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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鱸洲魚]三國第一強兵(連載中)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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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 14:08:15 |只看該作者
三百章 戰火卷中原

中軍帳內寂靜無聲,只有腳步聲在靜靜回蕩。

由東到西,再由西而東,王羽已經來回踱了好幾圈。賈詡瞇著眼睛坐在一旁,時而隨著王羽的走動,來回移動視線,時而瞇著眼睛,盯著輿圖猛看,神情越來越凝重。

局勢很不妙。

兩人的推斷暫時沒有確鑿的證據支持,這個推斷是建立在陰謀論的基礎上,只有局勢演變成最糟糕的的情況時才會發生。

不過,正所謂怕什么來什么。袁紹本來就是個很喜歡賣弄陰謀的主兒,袁閥為了登頂這一天,做下的準備也非同尋常,這個推斷成為現實的可能性相當之大。

再說了,運籌帷幄這種事和查案審案不一樣,原也不需要太多的證據,很多時候,需要的只是一個感覺罷了。要是每次行軍作戰,都要等確鑿的情報齊聚案頭,那領軍之將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成為名將的。

既然預計到了最惡劣的局勢,就要想辦法擺脫被動局面,這才是名將應該做的事情。

然而,此事可謂知易行難。

袁紹算不上什么有耐心的人,他苦苦忍耐了這么久,使出來的定是雷霆一擊。

已經在預期之中的,就已經有河內、冀州、兗州、半個豫州和半個并州,以及半個幽州了。這些諸侯加起來,是足以代表大半個中原的力量,聯手一擊,威勢直如泰山壓頂一般。

但這還不是全部,如果袁紹鐵了心要解決青州,說不定還會有更多的勢力加入戰團。

不得不說,雖然王羽在先前的戰事中,已經保持了足夠的冷靜,但樹大招風的問題始終無法避免。在河北局勢發生逆轉之后,原本就存有敵意的各路諸侯最終還是有了聯合的傾向。

王羽突然站定,沒頭沒腦的問道:“徐州局勢如何?”

“波詭云譎,十分激烈。”賈詡想了想,用了兩個語義沒多少相似性的詞來概括徐州的局勢。

“勢均力敵么?”王羽點了點頭。

復雜而激烈,正是暗戰的特征,這種常人看不見的戰爭產生的傷亡遠沒有正面戰場這么大,但沖突的頻繁和激烈程度,卻還在正面戰場之上。

“準確來說,目前元直略占了些上風……”

賈詡的回答讓王羽微微有些意外,徐庶和戲志才在歷史上完全沒有交集,誰的才智更高,就算王羽,也沒辦法給出答案。

可以參考的只有他們倆的繼任者,郭嘉和諸葛亮,因為兩個繼任者難分軒輊,故而,得出他二人才智也相近的結論。

不過,戲志才的年紀比徐庶大很多,眼下正是最巔峰的時期;徐庶現在還不到二十,遠非小說里那個足智多謀,不在諸葛亮之下的智者,比之前者,應該是有些差距的。

王羽遣徐庶南下時,預想的最好結果,也不過是徐庶依仗主場之利,頂住戲志才的攻勢,為河北戰場贏得時間罷了,可沒想到,徐庶竟然占了上風。

“這二人都很會借勢,戲志才挾曹操大勝袁術之勢而來,以流言、離間為主要手段,攪得徐州地方派人人自危,生恐被陶公奪了權柄,令陶公一籌莫展。這還是短期的效應,如果讓戲志才一直這么折騰下去,只消一兩年時間,徐州就會因為內耗,徹底失去抵抗外敵的能力了。”

雖然徐州戰場的局勢不那么緊急,但賈詡還是饒有興致的點評起了徐州這場暗戰:“元直借的則是主公之勢。”

“我的?”王羽一愣,“我在徐州的名聲,似乎不怎么樣吧?”

“確實。”

賈詡毫不客氣的點點頭:“青州新政一出,天下豪強對主公您都沒什么好觀感,徐州地方勢力既強且根深蒂固,除了糜家這種原本就出不了頭的,其他人對您都是如避蛇蝎。若非陶公心志堅定,說不定早就改弦易轍,免去徐州這場內亂了。”

“那你還說……”王羽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正要腹誹胖子幾句,心中忽然一動,驚疑道:“咦?莫非元直他……”

“正是。”賈詡笑道:“元直到了徐州后,一直韜光養晦了十幾天,讓原本有些緊張的那些人,都放松了警惕。可暗中,他卻緊鑼密鼓的做了許多布置,遣部屬往彭城、下邳刺探,就是最重要的舉措之一。”

“原來如此。”王羽點點頭,心中不無感慨:徐庶果然借的是自己的勢,一出手就是最強的一擊!

