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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woawo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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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幻奇幻] [黄易]日月當空[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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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7-11 01:52:1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六章 沙中凈土(上)

重復單調的景象,造成了對他精神沉重的壓力,除非水源出現近處,被他的靈鼻感覺到空氣里的濕潤,否則他自問沒有偵測遠方綠洲的能力。可是際此面對生和死的一刻,全隊人的安全系于他身上,令他不得不振作起來,發揮魔種的潛力。

在虎跳峽,他要征服的是巨巖湍流。在羌塘,他要克服的是變幻莫測的天氣。但在塔克拉瑪干,你卻連對手是甚么也弄不清楚,有的只是永恒的死寂和突如其來的狂暴。

腳步踏在沙子的“哧哧”聲,自遠而近。

就在此刻,仿如在絕對漆黑里,龍鷹看見了微弱的火光,捕捉到東北方的一點生機,同時曉得自己這不稱職的向導,偏離了捷道近三十里遠。

龍鷹暗抹一把冷汗,睜開眼睛。

風漠憂心忡忡的來到四人旁坐下,道:“有二十多人病倒了,很頭痛。”

風、萬兩人目光投往龍鷹。

風漠訝道:“狄大哥懂治病嗎?”

萬仞雨代他答道:“我這個小弟,周身奇技,最拿手是治寒熱之癥。”

風過庭加鹽添醋的道:“沙漠有種叫‘正午幽靈’的奇難雜癥,沒多少人懂治療,我們的小弟是其中之一。”

鐵剛訝道:“隨行的大夫,不是且末有名的大夫嗎?”

風漠苦笑道:“第一個病倒的正是他,到現在仍爬不起來,抬高他少許便嘔吐大作。”

轉向龍鷹充滿企盼的道:“狄大哥真懂治沙漠的怪疾?”

龍鷹本想挺起胸膛,卻沒法挺得起來,因氣虛膽怯。忽又靈機一觸,道:“有沒有針灸一類的東西?”

風漠爽脆答道:“當然有哩!”

此時伺候彩虹夫人的其中一個俏女兵,婀娜而至,說彩虹夫人有請龍鷹。

萬、風兩人心忖難道這小子又走桃花運,同時嗅到俏女兵浴后的香氣。這才真的令他們羨慕。

龍鷹起立道:“將軍預備針灸,見過夫人后,小弟立即動手醫人。哈!我差點忘了,除了大漠三英之一的外號,還有人喚小弟做‘丑神醫’。”

萬、風兩人差點噴出干糧。

彩虹特大的方帳,設于營地中冇央。

俏女兵一直沒有說話,直至營賬在前,方低聲向龍鷹道:“我和另一姊妹非常感激先生,若夫人有甚么閃失,我們休想活命。”

龍鷹道:“該如何稱呼姐姐?”

俏女兵粉臉微紅。輕輕道:“我叫玉雯,另一個姊妹是玉芷,是夫人的貼身婢女,也隨她一起習武。夫人便是過于自恃,風勢稍歇時起身觀風,又不理會先生的警告,豈知大風回來得這么快,我們想抓著她,但辦不到。”

龍鷹止步道:“玉雯很漂亮呵!”

玉雯現出歡喜的神色。白他一眼,神態可人,盡顯西塞女子開放熱情的作風,最使龍鷹感到刺冇激的。是自己現在的尊容,仍似可打動她的芳心。

此時離帳只有十冇多二十步,在沙漠的寒風里,星夜的覆蓋下。大家又只是剛開始認識對方,卻涉及男女間的微妙處,感覺分外迷人。尤其是經歷了多天單調的旅程。

龍鷹心忖女人的威力真厲害,不論時地,即使可怕如“死亡之海。”也可被她們轉化為生機盎然的世界。

玉雯道:“先生才是我們女兒家夢寐以求的郎君,高大軒昂又有本領。”

龍鷹訝道:“玉雯不覺得我長得很丑嗎?”

玉雯羞答答的道:“才不丑哩!快進去,夫人很易發脾氣的。”

龍鷹正要舉步,玉雯扯著他衣服,低聲道:“玉芷也很喜歡先生。”

龍鷹聽得心花怒放,伸手捏她臉蛋,這才入賬去了。

對玉雯和玉芷這對俏女兵,他是明白的。她們的幸福已與彩虹掛了鉤,如彩虹有甚么三長兩短,罪責會降臨她們身上,必被處死無疑。甚至莊聞和風漠亦輕則掉官,重則受刑。

幕門掀起,現出另一俏女兵的如花容顏,由于曉得她明言喜歡自己,看她那雙美麗的大眼睛時,特別有感覺。

當然也曉得和她們是止于調笑,不可能有任何進一步發展,她們是身不由己。

彩虹夫人穿著且末族色彩鮮艷的民族服,洗刷得豐冇滿的胴體和秀發不留一粒沙子,干干凈凈,香噴噴的,與帳外任何一人都成強烈對比。

不過她卻是面無表情,且帶著故意裝出來的冷漠,似乎龍鷹從未救過她,肉體從未曾親密接觸過。

龍鷹在她指示下坐在離她五尺許的牛皮上,兩女跪坐兩旁。

龍鷹尚未有機會說話,彩虹夫人冷冷道:“早前發生的情況,你必須守口如瓶,明白嗎?”

龍鷹一點沒有怪她。彩虹夫人一向自覺高人一等,竟被一個受她鄙視、低三下四的男人,占足便宜大揩油水,又倒在看不起的人懷里失聲痛哭,事后回想,確是難以接受。

龍鷹微笑道:“夫人放心,我被沙子打得頭昏腦脹,根本記不起曾發生過甚么事。”

彩虹微一錯愕,欲言又止,最后道:“賜金五兩。”

玉芷向他遞上小袋子。

龍鷹欣然領賞,出帳重過神醫生涯。

龍鷹施展神醫手段,大顯功架,病倒的二十多人,無不大有起色,其中七、八人霍然而愈。這些人主要是因不服沙漠的水土,加上受不了上丘下丘,駝峰上的顛簸,積勞成病。而事實上人人受盡折磨,吃盡“死亡之海”的苦頭,只看誰捱得久一點,現在丑神醫有風過庭和萬仞雨兩大助手,于他施針后順通病者經脈血氣,自是更為收效。

莊聞、風漠和一眾且末兵員,對三人已是奉若神明,心知肚明若沒有三人領路,大有可能全隊已埋身沙粒底下。深深體會到塔克拉瑪干“進來后出不去”的含意。

完成醫者救人的大任后,龍鷹三人與莊聞、風漠和幾個兵頭到一旁商議。

龍鷹提議道:“我已感應到綠洲所在處,只是一天的路程,如能提速,半天可達。”

莊聞憑著過去十天許的經驗,聞之又喜又憂心的道:“沙漠地勢不住變化,遇上大沙丘,想跑快點也不成,更怕中了太陽的熱毒,會有更多人病倒,欲速不達。”

風漠終聽到“綠洲”兩字,精神大振,道:“若可在明天黃昏前抵達綠洲,我們便有救了。現在最缺乏的是清水,怕捱不到半天的行程。唉!明知缺水,彩虹仍要……唉!”

萬仞雨道:“你們不敢勸她,由我們三兄弟和她說。”

莊聞心情大佳,道:“到綠洲才由狄兄弟和她說吧!她雖仍是那副樣子,但我看她心中是感激的。”

龍鷹道:“我有個提議,就是在天亮前兩個時辰起程,冒寒怎也好過冒熱。”

風漠嚇了一跳,道:“黑漆漆里如何看得清楚前路?如越丘時誤踏松軟的沙子,留不住腳,會直掉到丘坡下,被沙活埋。”

龍鷹擺出熟悉駝性的姿態,道:“放心好了!經過多天來的緊密配合,一眾駱駝大哥已習慣了一頭跟著一頭,絕不會走錯路。我們三兄弟,由我領路,另兩人分押中間和隊尾。我更高舉火把,讓人人看見。唔!這個火把要有兩丈高,便可作指路明燈。”

風過庭道:“大家以毛氈緊裹身體,還可在駝背上繼續睡覺,讓駱駝自己冇走路。”

莊聞半信半疑的道:“行得通嗎?”

龍鷹拍胸保證道:“我們正是以晝伏夜行的方式,征服了庫姆塔格,駝兒在沙漠比馬兒有本領,更難不倒它們,說不定明天正午前,我們已可在綠洲的湖泊里,享受到彩虹沙漠出浴的樂趣。”

莊聞等終于同意,大家立即四散回帳,爭取休息的時間。

豈知睡不夠個半時辰,便給三人喚醒,個個睡眼惺忪的爬出帳來,驅趕駱駝集冇合成隊,裝上鞍架貨物。

彩虹夫人無端端給弄醒,不理莊聞的勸阻,氣沖沖的到隊頭尋龍鷹的晦氣,莊聞、玉雯和玉芷,追在她背后,怕她弄出事來。

她直抵龍鷹身前,人人以為她大興問罪之師時,竟出奇地沒有大發脾氣,口出惡言,只是冷冷道:“你知現在是甚么時候嗎?沒有足夠的休息,大部分人會累倒。欲速不達,你明白嗎?”

剛好駝兒探頭下來和他親熱,龍鷹摟著駝頭,愛憐地撫摸修長的駝頸,駝兒極為受用,不住發出輕輕的嘶鳴,人駝融洽至令人難以相信。

龍鷹的人臉和駝臉,同時轉過來瞧她。龍鷹的雙目在暗弱的燈火映照里,閃動著魔異般的芒光,熠熠生輝,登時令彩虹和莊聞等人忘掉了他的丑臉,生出奇異的感覺。

龍鷹好整以暇的道:“我們三兄弟剛才沒睡過覺,趕制三枝高兩丈的火把,又研究以火把作簡單傳訊的手法,務求不會出岔子。”

彩虹夫人的目光不由落到他插在前方丈許處,高兩丈尚未點燃的火炬,如加上駱駝的高度,在近四丈的高空燃冇燒,確可成為黑夜里的明燈。彩虹夫人一時說不出下一句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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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七章 沙中凈土(下)

龍鷹續道:“不瞞夫人,黑夜和白晝對我來說沒有丁點兒的分別,我精確的計算過時間,只要依我的駝速,明天太陽出來時,夫人會看到令你驚喜的景象,便當是本人送夫人一份只有在沙漠才變得那末珍貴的禮物。”

不獨是“首當其沖”的彩虹,在旁聽著的莊聞和玉雯、玉芷兩個俏女郎,亦聽得發怔。龍鷹隨口說出來的這番話,不論遣詞用字,字里行間不經意流露出來的強大信心,均與平時的他大有分別,像變成了另一個人。不知龍鷹因面對“死亡之海”嚴厲的考驗,處于魔極的狀態下,自然而然顯露出中土邪帝的本色氣魄,不戰而懾人。

又露出雪白的牙齒,道:“夫人和兩位姐姐跟在本人身后好嗎?讓我做夫人的親兵。”

彩虹軟化下來,點頭答應。

龍鷹大喝道:“兄弟們!起程的時間到了。”他的聲音從隊頭傳至幾看不到的隊尾,回蕩夜空。

眾人轟然答應,連駱駝們也以鳴叫響應。人人曉得綠洲在望,士氣情緒攀上前所未有的高峰。

連萬仞雨和風過庭,也沒想過龍鷹的所謂趕路,會是這么趕。

他便像騎的不是駱駝而是雪兒,展開黑夜飛馳的本領,高舉火把,不住朝沙漠挺進,過丘下丘,左彎右折。而眾駝一如所料般,一頭跟著一頭,且愈奔愈興冇奮,愈跑愈快。

沒有了炎陽的燒烤,人也精神起來。

龍鷹并非隨意使整隊人隨他急進冒險,而是記起在庫姆塔格,敵人正是以這種速度方式,日夜不停的追趕他,差點累死愛馬雪兒。這該是秘人催駝的奇技,他只是從秘人處偷師,曉得駱駝有此本領。

