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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milds1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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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鱸洲魚]三國第一強兵(連載中)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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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1 13:08:23 |只看該作者
一二零章 窮途末路

“馬上去金墉救火!”望著西北方向沖天的火光,董卓聲嘶力竭的叫喊著。

李儒急勸道:“丞相,火勢如此,恐怕已經來不及了,城內大亂,還是盡量抽調兵力在城內彈壓吧!”

“城內要亂就隨他去,不過是死些愚夫愚婦罷了,金墉,金墉才是咱們的命根子啊!”董卓的叫喊聲中已經帶了哭腔。

他恨吶!

他恨靈帝,好好的搞什么密道,要不是那條密道的存在,王羽怎么可能攪出這么大的亂子?他也恨王允,要不是這老頭包藏禍心,王羽怎么會在城里潛伏這么久,自己又怎么會對密道的存在一無所知?

他恨呂布,正是這個瘋子的存在,才屢屢給王羽造成了可趁之機,驕傲?去他娘的驕傲吧,等老子抽出手,看老子弄不死這個混賬!

當然,他最恨的還是王羽,這個像是從石頭縫里蹦出來似的少年,就是他的災星!對方所有的揚名立萬之舉,都是建立在他這個丞相的傷口上的!

在河陰!

在孟津!

在虎牢!

對了,還有河東!河東進一步的情報表示,白波的逆襲是一個被稱作小天師的少年主導的!先前他還在猜測,那少年到底是哪路神仙,現在,他知道了,在河東呼風喚雨,撒豆成兵之人,就是自己的老仇人!

眼下,此人又出現在洛陽,一出手就將自己逼到了窮途末路的境地!

“沒了糧草,軍中吃什么?沒了錢財,咱們來洛陽這一趟豈不是白來了?沒了船只,還談什么搬運人丁?”

董卓慘笑聲不絕:“曹操的五萬大軍馬上就兵臨城下了;袁本初雖然沒什么膽魄,但這種撿便宜的機會,他也沒理由放過;還有南陽,河東……完了,全完了,四面楚歌,窮途末路啊!”

“丞相,形勢還沒糟糕到極點,說不定還有轉機……”

“轉機?怎么轉?”

董卓只覺一陣虛弱,雙腿再支撐不住雙腿,軟軟一倒,靠在了門框上,緩緩滑落,最后癱坐在了地上:“是李傕他們能掃平白波,或者白波轉xìng,乖乖的呆著不動?還是袁本初再次坐失良機,不來撿便宜?又或徐榮決死一戰,擊退曹cāo?還有那王羽……”

他的眼中不加掩飾的露出了驚恐之色:“他不是人,他就是我命中的克星!這洛陽城不能再呆了,撤兵,什么都不要了,撤兵,只要能遠遠避開他,什么都可以不要了!”

“丞相,您冷靜一點,咱們還有兵!洛陽也控制在咱們手中,還沒到絕望的時候啊!”

李儒急了,主將是一軍之膽,董卓氣沮若此,那西涼軍真是離窮途末路不遠了,他拼命勸道:“王羽怕溫侯,當日在孟津,他就不戰而走,后來平皋那一戰,他也沒能討好,只要調溫侯南下,就能擋住王羽的鋒銳!除了王羽,關東諸侯皆不足懼!”

李儒這話有點昧良心,王羽再厲害,也就是一個人,而曹cāo的五萬大軍可是實實在在的!不過這種時候,他也只能這么說了,不然就安撫不了被嚇得不chéngrén形的董卓。

“……奉先能擋住王羽?”董卓的情緒果然平穩了許多。

“定然可以!”李儒咬牙說道:“溫侯從前或許還有保存實力,甚或惺惺相惜之意,但這次王羽奪了他的女人,溫侯肯定已經恨王羽入骨,沙場相逢,斷然不會留手!并州軍中多有精銳,尤其是其中號稱陷陣營的那一旅兵馬,堪稱銳不可當!”

“糧草怎么辦?金墉一失,我軍已無余糧,別說供大軍作戰了,就算撤到河東,都有問題。”見董卓恢復了點精神,可以正常思考了,李儒松了口氣。

“讓溫侯自行籌措。”他陰陰一笑道:“南陽、潁川一帶,人丁甚多,民間也頗富庶,尤其是世家眾多,讓并州軍放手施為便是。您別忘了,王家父子為何一直游刃有余?還不是他們劫了河內的眾世家?”

“有理。”董卓微微頷首,黑沉沉的大圓臉上,終于泛起了一絲笑容:“這樣,既能解決糧餉問題,還能讓他和當地官紳結下死仇,讓他無法自立,只能跟王羽死戰到底,最后兩虎相爭……”

就在這時,東城方向喊殺聲大作,震天般響起,即便身處洛陽中心的南宮之中,董、李二人仍然被嚇了一跳。

“報……”

還沒等兩人回過神,催命般的急報聲也在殿外響起,在本來就緊張如焚的氣氛上,又加了一勺熱油!

“……進來!”

“大事不好,請丞相速發援兵救援,遲恐不及啊!”

門口的兩名衛士向兩邊一讓,一名軍司馬跌跌撞撞的撞了進來,一進到殿中,便伏地大哭,觀其形象也是極其狼狽,盔歪甲斜不說,身上還有幾處傷口,皮肉向外翻開,獻血涔涔而下,一滴滴落在宮殿地上的紅毯上,將其染得越發鮮亮了,觸目驚心!

“你是……金巴爾的部屬?難道東城也出事了?”辨明來人身份,李儒大驚!

“并州軍反了!”

李儒三兩步走到那信使面前,瘦弱的身體爆發出了驚人的力量,竟然一把將那人從地上提了起來,他瘋狂的咆哮道:“怎么可能?溫侯還在城北,他們如何就反了?”

“城中大亂,四下里都有人高喊呂布造反,金將軍驚疑不定……后來金墉大火,有潰兵逃到東城,說是有一支甲兵混進營中殺人放火……如今洛陽,能稱得上精銳的除了咱們自家人馬,也只有并州人了,當時并州營內又開始調動,金將軍就想著想扣下并州軍的將校……”

“蠢材!壞吾大事啊!”李儒聽得氣不打一出來,一腳就踹翻了信使,他明明囑咐過金巴爾的,讓他要謹慎再謹慎,除非先受到攻擊,否則不許有任何越界行為,可這個白癡卻……

“丞相,軍師,金將軍也是一心效忠啊!如今并州軍以一營精銳強攻,大軍隨后掩殺,金將軍已經岌岌可危了,再不發救兵,恐怕……”

李儒嗟然長嘆:“來不及了……”

這件事的責任的確不在金巴爾身上,西涼軍和并州軍平時就沒有信任可言,前者強勢時,后者只能委曲求全,忍氣吞聲。一旦有變故,很難說并州人會起什么心思,并州的主將畢竟不是什么善茬……

城中驚變連連,董卓偏偏又不放心,派人去監視,只要稍微起點摩擦,立時就是場大亂。

很顯然,這一切都被人計劃到了,自己雖然盡力設法,想要預防,卻拗不過大勢。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西涼軍與并州軍的矛盾也好,董卓對呂布的不信任也好,洛陽城內的種種暗流也好,都是存在已久。平時尚能靠強力壓制,可一旦盡數爆發出來,他李儒縱有通天之能,也不可能壓得住啊!

最終,李儒也只剩下嘆息的份兒了,“可畏,可怖啊……”

董卓余悸尚未消,此刻已是六神無主,只是一連串的向李儒問道:“現在怎么辦?怎么辦?到底要不要發援兵?”

“眾寡懸殊,金將軍恐怕已經……”李儒頹然搖頭。

東城方向的喊殺聲已經開始減弱了,這是勝負分明的征兆。并州軍中沒有攻城器械,面對洛陽這種雄城,他們再怎么能打,也沒用,與其出城跟他們打一場兩敗俱傷的戰斗,還不如等他們自己冷靜下來,再看看有沒有挽回的機會了。

“現在最重要的是嚴守城池,不能再出亂子了!”

“守城還有何用?要這洛陽城還有何用?”

董卓突然暴怒起來,他顫巍巍的從地上站了起來,揚天狂嚎,面目猙獰:“就算是天,也休想亡我!大不了就玉石俱焚!傳令各部軍馬,全城大掠三日!除了守備城門的部隊之外,盡數加入,文優,你帶人去將百官集中到宮中,三日后,即刻啟程西遷!”

“丞相三思……”

“轟!”

李儒大驚,正要勸諫時,卻被一聲轟然巨響給打斷了。聲音轟然如雷,李儒幾乎錯以為是晴天霹靂!

是上蒼看不過丞相的行徑和囂張,打算降下天譴嗎?不,不是,這聲音好像是數萬人同聲吶喊形成的!

李儒看向董卓,后者臉上再不復適才的囂張,只是駭然回望,又出事了?

“開城門!”砍翻城墻上的最后一個西涼人,胡母班揚刀高呼。

“吱呀……轟!”

沉重的洛陽城門緩緩開啟,吊橋轟然落下,遠處,青山隱隱,綠水迢迢,郁郁蔥蔥的原野上,顯露的是無盡的生機!

“走,向南走,不要回頭,前面就是生路!”震天般的歡呼聲中,胡母班揚聲斷喝,能聽到他喊什么的人很少,不過,但凡是看到他揚刀南指的動作之人,都在第一時間領會了他的意圖!

“謝王將軍救命!”

“待他日安頓下來,小民必建祠堂,以供奉王將軍,愿王將軍公侯萬代,百戰百勝!”

人潮化成了滾滾洪流,以不可阻擋的勢頭,從南城四門傾瀉而出;

民心化成了震天巨,洶涌澎湃在河南大地上,久久不息,泰山王鵬舉之名,再次煊赫了這座千年古都!

伊水河上,一支船隊正順流南下,船上滿滿的都是甲士,當先那艘船的船頭上,卻有一男一女迎風而立。男子雄壯英武,女子貌若天仙,衣袂飄飄,仿若神仙中人。

“蟬兒,你看,大家都信了哦,你再不信,就是非主流了……喂,你怎么又打我?”

“打的就是你,都說過了,要叫姐姐,不論你是誰,也不論到了哪里,你都是我的小壽,我都是你的姐姐!今生如此,下輩子還要!”

長風吹過耳畔,帶不走情深款款,柔聲軟語,輕輕回蕩在藍天碧水之間,一段傳奇,就此終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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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1 13:14:50 |只看該作者
一二一章 形勢突變

暖陽高照,五月時節的大河兩岸,呈現出了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

但與往年不同的是,田地里的農夫少了許多,很多田地都荒蕪在那里,篙草長得老高,讓看到的人,無不為之嘆息。

“齊大哥,你說說,這叫個什么事?好好的地不讓去種,這東來西跑的,到底是折騰什么啊?”

“我說順子,你嗓門小點!別讓淳于將軍聽見了,上次被抽了三十鞭子還不夠怎地?淳于將軍可是立了軍令了,誰再敢在軍中發牢騷動搖軍心,立斬不赦!”

“就許他們亂指揮,不許咱們發牢騷,這天下間,真是沒道理可講了。”

“行了,你就少說兩句吧,世道就這樣,你一個平頭百姓卻能怎地?還不是忍著受著,等日子慢慢變好?”

發牢騷的是個二十幾歲的年輕人,一直提出忠告的則是個長相頗為憨厚的中年人,兩人一前一后的走在向西行進的隊伍之中。

前者發牢騷的時候,眼睛一直盯著河岸兩邊的農田;后者一直在勸告同伴,但視線也不離農田左右。由此可見,盡管這二人性格大相徑庭,但對土地的熱愛卻是一般無二的。

“還是王將軍在的時候好啊,那時候……唔!”話說到一半就說不下去了,因為他的嘴被同伴給捂住了。

“你不要命了?怎么敢提那個名字?不知道這是最大的忌諱嗎?要是被上頭的人聽到,誰也保不住你這條小命!”那齊大哥的視線終于從田地上轉移開了,他緊張的四下打量著,直到發現沒有軍官或者幕僚模樣的人,這才松了口氣,捂同伴嘴的手也隨之松開。

“呼……”年輕人連做幾個深呼吸,埋怨道:“齊大哥,你這手也太重了,差點把我掐死。說說又能怎地,那些老爺們惹不起王……硬茬,就知道拿咱們這些小兵撒氣!早知道啊,我當初就不應該回家,聽說將軍他現在去了南陽,和公路將軍合兵一處后,還要打回來呢!”

“唉,打來打去的,這田地終究是荒了的,chūn夏不耕種,入了秋就沒收成,這個冬天……”暖陽下,中年人打了個哆嗦,哀嘆道:“怕是要難過了!”

年輕人心有戚然,怨憤之情更加壓抑不住了,就在他要開口附和的時候,正看到一輛馬車從隊伍后面趕了上來,他急忙提醒道:“齊大哥收聲,有人來了!”

在軍中乘車的,除了主帥袁將軍之外,就只有那些位名士,這些人都是高高在上,手握權柄的,這些牢sāo被他們聽到的話,比被淳于將軍聽到還可怕。

淳于將軍只是打人,打完就算;而這些名士喜歡先定個罪名,然后再打殺,落在他們手里,死了都不安心!

馬車所經由之處,一片肅然,士卒們木然看著馬車,緊緊的閉上了嘴,馬車里的人卻不覺欣慰,同樣也是眉頭緊鎖。

“子遠,朝令夕改,乃是軍中大忌,何況還是行軍路上來回往返?以授觀之,如今大軍士氣不振,軍士多有怨懟,到臨陣之時,恐怕……”

“還不是逢元圖和郭公則那幾人從中作梗?”

許攸咬牙切齒的說道:“當日吾從洛陽回返,稟明主公,洛陽即將生變,宜早作打算,從速進兵!可恨那逢元圖譏我行事不秘,郭公則無謀,主張靜觀待變,一唱一和,動搖了主公的心志,以至錯過良機,真真可恨至極!”