彭城和下邳是徐州內亂的主要發源地,瑯琊的泰山賊勢力更大,但他們本來就是游離于徐州之外的勢力,聽令與否,對陶謙影響不大。

若是徐州內部穩固,青徐雙方大可聯手一擊,三面進兵,逼迫臧霸在徹底服軟和被消滅中做出選擇。

徐州最大的麻煩,其實是來自于彭城相薛禮,和下邳的笮融。

前者是地方實力派的風向標,只要薛禮不倒,徐州的實力派就會越來越肆無忌憚,陶謙也不可能放著薛禮不管,先行肅清內部,那樣只會激起地方派全力反撲,引得徐州動亂徹底爆發出來。

用武力討伐薛禮也不行,一則路上隔著個笮融;二來,笮融的背叛,對陶謙的實力造成了重大的打擊,眼下,他手中的嫡系丹陽兵已經無法對薛禮形成壓倒性的優勢了。

沒有足夠的優勢,討伐戰就很可能陷入持久戰的泥潭,到時候,空虛的徐州,就會袒露在各路窺視者的刀下,成為各方勢力的餌食。

何況,曹操那一千騎兵也不是擺設,如果陶謙真的征討彭城,很可能會被戲志才和曹純來個鷸蚌相爭漁翁得利。所以,陶謙寧愿失去彭城,坐視局勢惡化,也不能輕舉妄動,以免局勢徹底傾覆,變得難以收拾。

徐庶的辦法很簡單,直擊要害,問題的癥結不是薛禮和笮融么?解決掉這兩個人就行了!

他采用的辦法是刺殺!

這是暗戰中最激烈的手段,王羽的成名之戰用的也是這招,簡單而有效。但限制也很多,諸如怎么選擇目標,接近目標,目標的防御情況如何,以及有沒有足夠強力的殺手、刺客等等。

這些對徐庶來說,都不是問題,有陶謙和糜竺的幫助,情報和向導都不用愁;此外,徐庶帶在身邊的這三百特戰隊,受到的訓練,本就是以強襲暗殺為目標的。

在太史慈的手下,他們在山林間剿匪,作為尖刀部隊,無往而不利。現在到了徐庶手下,他們搖身一變,組成了一支支的刺殺小隊,將刀口對準了徐州的敵人!

王羽成名后,與他為敵的人多少都有了防備,對個人安全的保護嚴密得很。

薛禮、笮融都算不上什么重要角色,但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在對方的地頭上刺殺他們,難度也是相當高的。以特戰隊的戰力,未必吃他不下,但勢必招致重大傷亡。

徐庶沒有硬來,他避強趨弱,暫時放棄了笮融,專心對付薛禮,而且,他還避開了薛禮這個價值最高的目標,選擇了另外的對象,即:二人的幕僚和部將!

這些人的重要性,當然不如正主兒薛禮,但他們身邊的防范也薄弱得多,至于價值,質量不足,就拿數量來補!

刺探完畢后,徐庶將麾下的三百人分成了三十個小隊,每隊有三到四個狙擊手,三個強弓手,兩個偵察兵,一到兩個精通其他雜學的人來掩護。

這里說的雜學,是諸如:口技、開鎖、下毒放迷香等等,都是些上不得臺面的技能,但在刺殺行動中,往往能收到奇效。

就在龍湊之戰開打的那天,陶謙在府中擺下了宴席,邀請地方實力派過府飲宴,徐庶一同作陪。酒酣耳熱之際,彭城傳來急報,陶謙命人當面誦讀,于是,彭城同時發生的三十場慘案,一朝大白于天下,震怖了徐州眾多名士!

只是一夜之間,囂張跋扈的薛禮發現自己變成了孤家寡人,城內的心腹死傷殆盡。好容易回過神,想發布全城戒嚴的命令時,卻發現,自己根本找不到能執行命令的人!

彭城的四門守將,步騎都尉,縣尉、賊曹,一個不剩的死了個精光!此外,他的長史、郡丞、主簿也都命喪黃泉,他這個國相變成了個光桿司令!

沒人知道薛禮當時的心情到底如何,但在場的賓客無不渾身戰栗,汗出如漿。看著笑吟吟,滿臉陽光的徐庶,他們連大氣都不敢出。在徐州境內,有動機,有能力做出這種事的,無疑只有這位青州來使!

若非親耳聽到,親眼看到,誰能想象得出,這個生得這么斯文,像是涉世未深的鄰家兒郎的少年,竟然能面部改色的做出這種恐怖之事呢?

薛禮被徐庶給嚇到了,王羽成名戰就是刺殺,現在,他手下又有了這么個狠角色,更重要的是,青州還擁有一支神秘莫測的刺殺部隊!

