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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鱸洲魚]三國第一強兵(連載中)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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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 11:09:42 |只看該作者
二六零章 尋他千百度

公孫瓚和袁紹這對冤家對頭很有默契,兩軍幾乎是同時到達了預定的戰場,完全沒受到那場先鋒戰的影響。

對此,太史慈很是忿忿不平,私下里發了不少牢騷。

他指揮過輕騎突襲,知道這個戰法的優劣所在,以輕騎為主進行會戰,純粹就是以短擊長!也不知道公孫瓚這個輕騎戰法的大行家,怎么就在這個節骨眼上犯了糊涂。

可再怎么發牢騷,也于事無補,幽州軍和自家是盟友,而且還是相對強勢的那一方。主公提意見,還要設法迂回呢,對方不肯聽從,又有什么辦法?也只能期望袁紹比公孫瓚多犯點錯了。

其實,太史慈很清楚,這個愿望實現的可能性非常之低。

青州在冀州的情報網還沒建立起來,不過,田豐在冀州多少還有些關系,除了機密軍情之外,其他的情報想打探卻也不難。

袁紹這個主帥是名義上的,只是對外這么宣稱,冀州內部都知道,這一仗的實際指揮者是沮授!

太史慈對沮授沒多少了解,但田豐的本事他卻是見識過的。出發前,田軍師異常鄭重的提醒主公,讓他小心防范的河北人物中,沮授名列第一!

田豐的原話是:沮公與長于軍略,軍中事務,無論大小,皆明辨秋毫,除非不被見用,否則必然會形成重大威脅。比這更可怕的是,袁紹麾下的文武能凝成一股勁,沮授指揮調度大軍,郭圖、許攸等搞陰謀暗算,一明一暗,那才真是防不勝防。

當然,后一種情況會發生的幾率極低,幾至不可能。不過,那是在正常情況下,有了王羽這個巨大的威脅,很難說冀州文武會不會一反常態的攜手合作,共同對敵。

總而言之,這一仗很難打,全然不像幽州眾將想象的那么容易。

道理是這樣沒錯,可當太史慈看到幽州軍的軍容時,信念又開始動搖了。

單論軍隊規模,沒有那支軍隊能比得上當日的青州黃巾,那可是近百萬之眾。不過,青州黃巾是純粹的烏合之眾,初見可能會覺得很震撼,仔細觀察一下的話,就會看破他們外強中干的本質。

能打敗他們的方法很多,自家主公那招只是占了個快,換成幽州軍、冀州軍對敵的話,只要指揮者不是太蠢,最后總是能贏的。

相對而言,一萬精騎,三萬步兵,聽起來確實不是很多,但只有當面看見,才能體會到那種震撼。

四萬大軍,綿延數里,人馬帶起的煙塵遮天蔽日。走在最前面的是公孫瓚的親衛白馬義從,三千匹白馬閃閃發亮,映得春日,好像夏天的艷陽一般,整個曠野都亮堂了起來。

白馬義從過后,是另外七千騎兵。公孫瓚似乎對顏色特別有偏好,那七千騎兵雖然沒有被選入義從的資格,但胯下的戰馬也是層次分明。

每百人為一隊,十隊為一旅,每一旅都是一種不同的色調,由淺及深,由近及遠。在這個光明媚的早晨,站在隊伍最前端,一眼向后望過去,仿佛看到了陽光照耀下的巨大彩虹!

白馬是明亮的陽光,后面的七色騎兵是彩虹,不說戰力,單就這個視覺效果來說,就已經非常驚人了。

也只有公孫瓚這種不把戰馬當回事的,才能搞出這種陣仗來,換成泰山軍,若不是騎兵規模足夠小,把騾子都拉上,也未必能滿足騎兵所需啊!

太史慈又是驚訝,又是羨慕,一雙眼死死的盯在公孫瓚的騎兵大軍上,恨不得能把后面那些馱馬統統搶過來。那些多半都是雜色的戰馬,雖然也很健壯,但公孫瓚就是看不上,只能當馱馬用。

看在太史慈眼中,這是純粹在糟蹋好東西啊!要知道,除了多了點雜毛之外,那些馬無一不是塞外良駒,放到中原,千金難買的呀。

“子義,子義,你莫要激動!”眼見太史慈眼冒兇光,王羽連忙勸慰:“等再過兩年,咱們就有的是錢了,到時候遼東一份、伯珪兄又一份,想買多少馬,就買多少。”

“就憑您交代給子尼、子仲二位先生那些生意?靠譜嗎?”太史慈依依不舍的收回視線。

“怎么不靠譜?”王羽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信心十足的說道:“等著看吧,用不了多久的。不過,光有馬也不行,還得有好騎手,你看看幽州軍這些騎兵,上萬人,行進起來卻好像一個人似的!連馬蹄聲都那么整齊。”

“塵煙條條而起,遠觀便知是精兵了。”太史慈點點頭,附和道:“要是沖陣時也能保持這種勢頭,那就厲害了,單是這聲勢,也能嚇倒不少人呢。說起來,公孫將軍好像很看重氣勢啊,主公,您想勸他放棄會戰,恐怕……”

“可不就是。”王羽悻悻的扁扁嘴,太史慈不提醒,他也發現了。公孫瓚對于榮譽、氣勢這些東西異常看重,否則也不會把騎兵搞得跟儀仗隊似的,視覺效果,就能起到打壓敵人士氣的作用了。

自己的輕騎襲擾,疲敵惑敵戰術更偏向于實用,入不得公孫瓚的眼界,也就沒什么好奇怪的了。

王羽搖搖頭,長嘆了一聲:“盡人事聽天命吧。”

“賢弟!”說話間,大隊人馬以至近前,白馬隊列中分出一騎,公孫瓚那久違的爽朗笑聲響起:“不愧是鵬舉賢弟,千里奔襲,以千破萬,瞬息間摧破強敵,為我軍先拔頭籌!有賢弟在此,休說區區袁本初,就算是徐公卿再世,破之又有何難?”

“冀州上下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大哥身上,小弟占了出其不意的便宜,僥幸得手罷了,不值得夸耀。”王羽擺擺手,笑答道:“倒是勞得大哥擔心,就趕來接應,慚愧啊慚愧。”

二馬相近,公孫瓚的笑容中卻夾雜了些其他的味道,看起來有些勉強,借著二馬盤旋的遮掩,他低聲道:“賢弟,你讓秦風轉達給愚兄的話,吾已知之,此事且容后再談。”

說罷,他甩蹬下馬,大聲喝令道:“法式,你去安營立寨;維紘,你安排哨探,看看袁紹那膽小鬼到什么地方了;緯度,你去后面請各位義士過來,某要引見鵬舉賢弟給他們。”

“諾!”田楷、嚴綱、單經三將齊聲應諾,分別去安排了。

“義士?”那三人來去匆匆,王羽沒來得及觀察田楷之外的二人,倒是公孫瓚所說的義士,讓他有些在意。

“呵,賢弟你還不知道么?”公孫瓚笑的很是自得,“某興兵討伐袁紹之前,發了一封檄文,列數袁紹十大罪狀。某本不注重這些表面文章,但緯度力勸,某也就勉力為之了,結果效果還不錯,卻是意外之喜了……”

這個時代打仗,講究個名正言順。想要廣而告之,最通常的辦法就是發檄文,跟后世民國時期,軍閥打仗前喜歡通電差不多。

就王羽所知,官渡之戰前,袁紹就找了個好搶手,一篇檄文把曹操罵得狼狽不堪,然后又為了對方的文采拍案叫絕。

公孫瓚是個純粹的武將,本不在意這些程序,但單經卻是個半吊子文人,一力主張。公孫一聽在理,干脆就讓單經自己去張羅了。

不曾想,效果還真就不錯。

袁紹奪冀州的手段本就不甚光明,掌控大局后,用人任事完全是朝廷那一套,招致了諸多不滿。公孫瓚的檄文一出,這些韓馥舊部、懷才不遇者、心懷大義者,加上一些墻頭草,紛紛響應。

官職高的人,據郡縣易幟;官職低的,則直接投效軍前效力。經由此事,公孫瓚軍力倒是沒增加多少,聲勢卻是大振,也就難怪他露出這副神情了。

“原來如此……”王羽緩緩點頭,若有所思。

“賢弟,你現在應該知道了吧?如今形勢如此,袁本既然初迎戰而來,某就不能避而不戰,豈不頓失天下之望?愚兄也是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啊!”看著王羽的神色,公孫瓚覺得苦心沒有白費,一時也是感慨萬千。

在戰術上,他認可王羽的判斷,用輕騎襲擾敵后,這個戰術風險更小。只是這樣一來,大軍的糧餉就只能靠劫掠和青州的供應了。

戰略戰術是王羽的主張,后勤供應又依賴于青州,這仗打下來,豈不是……

公孫瓚不是嫉賢妒能的人,但他心里也有自己的想法。當初在洛陽結盟,他這個老大哥才是強勢的一方,包括青州平黃巾在內的連場戰斗,都是他在照顧王羽。

現在眼見著形勢要翻轉,他這心里啊,實在不是個滋味。所以,思來想去,他還是決定,用原定的方案作戰,拼著傷亡大點,也要一舉獲勝。

依照目前的局勢,只要他能打贏這一仗,冀州就會有更多人望風而降,一戰定乾坤,不比打成持久戰強多了?

現在,鵬舉賢弟似乎也領會了這層意思,倒也不枉費自己一番苦心了。

其實,他完全想錯了。

王羽發愣,才不是因為公孫瓚決意一戰定乾坤的魄力和理由,他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他終于知道,一直以來,他要尋找的那個人為什么一直找不到了,因為方向錯了!他找的那個人,是在界橋之戰前,才正式加入幽州軍的,就是那些所謂的義士中的一員!
尋找自己的路-卻又總是自己打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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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 11:12:03 |只看該作者
二六一章 白馬義士

初平二年,四月初。
戰云再次籠罩在河北,令天下人矚目的一場大戰,界橋以南二十里的平原上,拉開了帷幕。

對戰的雙方都擁有高昂的士氣,統領大軍的主將也表現得信心十足,如果忽略幾天前的那場不在計劃中的突襲戰的話,這場戰爭的模式,完全是遵照chūn秋時代進行的。

公孫瓚率領四萬大軍自東而來,與袁紹的五萬兵馬會獵于渤海、安平兩郡的交界處。

默契的選定了戰場;默契的沒有出奇兵;默契的互下戰術;默契的選擇了同一個黃道吉rì……

天知道這兩個不共戴天的仇人,怎么會這么有默契,但事實已然如此,不論理解與否,參與者都只能認命了。與其想東想西,不如想想怎么取得勝利,或者在戰場上保住小命來的實在。

一樣米養百樣人,雙方加起來近十萬人聚集在這里,當然不可能每個人的想法都一樣。

太史慈此時的想法就有些不搭調。

正常而言,大戰在即,他這個好戰分子應該很激動,很熱血沸騰才對,可現在,他的眼睛壓根就沒往對面瞅,反倒是賊兮兮的不停往身側瞟。

一眼,又一眼,恨不得把臉貼上去,耳朵湊過去,以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好在周圍都是自家兄弟,不然就憑他這幅賊忒兮兮的模樣,就會被人當做jiān細或者叛徒給抓起來。

“我說子義,你到底看什么呢啊?眼看著就要開戰了,就算我軍不是先鋒””。你也得……”秦風實在受不了他這樣子了,上前扯扯他的袖子。低聲提醒。

太史慈本來就憋得夠嗆,秦風送上門。剛好讓他一吐衷腸。他反手扯住秦風,壓低嗓門反問道:“瘋子,你不覺得奇怪嗎?”

“奇怪啥?”秦風有心閃開,但太史慈那雙手何等之快,秦風躲閃的念頭剛起,手就被抓了個正著,無奈之下,只能強打jīng神回答。

因為沒能勸動公孫瓚改弦易轍,又見多了王羽三言兩語擺平其他人。所以,秦風一直感到很自責。這場會戰若是真如王羽所料,弟兄們就算能贏,傷亡肯定也極其慘重,若是輸了……那結果,他想都不敢想。

這樣的心境下,他哪有空關心太史慈到底在抽什么風?

“主公啊!你看主公!”太史慈可沒這種自覺,他xìng情本就有些跳脫,在王羽麾下。也沒太多條條框框約束,更是讓他如魚得水。反正這場仗,至少開端部分跟他關系不大,自然也沒什么好緊張的。

“呃……君侯?”相比于太史慈的神秘兮兮。秦風的反應就顯得相當遲鈍了,他木然回頭看看,然后又轉回來。傻傻的問道:“君侯怎么了,好端端的啊。”

“嗨。我跟你啊,就沒話說。”太史慈翻了個白眼。甩開手,象趕蒼蠅似的揮了揮,“去去去,別耽誤我觀察情況。”

“……”秦風本來也是個直腸子,要不是王羽之前囑咐他時,說的太過鄭重,他本也不至于糾結這么長時間。太史慈的做派實在很違和,于是,他的好奇心也被勾起來了。

..””“你不說我怎么會知道呢?子義,你給我說說,到底怎么了?”

