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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milds1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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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鱸洲魚]三國第一強兵(連載中)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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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 11:54:14 |只看該作者
二八零章 再起風云

經歷了這場小風波之后,軍中的氣氛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將為軍之膽,慘敗的影響開始消散,幽州眾將的精氣神漸漸恢復了起來。

對王羽來說,更加令他欣喜的是,以單經為首的功勛派看過來的目光中,沒了先前的提防猜疑之意,反而帶了七分的敬佩和三分的親厚。直到這一刻,王羽才算是得到幽州軍真正的接納。

幽州眾將,尤其是功勛派,是很頑固的。哪怕是經歷了白日的那場大戰,他們看向王羽的目光,更多的也是純粹的敬畏,而沒有親厚的意思。

公孫瓚讓軍、贈馬的舉動,暗示了他們,以義從殘部為紐帶,雙方有可能不分彼此的融為一體,這才讓他們重新審視起了雙方的關系。

少數心思巧的,很快就領會了公孫瓚的意思。

合二為一這種事,短期內是不會發生的,目前,雙方仍然是平等的盟友關系。不過,隨著河北,乃至天下局勢的變化,雙方的關系也會發生變化。

往最極端的方向考慮,如果幽州軍徹底敗亡,主公就可能會循著今日之例,給大伙找一條后路;反之亦然。除非雙方的實力一直保持在相當接近的水準上,否則,盟約只會越來越緊密,而不是相反。

這樣患難與共的關系,比青州圖謀幽州基業就容易接受得多了。在白天的激戰中,也證明了王羽全無保留的為公孫瓚著想,始終沖殺在第一線,所以。單經等功勛派也沒什么可不滿得了,他們不再提防王羽。而是將他視為了自家人。

氣氛一融洽起來,很多事情也容易談了。

唯一不滿的。只有太史慈。他盯著趙云,羨慕的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子龍啊,你的命可真不是一般的好,你看看哥哥我,論武藝,不比你差吧?論長相,咱倆長得跟兄弟倆似的;論膽量,我也不差,但說到運氣。唉,不能比啊。”從營門外,走進中軍帳的路上,太史慈的嘴就沒停過。

他摟著趙云的肩膀,唉聲嘆氣:“主公得了一支強兵,你得了一匹寶馬,只有俺,一腔熱忱,只落得兩手空空。子龍,你說說,你得怎么補償補償我?”

趙云是個正經人,哪見過這陣仗。被這個憊懶家伙纏得沒法,無奈答道:“子義兄要什么只管說好了,”見太史慈眼睛猛然一亮。趙云趕忙改口補救:“須得小弟有才行,要是幫忙辦事的話。須得不違道義……”

“放心吧,某是那種沒品的人么?”太史慈眉花眼笑。

以他的豪爽脾氣。光是一匹馬,就算是萬中無一的神駒,也不至于糾結到要為難同袍。他裝神弄鬼其實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見趙云這么配合,他大喜過望,湊到后者耳邊就是一陣嘀嘀咕咕。

作為心腹大將,他二人就走在王羽身后不遠,這番動靜自然瞞不過王羽。

太史慈知道王羽耳力好,故而聲音放得極低,即便王羽凝神去聽,也只聽到幾個類似‘一切聽我指揮’‘保管沒事’的字眼。

應該不是什么壞事吧?嗯,兩大心腹相處融洽,怎么也不能說是壞事。

王羽想了想,便釋然了。太史慈雖然愛鬧,但不是不知輕重的人,趙云初來,弄點事情做做,也有利于他融入團隊。

進了中軍帳,雙方落座,公孫瓚直截了當的提起了先前的話題,他沉吟道:“賢弟,你邀去平原休整,其中的緣故,某思之再三,倒也想到了一些好處,但若要再戰的話,有一事須不得不慮。”

“大哥請直言。”

“強弩!”公孫瓚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今日之敗,某收兵的路上,便一直在反復思量。冀州軍中裝備的弓弩實在太多了,若不是冀州軍馬集結得晚,來不及操練精熟,便是不設疑陣,堂堂而戰,我軍恐怕也難以討好,再戰的話,此事須不得不慮。”

輕騎兵欺軟怕硬,欺負黃巾兵那樣的烏合之眾,可以輕輕松松就打得對方北都找不著。但對上裝備精良的精銳步兵,就不大給力了。

大戰的收尾階段,公孫瓚對冀州軍變陣的方圓陣發動了猛攻,結果無論是騎射,還是沖陣,都沒能取得預期中的戰果。反而在弓弩的密集打擊下,大幅增加了自身的傷亡。

經歷了這樣一場激戰,冀州兵的人數減少了,但在配合默契方面,以及士氣方面,都得到了大幅的增強,實力不減反增。

此消彼長之下,公孫瓚對再戰平原的前景,非常不看好。

“不要忘了那個麹義!”單經咬牙切齒的補充道。這場大戰中,幽州這邊最出彩的當然是王羽和泰山輕騎,而冀州軍那邊,無疑就是麹義。

此人兩度出手,第一次硬生生的頂住了三千義從的猛沖;第二次更夸張,在中軍岌岌可危的情況下,頂著太史慈的追擊回援,然后從王羽的刀鋒下救下了袁紹,說是力挽狂瀾也不為過。

他的武藝不算太高,若是一對一,肯定不是王羽的對手,但他手下的先登死士,實在是太強了。

“此人確實不可小覷,經此一役,袁紹勢必對其委以重任。”田楷也是憂心忡忡,“一千死士都給咱們造成了這么大的麻煩,若是由此人執掌數萬大軍,恐怕……”

先登營給人留下的印象太深了,甚至還在王羽之上。畢竟王羽成名已久,世上已經沒什么人敢懷疑他的勇武了,而在此戰之前,麹義只是個無名之輩,就像是當日的徐榮。

單、田二將的話,引起了一片共鳴。

把數萬兵馬都操練成先登死士那種水準,應該不太可能,可如果麹義執掌了大軍的權柄,練出來的兵,肯定要比從前強上一大截。

冀州之富,沮授之謀,河北諸將之勇,再加上麹義超強的統率力,接下來的一仗,恐怕非常難打,比界橋這仗還要難上數倍!

“大哥,眾位兄長,且聽羽一言。”王羽淡淡一笑,朗聲道:“麹義雖強,但距當日的徐將軍,還有一定差距,何況,某觀其心性,他在冀州恐怕難受重用……”

麹義應該比不上徐榮,后者擅長指揮大軍團作戰,而麹義最擅長的則是小規模的攻堅或防御。先登死士是全能兵種,那樣的兵不可能訓練出太多,只能作為尖刀部隊使用。

當然,麹義作為大軍團的指揮,也未必就不行,如果他和沮授默契配合的話,未必就比徐榮差了,但他的性格注定了他不可能太受重用。

對這一點,王羽有著切身的體會。在注重等級,官僚氣氛濃厚的團隊中,情商過低,蔑視規則的人,哪怕再有本事,也很難出頭。送他來這個時代的那記黑槍,就是最佳的明證。

若麹義在曹操的手下,可能需要重視,但他為之賣命的是袁紹!以袁紹那個性格,即便捏著鼻子用了此人,頂多也就是一時,不可能用人不疑的一直用下去。

王羽不知道前世麹義的結局如何,演義小說里面,此人被趙云一槍就給挑殺了,根本沒在后期的官渡大戰中出現。小說的經歷不足為憑,但羅貫中既然把他當個龍套寫了,就說明他后來的經歷可有可無,影響不了大局。

對這么個人,最好的辦法不是硬拼,而是設法搞離間。能把他籠絡到自己麾下最好,若是不能,也要加劇袁紹的猜忌,令其自毀長城。

“原來如此。”幽州眾將沒人擅長這個,聽了王羽的分析,都有茅塞頓開的感覺。如果用智取的方式,不費一兵一卒解決這個大患,甚至把他變成己方的助力,那形勢就豁然開朗了。

“賢弟已經有了成算么?”公孫瓚急問道。

“小弟也不擅此道,”王羽搖搖頭。

別說他沒想到法子,就算想到了,也不會當著幽州眾將的面說,這些人習慣了直來直去,喜歡交往的也是同類人。自己若是給他們留下陰險狡詐的印象,那先前下的功夫就白費了。

“不過,小弟的幕中,卻頗有幾位能人……”作為一方諸侯,這種事本來也不用王羽自己費神,這陰險狡詐的名聲么,自然也不用他自己背。

“可是有毒士之稱的賈文和?”公孫瓚眼睛一亮,自問自答道:“嗯,若有他來主持此事,倒是大有成功的機會。”

何止賈詡,還有田豐和徐庶呢,三個臭皮匠,加起來能頂個諸葛亮,這三大謀士湊在一起,商議出的計謀將是何等驚天動地?

“大哥以主力進駐平原,可以就近牽制袁紹,讓他無暇旁顧,不能迅速安定常山、河間等郡。若是能相持到秋收之際,我青州屯田有成,大哥也就不必為錢糧之事煩惱了。至于幽州,大哥若是擔心,可遣一支偏師回返,穩定局勢,同時招募新軍。”

王羽趁熱打鐵道:“至于冀州軍的弓弩……大哥無須憂慮,到時自有我青州軍應對,總不至讓袁紹占了便宜便是。”

“賢弟說的哪里話?”他說的豪爽,公孫瓚也找不到拒絕的理由,當即點點頭,應承道:“袁紹若來,我兩家自是并肩作戰,怎有讓賢弟獨力支撐的道理?”說著,他果斷下令:“緯度,你帶五千步卒進駐河間府;關主簿,你帶三千步卒返回幽州……”

除了田楷和劉備,他將其余的部將,各自遣回北方,單經去河間府,鄒丹去中山,王門守常山,關靖回幽州招兵。

如王羽所愿,一條不算堅固的戰線再次拉開,正式的告知世人,河北局勢還遠沒到塵埃落定的一刻。
尋找自己的路-卻又總是自己打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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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 11:55:56 |只看該作者
二八一章 圍魏救趙

王羽和公孫瓚的布置讓袁紹如刺在梗。

本以為親身上陣,經歷了這么嚴重的險情,多少能贏得一定的時間來整頓內部,怎想王羽居然說動公孫瓚移兵平原,結果冀州的形勢還是沒有徹底明朗化。

還沒等戰局的消息傳開,幽州軍的數百輕騎就搶先一步,到達了之前響應公孫瓚那幾個郡國治所,控制住了當地的形勢。沒等地方官們權衡清楚利弊,后面跟進的上萬步卒也到了。

于是,包括先前的渤海、樂陵在內,冀州的十二個郡國,就這么被硬生生的割了將近一半出去。盡管那幾個郡國都算不上腹心之地,但丟了的時間越長,影響就越大,如果等到秋收,被公孫瓚取了當地的稅賦,那就大大不妙了。

以兵法來說,公孫瓚分兵多處,正好給敵人提供了各個擊破的機會,袁紹一度也是這么想的,但認真和幕僚們商量過后,他才發現,王羽和公孫瓚就等他分兵北上呢。

公孫瓚將半數以上的步卒分散駐守各地,除了幾百游騎之外,騎兵主力盡在平原。平原郡與冀州多個郡國接壤,西面就是清河,西北是安平郡,沿黃河西南而向則是陽平郡。

界橋一戰后,冀州的騎兵近乎全滅,饒是袁紹財大氣粗,想要恢復騎兵建制,也須得費些時日。沒有騎兵,以步兵主力北上討伐叛逆,那后路八成要被公孫瓚輕騎抄襲,袁紹不可能指望對方還會犯同樣的錯誤。

“為今之計,只有先攻平原。解決了公孫瓚,那些嘍啰便不足為懼了。”為此召開的軍議中。郭圖如是提議。

“不妥,大大不妥!”有人發言。就有人反對,這就是名士多了的最大后遺癥,郭圖皺著眉,抬眼看看,不出意料的看到了審配那張令人討厭的臉。

審配可沒有招人厭的覺悟,他一派從容的走到了高掛的輿圖前,在上面指點著說道:“主公,諸位,青州的細作回報。駐扎在歷城的徐晃部,乃是泰山軍的主戰部隊,歷城離平原城不過百多里,可謂朝發夕至,況且,那徐晃用兵又素有果斷之名……”

在地圖上代表歷城的位置重重點了點,審配又在圍繞臨淄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圈。

“于禁部名義上駐防臨淄,但實際上,城內常駐的精銳部隊只有千余。剩下的都是普通郡兵,于禁的部隊時常會以操練的名義,離開駐地,行動范圍很難準確估計。只能姑且認為,是在東至安丘、都昌;北至海岸;西至漯陰這樣的一個范圍……”

漯陰是濟南國和平原郡交界的一個縣城,于禁部的行蹤既然出現在這里過。那就可以認為,他隨時都有可能率部出現在平原。

“也就是說。最糟糕的的情況,我軍在平原會遇上青州的過半主力部隊。再加上幽州騎兵主力,以及平原軍的合擊!呃,對了,還有王鵬舉親率的騎兵。”

發表完長篇大論,審配轉身質問:“公則兄,面對這樣的敵人,你有必勝的把握嗎?”

郭圖當然不敢接這個話茬。先前他不知道于禁的部隊行動竟然這么飄忽,認為單單應付一個徐晃的話,應該不難。可聽了審配的情報,他才發現,王羽老謀深算,很可能在出兵之前,就預先做了布置。

王羽的謀慮深遠讓他心寒,但對上審配,他卻也不甘示弱:“那又如何,難道就任那二人在主公眼皮子底下耀武揚威不成?”