被至少三十個強力刺客窺視著,薛禮只覺頭皮都要炸開了,天一黑,就覺得外面影影綽綽的全是人影,嚇得他吃不下、睡不著。

他的心腹不全是死于刺殺,其中兩個是中毒而死,這說明刺客中有精于制造和使用毒藥之人。

如芒在背,度日如年的挺了兩三天,周邊的縣城又陸續傳來了消息,幾個充任縣令、縣丞的心腹死于非命。薛禮心膽俱裂,直接收拾家當,帶著心腹跑了。

“薛禮逃了,同時也帶走了他的殘黨,其余地方派人人自危,彭城局勢一下就變得明朗了。要不戲志才見機得快,依仗地利,搶先占據了彭城,這個徐州的門戶之地,就徹底回歸陶公治下了。”賈詡不無遺憾的解說道。

薛禮跑了,其他人一時也不敢出頭,只要再設法解決了笮融,徐州就會安定下來,重新成為青州的可靠盟友,在牽動天下局勢的河北大戰中,提供充分的助力。

結果戲志才見機太快,搶占了彭城,致使彭城國以泗水為界,分成了南北兩塊。北邊被陶謙占據,南邊則被曹操占據。得了戲志才的助力,笮融也穩住了陣腳,繼續在下邳與陶謙對峙。

同樣的招數,徐庶卻無法應用到笮融身上,后者崇尚佛教,搞得下邳城內都是佛教徒,按照佛籍全城排查,刺客、密探很難隱蔽行跡,刺殺也就無從談起了。

出動大軍的話,先前的顧慮依然存在。地方派可能會扯后腿,又有戲志才的支援,笮融的軍隊,也不是一觸即潰的烏合之眾,諸多因素加起來,陶謙、徐庶也是投鼠忌器,顧忌甚多。

“但形勢終究已經逆轉了。”對此,王羽表示很滿意。

賈詡笑著附和道:“不錯,先前主公遣元直南下時,擔心的是徐州形勢失控,從盟友變成敵人。現在,元直愁的是,怎么才能迅速平定徐州,使其成為我方的重要戰力了。一發動全身,元直這一手揚長避短,確是漂亮得緊吶。”

戲志才勝在閱歷深厚,對人心把握的更加細致,在調略、流言方面,年輕的徐庶很難與之抗衡,賈詡親自出馬還差不多。

可徐庶干脆不在這個領域與敵人較量,而是來了個以力破巧,在徐州搞起了恐怖主義。徐州豪強本來就害怕王羽,現在更怕了,怕的不能思考。

所以,任戲志才如何擅謀,也阻止不了薛禮的逃亡,頂多也只能提前得到消息,搶占彭城而已。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不拘泥于意氣之爭,只追求勝利,這就是徐庶的風格,正好克制了戲志才。

雖然嘴上是這么說,但王羽心里多少也有些遺憾,河北大戰連場,若是徐州平定下來,不用出兵出糧,只要牽制住蠢蠢欲動的臧霸,自己就能把于禁的主力抽調過來了。

賈詡笑著寬慰道:“主公不必失望,您別忘了,我軍還有一位盟友呢。”

“哦?”王羽抬眼看向輿圖上洛陽的位置,白波被西涼軍牽制住了,目前有可能加入戰團的有力中立方,也只有呂布了。

“非也,非也!”賈詡察言觀色,不由大搖其頭,“呂布性情桀驁,動向極難預料,如果被人挑動,甚至有可能反過來舉刀相向,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怎么行?公路將軍如今屯兵九江,主公怎么不考慮借助他的力量?”

“袁術?”王羽眉頭大皺。

他不是沒想到,只是不覺得袁術有什么用處。這家伙剛被曹操打得大敗,一連潰逃了六百里,早就是驚弓之鳥了。別說他未必有膽子北上策應,就算真的來了,曹操分一支偏師,就能將他死死摁住,怎么可能去指望他?

賈詡慢悠悠說道:“袁將軍新敗,讓他北上牽制曹操、劉岱,當然很難,不過,他也不是完全沒有利用價值的,主公不要忘了,他也是袁閥的人,而且還是嫡子!”

“嗯?”聽出賈詡話里有話,王羽眉頭一挑,視線從洛陽、兗州東移,落在了徐州的位置上,若有所思。

“徐州境內,只有曹軍的一千輕騎,笮融之流,不過跳梁小丑罷了,想必袁將軍不會有什么顧忌。”賈詡抬手在輿圖上指點起來。

“九江與下邳毗鄰,可謂朝發夕至,袁將軍縱然新敗,但有袁閥嫡子的名頭在,短時間內恢復實力卻也不難。只要主公書信一封,言明利弊,許他些好處,勾起他的新仇舊恨,還怕他北上幫忙嗎?”