“也罷,我就給你說說罷。”太史慈轉頭看看他,本待再擺會兒架子,可他本就是個憋不住話的,想了想,還是放棄了,“不過你可聽好了,安靜著聽我說,別大驚小怪,更不能大聲說話,否則,讓主公聽見就糟糕了。”

這次輪到秦風翻白眼了。

太史慈那嗓門,每次在戰場大喝的時候,就像是平地炸響了一聲驚雷,很有震懾敵膽,壯我軍士氣的功效。

可放在平時,他這嗓門就純粹是累贅了,別大聲說話?難不成你自己覺得聲音挺小,別人就聽不見了?這事兒啊,好有一比,嗯,就是掩耳盜鈴。

不過,秦風也沒有提醒同袍的意思,一來提醒了也沒用,二來,君侯大事jīng明,小節糊涂,太史慈是他的愛將,就算說的話稍微有些過火,君侯也不會在意的。權當是當苦中作樂好了。

“君侯身邊那個……就是那個騎白馬的……你怎么這么笨啊?不是你那些弟兄,是那個俊俏少年郎!對,就是那個義士,從常山來的那個!”太史慈指點道。

“他怎么了?”秦風眨巴眨巴眼,一臉茫然。

常山、中山、河間三個郡國在冀州最北部,與草原就隔了個代郡,與邊疆沒多大區別。在漢末鮮卑、烏桓的幾次大規模入侵中,都被禍害得不輕。特別是中平五年的那場動亂,中山國相張純叛亂,周邊的常山、河間,是最先遭兵災的。

平定那場叛亂的”二六一章白馬義士”人,正是公孫瓚,所以,在這幾個郡國,白馬將軍的威望都是極高。

這一次公孫瓚傳檄河北,攻伐袁紹,這三個郡國響應者眾多,類似眼前這個少年的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都是自備白馬,長途跋涉而來。

這樣的人,無疑都是壯士,雖然暫時還不能編入義從,但好好培養一下,將來軍中未嘗不會多幾名猛將出來。

公孫瓚本打算將這些人帶在身邊,可單經私下的提示說,這些人當中有可能混有jiān細。公孫瓚想想覺得也有道理,可已經出口的話,卻又不能隨隨便便就收回去,結果,王羽挺身而出,大包大攬的表示,可以讓這些人隨自己一道觀戰。

公孫瓚正為此而頭疼呢,自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

至于那些少年,在北地,王羽的名聲比公孫瓚差些,但傳奇xìng卻更強,特別是他的年紀,對這些少年來說。比威嚴的公孫瓚,更容易親近。

于是。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至于王羽特別關注的那名少年,秦風還真就沒留意。現在得了太史慈的提醒,才打量了對方一番,卻沒發現任何異常。

燕趙之地的男兒長得本就高大,那個少年生得雖然雄壯,但也不見得就有多特別。倒是那張臉,秦風往太史慈的臉上仔細端詳了一下,得出了結論,嗯,長得比子義還要俊些。難不成,子義這是……嫉妒了?

“你想什么呢?”對于秦風的猜測,太史慈嗤之以鼻:“武將安身立命,靠的是手中槍,腰中劍,容貌好不好看,有什么關系””?”

“好了,好了,這話你都說過幾百遍了。就別沒完沒了的了,這也不是,那也不是,你到底在好奇啥?”

“你沒見到前幾天的那架勢么?”太史慈嘿嘿一笑。道:“主公先前還和公孫將軍有說有笑呢,結果,一看到那位……咳咳。他的眼就亮了,亮得跟星星似的。眨都不眨!等單將軍介紹完,他那眼啊。都快貼到人家身上去了。”

“有這事兒?”秦風大為驚異。

“還不止呢。”太史慈得意洋洋的宣布他的觀察成果,“主公盯著看不要緊,那位劉皇叔先前一直盯著主公來著,結果啊,主公一盯著那少年看,劉皇叔也盯過去了,然后也是兩眼放光!”

他越說越離譜,秦風聽得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等了一會兒,見太史慈沒有往下繼續說的意思,他才問道:“然后呢?”

“然后?”太史慈往身后的大營比了比,嘿嘿笑著,笑聲很蕩漾:“這幾天你沒注意嗎?主公和那位……一直在一起來著,那位劉皇叔幾次想湊過來,都被主公給擋駕了,你說,這里面能沒點事兒?”

“好像是有點問題。”秦風低頭想了想,想到了一個可能xìng,“我聽說,君侯雖然年紀小,但眼光很好,看人極準,說不定,這少年是個將才吧?”

說完,他自己也覺得很有道理,點了點頭:“玄德公也是個愛才似渴的,對君侯的眼光也很信重,所以……嗯,應該就是這么回事。”

“切。”太史慈氣哼哼的說道:“且不說他那個愛才似渴到”娛樂秀”底是不是真的,就算是,你看那小子才幾歲?臉上白白凈凈的,一看就沒打過仗,頂多練過幾天武罷了,這樣就能看出來是將才?那不成神仙了?”

秦風竊笑。

太史慈到平原求救,跟劉備來了個大眼瞪小眼,劉備覺得他太傲氣,太史慈自己覺得被怠慢了。到最后才發現,其實就是文化差異導致的誤會。

這樁往事經常被人翻出來打趣,太史慈倒不會為此和同袍翻臉,但心里多少有些晦氣。這怨念,最終也只能放在劉備身上了,所以,一提起劉備,他就沒好氣。

“別偷笑,再笑,我可惱了啊!”太史慈瞪著眼睛恐嚇秦風,后者捂著嘴,總算是把笑意憋回去了。

“那,那你說是咋回事?”秦風含糊不清的問道。

“簡單。你想想,正月底的時候,發生了什么事來著?”

“正月底?”秦風愣了一下,皺著眉頭回想片刻,才有了點譜:“你是說……”

“就是倪貞啊,那個女扮男裝的!”太史慈煞有其事的提示道。

“不會吧?”秦風大吃一驚,“這也行?”

“行,怎么不行?”太史慈一拍巴掌,大笑道:“主公他最近就好這口!”

不遠處,王羽身子突然一歪,好懸從馬上掉下去,好在烏騅很有靈xìng,適時的側了側,不然他就要出大丑了。

烏騅轉過頭,大眼睛中分明閃過了一絲人xìng化的神情,好像正在關切的問候……

耳邊傳來一個略帶靦腆的聲音,表達了與烏騅相同的意思:“君侯,您沒事吧?”

“沒事,子龍無須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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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 11:13:50 |只看該作者
二六二章 界橋之戰

“嗚嗚……嗚嗚嗚嗚……”
還沒等王羽想好怎么報復太史慈這個大嘴巴,連綿的畫角聲已經響徹了這方天地。

這不是催戰的號角,更像是這場大戰的前奏,聽起來凄厲而憂傷。號角聲隨著晨風一道,吹散了薄薄的晨霧,讓朝陽的光芒得以不受阻礙的照耀在大地上,視野變得越來越清晰,將雙方的軍容徹底展現在對方的眼中。

雙方的軍容都很齊整,以千計的戰旗被晨風吹動,獵獵有聲,與號角聲、風聲一起,匯聚成了一股決戰之勢,殺氣盎然!

幽州軍這邊的安排,和連日來的軍議上敲定的一樣,以雁行大陣迎敵,中軍是公孫瓚的親衛,三千白馬,其余,包括泰山輕騎在內的八千騎兵,被平均分配到了兩翼。

騎兵在先,步卒拖后,打的是中間突破,全面開花的主意。

公孫瓚的戰略無可厚非,幽州兵強,但步卒和騎兵完全是兩碼事,兵甲、糧餉、訓練都無法同日而語。三萬多步卒,連三千重甲都湊不出,加上王羽打敗淳于瓊的繳獲,才保證了屯長以上的軍官有甲在身。

漢代的兵制是以二與五的倍數為計算。

最基礎的單位為伍,即每五個人有一個伍長;兩個伍為什,每十個人有一個什長;

五什為隊,每五十個人有一個隊率;兩個隊為一屯,每一百人有一個屯長;

兩個屯為一個曲,每兩百人有一個軍侯;兩個曲成一部,每四百人有一個軍司馬。

通常每五個部為一個營,即兩千人為一的作戰單位,通常統軍者乃將軍或是校尉。

屯長,就是百夫長了,在得到了王羽繳獲的戰利品后,才能達到百夫長身上有甲穿,可見幽州軍的步卒裝備有多簡陋,比起黃巾軍也好不到哪兒去。

為此,王羽曾私下里向田楷打聽,發現實際情況,比表面看上去的還糟糕。

在公孫瓚正式圖謀冀州之前,幽州軍中根本就沒有步卒的編制。公孫瓚作戰的目標是塞外的胡虜,而他的作戰風格就是進攻,再進攻,要步卒何用?

這些步卒,都是他南下并發檄文之后,從各郡國里湊起來的郡兵甚至民壯,搬運糧草輜重還算是得力,打仗么?相對于幽州軍那些身經百戰的騎兵,步卒們頂多也就是虛張聲勢的湊個數了。

所以,用騎兵打開局面,步卒隨后掩殺,擴大戰果,就是這場會戰的最佳策略。

其他的策略,都是在不進行主力會戰的前提下才能實施。公孫瓚和幽州眾將眼下都是志得意滿,自認天下之大,無不可為,王羽也不好勸得太深,太頻繁,以免吃力不討好,傷了兩家的和氣。

實際上,公孫瓚的心思,他已經窺得了幾分。

白馬將軍離梟雄還有很遠的距離,和呂布一樣,他的驕傲和寧折不彎的脾氣,是爭鼎天下的致命弱點。此外,他也很不擅長隱藏心事。

只交談過兩次,王羽就意識到了,自己若是反復勸說,顯得太過熱切,很容易就會被公孫瓚和幽州眾將當成心懷叵測的小人,懷疑他試圖吞并幽州軍。

王羽的確有這樣的想法沒錯。在很久很久之前,他就開始窺視幽州、并州,這兩支強軍了。不過,他也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的道理,交情不夠深、形勢沒成熟之前,任何過界的舉動,都會激起對方強烈的反彈,以至反目成仇。

所以,王羽干脆就不勸了,徹底把自己擺在援軍的位置,任憑公孫瓚安排的同時,專心籠絡趙云。大老遠的跑一趟,總得有點收獲不是?

對此,公孫瓚和幽州眾將都很滿意。

公孫瓚還是老大哥的心態,認為應該是自己照顧王羽,等到這仗勝了,全取冀州之后,就可以順勢展開勤王戰略了。以幽州鐵騎的戰力,加上冀州的富庶,天下誰人能擋?

既然王羽不再試圖左右自己的戰略,那就應該是沒有染指自己部隊的心思了。待大功告成之時,他在朝中固然大權在握,但也會給王羽這個兄弟留個煊赫的位置。

至于王羽為何拉著個投軍的少年不放,公孫瓚一點都不在意,他崇尚的人才理念是這樣,就算很有本事,也得先從基層做起。只要是人才,最終就會脫穎而出,要是沒這份兒耐心,就算有本事,他也看不上眼。

而單經、嚴綱等人,本也不喜歡有人來和自己搶位置,樂得坐觀其成;田楷倒是有所察覺,但他只要王羽不和公孫瓚起沖突就心滿意足了,哪里還會去管一個小兵的歸屬?

因此,王羽明目張膽的挖角行動,沒引起任何麻煩,除了劉備之外,甚至沒人持續的關注此事。

只可惜,劉備沒有掐指一算的本事,從一開始他就全面落后了。

趙云因仰慕白馬將軍的威名而來,自己帶了匹白馬,就算做不成騎將,也更愿意做一

名騎兵;而劉備的部隊是純步兵部隊,除了供將領騎乘的馬之外,就只有幾匹老弱馱馬,對趙云這樣一心要做騎將的人,吸引力自然很有限。

當然,關鍵還是王羽的存在,從一見面開始,他就表現出了相當的重視,搶到了先手。

而且他的名聲比劉備響亮許多,忠義無雙,天子的肱骨之臣,大漢冠軍侯,這一堆光環,晃得素有忠義之心和報國之志的趙云眼花繚亂,哪里還注意得到旁人?相對而言,劉備那個所謂的漢室宗親的名頭,簡直弱爆了。

中山靖王劉勝是個生不逢時之人,他正好趕上了漢武帝剛即位,七國之亂剛結束不久的那個時代,藩王的權力被削弱到了極點。

劉勝是個聰明人,知道韜光養晦的道理,將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酒色之上,并因此得到了朝廷的褒獎,被譽為‘漢之英藩’。此人最大、最出名的本事就是開枝散葉,光兒子就生了一百二十多個!