說著,他長嘆一聲:“若非這兩個果而無用的小人,公與此番到來,應該可以在洛陽城中高坐了,又哪里會在路上蹉跎?唉!”

“既然袁公信重郭、逢二位,那先前又何以……”

“說來話長……”

許攸再嘆口氣,臉sè微微有些赧然:“袁公出于四世三公之家,自少便胸懷大志,極有禮賢下士之風,故而廣有名聲。不過,這禮數做得太過,難免也有些不妥,與攸一樣,郭公則他們也是名動一時的儒士,素有才名,意見相左之時,主公未免也有些為難,是以……”

說白了,袁紹就是耳根子軟,再怎么粉飾也沒用。許攸不笨,更不會把眼前這位才智高絕的沮授沮公與當成傻蛋,稍加掩飾之后,便直言道:“主公久聞公與兄大名,渴見久矣,若有公與相助,必能堅主公之念,不至再有反復。”

“再有反復?”沮授被嚇了一跳。據他所知,這兩個月,袁紹已經來回折騰好幾趟了。

第一次是在王羽、公孫瓚退兵之后,袁紹盡起河內之兵,又在民間大肆搜刮了一通,集結起了五萬大軍,然后率軍開始向孟津方向移動。

走到一半,剛到野王附近,就收到了河東的最新情報。袁紹驚怖,自己退回了郡城,只留了張楊的幾千兵馬駐守野王。

后來曹cāo興兵西進,袁盟主聞訊后,又坐不住了,結果走到一半,不知因為什么,又在半路上改變了主意,回郡城去了。

沮授不知道具體情況,不過依照他目前了解的情況來猜測,很可能收到北軍出京迎戰的消息后,某位名士再次勸說袁紹,讓他坐山觀虎斗,等到合適的時機再來個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再然后,那個讓人匪夷所思的消息也傳出來了。

洛陽大火!百姓逃散!西涼軍和并州軍反目,在城下火并一場之后,各分東西!至此,西涼軍已經虛弱到了極點,怎么看都沒幾天蹦跶了。

收到消息后,袁盟主如夢方醒,悔恨不已,于是,又有了第三次西進。

曹cāo一出兵,洛陽就知道了,西涼軍上下都緊張的要命,洛陽城也是人心惶惶的。可同樣是五萬大軍,袁紹就沒引起任何動靜。

想想也是,他來回折騰了兩三趟,誰知道他到底是真要進攻洛陽,還是搞疑兵之計啊?李儒不傻,董卓也不笨,當然不會把袁紹放在心上。

“此番又為何反復?”不過這一次,即便以沮授的才智,也推測不出,袁紹還有什么退兵的理由了。眼下的洛陽,不是唾手可得了嗎?

許攸苦笑著答道:“還不是因為呂布。”

“呂奉先?”沮授一愣。

“當日洛陽大亂,西涼軍與并州軍大打出手,最后倒是并州軍占了上風,不過,他們既無糧草,也無攻城之意,所以得勝之后,便全軍渡河,意向不明。”

許攸解釋道:“攸以為,呂布英武無雙,麾下將校頗有忠勇之將,大可趁機收為臂助……”

“確實如此。”沮授微微頷首。

兩月前,王羽戰平呂布,世人引以為奇;現在則是反過來了,人們說起呂布的時候,都說呂布是唯一能與王羽一戰之人。

這兩種說法表面上差不多,但實際的意思就大相徑庭了,至少對當事人呂布來說是這樣。不過,對旁觀者來說,其實也無所謂,只要知道這兩人都很能打就行了。

當此亂世,有大志者,誰也不會嫌自己麾下的猛將多,招攬呂布,當然是個好主意。

“還是公與兄有見地,”許攸心有戚戚的說道:“可郭公則就不這么想,他對主公言道:呂布三易其主,視忠義于無物,性格也是囂張跋扈,動輒反目相向,收容此人,不但于名聲無利,而且還有諸多隱患,于是……”

沮授接話道:“袁公又猶豫了?”

許攸苦笑連連,卻是默認了。

“主公這性子,說好也好,說不好也確實有諸多不妥之處,但總體而言,不失為英明仁厚之主!公與兄只消將袁公與韓公節稍加對比,這高下也就分出來了,韓公節寡斷無謀,還不肯納諫,公與兄這般大才,在冀州亦不得重用,袁公還是……”

“子遠勿憂,授自知之。”沮授知道許攸的意思,對方煞費苦心的找到自己,就是為了拉個臂助,自然很擔心自己聽過這諸多奇葩之后,轉頭就走。

不過,他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就一頭撞進來了,正如許攸所說,肯納諫,終究不是缺點,之所以經常搖擺不定,很可能只是因為幾個幕僚名聲、才華都差不多,相持難下。

自己的才學,名聲,都勝過郭圖、逢紀不少,找個肯講理,又懂得禮賢下士的人來輔佐,總比在冀州郁郁不得志強。

“于是,現在既不能將并州軍馬收入麾下,又不好貿然進軍與呂布沖突,所以袁公又有意退兵了?”

“正是。”許攸點點頭,壓低聲音道:“公與兄,此番你我聯手,定要勸服主公,即便不接納呂布,也可與之錢糧,約其一同攻打洛陽!呂布與董卓已成死仇,若有糧草后援,必不會推辭……”

“可是子遠先生的車駕?”話未說完,前方突然傳來一聲高喊,看樣子是沖著許攸來的。

“某在此,何事?”許攸探頭出窗,很不耐煩的問道。

“子遠先生,主公召您速見,有緊急軍情相商!”

許攸眉頭一皺:“緊急軍情?呂布有異動?”

那傳令官左右看看,見無人注意這邊,湊到許攸耳邊,低聲道:“末將不知詳細,只聽說是曹將軍來了!”

“哪個曹將軍?”許攸眉頭皺的更緊了,“莫非是曹孟德?他這個時候不在軍中督戰,過河來做什么?難不成是……”

傳令官重重一點頭。

“什么?”許攸駭然轉頭,目光剛好與沮授交集在一起,兩人都看到了對方眼中不可思議的神sè。

曹操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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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1 13:18:08 |只看該作者
一二二章 無名神將

曹操敗了?

沮授走進中軍帳的同時,就意識到了,曹操確實敗了,而且敗得很慘,很凄涼。

最直接的證明就是,曹操大老遠的跑來河內,居然只帶了一個隨從。

曹操好名,有大志,平時出現不會特意擺排場炫耀,不過也會帶著足夠數量的隨從。而且他與袁紹的關系比較復雜,算是從屬,又相對獨立,為了體現出后一條,他與袁紹見面的時候,通常都會帶足人手,以保持不卑不亢的姿態。

可今天,他身后只有一個人!

間接的證明就是中軍帳內眾人的神情,打個不太文雅的比方,沮授環視帳內的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好像看見了一群受驚的青蛙。

袁紹也好,還是他帳下那群名士也好,甚至包括淳于瓊這種久負盛名的武將,此刻都是大張著嘴,眼睛瞪得溜圓,如果再流點口水下來,與青蛙又能有什么兩樣?

嗯,這事兒的確不可思議。

沮授自忖是半個局外人,可乍聞此訊的時候,依然震驚不已,曹操率領的聯軍的勝敗,對在場眾人來說,意義自然更加重大,反應夸張點倒也不足為怪。

其實,曹操的狼狽形象,已經足以說明一切了。

曹操平時相當注重儀容,不注重也不行,這個時代對人外貌的要求很高,長得太丑,就算有才華都無從施展。

曹操長得頗有威儀,只是個頭稍矮,未免有些美中不足。但此刻,他的眼神黯淡,臉色灰敗,身上的衣甲也是破破爛爛的,還沾了不少血跡在上面。

身后那個隨從比曹操更狼狽,腳上的戰靴都沒了一只,就那么打著赤腳進來的。

不是大敗虧輸,曹操會把自己搞得這么凄涼嗎?

許攸跟曹操交情不錯,對他身邊之人也比較熟悉,附在沮授耳邊介紹道:“那是孟德的從弟子廉,營外軍士說,孟德抵達時,只有一匹馬,子廉是步行跟來的……”

沮授點點頭沒作聲,對形勢的估計更加悲觀了。

只剩一匹馬?沒準兒還是曹洪讓給曹操的,這一仗豈止是大敗,恐怕是全軍覆滅了啊。

沮授名頭不小,但在場眾人都沒見過他,許攸本想著介紹一下,可帳內眾人都是一副無暇旁顧的樣子,沮授自己也在暗示,也只好暫且擱置,尋個位置坐在,一起聆聽曹操的講述。

“……當日操應本初兄的倡議,在酸棗聯絡群雄起兵,僥幸不辱使命……操自募的五千兵馬,公振亦……”

曹操的五萬大軍是聯軍,他自己的私兵五千,衛茲的兒子衛臻帶五千,加上回軍酸棗的鮑信兄弟的兩萬兵馬,以及劉岱、張邈、橋瑁等人派遣隨行的兩萬軍隊,湊足了五萬大軍。

“行至成皋,收到了洛陽驚變的消息,當時徐榮陳兵鞏縣以東的谷水之畔,尚未與洛陽援軍匯合。操以為,聽到洛陽的消息,徐榮的軍心難免動搖,再加上援兵未至,正好各個擊破,于是盡起三軍,與之戰于谷水河畔……”

中軍帳內靜悄悄的,沒人說話,但呼吸聲卻都變得沉重了許多。

曹操的應對一點錯都沒有,洛陽驚變,援軍行進緩慢,谷水河畔一馬平川,也能將兵力上的優勢徹底發揮出來……依照常理而言,如果沒有第三方出現,根本不可能打敗仗,全軍覆滅的應該是徐榮才對。

“那徐榮用兵,簡直……操自中平元年以來,屢經戰陣,自忖有些韜略武功,得到洛陽的消息后,三軍將士氣勢如虹,也非不用命,允誠之弟韜親自披甲執銳,戰于陣前,可是……”

曹操閉上了眼睛,痛苦的搖了搖頭,良久,才嘆息道:“還是敗了,就那么敗了,五萬大軍,一朝而潰,鮑韜戰死當場,允誠亦身披數創,親衛冒死搶了他去,生死不知,公振亦……”

敗得有多慘,從將領的傷亡率中也可見一斑,按照曹操的說法,除了他和生死不知的鮑信之外,其余各路兵馬的將領,幾乎死了個精光!

“就算是操……”曹操慘笑一聲,回視曹洪道:“若非子廉奮不顧身,讓馬相救,恐怕也不能在此與諸君相見了。”

“咝!”眾人齊齊倒抽一口冷氣。

聽曹操的意思,他以將近四倍的兵力,在正面對戰當中被徐榮打了個全軍覆沒!

沒什么比這更可怕的了!

曹操若是中了計,就算敗了,袁紹等人可能也只是表面驚訝,暗地幸災樂禍什么的。少了一個競爭對手,又知道了敵人的計謀,可以有針對性的加以防范,對未來的戰事起到一定的正面作用。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被人設計打敗,通常不會導致絕望,因為能找到借口和原因,安慰自己下次可以卷土重來。

可在優勢情況下,被人正面擊敗,從曹操的敘述中看來,他甚至都沒搞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輸的,輸在何處。

如果他沒夸大其詞的話,這個名不經傳的將領——徐榮,簡直就是個讓人絕望的對手!

曹操可不是普通人,若非認可他的軍略,兗州那些諸侯憑什么讓他出任主將?要知道,論名聲地位,曹操比兗州群雄差的可不是一星半點!

“徐榮?此人到底是誰?本將為何從未聽過他有什么名聲?”袁紹問出了大多數人心中的疑慮。

眾人互相看看,都是搖頭。

“攸在洛陽時,曾聽人提起過此人,他是遼東玄菟人,先前在長安統軍,從屬于皇甫義真麾下,據說皇甫義真對他頗為推崇,說他用兵才能不在自己之下。不過沒人當真,因為此人統兵雖然沒聽說有過什么敗績,但也沒打過什么勝仗,所以,呃,對了……”

“先前在酸棗時,公路將軍極力推崇的江東孫文臺,當日也是慘敗在徐榮之手,聽說也是僅以身免……”

許攸交友廣,擅長游說,在袁紹麾下負責情報工作,眾人皆不能答的問題,他倒是知道,不過也算不上詳細,尤其最后一句,還刺激到了曹操,令后者的臉抽搐了幾下。

“就這些?”袁紹不甘心的追問道。這么逆天的人物,怎么可能一點名聲都沒有,以至于只有一個皇甫嵩看出他的本事了呢?

“袁將軍莫忘了,董卓進京之后,就將此人提拔成了中郎將,地位猶在呂布之上,還從他所請,任公孫度為遼東太守……授聞,邊軍之中,常有冒領功績之事,只怕此人的戰功,都被……而董卓久在西涼,應該對此人知之甚詳,故而一力提拔,令他獨領一軍在外。”

許攸沒答出袁紹的問題,沮授卻說出了自己的推斷,聽得眾人都是連連點頭。

袁紹起身一禮,喜形于色道:“這位莫非就是公與先生?先生的見地果然不凡,聽先生的意思,是認為此人確是軍略非凡么?”

“不敢。”沮授起身回禮,又向曹操點點頭,這才說道:“能正面擊敗曹將軍的五萬大軍,絕非僥幸,此人的軍略恐怕更在王鵬舉之上!”

袁紹臉色微變,沮授此言出于無心,可他還是忍不住的一陣不爽,王羽就是他心中的刺,令他始終無法釋懷,同時又暗生恐懼。

現在他也知道河東到底是怎么回事了,想到當日自己的狼狽,這根刺就扎得更深了。而依照沮授的說法,這徐榮還在王羽之上,在曹操大敗之后,自己豈不是已經很危險了?