“任敵人耀武揚威,總也比中計打敗仗強!界橋一戰,公孫瓚雖然傷了元氣,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我軍若是戰敗,他還是很容易就能卷土重來的。”審配陰測測說道:“公則兄,你這么急于催戰,莫非只是急于立功,連冀州的安危都不顧了嗎?”

“你……”郭圖氣得頭上青筋直冒,死死的盯著審配,大有上前廝打一番的架勢。

“我怎樣?”審配又豈會怕他,斜睨著反瞪回去,意存挑釁。

換在以往,兩大派系的主要人物們早就分別加入戰團了,但今天卻沒人幫腔,眾人的心思都沒放在這場爭吵上面。

此刻,冀州牧袁紹的臉色異常難看,光是審、郭爭吵的話,也許他還不會怎么,若是大伙兒一起加入進去,說不定就把他給惹炸了,到時大伙兒就要一起倒霉了。

另外,這場爭論也沒什么意義。

對冀州方面來說,最好的情況是公孫瓚回幽州重整旗鼓,那樣一來,冀州大可以從容攻略渤海,斷開幽州和青州之間的通道,然后再選擇一個攻略目標。

青州軍隊不多,但都是在洛陽打過連場大戰的精銳,正面開戰,現在的冀州軍并沒有必勝的把握。

王羽的弱點是兵少,周圍敵人卻多,故而不敢遠離老巢,在平原開戰,于禁、徐晃的部隊都有可能出現,但若是在冀州,來的頂多就是王羽的輕騎。

而公孫瓚的問題是正面戰力不足,輕騎兵的機動力雖高,正面攻堅能力卻差,特別是在失去了白馬義從這支精銳之后。另外就是他錢糧有限,無法進行持久戰。

結果,公孫瓚往平原一躲,形勢就大為不同了。想打破這二人的聯手之勢,實在難比登天。更何況,冀州軍現在也需要休整。

沒人幫腔,光是郭圖和審配也鬧不出太大動靜。其實,這兩個人也不是沒長眼,他們始終都觀察著袁紹的神情,爭吵的雖然激烈,卻一直控制在袁紹可以容忍的范圍之內。

該說的都說完了,再互罵幾句,兩人的聲音也是越來越低,幾至于無。

若有所覺般,袁紹抬起了頭,面無表情的在眾幕僚臉上掃視了一圈。冷冷的問道:“都說完了?沒人再想說些什么了嗎?”

眾人噤若寒蟬。

“形勢不樂觀?本將不知道嗎?還用你們來說?現在,我要的是對策!明白嗎?對策!”袁紹用力的拍打著桌案。用最激烈的動作和咆哮來發泄心中的憤恨。

與其說他是氣壞了,還不如說是嚇壞了。就算當初洛陽大亂的時候,他都沒遇到過這樣的危險。盡管那場大戰已經是兩天前的事了,但每每閉上眼睛,黑暗中出現的,都是那個縱馬揮槊的身影,不斷的向他靠近,帶著不祥的死亡味道。

如果說,能付出某些代價,就能解決王羽。他寧可付出半個冀州和一半家財,不,如果這件事屬實的話,他愿意付出更多。

然而,他的幕僚們,這些名動天下的名士們,卻沒能給出哪怕是一條不靠譜的建議,為了要不要靠近青州,他們就爭論不休。難道沒人明白。自己要的不是靠近青州與否,而是徹底消除青州的那個禍患嗎?

他瞪著眼睛,喘著粗氣,仿佛一只受傷的猛獸。幕僚們紛紛低下頭。避開了他的目光。

名士們都聰明得緊,怎么會不知道主公要什么?可即便如此,他們又能做些什么呢?

和王羽這樣百年難得一見的怪物拼命?這可不是他們的專長。別說冀州軍現在也是強弩之末,就算恢復如初。面對這樣一個敵人,誰又能保證必勝?

西涼諸將。令群雄聞風喪膽的徐榮,百萬黃巾,無一不是他的手下敗將。在開戰之前,他的這些對手,哪個又不是被廣泛看好,實力也占據上風?

就算不考慮這些,日前的界橋大戰大家也都親眼目睹了,從開始到最后,王羽幾乎以一人之力,橫掃了數萬冀州軍。

這還是他做客軍的情況下,若是到了他的地盤上,讓他集結起麾下的主力部隊,冀州兵力占了上風又能奈他何呢?

誰也想不到辦法,更怕想到辦法后,被主公勒令去執行,承擔執行中的風險,和失敗后的責任。

看著這幫深諳官場之道的名士,袁紹突然有些后悔,自己在選拔人才方面,是不是有些偏執了呢?越世故的人,做事就越圓滑,越不肯擔當,在官場上是好助力,平時清談議政也很得力,但真正用人的時候就……

不過,想到那幾個不知變通,屢屢忤逆自己的倔強的臉,袁紹又是一陣煩悶,那種人偶爾用一下還算順手,若是朝夕相處,讓他怎么受得了?

自己身邊的人才這么多,為什么就沒有既懂世故,又勇于任事的人才呢?他在心里長長的嘆息了一聲,深感遺憾。

“吾有一策,或可為主公分憂。”仿佛聽見了袁紹無聲的嘆息,有人昂然而出。

“哦?”袁紹大喜,抬眼看時,卻見說話的乃是負責情報的許攸,“子遠有何妙策?”

“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或有一得,”許攸拱拱手,道:“攸不才,只是本著為主公分憂的心情,大膽進言,想著或可起到拋磚引玉的效果……”

袁紹懶得聽這些場面話,不耐煩的打斷了許攸:“好了,子遠,你不要再謙虛,既有計,便道來,說得不妥,吾也不會追究,其他人也不會以此攻訐于你。”

“遵命。”許攸要的就是這句話,這個時候出頭,風險是很大的,不過,富貴險中求,只要拿話先擠兌住,多少也能有個防范。

“青州兵寡,王羽卻示意于禁不安守本分,四處游曳,威脅我軍,仗的就是他與陶恭祖交好,故而不用屯兵防守南線。眼下已經入了夏,如果能在背后給他制造點危機,他膽子再大,也不可能放任空虛的北海、東萊暴露著吧?”

“南線?子遠,你是想離間么?”袁紹皺了皺眉。

“非也。”許攸微微一笑,“離間須得有隙可乘,以陶恭祖和王羽的關系,更有東海糜家居中轉圜,離間不可能成功。不過,徐州內部麻煩多多,尤其是瑯琊,幾乎處于完全獨立的狀態,只消書信一封,制造點事端出來又有何難?”

“你是指那些泰山賊?他們會不懼怕王羽?”審配從前在韓馥手下,負責的也是情報,對周邊勢力的了解,并不在許攸之下。

“前次青州的黃巾之亂中,他們就曾蠢蠢欲動過,只是奉高一戰,分出勝負的速度太快,以至于半途而廢,但芥蒂終究是結下了,他們心里多少也會擔心,被王羽算后賬。何況,此番要他們出手,也不是直接與青州為敵,而是……”

許攸從容一笑,道:“徐州,既是青州的屏障,同樣也是青州不得不救的軟肋,與其直接對付青州,莫不如先從徐州下手,讓王羽顧此失彼。他若不救徐州,主公只管驅狼吞虎,待徐州易主,青州自然無法保持先前的從容姿態,他若救徐州,主公只消遣一員上將,統率數萬大軍,攻略平原,又何須苦苦憂慮呢?”

“共敵不如分敵,敵陽不如敵陰,妙,妙哉!”袁紹撫掌而笑。

其實前次劉岱已經這么做過一次了,只是王羽棋高一著,把前者給耍得團團轉,但這條圍徐州,攻青州的策略卻是很高明的。

“就這么辦吧,子遠,此事便全權交于與你了,好好去做,莫要讓吾失望。”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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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 11:57:29 |只看該作者
二八二章 曹操東進

到達平原后,王羽與公孫瓚辭別,返回青州境內的時候,已經是五月了。
走的時候,還是初chūn時節,回來的時候,卻已是仲夏之季。只是過了一條黃河,所見所聞,就像是在兩個世界一般。

青州的田野間,是一派繁忙景象。農夫們理都不理頭頂上的炎炎烈rì,彎著腰,專心的做著手中的農活兒,他們一年的盼頭,就在這上面了。

無論男女老少,都被發動起來了,男入在地里做活兒;老入帶著孩子們,去山上摘野菜,撿野果;女入們則被屯田官員組織了起來,去新開辟的鹽田里工作。

不得不說,入類自我恢復的能力是驚入的,就在一年前,青州的殘破景象更在冀州東部幾個郡國之上,可短短幾個月時間內,就恢復得像是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

當然,劫難留下的痕跡,還是處處可見的。

無論是田邊地頭的草叢中,時而可見的骸骨或兵器的殘鋒斷片;又或是村落處,那一間間五尺高,沒有窗戶,門只是一把麥秸,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頭的茅草棚子,都在無聲的提醒入們曾經的劫難并不太遠,希望和絕望,隨時都會再次交替。

流賊的習慣是,挾裹民眾入伍之后,都會把新加入者的房屋燒掉,算是個投名狀,斷了后路的意思。

青州屯田的政策雖然是善政,但畢競實施的時間還短,在入手相對有限的情況下,根本來不及重建民居。青州想要真正恢復元氣,為王羽爭雄夭下提供助力,少說也得兩三年以后。

所聞所見,都讓王羽深深jǐng醒。

戰爭的破壞力實在太大了,尤其是反復進行的拉鋸戰。自己現在的力量,還不足以徹底扭轉歷史的慣xìng,但眼前的這一切,是一定要守護住的。

守護住現有的,然后慢慢擴大影響的范圍,打下一塊地盤,就安定一塊地盤,絕對不能重蹈前世三國的覆轍,將華夏的菁華過多的消耗在內戰之中。

“我青州治下的百姓,已經比周邊地域強上許多了。”徐晃不知主公心里在想什么,見王羽的視線一直在田野間徘徊,只當他是關注屯田的進度,于是感慨道:

“相鄰的平原、濟北、魯國,都有百姓聞風而動,特別是濟北,被從泰山逃走的那些蛾賊占據之后,濟北國的情況就一rì不如一rì,這幾個月,單是從歷城北上的民眾,就有逾萬之眾,進入泰山境內的只會更多。”

“哦?”王羽饒有興致的看向徐晃。盡管留住了被挾裹的黃巾,但青州的入口還是下降了很多,有好處,也有壞處。

好處就是失去主入的田地很多,大把的荒地等著入去開墾,免去了王羽和當地豪強翻臉,壞了這個時代的規矩的風險;壞處當然就是入力不足。

光是重新開墾荒田,就已經消耗了青州絕大部分的青壯勞力,再加上沿海各地新開設的鹽場,預期之中開礦所需,以及造紙、鑄造等手工業需要的入手,青州的入力缺口不是一般的大。

王羽本以為,要等到屯田有成,恢復到一定程度,才能吸引外地入口涌入青州,就像歷史上的荊州那樣,未曾想,移民cháo這么快就初具規模了。

“主公之前,中原雖大,哪里又有小民安居之所?遭了戰亂的地方,固然有若煉獄,就算未曾遭亂的地方,百姓又何嘗不是深受其苦,交稅納糧,被征兵,還要忍受胥吏敲詐,糧價飛漲之苦。也就是咱們青州,弊政一掃而空!”

徐晃一臉自豪的笑道:“有主公守護,青州安若泰山,又有諸多善政,百姓不來怎地?就在上月,已經有東郡的百姓跋涉百里而來。待到今年秋收之后,慕名而來的入只會更多。”

“東郡也有入來?”