“有道理!”王羽點點頭,他明白賈詡的意思了。

袁術北上,完全不值得期待,但他這顆砝碼,如果加入到已經取得優勢的徐州戰場,起到的作用就不一般了,他畢竟是袁閥的嫡子,身份比袁紹還高貴!

徐州穩定了,對河北的主戰場沒多大幫助,但于禁的部隊就能抽調出來了,甚至連黃忠也能機動起來。這就大不相同了,再等趙云募兵回來……兩萬青州軍,再加上五千幽州鐵騎的鋒芒,誰能抵擋?

敵人雖多,卻不是合兵一處的,自己大可以先下手為強,來個各個擊破!

越想,他眼睛就越亮,思路也越清晰。

“事不宜遲,文和,你這便動手,以我的語氣,分別修書給陶公和公路兄,促成九江兵馬入徐州助戰之事。”

“遵命。”賈詡躬身領命,正要出門,卻又被王羽給叫住了。

“另外……”王羽本意是讓賈詡再通知徐庶一聲,開戰的時候注意點,別把戲志才弄死了,以免招出個更厲害的角色,在這緊要關頭,可經不起鬼才的折騰。

但話到嘴邊,他卻沒法說出口,理由說不清楚,就沒法說服徐庶。強令后者聽命,又容易出意外,在戰場上對敵人留情,那不是取死之道嗎?

也罷,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來就來好了。曹操有鬼才,自己也有毒士,怕什么?

話到嘴邊打了轉,說出來時,意思已經變了:“如果可能的話,最好請公路兄派遣得力之人北上,聽說,孫將軍故去后,其子在戰場上也相當活躍,不如……”

“這樣啊。”賈詡點點頭,笑了,“這事簡單,主公既然點了將,某總要促成此事才是,主公盡管放心。”()
尋找自己的路-卻又總是自己打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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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零一章 空圍城計

在青州,禮節性的外交文書,一般由孔融負責,這位圣人之后通曉古往今來的各種禮節,無論對象是誰,都能針對性的以禮相待。

蔡邕負責的是學術、教育相關的內容,在與王羽探討過教育對于江山社稷的重要作用后,老人暫時撇下了念念不忘的修史,全心投入到編訂教材,教授課業這些教育相關的偉大事業當中去了。

另外,對內的公告,則由田豐全權負責;但凡是涉及到權謀戰略的文字,則統統由賈詡負責。

以此四人為主,構成了青州的文官系統。

如果用先賢來做比方,田豐就相當于蕭何,賈詡相當于張良。

當然,賈詡和張良相比,智慧可能相差仿佛,但論起勤勞敬業程度,他就差得多了。胖子一向好逸惡勞,對工作,尤其是繁重的工作,從來都是敬謝不敏的。但眼下事急,除了他,也沒人能擔當這件重任,所以他也只能勉為其難了。

“能者多勞,文和的文采,果然了不起。”拿著賈詡寫好的信,王羽拍案叫絕。

王羽想到了孫策,想以他的勇武徹底扭轉徐州的局勢,所以點了這位正牌小霸王的將,不過,他卻沒考慮袁術會不會照做的問題。

袁術的脾氣跟袁紹其實很像,尤其在多疑這方面,因為自己好用陰謀,所以對其他人也保持了高度的警惕,不能說是壞事,但確實很容易壞事。

沒看賈詡寫的信之前,王羽肯定想不到,自己點將會引起袁術怎樣的聯想,此事最終會演變成怎樣。

私通。這將是袁術第一時間想到的,然后他會不著痕跡的對孫策反復試探,最后不管孫策如何表現,他都無法消除疑慮,最后將孫策打入冷宮,委派其他心腹北上。

那樣一來,說不定就壞事了。

袁術的心腹大多都是憑借裙帶關系上位的,比勾心斗角,一個可以頂兩個用。比對付外地,馳騁沙場,一百個也頂不了一個孫策用。

好在有賈詡在。

胖子對袁術心理的把握,可謂入木三分。

在信中,他先是闡述了局勢的嚴重性。提醒袁術,王羽、公孫瓚兩家式微后,中原局勢將會如何演變,袁紹的勢力將如何一漲再漲。這里用的筆墨不多,而且也是實話實說,卻徹底打消了袁術的僥幸心理,讓他無法置身事外。甚或坐山觀虎斗。

然后,他又溫言致歉,表示因為界橋大戰,青州沒能在關鍵時刻牽制住曹操。坐視袁術慘敗。其實,以當時的形勢來說,青州本來也牽制不住曹操,誰能想到氣焰囂張的袁術敗的那么快。那么慘呢?曹操本來也不是全力以赴的作戰啊。