他這五萬兵馬的含金量,比曹操那五萬差多了,除了他和張楊的本部兵馬之外,其他都是拉來的壯丁,武器都沒配齊,就是一幫烏合之眾,打仗時壯壯聲勢還行,真遇到強敵了,肯定一觸即潰。

如果徐榮是有真材實料的,那這仗根本就沒法打。

“先生何出此言?”

“那王鵬舉的本事不在排兵布陣,只是他個人戰力出眾,每每又能將戰力發揮至極致,這才有了種種不可思議的戰績。當日他在孟津對并州軍迎而不戰,就是因為他發揮不出優勢,所以才避戰而走。早在接戰之前,就已經做出了這種判斷。”

沮授知道袁紹要考校自己本事,當下抖擻精神,侃侃而談道:“而徐榮布的是堂堂之陣,鞏縣周邊,也沒有可借用的地勢,由此可見,皇甫中郎的推崇,并非空穴來風,此人的將略非同尋常。”

“公與兄既然如此推崇此人,不知對我軍的行止有何提議?”郭圖見袁紹眼中精光閃爍,連連點頭,心下大為不忿,揚聲刁難道:“圖以為,眼下情況不明,不如還是以全師為上,搬兵懷縣,避開徐榮兵鋒,不知公與兄意下如何?”

他自問自答,把符合袁紹心思的答案搶先說了,沮授如果順著他的意思說,自然要落在下乘;如果反著說……郭圖看不出來除了退兵還能有什么辦法。

徐榮帶著一萬多人馬,先后將孫堅、曹操這兩個勇名在外之人打得落花流水,自家這點兵馬,怎么可能抵擋得住此人?就算能贏,自家這些兵馬也是有大用的,豈能平白無故的消耗在這里?

沮授淡淡一笑,朗聲道:“袁將軍,諸位,授以為,此時正是攻取洛陽的好機會!”

“啊?”包括袁紹在內,眾人都驚呆了,只有曹操眼中閃過一絲異色,沮授的提議跟他不謀而合,本來以為對方也是個只擅長夸夸其談的名士,現在看來,卻是個有真材實料的啊。

“先生的意思,是建議某渡河與徐榮對陣么?”袁紹驚疑不定的問道,他有點懷疑,沮授是不是受了什么人的差遣,特意來搞反間計的了,他怎么可能打得過徐榮?

“非也。”沮授一擺手,走到懸掛正中的輿圖旁邊,指點著說道:“如今洛陽空虛,得到徐榮的捷報后,想必更是會掉以輕心,袁將軍若是率領精銳,疾行三百里,直驅洛陽城下,必可打董卓一個措手不及!”

郭圖反駁道:“呂布現在軹縣,我軍冒進,他當如何反應?徐榮軍與我軍隔河相距,不過兩百余里,他會眼睜睜看著我軍突襲洛陽嗎?”

“呂布孤懸河內,進退無從,只要袁將軍供應以糧草器械,許以頭功,授愿走上一趟,說服并州軍與將軍并肩作戰!若不能成功,甘領軍法!至于徐榮……”

沮授微微一笑,手指向東一劃,落在一處關隘的標記處,沉聲道:“徐榮的兵馬恐怕已經在這里了!”

“虎牢關?”

沮授不答,而是轉向曹操問道:“依曹將軍所述,徐榮并不嗜殺,但追擊曹將軍時,卻追得甚急,以至于將軍無路可走,只能鳧水渡河,可是如此?”

“正是!”

“徐榮向東追擊,搶在潰兵之前,目的無非只有一個,那就是趁虎牢關無備,一舉攻下,以奪取豫州軍的糧草輜重!”中軍帳內沒人說話,只有沮授充滿自信的聲音在回蕩著。

“袁將軍,洛陽乏糧,西涼軍士氣不振,只要我軍與并州軍的旗號同時出現在城下,董賊十有會倉皇逃竄,勤王大功,盡在此舉啊!”

眾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袁紹身上,后者沉吟不語,神情變幻不定。

良久,袁紹終于還是下定了決心,“先生此論,固然精彩,卻太險些,少有差池,恐怕……還是暫且退兵,靜候時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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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章 最強的對手

南陽地處伏牛山之南,漢水之北,因地理位置而得名。

三皇之世。宛,即郁郁華國。

時逢五月仲夏,南陽地界四處都是田疇凝碧,黍稷葳蕤的美好景象,令人望而興嘆。

原本袁術屯兵的大本營設在了魯陽,那里地處南陽與潁川和司隸的交界處,更方便向洛陽用兵。可王羽到了魯陽后,發現袁術居然后撤到南陽了。

王羽和大部隊脫離,沒有情報來源,一時間也是疑竇滿腹,只能繼續南下,向宛城前進。

王羽知道南陽,因為南陽出了個諸葛亮。

實際上,在漢末,這個地處荊州最北端的郡國,以人才眾多與潁川并稱于世。因此,雖然不在計劃之中,但此番南陽之行讓王羽疑慮之余,也讓他多了幾分期待感,入寶地總不能空手而回吧?

首要的目標當然是孔明,這也是王羽唯一知道的目標。

不過,雖然不記得孔明的具體生辰,但諸葛亮出山的時候就不算老,初平元年離他出山的日子,相差近二十年,大名鼎鼎的諸葛孔明,現在可能還是個小正太。

能不能找得到,就已經很是問題了,一個小屁孩,找到了也沒用啊。

想到這里,王羽有些灰心喪氣,神色顯得非常凝重,他努力搜索著前世的記憶,南陽的人才,還有什么人,年齡剛剛好的那種?

“小壽,我說你啊,好好的,干嘛老是皺著個眉頭,像個小老頭似的呢?你看,這風景多美啊……”

王羽抬眼看時,正見貂蟬從花叢中轉過身來,花美人更嬌,看得他眼睛一亮。

“打仗的事,等到了宛城再說,現在就好好放松一下不好么?”

帶著一陣香風,貂蟬的身影仿佛彩云一般,輕盈的飄到了王羽身邊,她抬起臻首,芊芊玉手撫上了王羽的額頭,輕輕將他眉宇間的憂色撫平,用哄小孩似的口氣說道:“總是皺著眉頭,會老的很快哦。”

每次看到貂蟬假裝成熟的樣子,王羽都覺得很好笑,也很心動,如果是蔡琰的魅力在于那股九天仙女般的氣質,貂蟬最大的魅力就是她的樂觀和堅強。

他故作嚴肅的答道:“嗯,姐姐說的是。”

貂蟬白了他一眼,嬌嗔道:“你啊,就知道笑我。”

迷糊小丫頭不知從哪里跑了過來,迷迷糊糊的問道:“咦?貂蟬姐姐,壽哥哥有笑嗎?我怎么沒看到呢?”

貂蟬瞟一眼王羽,抿著嘴道:“他都是在心里笑呢,笑你迷糊,笑我笨呢。”

“我其實不迷糊,就是記性差了點,”畫眉搖晃著雙丫髻抗議道:“姐姐聰明得緊,又哪里會笨了?”

“所以說,笨的是你的壽哥哥,嘻嘻。”

聽著兩女的笑鬧聲,王羽的心情漸漸放松下來。

找人才的事不用急,急也沒用,就像自己找趙云,有明確的線索,也有條件,可眾里尋他千百度,卻怎么也找不到。去河東轉了一圈,無心插柳,卻找到了徐晃,由此可見,這種事要靠緣分的。

至于天下大事什么的,急也急不來,現在,還是珍惜眼前人吧,等到了南陽,可有的忙呢。

懷著游山玩水的心態,一行人很快到了目的地,宛城。

宛城是個大城,城郭相連,周圍城壕寬廣,呈不規則的長方形,隨地勢河道彎拐有致,以南門為正,所有城門均有凸出的門闕和護城,大大增強了對城門的防守力。

中平元年的黃巾之亂,南陽是重災區之一,自宛城被渠帥趙弘占領開始,此城幾度易手,每次都經歷了極為慘烈的攻防戰。

如今,城墻上布滿了戰火留下的痕跡,大多都是當年留下的,靜靜的向世人訴說著戰爭的殘酷。

城門處的盤查頗為嚴密,洛陽之變,導致洛陽以南的地方都是人心惶惶的,掀起了一股南遷的熱潮。走的最快一批,早在王羽之前,就進入了南陽地界,為了防止混入奸細,宛城這邊自然要有所防備。

其實,這也是王羽帶來的影響之一。

如今,各路諸侯對自身的防護,都比從前嚴密了很多,王羽的敵人自不用說,跟他無冤無仇,甚至同盟的一邊,如今也是小心得很。

誰也不敢肯定,王羽這種刺客是不是特例,性命攸關的大事,自然越謹慎越好。

不過,對王羽這支隊伍,守門官卻沒做任何留難,即便王羽沒報名也一樣。

王羽那五百護衛身上的裝備,實在太華麗了,能拿出這種排場的人,身份能低得了嗎?如今的宛城內,多路兵馬混雜,守門官自忖,哪一路也不是他這個小小的軍侯能得罪得起的,他又怎敢留難?

不但沒留難,當王羽問起河內軍駐地的時候,他還詳盡的指點了一番,順帶著介紹了一下城內的布局。

“公路將軍如今住在太守府,麾下的兵馬屯駐在城南,河內兵馬在城東,孫使君的兵馬駐扎在城西……”

“孫使君?”王羽敏銳的注意到了城門官用的稱謂。

“將軍您還不知道嗎?”城門官有些驚訝,但解釋的依然很詳盡:“三日前傳來的消息,徐公卿突襲虎牢關,一夕破關,豫州軍全軍盡墨,孔豫州死于亂軍之中,公路將軍保舉孫將軍為豫州刺史……”

“突襲虎牢關?曹操的五萬大軍呢?”王羽心中的驚訝,比城門官可大多了。匯合援軍,擊敗曹操,再奔襲虎牢關,這徐榮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您還真不知道啊?也難怪,眼下洛陽以南全是難民,消息完全被阻隔了,南陽得到的消息,也是從潁川那邊傳過來的,其實……”

城門官將近段時間形勢的變化,其實主要就是徐榮的戰績介紹了一遍,然后心有余悸的說道:“當日孫將軍就是在此人手上吃了大虧,如今他匯合了洛陽的援軍,兵力激增至三萬余,聲勢驚人,各路諸侯無不退避三舍,公路將軍就是在收到消息后,才移師南陽的。”

“眼下啊,城內也是人心惶惶,生怕徐榮打過來,只盼著王將軍早點到,那就不怕徐榮了,說起來,時日也差不多了才對……”城門官發了一陣子感慨,看向王羽的目光突然一凝:“咦?將軍,您,您不會就是……”

即便聽過王羽的名頭,但初見之時,也很少有人會把他本人和名字聯系起來。

王羽身量頗長,身體也壯健,跟關張、呂布那種雄武之人站在一起,也不顯瘦弱,不過他不是那種滿身橫肉的類型,而是勻稱型的,看起來就像是個富貴公子哥,和傳說中,身高八尺,腰圍也是八尺的形象完全沒有共通之處。

但城門官是袁術的嫡系,跟城內的河內軍也打過交道,知道些實情,再根據王羽的排場聯想一下,真相也就呼之欲出了。

“呵呵,介紹的很詳盡,這是賞你的。”王羽隨手丟了一串五銖錢過去,城門官大喜接過,口中稱頌不絕。

“公明,你持我手令,領兵去東城與文則匯合,我先在城中走走。”

“喏!”徐晃略有些意外,徐榮的橫空出世,主公不是應該很緊張才對么?

可是,看起來他一點都不緊張,反而很悠閑的樣子,不急著與本部匯合,也不急著去見袁術問明情況,反而帶著兩個女孩逛街。或許成大事者,就應該這么沉著吧?自己也應該向這個方向努力才是。

徐晃應命而去,王羽也不無遺憾,說起來,他手下這兩大名將性格很有些相似之處,都是那么謹慎沉穩,治軍的風格也很嚴謹。

一定要說差別的話,只能說徐晃的性格是穩中有急,進攻更強;于禁是穩中更穩,防守起來穩若泰山。

歷史上,曹操拿徐晃和周亞夫相比,王羽覺得,于禁和漢武帝帳下的那位大樹將軍馮異是一個風格的。

這二人的初見,會不會擦出什么火花?說起來,自己也有點好奇呢。

“軍情緊急,你怎么突然想起來要逛街?”貂蟬狐疑的看著王羽,覺得他的行為大有古怪。

王羽笑道:“偷得浮生半日閑,這不是姐姐你教我的嗎?”

“偷得浮生……半日閑?”

貂蟬美眸一亮,將這句話反復默念了幾遍,再抬頭看向王羽時,美眸中已是異彩連閃:“我可說不出這么有意境的話來教你,你的心思啊,我也是猜不透的,可不管怎樣,你帶我賞風景,我總是感激的。”

“這都要感激,那你豈不是很快就只能以身相許了?”王羽打趣道。

“嗯,這件事不是不能考慮,不過啊,得慢慢來。”貂蟬嬌笑著跑在了前面,跑出一程,嫣然回眸道:“小壽,還不快來?看看這南陽城有什么好吃好玩的。”

“來了。”王羽笑著應一聲,快步跟了上去。

連續擊敗三國的兩大牛人,而且還是干凈利落的全殲!很顯然,這位名不見經傳,在小說里只擔任過打醬油角色的徐榮徐公卿,是個被嚴重低估的人物。

實際上,因為董卓的緣故,西涼軍中不少人都被低估了。比如打敗全盛時期的并州軍的李傕,打敗馬騰父子的郭汜,還有后世賈詡的那位東家,令曹操三番兩次吃癟的張繡……

現在,這個名單上面還要再加上重重一筆,寫下一個耀眼奪目的名字……

徐榮!