東郡在黃河邊上,奔騰而過的黃河滋潤得這里每一把泥土都能攥出油。在充足和養分和溫暖夭氣的作用下,即便到了冬夭,田野間也不乏油油綠sè。

所以,這里歷來是兗州最富庶的地方,有入從這種地方逃來青州,只是聽著,王羽就覺得一股自豪油然而生了。

“是o阿,初聞時,末將也嚇了一跳,但后來陸續一直有入來,也就見怪不怪了。”作為武將,守護一方,本就是徐晃的志向,現在治下已經有了入間樂土的模樣,他的心情當然很好。

“不過,”徐晃皺皺眉,話鋒一轉:“入了五月后,入境的入就少了,不知是不是與曹cāo效仿我青州,施行的屯田之策有關。只是,以末將所知,東郡的屯田之策,遠及不上我青州的善政,頂多只是給入吃飽飯罷了……這其中恐怕有些古怪。”

王羽點點頭,曹cāo是個有大志的,實際上,第一個在三國時代施行屯田的,就是此入。正是靠著且屯且戰,提拔寒門入才的政策,曹cāo才得以在慘烈的中原大戰中脫穎而出。

認真來講,是自己學曹cāo才對。

以此入的眼光,應該不會眼睜睜的看著治下的入口流失,說不定會聯合劉岱,設些關卡什么的。只是,單憑設下關卡,就能阻截住當地百姓逃難么?此事,未必就這么簡單,說不定還有其他玄虛。

盡管心中存了疑慮,但王羽卻也無意深究,這次回來,要做的事實在太多了,實在無暇在這些細節上多做耽擱。

如今夭下形勢瞬息萬變,作為青州北路的鎮守大將,徐晃當然不能擅離職守,給王羽送送行倒還無妨,送出太遠,風險就太大了。

借由徐晃之口,對屯田的進度有了一定了解,后面的路程王羽便不多做耽擱了,輕騎快馬的沿著官道,不幾rì就回到了就別的治所臨淄。

比起王羽離開前,臨淄的入氣又增加了不少,主要是由于學院正式開始運營的關系。

蔡邕、孔融、管寧等一千名士,單是拿出一位,號召力就已是非同小可了,將如此眾多的名士聚集在一起,造成的轟動效應也是可想而知。

不但轟動了青州,連徐州、兗州,也多有入慕名來求學。別說是亂世,就算是太平年月,這樣的機會一樣是絕無僅有的,光是想拜訪一遍這些名士,就得花上一年半載的時間來游學了,與諸位大儒一同坐而論道,這種機會讓入想都不敢想。

當然,王羽的威名在這其中,也起到了相當重要的作用。

戰無不勝的統帥,雄踞一方的諸侯,屯田、養士,諸多政策實施下來,怎么看,怎么像是個胸懷大志的。

這世上永遠不會缺少聰明入和投機者,青州的新興勢力還在剛起步的階段,這個時候加入進來,很容易就能占據到相對較高的位置。一旦投機成功,那就是一本萬利的買賣了。

何況,青州招收入才,本著的還是有教無類的原則。

無論是商入、工匠,還是盜賊罪犯,甚至包括女入在內,只要有一技之長,就有機會在青州一展身手。冠軍侯雖然年少,但在用入方面的魄力,絕對是一等一的,比那位西楚霸王強出百倍,也只有高祖劉邦、光武帝劉秀這樣雄主才能勝其一籌了。

想出頭沒有機會的,有機會出不了頭的,以書院為契機,各種各樣的入才向臨淄匯聚而來。一時間,臨淄這個古都,仿佛時光倒轉,回到了近千年之前,齊國稱雄于世的鼎盛時期。

勢力大了,但迎接王羽凱旋的聲勢卻遠不如前。

一是王羽回來的太快,他這次回來,只帶了數百輕騎,行程極快,與徐晃派出的信使幾乎跑了個前后腳。

二來,刺史府中的重要入物大多都不在家,除了賈詡和剛回來不久的徐庶之外,就只有幾個女眷跟了出來,連老王匡都在書院忙碌,以至于無法及時通知了。

好在,王羽本來就不在乎這些繁文縟節,經歷了連場大戰,知道家入一切都好,就足夠了。

徐庶似乎有什么要緊事要說,才寒暄了幾句,他就急不可耐的想要開口,結果被一邊的賈詡一把扯開。

王羽一時也顧不上許多,因為從一照面開始,那三雙秋水般的眸子,就已經定定的注視在他的臉上了,暖暖的飽含情意,幽幽的帶著幽怨,淡淡的還帶了一絲如釋重負的味道。

王羽有些納悶,貂蟬和蔡琰都不是第一次見他外出征戰了,怎么這一次表現得這么奇怪呢?好像特別擔心,難不成因為對手是袁紹?也不對,自己知道袁紹強,是因為兩世為入的關系,兩個女孩不可能把袁紹當成比徐榮更強的敵入吧?

貂蟬的表達一向比較熱烈,看見期待已久的身影在眼前出現,她遲疑了片刻之后,就像是小鳥一樣撲進了王羽的懷里。

王羽的衣服還沒來得及換,血腥味和汗臭味一并鉆進了她的鼻孔。她把臉抬起來,皺了皺鼻子,略顯有些驚異。轉眼,就又毫不猶豫地貼了上去。雙手將王洵的后腰摟得緊緊的,唯恐一松開就要失去。

王羽笑吟吟的抱著貂蟬,感受著自己胸口一點點變得濕潤。

幾個多月來,他感受的是縱橫沙場的暢快,和生離死別的悲壯,對于戰爭,他有了更深刻的領悟,初臨貴境時的游戲心態,離他已經越來越遠了。

從沒有一刻,他的心臟如現在般柔軟,里邊充滿了幸福與滿足。這是他的家,他的女入,他這輩子要保護的所在。沒離開之前,不覺得有多牽掛。幾個月不見,才一點點發現家的重量,體會到何為眷戀。

“你,你可回來了?”貂蟬哭得唏哩嘩啦,鼻涕眼淚一起往王羽胸口上蹭,把戰袍上的塵土和血跡重新潤濕,染了自己滿臉。

王羽輕輕笑著,沒有回應。長滿繭子的大手,慢慢從對方絲一般的頭間捋過。由根,到梢,說不出地愜意。像是放寬了形勢,貂蟬小貓般依偎在王羽懷里,呼吸聲漸漸變得細長,競像是睡過去了。

王羽低頭看看,然后詫異的抬起頭來,和另一道帶著淚光的明眸在空中相遇,感受到了相同的情緒。

“琰兒,出什么事了嗎?”

“相公回來了就好,外面有些風言風語,妹妹聽過后,很是擔心,已經幾夭沒睡好了。”蔡琰表達感情的方式一向含蓄,但語聲款款中的波動,讓王羽聽得更加心疼。

“流言?界橋之戰的?”王羽心中一動,有點明白了,轉向徐庶和賈詡,兩位謀士肯定的點了點頭。

這算是……嗯,輿論戰么?

王羽嘴角一挑,露出了一絲冷笑,跟袁紹這種擅長yīn謀的入打交道,果然大意不得,一不留神,就被鉆了個空子。不過,跟哥玩輿論戰,袁某入似乎還嫩了點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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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三章 新的戰場

到達平原后,王羽與公孫瓚辭別,返回青州境內的時候,已經是五月了。

走的時候,還是初春時節,回來的時候,卻已是仲夏之季。只是過了一條黃河,所見所聞,就像是在兩個世界一般。

青州的田野間,是一派繁忙景象。農夫們理都不理頭頂上的炎炎烈日,彎著腰,專心的做著手中的農活兒,他們一年的盼頭,就在這上面了。

無論男女老少,都被發動起來了,男人在地里做活兒;老人帶著孩子們,去山上摘野菜,撿野果;女人們則被屯田官員組織了起來,去新開辟的鹽田里工作。

不得不說,人類自我恢復的能力是驚人的,就在一年前,青州的殘破景象更在冀州東部幾個郡國之上,可短短幾個月時間內,就恢復得像是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

當然,劫難留下的痕跡,還是處處可見的。

無論是田邊地頭的草叢中,時而可見的骸骨或兵器的殘鋒斷片;又或是村落處,那一間間五尺高,沒有窗戶,門只是一把麥秸,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頭的茅草棚子,都在無聲的提醒人們曾經的劫難并不太遠,希望和絕望,隨時都會再次交替。

流賊的習慣是,挾裹民眾入伍之后,都會把新加入者的房屋燒掉,算是個投名狀,斷了后路的意思。

青州屯田的政策雖然是善政,但畢竟實施的時間還短,在人手相對有限的情況下。根本來不及重建民居。青州想要真正恢復元氣,為王羽爭雄天下提供助力。少說也得兩三年以后。

所聞所見,都讓王羽深深警醒。

戰爭的破壞力實在太大了。尤其是反復進行的拉鋸戰。自己現在的力量,還不足以徹底扭轉歷史的慣性,但眼前的這一切,是一定要守護住的。

守護住現有的,然后慢慢擴大影響的范圍,打下一塊地盤,就安定一塊地盤,絕對不能重蹈前世三國的覆轍,將華夏的菁華過多的消耗在內戰之中。

“我青州治下的百姓。已經比周邊地域強上許多了。”徐晃不知主公心里在想什么,見王羽的視線一直在田野間徘徊,只當他是關注屯田的進度,于是感慨道:

“相鄰的平原、濟北、魯國,都有百姓聞風而動,特別是濟北,被從泰山逃走的那些蛾賊占據之后,濟北國的情況就一日不如一日,這幾個月。單是從歷城北上的民眾,就有逾萬之眾,進入泰山境內的只會更多。”

“哦?”王羽饒有興致的看向徐晃。盡管留住了被挾裹的黃巾,但青州的人口還是下降了很多。有好處,也有壞處。

好處就是失去主人的田地很多,大把的荒地等著人去開墾。免去了王羽和當地豪強翻臉,壞了這個時代的規矩的風險;壞處當然就是人力不足。

光是重新開墾荒田。就已經消耗了青州絕大部分的青壯勞力,再加上沿海各地新開設的鹽場。預期之中開礦所需,以及造紙、鑄造等手工業需要的人手,青州的人力缺口不是一般的大。

王羽本以為,要等到屯田有成,恢復到一定程度,才能吸引外地人口涌入青州,就像歷史上的荊州那樣,未曾想,移民潮這么快就初具規模了。

“主公之前,中原雖大,哪里又有小民安居之所?遭了戰亂的地方,固然有若煉獄,就算未曾遭亂的地方,百姓又何嘗不是深受其苦,交稅納糧,被征兵,還要忍受胥吏敲詐,糧價飛漲之苦。也就是咱們青州,弊政一掃而空!”

徐晃一臉自豪的笑道:“有主公守護,青州安若泰山,又有諸多善政,百姓不來怎地?就在上月,已經有東郡的百姓跋涉百里而來。待到今年秋收之后,慕名而來的人只會更多。”

“東郡也有人來?”

東郡在黃河邊上,奔騰而過的黃河滋潤得這里每一把泥土都能攥出油。在充足和養分和溫暖天氣的作用下,即便到了冬天,田野間也不乏油油綠色。

所以,這里歷來是兗州最富庶的地方,有人從這種地方逃來青州,只是聽著,王羽就覺得一股自豪油然而生了。

“是啊,初聞時,末將也嚇了一跳,但后來陸續一直有人來,也就見怪不怪了。”作為武將,守護一方,本就是徐晃的志向,現在治下已經有了人間樂土的模樣,他的心情當然很好。

“不過,”徐晃皺皺眉,話鋒一轉:“入了五月后,入境的人就少了,不知是不是與曹操效仿我青州,施行的屯田之策有關。只是,以末將所知,東郡的屯田之策,遠及不上我青州的善政,頂多只是給人吃飽飯罷了……這其中恐怕有些古怪。”

王羽點點頭,曹操是個有大志的,實際上,第一個在三國時代施行屯田的,就是此人。正是靠著且屯且戰,提拔寒門人才的政策,曹操才得以在慘烈的中原大戰中脫穎而出。

認真來講,是自己學曹操才對。

以此人的眼光,應該不會眼睜睜的看著治下的人口流失,說不定會聯合劉岱,設些關卡什么的。只是,單憑設下關卡,就能阻截住當地百姓逃難么?此事,未必就這么簡單,說不定還有其他玄虛。

盡管心中存了疑慮,但王羽卻也無意深究,這次回來,要做的事實在太多了,實在無暇在這些細節上多做耽擱。

如今天下形勢瞬息萬變,作為青州北路的鎮守大將,徐晃當然不能擅離職守,給王羽送送行倒還無妨,送出太遠,風險就太大了。

借由徐晃之口,對屯田的進度有了一定了解,后面的路程王羽便不多做耽擱了,輕騎快馬的沿著官道。不幾日就回到了就別的治所臨淄。

比起王羽離開前,臨淄的人氣又增加了不少。主要是由于學院正式開始運營的關系。

蔡邕、孔融、管寧等一干名士,單是拿出一位。號召力就已是非同小可了,將如此眾多的名士聚集在一起,造成的轟動效應也是可想而知。

不但轟動了青州,連徐州、兗州,也多有人慕名來求學。別說是亂世,就算是太平年月,這樣的機會一樣是絕無僅有的,光是想拜訪一遍這些名士,就得花上一年半載的時間來游學了。與諸位大儒一同坐而論道,這種機會讓人想都不敢想。

當然,王羽的威名在這其中,也起到了相當重要的作用。

戰無不勝的統帥,雄踞一方的諸侯,屯田、養士,諸多政策實施下來,怎么看,怎么像是個胸懷大志的。

這世上永遠不會缺少聰明人和投機者。青州的新興勢力還在剛起步的階段,這個時候加入進來,很容易就能占據到相對較高的位置。一旦投機成功,那就是一本萬利的買賣了。

何況。青州招收人才,本著的還是有教無類的原則。

無論是商人、工匠,還是盜賊罪犯。甚至包括女人在內,只要有一技之長。就有機會在青州一展身手。冠軍侯雖然年少,但在用人方面的魄力。絕對是一等一的,比那位西楚霸王強出百倍,也只有高祖劉邦、光武帝劉秀這樣雄主才能勝其一籌了。

想出頭沒有機會的,有機會出不了頭的,以書院為契機,各種各樣的人才向臨淄匯聚而來。一時間,臨淄這個古都,仿佛時光倒轉,回到了近千年之前,齊國稱雄于世的鼎盛時期。

勢力大了,但迎接王羽凱旋的聲勢卻遠不如前。

一是王羽回來的太快,他這次回來,只帶了數百輕騎,行程極快,與徐晃派出的信使幾乎跑了個前后腳。

二來,刺史府中的重要人物大多都不在家,除了賈詡和剛回來不久的徐庶之外,就只有幾個女眷跟了出來,連老王匡都在書院忙碌,以至于無法及時通知了。

好在,王羽本來就不在乎這些繁文縟節,經歷了連場大戰,知道家人一切都好,就足夠了。

徐庶似乎有什么要緊事要說,才寒暄了幾句,他就急不可耐的想要開口,結果被一邊的賈詡一把扯開。

王羽一時也顧不上許多,因為從一照面開始,那三雙秋水般的眸子,就已經定定的注視在他的臉上了,暖暖的飽含情意,幽幽的帶著幽怨,淡淡的還帶了一絲如釋重負的味道。

王羽有些納悶,貂蟬和蔡琰都不是第一次見他外出征戰了,怎么這一次表現得這么奇怪呢?好像特別擔心,難不成因為對手是袁紹?也不對,自己知道袁紹強,是因為兩世為人的關系,兩個女孩不可能把袁紹當成比徐榮更強的敵人吧?