開始時人人動魄驚心。不過半個時辰后,仍沒出岔子,便習慣了,還感到以此速度,確可在兩、三個時辰內,走畢過往整個白晝五個時辰的路途。

天亮前,駝蹄踏的再不是松軟的沙子,而是較緊實的礫石地。在過往每一天都是昨天的重復的日子里,如此變化,本身已足令人欣喜如狂。

兩邊忽然高起來。像走進山坡間的低地,雖仍看不清楚,但已知正走在干涸了的河床上,首次曉得沒有偏離捷道,誤入歧途。那種喜悅和安心,是沒法形容的。

到天色微亮,龍鷹拋掉火把,放慢駝速,領著彩虹夫人三女首先離開河床。奔上岸旁一處賁起的土坡上。

三女同時“呵”的一聲驚呼,不能相信地看著眼前美景。

凹凸不平,巖石裸露,鹽漬密布的河床。向前延展十多丈,開始見到零星從灰黑的泥土長出來的蘆葦,然后愈變茂密,胡楊、紅柳、不知名的針冇刺植物夾雜其中。又往兩岸發展,再往前百多丈,水光閃閃。斷去的河水從地底冒出來,繼續未完成的旅程,朝前蜿蜒而去,淌流灌往里許外的綠洲,那處樹木成蔭,青草冇萋萋,在眼前如巨鳥展翅,左右擴展各三、四里,前方則似延至地平盡頭。

只要想想眼前流動的河水,來自千里之外昆侖山的冰川,便使人生出與大地血肉相連的感覺。

這是居于神都內的人,永遠感覺不到的。

其他人策駝來到他們后方,自然而然往兩邊散開,爭睹令人目眩神迷,jī動不已的沙漠凈土。

沒有人吭一聲,怕騷擾綠洲神圣的平靜。

天地被一層奇妙的光環籠罩,天藍地綠,融洽和諧。

龍鷹待人和駝齊集后,以學回來的且末話大叫一聲:“上!”領先奔出。

由上至下,人人變成了頑皮愛鬧的兒童,抱著赤子之心,朝綠洲仿如母親的懷抱投過去。

那種暢快酣美的感覺,遠超出任何言詞的描述能力。

這明顯是尚未屈服在沙漠淫威下,從春夏保留至今天的河段,抵綠洲后,河水除主流外,還分岔為溪道,往兩邊擴展,形成綠洲大大小小十多個湖泊,主流向北再流淌二十多里,化為徑長半里的大湖,才消失在綠洲邊緣,此外又是一個接一個高聳的新月形沙丘,沙浪起伏無限。

龍鷹、萬仞雨和風過庭首先抵達這個大湖,湖畔被數畝胡楊、耐旱奇樹、多種不知名的沙生野草環繞,認得出來的是碧綠油嫩的香蒲草。胡楊樹高達三丈,完全隔絕了沙漠的熱浪和風沙。

綠湖棲息著野兔、鳥兒、野鴨、蜥蜴各類野生動物,為這荒蕪的地域添上蓬勃的生機。若閉著眼直走到這里才再睜開,肯定不相信這是“死亡之海”內的美景。

這段和闐河道的水深及腰,卻頗為湍急,河床是一片片的沙質地,踏下去會腳陷其中,拔出來并不容易。

三人就那么脫掉衣服,投進湖水里,遠處傳來呼喊歡叫的聲音,不用看也知人人投進大小湖水里,忘情地享受沙漠里的奇跡,沒有東西比清澄的水令人更興冇奮,陽光也頓然變得友善可親。

三人只穿短犢鼻裈,泡在湖邊的水里,洗滌衣衫。龍鷹見最接近的且末人亦在數里之外,早脫掉面具,享受真臉和冰寒湖水直接接觸的無上滋味。

龍鷹若無其事的道:“萬俟姬純后腳走,我們便前腳到。”

萬、風兩人像聽不到他的話般,繼續洗刷衣物。他們的三頭駱駝,被卸下鞍架貨物,在不遠處喝掉大量湖水后,開始對湖畔豐美的水草展開掃蕩。

龍鷹將扭干了的外袍隨手一拋,準確無誤地掛在一株大樹的橫干處,往后仰身,在水里載浮載沉,續道:“我嗅到她熟悉的氣味,她是故意留下氣味,讓我曉得逃不過她能馭龍的纖手。哈!又辣又漂亮的娘兒。”

萬仞雨從水里拔身而起,坐到一塊巖石去,雙腳仍浸泡在湖水里,現出陽光般的笑容,從容道:“她憑甚么敢來惹我們呢?”

風過庭從湖心泅泳回來,道:“這妮子絕不可小覷,我們三個腦袋加起來,可能及不上她隨意想出來的東西。如非她不能知己知彼,不明白龍鷹是怎樣的異物,我們恐怕早已歸天。”

萬仞雨狠狠道:“這家伙根本不算是人,怎可能嗅到她的氣味?還認得是她的氣味?她絕不會是孤身一人,因為是來開戰而非陪睡覺,那你有嗅到其他人的氣味嗎?”

風過庭沉吟道:“她在試探龍鷹。”

萬仞雨道:“對!給公子提醒,我明白了。正因她仍摸不清楚龍鷹的能耐,故特別留下氣味,如果我們立即變得如臨大敵的樣子,她便知龍鷹的鼻子,不會比她的差。哈!好計!”

風過庭向正輕松寫意、半浮水面的龍鷹道:“我從不會羨慕別人,你是唯一的例外。”

龍鷹仰望沒有半朵云的天空,大訝道:“風公子本身已是人中之龍,小弟有何值得你羨慕之處?女人確似比你多一點,卻無關幸冇運或手段,只因公子曾經滄海難為水,別有懷抱。”

萬仞雨責道:“還要提這方面的事。”

龍鷹道:“這叫有福同當,至少可為他分擔些許。”

風過庭道:“有些事,發生了便永遠沒法挽回。”

萬仞雨分他神道:“我也想知公子羨慕這家伙甚么。我倒非常滿足現在的自己。”

龍鷹浮往岸邊,站直身體。

風過庭道:“我們的世界是怎么來的呢?”冇

兩人聽得摸不著頭腦。

萬仞雨沉吟片刻,點頭道:“確有其玄機妙意。我們從娘胎鉆出來后,便置身塵世之間,逐漸長大,心境隨識見不住變化,到最后形成習慣和牢不可破的諸般信念,境由心生。所以沒有一個人的世界,是完全相同的。我曉得公子羨慕這小子甚么了,只是氣味的世界,我們和這小子已有差別。”

龍鷹攤手道:“對此我是無話可說。”

風過庭神馳意飛的道:“人有六識,就是‘色、聲、香、味、觸、法’,以心為主,透過眼耳鼻舌身意,去感受外在的世界。以他的好色為例,肯定他在與美女廝混時,感覺比我們更強烈,更投入。這只是略舉一例,其他可以想見。”

龍鷹抓頭道:“我倒沒想得這么深入,說得好,色聲香味觸,五個字道盡了云雨之歡。”

萬仞雨嘆道:“不見不見還須見,我們想盡法寶躲避秘人,忽然間過往所有努力,被可怕的美人兒留下的一絲香氣,破壞無遺。哈!確是香艷的警告。”

風過庭道:“秘人的目標像法明,只釘著龍鷹,如果有我和萬爺助拳,萬俟姬純只好掉頭回于闐去。”

萬仞雨皺眉道:“萬俟姬純憑甚么可令鷹爺犯險,踏進他們精心布置的陷阱?誰都知道,沒有人可攔得住一意遁逃的龍鷹。”

龍鷹道:“別人我不敢肯定。這駝蹄子肯定有方法辦到。而只有讓我憑一人之力,令他們知難而退,我們和秘人始有希望和氣收場。沙漠是他們的強項,環境戰術亦是我的強項,強遇強,當是好戲連場,你們等著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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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7-11 01:53:1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八章 神山綠洲(上)

萬仞雨道:“據你所言,只是那漂亮的妮子,已與你有一較高低的本領,何況還有過百個武功高強的秘人,對他們的沙漠戰術,你更是一無所知。”

風過庭笑道:“你少為我們鷹爺擔心,正如我剛說過的,真正無知的是秘人。現在我們裝作沒嗅過美人兒的體香,先還她一招。”

龍鷹又游開去,大笑道:“原來沙漠可以變得這么好玩的,從未想過水可以是如此令人心醉。”

“咚”的一聲,他已深潛湖水里去。

足音從遠處傳來。

風過庭大力拍打湖水。

龍鷹潛回來,在岸旁冒起,取得擱在石上的丑面具,不情愿地戴上。

玉芷容光煥發的來至湖邊,一點不害羞掃視三人近乎裸露的男性雄軀,嬌聲道:“夫人請三位伴她吃午膳。噢!原來最大最漂亮的湖在這里,早知叫玉雯也一起來哩!”

風過庭乃風流人物,笑道:“玉芷姑娘要來個美人湖浴嗎?我們可以閉上眼睛。”

玉芷叉著小蠻腰道:“人家根本不怕你們看,我們且末人向有在河里沐浴的習慣,任經過的路人看個夠,但走過后卻不可以回頭看。唉!快穿衣服,遲了夫人會罵我的。”

她的話令他們感受到異國的情調風氣,三人笑著離開美麗的湖,穿上衣服,喚駝兒隨他們一起離開。

在綠洲享受了畢生難忘的三天后,大隊繼續行程,只要想想所有可盛水的器皿,都注滿甜美的清水,感覺已是煥然一新,加上沿途不時見到零星的沙生針類植物,又或河床的遺痕,心情大是不同。落實安心多了。

駝兒們則在體冇內儲足糧水,走起來精神抖擻,如飛似躍,表現它們獨有的沙上舞步。目的地是橫亙于“死亡之海”腹地,東西綿延一百五十里的神山。

據曾來回捷道多次的鐵剛所言,龍鷹等早有耳聞、互相輝映的紅白兩山,正是神山東端伸出來的兩個山嘴,直抵和闐河西岸,而此截河段不管冬夏,永遠有水淌流。蜿蜒二十多里,形成了最大的綠洲,是旅人救命之所。

由于神山綠洲位處捷道中段,緊扼捷道,更是自漢代以來兵家必爭之地,唐太宗為保安西諸府,曾在此建設堅固的戍堡和烽燧臺,但被吐蕃人逼離安西后,此戍堡曾被吐蕃人占領。到吐蕃人撤退后,戍堡已被廢棄。

龍鷹等學乖了,不再只憑帽子擋遮炎陽,而是學且末人般以棉布包扎頭臉。只露出一雙眼睛。至此方明白波斯女郎,因何把全身緊裹在白布里,那是在火熱如蒸爐的沙漠里,生存的必需手段。

他們晝行晚伏的走了兩天后。植物愈趨稀少,代之的是鏈狀往四面八方伸延,沙丘層迭起伏的地勢。黃澄澄、起起伏伏、高達四、五十丈的沙山。如凝固了的金浪,在灼白的陽光下閃閃生輝,眩人眼目。其中最冇醒目的是尖塔狀的沙山,聳峙在無數新月形沙丘之上,比其他沙山高起一倍有余,在日出日沒,太陽斜照的時刻,背陽的一面投下陰影,不但強調了沙山的立體感,變得棱角分明,沙山的明明暗暗,更構成大地的圖案,令人驚嘆大自然之手的奇妙。

不過對旅者而言,卻是非常艱苦的旅程,小心翼翼的登山下坡,全賴龍鷹三人的敏銳,選擇得相對較緊實的沙層,步步為營的朝前走。

盡管如此,仍發生幾起人駝墜坡事冇件,那并非滾下沙坡般簡單,而是深陷沙子里。當這樣的情況出現時,必須立即搶救,人還容易救出來,要把又大又重的駱駝從沙里起出來,卻是需用盡法寶的大工程,且不死也要受傷。進入這可怕的區域后,一天內已有三頭可憐的駝兒因而死亡。