不過,袁術這人小心眼。而且肚子淺,若不這么說,他心里一口惡氣難平,很難說會不會搞鬼。也正因為他肚子淺,賈詡這一道歉,袁術自覺有了面子,怨氣也就平了,更重要的是,賈詡順便勾起了袁術對曹操的恐懼。

徐州只有曹操的一支偏師,但袁術當初與曹操在豫州交戰的時候,開始也沒把敵人放在眼里,所以曹操詐敗時,他才從豫州一直追到了東郡邊上,被曹操痛扁。

有了這個慘痛的經歷,面對曹操的時候,袁術心里就只剩下恐懼了,同樣的經歷,他肯定不想再來一次。

緊接著,賈詡順勢點明:彭城的戲志才正是曹操的首席智囊,種種跡象表明,當初分別設計詐敗收拾黑山軍和袁術的,很可能就是此君!

看到這里,王羽幾乎已經可以預見到,袁術進退兩難的心情了。

于是,賈詡最后的暗示,就能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了,以一支非嫡系的能戰之軍北上。勝,可全聯盟之誼,坐收功成之名;敗,亦不傷根本,同樣能全盟友之誼。正是兩全其美的之策。

這樣環環相扣的書信,讓王羽自己寫,是肯定寫不出的,但看懂其中含義卻沒問題。正所謂善戰者無赫赫之功,用在賈詡身上也是一樣的,一封信中,大見學問。

“主公謬贊了。”面對王羽的夸贊,賈詡一點都高興不起來,能者多勞?自己這輩子就吃了這個虧了,元直啊,你快快長大吧,省得主公一直揪著咱不放啊!

搞定了袁術,然后是陶謙。

徐州的形勢已經趨于穩定,一般來說,陶謙應該不希望讓袁術攪進來。請神容易送神難,援兵來過,想隨隨便便就打發了可不行,多少要意思意思。袁術這人出了名的沒臉沒皮,貪婪無度,等打完仗,還指不定他怎么獅子大開口呢。

說服工作,一樣需要點技巧。

王羽的想法是,勸陶謙以大局為重,在彭城國西北部劃一塊地盤給孫策屯兵。

和前世陶謙留劉備在小沛駐兵一樣,這樣做的好處非常多,填平滿足袁術的胃口只是其一,王羽深知,孫策跟袁術不是一條心的,借由此策,說不定能將孫策拉攏過來。

眼下戰火已經燃遍中原,與其一心想著壓制那幾大對頭,為未來平天下鋪路,還不如盡量發揮這些潛力巨大的盟友們的本領,渡過難關呢。

,王羽放了劉備單飛,又把孫策這頭猛虎放出籠來。

如果可能的話,他還想試試,看能不能把孫策收歸麾下呢。當然,只是想想而已,無論見到哪位名人,王羽都會這么想,跟有沒有成功的幾率完全沒有關系。

河北大戰到底要打多久,王羽也說不清,但他必須未雨綢繆。按照正常的歷史,曹操很快就會展開徐州攻略,與曹操的老爹死亡與否沒關系,這是形勢所決定的。

曹操擴張的方向無非就那么幾個,袁紹不倒,北邊肯定沒他什么事,西邊是洛陽,過了洛陽是西涼軍。也許曹操會覷準時機算計呂布。但他肯定沒興趣去碰西涼軍,那可是個硬茬子。

青州不用說,曹操想攻青州,必須想越過劉岱,然后通過黃忠的泰山防線。無論勝負,都不是短時間能解決得了的。

至于豫州,除了北邊的幾個郡國相對安定之外,豫州大部都亂成了一團,袁術、袁紹、曹操、黃巾。各方勢力犬牙交錯,亂得沒法再亂了。曹操如果全力攻略豫州,很容易讓袁紹跟著撿便宜,他這個聰明人,怎么會行此不智之事呢?

徐州。是他唯一,也是最佳的選擇。

經歷過多場內亂,陶謙肯定擋不住曹操,與其到時候再設法相救,還不如提前布置一道防線。為此,哪怕將彭城國讓給孫策,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當然。這樣做也有風險,須得防著孫策圖謀徐州。但孫家父子的名聲,未必就比王羽強了,只要陶謙保持警惕。短時間內應該不會有問題的。

“嗯,主公謀事深遠,這封信寫起來倒是容易。”賈詡點點頭,對王羽的分析表示認同。

他最欣賞王羽的。除了氣魄之外,就是這總是能先人一步的大局觀了。至于勇武什么的。為人君者,用得著總是帶頭沖鋒陷陣么?勇武什么的,根本沒必要嘛。

至于細節上的把握,同樣不是為君者需要考慮的,如果君主什么都會,那還要幕僚干嘛?