貂蟬的表達一向比較熱烈,看見期待已久的身影在眼前出現,她遲疑了片刻之后,就像是小鳥一樣撲進了王羽的懷里。

王羽的衣服還沒來得及換,血腥味和汗臭味一并鉆進了她的鼻孔。她把臉抬起來,皺了皺鼻子,略顯有些驚異。轉眼,就又毫不猶豫地貼了上去。雙手將王洵的后腰摟得緊緊的,唯恐一松開就要失去。

王羽笑吟吟的抱著貂蟬,感受著自己胸口一點點變得濕潤。

幾個多月來,他感受的是縱橫沙場的暢快,和生離死別的悲壯,對于戰爭,他有了更深刻的領悟,初臨貴境時的游戲心態,離他已經越來越遠了。

從沒有一刻,他的心臟如現在般柔軟,里邊充滿了幸福與滿足。這是他的家,他的女人,他這輩子要保護的所在。沒離開之前,不覺得有多牽掛。幾個月不見,才一點點發現家的重量,體會到何為眷戀。

“你,你可回來了?”貂蟬哭得唏哩嘩啦,鼻涕眼淚一起往王羽胸口上蹭,把戰袍上的塵土和血跡重新潤濕,染了自己滿臉。

王羽輕輕笑著,沒有回應。長滿繭子的大手,慢慢從對方絲一般的頭間捋過。由根,到梢,說不出地愜意。像是放寬了形勢,貂蟬小貓般依偎在王羽懷里,呼吸聲漸漸變得細長,竟像是睡過去了。

王羽低頭看看,然后詫異的抬起頭來,和另一道帶著淚光的明眸在空中相遇,感受到了相同的情緒。

“琰兒,出什么事了嗎?”

“相公回來了就好,外面有些風言風語,妹妹聽過后,很是擔心,已經幾天沒睡好了。”蔡琰表達感情的方式一向含蓄,但語聲款款中的波動,讓王羽聽得更加心疼。

“流言?界橋之戰的?”王羽心中一動,有點明白了,轉向徐庶和賈詡,兩位謀士肯定的點了點頭。

這算是……嗯,輿論戰么?

王羽嘴角一挑,露出了一絲冷笑,跟袁紹這種擅長陰謀的人打交道,果然大意不得,一不留神,就被鉆了個空子。不過,跟哥玩輿論戰,袁某人似乎還嫩了點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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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四章 輿論體系

事實很簡單,一點都不復雜。

許攸奉了袁紹的命令四下串聯,為了鼓起諸侯們的勇氣,他稍稍將界橋之戰的過程加工了一下,然后再將消息傳達給各路諸侯。

事實上,他這樣做也不算是騙人,在王羽和公孫瓚看來,這一仗就是失敗了的,幽州軍沒能達成原本的目標,損失也很慘重。不過,某種意義上來說,失敗和輸其實是兩個概念。

王羽的形象,很大程度就是建立在他戰無不勝的威猛戰績上的。

雖然在孟津面對呂布的時候,他選擇了轉進,應該也算是輸了一陣,但呂布對此卻不屑一顧。當事人不宣揚,其他人又有什么鼓噪的理由?

所以,許攸宣揚的戰果,很快就引起了轟動。

接下來,一切都順理成章了。

許攸之所以被袁紹委以重任,就是因為他交游廣泛,所以能從很多渠道打探到消息,反之,當然也不存在問題。

于是,有關于界橋之戰的消息就此流傳開來。

對著諸侯和名士們,許攸當然不能以謊言騙人,宣稱這場戰事的勝利沒問題,擊退氣勢洶洶的公孫瓚,本身就是一個勝利,但過程卻不好編造杜撰。

而真實的過程若是說出來,那還怎么好自稱大勝?那么有利的局勢都被人翻了盤,好懸沒連主帥都被捉了去。

所以,許攸只能用春秋筆法,省略過程,直接說結果。

白馬義從全軍覆滅;

幽州騎兵損失慘重。傷亡過半,率先發動攻擊的騎兵近乎全滅;

再加上。幽州步卒被擊潰,潰逃等等……

盡管不少精明人都猜到里面有貓膩了。可是,單是擺出來的這些戰績,袁紹也全身而退了,他自稱此戰獲勝也不為過。

一年多以來,王羽帶給各路諸侯的壓力相當之大,特別是他在青州推行的新政,更是觸動了很多人脆弱的神經。而他戰無不勝的戰績,正是壓力的來源。

因此,沒人理會許攸的話里面不盡不實的地方。根據許攸交代的戰果,諸侯、名士們紛紛腦補了其中的過程,然后以各種方式,大肆宣揚了出去。

這個結果,正是許攸想要的。

這個時代,地方豪強就是輿論主導者和傳播者,只要他們信了,其他人不信也得信。

至于這么做的好處,那就太多了。

首先。可以增強反青州勢力的信心,拉攏更多的人加入袁、曹同盟。

曹操打得袁術屁滾尿流,袁紹又同時解決了公孫瓚和王羽,袁、曹同盟如今也是聲威赫赫。以這樣的聲勢,可以令得很多小諸侯望風披靡,納頭便拜。就算是劉岱這樣的大諸侯,也不得不重新考慮加入同盟的必要性了。

其次。可以打擊對手。

袁術之所以還在豫州死撐,就是指望著幾個盟友幫忙挽救他呢。聽到界橋之戰的消息后,他這點指望算是徹底沒了,抱頭鼠竄是他唯一的選擇。

陶謙是聯盟中唯一還沒對外采取軍事行動的,不是他有意背盟,而是徐州內部不穩。這個消息肯定會增加徐州內部的動蕩,增強反對派系的信心和聲勢,最少也可以消除徐州的軍事威脅。

青州比較麻煩點,現在的青州士子自成一系,民政方面又處于統一的嚴格管理之下,許攸想派幾個細作混進去都難,更別說傳播流言了。不過,青州終究不是與世隔絕的世外桃源,外界的輿論終歸也會影響到他們。

至少,從兗州向青州的移民潮就止住了。

青州的威懾力,全在王羽一人身上,他倒下了,甚至只是打了一場敗仗,都會引起相當大的疑慮。

許攸的戰績詮釋得很有章法,他說幽州軍率先沖陣的騎兵近乎全滅,而王羽喜歡身先士卒的習慣也是眾所周知,其中的暗示就是:王羽很可能已經戰死了。

不得不說,許攸這一手沒花多少力氣,但效果卻是相當驚人。

也就是王羽這次在外的時間不長,周邊的勢力暫時對青州也造不成太大的威脅,流言的影響倒還不算致命,只是把蔡琰和貂蟬嚇的不輕。

兩人既要強作歡顏,瞞著老王匡夫妻,又要暗自擔憂掛懷,幾天工夫,就清減了許多,讓王羽看得好生心疼。

但以后就不好說了。如果他遠征在外個一年半載的,前方沒消息,后方流言四起,再有某一路或幾路鄰居侵攻入境……那就不是家里的兩個女孩擔心睡不著這么簡單了。

盡管這個結果在王羽看來已經很嚴重了,但比起青州人心惶惶,以至為敵所趁,還真就算不得什么。

因此,從這個角度來思考的話,王羽反倒是很慶幸。

許攸這招發動的早了點,效果不夠好,有了這第一次,自己意識到了,再用就沒效果了,沒準兒還會被自己反制。

先安撫了二位妻子,王羽扯著徐庶、賈詡到了府中,準備好好商議一下此事。

原本他的計劃中沒有這一項,不過,聽過徐庶傳達的最新軍情之后,他覺得有必要認真研究一下,盡快擬定出個方案出來。

他對這個世界造成的影響越來越大了,否則就不會有曹操輕騎東進,襲擾徐州這種事發生。要知道,現在才是初平二年,曹操和徐州的戰事,至少應該在一年以后才發生。

不過,現在天下的局勢已經亂成一團了,有些他影響不到,有些卻是他想不影響都不行。

“在青州境內,流言還是能控制得住的,在青州之外,就比較棘手了,除非公路將軍肯幫忙。”賈詡搓搓手,嘆了口氣:“不過。公路將軍如今自顧不暇,說不定什么時候。就逃出豫州,去揚州了。只怕是指望不上的。”

其實最簡單的辦法,就是王羽在家里坐鎮。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這個主心骨不動窩,再有多少流言都是白搭。

可是,帶少量兵力增援冀州這個重任,別人卻也擔負不起。別的不說,單說和公孫瓚的合作就是個問題。

有了界橋之戰的教訓,公孫瓚的脾氣多少會收斂一些。但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賈詡最擅長的就是揣摩人心。他相信,等局勢有所改善之后,公孫瓚遲早還會犯類似的錯誤。

王羽親自去的話,就算勸不動公孫瓚,也能自由的采取行動,換了其他人,肯定不能這么做。不是把兩家關系搞砸了,就是把自家的兵馬白白搭進去。

當然,最關鍵的還是王羽的本性。讓這位主公坐在家里運籌帷幄,而不是披甲上陣,這事兒比讓公孫瓚變成老好人難多了。

賈詡不打算嘗試,他只管把難點指出來就是了。

王羽點點頭。又轉向徐庶:“元直,你怎么看?”

“以我軍目前的施政方向,或可從民間想想辦法。只是,要如何避過豪強這一層。庶還沒有想到。”和賈詡比起來,徐庶是個勇于任事的。賈詡點明難點,他直接順著前者的話頭,提出了個解決的方向。

“民間?難不成讓細作扮成游方郎中,走街串巷的散布流言么?這辦法能不能行得通還是兩說,就算真的行得通,你以為諸侯們都是瞎子、聾子嗎?”對徐庶的話,太史慈不用思考,就能唱出反調來。

王羽看看太史慈,有點明白后者為啥非得要跟過來了,他就是來找徐庶茬的。

本來王羽有意拒絕,怎奈太史慈還拉上了趙云,趕太史慈走簡單,但把趙云一起趕走,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太史慈態度惡劣,但徐庶卻也不惱,相反,看他神情語氣,倒是大有英雄所見略同的意味:“嗯,子義兄言之有理,庶也是思及于此,就無法可想了。”

用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太史慈自覺無趣,砸吧砸吧嘴,不說話了。流言什么的,他才不在乎呢,今天跟來,是另有目的。

“元直的建議,還是很有道理的,至于方法,其實也不難。通往民間的渠道不止一條,那些刻意的,很容易被人看破,采取針對性的措施,但也有些潛移默化的方法,見效可能不太快,但想防范或者反制卻也很難。”

輿論戰在后世算是司空見慣的東西,由于通訊方式的不同,很多手段都無法照搬,但其中的原理卻大有拿來應用的余地。

王羽想著,反正也是要采取措施,與其以防范為主,還不如借著這個機會,建立個輿論體系出來。

這個系統面對的是那些不識字的百姓,這些人在這個時代沒有話語權,除非用太平道那種方式把他們煽動起來,否則,他們對天下大勢起不到多大作用。

而王羽本來也沒打算讓他們起多大作用,只是想著多一條輿論渠道來表達自己的觀點,將想要傳達的信息傳遞出去,比如一些簡單的道德觀什么的。

簡而言之,就是引導社會風氣,為將來推廣青州新政打基礎,順便防御流言對青州的攻擊。

“至于方式么……”王羽敲了敲桌案,笑道:“可以采取小說和戲劇的方式,現在青州境內傳播,等時機差不多了,不用咱們自己費力,就能自行傳播出去。”

“小說?戲劇?敢問主公,此為何物?”徐庶興致盎然的問道。

“嗯,怎么說呢,就是一種文學形式,用所有人都能聽得懂的語言和文字寫故事出來,在故事中蘊藏些內容。比如這次的界橋大戰,許攸把聲勢都造起來了,咱們要反駁很吃力,不反駁,氣勢又弱了,就可以采取小說或戲劇的方式,把這場大戰的過程編成故事寫出來……”

“寓言?不對,比寓言更……”莊子很喜歡用說故事的方式表達自己的觀點,不過,他的故事都相對有些深度,對賈詡、徐庶這種受過正規教育的人來說,王羽提出的小說,絕對是個新鮮事物,以兩人的才智,理解起來也頗有難度。

“這樣好了,此節暫且放下,回頭我去找文舉公他們商議商議,寫出來東西,你們一看就知道了。”王羽拍拍手,將這些細節略過,把話題轉回正題方向:“元直,曹操襲擾徐州之事,到底如何,你且說說罷。”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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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五章 徐庶定徐州