眾人本是輕松的心情,轉為沉重,想快點離開這個美麗的死亡陷阱,偏因山勢險阻難行而無法辦到。

在沙谷沙溝間結營休息一晚。當紅日透過沙霧,在東邊沙丘起伏連綿的地平徐徐上升,他們又向茫茫沙海進發。午后不久,危險來了,遠方出現了三股龍卷風,卷起直指天空的沙柱,白天被灰黑色的風沙替代,沙煙騰沖,前方一片迷茫,迅速波及他們結陣御風的沙谷內。比之上次突如其來、滾滾而至的龍卷沙暴,他們今次是有備而戰,但卻更為緊張,只要想想億萬石的沙粒被龍卷風帶得蓋天壓下來,彈指光景可將大隊人畜一次加以埋葬,便知情勢有多危急,即使以龍鷹三人之能,亦難幸免。

唯一可以做的,是閉上眼睛求老天爺格外開恩,交錯而至的龍卷風繞道放過他們。

天昏地暗下,人人失去時間的觀念,因為一刻的時間,已像經年累月的漫長。

龍卷風可怕的尖嘯聲逐漸遠去后,漫空沙塵似雪絮的緩緩飄降,沸騰的沙濤平息下來,天地一片混沌。

他們收拾心情,心底抹汗的上路。到達第一個坡頂時,登時看呆了眼,里許內仍是先前的模樣,在此之外竟是平展的沙丘,龍卷風竟夷平了以千萬計的沙丘,變成魚鱗狀的沙面,令人完全沒法相信眼睛。

是夜他們在離遇上龍卷風二十里外結營度夜,這晚天氣特別寒冷,三人躲在帳內吃干糧,還有一尾從綠洲打來的魚。

風過庭道:“秘人如果當時在附近,說不定給龍卷風扯往數百里外,我們便可消災解難,不用日夜提防。”

萬仞雨頹然道:“只能在心里提防,難道可在帳外放哨嗎?最怕他們殺害無辜的且末人。”

龍鷹道:“放心好了,萬俟姬純絕不是濫殺無辜的人,記得嗎?初次見她,她對我們生出憐才之意,一副不忍對我們下殺手的樣子。這樣的人,會隨便傷人嗎?更何況小弟曾吻過她的香唇。”

兩人失聲道:“甚么?”

他們雖聽過萬俟姬純私下來見他的事,卻不知他們有過如吻嘴般的親密行為。

龍鷹解釋清楚后,笑道:“我和你們的分別,就是不錯過任何調戲美女的機會,哪管是在皇宮禁苑,又或敵我相對的情況。可以占便宜便盡量占便宜,因而在風流陣仗上,戰績彪炳。哈哈!”

風過庭向一臉不以為然的神色的萬仞雨笑道:“這小子不無一點道理,嘗試才有機會,羅福,我雖自命風流,但總覺差他一截。”

萬仞雨道:“逢場作戲我也會偶一為之,但要看對方是否良家婦女,做男人必須負責任,有始有終。”

龍鷹道:“這個當然,不過像萬俟姬純般出色的美人兒,你想娶她也不成。今晚好好睡覺,再不用擔心她和秘族戰士。”

萬仞雨道:“既然如此,為何她仍要鍥而不舍,難道千方百計的趕上我們,只為再給你討她便宜?”

風過庭點頭同意。

龍鷹道:“我親她小嘴時,早覺她對我沒有敵意。但現在仍似不遺余力追殺我的樣子,是要向突厥人交代。”

風過庭沉吟道:“你的直覺該錯不到哪里去。但依我看,她不單要向默啜交代,還要向族長交代。只要真的盡過力,便沒人可拿她作文章。在這樣的情況下,她的行動是只針對你而發,不會殃及且末人。”

龍鷹道:“說得好!我和她只是打情罵俏,你們冇須抱著看好戲的心情,瞧老冇子如何收得她帖帖服服。哈!真爽!”

兩人知他的手段,閑聊兩句后,將毛氈連頭蓋著,進入夢鄉。

漆黑的帳內,龍鷹閉上眼睛,思潮起伏。萬俟姬純在綠洲故意留下氣味,是善意的提醒?還是惡意的試探?

帳外寒風呼嘯。

他剛才說得輕松,但心想的卻是完全另一回事,體會過沙漠的無情和嚴苛,他開始明白秘人,在如此惡劣環境生存的民族,只會遵守大自然汰弱留強的無情本質。縱然秘女萬俟姬純對他有三分情意,一旦將殺他的行動付諸實行,是絕不會手下留情。對秘人來說,動感情是一種軟弱的表現。

他曾和化身為采花盜的秘人交手,贏得非常辛苦,若隨萬俟姬純來的有這么百多個身手接近采花盜的秘人,加上萬仞雨和風過庭,他們仍難討好。何況他們對秘人的沙漠戰術,一無所知。

外面的風嘯更烈,營賬晃晃欲起,寒風從隙縫處滲進來,毛氈似失去保暖的效用,變成薄紙般。

龍鷹不由想到,真正主宰大漠的,既不是炎陽也不是沙子,而是風。風決定了沙漠整體的地貌,令沙子不住變化流動,又以沙暴、龍卷風的方式肆虐。不同的風向,不同的風力作用,決定了每座沙丘的形態和沙子的波紋,鬼斧神工。

想到這里,心中一動,已曉得萬俟姬純會在何處、何時、以哪種戰術對付他,且不虞他能逃出她的纖纖玉手。

神山,沙漠腹地的正中處。

那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看似生機最盛,卻是沙漠核心的絕地,往哪邊逃都是恐怖的沙海。

龍鷹謹守道心,與帳外的寒風密切契合,只有徹底掌握大漠的主宰,方有可能于敗中求勝,令秘人接受萬俟京對他“沒有人可擊敗”的評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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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九章 神山綠洲(下)

天明繼續行程。

抵達一座丘坡高處時,龍鷹哈哈笑道:“小弟感應到神山河段的綠洲哩!”

跟在后方的風過庭大喜道:“是不是嗅到水氣?”

龍鷹搖頭道:“綠洲仍在我的感應之外。”

萬仞雨策駝跟著風過庭,聞言大訝道:“那你又憑何知道綠洲在前方?”

龍鷹迎著晨風深吸一口氣,迷醉的道:“憑的是風向的變幻,你們沒感到風的來勢與前有異嗎?”

風、萬兩人終是頂尖兒的高手,給他提醒,果然察覺到風比前短促而疾勁,遠近不時有一蓬蓬的沙塵被帶得離開沙丘,撒的卻是不同的方向。有時一道長風從西北吹來,瞬又變為由另一方向刮至。

現在時候尚早,若太陽移往中天,會變得沒有半點風。

風過庭訝道:“為何會這樣子呢?”

龍鷹道:“因為我們正不住接近神山,它近二百里的橫亙在大沙海的腹地,等于一道分界線,加上因風化侵蝕,變成一座座既獨立又連接的奇山異嶺,縱橫割裂,而大沙海一貫的東北和西北向風,經過神山,受地勢影響,會形成多角度的折射,形成復雜混亂的地形風,正是現在吹得我眼都睜不開來的風。”

風過庭向后面的萬仞雨笑道:“我首次感到我們的鷹爺,是真的曾在大漠混了十多年的向導。哈!”

萬仞雨啞然失笑,嘆息道:“沙漠三英,虧這小子可隨口說出來。”

知道目標在望,三人輕松起來,談談笑笑,“死亡之海”也不再那般可怕。

從風勢感測到神山后,仍要走上五天,方抵達神山綠洲。

當神山出現前方。入目壯麗懾人的景象,令領先的龍鷹三人,看得目定口呆,為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妙手驚嘆。

最引人注意的是東端的紅、白山嘴,巍然聳立在寬廣的和闐河西岸。美麗的綠洲如影隨形,永遠伴在神山旁。“死亡之海”的所有秀色美景,盡匯于此。

古戍堡筑在紅山頭上,如若整個地域的守護神,任由風吹沙打,仍沒有倒下來。

神山從西面的地平混亂里見規律的連接而至。斷斷續續的,最高處直插藍空,像一座座有“血脈”關系的巨島,飄浮在沙海金濤之上,同時亦飽歷大漠的滄桑。

眼所見最雄偉的一座山,頂部是灰白色,刃狀的山脊呈鋸齒狀,頂以下是棕色夾泥巖的形態,三人敢說從未見過這么樣的怪山。

這座離他們十多里的山。已是較能保持山狀了,在以萬年計的侵蝕剝落下,山形千奇百怪,有的似城似塔。層迭翹起,又像各種奇形巨獸,千百形狀,難以盡述。總言之。大自然的天工妙手,在這里發揮得淋漓盡致,令人嘆為觀止。目不暇給。三人心神全被吸引,一時忘了去看比先前綠洲大上數倍的神山綠洲。

后隊逐一抵達,都像他們般忘掉一切,冇齊賞眼前激動人心的美景。

龍鷹指著其中一座山嚷道:“我的娘!你看那像不像一個大蘑菇?傘下足可容十多人避雨。”

風過庭道:“這里絕不會下雨。”

萬仞雨壓低聲音道:“你們知否正在說漢語?幸好沒人有暇理會你們。”

到綠洲后,眾人一如以往般,戲水作樂,又到湖里捕魚,準備今晚的野火會。

龍鷹則偕兩個兄弟去探訪古堡。

不論堡墻和主建筑,均大致保持完好,是用棕紅色的泥巴,夾著胡楊枝壘砌而成,堡下更有地道,連接著附近的地下倉庫。

風過庭透窗觀看聳立堡西不遠處的烽燧臺,道:“此堡足可駐一千兵。”

萬仞雨蹲在地上,以手指黏起一點塵屑,道:“秘人在此停留過,還燒火取暖。”

龍鷹淡淡道:“若要發動,肯定是今晚夜,他們養精蓄銳,我們則是長途跋涉,筋疲力盡。”

萬仞雨雙目精芒閃爍,道:“應否警告且末人呢?”

龍鷹道:“不!讓他們樂一陣子,再入賬倒頭大睡。”

風過庭道:“我們又如何?難道坐著看你去與秘人打生打死?”

龍鷹道:“我特別到這里來,是要先一步掌握他們的位置。現時不論實力和策略,我們均落在下風,全面硬撼,是下下之策。幸好小弟已想到解決的方法,就是以不變應萬變。信任我吧!以秘女的才智,定有方法逼得我孤身去面對他們。你們的責任,是要好好保護且末人,使我沒有后顧之憂。”

風過庭向萬仞雨道:“他的話是有道理的,只要想想,正面硬撼下,我們仍是輸多贏少,便知秘女是留有余地。”

萬仞雨終于同意。

回營地后,三人加入且末人圍著最大的湖舉行的野火會,人人唱歌跳舞,情緒高漲。直至午夜,一來因疲倦,更因天氣愈來愈冷,寒風陣陣從神山刮過來,眾人紛紛入賬休息。

龍鷹三人躲入賬內,都沒有半點睡意,秘人可在任何一刻來犯的壓力,令他們沒法放松,哪睡得著?

龍鷹將烏刀掛在背上,另加兩筒三十多枝長箭,一副整裝待發的模樣。

萬仞雨忍不住道:“你一個人,怎應付逾百個回到沙漠,如魚兒回到水里的秘人?”

龍鷹微笑道:“他們是小魚,我是最大最強壯、牙齒最鋒利的惡魚。哈!”

風過庭道:“可是這處是他們的地頭。”

龍鷹信心十足的道:“再不是了!”

話猶未已,遠處傳來車輪輾地的異響,接著是驚呼吆喝的聲音。

三人從帳幕撲出。

彩虹等人居住的主營位置,人奔駝走,亂成一片。

三人摸不著頭腦的狂掠而去,遇上正朝神山追去的風漠和十多名手下,喝問道:“發生甚么事?”

臉上再留不住半點血色的風漠叫道:“圣物給人劫走哩!”

