林一去了嵐城,入住嵐城居客棧。次日,他去了鬼市之後,與清幽谷的林江仙結伴離開……」

  話語一頓,魯牙恫嚇道:「我來清幽谷尋人,乃理所當然!百草子,你拒不交人,不妨說出林一的下落。如若不然,我三人聯手之下,你能有幾分的勝算?」見對方不為所動,他又陰森冷笑道:「聽說你弟子出了遠門,願他能安然活著回來……」

  「爾敢……!」刀斧加身,百草老人都不帶皺下眉頭的,可有人拿自己唯一弟子的性命作要挾,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怒喝了一聲之後,雙眸含威,鬚髮無風自動,元嬰後期的威勢沛然而出。不見作勢,其身形陡然而起,轉瞬便來至魯牙身前的不遠處。

  「我清幽谷雖是人丁凋零,獨守數千年的清靜與世無爭,卻不可輕侮!莫說你一個元嬰後期與兩個元嬰中期,便是來的化神前輩又能如何?有我百草子在,誓死一拼,神鬼莫前!爾敢欺我無人乎!」

  百草子這一番鏗鏘有力的話語,擲地有聲,義正辭嚴!

  原本一個溫和的老頭,此時已是氣勢凜然,殺氣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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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10 19:52:37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一十三章 莫名之災

百草子是動了真怒,這是要拚命了啊!

見狀,天震子心頭一懍,還是不由得暗讚了一聲之後,忙往後退。元嬰後期的大修士要是拼起命來,可不得了。那是天崩地裂的大場面啊!稍有不慎,便會殃及自身。到了那個時候,他十個天震子都不夠看的。

為此,魯牙亦覺得很是意外。未想到百草子竟是如此執拗,稍稍恐嚇之下便要拚命,還真出乎所料。隨即他暗呼失算,對方是化神無望,才如此的不要命啊!

元嬰後期距化神祇有一步之遙,稍有差池便會功虧一簣若不是領了師命要尋這個林一,魯牙這會兒怕是正拚命修煉呢那個拚命只是想活得久,可不是這般的拚命……

面對這樣一個不要命的百草子,錯愕之後,魯牙頗感棘手他皺了下眉頭,說道:「既然如此,亦罷我等自己動手……」他轉而衝著遠處吩咐道:「齊高、辛江,與我循著山谷搜尋一遍那小子若不在此處,再另作計較……」

「我清幽谷豈容爾等放肆」魯牙自以為退讓了一步,卻依然令百草老人怒不可遏他大喝了一聲,袍袖揚起,一道劍光帶著驚人的氣勢直奔魯牙而去與此同時,其轉身便撲向了遠處的另外兩人

莫非那小子就在此處?見百草子如此的情形,魯牙隨即想到了什麼他祭出法寶迎了上去,「轟——」的一聲阻住了來襲的飛劍之後,不由怒道:「莫以為我怕了你……」

齊高、辛江正欲將山谷翻個底朝天,卻見百草子出手相阻,彼此均不敢大意二人忙折返回來,與魯牙聯手禦敵

眼看著一場驚天動地的拚殺不可避免,這即將動手的四人卻不約而同轉首望去轉眼之間,從山谷的盡頭奔來一個人影,隨之一聲冷喝:「林一在此……」

青霞山前,殺氣瀰漫

魯牙三人已將百草老人圍在了當間,各自祭出了法寶即將拚殺的一剎那,幾人同時發現了林一

「還真的是這小子……」躲至遠處的天震子錯愕不已這小子真的是好本事,不僅招來了幾位難以想像的仇家,還能讓百草子這麼一位高人捨身相護……

魯牙與兩個師弟暗示了下,三人隨即拋開了百草老人,瞬間將奔過來的林一圍住

見林一還是現身並趕了過來,百草子不由暗嘆了一聲而對方三人已是將自己與其隔開,他搖頭說道:「你來作甚……?」

於閉關的洞府內,林一便察覺到了此處所發生的一切自己一個來自異域的修士,與九州毫無瓜葛,怎會有人專門來尋?即便對方是善者不來,亦不能無辜拖累了清幽谷與百草老人故此,他不能視若未見,亦不能轉身離去……

突陷重圍,林一併未驚慌,而是猛然止住了身形,巡睨四周,眸子裡的赤芒隱隱一閃,又看向了天震子見對方一臉的苦笑,他與其輕輕點頭示意,這才轉向百草老人拱手說道:「既然有人指名道姓尋我,又怎好避而不見,還累及先生與人相搏……」

「你……雖已是金丹後期,卻依然沒有說話的本錢,豈不是任人指責……」百草老人言簡意賅,卻是道出了實情無論你林一如何,在三個元嬰高手的面前,你根本沒有自辯的機會,只能任人宰割既然察覺此處的異狀,當遠離是非才是,此時現身,絕非明智之舉

心有所憂,百草老人便欲為林一解困,可魯牙身形一動便擋住了他的去路

「林一乃我清幽谷的客人,我自當護他周全,誰敢動他分毫……」怒聲斷喝,百草老人氣勢盛

此時,魯牙不緊不慢地放下了手頭的一枚玉簡他回首上下打量著林一,知道是尋到了正主,這才頗為輕鬆地冷笑了一聲其轉身衝著百草老人說道:「此時已不比方才,你若再拚命,我只有奉陪到底……」

「且慢」出聲止住百草老人之後,林一揚聲問道:「這位前輩尋我林一何事?我與爾等素不相識,無冤無仇,何苦大動干戈呢?」

林一未說假話,他心裡還真糊塗莫名其妙被人尋上門來,總要知道個原委而這三人皆是元嬰中期以上的修為,若真的不分青紅皂白地動起手來,百草老人以一己之力,難免有失最終,不僅殃及清幽谷,自己的下場亦是堪憂

來到了九州,尚未安穩兩日,再莫名其妙地捲入未知的是是非非中,絕非林一所願

三人將百草老人擋在了圈外,距林一亦不過二、三十丈所困之人已是插翅難逃,魯牙不屑地冷哼了一聲,帶著元嬰後期的威勢,斥道:「哼哪裡來的這麼多廢話……」其兩個師弟已同時聯手,將這片數十丈大小的地方死死箝制

重圍之中,林一的身形止不住一個踉蹌,差點失足摔了下去陣陣難以抵抗的重負與寒意傾軋而來,使人不堪承受方才他還是一條在水中隨意遨遊的魚兒,此時便是若陷入了泥淖中,已喘息艱難,生死在即若是對方只是一個元嬰初期的修士,還可以與其爭長論短而這三人的修為著實高出太多了,使其無從面對

強行掙紮著,龍靈在身後一閃即隱,林一足踏清風昂然而立這一刻,其疑惑、不解、無奈,又心生憤慨他揚眉說道:「三位身為前輩,卻恃強凌弱,無故相欺,令人不齒……」

「哼大老遠跑來尋你,又怎會無緣無故……」魯牙斥了一句後,記著師命所托,便往林一腰間看去,卻只見一個酒葫蘆,並無他人那般懸著乾坤袋他懶得廢話,探出手掌便隔空抓去只待將這小子擒住,一切自有分曉

魯牙的動手毫無徵兆,一隻虛幻的大手倏然到了林一的身前

見狀,遠處的天震子暗暗搖了搖頭一個元嬰後期的大修士,要抓一個金丹修士,輕而易舉可形勢比人強,徒呼奈何而百草老人想要出手相阻,已然來不及了……

「砰——」的一聲震響中,林一從半空中猛然摔下可他尚未落地,竟是腰身一挺,又陡然竄了回來恰在此時,一條青色的蛟龍與那虛幻的大手撞在了一起,又霍然分開

莫說百草老人與天震子驚詫不已,便是魯牙本人亦是稍稍錯愕,怒道:「你敢與我交手……」

元嬰後期的大修士啊這可比十個、二十個元嬰初期的修士來的嚇人莫說你金丹修士,便是等閒的三、五個元嬰中期的修士,亦不願與其交惡故而,這三人降臨天震門的時候,從上至下,無人敢生出半分的忤逆之心即便是凶頑如鐵七,面對魯牙的時候都是老老實實地束手就擒反抗,那是死路一條任取任予,或存一線生機……

可林一管不了這許多,他從來沒有、亦絕不會任人擺佈祭出龍靈阻住了魯牙的大手之後,其搖晃了下身軀,悶哼了一聲,嘴角已溢出了一道血痕

一口熱血又吞了回去,林一眸中怒焰滾滾待龍靈附體,他盯著魯牙,恨恨啐了下,卻是衝著要發作的百草老人說道:「這無妄之災來的蹊蹺,晚輩叨擾多日,這便告辭……」

「呵呵你以為還走得脫?」魯牙冷笑著,袍袖一甩,一片螢光倏然罩向了林一可他隨即神色一怔,只見自己的『天蠶罩』竟是落至空處,那小子身影淡去,已從三人的圍困中消失不見了

魯牙與兩個師弟面面相覷,隨即察覺到了遠處的動靜

「那小子在五百里之外,追」魯牙發出了一聲厲喝,另兩人身形一閃便直追了過去其冷冷瞥了一眼百草子,見對方竟是如釋重負的樣子他暗哼了下,又轉而看向了天震子,見那人正一臉古怪的笑容,不知在得意著什麼

「未抓到林一之前,我不會放過你的天震門,隨我去追……」氣急敗壞地怒斥了一句,魯牙便已在原地失去了身形其遁之快,使天震子嚇了一跳他衝著百草老人拱拱手,無奈地聳聳肩,這才不慌不忙地追了過去

百草老人又怎會不明白林一的一番苦心,卻不忍心看著這個年輕人無辜遭難他想了想,一甩袍袖,毅然奔向了五百里之外的幽冥澗

……

便在此時,幽冥澗潭水邊的草叢裡,一陣光芒閃過,冒出了林一的身影未雨綢繆,事先布下的符遁法陣,於這一刻有了用處那突然冒出來的三人竟是如此的無理,二話不說便動手,已不容他多想,還是逃命要緊其身形一竄便到了半空中,往下急喝了一聲:「走也——」