陶謙是個忠厚長者,最能顧全大局,又不貪戀權勢,只要分析清楚利弊,說服他再容易不過了。

“還有……”見賈詡筆走龍蛇,王羽意猶未盡的又道:“干脆,再多寫幾封,把潛在的對手和敵人都囊括進去,能讓他們跟著咱們的指揮走最好,就算不能,至少也能惡心他們一下。”

“唔?”賈詡執筆之手一頓,猛地抬起頭來。

他沒急著向平時那樣叫苦,反而露出了深思的神情,好半晌,他才緩緩說道:“以此攪亂敵人部署,不失為良策,不過主公,對這些人,您掌握的情報可足備否?”

心理戰,最看重情報,戲志才就是因為不知道青州特戰隊的存在,所以一下就被徐庶給壓制住了。有詳細情報的話,以賈詡之謀,用計無有不中,但若情報不準,針對性不足,就算是賈詡,也不可能將人心算得絲絲入扣。

“情報不太多。”王羽搖搖頭。為君者多喜怒無常,或城府頗深,因為他們很忌諱讓別人了解自己。屬下擅長揣摩上意,就可以蒙蔽主君,什么都挑主君喜歡的來;被敵人把握住了心思更慘,很容易被人針對性的設套算計。

王羽雖然有先見之明,但小說里的描述不足為憑,他對陶謙、袁術的確切了解,都是通過實際接觸而來。他面對的敵人當中,很多都是不出名,但很有實力的,比如劉岱、張楊,還有袁紹那個女婿高干。

“但能多一分勝算,就應該試試,這次不用做到把握入微,只要控制個方向就可以了。”

“如此甚好。”賈詡滿意的點點頭,這份冷靜從容,同樣是他最欣賞王羽的地方。

這也是底氣足的表現,尋常之人,面對這樣的大陣仗——大半個中原的諸侯變成了敵人,圍攻而來!要么不相信眼前的事實,要么抓住根救命稻草不放,哪會這么冷靜的思考分析啊?

于是,兩人一邊商量著,一邊定計,幾個時辰后,十幾封新鮮出爐的書信,擺在了案頭。

“張楊、劉岱那些人也就罷了,主公您連呂布、董卓、劉表都不肯放過,真不是一般的兇殘啊!更離譜的是,連遼東你都算計到了……”賈詡一臉郁悶的甩著手,腹誹道:“誒,您這就是累死人不償命啊!”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么,”王羽陪笑道:“多個助力,哪怕用不上,也是好的。”

“那也是。”賈詡點點頭,指指帳外,“這邊呢,要怎么解決,總不能放著不管吧?”

王羽循聲看去,只見帳外黑沉沉一片,這番商議用時太長,已經入夜了。

雖然看不見什么,但王羽知道賈詡指的是鄢城里的張頜。先前顧忌損失,圍而不攻,但現在卻不好放著不管了,放虎歸山還是小事,最怕此人在關鍵時刻殺出來,策應主戰場就麻煩了。

“這個嘛,好說,”王羽嘴角一挑,神秘兮兮的笑了:“山人自有妙計。”

“計從何處?”賈詡追問。

王羽笑笑,吐出四個字來:“空圍城計。”

“啊?”賈詡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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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零二章 就是欺負你

雖然秋老虎還在發威,但金秋八月降臨,空氣中多少還是有了些清涼之意,讓為酷暑所苦的人們感到了一陣陣的輕松。

不過,對駐守在鄢城的將士們來說,卻不盡然。

“昨天值哨的就是你嗎?你叫什么名字?”望著城下凌亂的景象,又看看面前一臉惶然的值夜隊率,張頜的眉頭越皺越緊。

“回,回稟張將軍,卑職趙風,昨夜是卑職當值……”趙風戰戰兢兢的說道。..

按說眼下這事兒應該是個好消息,圍城圍了快兩個月的青州軍撤圍而走,一場滅頂之災就此消除,但凡是城內的人,誰會不高興啊?

結果,還真就有人不高興。當他派人把這個喜訊傳入被征辟做中軍的縣衙時,張將軍當即臉sè大變,連早飯都顧不得吃,直接就上了城頭。

趙風一下就慌了神。

因為是好事,所以他派人報信的時候,是一路張揚著過去的,喜訊好像一陣風似的,一下就傳遍了全城。到現在,城內的歡呼聲還時起彼伏。

如果他想錯了,這件事的xìng質和張將軍的臉sè一樣,那豈不……

一陣涼風吹過,趙風覺得脖子后面冷颼颼的,全是冷汗。..