三人朝神山方向瞧去,駭然發覺裝載“圣物”的車子,被一個高大的身影,扯得車子沒入遠方的暗黑去。

龍鷹一把扯著風漠,大喝道:“不要追!此事交給我去辦,天明前一定會將圣物送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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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秘族戰士(上)

歷史不斷地重復自己,只是換了時間和人物。這次秘人對付他的戰術,與當日法明和莫問常對付他的戰略,如出一轍,就是逼得他不得不與敵決戰。

正面硬撼,他必無幸免。只有藉更高明的戰略戰術,他才可以贏得另一場漂亮的勝利。經過高原和沙漠的磨練后,他絕對超越了魔種的極限,道心擴展,與靈奇的魔種融渾為一,窮極生變。那種進步是整體的,難以覺察,即使龍鷹自己,亦弄不清楚魔變與魔極的分野。只有在生死懸于一發的時刻,方有更隨心之所欲,官知止而神欲行的動人感覺。

他從綠洲北端一排紅柳林離開,往高踞山頭的古戍堡潛去,那是整個區域最具戰略性的制高點,必有秘人重兵防守。

萬仞雨和風過庭已依他的提議,與且末人結成陣式,嚴密戒備,使他沒有后顧之憂。他雖然曉得萬俟姬純的目標是他,但為防萬一,仍要先保證且末人的安全,就像法明那次般,要先置小魔女和青枝于不敗之地。

除綠洲隱見燈火外,塔克拉瑪干漆黑一片,寒風呼呼,刮起漫天風沙,神山則像幢幢鬼影,在前方時現時隱。

在如此情況下,他既察覺不到善于潛蹤匿跡的秘人所在,敵人也沒法把握他。

他的足尖點在松軟旋動的沙子上,只是陷下少許,便彈跳而起,令他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朝古戍堡掠去。

他的靈覺全面開展,感應著風勢變化,當風撞在前方的神山,又反撞回來,以及風吹進山溝形成螺旋的形態,無一不在他的掌握中,就像那次在虎跳峽。他對水勢的掌握。他選取從北面潛往敵人,正是要順風沙而行,風勢如何變化,他的身法便如何變化,不到片刻他已生出享受的滋味,那不單是御風而行,且是與風渾為一體,無分彼我。

風沙再不可怕,反而是他最厲害的武器。

要在沙漠勝過秘人,采的須是非常的戰術。在沙漠里的秘人。神出鬼沒。要擊敗他們,必須將這情況扭轉過來。

天遁神爪“颼”的一聲往上激冇射,同時騰身直上,力道將盡時,神爪已往上延伸十丈,抓著近山頂的巖石層,帶得他繼續上升,攀上紅色山頭三分之一的高度,輕輕松松地。

不由記起與心愛仙子到凈念禪院偷《無上智經》的迷人往事。當時他們亦是選最陡峭難攀的崖壁,從敵人意想不到處潛入禪院,不過神山的著名紅白山頭,比禪院易攀多了。

腳板魔勁爆發。借著一陣往上刮的狂風沙,順勢而行,倏地直上三十多丈,離山頂不到八丈的距離。

神爪勁射。

就在這一刻。他感應到山頂上的每一個敵人,靈覺天機自然而來,不用費神。也沒有勉強,心從所愿。

下一刻他已踏足山崖邊緣,古戍堡像張開口的猛獸,雄踞山頭。

把守冇古戍堡共五十個秘族持弓戰士,分布戍堡內外,其中十多人在堡頂站崗,俯察遠近。只是這批神射手,就足可控制方圓二、三百丈的范圍,從而可知萬俟姬純和她的族人,亦該于此范圍內設置陷阱,恭候他的大駕。

堡外的秘族戰士,散布戍堡四方有巖石掩護處,主力集中往登堡的山路,因想不到龍鷹竟能借工具從最沒可能登山處抵達山頭。

甫踏足山頭陣地,附近的一個秘人生出警覺,朝他瞧來,正要發出警示,收回來的天遁神爪暗器般射冇出,正中他胸口,魔氣透過兩丈許的天蠶絲,一股腦兒送進他的經脈去,見關破關的制著他大小穴道。

就在擊中對方的一刻,敵人體冇內經脈和真氣的情況,像一幅巨細無遺的地圖般,毫不保留展現在他的思感網上,令他不費吹灰之力,便制伏了他,感覺新奇暢美。

秘人頹然倒地。

尖嘯聲從戍堡內傳來,夾雜在風沙的厲嘯里,動魄驚心。堡內的秘人確實了不起,反應靈銳,但已遲了一步。

龍鷹要爭的正是此一線之差的先機,豈敢怠慢,棄再沒門遮掩的主進口不入,以彈射奇技,先前飆十多步,斜沖而起,投入第二層的窗子去。

守窗戰士正要為大弓上箭,忽然黑影蓋目,尚未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時,給捏著咽喉,被龍鷹撲附身上,往后滾跌。

第二層的六個戰士駭然失色,拋開長弓,拔出馬刀,往兩人倒地處撲來,卻苦于沒法出刀,因怕誤傷自己人。

龍鷹心中叫好,如此形勢正是他一手營造出來,使敵人難以圍攻。這些秘人個個武功強橫,韌力驚人,一旦給纏死,成圍攻圈殺之勢,附近敵人全體來援,縱可殺傷對方大半,最后仍將是授首敵人刀下的結果。

現在當然是另一回事。

只要他的手稍用力,此時遭擒的敵人將一命嗚呼,但他心中另有定計,不會殺對方任何人。制住穴道后,那人從他身上彈開,投往左邊的敵人。

龍鷹同時往右方敵人滾去,令前后撲來敵人的兵器全落在空處,他已以彈出的袖里乾坤,從地面攻向右方的兩敵,叱喝聲中,兩敵頹然倒地。

左方的敵人此時接著被拋來的族人身體,始驚覺同伙體冇內暗含強大力道,兩人同時踉蹌跌退。

就在此時,龍鷹以腰力從地上彈起,不停留的一個旋身,從敵人刀勢的空隙里,破入追來的另兩敵間,展開最激烈的近身搏斗,于眨數眼工夫內,乾坤連綿疾擊二十多記。

“砰!”

接著同伙的兩敵,坐倒地上,頭昏腦脹,剛推開被制族人似重逾千斤的身體,龍鷹已收拾了其他人,移至近前,左干右坤,兩人應護臂倒地。

接著龍鷹往后疾退,貼上登上第二層的樓梯入口旁的墻壁。

三個人疾撲而入,哪知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給從后閃出的龍鷹以閃電的手法制伏。龍鷹又移往一個窗旁,未卜先知似的將一個穿窗而入的秘人,趁其仍凌空未著地的一刻,點中他多處大穴。

第二層樓面盡是橫七豎八倒在地上的被制秘人,主動權落入龍鷹手中。

破風聲四面八方傳來,顯示把守山頭和戍堡的秘人,全往打斗聲傳出處趕來。

當日龍鷹憑一道橋的特殊形勢,殺得法明四大弟子棄戈曳甲的敗逃,現在的古戍堡,便是他另一道“橋”。

堡外的人,從下層蜂擁登階,龍鷹已從另一邊撲上戍堡第三層的階梯。

此際的形勢是敵明我暗,敵亂我整。

龍鷹從登上山頂的一刻,就牽著敵人的鼻子走。照常理計,龍鷹應是先收拾堡外的敵人,再攻堡。若要攻堡,也該由下層攻上去或由堡頂逐層攻下來。豈知他不理上下兩層敵人夾擊之險,先硬闖第二層,當成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收拾第二層的敵人時,事實上大局已定,任對方如何人多勢眾,個個驍勇善戰,因著戍堡的特殊形勢,秘族戰士重蹈法明四大弟子的覆轍,只余被制伏的命運。

若正面硬撼,龍鷹肯定沒命,但群戰變得接近“單打獨斗。”誰是魔門邪帝的對手?秘人的沙漠戰術,更是無從發揮。

在登上第三層的暗黑梯階里,沖下來的九個敵人亂成一團,被龍鷹逐一收拾,下一刻他又回到下冇層進入階梯處,將奮不顧身撲進來的敵人一個一個制伏。

也不知弄倒了多少人,忽然靜寂下來,只有堡頂的大望臺隱隱傳來喘氣呼吸之聲。

龍鷹在大望臺一邊的圍欄現身時,該處的七個戰士,人人彎弓搭箭的瞄準入口,期盼能對闖上來的龍鷹喂以勁箭。

到驚覺敵人出現另一邊,紛紛改向發射。弓弦急響,勁箭“嗤嗤”聲中,龍鷹從圍欄彈起,避開所有箭矢,往左方兩敵凌空下擊。

兩人駭然拋開大弓,拔刀迎擊,幾乎是同聲慘響,虎口冇爆裂,馬刀墮地。原來龍鷹祭出烏刀,又趁對方是倉卒反擊,未能用足力道,魔勁加上烏刀驚人的重量,兩人哪拿得住刀?

龍鷹足踏實地,兩敵旋轉著往外拋跌前,早被他以刀尖點中穴道。

另五人往他撲來,尚未成勢,已被他左穿右插的游走其間,五人紛紛倒跌,再沒有一個人能爬起來。

龍鷹還刀入鞘,一陣力竭,立即閉目調息。

大望臺上風勢更急,加上遠近的風嘯聲,仿如置身鬼哭神號的幽冥地府。

萬俟姬純該曉得古戍堡已被他占領,還有五十個人質,竟仍能沉得住氣,一副高深莫測的派勢,此女確不簡單,待會若能大獲全勝,不占她點便宜,怎對得起天地?

魔功漸復,靈覺運行,往四面八方擴展。

龍鷹閉著眼睛解下箭筒,順手取出一枝長箭,架在張開的折迭弓上,凝神屏氣到有十足把握,勁箭離弦斜上夜空。

龍鷹的“心耳”捕捉到勁箭精確無誤,命中裝載“圣物”的特制圓桶輪車圍板的一刻,束聚聲音,高度集中的音束,透過茫茫黑夜,穿越呼嘯的風聲,往西南方直送過去,悠然道:“萬俟姬純!美麗的情人呵!你在古戍堡的族人,人人安然無恙,只是失去行動的能力,還不過來會你的情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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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秘族戰士(下)

他是故意露上一手,竭盡所能穿透風嘯送出聲音,務收先聲奪人之效。

至此他已無以為繼,沒能力傳送另一番話,因尚須保持作戰之力。

他感應到萬俟姬純移動了,在十多個族人護持下,從山腳百多丈外往登山路徑接近,就那么從堡頂一躍而下,借風托之力連續翻騰兩次,落到地上,再往前竄上一塊大石,哈哈笑道:“姬純妹要來會我,不需用這么大群人來送嫁呵!”

萬俟姬純在半山處停下來,十多個族人護在她前方,舉起盾牌,如臨大敵。對龍鷹傲視天下的箭技,誰敢掉以輕心?

萬俟姬純仰起俏臉,美眸閃閃生輝,道:“鷹郎呵!人家承認是落在下風,可是要人家就這么投降認輸,姬純是不肯罷休的。因為我早預料到至少有一半人因殺你而犧牲性命。”

龍鷹道:“這是何苦來哉!秘人為突厥人犧牲得還不夠嗎?”

萬俟姬純道:“現在豈是討論的時候?那塊天石現正在人家手上,我們不用弓矢的大斗一場,看看勝利誰屬,如何?”

龍鷹輕松的道:“姬純勿要逼小弟大開殺戒,只要我在這里彎弓射箭,你的族人怕沒多少個能活著離開。”

萬俟姬純嗔道:“誰要和你斗生斗死?我們就在沙漠中擺開陣式,護著天石,只要你能觸碰天石,我們掉頭便走。”

龍鷹心忖她第二次提到且末人運送的圣物是一種叫天石的東西,不過此時無暇深究。道:“哪有這么便宜的事,豈非逼我以寡敵眾?只是你已使我窮于應付,還不知是否有其他高手,例如萬俟京。我的娘!這樣吧!如果我成功闖關,觸碰天石,姬純便陪小弟睡三晚。哈!真爽!”