幽冥澗一如往常般的寂靜,並無人應聲

遠處那幾人已然追了過來,此時不走,怕是再也走不掉了林一身邊清風環繞,於百忙之中驅動神識直入地下,手上打出一串御劍的手訣,再次喝道:「老龍,與我出來——」

老龍還沒有動靜,一道人影后發先至,已然到了林一身前百丈處,隨之響起冷笑聲:「呵呵你跑不掉——」

情急之中,林一再亦顧不得許多,轉身便欲遁去而一聲若有若無的龍吟忽而從地下傳來,接著便是一道金光從潭水中衝天而起與此同時,識海中有人氣哼哼地罵道:「誰敢欺負林小子,揍他娘的……」

追來的人是魯牙,遁術同樣的驚人眼看著這金丹小輩無處可逃,隨著一聲似有似無的龍吟,地下卻突然冒出一把飛劍來

這是一把金色的飛劍,帶著無上的威勢,使人動容

見之,魯牙的目光中閃過一絲訝然他來勢不減,吐出了法寶直取林一,已然將生擒活捉的念頭扔在了身後這是要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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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11 15:21:22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一十四章 緊追不捨

殺氣臨身,林一竟是無從躲避。他自知凶多吉少,已來不及多想,飛快祭出幾個手訣,急聲喚道:「生死在此一刻……」

「哼!別忘了老龍我的靈脈……」不忘抱怨,老龍接著吼道:「金龍顯威……」

盤旋在半空中的金龍劍,光芒驟然大盛,霍然化作一條金燦燦的十丈長龍,昂首作勢,猛地撲向了來襲的魯牙。

「轟」的一聲,法寶飛劍翻著跟頭便跌落一旁。不待魯牙驚愕,凌厲的殺意撲面而來。不對,這是化神修士才有的威勢,這……這金龍……這金劍果然有名堂!

情形有變,魯牙不敢託大,急遁出去數百丈,堪堪避過了金龍的鋒芒。

林一不願糾纏,揚袖一招,金龍倏然化作了金劍回到了手中。他裹起一團清風,猛然隱去了身形,急遁而去。

遠處的魯牙穩住了身形,一臉的愕然。可他不願作罷,便欲奮起直追,卻又想到了什麼,隨即轉過身去。後面的兩位師弟與天震子、百草子皆趕了過來,已然瞧見了方才的情形,神情各異。

衝著遠處打量一眼,百草子止住了身形,揚聲說道:「諸位要尋的人已然遠去,還請離開我清幽谷……」老頭的臉色輕鬆了許多,話語聲亦隨之溫和起來。他拈鬚想了下,難以置信地搖搖頭,竟是轉身大袖飄飄地離去了。

事已至此,魯牙不願與百草子多作計較,更沒有在此地逗留的心思。看著奔過來的天震子,他目光陰沉起來。將跌落的飛劍招至身邊,其語意不明地說道:「既然不能幫我抓到林一,你可以回家了……」

魯牙使了個眼色,跟過來的那兩個師弟隨即往兩旁散開,隱隱堵住了天震子的退路。

此情此景,使得天震子不禁暗暗咒罵了一聲。他很是無辜的揉著滿臉的鬍鬚,說道:「你等都沒有抓住林一的本事,怕是更是沒這個能耐抓我了!不過,先前說的是尋人,可不是抓人……」

「哼!那小子應是施展的風遁術,雖為罕見,卻沒甚大不了的。而他注定已不會返回天震門,留你又有何用……」

「風遁術?這小子的手段還真不少,哈哈!」天震子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又道:「罷了,既然林一跑不出你等的手掌心,我的另一個法子亦用不上了。回家便回家!告辭……」

而對方兩人並無讓路的意思,天震子作出感慨的樣子,嘆道:「相處短短數日,足見道兄情深啊!這般執襟挽留,使人唏噓啊……」

齊高與辛江不為所動,竟是殺意漸起,卻聽魯牙突然說道:「你還有什麼法子?說來聽聽……」

「哎呀!我可是誠心想幫幾位道兄……」天震子雙手一合,裝模作樣地喟嘆了一聲。他看著魯牙,又突然詭笑著,極為得意地說道:「林一加入天震門的真正原由,便是要去后土仙境。我與他相邀百年之後,於神州門的山門前碰面,不見不散。而諸位若是有心,豈不是……嗯?哈哈!」

話到此處,天震子又有些為難地說道:「屆時,若是見不到我,他便會捨棄仙境之行,再要尋他,可就真麻煩了!這可如何是好……」他轉動著眼珠子,忽又擺擺手,自嘲地又說:「憑藉著幾位道兄的本事,抓住林一乃指日可待,我是庸人自擾之……哈哈!」

雖然知道天震子的言語不盡不實,而要抓住那小子卻沒十成的把握。魯牙忖思了片刻,衝著兩位師弟搖搖頭示意了下,吩咐道:「你二人即刻返回,稟明此處的一切,我這便去追那小子。而你……」

魯牙的話語一頓,轉而衝著天震子陰森森地說道:「不想你的天震門被滅,便老老實實呆在家中,說不定我還會來尋你……」

齊高與辛江二人默不作聲地拱拱手,轉身便離開了清幽谷。魯牙衝著天震子冷哼了一聲,身影突然消失在了原地,卻是奔著林一所去的方向急追而去。

山谷中,只剩下了天震子一人。他的臉上沒了笑容,自言自語道:「百年之後,再說百年之事,大不了老子換個地方重開山門!哼!」他前後打量一下,又搖頭說道:「這小子所尋的地方還真是不錯,可你是我天震門的長老,年輕人怎能見異思遷呢?百年後若是不能結嬰,可沒人幫得了你,自求多福吧……」

……

「林小子,這才要動手,你怎麼又跑了呢?老龍我將養了半年之久,正是出力的時候……」老龍自靈脈中出來之後,精神頭不錯,一直嚷嚷著要回頭去再打一架。

林一的臉色有些蒼白,於狂奔之中,摸出一粒丹藥塞入口中。他又拿出九州的輿圖看了下,稍稍辨別下方向,分毫不敢停歇,化作一陣疾風直奔遠方。

聽老龍又在抱怨,林一哼道:「靈脈難尋啊!又怎好勞駕老龍一再出手,讓人情何以堪……」

「呦呵!嘲諷起老龍來了,你長本事了啊!索取靈脈蘊養我老龍的神魂,最終又是誰得到了好處?別昧著良心說話……」反譏了一句後,老龍又說道:「方才只是稍稍展現些許的氣勢,便嚇退了那三個小東西,著實無味了些,算不得出手!你若尋得十條八條的靈脈來,讓老龍我好好將養一番,看看誰還敢欺負你……」

聞言,林一心頭一動。老龍本身便是超越此界的存在,修為高不可測,若能恢復一成的本事,便足以橫行九州啊!若真是如此,不得已之下,去竊取仙門的靈脈又有何妨?他忙問道:「十條靈脈可使你恢復幾成的修為,須耗時多久?」

「還幾成的修為?你想得倒美!不過,吸納十條靈脈的靈力要不了多久,只須用上千年的工夫,老龍便可勉力使出半成的手段來……」老龍說道。

「……」林一沒有應聲,打消了才生出來的念頭。心忖,提心吊膽的去竊取人家仙門的靈脈,又怎能挨得過這千年之久?自己亦別想安心修煉了,到時候壽元早已耗盡,一了百了。此外,雖說曾經的老龍應當很厲害,可只恢復半成的修為,又如何面對那些化神高手呢……

老龍雖是驕橫霸道,卻總能適時洞悉林一的心思。他不滿地哼道:「既然尋不來十條靈脈,又何故看輕了老龍的手段呢?我若有當年的半成修為,足以橫掃此界……」

見林一還是默不作聲,老龍不耐煩地又道:「罷了!你還是想著怎麼提升修為吧!如若不然,這般的逃命何時是個盡頭,丟人!」

林一苦著臉,只顧往前疾奔。而老龍好似忽而想起了什麼,突然又問道:「你身上何時多出了此物?又是從何處得來?」

老龍的話有些莫名其妙,可他上一回已如此問過,林一心念急轉,回道:「你說的是那龍骨?」

「龍骨只是其一,還有……」不知為何,老龍的語氣忽而凝重起來。他稍稍遲疑了下,接著問道:「那龍血來自何處……?」

龍血?林一心頭一陣跳蕩不已。那帶著泥垢的小瓶之中,裝的竟是龍血……

「上回幫你逃出無定海之後,老龍我著實疲倦了,這才錯過了你所經歷的這一切,真不是時候啊!快與我說說,那龍骨與龍血的來歷……」老龍的話語變得有些急切。

林一好奇心起,不答反問道:「這世上早已不見真龍,又何來的龍血?你沒認錯……?那石牌又是何物……」

老龍終奈不住了性子,大吼道:「放屁!當老龍真的老眼昏花,竟是連龍血都認不得了?」

「不是!我是說……」林一還想申辯,老龍怒道:「老龍但有一息尚在,真龍便有乘風御空的時候!那龍血雖是用禁制封存的,卻……又怎能瞞得過我……」

話到此處,老龍竟好似噎住了。少頃,他帶著一絲悲涼,轉而沉聲說道:「莫忘了,老龍的身子裡,曾流淌著的,便是龍血呵……」

隨著老龍的心境低沉,林一心生歉意,說道:「那三樣東西來自……」他話未說完,一道強大的神識掃來。其神色微變,禁不住回身看去。

「林小子,你的風遁術於此處不好使了!還是先擺脫了那人再說吧……」老龍亦是察覺到了異常,出聲提醒著。

千里之外,那個帶著假面的人正全力追來。其遁術神異,竟是與風遁術不相上下。而對方乃是元嬰後期的修為,如此追逐下去,情形可想而知。

心頭暗懍,林一不敢大意,竭力往前奔去。須臾過後,他不僅沒有甩掉身後的那人,彼此間好似還拉近了。

暗抽了一口涼氣,林一焦急起來。任此下去,早晚要被追上。面對一個元嬰後期的大修士,他毫無還手之力啊!到時候,縱使自己有千般計謀、萬般的花樣,還是免不了束手就擒的下場。

這人究竟是誰,為何要如此的緊逼不放?這是不抓住自己誓不罷休啊!莫非是公冶干洩露了自己的身份,抑或是樂成子生出來的原由?若不是這兩人暗中作祟,九州又怎會平白無故地冒出來這麼一個仇家呢?而從先前的情形看來,這假面之人,早已動了殺心……

百思不得其解的林一,已沒工夫多想。眼下之計,先逃得性命要緊!匆忙之中,忽見下面出現了一個小鎮。臨危思變,他暗暗咬牙,一頭衝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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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12 15:57:37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一十五章 意外相邀

一個院子內,幾個築基修士陸續走進了一個傳送陣,即將遠行。光芒閃爍之中,突然有一道人影閃入其中。猝不及防,於此處值守的修士只能眼睜睜看著陣法啟動,將裡面的人盡數送往了遠方。

「那人真是放肆,竟然用此等手段省下靈石……」一個練氣弟子不滿地發著牢騷。另一位乃是為首的築基修士,無奈說道:「好像是位前輩,應是急著趕路吧!勿要囉嗦了……」

高人前輩強行使用傳送陣並不鮮見,幾個家族修士抱怨了幾句後,只得守著所在的這處小院,以免再被人鑽了空子佔了便宜。而不消片刻,又一人影疏忽而至,嚇得這幾人各自躲至一旁,一個個呆若木雞,不知所措。

來者戴著假面,身上的威勢著實嚇人,這分明是一位前輩高人啊!