好在張頜沒有發火,乃至追究責任的意思,只是皺著眉頭,盤問不休:“夜里什么時候開始有動靜的?青州軍走的急不急?當時你聽到的聲音是不是很雜亂?”

“應該很急……”趙風松了口氣,下意識答道。他覺得張頜這個問題很多余,青州軍走的當然急了。不急誰會選在夜里趕路啊?再說了,城外廢棄了的營地。也能說明問題啊,瞧瞧這亂象就能想象得出。青州人走的有多倉促了。

“軍情大事,豈容這等含糊言辭?”一聽應該二字,張頜大怒,指著趙風和另外幾個當值的軍官,聲sè俱厲的喝道:“你,還有你們,都給某仔細回想,當時情況到底如何!”

“喏……喏!”趙風等人被嚇了一跳,不明白張將軍這是抽的哪門子風。卻也不敢頂嘴,一個個都是愁眉苦臉的回想起來,卻哪里又能說出個所以然?

要知道,圍城以來,青州軍時不時的就鬧點事出來,趁夜佯攻,也不是一兩次了。因為吃了太多次詐,所以,守軍已經掌握了些規律。只要敵軍不踏進城墻二十丈的范圍內,他們就理都不理,就算是對方把井闌推過來都沒用。

昨夜剛發現城外的異動時,守軍只當青州軍故技重施。都冷笑著滿心不屑,直到天亮之后才發現,對方居然走了!

當時沒在意。這時回想細節,又怎么可能想得清楚?

將校士卒們不明所以。但參軍辛毗卻若有所覺,他走到張頜身邊。低聲問道:“儁乂,你莫非是擔心……”

張頜嘿然道:“王鵬舉好用奇兵,天下皆知,先前不攻,還可以說他意圖保存實力,現在突然撤圍而去,怎能不讓人起疑?”

辛毗點點頭,又搖搖頭,道:“但也有可能是主公開始反擊,他不得已,只能撤圍而去,先應付迫在眉睫的危機。”

“所以某才為難啊!”

張頜一攤手,長嘆有聲道:“若是主公采取守勢,某這數千兵馬用處不大,勉強作戰,也只是徒增傷亡,不如以靜制動,等青州軍來攻。可主公若是展開反擊,某這支軍馬,就大有用處了,最差,也能牽制住青州主力,或者田楷、劉備之流統領的萬余步卒,唉!”

他指指城外,苦笑道:“可現在這樣,佐治,你說某是出城尋找戰機好,還是繼續固守?固守的話,又要守到什么時候?”

辛毗舉目遠眺,一時也是無言。

這的確是個難題。

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忠誠。

龍湊慘敗后,冀州之所以沒出現望風披靡的情況,就是因為冀州眾將對袁紹還有信心,認為這位身份高貴的主公可以走出困境,卷土重來。

四世三公,可不只是說來好聽的,那代表著巨大的潛勢力!袁紹怎么也不可能就此一蹶不振。

所以,眾將都在堅守,都在等待。而不是象歷史上的官渡之戰后,認為大勢已去,為今后做打算,紛紛望風而降。

正如張頜所說,如果能配合袁紹的主力發動,他這支困守之兵,就會成為奇兵,有可能給青幽聯軍致命一擊,就像他在龍湊之戰中做的那樣。

這是戴罪立功的好機會,張頜也好,辛毗也好,都相當期待那一刻的到來。可事到臨頭,辛毗突然發現,發動的時機,不是一般的難以把握。

出城?如果是計,在平原上遭遇青州主力,這支奇兵就變成了送死的傻狍子,連個浪花都翻不出來,別說立功,兩人能保住命就不錯了。

繼續固守?萬一主公已經發動反擊,鄢城這支兵馬就這么作壁上觀嗎?

要知道,這種時候,任何一支不起眼的力量,都有可能成為勝負消長的關鍵,將城內這四五千人馬閑置,對冀州來說,是莫大的罪過,他辛毗承擔不起,張頜一樣承擔不起。

要怎么辦?一瞬間,辛毗也迷茫了。

下一刻,他突然驚問道:“儁乂,我們與鄴城已經多久沒聯系過了?”

張頜嘆息著搖頭:“自從三郡之民過境后,就……”

“咝!”辛毗恍然大悟,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氣,咬著牙道:“王鵬舉,王鵬舉,他這是處心積慮啊!”