子生孫孫生子,到他去世的時候,把他的兒孫集結起來,組成兩部兵馬,一點壓力都沒有。從漢武帝時代到如今,已經過了三百多年,在中山國這地界,十個姓劉的里面,至少有五個是中山靖王之后。

沒有競爭者的話,劉備花點時間,未嘗不能用水磨工夫打動趙云,可面對王羽這么個超強的競爭對手,劉備就全面落在下風了。

最重要的是,他一直都沒搞明白,深受王羽看重的少年,除了長得俊,到底有何特異之處!他只是根據王羽的行為,才判斷出,這個少年可能不太尋常,然后本著有殺錯沒放過的原則,試圖橫插一桿子,如此而已。

正因如此,這場人才爭奪戰的失利,沒能帶給劉備多少挫折感,至少沒有當日在洛陽拉攏賈詡,在平原收服太史慈那兩次失敗那么強烈。

其實,不光是他,連王羽自己,到現在也沒搞清楚眼前這位趙子龍,到底強在何處。

首先是武藝,對趙云的描述中,一般著重的都是他的武藝,差不多是公認的,僅次于呂布的高手。可是,王羽和對方切磋了幾次,發現對方的武藝雖強,卻遠達不到呂布的那個水準,而是和修煉墨家心法之前的自己差不多。

是年齡的關系,還是對方顧忌自己的身份留了手,王羽一時也不得而知,不過,無論是籍貫,還是經歷,都表明,他沒找錯人。

至于兵法,趙云的出身不算差,從談吐中可以判斷,他讀過不少兵書。在中平五年的大亂中,他參加過真定保衛戰,而且立了不少功勞,在當地小有威望。

不過,他沒什么軍務經驗,對軍中事務也沒多少了解,在大略上,也只有聽王羽說,然后驚喜贊嘆的份兒,自己拿不出任何獨特的見解來。

王羽只能認為,面前這個,是個還沒成長起來的趙子龍,想重現自己前世所知的那位渾身是膽,讓敵人望風披靡的無雙英雄,可能還要經歷很長時間。

之前已經有了個少年版的徐庶了,現在又多了個不完全版的趙云,咱還真是命苦啊!不過,說起來也怪,界橋之戰,不應該是趙云嶄露頭角的一戰么?憑他現在的本事,拿什么嶄露頭角呢?

就算他在武藝上藏了一手,可這萬軍之中,個人武藝能起到的作用可說是微乎其微。再說了,無論怎么藏,力量、反應速度這種東西也藏不了,至少瞞不過自己,除非他的功法另有特異之處。

因為注意力都放在趙云身上了,所以王羽對戰局的關注難免有些少。當他發現身邊突然變暗時,這才愕然驚覺,對戰雙方已經接近到相當的距離,開始用羽箭發動試探性的進攻了!

抬眼看時,只見數以千計的羽箭從兩軍陣中飛起,劃過晴朗無云的天空,在大地上投射出兩道濃重的陰影,仿佛兩朵烏云。

烏云飛速相互靠近,然后穿過彼此,消散無形,無數朵花隨之在朝陽下綻放,有些是紅色的,有些還帶著淡淡的青霧,仿佛戰爭精靈在翩翩起舞。

風聲、喊殺聲、號角聲、慘呼聲交織在一起,奏響了一曲慘烈的頌歌。

王羽回顧本陣,發現騎兵早已下了馬,讓出了最前方的位置,數以千計的步弓手站到了最前列,在將領的號令下,重復著相同的戰術動作,取箭,開弓,引弦,松弦……

然后,或者將死亡送給對手,或者接受死亡的命運,無怨無悔,無悲無懼。

傷亡不算太大,三次試探性互相射擊后,敵我雙方彼此相隔著兩百五十步各自穩住陣腳。這差不多是普通步弓所能到達的極限距離,羽箭到此,早已經是強弩之末。

戰鼓聲和罵聲緊跟著在雙方的軍陣中響起,震耳欲聾。

這是大戰正式開場的節奏,讓人熱血沸騰,王羽拋開心頭的雜念,專注于戰場。公孫瓚拒絕了戰略方面提議,那么,自己能做的,就是從戰術上尋找戰機,設法力挽狂瀾了。
尋找自己的路-卻又總是自己打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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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三章 奉旨討不臣

開戰的前奏,終于和chūn秋時代的戰爭有了些區別,沒有武將單挑,也沒有使者的陣前對答。代之的,是士卒們的罵戰。
無論是單挑還是陣前對答,亦或是最實在的對罵,目的都是增加自己一方的士氣,打擊敵軍的信心。

王羽對此不以為然,既然分了陣營,那么雙方就都會認為自己是正義的,至于到底誰是誰非,要等其中一方倒下后才能清楚。

立場這東西是最難轉換的,光靠嘴皮子可沒用,相對而言,倒是單挑一場,對士氣的影響還更大一些。

袁軍的罵詞,以‘恃強凌弱’‘逞勇誤國’‘殘暴不仁’為主;公孫軍這邊有檄文作為依托,更有章法一些,套路也比較鮮明,從袁紹在洛陽的作為,到他組建聯軍,害死叔父一家老小,再到他恩將仇報,暗算韓馥。

雙方的人數差不多,對罵下來,罵得更有條理的一方自然更占優勢,不過袁軍也只是稍落下風而已。這是對罵,而不是辯論賽,公孫軍的罵詞雖然有條理,但邏輯比較復雜,喊起來也不那么順口,最終倒是個持平的局面。

此刻最安靜的地方反而是雙方的帥旗之下。兩位主將和雙方的核心幕僚都沒參與罵戰,他們只是跨坐在戰馬上,氣定神閑地傾聽對方在言辭上的創新。

“主公,時辰差不多了,準備進攻吧。”在數萬人的大吼聲中,嚴綱不得不扯著脖子大吼,才能讓公孫瓚聽到他的聲音。

“嗯。”公孫瓚點點頭,聲音悶悶的。

傳檄破敵,是此戰中,頗令他得意的一筆,本想著借著罵陣的機會,給袁軍一個下馬威,結果只是個平分秋sè的局面。這結果讓他有些失望。連帶著情緒都有些低落了。

他轉頭看看單經,試圖從對方那里得到點啟迪,后者是公孫軍中的智囊,傳檄這個點子正是他想到的。

只可惜,面對公孫瓚的目光,單經選擇了回避,心中不無腹誹:主公這脾氣真是……逮著什么好用的招數,就報之以極大的希望。他也不想想,罵戰要是能決定勝負的話,還要武將做什么?

“罷了,打仗這種事,終究還是取不得巧的,傳我將令……”公孫瓚嘆口氣。

雖然出于種種原因,他拒絕了王羽的提議,但對于王羽的判斷,他還是很在意的。總想著在決戰之前,盡量多找點籌碼。以免……不過,看起來。自己終究不擅長這個,還是刀劍上見分曉吧,他緩緩抬起手,長槊的鋒刃如霜勝雪。

就在這時,他耳朵突然一動,在亂哄哄的罵聲之中,赫然有數千人在齊聲吶喊。異口同聲。

“袁賊謀篡逆,奉旨討不臣!”

喊聲是從左翼傳來的,雖然加入齊聲大喊的人不多。只有一兩千人,但整齊的吶喊聲,卻壓住了數萬人的嘈雜聲,即便在最嘈雜的中軍這里,也是清晰可聞。

“袁賊謀篡逆,奉旨討不臣!”罵詞沒什么文采,但勝在朗朗上口,節奏分明。

“袁賊謀篡逆,奉旨討不臣!”明晰的節奏吸引了越來越多的人加入,吶喊聲以左翼的騎兵陣列為中心,如波浪一般向外傳開。沒有花樣,沒有變化,就是這么簡簡單單的一句,卻勝過了千言萬語。

漸漸的,整個幽州軍都加入了齊聲吶喊,萬人共一呼,氣勢何等磅礴,直如怒濤拍岸,卷動千秋功過一般!

怒濤聲中,袁軍的喊聲很快軟了下去。

袁紹和韓馥yù扶助劉虞稱帝,被后者拒絕。這件事本來是很機密的,但被公孫瓚撞破之后,劉虞為了表明自身的清白,大張旗鼓的召集了幽州名士豪強,當著他們的面,拒絕了袁、韓的使者。結果,此事就在河北流傳開了。

公孫瓚的檄文中也提到了這件事,不過影響卻不大。

普通百姓和士卒都看不懂,就算懂了,也只會覺得袁將軍好厲害,連立皇帝這種事都敢摻合;劉使君好正直,好偉大,居然有人推舉他做皇帝,而且還被他拒絕了。

如果誰敢當面質疑袁紹,更不會有好下場,肯定會被他身邊的謀臣名士反駁成篩子。那些名士可不是擺設,他們最擅長的就是引導輿論了。

公孫瓚的檄文能占得上風,主要在于袁紹在冀州立足未穩,根基還沒扎下去。若是等到兩三年后,他的檄文頂多也只能占點口頭便宜了。

然而,在戰場上對罵,這件事就是大大的話柄了。

兩軍陣中都是旌旗如云,但主將旗卻同是‘漢’字大纛。無論心中懷著什么念頭,實際上在做些什么,哪怕已經兩陣對圓,廝殺在即,可從名義上來說,兩軍依然都是漢軍。

在怒濤般的吶喊聲中,袁紹死死的盯著對面的軍陣,在雁行陣的左翼,兩面大纛迎風飄揚,完美的詮釋了罵聲的由來。

‘驃騎將軍王’

‘大漢冠軍侯’

“混賬,混賬!”袁紹氣得臉都白了,卻無可奈何,任他掌握著千軍萬馬,眾多喉舌,可在這一刻,他就只有挨罵的份兒。

想反駁?那可不容易,他得現想詞兒,簡單易懂,還得一陣見血,不然根本沒法跟對面抗衡。就算他想到了,也不一定有用,對方那個奉旨征討不臣的說法,是有來由的!

那是天子欽賜的權力!無論是勢力多大,兵力多強的諸侯,在大義名分上,都無法與泰山軍抗衡。除非……

見袁紹臉sè不正常,沮授趕忙勸道:“主公勿憂,且讓他占得一時上風便是,麹、張二位將軍麾下的士卒,都是各自嫡系,只要主將不動搖,這些罵聲也不過是過耳清風罷了,不足為慮。”

他生怕袁紹怒火攻心,做出沖動的決定來。這位主公平時從諫如流,但固執起來也不得了,為了顏面又或其他什么,哪怕是心里明知是錯的。如果沒有一個恰當的臺階下,他也會頑固到底。

“嗯。”在沮授和一眾謀士緊張的注視下,袁紹終于還是壓住了怒火,長長的吐了口氣:“將不因怒而興師,小賊無恥,吾一時不察,為其所乘,此戰的指揮之責。就全權交給公與了。”

沮授大喜,躬身為禮,誠心誠意的謝道:“主公英明,授絕不辜負主公的信任……”

他不求這個虛名或功勞,但打仗也好,施政也罷,最怕的就是令不出一門,甚至朝令夕改。那樣的指揮,只會讓將士們無所適從。

此戰他一直負責籌謀調度,但命令都得在袁紹那里中轉一下。

戰前倒是無所謂。袁紹有疑慮大可慢慢相勸,但真正到了戰場上。局勢瞬息萬變,一個短暫的耽擱,很可能就會成為改變戰局的關鍵,這種指揮方式,又豈能不讓他擔憂?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主公大有古賢者之風范啊。如此氣度,吾等敬服。”

沒等沮授表完決心,他就被擠到一邊去了。郭圖等人一擁而上,用諛辭如cháo,連幽州軍轟雷般的吶喊聲都壓抑不住。

沮授暗嘆一聲,接過了令旗,面sè一整,斷喝出聲:“擂鼓!”

“咚!咚……咚咚咚咚!”

先是一兩面,隨即更多的戰鼓加入進來。再下一刻,數百面大鼓同時敲響,如疾風驟雨,雷鳴閃電,一浪浪涌來,一炸響。雖然仍然壓制不住幽州軍的吶喊,但卻穩定了自家士卒的陣腳,本已低落的士氣,再次提升起來。

“哈哈,袁賊心虛了!”

聽到對面的鼓聲,公孫瓚哈哈大笑,一邊笑著,還不忘贊道:“不愧是鵬舉賢弟,這招攻心計端得犀利,我軍士氣大振,敵軍則是氣沮,此刻正是破敵良機!兒郎們,把咱們的鼓也敲起來!”

“咚!咚!咚!”與袁軍旨在消弭罵陣影響的戰鼓聲相比,幽州軍的戰鼓少了幾分急促惶急,顯得沉穩、大氣,在氣勢上,穩穩的占了上風。

“維紘何在?”公孫瓚一聲斷喝。

“末將在!”嚴綱昂然出列。

公孫瓚揚起馬鞭遙指敵陣,吩咐道:“袁軍把鼓敲得震天響,腳下卻紋絲不動,說不定有什么詭計,你帶一隊輕騎去試探一下,姑且不要深入。”

“諾!”嚴綱慨然應命,卻沒有立即轉身。

“何事?”公孫瓚眉頭微微一皺,他一向崇尚令行禁止,軍中令出如山,心腹愛將不應該犯這個錯誤啊?