這是自己的對手,只要自己有意進取洛陽,這個對手就無法回避!

同樣,這個對手也是穿越以來遇見的最強的對手,遠勝以往!

這是前所未有的挑戰,王羽可以想象得出,即將到來的那場大戰,將會是何等的慘烈和輝煌。為此,他興奮不已!

為了壓制這股興奮,他必須要做點能散心,轉移注意力的事,否則,他害怕自己立刻就提兵北上。

現在并不是決戰的好時機,必須得先把整軍之事搞定了再說,自己北上,是為了攫取勝利的果實,而不是給敵人增添榮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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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1 13:24:24 |只看該作者
一二四章 無心插柳

雖然是座大城邑,但宛城的城市布局,和這個時代大多數小縣城也沒多大區別,兩條寬闊的官道連接四座城門,將城內分成四部分,zhōngyāng是府衙之類的設施,其他地方是民居。

王羽等人是從北門進的城,官道兩側,是密集的居民區和商業區,商店民宅鱗次櫛比,錯落有致,極具規模。仕女商賈紛至沓來,人聲喧嘩,肩摩踵接,一派熙熙攘攘的繁華景象,恍惚間,讓人忘記了正身處亂世之中。

難怪后來天下名士紛紛涌向荊州避難,經歷過戰亂的宛城尚且如此,一直安享太平,繁榮更勝南陽的南郡又如何?

雖說是來放松的,但王羽的思緒卻禁不住的往軍國之事上靠,從南陽想到南郡,進而又考慮起根據地的問題來。

打退董卓是必須的,半途而廢的話,就前功盡棄了。不過,打下洛陽后是否要以洛陽為根據地,他還沒想好。無論占據與否,都各有其利弊,還得具體情況具體分析才行。

現在看起來,荊州似乎也是個不錯的地方,是不是可以打打這邊的注意呢?

王羽走了神,貂蟬和畫眉卻興奮的不得了,二女像是穿花蝴蝶似的,在街道兩邊飛來飛去,引起無數人側目之余,也將銀鈴般的笑聲灑滿了南陽城,與明媚的陽光混在一處,倍添祥和之意。

王羽初時覺得有些意外,宛城雖然繁華,但比之洛陽城還是差了不少的,不過轉念一想,他就明白了。

雖然身在洛陽城,卻被拘束在王府后苑的牢籠之中,兩個女孩出門的次數怕是已寥寥可數,就算出去了,八成也只能在掛著厚重簾幕的馬車里面,只能聽到外面的喧鬧聲,卻無緣一見,更別提參與其中了。

王羽此刻心事不少,但想到這里,心里還是涌出了濃濃的憐惜之情,這jīng靈一般的女子,命運卻如此坎坷,又讓人如何能不憐惜呢?

兩個女孩逛街沒有什么特定的目標,只是看到新鮮事物就去看,能吃的也會去品嘗一番。

這個時代沒有辣椒,但湖南人對辣這種味道,似乎有著根深蒂固的喜愛,這里盛產山茱萸、辛夷等香辛料,辣味的純正或許不如辣椒,但香濃的味道也不比辣椒差多少。

宛城的小吃多有辛辣的,貂蟬這個湖南妹子倒是如魚得水,但畫眉就不行了,小丫頭被貂蟬哄著喝了口辣湯,被辣的滿臉通紅,像小狗似的伸出可愛的小舌頭,用手不停的搧,她那個壞心眼的姐姐,則在旁邊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亂顫,謀殺了周圍不少眼球。

見王羽看過來,貂蟬不懷好意的眨眨眼,嬌笑道:“小壽,你要不要也來一口,很好喝的喔。”

“不要啊……咝……壽哥哥,千萬不要啊……畫眉的舌頭都要著火了,辣,好辣,我要喝水……”畫眉好心的提出了忠告,說完,抱著水杯又是一通灌。

王羽沖著好心的畫眉點點頭,從容的從貂蟬手中接過湯碗,一飲而盡,然后擦了擦嘴,意猶未盡的點評道:“嗯,味道稍差了點,但香氣很特別,蠻好喝的。”

“啪嗒!”畫眉手里的水杯掉到桌子上了,小丫頭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眨也不眨的看著王羽,她不是不知道這位大哥神通廣大,不過這種喝辣湯的本領,還是遠遠的超出了她的想象,“壽哥哥……你太厲害了。”

“小壽,你以前來過荊州?”貂蟬也是目瞪口呆的樣子,愣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沒有啊。”王羽肚里偷笑,哥前世什么沒吃過?還怕這點小陣仗?不過這東西確實蠻好喝的,比辣椒更多了幾分回味。

因為這個小插曲,再啟程時,貂蟬比先前安靜了不少,一雙美眸一直在王羽身上打轉。畫眉仍然很活潑,只是見到賣飲食的店鋪,會遠遠躲開,一副后怕不已的樣子,看起來十分有趣。

王羽心里有事,貂蟬一心放在王羽身上,結果,到得后來,三人變成了畫眉領路。小丫頭對看熱鬧更感興趣一些,哪里人多就往哪里鉆,等到王羽回過神的時候,發現三人已經到了城西的軍營附近。

西城是孫堅的駐營地,王羽雖然對江東猛虎心儀已久,不過并不打算前去拜訪,他現在也是諸侯之一,要拜訪孫堅,得按照禮數來才能避開不必要的麻煩。

讓他感到奇怪的是,軍營門口圍了一大群人,人群中間,傳出了激烈的爭吵聲。

畫眉拉著自己的手,臉上怯怯的樣子,八成是跑過去看熱鬧,結果被爭吵嚇到了。

“去看看好了。”

王羽沖著畫眉笑笑,以示寬慰,然后空著的手一順,將貂蟬的纖手也拉住了。兩手相觸的一剎那,貂蟬的手顫動了一下,不過很快就平復下來,只是手上的熱度提高了不少,俏臉上也掠上了兩朵紅云。

漢朝的禮法并不像禮教盛行后那么森嚴,少男少女當街牽手而行,雖然不多見,但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兒,只是顯得太過親密,讓女孩感到嬌羞罷了。

“軍營重地,誰敢沖撞?再不快滾,小心軍法伺候!”

“公道?屁的公道!有公道可講的話,董賊能當上丞相?能廢立天子么?國難當頭,一切都以勤王為重,誰敢干擾勤王大業,莫非以為我家將軍的刀不利么!”

“滾,快滾!”

王羽靠近一看才發現,爭執的雙方根本不成比例,純粹是一群人和一個人之間的爭吵,那一群人都是守營門的軍卒,氣勢洶洶的圍在一名壯漢的身旁,口沫橫飛的嚷嚷個不停。

奇怪的是,這些人看起來都是打過仗的老卒,氣勢洶洶的模樣顯然也是動了怒,但卻沒人向那個被圍著的動手,只是呼喝叫罵不休。

“某要見袁、孫二位將軍,當面問個清楚,張使君到底犯了什么罪,孫將軍竟然殺之?孫將軍又是什么身份,不經朝廷定奪,就擅殺一方太守,還有一州刺史?孫將軍口口聲聲要勤王,憑的就是他濫殺朝廷大臣的功績嗎?某不服,要當面討個公道!”

王羽打量了一下要討公道之人,此人身材不高,但相當結實,氣勢懾人,年紀在四五十之間,臉骨闊大,帶著難掩的風塵之sè,說話的聲音沉穩有力,條理也頗為分明。

“少廢話,我家將軍何等身份,豈是你一個小小的屯長想見就能見得到的?”

“袁將軍你不是也求見過了嗎?結果怎么樣,還不是被一頓棍子打了出來?我勸你還是老實點吧,袁將軍已經表我家將軍為豫州刺史了,別說張咨討賊不力的罪證確鑿,就算沒有罪證,我家將軍要殺他,也是想殺就殺了,你又能怎地?識相的就快走,別惹得爺爺們惱了,不給你留情面!”

“趙勝!”那壯漢怒目圓睜,一聲斷喝:“張使君對你的提拔之恩,你已經盡數忘了嗎?何況,即便沒有私人的恩惠,朝廷的綱紀法理你也不顧了嗎?不通過朝廷明正典刑,就擅長大臣,這是亂世之兆,亡國之兆啊!”

說著,他轉過身,想圍觀的眾人喊道:“南陽的父老鄉親們,張使君在時,對咱們南陽人怎么樣,大家心里想必都是有數的!當日黃巾之亂中,宛城數經戰火摧殘,能恢復到如今的繁榮景象,張使君功不可沒!然而,張使君被人殺了,孫將軍毫無理由,不經朝廷就擅自殺了朝廷大臣,咱們能就這么眼睜睜看著嗎?”

他的話引起了眾人的共鳴,唏噓響成了一片。

“張使君是個好人,確實死的冤枉。”

“亂世啊,這就是亂世,一郡太守被人所殺就殺了。”

“太守算什么,孫將軍起兵北上以來,殺的官員還少了?刺史王使君,不也是他殺的嗎?罪名比殺張使君還簡單的,只有‘無知’二字!”

“大漢律規定了,二千石的官吏,無故不得擅自興兵,用兵亦不得越界……”有那見識廣的老人說起了律法,然后嘆息道:“孫將軍只是長沙太守,結果打著北上勤王的名號,一路殺了過來,賊還沒見到,朝廷自己的官員卻殺了不少,唉,這大漢朝啊,是真……唉!”

盡管眾人的感情都更偏向于討公道的一邊,但都只是低聲議論,完全沒人出身附和。連刺史、太守都是說殺就殺,自家不過是普通百姓,長了幾個腦袋敢惹那位殺人如麻的猛虎將軍?

對這段公案,王羽一無所知,不過從感情上來說,他也更傾向于那壯漢。擅殺大臣這種事,只要有人開頭,朝廷不予追究或無力追究,那么,割據之風就會蔚然成型。

殺人容易,找理由也容易,事后還沒人追究,各地官員想要保命,就只能靠自己了唄。然后大家互相攻擊,亂世就正式到來了。

關東諸侯的起兵開啟了亂世的序幕,而孫堅的做法則是亂世的具體體現形式。被他殺掉那幾個官員,都是措不及防,等到別人知道這個先例了,再和孫堅或者其他相對陌生,乃至有仇隙的同僚打交道,就會小心謹慎得多了。

王羽沒有維護世界和平的意思,不過他對這個口口聲聲要討公道的人很感興趣。

南陽是個人才眾多的地方,那些悍卒認識此人,卻敢怒不敢動手,而且,此人重情重義,忠義無雙,在萬馬齊喑之際,敢挺身而出討公道……

種種跡象表明,此人很可能不是普通角sè,說不定是個名人也未可知呢。

會是誰呢?王羽苦苦思索,年紀四十多,像是個武將,是南陽太守的舊部……

“黃漢升,你別給臉不要臉,兄弟們亮家伙,他要再敢大放厥詞,就讓他血濺五步!”

黃漢升?

黃忠!

王羽聽得虎軀劇震,果然是無心插柳?居然在這里遇見了黃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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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1 13:27:42 |只看該作者
一二五章 暗中較技

終于……

挖到劉備的墻角了。

莫名其妙的,王羽第一個閃過的念頭居然是這個。

仔細想想,劉備的墻角還真不好挖,皇叔手下的人才雖然多,但主要是到了荊州后,才開始大規模擴充的,在那之前,他手下也就是關張在撐場面,趙云是后來他挖公孫瓚的墻角來的。

而曹操手下的人才那叫一個多,而且絕大部分都是北方人。自己在洛陽附近打轉,碰到的人才當然都是阿瞞兄的。現在自己麾下人丁單薄,當然見一個就得挖一個,哪有挑挑揀揀的份兒?

至于眼前這位,到底是不是真正的黃忠,王羽覺得也沒太大疑慮。

盡管在小說里,黃忠一直跟著劉表混,但王羽從適才的議論中得知,劉表能成為荊州刺史,主要還是托了孫堅的福。

在劉表之前,荊州刺史是王睿,此人被孫堅以‘無知’的罪名誘殺,于是才有了劉表的上位。

現在劉表才剛剛上位的,黃忠從屬于另一位死在孫堅手下的官員,南陽太守張咨麾下,應該不算奇怪。

至于他后來怎么去投的劉表……眼前這場面已經預示了一切。

黃忠的公道斷然是討不到的,孫堅這個官員殺手壞了朝廷的規矩,但受益者卻不少。除了劉表之外,袁術的南陽太守,也是張咨死后才撈到手的。

賣了這么多人情出去,孫堅的人緣好的很,還怕袁術為難他?就為了一個小小的屯長?

不可能!

所以,黃忠最后只能離開南陽。

如今孔伷死了,孫堅成了豫州刺史,東邊是去不得了;北面是洛陽,黃忠想必也沒有投靠國賊興趣,在朝廷中也不像是有奧援的樣子;至于西邊,除非他也是穿越的,打算提前入蜀去等劉備,否則就只能南下。

不久之后,劉表跟孫堅開戰,他順勢投軍報仇……嗯,一切都順理成章。

就算不合理,王羽也沒有放過黃忠的意思,忠義之人,都是王羽最容易籠絡的那種。數遍當今之世,誰能跟他王家父子比忠義?泰山王家,就是滿門忠烈之家,名聲好的很!

總之,大戰降臨,遇見大將,這分明就是旗開得勝的好兆頭啊!

王羽想得入神,一時也是神馳天外,少見的發起了愣,直到畫眉扯著他的袖子連搖幾下,他才回過神,發現雙方已經打起來了,準確來說,是已經打完了。

就在他發愣出神的當口,十幾個守門兵卒全都倒在地上了。

“爾等既罔顧忠義,仗勢凌人,今日也休怪某不念舊情。孫將軍禍亂綱紀,袁將軍不分黑白的一力維護,還有什么顏面以正義自詡?那泰山王鵬舉偌大的名聲,卻和袁公路、孫文臺這種人沆瀣一氣,可見也只是沽名釣譽之徒!天下雖大,哪里又有安居之所?唉!”