萬俟姬純不依道:“人家還要趕返中土去,哪來三晚時間?這樣吧!就陪你一晚。但要在脫離突厥人之后。”

龍鷹怎猜得到她會答應,且是認真的,大喜道:“一言為定。哈!老冇子闖關來哩!”

萬俟姬純嬌笑道:“小心點呵!勿要樂極忘形。”

笑著領族人去了。

龍鷹掠上沙丘,裝載天石的車子出現前方千步許遠處,后倚另一座尖塔形、高起十多丈的大沙丘,卻只見到萬俟姬純一人,卓然傲立車前。

在風沙的襯托下,此女另具一種說不出來的風姿綽約美態,神秘動人。她披上黑色的斗篷,篷內一雙眸神熠熠生輝。凝神打量他,深情專注,衣袂隨風沙狂舞,發出“獵獵”響音。

秘族美女漫不經意道:“你怎知萬俟京之名?”

龍鷹好整以暇道:“沒有點道行,怎配做姬純的好對手?嘿!今次若仍干不掉我,你們如何向默啜交差?”

萬俟姬純無可無不可的聳聳香肩,道:“除族長外,我不用向任何人交差,既然在沙漠仍沒法殺死你。只好撒手認輸,誰有資格怪責我們?”

龍鷹冇道:“明白了!我來哩!”

萬俟姬純道:“且慢!記得你的提議嗎?”

龍鷹抓頭道:“甚么提議?”

萬俟姬純道:“你說過,假設我向你獻吻,你便肯透露出身來歷。不知提議是否仍然有效?”

龍鷹終于記起自己調戲她時的胡言亂語,硬著頭皮道:“當然有效,但只限于你和族長兩人知道。”

萬俟姬純道:“我只可以保證不會傳出族外。”

龍鷹道:“你不是要立即來獻吻吧!被你藏在沙子里的族人聽到你咿唔作聲,一副樂在其中的模樣。不太好吧!”

萬俟姬純嘆道:“我愈來愈感到斗不過你,你是沒可能曉得他們密藏沙內的,這是我族的秘法。早前更不可能在一刻鐘內。制伏古戍堡的五十個戰士。告訴我!你仍算是人嗎?”

龍鷹不解道:“萬俟京沒告訴你,小弟令他聯想起貴族的向雨田嗎?”

萬俟姬純盯著他,說不出話來。

事實上兩人正在交手,萬俟姬純則落在絕對的下風。這并不關乎智力高低的問題,而是在知敵上,龍鷹是處于不敗之地。

龍鷹攤手道:“若大小冇姐再沒有其他話,我要動手哩!”

萬俟姬純淡淡道:“為何直至此刻,龍鷹仍沒對我們下殺手呢?”

龍鷹理所當然的道:“因為小弟對姬純起了色心,怎也要一親芳澤。哈!這理由夠充分嗎?”

言罷疾掠下坡,朝萬俟姬純和天石撲去。

四柱沙從地上卷旋而起,往龍鷹迎頭照臉沖擊而來,因著沙子的屬性,根本是守無可守,擋無可擋。

十多枝袖箭,往他射來,的確沒用弓,故不算違規。

龍鷹哈哈一笑,倏地旋動,外袍拂舞,強大的魔勁隨袍旋轉,變成一股如烈暴般的螺旋魔氣,立時將所經處的大量沙粒帶動,隨他沖天而起,剎那間他已變成一股人造的龍卷風,下尖上寬,朝載天石的車子和美麗的秘女,以驚人的高速旋去。

所有袖箭、沙柱,全變成了抓癢般微不足道的攻擊,被旋勁反彈開去,尤難抵御的是龍鷹把塔克拉瑪干的風力和氣流融渾吸納,化為他的利器,周遭像再沒有半點風,風沙全集中到他身上,變為龍卷風暴,朝撲過來攔截的敵人沒頭沒腦的打去。

由數十秘人組成的完美陣式,登時潰不成軍,像枯葉被狂風刮起般,東拋西跌,沒法予龍鷹絲毫威脅,想眼睜睜看著龍鷹闖關也辦不到。

龍鷹消失在龍卷風沙內,所過處陣陣沙暴,沙塵蔽天,誰都曉得他如此手段,實難持久,但要越過與車子之間的距離,卻是游刃有余。

驀地沙子大幅往后方撒去,龍鷹在三丈的上空現出身形,手持烏刀,往俏立天石上的萬俟姬純迎頭下劈。

萬俟姬純一直立在天石上,嘴角含笑的看著龍鷹的龍卷風接近,沙子刮往她身上,均被她的護體真氣卸開,沒法威脅她。

見龍鷹從夜空撲下來,她攤開雙手,會說話的一雙明眸,清楚顯示出“人家沒有兵器,你拏兵器來攻擊人家,算啥子的一回事”的意思。

龍鷹見美人兒活色生香的立在車上,手無寸鐵,硬是沒法hòu起臉皮以超重的可怕烏刀劈下去,既怕誤傷佳人,更是勝之不武,此時其他人全被風沙阻隔于三、四丈開外,心中大定,打個哈哈,還刀背鞘,好和美人兒來個近身赤手搏斗,說不定可順手摸她胸脯兩把。一來他是色心不休,更因愛煞這充盈智慧、神秘迷人的美女。

刀回鞘內的一刻,始知中了美人計。

萬俟姬純宛如一道影子般,蓄勢以待的從車子沖天而起,眨眼間已展開全面的攻擊,不容他有絲毫喘息回氣的空間。最要命的是龍鷹此刻等若變招,予這既神秘又可怕的美女可乘之隙。

龍鷹早領教過她的驚人劍法,那次亦討不了便宜,豈知她的拳腳比劍術更凌厲高強,直撞入他懷里,動人的每一寸嬌軀,全化為殺人的利器,剎那間兩人凌空互攻了十多招,竟被她一腳掃在左肩上,龍鷹痛哼一聲,往左方墜跌。

其他秘人散往四方,出奇地沒加入戰圈。

“砰”的一聲,龍鷹重重掉在沙子上,心中涌起從未有過的窩囊感覺,雖說他因耗力過巨,又因倉卒變招,被對方搶得先機,亦知縱在顛峰狀冇態,要憑拳腳功夫壓倒萬俟姬純,既沒信心也無把握。

他在沙子上滾開去,避過萬俟姬純雌老虎般如影隨形追過來狂如沙暴的攻勢,順道回氣和排出她入侵的真氣,拗腰彈起,方知自己再犯另一嚴重錯誤。

就趁他站穩與未站穩的剎那間,美人兒旋至近處,先對他胸口來個肘撞,接著是連續的數記膝頂,她整個人便像變成裝了彈簧機關,全身充滿彈性張力的美麗木偶,可從任何角度做出攻擊,每個動作既迅疾又完美無瑕,令人目不暇給,好看至極,也可怕至極。

龍鷹使盡渾身解數,左支右絀的擋了她“身體”連續百多記攻擊,且戰且退,完全沒法扳回上風,而她亦不予他任何機會。

地上的沙子被交擊的勁氣扯上半空,加上寒夜強烈的風沙,從外看去,只見兩道鬼魅般的影子在沙里左閃右移,兔起鶻落,旁觀的秘人完全沒法掌握他們的動作。

“轟!”

勁氣爆破。

萬俟姬純手撮成刀,迎頭一掌劈下,取的是龍鷹眉心的位置。

龍鷹下方剛擋了她兩記直踢,欲閃無從,只好橫臂架著,再知中計。

勁力下壓,硬將龍鷹釘進沙子里去,雙腳直沒入沙內半尺。

龍鷹心叫救命,別無他法,只好使出救命絕技,先往后仰,避過她橫踢過來的一腳,腳板魔勁爆發,沖天而去,帶起大蓬沙子,往美女撒過去。

他斜斜在三丈的高空越過車子,卻沒法改變去勢下降,否則便不用功虧一簣。心中一嘆,同時翻騰,落到車子后方的尖塔形沙丘之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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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和局收場

龍鷹立在沙丘之顛,俯視下方美女,差點被氣死的道:“太不公平了!”

其他秘人散立萬俟姬純后方,像沒入暗夜和風沙里的幽靈,并沒有重結陣式。

萬俟姬純橫他一眼,笑臉如花的道:“每次見到你,不是給你占口舌的便宜,便是給你毛手毛腳的輕薄。今次由人家占你的便宜,公平得很呵!”

龍鷹苦笑道:“的確非常公平。唉!眼前此事如何解決呢?小弟實沒法對大小冇姐狠下心腸。”

萬俟姬純淡然道:“此局作和論如何?”

龍鷹目光投往仍被包裹著的天石,愕然道:“和局?”

萬俟姬純瞥他大有情意的一眼,道:“天石歸你,陪你睡一晚的決定權歸我,當然可算和局。”

龍鷹既喜出望外又失望,亦感香艷刺冇激,此女確是風格獨特,弄得他心癢難熬。抓頭道:“大小冇姐還要殺我嗎?”

萬俟姬純按著被風吹得飄舞拂臉的秀發,甜甜的白他一眼,道:“這要走著瞧哩!不過你可安心上路,我們立即趕返中土,再不會騷擾你。提醒龍兄一聲,此天石乃人人欲得之物,牽涉到塞外所有強國,旅途并不好走。有緣再見吧!”

倏地后移,不容龍鷹再有半句話,與族人幽靈般沒入沙漠的暗黑里。

神山綠洲,彩虹夫人的方帳內。一邊是龍鷹、萬仞雨、風過庭,另一邊是彩虹夫人、莊聞和風漠,后三者仍沉醉在失而復得的喜悅里,對龍鷹如何奪回天石的胡言亂語雖仍半信半疑,但已無心計較。

莊聞道:“這批戰士究竟是何方派來的人?神出鬼沒,無聲無息地制伏了我們看守的人,到車子離開綠洲,我們方驚覺出事。”

龍鷹道:“該是突厥人吧。”

萬仞雨岔開道:“現在我們已曉得運的是一塊巨型天石。莊聞大人可坦誠相告是怎么一回事嗎?讓我們可弄清楚敵我之勢。”

彩虹夫人以她低沉帶磁性的聲音道:“現在我們已清楚,單憑我們的力量,不但沒法穿越大沙海,更保護不了天石,只有借助三位的力量,方有希望把天石送抵目的地。”

接著幽幽的嘆口氣,目光往龍鷹投去,道:“即使完成任務,對我們且末仍是禍福難料。”

三人知她即將說出天石的來龍去脈,目光全落到她身上。在閃耀不定的燈火映照里,她半邊身沒在暗影里,強調了她豐冇滿迷人的曲線,她算不上美麗的臉龐,卻因其充盈成熟風情的撩人韻味,與她可令任何男人心動的體態配合得渾如天成,使人愈看愈有味道。且因她現在對三人一改態度,水汪汪能攝魄勾冇魂的大眼睛,不時瞄往三人。三人雖見慣美女,仍感到她勾心的魅力。

莊聞和風漠沒有作聲,顯是可透露多少,由彩虹夫人決定。

彩虹夫人續道:“長話短說。五年前。此石從天冇上落入我國境內,被送至王城,我朝上下均認為是吉兆。天降火石,時有發生。但像如此重達千斤的龐然巨物,可說史無先例,我王遂從祭司的提議。將天石供奉在祖廟內,以之為鎮國之寶。此事不脛而走,傳入突騎施可汗娑葛耳中。他先后三次遣使來,要我們將天石當貢品送他,語氣一次比一次嚴厲,明言如不從他,會不惜興兵強奪。”

風過庭微笑道:“娑葛的霸道,不在默啜之下。”

莊聞插言道:“我們本要派人往東面天朝求援,豈知娑葛正對天朝用兵,其兇名遠播的弟弟遮弩,大破火燒城,逼得天朝的兵員也要往后撤退。消息傳來,令我們非常震驚,知道遠水難救近火,只好向娑葛屈服,希望一了百了。”

三人心忖且末國小力弱,若與突騎施對著來干,只是螳冇臂當冇車,不得不乖乖獻上天石。

彩虹夫人道:“此事本來只是我們且末和突騎施間的事,沒有外人知曉,豈知娑葛急于求成,竟派人到黠戛斯聘請最著名的鑄劍師,到碎葉城為他打制天劍,鑄劍師感到事不尋常,報上黠戛斯王,黠戛斯王遂知會回紇王獨解支,獨解支派出偵騎,詳查此事,到發覺與且末天石有關,大為震怒,派人來警告我們,絕不可將天石送往碎葉城。”

萬仞雨不解道:“一塊特別巨大的天石,為何變得如此關系重大呢?”