“主公,王小將軍的攻心計成功了,如今我軍氣勢如虹,何不趁勢全軍壓上?”嚴綱遲疑著答道。

幽州軍的作風就是進攻,進攻,再進攻,在形勢大好的情況下,主公卻先行試探,大違平rì的作風,這個認知讓他心里很是不爽快。

他承認,王將軍是個有本領的,戰績煊赫,手段驚人,連罵陣這種小事,都能玩出花樣來。可幽州軍就是幽州軍,容不得外人插手,主公若是因為對方的影響,失去了平常心,反而更糟。

作為幽州軍自成立起,就一直沖在最前方的大將,他不想看到自家主公身上發生變化,更不想幽州軍成為別人手中的利刃。就算亂世來了,大漢權威不再,幽州軍也可以為自己打天下,而不是為其他人做嫁!

公孫瓚耐心的解釋道:“敵軍的指揮者是沮公與,此人足智多謀,在河北極受推崇,恐怕是有些能耐的,不可小覷。你帶主力壓陣,以騎shè擾敵,若有破綻,便一舉攻進去,吾只會催動大軍為你后勁!”

“末將明白!”得到了想要的答復,嚴綱大喜而去,臨行前,還不無得意的往左翼望了一眼,像是在向那里的兩桿大纛示威一般。

待他與部下匯合,幽州中軍頓時分裂開來,一團明亮的銀白sè,與大軍分離開來,伴著隆隆的馬蹄聲,由慢而快,卷著烽煙,一往無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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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四章 陣曰玄襄

二百五十步的距離可以使得強弓失去威力,可對訓練有素的輕騎兵來說,越過這樣的距離,也就是眨幾下眼的工夫。

輕騎踏起的煙塵條條而起,在離開本陣后,迅速分成數股,或直沖,或橫移,或斜向前進,像是大河分流一般,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分了兵。

每百人為一隊,每隊走的都是不同的軌跡,縱橫交錯,比江南水鄉的河道還要復雜,然而,三千輕騎卻絲毫不亂,就那么一化三十,踏陣而前,互相之間完全沒有干擾。

“這,這簡直神乎其技啊!原來以為王鵬舉那廝的騎兵,就已經是天下至銳了,能在沖陣過程中變陣,而且還絲毫不亂,現在,看了這白馬義從……嘖嘖,這種騎兵,真不知道公孫瓚是怎么練出來的。”文丑喃喃低語,滿臉震駭。

聞名不如見面,白馬義從的精銳,給他帶來的震撼是極為巨大的。這幾天,當日被王羽擊潰的冀州騎兵,陸陸續續的歸隊了不少。這些潰兵士氣太低,打仗排不上用場,但他們帶回來的情報還是很有用的。

文丑原本以為,泰山精騎已經很了不起了,白馬義從再強,也頂多和泰山兵差不多。結果今天一看,強中自有強中手,曾被他視為天下至銳的泰山輕騎,比白馬義從差了不止一點半點。

“子眾為何漲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一個粗豪的聲音在文丑耳邊響起,不用回頭去看。他也知道說話的是老搭檔顏良。

“公孫瓚這些兵,前身就是幽州邊軍。都是在馬上練了十幾年的,騎術強些,有啥稀奇?”顏良中氣十足的大嗓門很有特點,甕聲甕氣的好像敲鼓似的:“再能折騰也沒用,他這點伎倆,都在軍師預料之中了,早晚就要化成齏粉,到時候。看公孫瓚還拿什么囂張。”

“我不是滅自家威風,就是驚嘆一下。”文丑撓撓頭,訕訕道:“咱們的騎兵,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練到這個水準。”

冀州的軍隊也是臨時集結起來的,騎兵不多,不算被王羽打掉的那兩千騎,總共有五千輕騎。一千重騎。

那支重騎兵是韓馥作為壓箱底的王牌,精心打造出來的,其主將是河間名將張頜。袁紹撿了這個便宜后,重新命名了這支部隊,稱之為:大戟士。另外的五千輕騎,則以顏良為主將。文丑為副將,一同統領。

從規模上來說,冀州騎兵不比幽州軍差多少。沮授調兵遣將之時,顏、文二將不止一次因為不服氣,嚷嚷著要來一場正面對決。

結果現在一看。這差距不是一般的大。真要用騎兵對戰的話,張頜的大戟士也許還能靠著皮厚。多頂上那么一會兒,輕騎兵撞上去,兩個也打不贏一個啊!

文丑與其說是在贊嘆,還不如說是羨慕,為將者,誰不想率領一支如臂使指的精銳啊?

“切,那還不容易?等到滅了公孫瓚,騎兵要多少就有多少。”顏良一臉的不屑,說著,他又磨了磨牙,“某觀公孫瓚,已如冢中枯骨一般,此戰的重點,在于能不能為主公雪恥,將王賊碎尸萬段!”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幽州軍覆滅,王鵬舉又往哪里跑?”文丑搖頭晃腦的掉了句書包,然后左右看看,壓低聲音問道:“子善兄,軍師此策,真的那么有把握?”

“當然了!”顏良一副理所應當的表情,“軍師是何等人也?軍議的時候,你沒見郭圖、審配那幾個都是什么神情?若是有瑕疵的話,你當他們幾個會默不作聲么?除非對面的指揮者換成了王小賊,那樣,興許會有些意外,現在么……呵呵,勝券在握!”

他將右手舉到眼前,五指收縮,緊緊的握成了一個拳頭,強大的信心感染了同伴,文丑臉上的遲疑之色一掃而空。

想了想,顏良又低聲叮囑了一句:“之眾,你再去檢查一遍,按照……麹義那廝說的,千萬不要出了紕漏。”

說到麹義的名字,他的語氣和表情都有些不自然,文丑也是一臉悻悻的模樣,耷拉著腦袋應道:“嗯,知道了。”應了一聲,他又覺得有些不甘心,又哼哼道:“想起那個自大狂的嘴臉,打了勝仗也沒啥滋味,還不如……”

“行了,少廢話,還不去做事?”這時代打仗,多少要講個口彩,顏良怎肯讓他把那個‘敗’說出口?當即一腳踹過去,把文丑踹了個趔趄。后者跌跌撞撞的走了,顏良眼中閃過一絲寒光。

“狂?且先由著他,看他能狂到何時?到時候,自有人收拾他!”文丑看不出,顏良卻是看得分明。

麹義得罪的人太多,遲早要糟糕,實際上,他已經遭算計了。就拿今天這一仗來說,他負責的是最艱難,最危險的任務。打敗了,他想逃命都難;打贏了,好處也輪不到他。

最豐碩的戰果,當然是主公袁紹的;再次則是運籌帷幄的沮授;武將的首功不是張儁乂,就是自己或子眾,輪到麹義,頂多剩點湯水。

這,就是不懂做人的下場!

再有本事,也架不住主公不喜,同僚相忌,眾口鑠金,積毀銷骨。

幾句話的時間,白馬義從已經闖入了步弓的有效射程之內。隨著凄厲的號角聲,天空再次變暗,數以千計的羽箭升空,然后嘶鳴著落下。

射程近了,但戰果卻比在最大射程之外開弓還小。

輕騎仿佛一群游魚,看起來隨手一撈,就能撈到一大群,可真的這么做了,你就會發現,撈到的只有一捧清水。

白馬義從像是一陣風般從陣前跑過,將所有的羽箭遠遠甩在身后。羽箭再快,又怎么可能追得上風?

這不是一般的風。風中卷動著的不僅僅是煙塵,還有致命的殺機。

奔射,本來就是白馬義從的看家本領。

如果說袁軍的齊射像是一朵朵巨大的烏云,白馬義從的奔射,就像是一縷縷的煙霧。任何一道煙能遮住的光芒都很有限,但勝在周而復始,永不停歇。

義從們仿佛一群憤怒的蜜蜂,不間斷的將箭矢射入袁軍陣列。如雨點一般,打在袁軍的盾陣上,叮咚作響。

正常情況下,這種對射肯定是步兵吃虧,高速移動中的目標太難命中了,別說普通士卒,就算是黃忠、太史慈這樣的神箭手。也得好好瞄準了才行。

若是輕騎集中一點,還能用覆蓋射擊的方式予以還擊,可白馬義從的輕騎都是百人一隊,拉成了稀疏的長列,即便覆蓋住了十丈方圓的地域,頂多也只能圈進去三五騎罷了。

反觀步兵這邊。敵人的箭雨是傾斜著飛下來的,盾陣不可能遮擋住每一個角度,傷亡在持續增加。

遭遇這種打擊,要么堅定的將對射進行到底,進行重點打擊。拼消耗;要么就同樣以輕兵發動反擊,可袁軍的應對卻極其詭異。看得幽州眾將都是疑竇滿腹。

“袁紹,不,應該是沮授,他打的什么主意?”王羽皺起了眉頭。

袁軍的弓箭手在反擊,可始終沒有形成重點打擊的區域,從還擊的力度來看,弓箭手似乎被平均分配在了整個戰線上。更詭異的是,在白馬義從箭雨的打擊下,袁軍陣中始終沒有成片的慘呼聲。零星的響起那么幾聲,也很短促,仿佛一開口,就被人捂住了嘴一樣。

騎射對士氣的打擊,往往比實際殺傷要大得多。這個過程中,慘叫,是個很重要的媒介。

眼看著敵人在不遠處跑來跑去,卻打不著,身邊又不斷傳來傷兵的哀嚎,或者瀕死者的慘呼,就算是訓練有素的士兵,情緒也一樣會受到影響。

所以,現在的袁軍陣列,就顯得相當詭異了。他們的反擊不得當,軟綿綿的,一直傷不到對手;但他們自身的傷損,似乎也不大,仿佛軍陣里面的不是人,而是一群泥雕木偶一般。

“這是玄襄陣……”王羽的自言自語有了回應,一個年輕的聲音解開了他的疑惑。

“這就是玄襄陣?”王羽悚然一驚,墨家遺卷中的字句在心頭驟然閃過。

玄襄之陣者,所以疑眾難敵也,所謂故布疑陣,說的就是玄襄陣。設此陣,必多旌旗羽旄,講究甲亂則坐,車亂則行,旨在迷惑敵人,讓人摸不清虛實。

因為有于禁在,所以王羽并沒有從頭到尾的學習徐榮留下的兵書,那些練兵之類的基本功,他都是一目十行的掃過去,重點關注的是兵法戰策,當然不會略過陣法。

不過,紙上得來終是淺,若非趙云的提示,王羽滿肚子的理論一時也聯系不上實際。有了腹稿再看,他就看明白了。

云點點頭,又搖搖頭,很認真的說道:“玄襄陣只是個統稱,此陣的變化極多,簡單一點可變兩儀、三才、四象,復雜的有六出梅花陣,七星北斗陣,還有傳說中的八門金鎖,九宮八卦陣,都屬于玄襄陣的范疇。”

趙云一通長篇大論,把王羽說得一愣一愣的。墨家的風格以務實為主,不但體現在信念上,同時也體現在兵法,乃至武功上。包括徐榮在內,在遺卷的留言的墨家先賢對疑陣都不怎么感興趣,所以,遺卷上對于玄襄陣的說明很少,遠沒有趙云說的這么仔細。

“子龍,你能看出沮授擺下的是什么變化嗎?”王羽虛心問道。

莫非,趙云的領兵才能體現在陣法上?這倒是個新鮮說法。

“我學的還淺,看不出。”趙云有些沮喪的搖了搖頭,他是個很認真的人,盡管不想讓很看重他的王君侯失望,可他還是有一說一。

其實,他早就看出來王羽籠絡的意思了,包括那些若有若無的試探,他心里也是明鏡一樣。對此,他覺得很興奮,能得到名震天下的冠軍侯看重,對武人來說,是極大的榮耀。

可通過和王羽,以及他身邊的武將們的接觸,趙云的情緒開始低落。比起那些身經百戰,每戰必勝的宿將,無論是殺氣、武藝,還是兵法,他自覺都差了不少,似乎離王君侯的期望,也有一定距離。

好容易鼓起勇氣說了點陣法方面的知識,結果又被一句話就給問住了,比起王君侯高人一等的應變能力,差了何止一兩籌?

這個事實讓他感到非常沮喪,難道自己只能在人群中吶喊助威嗎?

“看不出就看不出吧,你不說的話,我連這是玄襄陣都看不出來。”雖說是將注意力轉移到了戰局上,但頂多也就是一半,王羽的另一半心思,一直放在趙云身上,所以,他敏銳的感覺到了對方的情緒變化,連忙出聲寬慰。

趙云心中一暖,猛抬頭時,王羽清朗的聲音同時傳入耳中:“子龍,那,你懂得怎么破陣嗎?”

“略懂。”這次,趙云給出了肯定的答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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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五章 白馬之殤

趙云搖搖頭,一臉歉然的說道:“子義兄的質疑,是有道理的,是我說的不夠明白。”
“哦?”王羽一怔,手上力道也松了,太史慈趁機掙脫出來,像是沒事人似的,笑著確認道:“你是說。即使看不懂陣法的變化,你也有辦法破陣?”