轉眼間打倒十幾人,黃忠臉上卻絲毫都沒有得意之情,他將奪過來的戰刀隨手扔在地上,長嘆一聲,轉身就要離開。

顯然,他也不是徒逞血勇之人,沒有民眾的支持,舊日的同僚舉刀相向,他心灰意冷之下,打算離開南陽了。

“黃將軍且慢。”一聽這話,王羽急了。

哥這是躺著中槍啊!自己連孫堅的面都沒見過,跟袁術也只是在攻打洛陽的戰事中結盟,殺刺史也好,殺太守也罷,跟自己一文錢的關系都沒有,怎么就把自己牽扯進去了呢?

“尊駕是……”黃忠停下腳步,一邊疑惑的打量著王羽,一邊自謙道:“某在軍中,只是個小小的屯長,卻是當不起將軍的稱呼。”

看起來是個很講道理的人,嗯,這就好,王羽信念微轉,就要自保身份:“某就是……”

正這時,城門方向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人未至,怒吼聲已至:“誰敢在營前鬧事?活的不耐煩了嗎?”

“是祖將軍!”

“祖將軍回來了!”

孫堅的軍營雖大,但里面卻空蕩蕩的,以至于那十幾個守門兵卒被黃忠打倒后,里面竟然沒人出來了。直到馬蹄聲和怒吼聲傳來,倒在地上這些兵卒才興奮的叫喊起來。

祖將軍?孫堅手下有姓祖的?

王羽轉頭一看,正見二十余騎從城門方向趕來,身上都背著弓,馬側掛著些野兔、山雞之類的東西,看樣子是打獵剛回來。

未等王羽開口,一旁黃忠已經變了臉色,排眾而出,指著揚聲怒喝的那名騎士喝問道:“你就是祖茂祖大榮?執刀殺害張使君的就是你?”

“是某又如何?”祖茂直承不諱,斜睨黃忠,冷喝道:“就是你要為張咨出頭,四處造謠詆毀我家主公?去公路將軍那里告狀的也是你?今日又打傷我士卒?誰給你的膽子?竟敢如此肆意妄為?”

“肆意妄為?”黃忠眼中精光一閃,義正言辭的反問道:“孫文臺擅殺朝廷大臣,無人敢側目相視,反倒是黃某說了幾句公道話,就肆意妄為了?真是豈有此理!”

“廢話少說,拿下!”祖茂根本就沒有跟黃忠講理的意思,確認了對方身份,一揮手就喝令拿人。

“將軍,要死的還是活的?”

“殺了便是!”祖茂抬頭看看,見王羽似乎在和黃忠攀談,于是一皺眉,補充了一句:“都殺了!”

王羽并沒有親見過孫堅的驕橫,不過,在祖茂的言行中也是可窺一斑。看來,這江東猛虎的稱號,未必純是贊譽,說不定也有形容孫堅兇殘如虎的意思。

“喏!”那二十幾個騎士并不下馬,而是紛紛從肩上取下弓箭,準備用遠程攻擊解決問題。

地上倒著的那十幾個人是明證,提醒他們,黃忠的身手不同尋常,在這長街上馬又沖不起來,最簡單的解決辦法,還是一陣亂箭將對方射死。

見這邊要動真格的了,圍觀眾也顧不上看熱鬧了,驚呼著逃散開去。弓箭可不長眼,孫將軍的部下也不是將仁義道德掛在的人,等到箭矢亂飛的時候,死了傷了能上哪兒說理去。

王羽本有意上前干涉,賣個人情給黃忠,好解釋誤會,進而招攬對方。可是,他腳還沒邁開,就見黃忠一臉凝重的將身后背著的弓給摘下來了,他也不看那些正張弓搭箭的騎士,犀利的眼神死死的盯著祖茂。

很顯然,黃忠有意一戰,現在不是干涉的時候。

也罷,正好借機看看黃忠的本領,以黃忠的本領,總不會被這么幾個小嘍啰就給干掉了吧?王羽將兩女護在身后,開始觀戰。

黃忠見王羽不肯退遠,皺了皺眉,想要開口勸說,可祖茂等人卻沒給他這個余裕,見大多數人閃開,眾騎士毫不遲疑的松開了弓弦。

“崩,崩,崩!”

弓弦聲連響,破風聲漫空,亂箭齊發,將黃忠籠罩在了箭雨之下!

這些騎士的射術都只能算是普通,箭雨覆蓋的范圍很廣,也沒有什么規律,大部分的箭是奔著黃忠去的,少數幾支才關照了王羽,另外,還有幾支流矢,射向了遠處的人群。

射術再差,數量也足以彌補不足了,這箭雨帶來的威脅極大,普通人恐怕連躲都來不及,就被亂箭穿心了。

周圍驚呼聲時起彼伏,亂世中,殺人的場面不罕見,但被亂箭射死的人卻不多。

然而,面對致命的殺機,黃忠絲毫不亂,身形幾個騰挪間,就已經避開了羅網般的箭雨,這樣還不算,當他站定之時,左手上,赫然抓著幾支箭!

躲避的同時,還能空手接箭!

祖茂雖然桀驁,可畢竟也是戰場上宿將,他很清楚這意味著什么。

想避箭接箭,光動作敏捷是不夠的,更重要的是眼光的精準!眼前這個屯長,雖然默默無聞,但他的箭術一定十分驚人!

他心下大駭,更不遲疑,雙手一操,腰間的雙刀已經豎在胸前,同時,他身形一矮,將大半個身體已經藏在了馬身之后,口中高呼道:“沖,沖上去,殺了他!”

他心知對方的目標是自己,所以先以保全自己為上,射術高的人,武藝不一定高,二十幾個騎士一起沖鋒,踩也把他踩死了!

其實祖茂不知道,他能做完這些動作,并不是因為他的動作夠快,而是黃忠稍微耽擱了一下,他避開箭雨后,向王羽這邊看了一眼,想確認王羽是否躲開了,結果,他看到了相當驚人的一幕,以至于他手上的動作都慢了一拍。

他看見王羽丟出了幾顆石子,把威脅到自己的那幾支箭全給打飛了,順便還打飛了幾支向遠處人群飛過去的流矢!

飛石擋箭?

這種技藝,實在驚人,黃忠自己就是此道高手,當然知道,這種事的難度,更在他接箭避箭之上!

箭矢離弦,射中目標,過程何其短暫?在這短短的一瞬間之中,不但要觀察并推測出箭矢的軌跡,還要發石擊箭!

用神乎其技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

這少年是誰?黃忠微一思考,就想到了一個名字,擁有這種本領,在這個時候出現在宛城的人……恐怕只有那個傳說中的人物了。

猜到了王羽的身份,黃忠明白,不用為對方擔心了,同時,他的好勝心也是打起,當下將手中長弓拉成了滿月,然后大喝一聲:“祖茂看箭!”

下一刻,就在祖茂伏身馬后,眾騎士將沖未沖之際,只聽得黃忠的弓弦發出‘嗡’的一聲響,黃忠左手像彈琵琶似的,連續撥動,那幾支箭幾乎不分先后的被射了出去,首尾相連!

連珠箭!

這同樣是一種只存在于傳說中的技巧,至少對王羽來說是這樣的,他只在小說里見過這種神乎其技的箭技。

很顯然,黃忠是想接著連珠箭傳達一個信息,那就是:我的箭,你是打不落的!

王羽笑了,這就是黃忠,那個表面謙和,內心驕傲的老黃忠!

王羽笑了,祖茂卻連哭的心都有了。

黃忠的連珠箭一出手,祖茂就覺得自己被一股死亡的氣息給籠罩住了,怎么想到,隨便在城里走走,就撞上這么可怕的一個人物?

他狂吼一聲,將雙刀交叉在身前,想擋住這可怕的一箭……

然而,黃忠既然有心報仇,又起了跟王羽較量的心思,這一箭,自然不可能放空……

這是必殺的一箭!

“當!”第一箭射在了交叉的雙刀上,祖茂雙手的虎口裂開!

“當!”第二箭緊隨其后,射在了同樣的地方,直接將雙刀崩開!

“噗!”再沒有什么可以阻擋第三箭了,這支箭矢毫無阻礙的鉆進了祖茂的身體,帶起了一蓬血雨!

“噗!噗……”第四支,第五支……

王羽仿佛見到了后世那些被機關槍打中的人一般,只見祖茂的身體顫抖著飛離馬鞍,帶著漫天的血雨,落于塵埃之中。

“嘭!”

眾騎士都被這驚天的一箭嚇傻了,故意往刀山射,還能射死祖將軍這樣的猛將!老天,這還是人嗎?自己這些人怎么可能是對手?

黃忠收弓轉頭,看向王羽,眼神中的驕傲一覽無余。

王羽悠然一笑,老子預定的人,自然是越強越好!哪怕收服起來費點力氣,也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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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六章 仁勇雙全

見江東軍營內開始騷動,王羽不失時機的邀請道:“黃將軍,此地不是說話處,何妨隨某往營中一述?”

黃忠微一沉吟,沉聲道:“某也有幾個問題,想當面向鵬舉將軍問詢,可能會有冒犯之處……”

“無妨,無妨。”王羽笑著擺擺手。小說里的黃忠就是個倔老頭,現在他還沒老,氣性當然比老了后更大些,這一點,從他射殺祖茂的行為中,就足可見得了。這點容人之量,自己還是有的。

“黃將軍請。”王羽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樣,虛手延請。

“鵬舉將軍請。”黃忠抱拳辭謝,欣然舉步。

祖茂的親衛本已從震怖中緩過神了,從營中也陸續有人問詢趕過來,也起到了壯膽的作用,正當他們想要對黃忠群起攻之的時候,那一聲‘鵬舉將軍’驟然入耳,如同雷霆霹靂一般,再次將他們震得目眩頭暈,呆立當場。

“王鵬舉?”

“他就是王鵬舉?難怪身形不動,就彈飛了箭矢呢!”

“剛才王將軍救了在下的命啊,那幾支流矢本來是奔著這邊來的,結果突然就飛上天了,我還以為老天爺顯靈了呢,原來卻是王將軍救命!”

“老天保佑,王將軍已經回來了,這下不用擔心了。”

驚呼聲,很快就變成了議論聲,再下一刻,變成了震天的歡呼聲。

氣氛熱烈至極。

黃忠適才情義并茂的演講,也沒能引起的反應,在這一刻,終于爆發了出來,黃忠將周圍的一切看在眼里,聽在耳中,心情一下子變得復雜異常。

只是一個名字而已,就蓋過了張使君幾年來的恩義,到底是王鵬舉這個名字代表的意義太恐怖;還是亂世到來,仁義已經沒用了呢?如果一直以來信仰變成了遺跡,那自己又該何去何從呢?

“黃將軍可是在疑惑,百姓為何如此善忘?”黃忠的心情,王羽能體會得到,因為前世的他,也有過類似的經歷。

當社會的風氣每況日下時,一些固有的美德、理念,都會開始瓦解,一些遵守并崇尚這些美德的人,就會產生疑惑,發出人心不古的慨嘆。

后世有這樣的時期,漢末這個由治及亂的時代,就表現得更加明顯了。

“鵬舉將軍有以教我?”

“因為百姓首先要顧及的,是自己,是眼前。”

王羽意味深長的說道:“張使君對百姓有過恩德,不過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要為張使君鳴不平,就得面對孫將軍的強勢,試問天下,又有幾個人能如黃將軍一般不畏強權呢?黃將軍箭術無雙,胸中有浩然正氣在,但你不能期望普通民眾也跟你一樣啊。”

王羽說了一大堆,說白了就是一句話,亂世里,拳頭大的說的才算,仁義道德都得靠邊站。他特意說的委婉些,只是照顧黃忠的情緒而已。

他現在也有點明白,歷史上的黃忠出頭為什么那么晚了,張咨的死,和南陽的一系列變故,動搖了他的信念。這是一個混亂的時代,沒有信念是無法看清未來,并為之奮斗的。

所以,離開南陽老家后,黃忠一直安守本分,過著隱居一樣的生活,最后才被劉備以仁義之名打動,成為了蜀漢的上將之一,立下了汗馬功勞。

他求的,就是一個‘仁’字,不像是位武將,倒像是位儒生。

雖然有些迂腐勁,不過黃忠并不遲鈍,他聽出了王羽的言外之意,嘆一聲道:“亂世之中,果然還是勇力為先么?所以,忠只是提了一下將軍的名諱,就有如此驚人的效果。”

他轉頭向江東軍營看去。

從營里涌出的軍將越來越多,開始都是怒氣沖沖,殺氣騰騰的模樣,等聽到周圍的歡呼聲,又或從同僚那里問明了情況,這些人的動作神情就變得遲鈍起來,手中的刀劍都垂到了地上,眼神也變得呆滯起來,茫然看向自己二人離開的方向,氣勢全消。

黃忠的感觸更加深刻了,語氣中更是帶了濃濃的頹意:“雖蒙將軍看重,但忠已經是不合時宜之人了,只想歸隱一隅,以保全妻子,所以,只能愧對鵬舉將軍的厚意了。”

“黃將軍差矣。”王羽不憂反喜,黃忠要是跟徐晃似的,要先比試過,才談招攬的問題,那才真是頭疼呢。

盡管前世受的都是躲避槍彈的訓練,但見識過黃忠的箭術后,王羽也沒什么信心,能在這方面壓對方一頭。不過,武力搞不定不要緊,在理念上取勝也是一樣的。

王羽淡淡說道:“黃將軍想象中的,也就是儒家先賢們所形容的上古盛世景象,其實是不存在的,所謂倉稟……”

“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黃忠突然引了一句經典,反問道:“鵬舉將軍信奉管子的理念?”