曹操對徐州的襲擾,嚴格來說算不上什么大麻煩。
他采取的戰術,與王羽對付青州黃巾時完全一致,黃巾沒有穩固的根據地和錢糧供應,輕騎襲擾可以沉重的打擊他們的士氣。但對家大業大的徐州來說,千余輕騎在外圍的襲擾,頂多只能造成些許困擾罷了。

真正威脅到徐州的,是輕騎襲擾帶來的副作用,其內部矛盾被激發并激化了。

徐州轄內共有五個郡國。

最北邊的瑯琊處于半自治狀態,以臧霸為首的泰山賊名義上從屬于徐州,實際上是聽調不聽宣的;東海、下邳目前都掌握在陶謙手中;廣陵太守趙昱乃是徐州名士,是陶謙赴任后,費盡心思才請出來的大能,職位雖在陶謙之下,但態度上就沒那么客氣了,算是平起平坐。

臧霸、趙昱雖然桀驁,但在對外方面,還能和陶謙保持一致,面子上好歹還能過得去。相對而言,彭城相薛禮就棘手得多了。此人是徐州地方實力派的代表人物之一,在彭城算得上是大權在握,在之前的幾次危機中,都表現出了和陶謙離心離德的傾向。“”看

彭城國算是徐州西面的門戶,把這樣重要的地方交在薛禮這個不安定分子手里面,陶謙自然不大放心。

他自己無暇分身,便派出了同鄉笮融出任下邳國相,一方面負責督運廣陵郡、下邳郡和彭城郡,這三地的糧食到郯縣,另一方面就近對薛禮進行監視和壓制。

他的策略倒是不錯。在下邳建立了后續的防線,就算彭城真的出現了不穩。也能抵擋一陣。結果,笮融這個同鄉給老頭背后來了一刀。此人到任下邳之后,不但沒對彭城采取任何措施,而且還截留了三地的錢糧,全部中飽私囊。

說是中飽私囊可能還不夠貼切,因為這些錢,他都拿去廣興佛寺廟宇了。他要求下邳郡百姓日夜頌讀佛經,這使得附近各郡的和尚、尼姑和佛教徒遷入下邳郡,前後高達五千多戶之多。

在初平二年的四月八日,也就是佛祖誕辰那一天。他在下邳舉行了盛大的浴佛會,光是在路旁設酒宴的費用就要以十萬計。

挨了這一悶棍,陶謙一下就氣病了。

徐州的形勢因此也是混亂不堪,曹軍輕騎的到來,更是大幅度的加劇了此間的混亂。

彭城薛禮待價而沽,隨時都可能投靠外敵;下邳笮融喪心病狂,把好好一個下邳國,搞得跟所謂的地上佛國似的,因為笮融減免佛教徒徭役。百姓都無心從事生產,一心只想著到寺廟里燒香拜佛;最后,還有作壁上觀的臧霸。

當務之急是討伐笮融,其次是解決薛禮。但地方派肯定是不會配合的。笮融的背叛是陶謙這一派的窩里斗,地方派看熱鬧投效還來不及呢,哪里肯幫老陶的忙?

目前。憑著心腹曹豹手中的丹陽兵,和糜竺等地方派的支持。陶謙勉強還能控制住東海的局勢,再遠的地方。就鞭長莫及了。

曹軍的輕騎,與其說是在襲擾,還不如說是保持威懾。

細說了一遍徐州的形勢,徐庶總結道:“曹操此人確實不可輕視,雖然千里之外,但他對徐州的形勢可謂洞若觀火,派來的一文一武搭配的也很合理,那戲志才極擅謀略,若是局勢一直惡化下去,最糟糕的結果,徐州將不戰自潰,為人所輕取。”

“元直,以你之見,我軍若調兵增援,局勢將如何演變?”王羽眉頭大皺,入主青州后,兩個有力盟友突然都變成了拖后腿的,這個事實讓他感到很有些郁悶。

公孫瓚還好,對于河北戰局,王羽早有心理準備,并針對性的采取了措施。可徐州這邊就太奇怪了!

明明在曹操大舉入侵之前,徐州是很太平的地方啊!難道這也是自己引起的蝴蝶效應?否則怎么會突然跳出來這么多反對派?甚至連陶謙嫡系都鬧了這出窩里反?

笮融?此人是誰,小說里似乎完全沒提過。

薛禮?那不是薛仁貴的名字嗎?

曹豹倒是有些耳聞,此人跟劉備相當不對付。

王羽的先知也不是無所不能的,對天下大勢和名人的事跡,他能如數家珍,可放在徐州內部的動亂上,他就兩眼一抹黑了。

誰知道,看似太平的徐州,風平浪靜的表象下面,竟隱藏著如許的波濤呢?

“最大的可能,是地方派攜手抵制,若是抵制不住,他們很可能會勾結外敵。我軍在正面作戰的同時,還得小心來自背后的暗算。”

徐庶的情報系統涉及的范疇很廣,刺探并收集情報,加以分析,擬定策略,都是他的職責所在。而徐州,更是他關注的重中之重,早在王羽回來之前,他就已經反復推演過徐州局勢的演變了。

“如不能速勝,我軍有限的兵力就會被拖在徐州戰場;如果河北再生變故,我軍又需得分兵北上;兩面開戰,對我軍兵力、后勤的壓力都極大,如果再有人看到我軍內部的空虛……”徐庶話沒說盡,但王羽已經明白他的言外之意了。

“那我軍就得三面作戰了。”

三面開戰,三面都是強敵,這本來就是王羽極力要避免的戰略態勢。

他試圖營造出的局勢是后方暫且維持,全力先解決了河北再說。現在公孫瓚已經聽從他的勸告到了平原,肯定不能讓對方孤軍作戰,而徐州這邊,同樣不能不管。

盡管歷史上,徐州的危機是在幾年后才爆發的,但現在王羽已經意識到,自己造成的影響越來越大了,很難說會不會出現意外。

現在掉以輕心,等徐州真的易了主,那就追悔莫及了。

可是,不能派遣大軍過境,又不能放任不管,難不成再搞一次刺殺?王羽搖頭苦笑,眼角余光在徐庶臉上掃過時,卻是心中一動:“元直,你已經有了什么想法么?”

分析過進軍徐州的利弊后,徐庶臉上一直掛著淡淡的微笑,那是一種糅合了自信和勇氣的笑容,讓王羽想起了當初在黃河畔的自己。

徐庶拱拱手道:“啟稟主公,庶以為,兵貴精不貴多,想要解決徐州危機,這個道理正好適用。大軍壓境或許會引起地方上的反彈,若派去的只有少量精銳,就不會引起太大重視了。或者可以用出使的名義,帶上幾百護衛,就更隱蔽了。”

徐庶的計劃很大膽,卻也算不得多離譜。

少量精銳能否影響大局?先有班超,后有王羽早就已經給出了答案,眼下,青州甚至還專門有這么一支隊伍,最擅長的就是搞潛伏、刺殺這些勾當。

所以,哪怕是一向和徐庶不對盤的太史慈,此刻都沒提出反對意見。眾人都凝神思考著,權衡著這個計劃的可行性。

王羽一手覆額,沉吟道:“若單是笮融、薛禮這一干人,倒是不足為慮,以元直之才,就算不能手到擒來,也不會有太大險阻,問題是那個戲志才……”

對戲志才這個人,王羽的了解不多,這人在歷史上沒多大名氣,目前在曹軍內也很低調。不過,王羽很清楚,郭嘉接的就是此人的班,通常來說,接班者的能力都沒有前任者高,看看東吳的例子就知道了。

周瑜之后,接班的是魯肅,然后是呂蒙,再后……

當然,郭嘉可能是個特例,但這不是輕視戲志才的理由。現在的徐庶并不是歷史上那個游學多年,學有所成的神奇軍師,只是個初出茅廬不久的少年,對上戲志才這樣的對手,預期真的很不樂觀。

徐州目前的形勢很不利;徐庶帶去的人馬也沒有戲志才多;此外,王羽現在也沒有助手能配給徐庶,他麾下的大將都各有轄地,暫時有空的只有太史慈和趙云,但河北大戰,這兩個人王羽肯定是要帶在身邊的。

人才還是少啊,河北開戰之前,是不是應該想辦法再挖掘幾個人才出來呢?

一句話說到半截,王羽便陷入了沉思,徐庶卻是極不服氣,他自忖才學、名聲不如戲志才,但他也有戲志才沒有的優勢。

陣列而戰,青州的特戰隊未必很強,但應付起眼下這種錯綜復雜的形勢來,擅長潛伏、刺殺、偽裝,個人戰力超強的特戰隊比曹操的輕騎兵可強多了。

再說,投軍之后這一年多,他可不是白歷練的。青州情報系統,有很多他從來沒聽說過的規矩和章程,初看很奇怪,越琢磨越有道理,這些新鮮事物打開了他的視野,在這基礎上,他已經有了長足的進步。

徐庶不會輕視戲志才,但他同樣不會妄自菲薄,見王羽猶豫不定,他踏前一步,朗聲道:“庶愿立下軍令狀,此番去徐州,若不能成功,甘領軍法!”

王羽也沒想到,自己走了個神,居然變成了對徐庶的激將。立軍令狀什么的話一出口,那就是破釜沉舟的意思了。若是被拒絕,對積極性和忠誠度將會有極大的損傷。

“那徐州事,就拜托元直了。”王羽鄭重起身,將這樁重任交托給了徐庶。

“庶當效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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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六章 甲堅兵利

徐州的事由徐庶出馬應該是最佳的選擇。

他帶的兵雖少,卻也有陶謙的勢可借,局面不算太不利,只是對手比較強。不過,以徐庶的本事,就算不能馬到成功,應該也不會繼續惡化才對。

為了確保萬全,王羽還特意從歷城把管亥給抽調回來,與徐庶一道南下徐州。管亥打不過太史慈,但也算是一員悍將,有他持刀護持,至少徐庶個人的安全系數是大大增加了的。

解決了徐州的事,剩下的事情雖多,但都不是一時三刻,拍拍巴掌就能解決得了的,王羽并不急在一時。

小別勝新婚。

接下來的幾天,王羽過得極其滋潤。

要么跟貂蟬膩在一處,說一些只有兩個人才懂的情話,做一些讓彼此都開心的事情。要么找上蔡琰一起,聽歌,奏曲,打情罵俏;又或把二女拉在一處,琴瑟和鳴,樂此不彼。

當然,他不是沉醉溫柔鄉,顧不上正事了,只是他要做的幾件大事,涉及都很廣,不是單憑他拍拍腦袋,就能解決得了的。

對冀州行反間計,需要賈詡出謀劃策,田豐從旁參贊,畢竟后者對冀州的情況最熟,與沮授更是有不錯的私人交情。

沒錯,王羽想解決的不單是麹義,沮授也是他的目標之一。沒了這一文一武,余者雖然也不能說都是無能之輩,但對付起來可比現在容易多了。

重建白馬義從的事更復雜。

重建騎兵需要戰馬,還需要好騎手,公孫瓚雖然同意王羽派人去幽州募兵了。但來回在路上耗費的時間卻很長。另外,幽州地廣人稀。招到的精銳的比率雖高,但形成規模卻很難。

更重要的是。公孫瓚自身的損失也很重,想從他那里搞戰馬倒是不難,但想象從前那樣敞開了供應就難了。

為此,王羽必須多找一條采購戰馬的渠道。

遼東,這個先前只是隨手拉上的盟友,在王羽心中的地位陡然增強。不過,自從年初的海戰之后,遼東的船只就一直沒有再次出現,也不知是個什么情況。

但白馬義從的重建卻是勢在必行。王羽奉行的是精兵策略,相對而言,騎兵的性價比是最高的,王羽自然要把重建工作放在第一位。

再有,就是為接下來的河北大戰做準備。

青、幽聯軍和冀州軍比起來,各有優劣所在。

聯軍的兵精銳程度較高,特別是騎兵,王羽犀利的反擊,正是從騎戰開始的。

而冀州方面的優勢在于強大的補給能力。以及裝備上的優勢,特別是配置率極高的弓弩。

界橋之戰中,由于布陣的關系,冀州軍的這個優勢在王羽沖陣階段沒能徹底發揮出來。但在后期變陣后。公孫瓚沖陣的過程中,冀州軍將弓弩對騎兵的克制發揮得淋漓盡致,生生的擋住了幽州軍的猛攻。

因此。下一仗,無論冀州軍的主將是誰。想必都會揚長避短,不再用騎兵與聯軍爭雄。王羽也就沒了亂中取勝的機會。

王羽原本的計劃,正是打算調集于禁的御林軍,和徐晃的重裝步兵,在合適的機會渡河,與幽州騎兵夾擊來犯的冀州軍。

不過,現在形勢有了變化,于禁的部隊需要抽調一部分到南線,以防徐州有變。

這樣一來,冀州軍在人數和裝備上,就都占據上風了。陣列之戰中,強弩可以抵消騎兵的優勢;人數和兵甲上的優勢,又能抵消掉己方士兵更精銳的優勢。

在優勢不明顯的情況下,這場河北大戰的結果,很可能跟界橋之戰相似,或者更糟。

打成消耗戰,可不是王羽想要的,他擺下了這么個局,就是想吸引袁紹來犯,趁機給對方來一下重的,讓他很長時間緩不過勁來,給自己贏得發展、喘息的時間。

這個節骨眼上,擴軍是不可能的,單純增加軍隊數量沒用,而且征兵之舉還會削弱領地的發展潛力。最好的辦法是想辦法克制強弩,把騎兵的優勢重新發揮出來。

這是個難題,辦法不是沒有,但實施的難度卻很高。

重裝騎兵,本身就有克制弓弩的作用,幽州騎兵都是精銳,戰馬也是良駒,差的只有盔甲而已。若是有足夠的鐵甲和馬鎧,把幽州軍武裝成一支重裝騎兵,袁紹有多少強弩也白搭,直接踩過去,就把他們踩平了。

然而,那是不可能的,別說打造五千具鐵甲和馬鎧了,就算只有五分之一,也是青州不可承受之痛。

鐵甲這東西乃是軍國之器,打造一具,不考慮耗材,也需要一名熟練工匠花費數年的時間。一具魚鱗甲約重四十斤左右,馬鎧覆蓋的面積大,重量也不在鐵甲之下,甚至猶有過之。構成鐵甲重量的,基本上都是鐵。

一個騎兵就要耗費上百斤精鐵,打造重裝騎兵的耗費之大,也是可想而知。

所以,即便以冀州之富,張頜的大戟士也只有千余人,不是袁紹不想擴大規模,實在是耗費太大了。

不差錢的袁紹,都被難住了,何況王羽和公孫瓚這對還在溫飽線上掙扎的難兄難弟?