「與老夫啟動陣法,快……」

魯牙追來了!在道齊門,除卻師父之外,其遁法首屈一指。故而,他根本未將那個林一的風遁術放在眼裡。

一番急遁急追之下,魯牙很快見到了林一的身影。他相信用不了一時半刻,那小子就會乖乖受擒。

而神識所見,使得魯牙有些意外。未及他明白過來,那小子竟於窮途末路之中,尋到了一個小鎮上的傳送陣,並借此遠遁了。

一聲威嚴的呵斥下,戰戰兢兢的家族修士忙啟動陣法。可光芒閃過,隨即黯然,傳送陣無法驅動。

「哎呀!陣法無恙,這又是為何?可怪不得我等……」生怕這位前輩動怒,那築基修士已嚇得連連擺手。

魯牙凝目看向了傳送陣,一切並無異常。他冷聲問道:「方才那幾人去了什麼地方?距此最近的傳送陣何在?」

「那幾人去了臨近夏州以東的一個海島,名為屋山。至於距此最近的傳送陣嗎……」築基修士遲疑了下,忽感心頭一寒。他忙不迭又道:「我家家主的宅院內還有一處,不過,若是對方接送陣法毀壞,這邊還是無法傳送啊……」

……

距夏州以東百萬里的海面上,有一片島嶼,這便是屋山島的所在。

島上集鎮的一處小院中,並排擺下了兩座傳送陣。此處,除了值守的修士之外,還有人不時從陣法中進進出出。

左側的一個陣法有光芒閃過,隨即出現了五個人影。可不待陣法消停,其中一人急匆匆邁步而出。而他好似無意間,竟是一腳踢向了一根陣基的石柱。

「轟——」的一聲,堅固的石柱頓成了碎屑,傳送陣毀於瞬間。如此大的動靜,引得在場的所有人側目,還有兩個值守的修士祭出了飛劍,氣勢洶洶地衝了過來。

而那闖禍之人一身的灰袍,相貌甚為的年輕,轉眼已走出了陣法。面對在場怔然的眾人,他帶著幾分歉意說道:「實乃無心之舉,這毀壞的陣法我會作價賠償!還請諸位見諒……」

衝至近前的兩人有著築基中後期的修為,皆是怒氣衝衝的樣子。有人敢在此處搗亂,定要嚴懲不貸!

不料來人雖是舉止莽撞,卻是話語溫和,而這還是位有著金丹初期修為的前輩。

兩人面面相覷,彼此換了個眼神。其中一人收起了飛劍,板著臉說道:「我屋山乃是有著元嬰前輩坐鎮的大島,絕不容他人放肆!即便這位前輩無心之失,亦須拿出兩百……不!須拿出五百靈石作為賠償……」

此時,隨年輕人同來的四人亦已走出了陣法。這四人乃是兩個金丹初期的修士,分別為一個清瘦的男子與一個老者。另兩個乃是築基中期與後期的修為,為兩個女子。

之前,於傳送陣啟動的一剎,突然闖進來一個同行者,使得這幾人頗為的詫異。誰想才到了地方,又是這人一腳踢壞了陣法,著實令這男女四人嚇了一大跳。當看清這位不請自來者的模樣與修為時,其中一身著素衣的女子愕然過後,隨即心頭暗喜,而餘者卻皆是神色不明。不過,一個陣法的基石又怎值得五百靈石,分明是此處的修士藉機訛詐,不知接下來又將如何!

「這是五百靈石!」

這灰袍年輕人正是奪路而逃的林一,已隱去了真實的修為。他好似真心悔過一般,不假思索地掏出一個乾坤袋扔了過去,接著問道:「這毀壞的陣法須幾日才能修好?」

看守陣法的修士得了靈石之後,臉色好看了許多,說道:「稟報族中的長輩之後,直至來人動手修補陣法,沒個三、五日的工夫怕是不成……」

「真是過意不去啊!好在有另一陣法可用……」林一說道。對方一人搖頭道:「前輩有所不知,這兩座陣法為一來一往……」

此處的傳送陣規模不大,傳送百萬里已是極致,另一處陣法乃是通往夏州以及海中的諸島。

林一暗暗放下心來,正想著就此離去,身邊有人說道:「林前輩……」聞聲,他轉過身來。同行而來的素衣女子面露笑容,竟是沖其拱拱手,便又略顯拘謹地垂下頭去。

這女子還真是熟人,乃是那個阮青玉。

「方才情急所致,尚未來得及與阮姑娘說話,見諒!」林一輕聲說道。對方抬頭時神色輕鬆了許多,問道:「前輩若有急事,晚輩不敢相擾……」

林一點了點頭,這才來得及打量幾位陌生的同伴。老者有著五十多歲的年輕,眸子裡精光閃爍,默默站在一旁;中年修士卻是轉首他顧,神色有些冷漠;而那築基中期的女子,眉眼帶笑,神情中還帶著幾分稚氣,模樣秀麗可人!

「四處閒遊罷了,就此告辭……」敷衍了一句,林一就要出門遠去,阮青玉卻是上前一步又道:「前輩既然是閒遊,不妨與我等結伴……」這女子欲言又止,神色中卻是透出幾分的興奮。

對阮青玉的相邀,林一毫無興致。他正想謝絕,卻見對方四人已轉向旁邊的那個傳送陣,顯然是要另往他處。

「林前輩,我等所去的地方甚為的偏僻,有話路上再說不遲……」阮青玉又一次出聲招呼著,其身邊的貌美女子亦是眸含笑意,惟有那兩個男子一聲不吭。

偏僻?林一忖思了下,眼光掠過那陌生的三人與神情殷切的阮青玉。少頃,他移步走了過去。

……

一行五人再次出了傳送陣,已到了百萬里之外的另一個海島之上,名為蛟尾嶼。

數十里大小的海島上,樹木茂盛,景色宜人。此處所居者,多為打漁為生的凡人。其間近百的修士,並無元嬰期的高手,修為最高者不過金丹後期。從其服飾口音來看,這應是一個散修聚集的地方。

集鎮上自有仙坊存在,五人轉了一圈,各自買了些東西,便結伴來至海邊。

……

遠處海天一色,近處浪花翻湧。陣陣清爽的海風之中,一塊礁石之上,阮青玉將林一引見與眾人,並道出了此行的用意。

金丹老者名為阮查,乃是阮青玉的族叔;同為金丹初期修為的清瘦男子為散修,名為祝皂;而那築基中期的年輕女子名字很別緻,叫作花塵子。

「在下林一,見過幾位道友!」想必是曾救過阮青玉的緣故,這女子對自己不僅沒了從前那般的矜持,反而多出了幾分的親切。林一不好卻了情面,便與另外四人寒暄了幾句。

花塵子在一旁止不住打量著林一,笑容有些靦腆。

老者雖為阮青玉的族叔,卻對自己這位侄女的自作主張頗為不喜。他只是衝著林一點點頭,神情寡淡。

那叫作祝皂的散修亦是不情不願的模樣,衝著林一干笑了一聲,隨意地拱拱手了事。

大夥兒初次見面,如此的情形未免尷尬了些。阮青玉則是不以為意,反而是竭力想讓這幾人接納林一這個新來者。而花塵子左右張望著,很好奇地問道:「多了一位林前輩,我等便多了幾分的勝算,祝前輩與阮前輩何以不喜呢?」

林一併未將對方的反響放在心上,他在拿著一枚玉簡在看著,這是從仙坊中買來的這片海域的圖簡。

那場追殺著實來的莫名其妙,卻逼得自己不得不亡命而逃!即便身處這個偏僻的地方,林一還是為此忐忑不安。他知道自己並未擺脫危機,那個假面人說不定隨後會出現在身後。

為今之計,還是要逃,逃至大海深處的無人荒島上,或許是個不錯的法子。即便是埋頭躲起來,至少可以安心修煉。

聽到花塵子在說話,林一收起了手頭上的玉簡,眼光在對方的身上一掠而過,轉而眺望大海。這幾人來到這麼一個偏遠之地,定有所圖。阮青玉的相邀應是一番善意,而那兩個男子卻是對自己多了些許的戒心。他等所圖的又是什麼?