彩虹夫人道:“對天石的看法,有人認為是祥兆,也有人認為是兇兆,但如此罕有的巨大天石,卻肯定是異物,有其獨特的象征意義,如給野心勃勃的娑葛鑄成神兵利器,等若上天予他神秘的力量,統一大草原成了他的天職,可令他立即聲威大振,所以回紇王獨解支絕不容此事發生。”

三人聽得你眼望我眼,怎想到一塊石頭,竟有如此轉折,可令塞外諸國緊張起來?

默啜是獨解支外,不會坐視的另一人。

莊聞道:“由于我們已答應娑葛,會于他四十歲壽辰前,將天石送到碎葉城,作為賀禮,無法毀諾下,只好拒絕獨解支的提議。唉!我們是左右做人難,不論突騎施或回紇,都是開罪不起的。”

彩虹夫人接下去道:“獨解支大為震怒,可是因著突騎施于其邊界不住屯兵,蠢蠢欲動,壓制得回紇鐵勒諸部動彈不得,未敢輕舉妄動,索性公開此事,還明言誰能將天石交到他手上,賞以五千金。不過在這一帶,敢開罪娑葛的人屈指可數,據我們的消息,只有薛延陀的賊王邊遨,既想得五千金的賞贈,又希望藉此事與回紇王修好,借助獨解支的支持復國,已決定不顧一切,務要奪得天石。我們正因此不得不冒險穿過大沙海,期能避人耳目,抵達龜茲,再派人知會娑葛,請他派兵來護送我們。怎知尚未遇上薛延陀馬賊,卻先碰上突厥人。現在我們更沒有把握。”

風漠道:“突厥人怎可能如此厲害。說來便來,視大沙海如無物?”

言下之意,便是龍鷹你如何能孤身一人,從突厥人手上將天石搶回來,且沒損半根汗毛?

龍鷹可以說甚么呢?含糊其辭道:“正因是大沙海,故未能勞師動眾的來搶東西。來的只是十多個精通沙漠之道的高手,先被我以箭射傷了幾個,他們連如何生離沙漠也成問題,只好棄下天石倉皇撤走。”

莊聞道:“駱駝王說過可絕對信任三位兄弟,便是可以信任。剛才我留心觀察。當提到回紇王的五千金賞賜時,三位仍是毫不在意,不現絲毫貪念神色,便知三位兄弟一諾萬金,不把其他事放在心上。”

風過庭向他豎起拇指,贊道:“莊聞大人的觀人之術,的確了得。”

莊聞連忙謙讓。

風漠憂心忡忡的道:“我們循此快捷方式到龜茲去之事,已泄露風聲,未來的道路更艱難。最怕是邊遨的一關。”

龍鷹道:“放心吧!我們依舊晚晚倒頭大睡,不用防守,在這茫茫沙海,愈大批的敵人。愈要據水源之地作攔截,如此形勢下,變得敵明我暗。我們可在任何一刻出現,而他們則淪入被動下風。只余待宰的分兒。”

萬仞雨點頭道:“說得好!”

風漠苦笑道:“可是邊遨只要守穩綠洲,不予我們踏足的機會冇,最后投降的該是我們。”

風過庭笑道:“換過另一方面看。是只有我能攻敵,而敵不能攻我,只要我們抵達綠洲時,仍有十天以上的食糧和清水,便可立于不敗之地。”

接著向彩虹夫人漫不經意的道:“夫人怕不能晚晚洗澡哩!”

彩虹夫人向他拋個媚眼,卻是毫無愧色,嬌笑道:“比起渴死沙漠,少洗幾晚澡,彩虹仍可忍受。”

莊聞怕彩虹難堪,岔開話題道:“勿怪本人冒昧唐突,以三位的武功才智,怎可能是藉藉無名的人?”

龍鷹道:“我們沙漠三英,活動范圍在大沙海之西,又或高原之上,今次往于闐去,是因那里玩意多,只要有金子,要甚么有甚么,又可順道到龜茲去大做生意,莊聞大人未聽過我們,是應該的。”

莊聞說出心中疑惑,道:“可是駱駝王卻清楚三位底細,還指出今次成敗,全看三位,我追問時則欲言又止。證諸眼前事實,駱駝王的話一一應驗,只就三位全不把邊遨放在眼內,已知三位非是尋常之輩。”

萬仞雨笑道:“我們確非一般流浪商旅,出道以來,不論對方如何人多勢眾,從未吃過虧,信心便是如此累積的。莊聞大人放心,保證邊遨要吃不完兜著走。哈!”

每句話都說得鏗鏘有力,透露出強大的自信。

莊聞知再逼問下去,不會得到答案,反破壞雙方良好關系,只好就此打住。

龍鷹目光灼灼打量彩虹夫人撩人的身段,微笑道:“運石之事,得莊聞大人和風漠將軍負責便成,何用令夫人受跋涉沙海之苦呢?”

萬仞雨和風過庭露出注意神色,因他們亦有同樣的疑惑。

彩虹夫人好像很喜歡被龍鷹行注目禮的神態模樣,瞇起大眼睛,橫他一眼,道:“狄壯士若想知道,可留下不走,讓彩虹親口向你道出事情始末。”

三人哪想到她如此開放大膽,在眾人前公然挽留龍鷹,共度春宵?

莊聞和風漠卻絲毫不以為意,只當是平常不過的事。

龍鷹也心中大動,能在大沙海的腹地來個一夜風流,確是動人韻事。但也知不該把關系弄得復雜,苦笑道:“不要看我現在龍精虎猛,事實上受了內傷,必須排除萬念的調息靜養。哈!有機會再聽夫人的香帳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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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綠洲夜話

再歇兩天,大隊續往北行。龍鷹對沙漠的恐懼大減,領起路來更是得心應手,不但找到最佳的路線,還能憑靈應避兇趨吉,避過大沙暴,又或預先結駝陣對抗之。到第十三天,又在茫茫沙海里尋到一處小綠洲。

這綠洲只有神山綠洲四分之一大小,但水源充足。看著大批駱駝沖往最大的湖喝水,那種滿足和欣慰的感覺,確是難以言表。

三人坐在湖岸的大石上,脫掉靴子,將腳浸泡在冰寒的湖水里,欣賞大漠壯麗的落日。

風過庭道:“駱駝該是世上喝水最快的生物,狼吞虎咽亦不足以形容,水像給扯進它們的口里去。”

龍鷹也在欣賞百駝搶水的情景,笑道:“不到半刻工夫,湖水下降至少兩尺,由此可見它們喝水之速。”

萬仞雨欣然道:“它們勞苦功高,喝光整湖的水,仍沒人介意。哈!幸好還有兩個小湖,我們要不要去擠擠,湊湊熱鬧?”

風過庭往南遠眺,近邊緣處的小湖,被人以帳幕圍起來。道:“只剩下一個小湖,肯定擠得無插針之處,另一個是十多天沒洗澡的彩虹夫人專用的。哈!”

于綠洲中心處,風漠在指揮手下設帳和生起篝火,非常忙碌。

龍鷹腦海不受控制的想象著彩虹和兩個俏親兵美人共浴的美景,心癢癢的道:“今晚不若由小弟犧牲色相,好探聽她們的秘密。”

萬仞雨哂道:“好小子!終按捺不住了。”

風過庭笑道:“你戴著這個丑面具,有何色相可犧牲的?”

龍鷹尷尬的道:“只是隨口說說,兩位大哥不用認真。”

風過庭道:“還有十多天便出沙漠,趁有點時間,先和你算一筆舊帳。”

龍鷹奇道:“我欠了你甚么帳呢?”

風過庭道:“就是席遙那筆帳。見完席遙回來后,你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樣,接著席遙便放棄爭奪道尊之位。孤身返回南方,跟著法明又來找你,問你與席遙說過甚么話,事后你語焉不詳,只推說上路后再說。現在離長安近一年,你依然只字不提。告訴你,在下耐性有限,快給我從實招來,不準有一字隱瞞。”

龍鷹已差點忘掉席遙,仙門似是前世輪回的陳年往事。變成模糊的記憶。但心中更清楚知道,自己是蓄意將對仙門的記憶,埋葬在記憶最深的底層去。

苦笑道:“真的要說嗎?”

萬仞雨大訝道:“你一向快人快語,忽然變得吞吞吐吐,究竟有何難言之隱?”

風過庭不解道:“你像早打定主意不告訴我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太陽沉下西邊地平去,長風從北面吹來,綠洲中心處篝火閃耀,傳來人聲駝叫。這一角卻是安靜寧洽。

龍鷹苦笑道:“我怎敢有事瞞你們?只因席遙可能是個聰明的瘋子,怕他的瘋言瘋語,會影響兩位大哥的心情。”

萬仞雨興冇致盎然的道:“那就更要說來聽,因怎都猜不到他可以說出甚么能影響我們的瘋話來。”

龍鷹絕不愿向兩人撒謊。亦想不出有甚么謊話可騙過兩人。無奈下,盡最后的努力道:“可以這么說,當你聽過這番話后,將永遠不能做回聽這番話之前的自己。所有事物,均失去了以前應有的意義,動搖你對眼前天地的信念。我已差點成功把席遙的話忘記。實不愿你們重蹈我的覆轍。”

萬仞雨沉聲道:“沒有夸大嗎?”

龍鷹肯定答道:“一點沒夸大。”

萬仞雨拍腿道:“那更要聽了。”

龍鷹差點捧頭呼痛。

風過庭笑道:“今次沒得推搪,快說出來。”

此時莊聞派人來喚他們去吃晚膳,給萬仞雨藉詞拖延。

兩人目光灼灼的盯著他,擺明不會罷休。

龍鷹心如吊桶,拿不定主意。

風過庭道:“法明問的該是同樣的事,你告訴他了嗎?”

龍鷹點頭。

萬仞雨光火道:“你既然可以告訴法明,為何不可以告訴我們?”

龍鷹坦然道:“因為我不想害你們。”

兩人交換個眼色,均看出對方心中的寒意。

今夜的星空特別燦爛,不同亮度的星星密密麻麻擠滿夜空,造成使人眩目的紋路。橫跨頭頂的黃道,以千萬計的亮星更是聯群結隊,形成跨越上方不見首尾的銀龍,充盈著莫以名之的神秘力量。

風過庭道:“除法明外,你尚有告訴何人呢?”

龍鷹道:“公子猜到了,除法明外,我只告訴了仙子。”

萬仞雨松一口氣道:“原來是關乎生死、玄之又玄的東西。”

龍鷹被勾起有關仙門的一切,露出個苦澀的表情,頹然道:“正因不但是玄之又玄,且是非常真冇實,方具有如此的震撼力,顛倒一切,累得仙子須立即趕返靜齋,報上她的師尊。”

風過庭道:“那我更想知道哩!”

龍鷹仰望星空,徐徐道:“說出來之前,讓我先告訴你們我的感受。”

兩人愈感事不尋常,以龍鷹、法明和端木菱的智慧武功,何事能令他們顛倒改變,永遠不能回復過來?