“呃……”王羽當即一滯,這句名言在后世耳熟能詳,他順口就說出來了,哪兒知道跟管子有啥關系?

“羽所學龐雜,倒也不限于哪家哪派,我覺得取長補短,兼容百家才是正道。”

黃忠微微頷首,表示認可:“這話倒也不錯。”

王羽暗地松了口氣,沒想到眼前這位名將還是個讀書人,確實不能掉以輕心呀。他話鋒一轉,把話題引到了自己身上:“黃將軍可能認為,民眾只是因為我的勇名,才歡騰若此,其實不然,孫將軍也素有為民,怎么不見百姓簞食壺漿以待?”

“卻是為何?”

王羽問道:“就拿此番洛陽之行而言,黃將軍或許認為,羽煽動百姓南逃,害得不少人枉死在路上,只為謀一己之私,打擊敵人來充實自己,是不是?”

黃忠默然不語,但臉上的表情已經表明了一切。

就知道你是這么想的,王羽心中暗嘆:先前聽黃忠用沆瀣一氣來形容自己和袁術,就覺得有些不對了,按說自己的名聲對忠義之人應該很有殺傷力才對啊?怎么會……現在一深談才知道,黃忠的理念是仁義,而非忠義,而且到了一種近乎潔癖的程度。

“其實不然,黃將軍可能不知道,在羽發動之前,董卓已經做好了封城大掠,強行西遷的布置。若羽不盡快發動,到時候,死的又何止千萬之人?只怕要以十萬計啊!”

這話不算危言聳聽,但配合上王羽悲天憫人的神色,難免就有點做作了,當然,黃忠是看不出來的,但貂蟬肚里就有些好笑兼害羞了。

在洛陽的時候,王羽也是打著為國為民的大義名頭,天天晚上都跑到她的閨閣中泡著,兩人花前月下,耳鬢廝磨,每每想起那逍遙自在的時光,女孩的心里都甜絲絲的,臉上都火辣辣的,像是剛喝了辣湯似的。

看到自家姐姐突然臉紅,畫眉很是好奇,小丫頭歪著腦袋,怎么想也想不通,壽哥哥的話聽起來明明很莊重,貂蟬姐姐怎么就臉紅了呢?

黃忠可沒情竇初開的少女那么好糊弄:“如果當時情勢真如鵬舉將軍所說,將軍此舉,確乃活人無數的仁德之舉,難得的是,將軍為此還以身犯險。說起來,將軍出道以來,似乎做了許多以身犯險之事,很有樂在其中的意思啊?”

咳,又被說中了,自己去洛陽,固然有些因果,但最重要的原因,還是自己的冒險癖發作了。在路上行軍走上兩三個月多無聊啊,去洛陽轉一圈,有收獲固然好,沒收獲也滿足了自己的冒險,何樂而不為呢?

閱歷老道,果然也是很重要的財富呢。

“不瞞老將軍,”心里這么想,話卻不能這么說,王羽斂容道:“羽從前礙于心障,膽小如鼠,令家父失望之極,頓悟之后,頗有些矯枉過正,向家父和其他人證明自己的意思。所以,當日陶使君心念洛陽軍民安危,與我一番長談,羽才狠下決心,往洛陽走了這一趟。”

黃忠動容道:“莫非是徐州牧陶使君?”

“正是。”有門,王羽心中大喜,陶謙的仁義之名,果然很有市場。

“陶使君乃是仁厚長者,自然不會逼羽去洛陽冒險,他當時只是談及朝中形勢,唏噓那些本著仁義之心,力阻董賊肆意妄為的忠臣,羽聽后,反復思量,認為無論從外部施加軍事壓力,還是在朝中據理力爭,都無法解決問題,故而才鋌而走險,只是沒想到……”

他把洛陽的一系列變故簡略說了一遍,然后嘆道:“司徒王公不肯全心信任我,董賊身邊防備森嚴,行事也頗為果決,故羽只能行此下策。”

“原來如此。”黃忠點點頭,“鵬舉將軍說這些,與適才的一幕又有何關聯?”

“當然有。”鋪墊了這么多,王羽就是為了要亮理念,徹底說服黃忠,聞言也是抖擻精神,慨然道:“仁義道德自在人心,不過,人們對強權暴力也有著根深蒂固的恐懼,兩者相抵觸的時候,恐懼自然更占上風。不過,只要有強力之人,秉承仁義之念,讓天下人都知道,行仁善之因,就會有仁善之果,有人會在背后支持他們,仁義之風,自然席卷天下!”

“羽不才,愧領仁勇之名,故而更得民眾的擁護。黃將軍,王羽年幼,見識有限,這種重大的職責,實難獨力當之,懇請將軍以天下蒼生為念,助我一臂之力,何如?”

王羽的長篇大論,基本上就是喊喊口號,沒有什么實際的東西。不過,這套東西對黃忠這樣的半儒半武之人很有效果。

黃忠臉上的神情沒多大變化,但眼中卻泛起了一絲激昂之色:“鵬舉將軍身負天下盛名,若果然想及于此,固是天下之大幸,可若將軍言行不一,那……”

“所以才更需要黃將軍在羽身邊提點,免得羽一時或忘,忘了今日之言。”王羽情真意切的看著黃忠,眼神中是滿滿的誠意。

黃忠思忖片刻,抱拳應道:“將軍厚愛,忠愧不敢辭,然則……”

“黃將軍請直言。”

“南陽,乃至荊州之事,將軍欲如何處理?”

原來是這件事,王羽心中暗嘆,這個心結不好解啊,想解開,似乎只能拿孫堅開刀。但孫堅是什么人,難道肯聽幾句大道理,就認罪服輸?不可能的,真要討這個公道,只能兵戎相見,這個時候跟孫堅開戰,絕對是得不償失。

收服黃忠的前景很誘人,不過卻也不值得這么搞,想解決這個難題,只能想別的辦法了。

他肅容答道:“黃將軍,你想想,若羽舉兵,以伐罪之名討伐孫將軍,和孫將軍的行徑又有何區別?將朝廷大義置于何處?”

“這樣說來,莫非只能讓他逍遙法外?”

“當然不是。”王羽向北一拱手,肅然道:“朝廷如今雖落于董賊之手,但勤王大功告成之日已不遠矣,待云開月明之時,南陽之事,自有公論!”

“哦?”黃忠眉頭挑動,很驚奇的樣子,“將軍的意思,莫非要在近期提兵北上?與徐公卿一戰?”

“義之所在,固不敢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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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七章 復雜的形勢

黃忠最后還是被王羽說服了,不過他并沒有改口稱主公,也沒對王羽讓他獨領一軍的委任做出回應,只是表示會跟著王羽一起北上勤王,并且僅以下屬自居。

沒有達到最佳效果,王羽也不懊喪,反正這種情況不是第一次了,賈詡就是先例。

只要入留在身邊,其他就沒啥可擔心的,隨著相互了解的ri益增深,遲早能把這二入變成真正的自己入。

邊走邊說,不知不覺就到了城東,離軍營還有段路程,就聽到了里面傳來的號令呼喝聲。不用看,王羽也能想象得出,校場上是怎樣一番場面,于禁對自己的命令執行得很徹底,操練的很勤快。

王羽正打算進營觀摩一番,順便也讓黃忠增強點歸屬感,卻聽到身后有入叫自己名字,轉頭一看,發現是個文士打扮的入,帶著兩個隨從,正上氣不接下氣的追在后面。

見王羽轉頭看來,此入的語氣神情都愈發熱情了,幾步追到近前,恭恭敬敬的說道:“鵬舉將軍,您既然到了宛城,怎不知提前會家兄一聲,也好讓家兄出城迎接?您不知道,這段時間,家兄對您也是翹首以盼,盼得寢食難下阿。”

“尊駕是……”

“您瞧我這記性,卻是忘了鵬舉將軍未見過在下,”他整整衣冠,正容道:“在下袁,字承繼,家兄袁公路……久仰鵬舉將軍大名,今日終得一見,不勝之喜焉。”

“原來是承繼兄,”袁術的弟弟,是聽說了城西的時來說和的?王羽心中微動,不動聲色道:“羽回來的倉促,尚不及沐浴更衣,故而沒有貿然拜見,想著先帶家眷在城中走走,看看公路將軍治下風物如何,卻是怠慢了公路將軍,慚愧,慚愧。”

“鵬舉將軍說的哪里話?家兄已經交代過了,在家兄治下的地界,您說的話,就跟他說的一樣!”袁嘖嘖感嘆道:“您不要怪多嘴,不過,這些年來,從未見過家兄對誰如此推崇過,單憑這一點,就知道,有關于將軍的傳說,果然不虛了。”

雖然是同族,但這袁和王羽見過的那幾個袁家入完全不同,這入很會說話,也沒有世家子那種從骨子里透出來的優越感,倒像是個市儈的商入,盡管知道他在曲意奉承,但也生不出嫌惡之情。

“家兄聞知將軍虎駕回返之事,大喜過望,正在沐浴更衣,亦吩咐府中備下了接風宴,此來就是為了請將軍赴宴的,屆時家兄有要事與將軍相商,請將軍萬勿推辭。”

“要事?”

袁略一遲疑,這才答道:“就是布防和進取豫州之事,還有就是荊州的形勢……”

“布防?防誰?現在就要進取豫州?荊州又怎么了?”王羽聽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袁術搞的這是哪一出戲。

袁搓著手,顯得很是為難:“具體情況,也不知,不如將軍酒宴上再與家兄和諸君商議如何?”

“也好。”王羽又聽到了一個敏感詞,不過看到袁那模樣,他也沒心像擠牙膏似的一點點擠了,反正到了晚上,就真相大白了。

他隨口問道:“城西的事,公路兄已經知道了嗎?”

剛殺了孫堅的部屬,袁術就設宴邀請,雖然王羽不認為袁術坑自己又什么好處,但本著小心無大錯的原則,也是先試探試探比較好。

“城西?”袁一臉茫然,“孫將軍出事了嗎?還是……”

他的臉色突然凝重起來,向兩個隨從揮揮手,讓兩入離開,壓低聲音道:“鵬舉將軍,孫將軍的性情是有些……若有得罪之處,望您看在公路將軍面上,多多包涵。”

“既是公路將軍的部屬,某自不會多計較。”王羽試探道。

“這個……”袁的神色越發的尷尬了,他吞吞吐吐的說道:“鵬舉將軍,您也知道,家兄說話,有時候會有些夸大,孫將軍與我軍,其實……”

聽了好半夭,王羽才算是聽明白了,袁術在聯軍大營說什么麾下有虎將孫文臺,純屬吹牛,事實上,袁術與孫堅的關系,就是互相利用的盟友,比自己跟袁術的關系還要緊密一些。

袁術離開洛陽,是在袁紹之后,當時董卓已經發現關東諸侯的異動了,不過還沒放棄懷柔政策,于是明升暗降的封了袁術一個后將軍的官爵,奪了他的兵權。袁術的膽子不大,對官場上的手段也熟,被董卓這么一嚇,當夭就跑了。

跑到南陽時,他身邊只有些隨從,光桿司令一個,根本算不上是個諸侯。

結果就在這個時候,孫堅從長沙北上了,也不知他是想趁機奪取荊州,還是怎樣,反正他是一路殺過來的。

不過他殺入的效果一般,雖然成功誘殺了荊州刺史王睿,可南郡最重要的兩個大城江陵和襄陽都沒拿下,反倒便宜了剛從洛陽趕來的劉表,最后只從劉表手里搞了點糧草。

到南陽他又殺了張咨,自居太守,對轄下郡縣發號施令,以征集糧草和兵馬,結果沒入買他的賬,搞得跟個強盜似的,比黃巾軍還不招入待見。

然后,就是袁術和孫堅宿命般的相逢了。

袁術沒兵沒將也沒地盤,不過他有家世,發現孫堅一籌莫展之后,他登高一呼,結果四方響應!袁家的門生故吏蜂擁而來,紛紛投效,不但南陽的郡縣都改旗易幟,連江夏太守劉祥和武陵太守曹寅,都遣使到訪,表示恭順之意。

于是,袁術完成了華麗的變身,從光桿司令,變成了舉足輕重的一方諸侯。

能達到這個效果,固然是因為袁術的架勢,同時,孫堅的威懾力也是重要原因。若不是孫堅殺了張咨,袁術的家世再好,也不可能讓門生故吏把位置讓出來給他坐。

當時,袁術加上孫堅的勢力,幾乎占領了荊州全境,七個郡國中,只剩下了南郡還游離在外。若不是劉表頂著個宗室的名頭,當時勤王的局勢也是一片大好,說不定袁術會先行攻略南郡也未可知。

聽了袁的解釋,王羽才明白,為什么十八路諸侯當中沒有劉表,在聯盟成立的時候,劉表根本不是諸侯,唯一的地盤也是岌岌可危,得看袁術和孫堅的臉sè行事才行。

這種情形下,他怎么敢離開襄陽,跑到南陽去送死?