許是阮青玉執著己見的緣故,加上那個花塵子了無心機地在一旁附和,阮查與祝皂只得默默點點頭,好似應承了什麼。

「既然叔父與祝前輩應允,我便與林前輩就此事分說一二……」阮青玉釋然一笑,轉而帶著幾分的欣喜,衝著林一說道:「這還要從遇到花妹妹的時候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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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13 15:07:04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一十六章 惹禍之因

阮青玉道出了此次出海的原由……

在一處仙坊中,阮青玉結識了築基中期的花塵子。對方貌美性純,又是一位漂泊在外的散修,見之讓人親近。之後,她二人相處甚歡,便以姐妹相稱。

某一日,花塵子偶得一塊殘缺的圖簡。她見識短淺,便來尋阮青玉討教。誰料途中遇到了不良散修的侵擾,幸虧同樣途經此處的祝皂出手相救,這才有驚無險避過一劫,並由其護送到了阮家。

姐妹相見之後,阮青玉亦看不出那塊圖簡的來歷。她二人送祝皂離去的時候,花塵子無意間提起了心頭的不明,後者卻為之一言解惑。

祝皂倒是頗有見識,指出殘缺圖簡好似某一片海域的輿圖。

花塵子聞言大喜,忙將手中的東西交予對方勘驗。祝皂拿著圖簡看了下,說此物年代久遠,應為上古之物。而其中的輿圖標註很熟悉,應是他早年間去過的一片海域。

當得知圖簡的用處時,姐妹二人稍感失望。可祝皂卻又說那片海域中古蹟甚多,不乏有人前去尋幽探奇,常有所得。而圖簡中輿圖標註的地方,極有可能便是一處高人前輩遺留下來的洞府,若能親臨實地尋覓一番,未必不是一場機緣所在。

一來二去,阮青玉便為之動了心,並將此事告知了族中的長輩。阮家是個尋常的家族,自是熱衷於尋幽探寶的勾當,身為長輩並有著金丹修為的阮查,便與其同行,以防不虞。

如此這般,四人於途中遇到了林一。阮青玉念其閒遊無事,對自己又有救命之恩,便想著將他這位前輩拉進來一同去尋寶,不無藉機報恩示好的意思。再者說了,多一人亦多一個幫手……

林一聽阮青玉的一番敘說,知悉了此事前後的原委,亦明白祝皂與阮查不快的緣故。這是怕尋到了寶物之後,有人分潤了好處嗎?

「林前輩曾於我危難之時出手相救,乃是一個信得過的人!我等既然結伴同行,當齊心協力才好……」阮青玉又道出了與林一相識的由來,阮查挨著情面,只得拱拱手,算是彼此見了禮數。祝皂則是默默打量著這位新來者,不置可否地點點頭,好似戒心未消的樣子。

此時長空如洗,碧波無垠。海風中裙袂飄動,更顯得兩個女子的身姿婀娜,容貌秀麗。惟有一旁的三個男子神色各異,有些煞風景。

撩起了耳邊的亂發,阮青玉又遞過來花塵子的那枚玉簡,說道:「還請林前輩過目,稍後你我便可啟程……」她看著林一嫣然一笑,分明是將對方視作了自己人。

一個生性謹慎、處事穩重且有主見的女子,一旦選擇相信了某個人,或者某件事,便會毫無保留。與其說是相信了林一這個救命恩人,莫不如說是阮青玉選擇了相信自己。人性如此,男女一致,不以你是修士還是凡人而有所區別。

內心的強大,使人有著一雙辨別是非的眼睛;而脆弱者,總是去跟隨他人的眼神而無所適從。故而,真相的矇騙,往往從眼前開始……

「林前輩的相貌可真是年輕,卻有著這般的修為,著實令人羨妒……」林一看著玉簡的時候,花塵子卻是張著一雙好看而又帶著好奇的眼睛,在笑吟吟地打量著他。

玉簡中提到的那片海域,在茫茫大海的深處,叫作『未央海』,距蛟尾嶼還有百萬里之遙,卻人跡罕至,並無傳送陣可作捷徑。這還真是一個極為偏僻的地方,更是擺脫麻煩的一個去處……心有所想,林一抬起頭來,眼光從阮青玉的身上一掠而過,落在了花塵子那姣好的面容上。

此處惟有阮青玉知道自己的真實修為,卻並未予以道破。這是一個頗為懂得分寸的女子,亦是讓林一能與其相處至今的一個緣故。

而這個花塵子形同荳蔻少女的樣子,卻同樣有著築基中期的修為,又豈能不諳世事?莫非,這世上還真有童真未泯之人?據阮青玉所說,這女子還是一個毫無背景的散修,敢於獨自在外闖蕩,可真是不易!

林一與花塵子淡淡一笑,並未作答,只是隨手將玉簡交還了過去。

「我等還是趕路要緊……」阮查招呼了一聲,袍袖一抖,便祭出了一條五丈長的飛舟。其身材敦實,納言敏行,舉止沉穩,這是一個有閱歷、懂世故的人。

祝皂的面頰清瘦而黑黃,留著稀疏的山羊鬍子,同為少言寡語的樣子。只是他的眼光始終在閃爍不定,偶爾專注盯著花塵子的背影出神,還會悄悄打量著眼前的幾位同伴,神色不明。

阮青玉衝著林一含笑示意,便與其他三人走向了那離地三尺的飛舟。而後者則是立在原地,眸中赤芒忽現即隱,隨即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然來。

自始至終,林一一直在敷衍著阮青玉,並未答應同行,而是暗中斟酌著自己真正要去的地方。萍水相逢,實在沒必要為這幾人惹來禍端。他對海中尋寶並無興致,還是逃命要緊。而在其生出了另行別處的念頭時,飛舟上有人在出聲相邀——

「林前輩……」

「林道友,時辰差不多了……」

阮查、阮青玉與花塵子皆在出聲相邀,而那個祝皂則是背轉身去,獨自盤膝坐著。林一眉梢輕佻了下,身形一縱便上了飛舟。

……

在林一搭乘飛舟遠去的五日後,蛟尾嶼這個小島上多出了一位元嬰後期的修士。這個戴著假面之人,正是從屋山島一路追來的魯牙。

離開道齊門的時候,師父曾囑咐過魯牙要留意兩樣東西。如今,他已見到了其中之一。毋庸置疑,另一樣東西亦定在那小子的身上。

「真的想不到,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小子,竟然與千年前聞道子師伯的下落不明有關。不僅如此,他身上的東西,還干係著師父尋找仙域之大計……」

小島之上,魯牙踏空而立,四下眺望。面對這百萬里、千萬里的茫茫大海,使其不由得皺起了眉頭。他暗啐了一口,心忖著:「林一,不管你的上天還是入地,老夫定要將你親手擒獲……」

……

飛舟之上,闔目靜坐的林一,眼皮子禁不住一陣抽搐。隨著心頭一陣隱約的悸動襲來,其不由睜開了雙眼。打量著舟內舟外的情形,他暗暗吁了下。

祝皂獨自守在飛舟的前頭,留給幾人一個紋絲不動的背影。兩個女子分坐於舟中的一方矮幾旁邊,其後便是林一,舟尾則是阮查歇息的地方。

「林前輩,你年輕有為,何不拜入仙門,總好過散修的蹉跎呀……」見林一醒來並四下張望,兩個說話的女子停了下來,其中的花塵子好奇地問道:「林前輩曾救過阮姐姐的性命,定是修為高強之人啊!何時能大展身手,讓晚輩開開眼界,長長見識……」

這女子膚色白皙,鼻子挺翹,櫻唇紅潤,一雙眸子忽閃著,加上臻首輕斜的樣子,很是討人喜愛。林一淡淡看了對方一眼,輕輕翹起了嘴角,反問道:「這位姑娘來自仙門……」

花塵子忽而看了下右手腕上的一個玉鐲,噗嗤一下笑了,儼如桃李花開一般的嬌豔。其輕抬皓腕,扯起裙袖半掩笑靨,眸子盈盈看著林一,嬌嗔道:「人家只是一介散修,林前輩真是貴人多忘事,這是有意取笑塵子嗎……」

「花妹妹天資聰穎,若是出身仙門,定有一番不凡的造就……」阮青玉不知林一問話何意,便在一旁附和著。

「呵呵!誠然如此……」心不在焉的應付了一句,林一轉身看向了阮查,

見林一沒了與自己說話的興致,花塵子撅起了嘴巴。眼光睨向一旁的阮青玉,這女子忽又沖其狡黠一笑,如同世俗間的女子,傳音說起了女兒家的閨房話,引得對方神色赧然,暗嗔以對。

少頃,飛舟上響起了花塵子銀鈴般的笑聲,使得這天上的寂寞之中,好似多了幾分人間的歡樂。

林一則對身後的動靜恍若不知,衝著阮查問道:「阮道友可曾去過『未央海』?」

盤膝靜坐的阮查驀然睜開眼,靜靜打量著林一,面無表情地說道:「阮某常年於夏州的陸上行走,卻極少出海遠遊!此間情形,還須仰仗著祝道友……」

林一恍然點頭,飛舟前有人頭也不回地說道:「林道友有話不妨問我,祝某人不敢說對這片海域瞭如指掌,至少常年於此逗留,大致的情形倒也略知一二……」

「常年於海上逗留?」林一不由念叨了一句,聽前面的祝皂問道:「有何不妥嗎?」他搖搖頭,說道:「先前花塵子的那枚玉簡上,只是標出了一小片無名的海域,道友怎能就此斷定便是你我要去的地方呢?而據傳『未央海』極為的荒僻難尋,我先前所買的海圖上都未有標註……」

祝皂靜默了下,緩緩轉過身來,神色中已然透著不快。他冷冷盯著林一,說道:「『未央海』雖是極為的荒僻難尋,卻因居於四州之間,並非無人知曉。而祝某曾途徑此處,自然記得……林道友,你是信不過祝某嗎?」

林一不以為意地搖搖頭,笑道:「我只是頭一回出海,未免多了幾分的好奇心,還請祝道友莫要為此介懷……」

「哼!好奇乃惹禍之因!出門在外,慎言慎行才好……」帶著幾分訓斥的意味,祝皂冷冷丟下半句話,便神情倨傲地轉過了身去。

「祝道友的話,林某深以為然啊!」林一擺出受教的模樣,卻還是再次問道:「敢問還有多少路程……」

「還有十日……」花塵子突然接話。見林一看來,這女子竟是生出些許的羞澀,垂首輕聲道:「祝前輩曾說過,馭舟前行須月餘的工夫呢!眼下不過是走了兩旬的路程,餘下的可不是十日嗎……」

林一看了一眼祝皂的背影,轉而又與阮青玉含笑示意,這才饒有興致地打量著花塵子,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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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14 15:30:02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一十七章 未央海