趙云看看王羽。又看看太史慈,眼中閃過了一絲亮光。其中蘊含著的情緒很復雜,有驚訝,有疑惑,更多的則是羨慕。

君臣相得的典故他聽過不少,但類似眼前的情形,他卻從來都沒聽說過。無論立國定鼎的漢高祖,還是中興復起的漢光武,都是人格魅力很高的領袖,在成就大業之前。也素有隨和之名。

不過,象王羽這樣,和手下大將相處的如親兄弟一般,就太少見了。想起剛去世不久的兄長,趙云的眼神中又籠上了一絲黯然。

“兵法有云:夫兵形象水,水之行,避高而趨下;兵之形,避實而擊虛……”

先是引用了一句孫子兵法,趙云詳細解釋道:“疑陣。就是將虛實之道具體應用出來的陣法,借著旗號和陣法的掩護,讓敵人搞不清自己的虛實所在。以為是破綻的地方,可能是陷阱;以為是陷阱的地方。可能是兩隊人馬結合的薄弱處;虛實變幻,讓入陣之敵如墜夢中,不知所以……”

王羽以前也聽過關于疑陣的描述。小說里通常把這玩意說的神乎其神,仿佛一進去就會頭暈目眩。手足酸軟,沒等動手。就會大敗虧輸一樣。

實際上,玄襄陣沒那么夸張,這種陣法厲害之處在于其虛實變幻,讓人找不到攻擊的目標。集中全力打上去,可能會撲個空,然后陷入包圍,也有可能直接撞上最強的一點,碰個頭破血流。

至于玄襄陣的變化,其實就是虛實變化的規律。

布疑陣的目的是讓敵人亂,但自己不能亂,所以,這其中必須要有一定之規。換成一個沒腦子的人指揮,不用敵人來攻,就能把自己的陣型攪成一盤散沙,兵找不到將,將找不到兵,不戰自潰。

所以,有兩儀、四象,八門金鎖,十面埋伏之分,數字越大的陣法,變化的規律就越復雜,非天資橫溢的名將不能擺設。

“破陣之法,或發現虛實變幻的規律,循規律破之;或者如當年的項藉一樣,以力破之;還有就是以巧破之。”

趙云說的第一種辦法,是最常用,王羽也最熟悉的,即所謂斗陣,演義小說里經常出現這種橋段。比如:徐庶破曹仁,孔明困陸遜,說起來,徐庶破曹仁的那個橋段里,趙云也是主角之一呢。

項藉就是項羽,當年的垓下之戰,韓信設下的就是十面埋伏之陣,同時還用四面楚歌的攻心術,亂了楚軍的軍心。可最后,項羽還是帶著二十八騎潰圍而出,這就是所謂以力破陣,任你千般變化,我只一戟斬去!

所謂以巧破陣,王羽就沒什么頭緒了,側頭看看太史慈,發現后者也是一臉茫然。

“陣勢不動的時候,是沒有破綻的,一旦動起來,破綻就會出現。虛實變幻也好,攻守轉換也罷,甚至是由靜及動,就像武藝一樣,舉手投足之間,破綻隨之隱現!”

“理兒是這個理兒,可做起來就難了吧?”

太史慈心直口快,當即反駁道:“這些破綻都是隨生隨滅的,戰場上瞬息萬變,哪可能把握住這種細微的破綻啊?就算指揮者能看到,等到命令發出,攻擊部隊就位,那破綻早就消失了,何況,這種小破綻,本也不致命啊?這根本就是紙上談兵么。”

“沒試過怎么知道?”

這一次,趙云不肯示弱了,他大聲說道:“如果指揮者有這樣的眼光,又身處戰線最前沿呢?如果指揮的是白馬義從這樣,聚散自如的強軍呢?發現一個兩個的小破綻,并不足以致勝,但反復攻擊這些小破綻,小傷口就會變成致命傷,就算不能致命,也能破壞敵人的指揮節奏!”

“說是這么說,可誰有這樣的本事?那可是戰場,四面八方都是兵荒馬亂的,自保都來不及,誰還有空,有那個判斷力找到敵人的破綻啊?”

太史慈認真想了想,最后還是搖了搖頭,看看比他更認真的趙云,笑了:“子龍,莫非你有這種能耐?”

太史慈這話其實是帶點戲謬的意味,但聽在王羽耳中,卻像是雷鳴電閃一般。轟隆隆的在腦海閃過,驅散了見到趙云后。一直以來的迷惑,把心里照得透亮透亮的。

這種聽起來匪夷所思的能力。放在別人身上,也許不可能,但若是趙子龍……他驚喜交集的看向趙云,后者卻回避了他灼熱的目光:“我,我沒試過……”

“某就說吧?”太史慈聳聳肩,臉上的表情仿佛在說:看吧,我早就知道是這樣了。

王羽沒空理他,好容易找到的線索,他怎肯輕輕放過?正待措詞追問時。一陣激昂的號角聲突然從前方傳來。

三人不及再說,都是愕然抬頭,只見前方的煙塵正在向同一方向聚集,號角聲傳來的方向,一桿‘嚴’字將旗迎風招展,不停被揮舞著。

“秦兄,嚴將軍要做什么?”王羽看不懂幽州軍的旗語,只能策馬上前,找秦風問詢。

秦風不假思索的答道:“嚴將軍說。他窺破了敵人的虛實,向主公請令邀戰!”

“窺破虛實?”王羽微微一怔,剛剛還說起這個話題,莫非嚴綱也是個深藏不露的?他轉頭看看。與跟在身后的二將對視一眼,發現二將都是一臉茫然。

秦風發現氣氛有些詭異,前后看看。不無擔憂的問道:“君侯,出什么事了嗎?”

剛才的話題太復雜。王羽沒空跟秦風多解釋,追問道:“他要怎么打?”

“全軍突擊。一舉破陣。”換在以往,秦風肯定興奮莫名,恨不得也追出去,加入突擊踏陣的隊伍。可現在,王羽的追問卻讓他心頭一陣陣的發慌,一種不祥的預感在心頭盤旋。

“君侯,這,這到底……”

“現在沒空說這些,”王羽擺擺手,面如寒冰:“秦兄,你速速去打旗語,告訴伯珪兄,讓他不要急于決戰。玄襄陣強在防御,我軍大可利用玄襄陣周轉不靈的弱點,旁敲側擊,積累小勝為大勝!”

“……諾!”秦風略一遲疑,最終還是對王羽的信任占了上風,領命去了。

看著秦風打旗語,王羽的情緒略略平復,但卻也沒有繼續先前話題的心情了。

前世所知,與眼下的種種跡象,無一不在困擾著他,向他揭開一個殘酷的事實,告訴他,一場悲劇即將要上演,可他卻什么都做不到。

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讓他很煩躁,恨不得闖入中軍,揪著公孫瓚的脖領,在他耳邊大吼一通;或者沖上前線,把那個不知好歹的嚴綱扯下馬,狠狠的踹扁。

窺破虛實?

要知道,對手可是沮授!那個河北第一名士!官渡之戰若是由他來指揮,歷史勢必被改寫!面對這樣的對手,嚴綱怎么可能真的窺破虛實?要知道,玄襄陣的長項就是惑敵!

不片刻,旗語打完,中軍回應,表示收到了王羽的意見,卻遲遲沒有進一步的回應,看起來,公孫瓚也在猶豫。

“嗚嗚嗚……”前方,號角聲中表現出來的戰意越來越高,旗幟揮舞的也越來越急促。

“嚴將軍……”秦風的聲音越來越低沉:“他向主公下了軍令狀,不破敵陣,勢不回頭,若是主公不允許,他就單騎突陣,決不辜負幽州軍的榮耀……”

“混賬!”王羽怒目圓睜,“他要去,就隨他去死,不要拉著別人!秦兄,你速……”

“咚咚咚咚!”他的話只說了個開頭就被打斷了,中軍處,戰鼓聲震天般響起。鼓樂聲節奏分明,曲調激昂,回應的,顯然不是王羽的持重之策,而是……

“是別易水……”秦風的聲音仿佛是在呻吟,燕趙之地,最重勇氣,哪怕是荊軻這樣功敗垂成的勇士,收獲的也唯有敬重。

別易水,正是戰歌中最激烈的一闕,取的就是壯士一去不回頭的慷慨激昂之意。公孫瓚命人敲響此曲,其意不言自明。

“別易水……”王羽不是軟弱的人,但此刻,他的視線卻有些模糊,有東西涌入了眼眶,熱熱的,咸咸的,擋住了他的視線,讓視線變得模糊不清。

看不清前方完全集結起來的三千白馬;看不清白馬之上,義從們慷慨昂揚的表情;看不清突擊發動的那一刻,飛揚而起的煙塵。

只有耳邊的鼓樂聲越發清晰起來。

別易水?這樂調,這名字,分明就是一曲離殤!

離殤聲急,肝腸為催,白馬無雙,一去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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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六章 先登對白馬

“嗚嗚!”畫角長鳴。

“咚咚!”戰鼓相和。

“轟轟……”馬蹄、腳步聲隆隆。

當幽州軍以白馬義從為先鋒,全面發動的時候,戰場上只剩下了這三種聲響。

相對于幽州軍氣勢磅礴的雁行大陣,冀州軍的玄襄陣顯得很是單薄。陣中的一片死寂,也失去了先前莫測的高深意味,看起來更像是被嚇呆了,以至于只剩下了瑟瑟發抖的本事。

“主公,王將軍又打旗號了……”喊話時,單經的語氣帶著一絲不耐煩。

這個王君侯不是一般的麻煩,來幫忙是好事,大伙兒也領情,可沒完沒了的指手畫腳,就太惹人厭煩了。想要指手畫腳,回你的青州去好不好?何必大老遠的趕到冀州來?也就是主公為人太寬和,不然的話……

“他這次說什么?”公孫瓚目視前方,神情凝重。

“王將軍的意思是,既然主公堅持決戰,不如干脆全線壓上。”單經一邊喊話,一邊搖頭。

如果說他先前還只是半信半疑,現在那一半信任,也變成鄙夷了,他覺得,王羽從前的戰績很可能都是靠運氣得來的。那少年的作風就是,要么不賭,要賭就把所有籌碼都壓上,也就是他運氣好,每次都押中了,否則早就死了不知多少次了。

正如眼前的戰局,白馬義從突擊,大軍隨后緩緩壓上。以白馬義從的精銳,就算遇到陷阱,也能全身而退。而通過白馬義從的突擊,可以將敵陣的虛實試探出來。然后再針對性的加以攻擊。

這,才是用兵的正道。

現在就全線進擊?那豈不是要打成一場爛仗?輸贏都由老天來決定?那是賭博。不是用兵!

嚴、單二人,與其說是公孫瓚的老部下,莫不如說是他的老搭檔。用不著單經把話說完,憑著默契,公孫瓚就知道對方的言外之意,他喟然長嘆道:“鵬舉賢弟確實有些操切了……”

“主公,那要如何答復?”單經小心翼翼的追問道。

“讓他且等等,戰機若現,某定然不會錯過。就這么答復他吧。”

“諾!”單經抱拳應命,轉身時,嘴角逸出了一絲微笑。

主公這話已經有些不客氣了,若是那邊再折騰,就是在質疑主公的軍略!不用說,就是個一拍兩散的局面。想圖謀我幽州?哼,哪有那么容易!

旗號打出,左翼終于安靜了,安靜的好像對面的玄襄大陣一般。

“擂鼓。擂鼓,給嚴將軍助威!”單經揮舞著雙臂,放聲呼喊。

幽州鐵騎,天下無敵。擊破冀州的袁紹,壓服青州的王羽,席卷兗州。雄霸天下!這才是主公要走的路!不管是誰,只要膽敢擋在這條路上。唯一的下場就是被鐵騎踏成肉泥!

感受到了同袍的心意,嚴綱眼中的戰意越發高漲起來。

因為先前的爭執。他特意換位到了前排,此刻,他和身遭的部下一道,單手平端起了馬槊,然后高高舉起了另一支手,放聲高呼:“義之所至……”

“生死相隨!”前排的義從放平馬槊,后排的義從收起騎弓,從腰間拔出了戰刀,數千柄利刃被高高舉起,與奔馳中的白馬一道,映著朝陽,閃閃發光!

“蒼天可鑒……”

五十步,三十步,十步……距離飛速拉近,嚴綱高舉的左手向下重重一落!

“白馬為證!”像是一柄發光的利刃,三千義從,一往無前,直蹈入陣。

“嘭!”玄襄大陣詭異的死寂,終于被打破了。

最前列的幾名騎士,像是赴死一般,驅使著戰馬,直直的撞向袁軍陣前的一排大櫓。

這絕對是個危險動作,雖然依靠戰馬的力量,可以輕易將大櫓和盾手一起撞翻,但與此同時,戰馬也會受傷,會失去平衡。馬上的騎士重則被戰馬甩出去,輕則會與戰馬一同摔倒,在激戰之中,無論出現哪種情況,騎手都是百死一生,區別無非是死亡來臨的早晚罷了。

然而,面對死亡,義從們視之如歸,甘之如飴!