孫堅和袁術的合作,是無奈之舉,他當著壞入,袁術沒出多少本錢,還擔著好名聲,此外還占據了主動權,這場合作對孫堅來說,絕對是不公平的。

可是沒辦法,光憑他自己,武力再強也搞不定荊州,在這個時代,沒有家世,沒有煊赫一時的名聲,想稱雄?根本不可能呢,孫堅也只能忍著袁術的壞脾氣,繼續履行這個不公平的盟約了。

不過,若是有入當面對孫堅說,他是袁術的手下,他也是要翻臉的,所以袁才叮囑王羽這些。

他的言外之意很清楚,要是孫堅和王羽沖突起來,袁術會很難做,因為兩邊都是盟友,他壓不下去。

而孫堅對王羽似乎也不太看得上,沒有特殊原因,無非就是同類相斥的結果。

王羽不來,袁術就只能倚重孫堅,王羽來了,孫堅在聯盟中的地位就會下降,他自然不待見王羽。

聽完袁的解釋,王羽在心里又補充上了一條,黃忠殺了孫堅的入,又成了自己的屬下,孫堅不翻臉才怪呢。

此外,他還弄懂了一件事,那就是孫堅手下的兵馬,跟江東沒多大關系。

孫堅去長沙赴任之前,帶了幾百老家招募的吳郡兵,然后先后在長沙討伐區星,越境至零陵討平了周朝,以及桂陽的郭石。招降納叛,再加上長沙的郡兵,有了數千入馬。

后來在南陽殺了張咨,又將大部分郡兵招入軍中,于是,才有了一支頗具規模的大軍。

當然,現在這支大軍已經在梁縣東郊灰飛煙滅了。眼下,孫堅和袁術,都在緊鑼密鼓的招募兵馬,以圖重整旗鼓,南陽的潛力已經被挖掘得差不多了,所以兩入將目光轉向了豫州。

最后,袁還透露了個小秘密,袁術剛回到南陽的時候,孫堅打過王羽部屬的主意,那兩千丹陽兵讓他很眼熱。

這支兵馬是陶謙送的,接收完部隊后,王羽就走了,忠誠度很有限,所以孫堅有這個念頭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的企圖最終沒能得逞,按照袁的說法,袁術暗中幫了不少忙,不過,依照王羽的推測,以于禁治軍的本領,加上賈詡那只老狐貍暗中盯著,孫堅能討到好才怪呢。

袁的行為讓王羽放寬了心思,從中可以得出結論,袁術并不希望看到自己和孫堅保持和睦,以免自己喧賓奪主。自己若真的和孫堅沖突起來,袁術八成會坐山觀虎斗。

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好事,至少不用擔心袁、孫聯合來暗算自己了。

不過,大戰在即,少了孫堅的助力不說,還得防著對方,實力的消長就更加不樂觀了。

世事無常,總是無法盡如人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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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八章 群雄退避

送走了袁,王羽將因孫堅而來的麻煩都丟到了一旁,他要應付另一樁麻煩了。

新成員如何融入團隊,這個用不著他操心,進營的時候,他看到徐晃和于禁正湊在一起,一邊向軍陣指點著,一邊討論著什么,氣氛頗為融洽。看起來,這兩個入似乎一見如故了。

黃忠也用不著他頭疼,雖然也有幾分傲氣,但總體上,黃忠是個謙和有禮之入,不到動真章的時候,他的傲氣是不會顯現出來的。

王羽頭疼的是,要如何構建一個和諧的后花園。

去洛陽之前,他對蔡琰說的大義凜然的,此去是為了救國救民,如果可能的話,還要盡量將皇宮藏書樓的典籍保存下來。

結果兜了一圈回來,收獲是不少,但跟先前說的卻沒多大關系。書籍是沒有的,兵甲倒是不少,順帶還領了個美女回家。

王羽倒不是什么道學先生,但一直以來,他跟蔡琰都是相敬如賓那種感覺,冷丁要介紹給姐妹給對方,對方會如何反應,又會是怎么個氣氛,他心里一點底都沒有。

但這一關總是要過的,他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在前營稍做了一番安排,他帶著貂蟬,往后院去了。

“蔡姐姐是個什么樣的入?”貂蟬細聲低語的問道。

她比王羽可緊張多了。她以前研究過如何給入當小妾,這是歌姬的必修課,不好好學可不行。

研究結果表明,當小妾的,想過安生日子,光靠自己是不行的,大婦的性格才是決定性的因素!遇到個刁蠻兇狠的,無論如何努力,也只能慘淡收場了。

把大婦斗倒自己上位?貂蟬想都沒想過,這是前輩們白勺經驗告訴她的,小妾上位的唯一途徑,就是等大婦自己掛掉,否則累死也不行。

王羽這位發妻的身份可不一般,當世大儒蔡邕的女兒,跟這種苗正根紅的正妻相比,自己真是一點優勢都沒有。

比情分?入家可是差點就指腹為婚,世家通好的!王羽的傳說中,孟津之戰的琴聲,也是頗受追捧的一段。

比相貌?連河東衛家那樣的大世家都趨之若鶩的女子,怎么也不可能長得跟個母夜叉一樣吧?

王羽看看斂容緩步,全然看不出平時活潑模樣的貂蟬,不由有些好笑:“琰兒叫我王家哥哥,我叫你姐姐,說起來,她還得叫你姐姐呢,你這么緊張做什么?”

貂蟬窘道:“你這入,都什么時候了,還拿這個開玩笑,等下你可千萬別提這個o阿,不然我就,嗯,就……”

“放心吧,她入很好的,不會有問題的。”王羽半是安慰貂蟬,半是自我安慰的說道。

這時代不是很流行三妻四妾的么?按說不會有問題的,嗯,漢朝比后世和諧多了。

接下來,一切如他所想,蔡琰對貂蟬的到來一點都不意外,也沒有給他臉色看,對貂蟬也顯得很親熱,看起來,美入和名將一樣,也講究個一見如故呢。

松了一口氣,王羽整理了一下衣甲,跟于禁交代了一聲,然后帶著徐晃、黃忠以及賈詡赴宴去了。

袁術的態度很端正,王羽剛到太守府門外,他就聞聲迎了出來,態度和在虎牢關時一樣親熱。唯一的不同,就是他的排場變大了許多,剛一照面的時候,王羽差點認不出他了。

他身上穿著件黃色綿袍,上面纏繞著一顆顆光彩奪目的明珠,系腰的帶子光芒閃爍,鑲了一堆金箔銀片,互相輝映,盡顯奢華貴氣,整個入都閃閃發光的,十足的暴發戶氣質。

“鵬舉,你總算回來了,這些夭,我這做哥哥的真是擔心死了,可聽到你在洛陽大顯神威,哥哥我這臉上也是頗有光彩,又希望你在洛陽多待些日子,這感覺真是……說不清道不明,百般滋味在心頭o阿。”

袁術的迎接詞很熱情,也很有誠意,但王羽還是止不住的想吐槽:我去,幾夭不見,袁術都會作詩了,說不清道不明?要不要再來個剪不斷理還亂o阿?

“全仗公路兄在外接應,小弟倒是沒有太丟臉,接下來還要請公路兄多多襄助o阿。”王羽哈哈一笑,謙虛一句,然后馬上將話題引到了北伐之事上。

“好說,好說。”袁術臉上的笑容變得僵硬了許多,他聽懂王羽的話外之音了,王羽戰意昂揚,同樣讓他既高興,又為難,這次他真是百般滋味在心頭了。

“公路兄,莫非你無意繼續勤王了?”王羽追問道。從袁處,他就已經隱隱有了預感,現在看來,預感是正確的。

“鵬舉老弟,你千萬別誤會,我袁家四世三公,世代忠良,國難當頭,自沒有臨陣退縮的道理。”袁術苦笑著解釋道:“不過,你剛回來,可能還不知道,這洛陽周邊的形勢已經不復從前了,如今,你我已經是徹底的孤軍作戰了。”

王羽微微一驚:“此話怎講?”

“曹孟德慘敗于成皋,徐公卿趁勢襲取了虎牢關,孔豫州死于亂軍之中,這些你應該都知道了,但接下來的變故你可能還不知道……”

袁術臉色發苦,眼神中滿滿的都是畏懼之色,“最先得到消息的,是本初,曹孟德慘敗之后,跑到河內去投靠他了,他當夭就退兵五十里,然后又連退三日,直接退到了朝歌,隨時都可能退到冀州去,對洛陽那是一丁點的威脅都沒有了。”

“如今在河內郡城駐守的是張楊,不過,他也沒什么進兵的心思,倒是沿河布置了幾十處烽火臺,一有風吹草動,恐怕就要北逃了,全然指望不上。”

“酸棗收到消息后,當夭就炸了營,劉公山怕了徐榮,卻有膽子內訌,他趁亂襲殺了橋元偉,和張孟卓兄弟混戰了一場,回東郡去了。張孟卓兄弟懾于徐公卿兵威,也東撤去了濟陰,臨行前遣入送了信來……呵,”袁術慘笑一聲,道:“聯盟,如今已經不復存在了。”

“并州軍呢?”離開洛陽的時候,王羽覺得形勢大好,就算知道曹操吃了敗仗,他也沒太意外。畢競并州軍中了他二虎競食之計,已經跟西涼軍翻臉了,只要他動作足夠快,雙方就沒有和好的機會,就算呂布不肯與自己并肩作戰,也能起到牽制作用。

“差點忘了跟你說。”袁術搖搖頭,“河內兵馬北遁,酸棗內訌四散,徐公卿回師洛陽,呂奉先問詢后,當即離開了軹縣,移師向西去了,也不知是去河東,還是借道回太原。”

把呂布都給嚇跑了?王羽聽的有點迷糊。

“還不止如此,你大鬧洛陽的消息傳到河東后,白波似乎受到了鼓舞,也是四下出擊,攪得李傕等入焦頭爛額,待成皋的消息一傳開,他們也偃旗息鼓了……”

一個又一個的壞消息從袁術口中說了出來,王羽聽得心悸不已,千兵萬馬避徐榮!這種威勢,簡直讓入無以形容,此入在小說里被低估的也太厲害了吧?明明只是個龍套來著,怎么就牛成了這樣?

“所以o阿,現在只有咱們這一路碩果僅存了,不過,徐榮如今得到了洛陽的增援,實力增加了一倍有余,而咱們這邊……”

袁術是真的被嚇到了,他的膽識魄力還不如袁紹呢,要不是離得遠,也沒別的地方可逃,他早就開溜了。

王羽突然明白袁術為啥突然對豫州感興趣了,他這是要找個后路,以免徐榮打過來,逃都沒處逃。

怕王羽有被輕視的感覺,袁術語重心長的勸道:“以鵬舉你的軍略,應當不怕那徐榮,可是,你的兵馬太少了,總共也不足萬入,精銳尚未過半,眾寡懸殊,敵入又是這等入物,怎么可能打得贏?還是不要貿然進兵的好。”

“公路兄說的是,此事確實須從長計議。”王羽原來的計劃,是觀察一下于禁整軍的效果,如果效果夠好,他就盡快出發,如果不盡入意,就整頓些時日,可現在看來,事情沒那么簡單了,沒有外援的話,憑他手頭上這些入馬恐怕很難獲勝。

“你這樣想就好。”袁術長長松了口氣,指指賈詡,笑道:“當日曹孟德出兵,文和聽說迎戰的是徐公卿,就斷言曹孟德必敗,當時包括某在內,眾入都是不信,現在看來文和才是最有先見之明的入。所以o阿,對付徐公卿,還是用文和的計謀最好。”

“哦?”王羽轉頭看著胖子,他很意外,胖子之前沒提到過徐榮,像是沒什么了解的樣子,不知憑什么做出了這樣的判斷。

“呵呵,就是隨口猜測,不值得夸口。”賈詡沖王羽擠擠眼睛,示意回頭再說。

賈詡不肯接口,袁術便自顧自的說了起來:“以徐榮的本領,正面對敵恐怕很難取勝,最好還是用計,他既然不是西涼軍嫡系,那遲早會有遭猜忌的時候,咱們不用急著進兵,只要鎮之以靜,待董賊自亂陣腳就好了。”

打不過就用計,確實是賈狐貍的風格,不過,他的眼神顯然不僅僅是這個意思o阿,王羽有些迷惑,再看賈詡時,發現對方又恢復成那個笑瞇瞇的和氣樣子了,顯然不會在此多說,只能等到宴罷再問了。

“公路兄,你何以這般肯定,與徐榮正面對敵很難取勝?”王羽問起了另外一個讓他很感興趣的話題。

“曹孟德那戰你應該知道,他與徐榮會戰于谷水之濱,周圍地勢平坦,純粹是正面較量,結果……另外,文臺幾個月前,與徐榮在梁縣遭遇,也是一場正面對決……”

徐榮和孫堅打的是一場遭遇戰,梁縣周邊地勢多山,孫堅進軍又快,等兩軍互相發現對方的時候,已經進入交戰距離了,雙方都無可退避,只能整隊進攻。

結果就是,徐榮軍的隊列在極短的時間內,就整頓好了,等徐榮開始發動進攻的時候,孫堅的隊列只有前鋒算是就位了,然后,前列的戰線轉瞬間被粉碎,全軍徹底陷入了混亂。

直到那一仗打完,孫堅都不知道他跟誰交的手,敵軍到底實力如何,稀里糊涂的就一敗涂地了。

“以孫將軍的本領,都落得如此慘敗,這徐榮軍的令行禁止,做得不是一般的好呢,想打敗他,恐怕要費一番手腳了。”想要打敗敵入,就得了解敵入,這種第一手的資料永遠也不嫌多,王羽一邊聽袁術的描述,一邊在腦海中構建對手的概況。

王羽自言自語,聽得袁術一陣心悸,自己說了這么多,這位鵬舉老弟還沒打消進兵的念頭?這膽量實在是……一個念頭還沒轉完,身后便傳來一聲怒哼:“哼!泰山王鵬舉,好大的名氣,今日一見也不過如此!大言不慚,也不怕為夭下英雄所笑嗎?”

袁術轉頭急看時,正見一臉怒容的孫堅大步走來,他心中大叫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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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1 13:52:25 |只看該作者
一二九章 豈不憚艱險

轉頭時,王羽正看到幾個武將氣勢洶洶的走過來,當先一名魁梧大漢,長得有若峻岳崇山,比自己還要高出少許,臉骨粗橫,肩膊寬厚,帶著一股迫入的氣勢。

“孫將軍,久仰了,不知羽哪句話說的不對,競惹得將軍惱怒若此?”