載著五人的小舟,接連不停地飛了一個月之後,在前方數百里的一片海面上,出現了無數的大小島嶼。

祝皂已起身立在舟前,於各個島嶼間尋覓著。一個時辰之後,他指引著飛舟落在了一個十餘裡方圓的海島上。

「此處便是那圖簡中記載的地方,諸位不妨實地查看一下……」跳下飛舟之後,祝皂拋下眾人獨自離去,他說是要去尋洞府的所在。

這海島寸草不生,滿目皆是光禿禿的石頭,極為的荒蕪。遠處高矮不同的幾處石山同樣如此,於這荒寂中,便是海鳥的影子亦見不到一隻,只有徐徐緩緩的浪濤聲間或響起。

幾人下了飛舟之後,一時茫然四顧,不知該往何處去。

海風正勁,凌亂的黑髮擋住了林一的雙眼。他迎風搖了搖頭,轉而帶著幾分好奇張望著。神識之中,祝皂正在那幾處石山中徘徊。

一個粉色的人影越過身邊,隨之一縷沁人的幽香多了幾分的野性,撲鼻而過。林一與阮查同時留意到了花塵子,見這女子的窈窕的身姿扭動著,跳躍著,竟是多了幾分未曾見過的嫵媚,使人心神一蕩。

察覺林一看來,阮查忙從那婀娜的身影上移開眼神,神色略顯尷尬。他佯作清咳,神情矜持起來。

林一則是淡淡笑了下,原地踱了幾步,隨即又輕輕皺起了眉頭。那縷幽香竟是於風中縈繞不去,令人欲罷不能。他心有疑惑之時,花塵子與阮青玉湊到了一起,說道:「祝前輩所言不差,此處荒島的樣子與圖簡中極為一致,阮姐姐,請看……」

「……還是真如此呢!若非祝前輩跟著一同前來,誰能想到未央海中,還有這些荒島……」阮青玉看了玉簡之後,一臉的欣然。即便是手持海域的輿圖,若想於茫茫大海中找到這麼一片地方,亦著實不易。幸虧那個祝前輩熟悉海路……

「林前輩,要不要看下玉簡……」花塵子又拿著玉簡跑到了了林一的面前。許是這荒島的襯托,這女子眉目透著水靈,愈發顯得明豔照人。

暗中留意著遠處的動靜,林一對面前的花塵子無動於衷。他輕輕搖頭,對方嘻嘻一笑,不以為然地又跑向了阮查。

「阮前輩乃有道高人,還請為小女子多多指點……」

「呵呵!拿來與我瞧瞧……」

「……」

身後的花塵子與阮查又湊到了一起,林一緩步走向了阮青玉。這容貌清秀的女子,還是往日沉靜的樣子,只是一雙明眸中隱隱閃現著欣奇的神色。

「阮姑娘亦是首次出海遠遊嗎?」林一問道。

頷首笑了下,阮青玉說道:「我只是去過幾個夏州境內的仙坊罷了,又怎敢四處闖蕩,畢竟修為低劣,路途艱險……」

「哦!據海圖所載,此處已是遠離夏州,豈不是更加的凶險莫測?」林一接著問道。

「前輩說的極是!此地遠離夏州,距陽州、梁州與燕州,皆有五、六百萬里之遙,換作往日,我是斷不敢輕涉險地。而我已是築基後期,卻遲遲未有結丹的徵兆……」神情中露出幾分的無奈,阮青玉又帶著憧憬說道:「而那玉簡所載的地方若真是前輩高人的洞府所在,說不定便是一樁機緣!如今有我族叔隨行,又有花妹妹的救命恩人祝前輩甘為嚮導,這趟遠行應無大礙……」

「又為何邀我同行呢?」眸光一閃,林一笑著問道。

阮青玉稍顯羞澀,隨即話語聲小了許多,說道:「在下信得過前輩……」

「正如你信得過他人……」林一又道。

阮青玉打量了下林一的神情,嗯了一聲,說道:「同行者皆為知根知底之人……」

林一不再出聲,而是嘴角掛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轉而遠眺。

此時已是下午時分,天色晴朗,遠近的海島清晰在目。祝皂傳音招呼大夥兒過去,於是幾人御劍騰空,飛向了十里開外的那幾座石山。

四五座高約百丈,乃至數十丈的石山環繞著,成就眼前的這片山谷。一處狹小的谷口與海水相接,使得兩三里方圓的谷地當央,多了一處數百丈大小的水塘。

祝皂站在一石山前,正衝著面前的石壁打量個不停。見幾人到了跟前,他又索去了花塵子的玉簡細細看了一遍,這才揚聲說道:「之前,祝某猜測玉簡所載的這片地方暗藏蹊蹺,果不其然……」

說到此處,祝皂指著面前的石壁,神情得意地睨了一眼林一與阮查,又道:「兩位可看出些名堂……?」

聞言,阮查、阮青玉與花塵子皆往前走了幾步。眼前的這座石山有百丈高,光禿禿的倒顯得山體平整,光滑的石壁與別處並無不同。

不一會兒,阮查面露驚奇,說道:「這石壁深處好似有禁制的存在……」未幾,阮青玉與花塵子亦同時覺察到了異狀,紛紛點頭稱是。

「林道友……?」祝皂見有人不出聲,不禁轉過身來問道。他清瘦的面頰上被笑容擠出了幾道皺紋,神色中儘是炫耀與自得。誰料對方並未留意石壁,而是在打量著不遠處的水塘。

祝皂微愕,林一好似漫無目的地巡睨了一圈,這才回首沖其一笑,說道:「祝道友識微見遠,呵呵!此處果然暗藏玄機……」

祝皂的臉色稍沉,轉而乾笑了兩聲,說道:「還請林道友與阮道友上前,你我三人合力破開這禁制……」

阮查再次打量了下石壁,眸子放光。若是此處真有前輩高人的洞府,或許會有一番收穫。他張口吐出把飛劍,躍躍欲試。而花塵子與阮青玉則是忙往後退,為三位金丹前輩騰開動手的地方。

事已至此,林一隻好點點頭。他往前走了幾步,距石壁七八丈的遠處,與另兩位並排站立。只不過,其雙袖抄在一起,沉靜如常,並無動手的架勢。

阮查與身邊兩位同道示意了下,當仁不讓地手指一點,飛劍『轟』的一下鑿在了石壁上。只見塵屑四濺,平整的石壁上出現了尺餘大小的石坑。

金丹修士的飛劍之威,絕非等閒的存在,而眼前的情形使得阮查稍感意外。看來,毀去這塊石壁,還須費些工夫。見兩旁並無動靜,他不聲不響地往後退了一步,用意淺而易見。此時不是藏私的時候,各顯手段方為誠意所在。

簡而言之,阮查的意思是說,你兩人不能壁上觀,應露兩手來瞧瞧,彼此亦好趁機摸一摸對方的深淺。

對於阮查的世故,祝皂心中瞭然。他袍袖輕甩了下,黑光一閃,身邊冒出了一根兩尺長拇指粗細的釘子,隱隱散發著腥臭的味道,令人聞之慾嘔。其拈著山羊鬍子,動手前不忘分說道:「這石壁上隱有一層禁制,這才變得如此堅硬。而我等連番的動手之下,不消一時三刻,便可瓦解之……」

說話間,不見祝皂有何動作,那釘子便已裹著一團黑氣擊向了前方。『轟』的一聲震響過後,石壁上多出了個兩尺大小的豁口。

見狀,阮查暗暗心驚,不由得多打量了幾眼那根威力不俗的釘子。其身後稍遠處的阮青玉亦是為之訝然,這位祝皂前輩與自己的族叔同是金丹初期的修為,可兩人的手段高下立判。不知為何,這女子的心頭稍有忐忑。

花塵子同為驚訝的模樣,關注的卻有所不同。她與身邊的阮青玉驚嘆道:「這石壁如此的堅硬,不知何時才能將其毀去……」

自得地笑了一聲,祝皂抬手一招,釘子飛入了袍袖中不見了。他並未退後,而是眼光挑釁地看著林一,用意不言而喻。

林一對其未作理會,而是回首看了下那兩個女子,暗暗搖了搖頭。方才這兩人出手的時候留有餘力,分明是暗自提防著對手,這便是阮青玉所說的知根知底?

「林道友,還請施展神通,以便讓我等心裡有數,才好協力破去這石壁……」見林一干站著不動手,阮查出聲催促道。他話說的圓滑,還真讓人不好推搪。

「呵呵!」林一忽而輕笑著一聲,說道:「因阮姑娘相邀,這才與幾位結伴而行。既然到了此處,若是說我對這洞府禁制毫無興致,未免做作了。亦罷……」

雙臂一展,林一已是五尺長的玄金鐵棒在手。

這是……法器?靈器?怎會這麼大的個頭?不待在場的幾人明白過來,林一身形輕輕一縱,已是雙臂掄起,猛地將鐵棒砸向了石壁——

「轟——」一聲巨響,碎石飛濺,塵霧四起。於這天崩地裂一般的動靜中,山體崩裂了一個數丈大小的豁口。方才的那面石壁已蕩然無存,其後所藏有的禁制支離破碎,卻並沒有想像中的洞府出現。

林一落下身形,隨手將鐵棒收了起來,並揮袖逐去了石屑塵霧。他好整以暇地抄起了雙手,轉而看向幾人,輕輕聳起了肩頭。示意這下子是白忙活了,洞府何在?