盾墻應聲而破,嚴綱心中無悲無喜。這種情況他看得太多了,世人皆以為白馬義從是輕騎兵,沒有攻堅能力。其實,那是誤解,只要有足夠的勇氣,就能破陣無悔,破陣能力跟身上的盔甲厚不厚沒有關系。

“殺!”他毫不猶豫一帶馬韁,胯下的戰馬應聲躍起,從翻倒的大盾上越過,打出缺口,趁機突入,造成敵陣的混亂,驅趕敗兵,將亂勢擴散開去,這就是騎兵踏陣的精要。

撞盾陣的騎兵沒摔倒,在嚴綱的預料之中。通過數輪騎射,他早就看清楚了,敵陣前列,很多區域都是疑兵,特別是中軍部分,這里的盾陣后面,以及盾陣后面的很大一片區域,根本就沒人!只有一部分零散的弓箭手虛張聲勢。

毫無疑問,為了應付兩翼齊飛的雁行陣,敵人將主力藏在了兩翼。

奔射的時候,盡管兩翼的部隊盡量壓制住了慘呼聲,但零星的還是能聽到一些,同時,還能聽到中箭者摔倒的聲音。

在雷鳴般的馬蹄聲中分辨其他聲響,是嚴綱的得意本領,就算草原上鮮卑人最好的獵手,在這方面也只能甘拜下風。

所以,他的戰術不是冒險,而是神來之筆,只要乘虛突入進去,直取敵陣的腹地,就能干凈利落的贏下這一仗!

在越過盾陣之前,嚴綱還是這么想的,不過,在馬蹄落地的一瞬間,眼前的景象卻讓他大吃一驚!

盾陣后面有人,盡管他們離盾陣還有二三十步的距離,但跟嚴綱預想的虛張旗號完全不同,侯在盾陣后面的,不是稀疏的弓箭手,而是排著密集陣型的一支敵軍!

都是步兵,千人左右,全是精銳!

打眼之間,敵人的信息迅速在嚴綱心頭閃過。

前兩條都是他多年的軍旅經驗告訴他的,后一條,則是他的直覺告訴他的。為了確保不出意外,他最后的幾次試探,都是冒了風險,在相當接近盾陣的距離上進行的馳射。

那樣的距離,絕對可以把羽箭射進這支步兵的陣列之中。

至于說這支敵軍會不會是后面才調過來的。從試探結束到集結并發起沖鋒,統共花費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這么短的時間內,敵人的主將要辨明自己的攻擊目標,還要調動人馬,最后還要重新布陣……怎么可能?

唯一的解釋就是,這支兵馬是伏兵,故意引自己撞上來的!

敵軍軍卒的嘴里都咬著樹枝,所以發不出聲音;而密集到人挨人的陣型,也保證了,即使有人中箭倒下,也不會摔在地上,只會靠在同袍的身上,借著同袍的扶持之力,雖死猶生!

這是一支精銳,專門為了對付自己的精銳!一瞬間,嚴綱有了明悟,但他卻什么都沒有做。

沒什么能擋住進入沖刺狀態的騎兵隊,敵人不能,他這個指揮官也不能,臨陣勒馬的愚蠢行為,只會讓自家兄弟們撞成一團,白白讓敵人撿個便宜。

嚴綱不傻,他當然不會做這么愚蠢的事,何況,他也不相信,憑一支千余人的步兵,就能擋得住天下無敵的幽州虎賁!

“殺,踩平他們!”

“踩平他們!”白馬義從的士兵也都是老兵,對敵人的判斷未必有嚴綱那么詳盡,但敵人的態度卻看得分明。面對幽州虎賁,這些步卒認為自己能贏?不自量力!感覺受到輕蔑的義從們憤怒了,咆哮著沖了上去。

“架弩……”敵陣中傳出一聲冷喝,為首的那名敵將狠狠的吐出了嘴里的樹枝。

話音未落,前排的步卒就已經有了動作。

第一排臥倒,第二排下蹲,第三排原地不動,士兵們動作略有不同,手中卻無一例外的舉起了強弩。他們的面容平靜無波,仿佛絲毫沒有意識到,在這樣的距離上,即便射殺了對面的騎兵,自己也會被戰馬撞死、踩死一樣。

“沖!”嚴綱心中暗叫一聲不好,可話到嘴邊,卻化成了催戰的大吼,他已經沒有退路了,無論前方的是強弩還是其他什么,他都只能沖上去,以力破之!

“風!”

“崩!崩!崩!”弩矢化成了暴風,將前排的義從卷入,百多朵鮮紅的花,在亮白的畫布上綻放開來。

利刃入體聲,馬嘶聲,慘呼聲,喊殺聲,撞擊聲,瞬間將戰爭的節奏推向了高潮!

在如此近的距離上,強弩是無可阻擋的,別說身穿輕甲的白馬義從,就算是重騎兵,一樣難以幸免。不過,沖刺起來的騎兵是很可怕的,無論是騎手陣亡,還是戰馬受創,巨大的慣性都會推著他們,繼續沖刺。

特別是那些受了重創,卻一時不得便死的騎士,更是在臨終前的一剎那,向愛馬下達了最后的命令:撞上去,人馬同生共死,為后續的同袍開辟出道路來!

一方一往無前,另一方卻誓死不退。

進行第一輪射擊的射手,大多被淹沒在了接踵而來的決死沖鋒之中,特別是蹲臥的那批人,他們根本沒來得及站起身。

然而,幸存者卻無視于此,依然重復著同樣的動作,前排或蹲或伏,為后排的同袍讓出射擊的空間,然后,三排輪射,似狂濤,如暴雨!

唯一的不同,就是他們吐掉了嘴里的樹枝,齊聲高呼,戰號嘹亮:“刀山敢前,火海不退。每戰必先,死不旋踵。”

這一刻,先登死士之名,煊赫了河北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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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七章 碧血染黃沙

無論先前如何運籌,到了激戰發生的一刻,都變得沒那么重要了。
決定勝負的,唯有勇氣!

義從和先登都是強軍,同樣的精銳,同樣的不服輸。

面對強弩的攢射,白馬義從攻勢如潮,如海浪一般一波波的撲上去,永不停歇。越過同袍的尸身,沿著同袍用血肉踏出來的路徑,突進,突進,再突進!

面對義從潮水般的攻勢,先登死士堅若磐石。面對瘋狂撞上來的戰馬,無論是前排的強弩,還是后排的長矛,都起不到絕對的保護作用。

強弩可以殺傷對手,卻不能阻擋對方的沖刺;長矛雖然林立如山峰,卻沒有山峰那樣堅韌。除非有十桿以上的長矛同時刺中一匹馬,否則就免不了矛斷人傷,讓頹然而倒的戰馬重重的壓在前排的同袍身上。

與其說先登死士是在阻擋白馬義從,不如說他們是在以命換命!

海潮前赴后繼的拍上礁石,水花飛濺,礁石也被一層層的剝離。在短短數息的時間內,先登的傷亡就已經超過了三成,不過,他們不但沒有崩潰,而且還取得了數目相近,甚至猶有超出的戰果。

如果沒有其他因素的影響,這場對決的勝負很難說,雙方都是堪稱天下至銳的強軍,孰勝孰負,恐怕只有拼到最后一滴血落盡才能分出來。

不過,在此刻,終究還是預先有了謀算的先登占了上風。

白馬義從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遭遇到了意想不到的強敵。留給他們的選擇很少。要么不計傷亡,強行沖破敵人的陣勢;要么設法避開;要么趁早回頭。種種選擇中。就是沒有揚長避短,發揮騎射威力這一條。

由于沖得太靠前,主將嚴綱在最初的接觸中就已經落了馬,本來就停不下腳步的義從們,更加無從選擇。

而早有準備的先登死士卻有著明確的戰術目的,他們不是在以命換命,而是以命換速度。沒錯,他們換的就是白馬義從的減速!

在先登不計生死的狙擊下。白馬義從的沖擊速度越來越慢。地上的障礙物太多了,就算義從們再怎么無畏,他們也不可能逆天的在這么復雜的地形上縱馬狂奔。

而對騎兵,特別是輕騎兵來說,速度就是攻擊力,速度就是生命,速度就是一切!

速度減緩下來的輕騎兵。無論有多么精銳,實力也會縮水一大半,這個時候,就是敵人反擊的最佳戰機!

“他們跑不起來了,殺!隨某殺上去,給死去的兄弟們報仇!”麹義等的就是這一刻。他拋下手中剛發射過的強弩,操起長戈,率先沖出了陣列。

“殺!”傷亡近半的先登們無愧死士之名,矛戈并舉的跟在統帥身后,士氣高昂的發動了反擊。單氣勢。誰能想象得到這是一支剛經歷過苦戰,傷亡近半的殘兵呢?

麹義的反擊恰到好處。白馬義從前鋒的沖勢已盡,后續的人馬還在遠遠不斷的沖上來,隊列瞬間亂成了一團。由于嚴綱落馬,后陣的公孫瓚離得太遠,一時還沒有明情況,更沒有下達命令,所以,義從們暫時失去了指揮。

面對先登的反撲,義從們竭力抵擋,效果卻不盡如人意。

帶著長兵器的騎兵都在前排,后續的騎兵用的都是戰刀,而先登死士的矛戈都是步兵用的加長版,算上鋒刃,整體長度達到了兩丈四!

所謂一分長一分強,長度的優勢,讓先登占盡了便宜,失去速度的輕騎兵,只是一群活靶罷了。

后排的騎兵想用弓箭增援,可兩邊戰成一團,很容易誤傷自己人,只急得拉開弓弦團團亂轉,卻遲遲無法松弦。

有的騎兵忍受不了光挨打還不了的處境,翻身下馬,試圖以步戰來打開僵局。長矛雖強,可若是被持刀的戰士逼近身前,就只有挨揍的份兒了。

可是,沖到近前他們才發現,這支敵兵實在是一支相當怪異的軍隊。他們每個人都是箭不虛發的弩手,揮起矛戈來也是游刃有余,而且,他們還攜帶了近戰的短刃,格斗水平絲毫不比短兵精銳差。

棄馬步戰的結果,可想而知。

無所適從之際,后方的命令終于來了,只是太來遲了些。

“退,退出去!”軍官們高聲呼喝,這種時候,死拼到底就是意氣之爭了,承認失敗,卷土重來才是王道。

“想走?沒那么容易!”麹義注意到了敵人的動靜,他眉毛一豎,露出了一個殺氣騰騰的冷笑:“弟兄們,都讓開,讓開!”

隨著他一聲斷喝,正打馬回旋的義從們驚訝的發現,一直黏在陣前的先登突然退了開去,并且整齊的左右分開。

疑惑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從敵陣深處涌起的漫天煙塵,和鋪天蓋地的馬蹄聲已經將一切都詮釋得清清楚楚了。

義從們互相,憑借目光的交流,極富默契的分成了兩隊。位置相對靠后,年紀較輕的人被排除在了大隊之外,在同袍們帶著催促和責怪的目光中,緩緩撥轉了馬頭,疾馳而去。

敵人的爪牙藏了很久,等待著的,就是眼下這一刻。將要來到的,會是雷霆萬鈞的一擊,遠非失去了速度的白馬義從所能抵擋。

大部分人斷后,留下一部分種,這是唯一的選擇,無奈而絕望的選擇。

狂風撲面,卻撲不滅心中的悲痛,和眼中的熱淚。

身后,驚天動地的戰號聲再次響起,壓倒了鋪天蓋地的馬蹄聲和喊殺聲,充斥了整個天地之間,仿佛盤古大神開天辟地后的那一聲絕響!

“義之所至,生死相隨!蒼天可鑒。白馬為證!”

敵陣深處,冀州軍的爪牙急速探出。三面將旗迎風飛舞。兩快一慢,仿佛一只從天而降的

禿鷹,飛撲而下!

快的是兩翼,“顏”,“文”兩面大旗宣示了主將的身份,部隊的沖刺速度暗示著他們的兵種。

慢的是中軍,“張”字將旗與‘麹’字將旗匯合在了一處,伴著轟雷般的馬蹄聲。仿佛一柄巨錘一般,砸進了義從的隊列。

碧血染黃沙!

“嗚嗚……嗚嗚……”號角聲像是在嗚咽,如果抵近觀察,的確會發現,號角手們滿臉都是熱淚。盡管他們都知道,主公現在下達的是全軍出擊的命令,但他們仍止不住心中的悲痛。

因為。已經來不及了!

若是能提前片刻發布撤退命令,也許能撤回來一半以上的人;

如果在意識到敵人計謀的同時,不留人斷后,全軍撤退,也許能逃回來一兩成;

如果沒有貿然發起沖鋒……

當然,世間沒有那么多如果。已經發生的事已無可挽回,白馬義從的榮譽,讓他們無法忍受落荒而逃,被敵人從后面追上,象砍木樁一樣砍殺的命運。

即便要面對死亡。傷口也只能在胸前!

這才是幽燕好男兒的命運!

“咚咚……咚咚!”戰鼓聲越來越急,從別易水。變成了戰邯鄲。

這是全軍出擊的命令。秦風嗚咽著,向王羽做出了解釋,可是,早在幾刻之前,他就已經預料到了這個結局。

以強弩梯次殺傷,挫其銳氣;以重甲步卒正面接戰,亂其節奏;以輕騎兵兩翼包抄,斷其后路;然后正面以具裝甲騎強沖!