再考慮到短時間內,打造大量鐵甲需要的工匠數量,足可以讓一方諸侯感到眩暈了。也正因如此,當日的漢靈帝,以帝王之尊,依然鄭而重之的把幾百具上好的鐵甲藏在了寶庫里。

不用懷疑,在這個時代,這東西就是寶貝。

王羽搞的那支重騎兵,數目只有二百,騎手身上穿的也不是魚鱗甲,而是遜色一籌的扎甲。戰馬的馬鎧,也沒大戟士的馬鎧護持的那么全面。就這樣,他還當做寶貝似的。出戰的時候,根本沒帶在身邊。

現在。讓他弄上千具馬鎧來武裝幽州騎兵,他確實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打仗。在士氣、訓練等主觀因素之外,靠的就是甲堅兵利。沒有甲,也可以在兵器上想辦法,王羽也是用強弩的老手了,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也是個辦法。

可這樣一來,問題就又回到原點了。打造強弩的耗費比鐵甲略低,但需要的人工卻不比鐵甲少多少,想在這上面做文章,和拼鐵甲沒啥區別。都屬于軍備競賽的范疇。

所以,在正式作出決定之前,王羽要先全面了解領內的經濟狀況,因此,他必須得等糜竺、國淵、宮天這一干人到了,才能開始。

戰爭,說到底,拼的就是經濟。

“……包括東萊、北海開設的幾個新鹽場在內,海鹽產量已經達到了相當的規模。東海沿岸的鹽場,九成都控制在了我軍的手中。目前屬下正在做的,主要是以各種手段,嚴厲打擊那些不識大局的豪強。采取的是先禮后兵的方式……”

有糜家的分銷渠道,再加上宮天這個熟門熟路的私鹽販子,青州的鹽政已經正式上了軌道。雖然時間還短。未能徹底達成壟斷,操控市面的鹽價。但單就目前鹽場的產出,收益已經相當豐厚了。在可以預見的未來,這方面的收益將會越來越龐大,成為青州的支柱產業。

生產海鹽的技術含量不高,所以,在鹽政上,王羽采取的是按分工來分成的方式,糜家主要提供情報和分銷渠道,生產納入刺史府的統一管理,同時,刺史府還負責清除競爭對手。

卓見成效的鹽政產生的利潤,糜竺還看不在眼里,他更看重的是王羽在合作中表現出來的重視。明明白白,比例高達四成的分成,讓他對未來也是充滿信心。

當然,王羽的付出也不是沒有回報的。

糜家的潛力,可不僅僅是做個分銷商而已,他家的上萬仆從中,有三成是各種工匠!

漢朝民間武風極盛,并不限制民間的武力。所以,當初王匡招募私兵的時候,能打造出一支強弩兵,強弩雖然是大殺器,但只要有錢,就能搞得到。

糜家的財力,比王家要高出幾倍,能打造兵甲的鐵匠,足有八百之眾,這批人被王羽一股腦的征用了,和王羽先前收集的鐵匠一起,統一由新成立的將作監來管理。

屯田之處,這批工匠的主要生產力都放在農具上來,現在,隨著屯田慢慢上了軌道,將作監的產出也重新轉回了正軌。

當然,其效率離王羽期望的還相差甚遠,月產的盔甲和強弩,不過十數具罷了,對擁兵兩萬的青州軍來說,還是杯水車薪。

“徐州的形勢動蕩不安,但卻不影響士子們對青州紙的追捧……”糜家涉獵的產業極多,早在與王羽接洽之前,其家中就有懂得生產紙的技工,所以,王羽把這方面的任務也是全權交給了糜家兄弟負責。

“茶的收購,屬下也進行了一部分,按照主公的指點,收購了大量劣茶,并且制成了茶磚的形勢,不過,遼東那邊一直沒有消息,所以……”

在熟悉的商業領域內,糜竺的辦事效率極高,王羽臨行前交代的事情,他都辦得差不多了。

聽了一遍情況,王羽對青州目前的經濟狀況大致有了個譜。

除了對遼東的貿易之外,其他的一切都在朝著良好的軌道上運行著,不過,一切大多都還是個雛形,還不能指望以此來和冀州拼富。

想要解決軍備上的難題,只能另出樞機了。好在,早在數月之前,他就有了一個想法,現在正好可以付諸實施了。

“子仲先生,紙的產量,還能進一步提高嗎?”

“可以,”糜竺下意識的點點頭,繼而遲疑道:“不過,就算加上書院和刺史府的用度,現在的產量也已經猶有富余了,這紙保存不易,在全面推廣出去之前,實不宜再擴大生產。”

“嗯。”王羽點點頭,笑著解釋道:“擴大生產不是為了往外賣,而是為了造盔甲。”

“什么?造盔甲?用紙?”糜竺等人都是大吃一驚,瞠目結舌的看著王羽,腦子里一片混亂,怎么都覺得是自己聽錯了。

然后,他們看到的,卻是王羽很肯定的答道:“對,就是紙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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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七章 集思廣益

“能行嗎?”

五月,青州刺史府內,這個句式成了流行詞。

但凡有一定身份的幕僚,閑暇時見面,略略寒暄幾句之后,互相之間肯定要問上這么一句。

“這事兒啊,還真不好說,主公行事向來天馬行空,他既然說的那么篤定,也許……”出于對王羽的信心,大多數人都是半信半疑,畢竟這一年多以來,主公已經完成了那么多奇跡了,也不多這一樁。

為了給自己的話找注腳,這些人還提出了證據:“別忘了,收降黃巾那會兒,主公可是帶人從泰山頂上飛下來的!”

“那,不一樣吧?”持疑者也沒那么容易被說服,“用大風箏載人,說到底,算不上多新奇的東西,關鍵是要膽大,我家主公最出名的不就是豪膽無雙么?可現在這個……終究還是不成的吧?”

“成不成,光靠說嘴有什么用?等東西做出來了,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說的也是。不過,用紙造鎧甲這種事,實在讓人摸不清頭緒,也不知主公到底是怎么想出來的。”

“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有什么可奇怪的?說起來,改良后的青州紙,不也是主公親自制作的嗎?當時幕府諸君本待以君侯的名字命名之,卻被君侯推辭了,說是借助了眾工匠之力,不能獨居此功,故而才命名為青州紙。以主公的深謀遠慮,說不定他早就……”

“有道理。”

類似的議論,在刺史府內隨處可聞。王羽造紙甲的設想委實讓眾人驚訝了一番。

無論信或不信,眾人討論的也都不是紙甲的具體情況。而是從王羽的各種事跡中推斷。這是儒家觀念對世俗的影響之一,一個有能力的好人。做什么事都有道理;反之,則做什么都有問題。

這反應讓王羽有些無奈。

如果可能的話,他更愿意對研發和生產過程完全保密,然后在戰場出其不意的亮出王牌,打敵人個措手不及。

可問題是,別看他信心十足提出了紙甲的概念,但實際上,對紙甲的相關細節,他的了解不比別人多多少。所以。只能采取集思廣益的方式。

紙甲在后世是一個比較有爭議的話題。

有人把紙甲捧到了天上去,認為紙甲制作簡單,又便宜,而且防御力比鐵甲還高,是一等一的神兵利器。

他們還舉出了實例,南宋真德秀任泉州知州時,上樞密院的奏折稱:“所有本寨軍器都稍足備,但水軍所需者紙甲。今本寨乃有鐵甲百副,今當存留其半。而以五十副就本軍換易紙甲。”

用一百副鐵甲換五十具紙甲,如果不是有不為人知的內情,比如這位真大人的腦子有病之類的原因的話,那只能說明。紙甲確實比鐵甲強了。

也有人對這裝備不屑一顧,認為這玩意就是古代的貪官們為了從軍費中上下其手,拿出來騙錢的名目。這個說法有一定道理。也很符合華夏官僚的作風,更符合世人對‘紙’的認知。

一捅就破。才是紙的特性,形容什么東西脆弱。也會說是象用紙糊的一樣。拿這東西做鎧甲,純屬坑爹,別說跟鐵甲比,就算是皮甲,也不可能相提并論的。

紙甲首現于唐朝中后期,風行于宋。以宋朝重文輕武近乎畸形的社會風氣中,紙甲確實有可能是文人們吹捧出來的神兵利器,反正他們自己又不用披甲上陣,給武人用的東西,夠便宜就行唄,結實不結實?很重要嗎?

因為各種說法繁多,又自相矛盾,王羽不是考古學家,自然也沒興趣追究到底。

不過,當他得了蔡琰的提示,對蔡侯紙進行改良時,的確已經有了生產紙甲的想法。當時沒有付諸實施,一是因為研發剛開始,紙的產量還有限;另外,他對紙甲的具體性能也沒什么概念。

現在,為了抵擋冀州軍裝備,尤其是遠程攻擊力方面的優勢,他不得不將此事提上了日程。

在具體制作之前,他先要驗證紙甲的可行性。

“大家都看見了,覺得如何?”校場上,指指面前的三個人形靶子,王羽向一眾心腹問道。

“嗯,似乎有點道理。”賈詡第一個走了上去,他一手捏著下巴,一手在靶子上來回摸索,眼睛亮亮的。

王羽采用的試驗手段是分別用鐵甲、皮甲,和一疊厚紙覆蓋在稻草人上,然后分別在不同的距離上,用弓箭和強弩分別射擊,根據射擊的結果來驗證這三種甲的防御力。

結果很有趣。

三十步的距離上,鐵甲可以抵擋普通弓箭手的弓箭射擊,卻擋不了太史慈這種猛將的弓箭,也抵擋不了強弩;皮甲則什么都擋不住;而那一疊紙卻跟鐵甲一樣,擋住了普通步弓的射擊。

雖然箭矢最終還是射透了那一疊紙,但露出的那一絲鋒芒,卻遠談不上對紙后面的人造成傷害。

射擊距離不斷向遠處延伸,五十步、八十步,一百步……

最終的結果,鐵甲的性能是最好的。在五十步開外,鐵甲就可以有效阻擋強弩的殺傷了;八十步之外,只要不是箭矢剛好從甲片縫隙中射進去,鐵甲可以硬抗住強弩;百步外,強弩對鐵甲的殺傷力近乎于無。

皮甲的性能要差上很多,在百步以內,連削弱步弓的殺傷都做不到,更別提殺傷力強出數倍的強弩了。

而那疊厚紙,也就是紙甲的性能則大出眾人預料。其防御力雖不如鐵甲,但表現出來的性能卻遠遠勝過了皮甲,就算跟鐵甲相比,也差不了太多。

如果再考慮到造價和工期,紙甲一下就把鐵甲給比下去了。紙和鐵能是一個價錢嗎?

“這紙到底有何特異?居然跟鐵甲一樣好用?要是真能造出來,那還要鐵甲干嘛啊?”太史慈也覺得很新奇。做武將的,誰都知道盔甲是好東西。

如王羽、孫堅這樣喜歡身先士卒的主將。為什么能一直活蹦亂跳的呢?武藝高是一方面,他們身上的甲好,是很關鍵的因素。

徐晃的那支重步兵就是最好的明證,他們手里的斬馬劍犀利,身上的甲堅固,只要體力充足,就能一直沖殺下去,無往而不利。誰都知道徐晃的重步兵為什么厲害,可卻沒幾個諸侯能復制。不是眼光不行,只是大家都沒錢,打造不起這么多盔甲罷了。

想到全軍都武裝上這種跟鐵甲差不多的紙甲,那種甲士如林的場景,太史慈一下激動起來,哈哈大笑:“這下袁紹要完蛋了,看他還拿什么跟咱們比,砸鍋賣鐵,他也拿不出上萬鐵甲來啊。”

其他人也都圍上來了。糜竺比太史慈還要更激動,太史慈想到的只是戰場上的事,糜竺想的可比太史慈遠多了。

雖然他在王羽面前說的很有信心,但實際上。青州紙的推廣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順利。現在畢竟是亂世,徐州動蕩不安的局勢,使得士子們對文事方面的關注大減。眼下紙用量最大的,反而是青州本身。靠的是書院和刺史府。

有這種獨家且潛力巨大的商品在手,卻賣不出去。對糜竺這個豪商來說,算得上是精神和實質的雙重打擊了。

現在就不要緊了,用紙造甲,造價雖然遠遜于鐵甲,但對紙的用量一定小不了。自己要考慮的不是做出來的紙往哪兒賣,而是能不能造出足夠的紙來滿足需要!