祝皂拈著山羊鬍子忘了撒手,神色有些慌亂。他想與林一還一個笑臉,卻是眼角抽搐了下,面皮愈發的僵硬。

阮查看著那個一丈多的大石坑,只覺得嗓子眼有些發乾。那一棒之威,自己可能抵擋?斷然不能……

「這位林前輩的身手,還真是了得呢……」不遠處的花塵子,低聲自語。她痴痴盯著林一的背影,眸光如水一般的波動著。

而對林一的修為略有所知的阮青玉,此時竟亦是詫異的模樣。只不過,她並未在意那個石坑,而是轉向了那片水塘,發出了一聲驚呼——

「諸位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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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15 16:03:59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一十八章 心有不測

阮青玉的驚呼聲將起,幾人同時轉首看去,只見山谷中的那片水塘正在緩緩縮小。

阮查已帶頭跑了過去,餘下幾人跟著來至水塘邊。那塘中的海水漸漸消失,不知流向了何處,一個黑黝黝的洞口冒了出來,還有絲絲縷縷的黑色煙霧,氤氳裊裊,又慢慢消失在了空中。

片刻之後,當那個數丈大小的洞口真真切切呈現在了眼前時,眾人神情各異。阮查的振奮,阮青玉的驚奇,花塵子的愉悅,祝皂臉上稍顯古怪的笑容,以及林一那淡淡翹起的嘴角,使得未央海的這個荒島上,多了幾分莫測的變數。

洞口不深,十餘丈的下面並無海水,好似這只是一個地下山洞的出入口。神識中,還有一個……

兩個……五六個的山洞通向未知的地方。

「呵呵!看來,方才石壁的禁制乃是此處的一個機關。而這下面的山洞為雕鑿而成,存在的年代頗為久遠,這不是前輩高人的洞府,又是什麼……?」行有所獲,乃是阮查最大的心願。如今還真的於這荒島上有所發現,著實令人振奮。他眼光迴避著林一,看著祝皂時卻是多了幾分笑容,又說道:「我等何不下去一探?」

這洞口下面的情形一目瞭然,既然到了此處,又怎好無故放棄。祝皂乾笑了兩聲,說道:「當與阮道友同行……」他身形一縱,便輕飄飄落向了那處洞口,阮查緊隨其後。這一刻,二人好似頗有默契。不知是不是方才那人的身手太高,而使得他人生出了顧忌。

「青玉,此處無礙,你二人下來……」

不一會兒,下面傳來阮查的招呼聲。不待阮青玉說話,花塵子已是嘻嘻笑著凌空而起,宛若一片粉色的花瓣向那洞口落去,她還不忘衝著後面兩人招手道:「阮姐姐,林前輩,此間無虞,又待何時呀……」

阮青玉應了一聲,與林一示意了下,便動身飛向了洞口。而後者卻是看著身邊若有若無的黑色煙霧,輕輕皺起了眉頭。

回身看了下那石壁上的石坑,轉而又將眼前的山谷打量一遍,林一遲疑了下,還是往前走了幾步,直往洞口落去。

這山洞形若一個深井,轉瞬間林一的雙腳落了地。隨即他鼻子噏動了下,心頭稍稍一怔,這才神色不變的環顧四周。

「此處有六個不同的洞口,神識中皆辨不清深淺。若是一一探尋,太過耽誤工夫了!要知道,此處雖是偏僻,卻偶有出海尋寶者途徑此地。若是被他人發現並闖了進來,未免不美……」五人在十餘丈深的井底站成了一圈,祝皂以為首者的身份在說話。他頓了下,眼光掠過幾人,有徵詢的意思,卻惟獨將林一拋在一邊。

「得以尋到此處,皆為祝道友之功,有話直說便是……」阮查附和了一句。阮青玉咬著嘴唇不出聲,花塵子則是笑道:「祝前輩但說無妨,我等斷無不從的道理呀!」

「既然如此,我與阮道友已商定,五人分頭行事,若有意外,可用此符示警……」說著,祝皂拿出了幾片玉符交予阮查,與眾人分了。

林一也拿到了一片玉符,聽祝皂又說:「阮道友請這邊行,我自去另一個洞口,你兩個女子結伴……」他躊躇了下,還是指著又一洞口說道:「林道友不妨由此處探查……」

依著祝皂的吩咐,花塵子拉著阮青玉便鑽入了一個洞口,阮查亦急匆匆而去,林一卻是立在原地不動。

見狀,祝皂不再出聲,竟是帶著一絲冷笑,轉身消失在了一個洞口中,留下林一獨自一人。

六個山洞,每一個皆有丈餘高,倒不顯得逼仄。其中三個已分別有了人進去,餘下的三個有待林一去探個究竟。

神識之中,難以看清山洞的盡頭,顯然是山石下暗藏著禁制的緣故。林一暗運玄功,龍甲於頃刻間佈滿了全身。他又驅使玄天盾護在體外,並未依著祝皂的吩咐,而是踏入了旁邊的另一個山洞。

山洞內烏黑一片,倒是無礙行走,只是愈往前行,腳下愈低,怕不是已到了海底的深處。一炷香過後山洞拐了兩個彎,地勢平坦了許多,而林一的腳下卻是慢了起來。

前方黑氣漸漸濃重,有徹骨的陰寒陣陣襲來,使人不寒而慄。

「此地怎會有如此多的煞氣……?」林一暗自訝異,不禁低呼了一聲。誰想有人在識海中譏笑道:「無知者無畏啊!你說它是煞氣,那它便是煞氣……」

「老龍,來時的路上,你便看出了此行的蹊蹺,卻是不願點破,有意與我賣著關子。而此時又是吞吞吐吐,讓人難明就裡!我本可轉身離去……」林一埋怨道。

「林小子,來到了九州之後,你的麻煩會更多。老龍我想看看你是如何的輾轉騰挪,而不是一味的去躲避。哼!這一番苦心,你又懂個屁……」說話不忘教訓人,老龍又道:「這哪裡是什麼煞氣,這是魔氣啊!沒覺得有所不同嗎?此處的黑霧比起你在大夏所見,要更為的精純與濃郁!這魔氣對修士不利,且小心了,那人在害你呢……」

林一干脆停下了腳步,問道:「莫非那個祝皂有意如此……?」

老龍不屑地哼道:「他應是猜出了你的顧慮,這才欲擒什麼……總而言之,這餘下的三個山洞皆有魔氣,你躲不過去的!」

感受著寒意漸漸滲透玄天盾,並侵入了龍甲,體內的靈力亦隨之遲滯起來,林一臉色微變。若是說大夏所見的煞氣尚能抵擋,而這魔氣卻讓人無從招架。他心念急轉,隨口說道:「想不到老龍如此的洞悉人性……」

「哼!這叫作隔岸觀火,想看不清楚都難!呆著作甚,沒了應對之法……?」老龍看出了林一的窘境,調侃的話中還帶著幾分期待。

眉梢一挑,林一手上多出了三面黝黑的鬼煞旗。隨著他掐動手訣,黑云頓生,小旗環著身子轉起來,形成一道黑色的旋風,將襲來的魔氣盡數擋了出去。

霎時間,林一體內的靈力運轉流暢起來。這鬼煞旗還是來自於黑山宗的一個築基修士,於此時被他臨機一動拿了出來。以彼之道還彼之,祛除這魔氣正好適用。可不待他鬆口氣,老龍憤然罵道:「你……蠢笨如斯!身懷《升龍訣》,又修成了龍靈,怎會怕這魔氣呢?竟然拿出這麼噁心的旗子來……我都被你氣死了!」

突如其來的一通責罵,令林一的臉皮一熱。他自然知曉《升龍訣》的不凡之處,卻從未將其視作無往不利的手段。而這湧來的魔氣比起煞氣來,更為的詭異莫測,使人只想著怎樣去擺脫困境,卻未作他想。

除此之外,林一對《升龍訣》的真正威力並不知曉,誰又讓老龍對此一直遮遮掩掩呢!有些不服氣,

,他咧咧嘴,笑著問道:「若非有老龍指點,我又怎能知曉這煉體術的神異呢?」

「什麼?什麼煉體術?」老龍詫異,反問了一句。

林一不解又問道:「這不就是妖修的煉體術嗎?」

老龍靜默了會兒,林一還想再問一句怎麼了。誰料有人突然爆發了,大聲咆哮道:「放屁!我……我真真的被你氣死了!天下之大,誰敢將《升龍決》視為煉體術?還妖修的煉體術?你與我說說,妖修算什麼東西?啊……」

林一隻覺得識海中雷鳴陣陣,使得人整個腦袋都嗡嗡直響。他下意識捂著耳朵,苦笑道:「那你倒是說說《升龍訣》究竟是什麼呀?」

「《升龍訣》乃我龍族必修之法訣!若非你身有龍丹,又怎可修這神龍之術?此術不僅有騰云九霄之能,叱咤環宇之威,開天闢地之大神通!想當年,老龍眾兄弟一行隨著仙帝……」老龍話到此處,卻是戛然而止。片刻之後,好似急促了喘息了幾下,他已是怒火全息,竟是哈哈笑了兩聲,懶洋洋地啐道:「林小子,你成心的啊!一不小心就上了你的當……」

這一回涉及到了自身的往事,老龍雖是閉口不提,卻是少了往日的沉悶。林一搖頭笑了笑,問道:「我便知道老龍的來歷不簡單,不知你所說的仙帝所指的又是什麼……?」

輕嘆了下,老龍緩緩說道:「知道的事情多了,徒增煩惱而已,與你無益,又何必多問呢……」

林一點了點頭,身上的龍影緩緩浮現,霎時化作龍靈又隱於體內。自己的心頭雖有許多的疑惑,而老龍想必亦有自己的苦衷吧!此事急不來,自有分曉的一日。

收起了鬼煞旗,林一併無不適。他放下心來,往前加快了腳步。

半個時辰之後,林一來至山洞的盡頭。此處潮濕而陰寒,積著一汪黑水,有更為濃郁的魔氣從地下咕嘟咕嘟冒出來,森然可怖。他止住了腳步,左右打量著,只感到視物有礙。隨著赤芒奪眸而出,四下里瞧得清清楚楚,再無異常。

本想就此轉身離去,林一忽而又停了下來。他端詳著山洞盡頭的那灘黑水,暗自忖思。少頃,其張口吐出了金龍劍,直奔那黑霧瀰漫之處。

「你要作甚?」老龍管起了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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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16 14:33:25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一十九章 暗箭難防