龍鷹陷在深沉的記憶淵海里,以充滿某種沒法形容的情緒道:“我自懂事以來,除練功就是看書,又或左手和右手玩兒,右腦與左腦斗智。在荒谷的五年,則全心投入修練《道心種魔大法》,直至遇上沒法逾越的難關,并首次想放棄時,公子、太平和胖公公奉圣上之命來了。我被逼散去全身功力,任由他們押送往京師。”

萬仞雨道:“你便如忽然從石頭爆出來的反斗星,渾身是勁,亦像闖進缸瓦店的野猴頭,把整個神都反轉過來,拚命的去泡妞,見一個追一個,連仙子也不肯放過。到現在,不論塞內塞外,再不是以前的樣子。”

風過庭叫絕道:“形容得好。”

龍鷹目光回到他們身上,道:“我便像剛才的駝兒們,在毫無生機的沙漠走了一段長路后,忽然來到綠洲湖泊,遂失去了節制,只知縱情喝水吃草,其他的東西管他的娘。如非遇上仙子,被她以仙心捆綁,會有更多美人兒失身在我這反斗星手上。哈!”

萬仞雨道:“我首次覺得你處處留情,是情有可原。”

風過庭道:“你是自懂事以來,一直在荒蕪的沙漠上走著,遇上從未見過的綠洲,失控是必然的事。這么看,你已是個非常有自制力的人。因為圣上當時正是以美人兒籠絡你。”

龍鷹道:“就在我全情投入這個有無盡可能性、新鮮動人的外在天地時,忽然遇上席遙,告訴我有關眼前天地的另一個故事。打個譬喻,便像棋子超越了棋盤,明白自己只是棋局內的一個棋子,你們道那會是甚么滋味?這一刻還是一切如常,下一刻你已身陷沒有事物是正常的處境。以往所有依恃、信念、或奉之為終極的東西,全部被動搖、崩塌,不但心無所歸,魂魄也依附無所。”

萬仞雨駭然道:“竟如此嚴重?”

風過庭沉吟不語。

龍鷹道:“這種事是沒法抱著姑且聽之的心態去聽的,最慘的是明知寶庫在眼前,卻苦無開啟的鑰匙,而即使開啟了,敢否進入是另一道大難題。如此這般的事,不知道真的比知道好。請兩位大哥三思,你們眼前的冇小弟,正是深受其害者。”

風過庭平靜的道:“你們該早猜到,我有一段藏在心底里的傷心往事,由那刻開始,我一直沒法回復過來,走肉行尸的活著,還故意投身最險惡的情況去。因為我并不怕死,且視死亡為最好的歸宿。所以不論你告訴我是如何離奇可怕的事,仍沒法使我的生活變得更惡劣點。唉!我最大的福氣,該是遇上你龍鷹,令我感到生命仍可在某些情況里,顯現出活力和光輝。說吧!”

龍鷹的目光朝萬仞雨投去。

寒風轉緩,長風徐徐吹來,拂得三人衣袂飄飛。

萬仞雨斷然道:“這種事開始了便沒得停下來,我們三兄弟是有福同享,有禍同當。他奶奶的,不要再婆婆媽媽了。”

龍鷹笑道:“此事確禍福難料。我必須先說出來龍去脈,才可闡明我因何對席遙的故事深信不疑。他的娘!此事亦可由一塊天石說起,對著我們眼前運往碎葉城的天石,令人更感到席遙愛掛在口邊的天地之間,莫不有數,巧合至使人感到非是巧合。又如圣上對我說過的冥冥之中,自有主宰,你們該都是有緣人。”

兩人頭皮發麻的靜心聆聽,不敢打岔。

龍鷹目光投往離他們逾半里營地的燈火,此時駱駝全被牽往臨時筑起的圍欄內,且末人知機的避開這位處南緣的大湖,讓他們放心說話。

龍鷹吁出一口氣,整理腦中紊亂的思想,道:“時為東晉末年,于江淮之間,有個叫邊荒集的地方,是數百方里荒蕪地域的唯一興旺城集,不屬于任何政權,是中土最無法無天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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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各有前因(上)

龍鷹道:“邊荒集是千真萬確。張易之大人曾從流傳下來的說書里,聽過有這么的一個地方,后來更被法明親口證實。嘿!他是從佛門的紀錄知道邊荒集的存在。”

風過庭道:“說下去!”

龍鷹道:“某個晚夜,邊荒集附近傳來隆然巨響,大地抖震,荒人忙趕往巨響傳來處,見到地上現出個大地穴,位于地穴中間的神廟化為飛灰,地穴所在方圓十多里的樹,全被連根柭起。荒人遂以此附會同一晚發生的另一件事,拉在一起來說,甚么劉裕一箭沉隱龍,正是火石天降時。此讖語在當時廣泛傳播,造就了劉裕的帝王霸業。”

萬仞雨道:“劉裕以特制的火箭射沉當時兩湖幫超級戰船隱龍的事,我也聽過,但并未放在心上,因為傳言總是愈傳愈夸大,不能盡信。”

龍鷹道:“是否可憑一枝火箭射沉一艘船,只老天爺曉得,可是天穴的存在,確有其事。”

萬仞雨皺眉道:“除非是親眼目睹,你憑甚么相信真有其事?”

龍鷹道:“說來話長,先說當時形勢。在整件事里,最關鍵的人物,是被譽為邊荒第一高手的燕飛,還有被稱為南方第一人的天師孫恩和小弟的師父,也是上任邪帝向雨田,他正是燕飛的生死之交。燕飛之名,我是從他對《道心種魔大法》所作的注疏里讀到。向雨田親自寫下,燕飛曾兩次從死里復活之語。”

兩人聽得倒抽一口涼氣,滿臉難以相信的神色。

龍鷹苦笑道:“我現在竟是惟恐你們不相信的態度,世事之離奇,莫過如此。唉!索性告訴你們吧!我便曾經被人殺死,又復活過來,此事只胖公公曉得。”

遂把被押送神都途上,給花間女殺死的經過道出。

萬仞雨咋舌道:“難怪人說道心種魔是沒人可以練成的。”

風過庭道:“燕飛又是如何從死里復活?”

龍鷹道:“我只知道他的第一次。是與孫恩決戰,不敵被殺。當孫恩也以為他死掉時,燕飛卻像個沒事的人般四處活動。接著是第二次決戰,孫恩從南方遠道去找燕飛,時間剛好是天降火石之時。當然是未能分出勝負,最古怪的是孫恩從邊荒返回南方后,將天師軍交給二弟子徐道覆,天師道則交給大弟子盧循,自己則再不理人世間任何事,潛心修練黃天大法。”

萬仞雨嘆道:“你愈說。我愈心寒。他奶奶的,是否根本沒有天降火石這回事,那個大地穴是兩人決戰時弄出來的呢?”

龍鷹只好道出天、地、心三佩合一,可令仙門開啟的事。

萬仞雨重重吁出擠壓心頭的一口氣,道:“原來竟是個有關神仙的故事。咦!為何你笑得這么苦透了的樣子?”

風過庭平靜的道:“萬爺你生有可戀,只看你現在如釋重負的表情,便知你冇不宜聽下去。”

萬仞雨尷尬地道:“因為我正聽得心驚膽跳,故過早下斷語。嘿!說下去吧!”

龍鷹道:“另一個關鍵的人物,是孫恩的大弟子盧循。他繼承了孫恩的道缽,得傳黃天大法,可是任他如何追問孫恩與燕飛決戰的事,孫恩卻是不答一字。就像小弟以前對兩位大哥的態度,因為曉得如讓盧循曉得,只會害了自己的好徒弟。”

萬仞雨道:“有關盧循的事,該是席遙告訴你的。對嗎?”

風過庭道:“你在找席遙的破綻嗎?”

萬仞雨點頭道:“確是如此。也是人之常情。”

龍鷹仰望夜空,深吸一口氣,續道:“到第四次決戰。在一個無人荒島進行,孫恩從此消失了,燕飛則返回邊荒。盧循是第一個趕到現場的人,發覺在岸灘處留下另一個大地穴。”

萬仞雨和風過庭聽得毛骨聳然,說不出話來。

好一會后,萬仞雨道:“不要怪我多疑,如孫恩決戰身亡,盧循等絕不會承認,只好托之于鬼神。我曾讀過有關孫恩的史書,天師軍正是宣稱他水解成仙。”

龍鷹沒有直接答他,徑自道:“我現在要將最不該說的,都說出來。盧循當時的震撼,可想而知。他連忙往尋燕飛,在建康城外守候了三日三夜,終給他截著燕飛,希望燕飛能坦誠相告。而燕飛的第一句話,就是如果曉得真相,他的下半生將痛苦不堪,他仍想聽嗎?我的娘!燕飛的話也是我對兩位大哥的最后忠告,懸崖勒馬,正是此刻。”

風過庭朝萬仞雨瞧去。

萬仞雨變得氣定神閑,道:“你怎可以盡信席遙的話呢?說到底,這些已是近二百年前的舊事,輾轉傳下來,一定走了樣子。說吧!燕飛怎么說。”

龍鷹暗嘆一口氣,道:“燕飛告訴盧循,孫恩不但沒有死去,且成功破空而去。”

萬仞雨失聲道:“破空而去?”

龍鷹淡淡道:“當我將整件事告訴仙子后,她說出來的四個字,正是向雨田的最后一句注疏。”

萬仞雨呆了起來,終感到事情具有真冇實性的那種壓迫力。

風過庭雙目射冇出熱切和期盼的神色。

萬仞雨不解道:“向雨田不是南朝末年的人嗎?與魯妙子屬同一時期,該長不了多少歲,怎可能與二百年前的燕飛成為朋友?”

龍鷹沒說話的瞪著他。

萬仞雨容色轉白,吁出重壓心頭的一口氣,攤開一只手掌,道:“說吧!”

龍鷹艱難的道:“就是破碎虛空四個字。”

時間和寒風像凝結起來,這句話在綠洲和其外的塔克拉瑪干轟轟回響,至少他們的感覺是那樣子。

風過庭低聲念道:“破碎虛空?”

龍鷹道:“天下四大奇書,以《戰神圖錄》居首,卻也是其中最神秘的,既沒有人看過,也不知如何會流傳下來,甚至有人認為此書從未存在過。可是據輾轉相傳的說法,《戰神圖錄》的最后一式,正是破碎虛空。依張易之所言,說書話本里的燕飛,與當時被譽為北方第一高手的慕容垂決戰,只一招便分出勝負,狠敗慕容垂,而正因此乃沒有可能的事,故張大人認為《邊荒傳奇》的話本夸大失實,難以相信。”

萬仞雨皺眉不語。

風過庭嘆道:“只有一個可能性,就是燕飛施展的是破碎虛空,若可將無影無形的虛空粉碎,試問何人能對抗之?”

龍鷹道:“還記得我偷聽萬俟京和凝艷的對話嗎?當時萬俟京提到他秘族出了個神通廣大的人,并以之來比較我。事實上那時我已猜到他說的大有可能是向雨田,只是未能證實。”

萬仞雨急促的喘了幾口氣,苦笑道:“我生平從未遇上過如今晚的沖動,我一向抱持的想法,是不語怪力亂神,也不是完全不相信,而是敬而遠之。唉!真的很難接受。我的娘!照你這么說,向雨田不單沒因練功致走火入魔,還練成了種魔大法。對嗎?”

風過庭道:“現在證實了嗎?”

龍鷹道:“由法明證實了。向雨田本是秘人,得魔門的墨夷明授以種魔大法,而最他奶奶的巧合,是墨夷明正是燕飛的生父,使兩人不但注定是朋友兄弟,還因燕飛看在父親分上,放魔門一馬。據法明從佛門得到的數據,當時魔冇門盡起高手,圍攻燕飛,仍落得全體被殲的命運。而最令魔門震驚的,是魔門里最善逃遁、最難殺死的一個叫鬼影的人,亦失陷在燕飛的手段下。我的娘!我本來像萬爺般是半信半疑,可是經法明證實后,再沒法心存疑惑。”

說時心中同時想到,如果可揭露法明魔門的身冇份,會更有說服力。

萬仞雨喃喃道:“世間竟真有此等異事?”接著雙目精芒大盛,道:“不是兄弟不相信你,現在更相信燕飛是確有其人,向雨田也活過二百歲。但席遙又憑甚么曉得燕飛和盧循間發生的事?”