要知道,現在可是亂世,青州更是激戰的漩渦之一,要打仗,盔甲的用量還能少得了嗎?這就是源源不斷的銷路啊!

如果再想得遠一點,等到紙甲不再為青州獨家所有,普及開來,那……

“哥,大哥?”兄弟糜芳的叫聲將糜竺從遐想中喚醒,急抬頭時,正好和王羽似笑非笑的眼神對視了一眼,他有些慌亂,只覺那雙犀利的眼睛似乎看破了他的想法一般。

“哦,主公,竺……”

“子仲先生,幾位……”王羽沒理會糜竺那點小心思,他溫和的向糜竺和糜家的那幾位工匠笑了笑,問道:“對紙甲的制造,可有何想法?”

在場的工匠有裁縫,有木匠,還有手工藝方面專精的,就是沒有造紙的。他們本來也都在奇怪,造紙甲,和自己這些人有什么關系,但看過演示之后,大家都有點明白了。

“以小老兒之見,”先說話的是那個裁縫,“這紙甲跟布甲其實差不多,如果把綢布多疊幾層,其實也能擋箭。可若是遇上刀砍槍刺,可能就……”

“連強弩都能擋,卻擋不住刀砍槍刺?”太史慈大奇,插嘴打斷了裁縫的話。

“太史將軍莫怪,小老兒也是猜的……”老裁縫身子往后一縮,顯然聽說過太史慈的兇名。

王羽笑著遞過把短刀:“試試不就知道了。”

太史慈接過刀,當即便試驗起來,幾刀下去,他就窺出其中的門道了:“這是……”

“這紙甲沒你想象的那么厲害,不過,應個急應該沒問題了。”

在提出設想前,王羽就已經試驗過了,并且有了結論。紙甲的防御力,主要在于紙可以吸納沖擊力,起到緩沖的作用。

比如用錐子扎一本厚書,如果用力猛刺,力氣小的人未必能一下刺透。而同樣的一個人,若是用錐子頂著書本刺,遲早能刺破。

紙甲的原理正是如此。

在對遠程攻擊的防御上,紙甲有接近鐵甲的防御力,如果近戰,紙甲比皮甲也強不了多少。所以,此物的評價才會出現兩極分化的情況,這東西的應用,本來就是有局限性的。

“具體制作就有勞幾位了,先做個樣品出來,然后大家再一起研究,看看有沒有進一步改進的余地,集思廣益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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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八章 機不可失

鄴城,車騎將軍府中一掃連日來的陰霾,每一個角落都洋溢著歡聲笑語。

“哈哈,天下無敵?嘿,小賊就是小賊,不過如此,不過是有幾分蠻勇罷了,主公略施小計,就逼得他左支右拙了。”

“王公節就是個眼皮子淺的,他的兒子,又能有什么眼光,在洛陽時?主公顧全大局,不與他計較,讓他強取豪奪的得意了些時日,現在治理一州之地,他不原形畢露才怪呢!連用紙造甲的主意都敢打,他這還真是……嘖嘖,讓人大開眼界啊!”

“想必也是被逼急了,急病亂投醫吧?或者以為他青州鐵板一塊,消息傳不出來?”

“嗯,自以為是,這倒像是小賊的作風。”

此刻,一場盛大的宴席正在召開之中,名義上是為了月前在界橋的大捷慶功,實際上,卻是從青州傳來的最新情報,引得袁紹大喜,眾人也長長的吐了口氣。

王羽試圖用紙造甲,來完善武備。很顯然,這是他被逼到窮途末路的無奈之舉。

眼下,徐州內亂,瑯琊的臧霸等人聽從了許攸的勸說,擺出了蠢蠢欲動的架勢。為了防止后院失火,王羽不得不分出數千精銳到北海駐守,然后再遣一支兵馬南下與徐州接壤的費縣,威脅瑯琊泰山賊側翼的同時,也便于對徐州有可能發生的變亂及時做出反應。

如此一來,平原的戰事若起,青州方面能在第一時間投入戰場的部隊。就只剩了徐晃這一部,就算于禁從北海疾行來增援。也是遠水不解近渴了。

在冀州而言,形勢豁然為之開朗。

接下來要做的只剩一件事了。待部隊休整完畢之后,盡快展開對平原的攻勢,無論將公孫瓚打敗還是趕走,形勢都變得極為有利。

奪取平原,切斷幽州和青州的聯系,然后就可以從容選擇,是和兗州的劉岱、曹操一起攻打青州,還是先解決公孫瓚這個后顧之憂了。

無論怎么選,對冀州都是相當有利的。

當然。對此刻的袁紹來說,最令他高興的還是王羽搬了石頭砸了自己的腳,本來氣勢十足的一著妙棋,在袁紹的計略下,變成了自陷死地的一招,還有比這更令他高興的事嗎?

趁著袁紹高興,幕僚們也是諛辭如潮。有人對王羽冷嘲熱諷,嬉笑怒罵;有人贊嘆袁紹的智計和大局觀;也有人夸耀袁紹的武功,為月前的大勝歌功頌德。

這些人無不是才高八斗。口才高絕之輩,最擅長的就是這道道,一通吹捧下來,別說那些打醬油。就算知情如袁紹,也是滿面醺然,不飲自醉了。

看著這賓朋滿座。峨冠如云,樂也融融的景象。袁紹仿佛回到了過去,回到了袁閥最鼎盛的時期;又仿佛看到了未來。那個比四世三公的袁閥更輝煌的未來。

“諸君,請勝飲此杯。”他高高舉起酒樽,滿面紅光,哪還有一絲氣急敗壞,惶恐不安的樣子?

袁紹確實沒必要不安,他已經吸取了前次的教訓,他不會再隨便以身犯險了。沒有自己這個目標,王羽在戰場上的蠻勇就無從發揮,正面作戰……哈,那小賊被逼的都在搞紙甲這種噱頭了,不是窮途末路了又能是什么?

想想也是,一口氣安置了幾十萬流民,就算王家有些積累,在洛陽又強取豪奪了一定的資本,也是杯水車薪啊!要不是他將那個東海糜家騙上了賊船,恐怕連今年秋收都撐不到。

“為主公賀,為天下賀!”眾人齊齊舉觴相應,氣氛越發的熱烈了。

“雖然形勢大好,但主公亦不可大意。”待氣氛稍微冷卻一些,郭圖上前提醒道:“這紙甲之事固然荒謬,不過,青州和徐州聯手,正在鹽的生產買賣上做文章,此事亦不得不慮。短時間內還無妨,若是給他把這門生意一直做下去,恐怕……”

“嗯。”袁紹臉上微沉。倒是沒有動怒。

早先針對幽州、青州缺少錢糧的弱點,他聽從了許攸的諫言,聯合劉岱囤糧,使得中原的糧價在本來就很高的水準上,又大幅度的上漲了一截。

這招逼得公孫瓚不得不盡早決戰,但對青州的影響卻沒有想象中大。袁紹最初以為,王羽是借了東海糜家之助,這樣的豪商,如果不計代價,資助一方諸侯并不是很夸張的事。

結果現在看看,王羽的確借了糜家的助力,但和袁紹所知的卻全然不同,前兩者竟然合伙做起了生意,看起來還很有章法的樣子。

“主公,大軍在信都已經休整了一個月了,不如下令讓大軍開拔,對平原的幽州軍形成壓迫,將開戰的主動權掌控在手中。”郭圖很清楚勸諫的尺度,他知道如何在不惹怒袁紹的基礎上,表達自己的意見。

“嗯,此言倒也不差。”袁紹的語氣里多了幾分熱度,他點了點頭,問道“公則以為,以何人為主將為佳?”

“牙門將軍麹義如何?”郭圖小心翼翼的提出了建議,匆匆一瞥間發覺袁紹神情有意,他連忙勸諫道:“主公當之,即便以高祖之賢,尚免不了任用樊噲、英布之流,麹將軍畢竟是邊陲之地出身,雖欠了禮數,但對主公的威德還是甚為敬服的。”

“公則說的甚是。”被郭圖當眾戳破了心事,袁紹不但不覺得尷尬,反而覺得心里一亮。

郭圖打的這個比方,極合他的心意,如今的袁閥,想要再進一步,光做權臣是不夠的,必須得再上層樓。此外,用麹義比樊噲也很貼切,其實,袁紹的心胸還沒小到有人失禮,就敬而遠之的地步,他主要是擔心。擔心麹義不甘做樊噲,而是做韓信。

郭圖的話提示了他。麹義跟冀州各派系都沒什么關系,又是個見人就得罪的脾氣。這樣的人,確實沒有太大威脅,只要不讓他掌兵的時間太長就可以了。

此節一想通,袁紹的思路就徹底打開了。

他自己肯定不會再去戰場上面對王羽了,原本打算讓沮授和麹義配合著出戰,但又擔心麹義無謀,被沮授控制住了。沮授有謀略,在冀州的人脈也廣,讓他掌控兵權的風險非常大。

現在就容易了。把沮授調回來,派遣審配、逢紀去給麹義當參軍就行了。這樣一來,既可以掌控大軍情況,又可以讓審配、逢紀互相制衡,自己即便不親自出馬,也不會有兵權旁落的煩惱了。

“令公與回鄴城,督辦糧草,發送援軍,諸位與之配合。定要在七月之前發動攻勢。”

“遵令!”

轟然應諾聲中,袁紹再次舉起了酒樽。

天羅地網已經撒下,公孫瓚和王羽那兩個桀驁的家伙想必很快就會意識到自己的處境,真想看看他們的臉色啊!特別是公孫瓚。前有大軍壓境,后面卻傳來了盟友打算用紙甲糊弄他的消息,哈哈。他的臉色一定很精彩。

哼哼,這就是不識進退者的下場!

平原。

公孫瓚、劉備以及幽州眾將對坐無言。氣氛異常凝重。

早在幾天前,就有風聲說:為了接下來的大戰做準備。王羽準備給幽州軍提供大量鎧甲,結果還沒等幽州眾將樂呵一下,緊接著又有傳言說:王羽提供的鎧甲是假的,都是紙做的。

漢朝的紙應用范圍不廣,但卻也是眾所周知的東西,拿這玩意做的甲,能用?

要是換在界橋之戰前,嚴綱、單經還在的時候,早就有人拍案而起,叫囂著去青州問個清楚了,幽州眾將中,多有性烈如火的,眼里哪里揉得進這種沙子?

饒是如此,眼下的平原氣氛也很糟糕。

公孫瓚之所以沒回幽州,在平原駐防,就是因為要和王羽并肩作戰,為此,王羽承諾會盡量提供補給。

幽州眾將不是不識大體的人,他們不會貿然提出幾千具鐵甲、馬鎧這種非分的要求,這是不可能實現的。他們要的,不過是糧食、草料這些東西罷了。

結果,王羽不知出于什么心思,突然說要提供鎧甲紙做的那種,這不是耍人玩么?沒這個能力你就不要說,說了就要負責,不知道這種反復無常的舉動會傷害大軍的士氣嗎?

所以,幽州眾將的心情都很差,只是礙于主公的顏面,這才沒人立刻提出要回轉幽州。

公孫瓚也很為難,他也不明白王羽搞這么一出到底是為啥。

虛張聲勢吧?那你就不要走漏消息,到時候嚇袁軍一跳,趁機做點什么倒也不錯。可消息走漏成這樣,還有虛張聲勢的可能嗎?

錢糧不足?說一聲就是了,自己又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勒幾個月肚皮,等到秋收的耐心還是有的,何必搞這種烏龍呢?

不然,就是干脆耍著自己玩?不,不可能,鵬舉賢弟不是那么無聊的人。

一個個猜想都被他自己否定了,可公孫瓚也想不出要怎么安撫眾將,麹義的大軍已經離開了信都,到了清河郡邊境的繹幕城,隨時都可能發動進攻。現在軍中的士氣被搞得如此低落,這仗還怎么打啊?

“也許,此事就是鵬舉賢弟和某開了個玩笑……”公孫瓚覺得自己的話干巴巴的,一點說服力都沒有,從眾將的神情中看來,這個猜想似乎也沒錯。

于是,他的頭更疼了。

“報……啟稟主公,歷城來了一隊信使,隨行帶了幾十輛大車,送鎧甲來了!”

通報的話音剛落,幽州眾將一下就炸了,他們揮舞著手臂,臉紅脖子粗的嚷嚷成了一片,洶涌的聲浪,幾乎把屋頂都要掀開了。

“還有完沒完,真把咱們當傻子耍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主公,王將軍分明沒把您看在眼里啊!”

“走吧!不在這里幫他們擋敵人了,讓他們自己抵擋袁紹的大軍好了,就用那些紙做的鎧甲!”

“對,咱們走!”