 金龍劍轉瞬沒入了地下,林一答道:「我想看看下面有什麼東西……」

  「還能有什麼東西,魔氣出處,必有戾石……」老龍說道。

  林一好奇起來,問道:「何為戾石?」

  「戾石等同於靈石了,只是蘊含的是魔氣罷了。有人將其稱之為魔石……」老龍不喜說這些,自覺囉嗦,不耐煩地又道:「你要這東西何用?又不是魔晶,還能值倆錢……」

  「魔晶又是……」林一才出聲,老龍張口便堵了回去,說道:「魔晶與仙晶相仿,何須多問?你在此處耽擱,便真的不怕那幾人生出變故來……?」

  「那幾人生死與我何干?」林一不以為意的說著,伸手一招,「轟」的一下,金龍劍裹著一物,破土而出。

  「那幾人自然不是好東西,不過阮姓女子與你交善,死了未免不值……」老龍倒是個心存正義之人,他這是為那個阮青玉說話。或許,亦不想見到林一的無情無義。

  收起了金龍劍,林一手掌虛托著一塊巴掌大的黑石頭,上面黑氣繚繞,倍顯猙獰。老龍分說道:「不錯,此物正是上佳的戾石,凡俗間尋到這麼一大塊來著實不易,於魔修有著莫大的好處……」

  林一已轉身往回走去,隨手將戾石用禁制封存,收到了乾坤戒裡,又拿出來之前的那個聯絡玉符。將其看了下,他問道:「老龍,你是說阮姑娘難逃此難?可此時並無人示警啊!」

  「林小子,你哪來這麼多廢話,成心作弄老龍是不是?」老龍不滿起來。

  林一的嘴角露出笑容,說道:「我只是怕打不過人家……」

  「哼!單憑著你眼下的雙丹之力,便足以與元嬰初期修士放手一搏。再說打不過人家,莫說認得我老龍,咱丟不起這人……」老龍的話語頗顯氣勢。

  林一眸子裡精光一閃,身形驟然加快,不消一刻,便來至原來的那幾個洞口前。他並未挨個深入探查,而是在祝皂與阮查所去的洞口前稍稍停頓,禁不住又一次噏動了鼻子。其抬手拿出一把飛劍往前一伸,被劍光順勢拖起,橫飛而入。

  ……

  阮查先行進了其中的一個山洞,誰想不到片刻的工夫,祝皂竟然追來了,藉口說他進的那山洞並無發現。前者稍感意外,卻還是與其結伴而行,並漸行漸遠,漸行漸深。半個時辰之後,只覺得血腥氣頗重,二人的前面出現了一個地穴。

  許是小心的緣故,阮查還是慢慢與祝皂拉開了有十餘丈遠。他驅使飛劍護住左右,跟在前者的後面綴行。當來山洞的盡頭出現了這處地穴時,二人各自停下了腳步。

  這地穴五、六丈大小,四周的石壁上倒是嵌有螢石,情景可見。衝著來時的洞口有一個丈餘高的石門,上面佈滿了禁制,為黑氣纏繞,分外的詭異。祝皂距那石門三丈遠處站定,回頭招呼著同伴。而阮查則是在洞口處躊躇不前,詫然四顧。

  血!洞口,乃至地穴中,到處都是斑駁的黑色,散發著濃重的血腥氣,直竄腦門,使得阮查驚悸不安。這是人血啊!臨近那石門處,有幾處血跡竟是為暗紅色,存在的時日不會太久遠。這便是說,之前曾有人來過……?

  「呵呵!這石門的背後,必是洞府的所在,此行不虛啊!」祝皂一臉的驚喜狀,乾笑了幾聲後,轉身詫異問道:「阮道友,何故止步不前?」

  聞聲,阮查抬頭看了一眼石門,熱切與謹慎的神色交錯著。可少頃過後,他還是站著不動,並回首留意了下身後,不無疑慮地說道:「此處血腥異常,殺氣頗重,分明是有人來過,並於此送了性命!我等不可不多加小心,以免誤了自身……」

  祝皂神色一怔,轉動了下眼珠子。他拈著山羊鬍子,輕輕點了點頭,深以為然地樣子,說道:「阮道友所言有理!不過,俗語有云,富貴險中求!我輩修士順天逆取,哪一日不是於生死間行這取捨之道呢?亦罷!你且在一旁看著,待我來破禁……」

  言罷,祝皂慨然轉身,已是甩動袍袖,祭出了他那根兩尺長的黑釘子。

  阮查被這一番話說到了臉上,神色稍顯尷尬。而他卻不為所動,兀自提著小心守著洞口觀望。

  祝皂獨自面對著石門,神情霎時陰冷起來。他抬手一指,黑光閃動之中,釘子倏然飛了出去。只聽得『轟』的一下,整個地穴都在顫抖著,聲勢驚人。可那石門上的禁制卻是黑氣愈盛,未見分毫鬆動的跡象。

  不甘作罷,祝皂接連打出一串手訣,嗡嗡作響之中,釘子暴漲一尺,形同一柄黑色的利劍,閃耀著令人心悸的光芒,再次轟然擊向了石門。

  此番動靜不比之前,祝皂是在全力破禁啊!如此以為著,洞口處的阮查隨之關切起來。這石門的禁制雖說堅固,卻因年代久遠,威力不再,說不定還真能強行得手!

  「轟——」

  又一聲轟鳴,劇烈的震動之中,那釘子狠狠扎入到了石門之中,纏繞不去的黑氣突然變得黯淡起來。

  「呵呵!這禁制不過如此!看我將其毀去……」

  隨著祝皂笑聲響起,旁觀的阮查亦為之一振。破去禁制便可打開石門,不知洞府裡的情形如何……他暫時忘卻了此處的凶險,只顧著留神觀望,對方突然驚呼道:「哎呀!我的『羅煞釘』為禁制糾纏,阮道友快來助我一臂之力,破禁便在此時……」

  祝皂一邊招呼阮查伸出援手,一邊急忙祭出手訣,可他的『羅煞釘』深深嵌入石門中,一時難以脫身。而那禁制的黑氣漸漸凝結……

  「阮道友,快出手相助,不然功虧一簣……」祝皂的喊聲未止,此情此景已容不得阮查多想。他忙大步往前,來至石門前的三丈遠處,同時祭出了身邊的飛劍,全力往前擊去。

  震耳的巨響中,阮查飛劍深深刺入了石門,上面的禁制頓時鬆動起來,黑氣漸漸消散。他心頭暗喜,這便要趁勢再次出手,卻又是神色一變。只見飛劍的劍柄嗡嗡抖動著,任其手訣驅使,卻不能前進或者後退分毫,一如方才祝皂那根『羅煞釘』的情形。

  可眼光到處,阮查的心頭不禁一懍。石門上的那根『羅煞釘』已不見了蹤影,這是……錯愕之際,他只覺得身後有殺機陡然暴起。不好……

  「砰——」的一聲悶響,阮查的護體靈氣爆裂,接著便是貼身的內甲轟然而碎,那根神出鬼沒的『羅煞釘』竟是深深扎入到了他的後背之中。可惡!這個祝皂竟是金丹後期的修為,猝然偷襲,又怎能抵擋……

  「啊……」明白過來為時已晚,阮查只是慘呼了一聲,便被陰寒之氣霎時侵入了經脈,更有難以承受的重擊與疼痛使其難以立足,猛地往前撲去。

  與此同時,祝皂卻是閃身往後倒退了幾步。他神情陰鷙,眸子帶著嗜血的寒光,看著阮查一頭撲到了石門上的禁制之中。

  只是剎那,丈餘大小的石門忽而扭曲了起來,於黑氣瀰漫之中,霍然化作一頭猙獰的怪獸。其雙目如燈,螢光幽幽;血盆大口中,利齒森然。那猛然伸出的兩隻手臂粗壯,並覆著鋼針一般的毛髮,竟是一下子將無力躲避的阮查死死抓住。

  絕望之中,阮查已是掙扎不得。千般的謹慎,萬般的小心,卻總有暗箭難防!他自知性命難保,惱恨交加之下,強提一口氣,破聲大罵:「祝皂,你不得好死……」其罵聲未止,便被怪獸的大手擊穿了氣海,竟是一下將金丹抓了出來。

  阮查雙眼一閉,生機不再。那怪獸卻是不管不顧地抬起血淋淋的大手,將金丹塞入口中,『咯吱、咯吱』咀嚼起來。未幾,它又是雙臂一合揉*搓起來,竟是將懷中之人撕成了一堆的血肉,盡數化作了血口之食。

  此時,躲至一旁的祝皂臉色蒼白,眼角禁不住抽搐著,神色中現出了幾分的忌憚。

  片刻之後,阮查的屍身消失不見了,只餘下一個乾坤袋與一把飛劍,還有一灘血水順著地勢四下流淌。而那頭怪獸心滿意足地伸了個懶腰,用雙臂捶打了下長滿黑毛的胸膛,又張開血盆大口亮起尖利的獠牙示威了一番,復又變回成了一道石門。

  見狀,祝皂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失聲道:「不是說用十個金丹修士作為血食,便可破去禁制打開石門嗎?怎會是這般的情形,莫非她在騙我……?」

  不得其解,祝皂的神色變得怨毒起來。他揪著鬍鬚,暗忖,幸虧還有那個小子,倒省卻了不少的麻煩!其眼珠子急轉,禁不住於原地踱著步子,暗自作著計較。

  須臾過後,身後的那洞口並無人來,祝皂卻還是突然站定,驚喜地抬起頭來。只見隨著那黑氣的消散,一陣輕微的爆響聲中,石門緩緩消失……

  可只是轉眼間,祝皂的那滿是干癟皺紋的笑臉僵住了。先前的石門消失不見了,而其往裡三尺遠,另一個石門又出現了。其正中當央處,懸著一個石刻的頭顱,那血盆大口,一如方才那嗜血的怪獸……

  祝皂的臉色難看起來,怎會又冒出來一個石門?莫非,還要再去尋十個金丹修士來作這破禁的血食?他氣急敗壞地冷哼了一聲,若是此事有詐,莫怪我心狠手辣!