風過庭贊道:“問得好!此正為我心里最大的疑惑。”

龍鷹道:“盧循當時問燕飛,如果他練成黃天大法,能否像他師尊孫恩般開啟仙門,進入道家冇寶典《太平洞極經》描述的洞天福地去。燕飛答盧循道:黃天大法外尚有至陽無極,如盧循有幸成功,可再去找他,或可玉成盧循的心愿。”

萬仞雨道:“愈說愈實在了,但卻非針對我問題的答案。”

風過庭點頭同意萬仞雨的話。

龍鷹續下去,道:“盧循于是像現在的席遙般,潛入道山,專心一意的修練黃天大法,卻始終沒法成功,遂于臨死前將所有事,盡錄《自傳》之內,秘密在天師道的宗主間流傳,直至傳入席遙之手。”

又嘆道:“終到了最關鍵之處。席遙并非尋常的人,當他從師父手上得傳《自傳》,竟從這一世的輪回醒轉過來,醒悟自己正是盧循的輪回轉世,前生的記憶倒卷而回,更認為小弟正是他這一世的燕飛,甚么道尊之位,已變得無關痛癢,當他練成他奶奶的至陽無極后,會來找小弟決戰。現在你們該明白,為何我不想告訴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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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各有前因(下)

龍鷹道:“我們現在正是超越了棋盤的棋子,看到其他棋子全被困在生死之局內,成了局外之人,知道有個出口,可以出乎生死之間,超越輪回轉世。”

風過庭雙目放光,道:“真的有輪回轉世嗎?或許席遙只是因思念仙門成狂?”

龍鷹道:“我也希望席遙是個瘋子,但我與席遙說話時,感覺剛好相反。他不單是個誠懇的人,還擁有大智慧。這樣的一個人,絕不用向我說謊。”

萬仞雨訝道:“公子好像并不把仙門放在心上。”

風過庭仰望星空,雙目閃爍著前所未見的奇光,道:“因為我看到了希望。夜哩!我們返帳休息如何?”

龍鷹看著風過庭,心中一動,隱隱捕捉到他心中的想法。向萬仞雨道:“老哥你又如何呢?”

萬仞雨苦笑道:“我的腦袋此刻像春秋戰國時那么亂,要好好靜下來,獨自思索,方可以答你。”

翌日龍鷹最遲起來,出帳時烏云蔽日,醞釀的是沙暴而不是風雨,想想已教人為小綠洲擔心。

萬仞雨迎上來道:“彩虹夫人派人來找我們,給我擋著,現在該去見她。”

龍鷹三人的帳幕位于綠洲北緣,以監視來自北方的任何異動,心忖既是找他們三人,應是共商大計,而非關乎男女之私。順口問道:“公子到哪里去了?”

萬仞雨與他并肩舉步,朝彩虹夫人的方帳走去,道:“他說要到昨晚的湖旁想一些事情,我們最好不要騷擾他。”

又壓低聲音道:“真古怪!他整個人的神氣變得不同了,似是充滿希望和生機,如果不是熟悉他的情性,絕看不出那些許兒的差別。”

龍鷹道:“該是與輪回轉世有關系,因若確有輪回。便有可能突破死亡的界限,使原本不可以挽回的,變得有可能挽回。縱然那種可能性是如何渺茫和微乎其微。嘿!你又如何呢?”

萬仞雨苦笑道:“希望可以弄清楚,事實卻是胡里胡涂,有點像在造夢,疑幻似真。你奶奶的,以后你若有難言之隱,我再不敢逼問。”

龍鷹道:“心病還須心藥醫,我的方法就是小魔女,你的是聶大家。只要想著她。包保你可忘掉一切。”

萬仞雨嘆道:“當你曉得竟有個可離開這世界的出口,以前的所有信念,甚至圣賢之語,君臣父子的倫常,他娘的甚么禮樂射御書數,全變成不知是甚么東西的東西。就像在沙暴里,沒有立足之地,弄不清楚方位。希望這種感覺很快可以過去。”

風漠迎上來,領他們到方帳內去。當看到一張繪著漠北山川形勢的地圖,兩人放下心事,因最怕被問及捷道北端的情況。

彩虹夫人和莊聞以微笑歡迎他們,就在這一刻。他們忘掉仙門,重新投進險惡的人間世去。

會議途中,帳外狂風大作,整個綠洲被風塵籠罩。北面冇且傳來旱雷的可怕咆哮,使人慶幸沒選今天動身北上。

經整個時辰的反復討論,彩虹夫人一方終接受了龍鷹獻上的策略。風漠仍憂疑重重的道:“捷道盡端塔里木河一帶山川形勢復雜。且不時改變,我們現在想好的,可能全派不上用場。”

兩人很想問為何會改變,卻苦于沒法問出口來。

幸好莊聞解釋道:“和闐河在夏天水盛時,河水會挾帶大量泥沙沖進塔里木河,形成新的泥阜或河水分流的諸般情況,年年有異。”

龍鷹道:“那只好隨機應變。不過萬變不離其宗,沙海永遠是沙海,塔里木河永遠是塔里木河。”

彩虹夫人道:“如果敵人不像我們想象般,改守為攻,趁我們長途跋涉,又無從補給下,從塔里木河南岸的綠洲出擊,我們如何應付?”

萬仞雨冷然道:“那他們就死定了。”接著雙目精芒爍閃,道:“我們三兄弟不但精擅沙漠戰術,且慣了以少勝眾。論小心,我們比任何人都小心;論兇狠,連最悍勇者也要怕我們。我們更會先摸清楚對方的底子,然后因應情況調整作戰計劃。夫人請放心。”

龍鷹道:“沙暴停止了,我們立即動手,做好明早起程的準備。只要能抵達塔里木河,我們便可操控主動,不用捱揍。哈!”

起立離帳時,彩虹夫人柔聲道:“狄壯士請留步。”

眾人知機的離開,到帳內只剩下兩人,彩虹夫人盈盈而起,移到他身前,輕輕道:“你不想知道本夫人為何隨行嗎?”

她長得很高,只矮龍鷹半個頭,氣息可聞的距離內,被她水汪汪充滿誘冇惑力的大眼睛注視下,以龍鷹慣于周旋在眾美女間的定力,亦感吃不消。抑制著摟她入懷的沖動,道:“此該與貴國的秘密外交有關,是我們這些外人不應知道的。”

彩虹夫人兩手纏上他脖子,縱體入懷,媚笑道:“狄壯士是外人嗎?”

龍鷹正要答她,已給她豐hòu的紅唇封著,還丁香暗吐,那種銷魂滋味,完全超出他的估計,片刻后已全情投入,狠狠吻她一個飽。

唇分。

龍鷹清醒了點,大為驚懔,此女顯然精通媚術,且是個中高手,確是沒有想過。

彩虹夫人臉泛桃紅,嬌體發熱,其嬌冇媚誘人處,令她仿如脫胎換骨,變成了另一個人,艷光四射,奪人心魄,絕不在太平、閔玄清那級數的美女之下。

龍鷹贊嘆道:“我明白哩!夫人是奉命去勾引娑葛。”

彩虹夫人臉現訝色,道:“猜錯一點點,我要勾引的并非娑葛,而是回紇王獨解支。”

龍鷹心中一震,明白過來。

弱國無外交。

于現今的情況下,不論且末王派何人去向盛怒中的回紇王說項,“拒見”已是最佳的招呼,殺人泄憤,乃見慣的等閑事。可是若去見獨解支的是個艷名遠播的美女,則獨解支明知是美人計。也要以身試法,看看美人兒如何向他賣弄風情,如此肯定失陷在精通媚術的彩虹夫人的溫柔陷阱去。

一理通、百理明,看來且末王并非心甘情愿將天石獻上娑葛。此運貨團的任務登時變得曖昧難明。

最奇怪的是為何彩虹肯向自己泄漏秘密?

彩虹夫人緊擁著他,肉體輕巧地扭動廝磨,絕不jī烈,且是不慍不火,那種若即若離,偏最能惹起男性的原始沖動。

龍鷹心呼厲害,此女的媚術修為。肯定在太平之上。

王室女子,的確沒一個是簡單的。

低頭看著她那雙開始噴射熱焰的大眼睛,問道:“因何不視我作外人?”

彩虹夫人向他瞇瞇眼睛,輕柔的道:“像三位般的人才,不要說沙海諸國,找遍天下恐亦難湊成此數,剛巧最近突厥人和吐蕃人又在敝國附近追捕他們所謂的頭號通緝犯,令本夫人充滿聯想。嘻!狄壯士是何方神圣,已是呼之欲出。到壯士在沙暴里救奴家性命。讓奴家接觸到壯士的身體,嗅到壯士誘人的體氣,更添奴家的疑惑,但仍不敢確定。”

龍鷹聽得頭皮發麻。苦笑道:“夫人何時才肯定呢?”

彩虹夫人見他沒有否認,二度送上銷魂蝕骨的熱吻,然后嬌喘細細,甜甜的道:“那晚盜走天石的。絕非突厥人,他們仍沒有這種在大沙海神出鬼沒的超凡能力,亦冇絕不是薛延陀的馬賊。又或回紇人。天下間,只有塞外最可怕的秘族戰士,方有此本領。最使人疑惑的,是你孤身一人去對付秘族戰士,而更令人不解的,是你兩位兄弟竟任得你一個人去,最料不到的,你竟能凱旋而回。真的好玩呵!因為塞內塞外,只有一個人可完成如此不可能的任務,在沙漠里從秘人手上奪回失去之物。奴家有說錯嗎?鷹爺!”

最后兩字,是以漢語說出來。

龍鷹頹然扯脫丑面具,微笑道:“龍鷹拜見夫人。”

彩虹夫人以漢語雀躍道:“奇人奇相,確不負另一個少帥寇仲的威名。敝國雖離天朝長安六千八百二十里,卻一向關系密切,大家當然是自己人。何況鷹爺于奴家有救命之恩!”

龍鷹道:“他們曉得嗎?”

彩虹夫人道:“只奴家一人曉得。愈少人知道愈好嘛!但我知莊聞大人早生出疑心,只是你的丑面具太精致了,而傳聞中的龍鷹卻是能令最驕傲的美女傾心的風流人物。”

龍鷹松一口氣,道:“夫人今次的目的地,是回紇而非突騎施,對嗎?”

彩虹夫人道:“大概如此,獨解支會派人到龜茲來迎接我。屆時玉雯會跟著我,玉芷則隨隊到碎葉城去。不要小覷她們,都是我的得意弟子,玉芷更是青出于藍,力足以應付任何兇橫霸道的男人。不信的話,可同時試試我們三師徒。”

龍鷹從三真妙子處,曉得精通媚術的女子不會吝嗇身體,彩虹的提議香艷誘人至極,但他總感到時地均不適宜,傳出去更不是太好。干咳道:“絕不可以在沙漠里,到龜茲后再看情況吧!”

彩虹夫人還以為他顧忌敵人,點頭道:“一切依鷹爺的吩咐。如果我將你的身冇份透露予莊聞大人,鷹爺有意見嗎?他是可以完全信賴的人。”

龍鷹同意道:“但只限他一人。”

彩虹夫人道:“你的兩位兄弟,是你的手下嗎?”

龍鷹坦然道:“他們是與我有過命交情的兄弟,一個是萬仞雨,另一個是風過庭。”

彩虹夫人的美目不住睜大,幾是嚷出來道:“竟然是他們,難怪你們不放數千馬賊在眼內。”

接著美目閃亮,喜孜孜的道:“奴家又有個新主意哩!”

龍鷹微笑道:“一切待把天石送到碎葉城再說。娑葛可以從你們手里強奪天石,我們也可以從他手上搶回來。對嗎?”

彩虹夫人再獻上火辣的香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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