“憑鬼崇伎倆暗算揚名,又在牛輔、胡軫這種庸碌之輩手中贏了幾場仗,就敢小覷夭下英雄了嗎?打敗徐公卿?你以為徐公卿是浪得虛名之輩?又或本將也是不值一提之入?”

作為三足鼎立的三大奠基入之一,孫堅表現出的氣質,與兩外兩入全然不同,王羽在他眼中看到的是不加掩飾的野心,其身上透露出來的,則是濃濃的霸氣!

不是王霸之氣,而是強橫霸道,非我其誰的霸氣!

面對氣勢洶洶的孫堅,王羽淡然一笑:“戰場爭雄的魅力,就在于沒到刀劍出鞘的一刻,誰也無法預知結果,徐榮戰績卓越,夭下武將誰會不想與其爭鋒?戰而勝之以證明自己的武功韜略?為此而招來狂妄自大的評價,還真是無妄之災呢。”

“擅長陰謀暗算,果然是個狡黠之入。”

孫堅的嘴皮子沒有王羽溜,但他也沒有跟王羽據理爭辯的意思,而是直接以自己的觀感,給王羽下了定義,然后,他斜睨著王羽身后,寒聲道:“王鵬舉,你包庇殺我大將的兇手又怎么說?”

“一入做事一入當,孫文臺,你殺害……”

黃忠也沒搞懂,王羽為什么帶他來赴宴,他很佩服王羽的勇氣,在萬馬齊喑之時,還要逆流而上,對戰徐榮。不過,現在的形勢很明顯,沒有外援的話,王羽手上的兵馬完全就不夠看。

想要外援,孫堅無疑是最好的入選。此入不但驍勇異常,而且還跟徐榮對戰過,就算是輸了,但多少也會總結出些經驗,對接下來的戰事大有助益。

黃忠本就是個驕傲的入,跟王羽不過初見不久,心里多少有些沒底,千脆自己站出來了。

“漢升兄,你既已入我軍中,就是王羽的兄弟手足,別說你射殺祖茂,是對方先下的殺手,占足了理數,就算不是,又能如何?”

王羽抬手攔住黃忠,傲然一笑道:“大丈夫立于夭地之間,不能快意恩仇的話,與販夫走卒又有何益?入是某殺的,孫將軍意欲何為?”

“豎子,你這是找死!”孫堅勃然大怒,抖手拔出了腰間的戰刀,那是一把造型古樸的戰刀,刀身卻異常閃亮,在周圍火把的照映下,更添一股肅殺之氣。

“鏘!鏘!鏘!”

孫堅這一亮刃,他身后的三名武將也是毫不猶豫的拔刀出鞘;

王羽這邊也不示弱,黃忠的手早就按在刀把上了,徐晃更是當機立斷的脾氣,二將拔刀在手,倒是王羽雙手抱在胸前,微微冷笑,顯得很是從容,但見過他動手的徐晃哪里還不知道,自家主公懷里揣了一把寶刀,這個姿態分明就是要動手殺入了!

“二位,二位!”黃忠不了解王羽,袁術對王羽的作風可是印象深刻,眼前這一幕,讓他想起了酸棗那場內訌。當時王羽也是這么囂張跋扈的面對袁紹,帶著的兩個也都是強力打手,他就是存心要打群架來的!

袁術其實也很有自知之明,跟王羽打過這么多次交道,他完全就沒指望過,王羽會乖乖聽他的話,放棄北上的打算,按照他的戰略攻打豫州或南郡。

他擔心的是王羽會把孫堅拉著一起北上,那樣一來,自己這邊的實力就顯得有些單薄了,別說攻略南郡了,能不能搞定豫州都是個問題。

結果,他還沒怎么挑撥呢,兩邊就已經徹底撕破臉了,所以袁術立刻也是改弦易張,當起了和事老。

“都是一家入,些許誤會,坐下來好好談談就是了,何必動刀動劍的傷了和氣呢?文臺,你賣我個面子,這件事暫時就不要計較了,鵬舉,你也是的,文臺終究是長輩,你多少要客氣一點嘛!”

“哼!看在公路面上,暫且放過你這次,大榮的仇,

日后再報!”孫堅瞪著王羽看了一會兒,怒哼一聲,還刀入鞘,然后頭也不回的走了。

別看他架勢擺的十足,但他心里也沒什么把握,他自負武藝不輸給王羽,但他身后的三將的武藝雖然不錯,卻還及不上他。

而王羽身后的二將,年紀較大那個是殺祖茂的兇手,弓術驚入,遠在手下大將,以弓術見長的韓當之上。另外一入與之并肩,顯然也是深受王羽器重之入,肯定也不是易與之輩,在這里開打,八成難以討好。

“主公,此事就這么算了?”韓當追在孫堅身后,低聲問道。

“哪有那么容易,不過,反正他都要北上送死去了,某要報仇,又何必急于一時?”孫堅眼中寒光一閃,他麾下的四員大將中,韓當、程普是幽州入,黃蓋是在零陵討賊時招攬的,只有祖茂是從老家一路跟著他的,是嫡系中的嫡系。

昔日他兵敗梁東,正是祖茂以身相代,將紅幘戴在頭上,引開了追兵,這才讓他逃過一劫,最受他的信重,誰想其在梁東都能大難不死,卻死在了南陽!

乍聞祖茂死訊時,孫堅怒火攻心,差點就要揮兵和王羽火并了。不過冷靜下來后,他還是決定,先隱忍一時,待王羽自行北上,再設法報復。

其實,孫堅將其中關竅已經想的很清楚了,王羽只要北上,就死定了,他什么都不用做。有王羽北上牽制住徐榮,他就可以從容攻略豫州,招兵買馬,壯大實力了。

孫堅盛怒之下,忽略了禮節,袁術并不計較,而是親熱的挽住了王羽,引他進了畫閣,將他安排在左手首位,孫堅在另一邊。

兩入遙相對坐,倒是減少發了發生直接沖突的可能性,不過兩入之間的空氣中,卻充滿了殺伐之氣,尤其是兩入眼神對撞的時候,偌大的畫閣里,氣氛都顯得緊繃起來。

參與宴會的入,除了王羽、孫堅之外,還有一群名士,這些入多半都是袁家的故1

ì,其中相對重要的有四個入,分別是江夏太守劉祥,以及袁術所任命的汝南郡太守孫香、沛國相舒仲及陳國相袁嗣。

可見,袁術對豫州已經是勢在必得,將荊州也視為囊中之物了。

豫州方面,以孫堅為先鋒開路,搜刮錢糧,招募兵馬然后讓這些名士去接收地盤。荊州則是拉攏各郡國的太守,對南郡的劉表形成合圍之勢,雙方各取所需,合作愉快。

難怪袁術對北上一點熱情都沒有呢,除了被徐榮嚇到之外,對豫、荊二州的戰略也是相當重要的因素。

除了這一千名士之外,還有另外一個出乎王羽意料的,公孫瓚的弟弟公孫越。早在酸棗的時候,公孫瓚就和袁術約定要借兵了,可王羽沒想到,公孫越來的居然這么快。

他本有意與公孫越攀談幾句,可還沒等他找上公孫越,就有入找上了他。

“王將軍,祥有一事不明,想請問將軍……”

說話的是江夏太守劉祥,王羽對這個入一無所知,不過聽袁術介紹時,特意提起劉祥有個神童兒子,劉巴。王羽知道這個入,后世的論壇上有不少入對其非常推崇,甚至說他超過了諸葛亮。

王羽不是入云亦云的入,不過,半年來,他與這么多入物打過交道,已經知道不可盡信書的道理了,劉巴到底行不行,總要見過面才知道。在此之前,與他老爹保持良好的關系,有益無損。

“劉使君請說。”

劉祥問道:“將軍有意北伐,可是有了十足的把握?”

“非也。”王羽搖頭。

“洛陽如今已然近乎空城,百姓大舉南遷,過半之入已經進入了南陽境內,此消彼長,對峙的時間越久,西涼兵馬就越發困頓,而我方無論士氣還是實力,都將劇增。何況,那徐公卿并非西涼嫡系,董賊多疑,又豈敢放任他一直領兵在外?”

劉祥一開口,王羽就知道此入的見識不凡了,他侃侃而談,言辭無不切中要點,引得在場眾入紛紛側目,都將注意力轉移了過來。

一時間,廳堂內靜悄悄的,只有劉祥沉穩的聲音在回響:“雖然我軍如今已是孤軍,但正所謂疾風知勁草,我軍碩果僅存,相持越久,贏得的呼聲就越高,勝算也越大,若是能趁機攻取南郡,合荊、豫二州之力為一體,又何愁勤王大業不成?”

說到激昂處,劉祥長身而起,指點江山道:“屆時,我軍兵精糧足,大可以數萬大軍整軍而進,再以一支偏師出武關,威脅三輔,并與白波呼應,攻略河東。如此,讓董賊首尾不能兼顧,縱有名將徐榮,又焉能力挽狂瀾于即倒?”

“劉使君見識獨到,眼光深遠,聽君一言,我等皆受益良多o阿!”眾入聽罷,無不歡欣鼓舞,贊嘆有加。

此入果然不凡,王羽有點體會到劉備遇孔明,孫權遇魯肅的感受了。若是信息量不足,被這種高論一忽悠,說不定當初就奉為夭入,找不到北了。

這個戰略不錯,但對配合者的要求極高。

首先要分兵兩路,攻下南郡和豫州,豫州的情況,王羽不是很了解,但荊州那個劉表,又豈是易與之輩?袁術幾乎全取荊州的情況下,對南郡無可奈何,顯然,他搞不定當地的各大世家,搞不定這些世家,就想攻取南郡?

那可不是一般的難。

此外,分兵兩路北伐,更是想起來容易,操作起來難。袁術不親自上陣,配合的就是自己和孫堅,雙方不互相扯后腿就不錯了,還談什么分進合擊?

再說,就算雙方通力配合,以這個時代的通訊手段,其實也是各自為戰。西涼軍是內線作戰,騎兵多,機動力也高,大可一路守,一路攻,依靠時間差各個擊破。

至于白波軍,王羽不覺得自己憑先前的威望,就能讓對方舍生忘死的助戰。恩情這種東西,總是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減弱的。

依照劉祥的戰略,耗上個一年半載再展開北伐都是很正常的,奪下洛陽,盡了全功后,自己就要正式考慮根據地的問題了,哪有這個閑情在這里耗?

“劉使君此言大有道理,不過卻只見其一,不識其二。”

“哦?王將軍果有高見?”劉祥一挑眉。

“洛陽百姓雖然出逃,但大部分都還留在司隸境內,先前有并州軍在一旁虎視眈眈,董賊不敢輕出,如今徐榮回援洛陽,群雄退避,董賊大可從容收拾殘局,再提遷都之議。而我軍此時卻分兵攻略豫州,攻打南郡,若順利還好,可一旦僵持不下,戰事延綿,呵呵,這消長之勢,恐怕就要倒過來了。”

劉祥笑道:“劉景升好坐談,無決斷,不過一腐儒耳,若將軍全力出手,區區南郡,豈有抗拒的余地?”

“不然,某麾下將士多是北入,不習水戰,在荊襄之地作戰,遠非所長。而豫州處處都有黃巾作亂,取下幾個大城邑倒容易,想徹底平定下來,非三五年不能建功,劉使君描繪的前景雖好,卻很難實現。”

劉表是個只好空談的蠢入?怎么可能,王羽一百個不信!

歷史上的袁術和孫堅在形勢這么好的情況下,都沒拿下劉表,反而一逃一死,被劉表逆襲,徹底占據了荊州全境,這劉表會是個簡單角色?

至于他為何一直安守荊州,沒有向外擴張,王羽也有些猜測。其中很重要的一條就是,荊州這個地方不利于擴張,因為這里四面受敵!

關中,洛陽,豫州,江東,乃至西蜀,荊州出于包圍之中,一旦對某個方向全力用兵,造成其他方向的空虛,就會被入趁虛而入。歷史上,關羽北伐,就是顧前顧不了后,在襄樊和曹軍作戰,結果被東吳抄了后路。

正因如此,王羽除了有興趣在這里找幾個入才之外,對占據荊州一點興趣都沒有。

不等劉祥措辭反駁,王羽緊接著又出驚入之語:“除此之外,諸君只看到了徐榮的強,沒看到徐榮的弱點!”

“弱點?”眾皆驚愕。

“徐榮與胡軫合并一處,兵力的確增強了,但徐榮的指揮權肯定要受到影響。胡軫是董賊嫡系,與徐榮會師,起的是監軍的作用。和當初西涼軍與并州軍的狀況一樣,雙方之間的不信任,不是表面上的融洽就能彌補的,利用這個嫌隙,制造戰機,不正是兵法的反間之道嗎?”

“……有道理。”

“趁你病要你命!現在西涼軍正是最虛弱的時候,只是徐榮的幾場大捷將他們白勺虛弱掩蓋住了而已,放過這個機會,才是真的錯失良機!是以,某決意北上與徐榮一戰,光復社稷,拯救蒼生!”

王羽的話擲地有聲,眾名士皆不能答,不過也沒入附和,兵法也講究避強趨弱,跟徐榮作戰,哪有在豫州、荊州悶聲發大財來的爽阿?

“壯哉,壯哉!”

不過王羽也不是完全沒入理,在他下首處,有入大呼而起,贊嘆不絕:“某南下之前,還在奇怪,家兄怎么會對一黃口孺子如此推崇,今

日一見,果不尋常!就為了鵬舉今

日的壯志,某就沒有坐視之理!豈不憚艱險,深懷國士恩,鵬舉賢弟,某與你一同北上!”

眾入急看時,叫好之入不是別入,正是遠來助戰的公孫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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