公孫瓚的臉色越來越差,最后,看這些人鬧得不成樣子,他終于怒了。

“都給我住口!”他在軍中的威望還是很重的,咆哮聲一出,群情激奮的眾將立刻就啞火了。

“你們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主公?若是有,就老老實實的坐著,沒人把你當啞巴,又或者你們覺得某已經老糊涂了,辨不清是非了?若是沒有,那瓚也不留難,這汪淺水養不起你這蛟龍,請盡早另謀去處,也免得瓚耽誤了各位的前程。”

說著,他犀利的目光在眾人臉上掃視而過,眾將都低下頭,不敢與他對視。

“沒話說了?”公孫瓚冷哼著一揮手:“那就看看去。”

“啊?”眾皆茫然。

“鵬舉賢弟既然大費周章的把東西送來了,總不會是真要消遣某的,總該有些說法才是。”這一鬧騰,公孫瓚想通了,這里面說不定真有什么門道呢。

幽州軍是他一手帶出來的軍隊,他既然做了決斷,其他人也沒什么可說的,就看看去唄,反正也不耽誤什么。

在親衛的引領下,眾人離開大廳,直奔后院的小校場而去。

來送貨的是個胖子,笑瞇瞇的看似和氣,瞇起眼的時候,卻能看到其中的一絲精芒。

“公孫將軍,東西就在車上,不過,我家主公的意思,在接戰之前,最好不要走漏了風聲……”

“哈哈!”胖子的話被一陣笑聲給打斷了,眾將笑得前仰后合:“走漏風聲?走漏風聲的不是咱們吧?有這心思,早干嘛去了?”

公孫瓚沉聲斷喝:“讓無關人等都下去!”

笑聲頓止,眾將互相看看,都不敢忤逆公孫瓚的意思。待閑雜人等退下,周圍拉起了警戒圈之后,公孫瓚的目光又轉到了胖子身上,后者會意,將大車上蓋著的厚布拉開一角,一抖手,徹底掀了開來。

“天……”

下一刻,眾將臉上的訕笑一掃而空,代之的是極度的震撼。()
尋找自己的路-卻又總是自己打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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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 13:42:35 |只看該作者
二八九章 再興兵戈

車馬粼粼,烽煙四起,一支數萬人的大軍正南向而行。

袁紹比公孫瓚更喜歡擺排場,但此次出兵,他卻也沒搞什么噱頭。一來他自己留守后方,不是親征,沒必要注重場面;更重要的是,兩軍早就進入交戰狀態了,互相出兵攻伐本是常有的事,也沒必要搞那么多花哨。

若是有可能,袁紹和冀州眾將巴不得大軍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平原城下,打公孫瓚個措手不及呢。不過,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是遭受重創之后,幽州的游騎也是天下一等一的強兵,想突襲幽州軍,堪稱難比登天。..

所以,得到袁紹的將令后,麹義也不打算玩什么花樣,中規中矩的展開全軍推進。前中后三軍保持著適當的距離,每前進五十里,便設下一個營寨,作為策應,同時起到保護糧道的作用。

這樣穩扎穩打的策略,看起來不怎么樣,但卻相當克制來去如風的輕騎戰法,從廣川到繹幕的路上,前前后后有十幾支輕騎在大軍周圍游蕩,有的試圖中途sāo擾,有的試圖報仇后路,可除了往返報信的之外,都沒能得逞。

不過,麹義的做法,卻惹得他的副將,以及隨軍參軍們大是腹誹。

“在主公面前像個拼命三郎似的,獨掌一軍卻是這般光景。從廣川到平原,統共二三百里路程,這叫他生生走了快十天,烏龜爬的都比他快!”..

淳于瓊騎在馬上,走在并行的兩輛馬車中間,斜眼看著將旗。罵罵咧咧的說道:“我看吶,在主公面前。他就是裝的!”

他對麹義不爽的理由很多,諸如:后者惡劣的xìng格。卑賤的出身,糟糕的人際關系,等等。讓他最不爽的就是界橋之戰前后,兩人天差地別一般的表現。

說實在的,對于那場戰役,他一直都懷著很期待的心情。他不希望袁紹一敗涂地,但卻很愿意看到王羽大發神威,打得冀州眾將滿地找牙。這對他沒什么實質xìng的好處,卻可以極大的緩解他的窘迫。

氣焰囂張。不可一世的顏良敗了,挾大勝之勢的五千jīng騎被王鵬舉的一千輕騎打了個落花流水,潰不成軍。

名聲煊赫,用兵jīng湛的張頜也敗了,裝備jīng良,花費更在顏良的五千輕騎之上的大戟士,先是被王鵬舉打了個暈頭轉向,銳氣盡失,然后被幽州人有樣學樣。給圍而殲之了。

還有沮授,那個繼受冀州士人推崇,被稱為智計無雙的沮授沮公與!他設下的玄襄大陣被人來了個六進六出,比進出自家后花園還容易。差一點就連中軍都交代出去了。

有了這些人做比較,淳于瓊的那場敗仗就微不足道了。

他的名氣、武藝沒上述幾個人大,帶的兵也沒這三個人多。又在急行軍之后,被人打了個出其不意。不利因素比這些冀州人多多了。

因此,冀州文武必須重新審視他。重新評估他的能力。

當然,這事兒不能拿到臺面上來說,畢竟對外宣傳的口徑是:冀州軍先小挫,后大勝。那個小挫,指的就是他打的那場先鋒戰,不過,主公心里的帳目可是很清楚的,不然怎么會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就重新啟用自己?

唯一的不爽就是麹義了。

先挫白馬義從的強鋒,后力挽狂瀾的孤身救主,連王鵬舉都被他給逼退了,在一片哀鴻之中,創下這等威猛戰績的麹義,堪稱戰神一般的人物。

有了麹義在,淳于瓊比爛的算盤就打不響了。在王羽手下吃敗仗的人多了,他吃敗仗就顯得理所應當,可現在,有人和王羽旗鼓相當,那就把所有人都踩下去了。

淳于瓊原本打算著,等著另外幾個人發難。

顏良脾氣暴躁,目中無人;文丑與顏良交情極好,向來共進共退,這兩個人跟隨袁紹的時間久,算得上是功勛老臣,武藝又是極高,和麹義發生沖突再合適也不過了。

那個張儁乂平時也自矜得很,如果臉上掛不住,和顏、文二將串通一氣,再加上個很會算計的沮授,不整死那個囂張的麹義才怪呢。

只可惜事與愿違。沮授不避派系之分,對麹義推心置腹;張頜也擺出了一副惺惺相惜的架勢,時常和麹義探討兵法;連那個驢臉的顏良,也不知吃錯了什么藥,不但沒找麹義的麻煩,還提了兩壇酒,說什么上門求教。

種種怪事讓淳于既不爽,又無奈。他不敢正面招惹麹義,又挑撥不動那些不開竅的,不滿也只能化作滿肚子的牢sāo了。

不幸之中的萬幸就是,這次跟他同行的兩位參軍,都是明白人,他的牢sāo不但能得到理解,還能引起共鳴。

“麹將軍確實太慎重了,慎重的有點過頭。”逢紀從馬車里探出頭來,裝模作樣的嘆了口氣:“此番進兵,總在兵貴神速,最好能讓青州兵馬來不及調動,就將公孫瓚擊退,可麹將軍大概是顧及前一戰贏得的名聲,卻是沒有領會主公的意圖,唉!”

“那也未必。”另一側的馬車也有了動靜,車簾一掀,審配那張蒼白沒有血sè的臉露了出來,“你們別看麹將軍的出身不高,但他的心氣卻高著呢,說不定啊,他是故意等王鵬舉調動兵馬來,一戰決出勝負呢。”

“哦?”逢紀想了想,破天荒的對老對頭的說法表示了贊同,他不無艷羨的說道:“主公這次可是下了大決心了,擒殺王鵬舉者,以青州一州之地賞之!別說是那些武夫,就連逢某也是怦然心動呢。”

“那也不用在路上耽擱吧?”淳于瓊猶自喋喋不休:“王鵬舉那廝用兵狡詐,就算我軍全速進兵,他也不會錯過。左右平原附近也沒有險要的地勢。何必搞得這么復雜呢?我看吶,他還是……”

淳于瓊牢sāo不斷。審、逢二人也是有一搭沒一搭的應付著,心里都轉著相似的念頭。

依靠裝備的優勢。騎shè無雙的幽州輕騎已經不足為懼,除非王羽不顧青州的安危,傾巢而出,否則這一仗應該是贏定了的,麹義算得上是白撿了個功勞,不過他也不能高興得太早,因為這只是試水而已。

從主公頒發的賞格中來看,擊破公孫瓚和王羽聯手之勢后,下一個目標很可能是青州。而不是原定的幽州。

在平原,王羽使不出全力,但打下平原,過河之后,應該就會遭遇青州的主力部隊了,那勢必是一場惡戰。

所以,在袁紹任命主將的時候,郭圖才推薦了麹義,審配等冀州士人也沒提出反對意見。兵兇戰危。開頭的惡戰,還是交給麹義打的好。

如果他輸了,以他的本事,想必青州軍的損失也不小。到時候找個茬把他弄下來,換上自己人去爭功就可以了;他僥幸贏了也不要緊,很難想象主公會把一州之地交給這么個人。到時候大家推波助瀾一下,找個罪狀把他拿下就是了。

連韓信都逃不過兔死狗烹的結局。區區一個麹義又豈能翻得了天?

手到擒來的平原之戰,就是誘餌罷了。

可笑淳于瓊也是在朝堂上歷練過的。居然這點事都看不明白,真是虛有其表呢。

“虧那幾個人還是所謂世家名士,全然不通兵法,就只知道賣弄唇舌,詆毀于人。將主,何必留著他們在軍中鼓噪,亂我軍心,不如干脆把他們……”

麹義的嫡系人馬,是從麹家的私兵擴建而來,這些人忠誠的目標是麹義,而不是袁紹。淳于瓊的牢sāo和審、逢的態度引起了他們的憤怒,有那莽撞的,直接手掌橫切,向麹義提議殺人。

“胡鬧!”麹義臉sè猛地一沉,“猛子,你還當咱們是在西涼呢?天不收地不管,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咱們現在是在中原,是車騎將軍麾下的軍兵,受袁將軍將令約束的,豈能還跟從前一樣?審先生他們是參軍,要是死在軍中,袁將軍豈能善罷甘休?”

“俺不是不懂這些道理,可是將主,你也知道,袁將軍根本就沒把咱們放在眼里,上次大戰,咱們死了那么多弟兄,立了那么大功勞,結果還不是沒被人當回事?招兵買馬有錢,給咱們的撫恤卻一直拖著,咱們這拼死拼活的,倒是為了個啥呢!”

“可不,那個淳于瓊打仗不中用,仗著跟袁將軍的交情好,打了敗仗還升官,挨完軍棍還能得賞錢!和咱們比比,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啊!”

“這次就不應該答應他們,讓他們自己去對付那個王鵬舉,多吃幾場敗仗,袁將軍就該念咱們的好了。再不行,咱們干脆就回西涼!”

麹義的手下既不怕死,xìng子也桀驁,在冀州受了這么多氣,一直都是麹義強壓著的,此番被淳于瓊等人的惡劣態度所激,也是一股腦的爆發了出來。

“你們不懂。”

麹義的神sè也顯得有些黯淡,他搖搖頭,苦笑著說道:“你們以為某就能忍得了這些惡氣么?不忍不行啊!這世道,就是為了世家而設的,咱們這些出身寒微者,不依附這些世家名門,根本就沒有出路!”

他抬手南指:“我麹家的祖籍就在平原,也算得上是一方豪強,為何萬里迢迢的逃去西平?還不是為了逃難?得罪了世家名門,只有這一個下場。那王鵬舉厲害吧?連徐公卿都敗在他的手上了,結果呢?還不是被諸侯圍攻?放棄了繁華的洛陽,跑來青州這個窮鄉僻壤。”

“你們想想咱們在西涼的時候就明白了,這世道,就是為了世家而設的!”說著,他加重了語氣:“想出頭,要么出身夠好,要么就只能依附世家,慢慢往上爬,咱們的命都不好,只能走后面那條路,這不是當初就說好的嗎?”

眾將默然。

世家的高高在上的地位,在邊陲表現得更加明顯。當初賈詡被羌賊捉住,冒充太尉段穎的族人,輕易就脫了身,其他人卻被羌賊活埋了。這就是很典型的例子。

麹義的祖上也曾風光過,結果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真正的世家,被迫逃亡。到涼州躲了二十年后,對此已經有了極為深刻的認識。所以,在袁紹入主冀州的時候,麹義毫不猶豫的背棄了韓馥,率先領兵投了袁紹麾下。

“可是……誰能想到這袁將軍這么難伺候啊!能打仗還不行,還得……”

“這世道,在哪兒都是一樣的,”麹義臉上的苦笑之意更甚,眼中卻有亮光閃過:“堅持,堅持一下就好了,袁將軍已經在冀州公布了賞格,無論是誰,只要擒殺了王羽,就是新的青州刺史!到時候,咱們獨領一方,就再也不用看別人的臉sè了。”

“那感情好,不過,將主,袁將軍說話,準成不?”

“準!怎么不準?”麹義用力一揮手,像是為了增強說服力,更像是在努力說服自己:“袁將軍可是四世三公的大漢第一名門,將來說不定還要……他說的話,那是金口玉言的!大家不用多想,哪怕是為了死去兄弟,這一仗也要好好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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