一切,正如王羽當日讓秦風帶給公孫瓚的諫言所說,完完整整,一絲不差。仿佛理論與實際結合的教學一樣,清清楚楚的將所傳授的,和實際發生的結合起來,讓人撕心裂肺,肝腸寸斷。

來不及了,當然來不及。

幽州軍的雁行大陣正面展開后,足有數里,在這么寬大的正面上,兩翼的部隊想攻擊到中軍的部隊又談何容易?如果可以輕易做到,那武將們還擺什么軍陣啊?

現在來,冀州軍的殺機在中軍,兩翼可能比較空虛。但玄襄陣的特點就是虛實之間的變幻,由虛轉實,由實轉虛,除非明確的知道對方用的是哪個陣圖,否則誰能確定冀州軍的虛實?

讓兩翼的騎兵放棄正面的對手,集中攻擊中路,不被敵人趁勢包圍了才怪呢。

最關鍵的是,就算幽州輕騎們逆天的攻到了中路,也會被顏良文丑的輕騎給擋住。冀州軍的殺陣就是當日王羽破敵的翻版,兩翼的輕騎主要是擋路,限制空間的,真正的殺著來自中路。

大戟士憑借重甲開路,先登死士隨后掩殺,這個組合殺人的效率,比輕騎高出太多太多了。幽州軍的救援注定了遠水不解近渴。

從未有哪一刻,秦風如此憎恨自己。

挽救袍澤的機會就抓在他手心,如果他的說服力再強一點,態度再堅決一點。哪怕以死相諫,甚至勸王君侯離開冀州,只要讓主公把話聽進去了,不這么輕敵沖動,就能……

自家人說話,總歸比外人強吧?

只可惜,自己沒能做到,而是把希望放在了君侯身上,完全沒考慮軍中內部的暗流,結果,錯過了能挽救數千袍澤的機會。

不,還不止如此,袁紹如此處心積慮,為的肯定不僅僅是一支義從,他要的是打敗幽州軍,將勢力范圍擴大到整個河北,以遂他的權傾天下的野心!

秦風想的沒錯,就在幽州軍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中路的時候,冀州軍的兩翼已經開始推進了。玄襄陣重在防御、惑敵,移動速度很慢,但也不是絕對不能動,關鍵還是要指揮者的統率力。

如果是大手一揮,喝令全軍突擊,玄襄陣肯定亂成一鍋粥,能勝的仗,也輸了。但翻手之間覆滅了天下強兵——白馬義從的沮授,又豈是那種白癡?

在他的指揮下,冀州軍陣緩緩前壓,諱莫如深的軍陣中,數以萬計的羽箭騰空而起,冰雹一般砸向了幽州軍。

玄襄陣的攻擊力也比較差,但冀州的富庶彌補了這個不足,用大量的遠程攻擊來彌補不足,這就是沮授的對應之策。

即便是身處敵對陣營,秦風對于沮授的老練和智謀,也不由心生贊嘆。特別是在己方的應對如此拙劣的情況下。

冀州軍大舉反撲,幽州輕騎進退兩難,攻向中路,只會把側后暴露給冀州軍的兩翼,會被包圍,整個戰局都會徹底糜爛!但中軍催戰的戰鼓卻始終不停,只是節奏越來越快,催的越來越急。

盡管離中軍很遠,但透過鼓聲,秦風依稀到了大哭著擂鼓的主公的身影,要說現在最痛心,最后悔的是誰,無疑就是他了……

大概是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事實吧,所以,他拼命擂鼓催戰,想挽回些什么,卻不知道,他這樣做,只會把更多的袍澤推向深淵。

發現了這個意外的戰機,冀州軍的反應極其迅速,顏良文丑兩支輕騎在完成了兩翼包抄的任務之后,在中路合兵一處,直撲公孫瓚的中軍!

秦風得睚眥俱裂,兩翼被牽制,白馬義從所剩無幾,能保衛中軍的,就只有步卒了,堪稱幽州軍軟肋的步卒!

“走吧。”就在肝膽欲裂之際,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耳邊傳來的聲音與手掌一樣,寬大而厚重。

一如既往的,下一刻,洶洶的戰意隨著咆哮聲燃起:“隨我來,給義從的兄弟們報仇!”

“誓死追隨!”包括還沒將自己當成泰山軍一員的趙云在內,一千支手臂高高舉起,轟然響應。

萬馬齊喑之中,一千輕騎逆流而上,迎著剛剛葬送了白馬義從,似不可戰勝的玄襄大陣,疾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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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八章 英杰匯聚

王羽反擊的速度,比他預計的要遲一些
泰山軍戰前所處的位置,是幽州軍的左翼中段,不是說走就能走的若是不打招呼就貿然離開,不遵號令,傷了兩家和氣事謝攪亂陣型,露出可供敵人利用的破綻才是最致命的

而左路的總指揮也不是與王羽交好的田楷,而是第一次見面的公孫范

此人沒什么心機,比嚴綱單經好相處得多,但同時,他也沒有靈活變通的能力在沒得到中軍的命令前,說什么都不肯松口,只是要遵照中軍發出的前一個命令作戰,害得王羽著實費了番唇舌,才算說服了這個榆木腦袋

直到反擊開始前的一刻,王羽還在搖頭嘆息

幽州軍雖強,但人才卻太少了些目前,幽州軍內部,功勛大將都已經老了,更看重保全自己的地盤和實力,在開拓方面用的也是老一套的觀念

而年輕一輩的人才卻青黃不接公孫越算是個不錯的,結果卻在與大局無關的豫州戰死了

從基層慢慢提拔的方式,更適合在太平年月使用,既方便辨識人才的能力,也方便老人壓制新人,維持軍隊內部的秩序放在如今這個亂世,認準了人才,直接加以重用才是王道

在前世的三國時代,在這方面做得最好的就是曹操;劉備用人,是到了后期才漸漸成熟的;而東吳的用人之策,在孫策死后,基本上與袁紹也沒什么兩樣了,重在權謀制衡,更看重當地的名士豪強,所以太史慈才一直無法出頭

當然,現在最強的是自己了就算還不夠完美,但憑著先知先覺的能力,在人才挖掘上自己已經領先了非常之多了,而且這個優勢還在持續的擴大之中

不過,再怎么有優勢,也要過了眼前這關才行如果幽州軍這仗敗得太慘,很可能會失去威脅冀州的力量以袁紹對自己的忌憚程度,冀州未必會如歷史上一樣對公孫瓚窮追猛打,很有可能轉向青州!

所以,現在的目標就是盡量維持住戰局在保全幽州軍的同時,最大限度的打擊冀州軍

眼下,王羽的目標是顏良文丑的輕騎,畢中軍的安全,是第一要務至于之后如何扭轉局勢,他暫時只有一個模糊的概念,成與不成,尚在兩可之間

如果先知的資料沒錯的話,成功的消就很大,如若不然……嗯應該不會錯的,王羽側頭看了一眼白馬銀袍的小將神色鄭重的回視,以此來向王羽表達無畏之意

第一次上戰場就這么鎮定,應該不會錯了

“嗚……嗚嗚……嗚嗚!”另一側,號角聲急響,黃驃馬緊緊的跟在王羽身側,仗著手快,太史慈臨時擔任了號手正用號角催促兄弟們結陣

離開大陣之處,泰山輕騎的隊形相對松散,在跑動過程中靠著幽州老兵的指引,大伙自然而然的結成了一個楔形王羽為鋒,太史慈為左刃,擔任右刃的是新來的趙云,而非老將秦風

對于王羽的安排,令得弟兄們有些奇怪,卻也沒人質疑趙云本身的武藝,大伙都有目共睹,王羽對其的看重,更是毋庸置疑,而滿心悲憤的秦風,的確也更適合在戰陣內部指揮調度,而不是沖在最前面

這與他的武藝無關,而是在陣中,有助于他恢復冷靜,在前鋒位置上,恐怕他很快就會迷失在鮮血和殺戮之中,無法自拔

王羽的行動已經盡可能快了,但他還是慢了一步

他從左翼增援中軍,必須兜個弧線;而顏文的輕騎,卻是挾著大勝之勢,直沖中軍,無論速度還是距離,都是后者占優

從第一線逃回來的義從只剩一兩百人,雖然他們沒受到敗戰的影響,正在重新集結起來,準備拼死一戰但拋開新敗的因素不談,數量上的巨大劣勢,也是無法輕易彌補的

而兩翼的援軍,要么如王羽一般還在路上,要么就是一些零散的游騎,前者鞭長莫及,后者杯水車薪

眼見著,公孫瓚的中軍就要被冀州鐵騎淹沒,千鈞一發之際,一隊步卒離陣而出,迎了上去

他們打著的旗號正是‘平原’‘劉’

“是劉玄德!”王羽大喜,雖然長期來說,劉備是他的競爭對手,但現在卻是統一戰線的,在幽州軍所有的步兵中,算是最可靠的一隊了

其本人是個梟雄,麾下更有關張這樣的萬人敵,他的兵也不是新兵,而是青州黃巾中那些積年悍匪,應該有些戰力吧?

“主公,您別高興得太早了,他頂多就是當一下肉盾,不頂事的,最終還得靠咱們”聽出了王羽的欣喜之意,太史慈連忙潑冷水

“應該不會那么遜吧?”王羽也不惱,反倒和太史慈認真探討起來

“怎么不會?”

太史慈胸前掛著號角,一手一柄重武器,身后的零零碎碎也是一大堆穿的是玄甲,騎得卻是黃馬,身上零碎既多,顏色也不搭調和人馬都是玄色的王羽,以及銀袍白馬的趙云比起來,這廝活像是個撿破爛的,但這絲毫無損他極度良好的自我感覺

他撇撇嘴,傲然道:“某去他的兵營看過,那些悍匪艾跟在青州的時候一個樣單個拿出來,都是好手,聚在一起,就是一群烏合之眾打打亂戰還湊合,對付輕騎?嘿,他以為先登死士那種兵是隨便練練就能練出來的?天真,太天真了!”

“這樣啊……”王羽轉過頭,極力向前方眺望,口中喃喃道:“看起來陣型排的還不錯,方陣也是似模似樣的……”

劉備的方陣很密集,與其說是個方陣,還不如說是個魚鱗陣,中間非常密集,關張的旗號和劉備的旗號聚在了一起

兩翼是厚重的長矛大盾陣,弓弩彌補;中路的大盾較少,矛戈更多顯然劉備是打算吸引冀州輕騎突擊中路,跟對方一分高下

能充分發揮關張之力,這個戰術應該還算不錯

沒用,沒用的!”太史慈把頭搖得跟撥楞鼓似的,搞得王羽半信半疑,也不知道這廝是在公報私仇,還是真有其事

“他的側翼太單薄了,又沒有猛將壓陣如果是我,就會將前鋒分兵兩路,攻其側翼,擊瀾翼之兵后,再驅趕敗兵沖陣其兵若果然如子義兄所說,只是烏合之眾,那這個陣勢很快就會崩潰的”

第一次面對這種大場面,老實說,趙云多少是有些緊張的不過,惡戰在即兩人卻談笑自若,更有甚者太史慈居然還有空腹誹劉備,大發牢騷,趙云不自覺的被感染到了

緊張情緒一掃而空,冷靜回到了身上,因為細心和直覺帶來的判斷力愈發明晰起來

就像是為趙云的話做毀饉頻模街萸崞锏那胺嬉環治啪藪蟮畝堋7榪竦南蚱皆階淶牧揭磣擦松先ァ

就像是先前那場戰斗的重演

弓弩的猛烈射擊,給冀州輕騎造成了一定的傷亡,前鋒的人仰馬翻并沒有干擾后續騎兵的跟進旋風般卷過幾十步的距離冀州騎兵躍馬騰空,踏陣而入,攻勢如潮

到了這里,戰局就發生了變化

臨兵斗者皆陣列在前,平原軍的布置,倒是驗證了這句老話最開始的兩三個回合,平原步兵倒是打得有聲有色,可很快的,隨著前排的敢戰之卒死傷殆粳平原軍的士氣瞬間崩潰

在洶涌而來的輕騎面前,冷們爆發出了震天的哭喊和慘叫聲,他們丟下武器,拼命的向四面八方逃竄而去其中的一部分是往后逃的,直接動搖了中軍步卒的士氣;其他人則是向兩側逃竄,其中一部分在冀州輕騎有意的驅趕下,直接沖向了自家的中軍

像是經過精確計算一樣,就在這個時候,顏文二將率領的騎兵主力也殺到了,對劉備的中軍形成了三面夾擊!

“無膽鼠輩,有本事過來跟你家張爺爺決一死戰!跑來跑去算是什么本事?”