  情急無奈之下,祝皂正暗自發狠,卻又忙隱去金丹後期的氣勢,轉身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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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2-12-17 15:11:23 |只看該作者
第六百二十章 我不殺人

兩個女子所走的這條山洞,雖黑暗而曲折,卻沒走多遠便到了盡頭。

  看著眼前沒了去路,一直提著小心的阮青玉稍有失望,收起了護身的飛劍。她見花塵子一臉的輕鬆,不由好心地提醒道:「妹子,涉身險地,還是小心為好……」

  置身於這烏黑的山洞裡,花塵子的臉上見不到分毫的怯色,卻是興致盎然的模樣。她轉身往回走去,衝著阮青玉嘻嘻一笑,不以為意地說道:「一個無人的山洞而已,又何來的險地呢?姐姐若是擔心,我二人不如去尋兩位前輩……」

  這條山洞什麼都沒有,不知另外三人有沒有收穫。想到此處,阮青玉跟著往回走去,說道:「我叔父與祝前輩皆是處事沉穩之輩,應無大礙。你我不若去尋林前輩……」

  走在前面的花塵子腳下一停,回首佯作無意地笑道:「姐姐莫非是看上了林前輩,想做那雙宿雙修的道侶……」

  「呀!妹子胡說些什麼呢……」突如其來的取笑,使得阮青玉臉色赧然,嬌嗔之下輕啐了一口。方才的話只是為安危著想,並無他意。只是她比別的女子臉皮薄一些,羞澀中不好再說什麼,只得匆匆往回疾走。

  「咦?塵子說錯了什麼……」花塵子很顯無辜地抱怨了一聲,眸中閃過一絲狡黠。她追上去繼續說道:「比其他人來,那位林前輩勝在年輕,更懂得情趣呀!姐姐,你說是不是……」

  「妹子,我只是……你平白無故地說這些,真……真的好道理,請慎言!」阮青玉只覺得自己百口莫辯,乾脆不再應聲。花塵子本應是天資聰慧之人,卻偶爾有懵懂純真之時,讓她不好與其計較。

  說笑之間,二人便回到了來時的地方。花塵子逕自走向阮查所在的那個洞口,不忘回首嬌聲笑道:「還是去尋阮前輩吧,可莫要讓姐姐難為情了,嘻嘻……」

  阮青玉無奈地搖搖頭,只好跟了過去。見對方越走越快,她忽而察覺到了什麼,忙急聲道:「妹妹,且小心些……」

  「有前輩在此,姐姐勿憂!」花塵子頭也不回地說了一聲,身形陡然加快。

  見狀,阮青玉顧不得許多,急追了過去。她只想攔住花塵子道出心頭的疑惑,可一時間卻是追不上只有築基中期修為的這個妹子。
  片刻過後,二人來至山洞的盡頭,見到了一處地穴,有祝皂,還有地上殷紅的血,卻是不見阮查的身影……

  濃重的血腥中,阮青玉神色微變。她猛地停下了身形,於洞口處駐足,再不敢往前半步。可花塵子卻是渾然無事一般走至地穴的當央,那如花的笑靨,於此時此地,頗顯詭異!
  ……
  兩個女子的到來,並未讓祝皂有所意外。他眼光落在了花塵子的身上,臉色有些陰沉。

  「祝前輩,何以如此看我呀?」花塵子話語輕鬆,卻是多了幾分調侃的意味。她轉向那石門,喜道:「這法子果然可用……」

  祝皂冷哼道:「花塵子,你莫要戲耍於我……」

  洞穴中血腥異常,那石門更是詭秘莫測,而花塵子與祝皂卻對此渾然無覺,還在說些莫名的話語,這是……?呆在洞口處的阮青玉臉色蒼白,她雖是猜到了什麼,卻還是難以置信地失聲問道:「我叔父何在?祝前輩莫非是在算計我叔侄二人?還有妹子你,怎會……?」

  阮青玉想到的是叔父阮查遭致暗算,祝皂怕是難逃其咎。而花塵子與自己交好,又怎會與人同流合污呢?可方才這二人說話太過於蹊蹺,使她心頭髮沉。

  花塵子轉身衝著阮青玉歉然一笑,神色中卻多了不曾有過的漠然。她對其問話不作理會,而是打量一眼那帶著獸頭的石門,胸脯輕輕起伏了下,話語變得清冷起來,與祝皂說道:「我用了數十年的工夫,才從師門典籍中尋到了這個法子。要破開這魔禁,須用十位金丹修士的血身,作為血食來獻祭。如今,石門已破,可見我之前並無戲言呀……」

  祝皂不忿起來,惱怒說道:「可這又出現了一道石門,莫非還要再去尋十個金丹修士來……?」

  「唉——!」花塵子忽而發出了一聲輕嘆,竟然使得祝皂心頭一跳。只見她眼波斜睨,臻首輕搖,哪裡還有從前的純真模樣,這分明便是一個風情萬種的女子。其精巧的面頰,嫵媚的神態,婀娜的身姿,旖旎而動人!尤其是那一聲輕嘆,帶著幾多的幽怨與無奈,使人愛猶不及,心亂神迷……

  暗感不妙,祝皂猛地咬破了舌尖,抬手祭出了『羅煞釘』,嗓音有些顫抖地說道:「大膽!你惑我心智……」

  花塵子神色不變,惟有淒怨中帶著委屈的眼神幽幽盯著祝皂,說道:「你心生妄念,又幹我何事呢?我只想說出破開這石門的法子呀!你不想進洞府了嗎……」

  祝皂話語一滯,乖戾的神情中現出怒色。他遲疑了下,還是恨恨收起了『羅煞釘』。

  花塵子媚然一笑,說道:「據說,這魔禁為高人魔氣所結,以血食獻祭之後,還須以處子之血破去最後一道魔煞,方可打開二道石門。那門上的獸頭,便是魔煞所在……」

  「何來處子之血,你是……」祝皂反問道,再次打量起花塵子來。誰料對方臉色一寒,卻又強抑著慍怒,往後退開一步,示意道:「你殺了人家的叔父,總要有個了斷才好呀!」

  祝皂眼前一亮,轉而看向了洞口處的阮青玉,已是殺心頓起。

  此時的阮青玉,花容失色,身子禁不住搖晃了下。這二人的話語中毫無忌憚,已將自己視若無物,用意淺顯。殺了叔父不算,還要用她的血來破開禁制。真的想不到,人心難測海水難量!可惱!可恨!自己竟然還將這個蛇蠍心腸的花塵子視若姐妹……

  危難之中,阮青玉求生心切,轉身便逃。可不待她有所動作,一條帶著奇異香氣的藤蔓已將其緊緊束縛,接著便騰空倒飛了回去,竟是一下子狠狠摔在了地穴的當央。

  又恨又怒的阮青玉,急火攻心之下,一口熱血噴了出去。卻見那花塵子裙袖輕拂,血未落地便被捲起,逕自飛往了石門上的獸口之中。

  祝皂不過是心念才起,於將要動手的一剎那,阮青玉便已被生擒。如此電光石火的瞬間,根本未見花塵子有何動作……這女子莫非隱藏了修為?他顧不得理會石門,而是緊緊盯著這個貌美的年輕女子,神情詫然。

  」嘻嘻!那可是姐姐的心血呦!莫要糟蹋了才好……」花塵子說笑的神情中,歉疚之意一閃即隱。她不理阮青玉憤怒的眼光,而是帶著幾分好奇看向了石門。

  隨著熱血入口,那石門上的獸頭竟是蠕動起來,張開的大嘴慢慢合上,作出吞噬的樣子,令人怵目驚心。可石門並未就此打開……

  花塵子焦急起來,貝齒暗扣。看來,要以活人獻祭方能破開這最後一道禁制了。她秀眸中泛出了一抹寒光,衝著祝皂催促道:「還是動手吧!」

  一直以來,祝皂深知花塵子的來歷不簡單,卻不以為這個女子能逃脫自己的掌控。而此時,他心頭隱生不安。見對方的話語中並無往日的敬意,而是多了幾分的頤指氣使,其不由反問道:「你為何不親自動手?」

  祝皂的異樣,使得花塵子訝然起來。她秀眉輕蹙,眸光流轉,檀口半張。可其神色中卻是帶著無盡的質問,使人不忍忤逆。

  祝皂心頭一亂,忙又底氣不足地說道:「我已殺了十人……」

  「嘻嘻!」好似忍俊不住的樣子,愕然中的花塵子突然噗哧一笑,花枝亂顫。祝皂神色一窘,羞怒道:「你無故取笑什麼……」

  「我不殺人!」笑聲一收,花塵子又回到了那稚氣未脫的樣子,說道:「殺人乃傷天和之舉,有違道心,與我修為不利呀……」

  你不殺人,卻一直蠱惑我殺人,這是什麼道理?祝皂方想說話,花塵子又帶著楚楚可憐的樣子,沖其說道:「你已殺了這麼多人,何妨再多添一條人命呢?而我真的沒殺過人,莫要逼迫我一個小女子,可好?」

  「花妹妹……花塵子,你怎可如此害我?」緩過氣來,委頓於地的阮青玉憤而出聲斥責。

  見祝皂尚在遲疑,一時不肯就範,花塵子便轉向了阮青玉。她作出很無奈的樣子,嘆道:「人終有一死啊!你幫妹妹一回,亦算是死得其所……」

  「你無恥……」阮青玉的眼淚禁不住流了下來。身為修士,被一個視若姐妹的女子玩弄於股掌之中,死前還要遭受如此的羞辱,她只感覺五內俱焚。其長吁了下,隱去了淚水,眸子裡儘是怒焰滾滾,斥道:「枉我將你視作姐妹,還如此信任,你卻……」

  阮青玉話未說完,花塵子臉色微窘。急切之中,她伸手彈出禁制封住了對方,轉而衝著祝皂說道:「莫要耽擱,那個林一來了反而不妙……」說著,其竟又是痴痴一笑,魅惑無窮。

  祝皂的心頭一緊,卻又禁不住打了個冷戰。若非親眼所見,誰能想到這麼一個貌美女子,竟是如此的心狠手辣而又奸猾異常呢!他眼珠子轉動了下,冷笑道:「那小子所去的山洞皆為魔氣籠罩,一時半刻,他難以脫身,即便是能逃至此處,已不足為慮……」

  話語頓了一下,祝皂看著地上那悽慘欲絕的女子,不由得暗暗搖頭。他接著說道:「這位姑娘,莫要怪祝某無情,只怪你這位妹妹無義啊!」

  見祝皂囉嗦個沒完,花塵子稍顯不耐。她將要再次出聲催促,卻俏臉一變,失聲道:「那人就在此處,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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