為了配合步卒作戰,張飛沒有騎馬,本以為憑借幾個月來訓練出來的矛戈陣,阻擋住敵人的速度,形成拉鋸戰,進而復制先登營的輝煌戰績誰想到,敵人恁地狡猾,先沖垮了兩翼,給自家來了個三面夾擊

正面的敵軍根本不做纏斗,只是揮舞著兵器,旋風般從自家的軍陣中掠過包括當日在酸棗的那個手下敗將在內,無論兵將,用的都是一沾即走的戰法

張飛與文丑對了一招,隨后面對的就是下一個敵騎,然后是兩個三個憑借驚人的武藝,張飛用蛇矛砸翻了五個敵騎,但從他身邊掠過的敵騎又何止五百?敵騎也不僅僅是沖過去而已,而是會進攻的

張飛很清楚,要不是自己和兩位哥哥瞗綞3詹耪飧齬討校砩隙喑齙納絲誥換嵴餉瓷伲餉辭帷

“大哥,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已經擋不住了!”比起張飛,關羽對戰局認識得更清楚,更透徹,他沒象張飛那樣大聲咆哮著邀戰,而是沉聲提醒劉備:“王君侯的騎兵已經到了,我軍總算是延誤了敵軍的進程,撤吧!”

現在冀州騎兵的目標不在自家大哥身上,只是要打通道路,否則,數千輕騎四面八方的圍殺過來,就算自己和三弟再勇猛,能自保已是萬幸,又哪里護得住武藝尋常的大哥?等到泰山輕騎和冀州輕騎打起來,就更危險了,趁早撤退下去重整旗鼓才是正經

劉備的臉本來就很白,此刻,他的臉更是白得和青州新出產的紙一樣

他知道關羽說的話有道理,可他不甘心吶!他醞釀已久,就等著在此戰中厚積薄發,在公孫瓚面前立下一場大功,擋住突襲而來的冀州輕騎,無疑就是最佳選擇

可是,蓄了這么久勢,難道就是為了延誤一下冀州軍的速度,幫王羽那個豎子搭建舞臺嗎?這真是讓人情何以堪吶!

他握劍的手在顫抖,身體在顫抖,連心都在顫抖

“翼德,前面開路,某護著大哥,走,快離開這里!”關羽哪知道劉備心里轉著這么多念頭,他只當劉備是因為吃了敗仗在懊惱,或者心疼這支好容易才拉起來的隊伍呢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薄性命,練兵之事,待以后再說吧

“奶奶的,又是王小賊,子善兄,怎么辦?”眼看著離公孫瓚的中軍不到一百步了,似乎伸伸手,就能砍倒那面將旗,結果王羽的輕騎卻殺到了,文丑驚怒交集

“公孫瓚就在這里,跑不了,先殺了王小賊!”顏良比文丑有決斷得多,他大刀一擺,指指來路,訓練有素的冀州輕騎轟然應諾,決然轉向

“砰!”電光火石之間,兩支隊伍毫無花巧地撞在了一處
尋找自己的路-卻又總是自己打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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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 11:26:30 |只看該作者
二六九章 針尖對麥芒

矛尖頂矛尖,鋒刃對鋒刃!

騎兵的對撞沒有絲毫花巧可言,純粹就是實力的對碰,強者生,弱者亡。

冀州軍的矛尖是老熟人顏良,王羽的槊鋒端端正正的和顏良的大刀撞在了一起,發出了一聲巨大的金鐵交擊聲。

騎兵對沖,速度何等之快,只是一次交擊,雙方就連人帶馬一道從對方身邊沖了過去。王羽變招比顏良更快,二馬交錯而過的一瞬間,他猶有余力用尾端的槊纂橫掃了一記,結果未能奏效,被顏良藏頸低頭給躲了過去。

“咦?”顏良沒能如愿將王羽的長槊砸脫手,相反,先是從刀背處傳來的巨大力量震得他肩膀發麻,偌大的身形甚至在馬背上歪了歪,而且還被王羽多攻了一招,可他的臉上卻露出了一絲喜色。

雙方都沒有繼續纏斗的意思,而是各自帶著自家弟兄沖入了敵人的陣列。

“跟上,別戀戰!”王羽大喊,順手用槊刃削掉眼前的半個腦袋。

騎兵的沖擊靠的就是速度,二馬相錯的瞬間交換不了幾招。馬身錯開后,敵手是生是死,那是身后同伴的事情。你的眼睛只需要盯住正前方,盡量在第一時間將得到的敵人砍倒。

若是在高速沖擊的情況下打馬回旋,只會被兩支騎軍夾在中間,擠成肉餅。

第三名對手和王羽的年紀差不多,但嘴唇上已經覆蓋了一層紅色的絨毛,眼神卻透出了與年齡不符的兇狠殘酷。

這是個草原人,也許是匈奴。也許是鮮卑,王羽心中閃過了這樣的念頭。從之前前鋒戰的俘虜口中得知。袁紹擴軍計劃中的騎兵擴建計劃,正是以花錢收買草原異族為主。

只要把消息放出去。這些騎兵就會自帶馬匹兵器,源源不斷的趕來投效,其中甚至包括了一些小部落。上次被太史慈一槍干掉的韓莒子,就是某個匈奴小部落的頭領,所以名字才那么怪。

異族少年高舉彎刀,口中荷荷大叫,無視于王羽斬殺同伴的輕松寫意,瘋狂的沖了上來,仿佛只要鼓足勇氣沖上來。就能打敗強敵,得到長生天的獎賞一般。

對于這種對手,王羽自然不會容情,他提臂揮槊,槊鋒像是有了靈性一般,輕輕巧巧的一壓一送,雪亮的鋒刃刺入了對方的咽喉,順勢再一橫,割斷了對方的脖頸。

太史慈的長槍就在這個時候從王羽身邊掠過。將另一名敵軍刺落馬下。

“點子扎手!”他策馬踩斷落地者的脊梁骨,然后左手畫戟平揮,將另一名高速奔來的對手砸翻。“大多數弟兄們都沒跟上來!”他又補充了一句,話語里充滿了焦慮。

和王羽一樣。他也沒能解決掉第一個對手。那名對手顯然被戟槊合璧,旋風一般的攻勢打了個措手不及,可他的槍勢嚴密周正。卻也沒露出絲毫破綻,要不是接戰時間太短。槍勢中的反擊之力恐怕也會很快爆發出來。

這樣的對手,根本不是幾個照面就能解決得了的。說是棋逢對手還差不多。

倒是另一側的趙云順利挑殺了對手,在他的率領下,右翼的騎兵勢如破竹,絕大部分都跟著趙云沖了過來。

“殺穿他們,然后帶弟兄們兜回去。這次不要急于透陣,先解決顏良、文丑再說!”王羽大喊著命令。

先前沖勢太猛,他想解決對手,也來不及,但對沖之后轉過頭來,就是纏斗了,仗著自己這邊多一個人,先來個三打二。在騎兵對沖中,猛將的作用簡直發揮到了極致,若對手不是顏良、文丑,單憑剛才的對沖,就能徹底鑿穿冀州騎兵的軍陣。

揮槊橫掃砸翻一個對手,接著又是一挑,卸下一支胳膊,當王羽再次將一名騎兵從馬背上抹下來后,身前已經沒有了敵人。

敵陣被殺穿了,冀州輕騎雖多,但倉促轉向后的陣勢卻算不上厚重,只不過,透陣而過的只有王羽、太史慈、趙云和右翼的兩百多騎兵。

剩下的數百精銳被對方以人數優勢擋住了,顏、文二將更是在殺透軍陣之后,掉頭殺了回來,并肩作戰,刀槍并舉,所過之處,全無一合之將。

“回殺!”對方的囂張模樣,太史慈怒不可謁,自家弟兄的慘死,更是讓他戰意洶涌。不等王羽下令,他就已經按照王羽先前的命令,一馬當先的回身殺去,槍戟形成的風暴,再次席卷了冀州軍陣。

“跟上子義,殺回去!”王羽當機立斷,向趙云招呼一聲,縱馬追在了太史慈身后。

騎兵戰中,雙方都在高速運動,普通士兵很難形成合圍,形不成合圍,他們就很難在勇將的對決中插上手。讓太史慈牽制住一個,自己和趙云合力迅速解決掉另一個,迅速擊潰冀州輕騎,這才能進行后續的計劃。

擊敗顏、文只是將幽州軍從失敗的深淵中,向上稍稍拉一把而已,離真正力挽狂瀾還遠著呢。幸虧對面的是沮授,而不是徐榮,否則大可以趁著勝勢,變成攻擊陣型,一口氣殺過來,那就真的無力回天了。

在這個關頭感到慶幸的,不僅僅是王羽,顏良此刻的心情也是差不多。

望著勢不可擋的太史慈,顏良信心十足的說道:“子眾,等下你纏住那個太史慈和另外那邊的小白臉,某先去取了王鵬舉的性命,然后再來助你。”

“這……真能行?”文丑不知道搭檔的信心從何而來,但他心里卻沒什么底。

對付太史慈和另一名不知名的小將倒沒什么壓力,通過剛才的試探,他知道太史慈的武藝與自己在伯仲之間。另一名無名小將的槍法倒是很快,卻也算不上太大的威脅,大不了他只守不攻。拖上三五十招還是很輕松的。

可顏大哥自夸說可以單對單的解決王羽,而且還是在短時間內。這就有點扯了吧?那可不是別人,是名震天下的王鵬舉!

“勇武無雙的王鵬舉?”顏良滿臉都是譏嘲之色。狠狠的磨了磨牙:“呸!屁的天下無雙!他就是個銀槍蠟頭,樣子貨!”

“怎么可能?”文丑嘴巴張得老大,若不是還有一絲理智尚存,他手中的槍說不定都拿不穩了。

“怎么不可能?”顏良晃晃大腦袋,得意的笑道:“某先前就聽到過傳言,說那小子沒練過內勁,只是仗著天生力氣大,招數又怪,因此才討了不少便宜。你想想。正面對戰,他贏過的那些人,哪個是一流高手?”

“呂布、華雄?”文丑遲疑著答道。

“切,華雄是被他暗算的好不好?”顏良怪眼一翻,用極為不屑的語氣說起了呂布:“呂布那廝倒是實實在在的跟那小子打過幾場,可他武藝高,腦子卻有點問題,對敵的時候,還總想著什么惺惺相惜。這不是沒病找病么?”

“若是那小子真有本事,當初在酸棗怎么不自行出手?而是非得拉著別人的手下?”見文丑逐漸被說服,顏良嘿嘿笑道:“剛才某試過了,他力氣不小。但確實沒有內力,拼著受點傷,今天某說什么也要除了這個禍害!”

“好。聽你的!”文丑信心大增,見太史慈已經沖到近前。他挺槍迎了上去,吼聲如雷:“東萊小兒休得猖狂。文丑在此!”

“來的正好!”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太史慈左手畫戟橫揮,砸開一片空當,右手長槍急如閃電,寒光吞吐之間,已經刺入了一名冀州騎兵的咽喉。隨后,他單手發力,直接將那個倒霉蛋挑離馬鞍,然后重重一揮,尸身直接往文丑砸了過去。

文丑大怒,揮槍格開尸體,就要策馬前沖,誰知尸體的陰影散處,卻有一支紅纓斜刺里猛然探出!

槍勢算不上猛烈,無聲無息的像是沒什么威力,但到紅纓的那一瞬間,文丑身上的汗毛卻是全都炸開了。

來的是個絕頂高手!

電光火石的一瞬間,他做出了判斷。

他來不及招架,只能憑借高超的騎術,百忙之中來了個鐵板橋,險至巔峰的避過了這一槍,渾身都是冷汗。

他怕的不是對方偷襲,在混亂的戰場上,能順利實施偷襲的人,本身就是高手,非極其擅長把握時機,武藝亦超群者不能為也。

對方這一槍的時機極好,前一刻他視野里還沒這么個人,尸體飛砸之后,槍鋒就出現在眼前了。速度急如雷鳴電閃,角度也是刁鉆到了極點,若非文丑身經百戰,臨陣經驗豐富,恐怕已經成了槍下亡魂了。

他驚魂普定,駭然回望,發現使出這一槍的竟然不是王羽,而是那個無名小將!

眼見著對方不依不饒的追殺上來,文丑心中只是叫苦。那個太史慈的招式既快又重,招式大開大合,勢若奔雷,已經極難應付了;現在又加上這么個擅長把握時機,槍勢極快的對手!

一對二?開什么玩笑?還不如給自己一刀來得爽快呢!

眼見著顏良氣勢洶洶的沖向了王羽的黑馬,失去了對手的太史慈正在猶豫幫那一邊好,文丑哭的心都有了。

王鵬舉到底是不是虛有其表,他不知道,但他很清楚,自己面前這位肯定是名不副實的!這樣的武藝,怎么可能會是個無名之輩呢?

一個念頭還沒轉完,卻見那邊太史慈已經做出了決斷,策馬向自己殺了過來。文丑心中大叫:吾命休矣!

正在這時,一把天籟般好聽的大喝在背后響起,“以多為勝算什么本事,河間張儁乂在此,敵將休得猖狂!”

這一瞬間,文丑的眼淚差點掉下來了,若是可能的話,他恨不得回身給張頜一個擁抱,救星啊!來的實在太及時了!張頜,那就是個及時雨啊!

“來得正好,先收拾了你,再殺文丑!”太史慈本來就不想和趙云圍攻,見到張頜,他也是大喜,當下撥轉馬頭迎了上去。

隨著六大猛將的捉對廝殺,這場騎戰越發的激烈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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