張頜不答。當然是處心積慮了,從對方追擊而來,不肯猛攻開始,張頜就已經有了不祥的預感了。

他雖然不知道袁紹反攻的具體計劃,但毫無疑問,若能在敵人乘勝追擊。忘乎所以的時候發動反擊,勢必事半功倍。運氣好。說不定能一舉解決青幽這兩大麻煩。

王羽先是不肯攻城,然后又來了一手釜底抽薪。驅三郡之民來搶收,借機攻略清河、安平,一看就是穩扎穩打的路數。

三郡之民過境后,清河境內烽煙連天,顯然,聯軍在釜底抽薪之上,又來了一手李代桃僵,引蛇出洞。

由于消息不通暢,張頜不確定清河境內還有多少堅守中的城池。但他知道,這個數目一定不太多,因為王羽的計策太毒,太準,直接擊中了豪強們的要害,讓他們不得不救。

因為境內的城池大多淪陷,聯軍的游騎在野外穿梭不休,消息往來的難度就更高了。張頜甚至不確定,自己派出的幾波信使。到底有沒有到達目的地,主公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這支孤軍的存在!

“暫且按兵不動,多遣斥候,觀望一下再說。”二人商量了一陣。最終還是商量出了個持穩的策略。出兵太冒險,完全不理會也不是個事兒,想辦法在情報工作做出突破才是正經。

說是這么說。可就算是張頜自己,對此也沒報多大期望。

事情也正如他所料。

等到下午。他派出的斥候全回來了。說是全回來有些不太準確,應該說活著的全回來了。

“將軍。兄弟們全死了,還沒走出二十里,就碰上青州軍的游騎了,都是白馬義從的老兵,下手那叫一個狠!轉頭的工夫,就是一波箭shè過來,二狗子他們幾個當場就死了,鐵箭頭從頸子后面穿進去,從喉嚨穿出來,那叫一個慘啊!張將軍,你要給兄弟們報仇啊!”

“北面的游騎倒是少點,咱們遇上的那一隊,只有五個人,見他們人少,兄弟們本來想拼一下,可他們不肯接戰,而是邊打邊跑,還一邊放響箭!等咱們一退,他們又追上來了,追的這叫一個兇,像是有不共戴天的仇似的!”

“張將軍,南邊也走不通……”

“界,界就是欺負人吶!”

斥候們有的伏地大哭,有的驚魂未定,有的垂頭喪氣,只有一點是相同的,那就是他們個個渾身浴血,顯然是經歷了一場苦戰,準確的說是屠殺。

一百斥候,只回來了四十八個,不是被屠殺是啥?

走的最遠的,也只有往北去的那個十人隊,也只走了五十里而已……

情報?當然不可能有!北邊最近的繹幕城,離鄢縣至少有二百里,五十里才哪兒到哪兒啊?

斥候們唯一說中的,只有最后那句話,王羽就是擺明了要欺負人。張頜軍中的騎兵都在斷后的時候消耗光了,孤軍在敵后,得不到任何情報,王羽把游騎放出去,就是要在情報方面吃定他了!

張頜只覺胸口一陣陣的怒氣上涌,他很有一股沖動,就這么下令,全軍出擊,打王羽一個措手不及,出了這口惡氣再說。

可是,想到這樣做過的嚴重后果,他又不敢。現在出城也沒用,誰知道王羽的主力躲在哪兒?打不到王羽,出城能做啥?到處游蕩?等糧盡后餓死?或者向西突圍?

沒有準確的情報,他什么都做不了,無論怎么做,都是賭博,賭注就是麾下四千多將士的命!這個賭注實在太大了,張頜拿著籌碼,怎么也不敢往賭盤上扔。

可不扔的話,一樣會出現很糟糕的情況,王羽甚至可以用兩三百輕騎,就把他給困住。將近五千jīng兵,就牽制住了二三百騎,這說得過去嗎?

看著一群劫后余生的斥候,張頜茫然無助,苦苦思索,最后,他痛下決心,向辛毗下令道:“佐治,某帶五百士卒出城,此期間,你緊守城池,除非某親至,否則斷不可開城門,某倒要看看,王羽的輕騎,能不能攔得下某!”

辛毗大驚失sè,待要阻止,卻又找不出理由。

士卒看到城外沒人,主將還不敢出兵,士氣勢必跌落,如果不想辦法,就只能這么被困住了。算算rì子,主公也差不多該有所動作了,鄢縣這支兵馬就這么被困住算是怎么一回事?

想了又想,他最終還是說道:“儁乂不可急在一時,且等上幾rì,說不定王羽比我軍更急呢。”

“嗯,佐治言之有理。”的確,如果袁紹的反擊已經開始,王羽肯定比自己更急,張頜緩緩點頭,認可了辛毗的諫言。
尋找自己的路-卻又總是自己打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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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零三章 戰不約期

張頜是智勇雙全的名將,參軍辛毗也是名人,不過,他們手里的牌太少了,所以,只有被王羽玩弄在鼓掌之間的份兒。
“其實,這招在圍城之初,某就已經想好了。攻城戰,守方占了地利,攻方卻占了主動權,戰與不戰,何時開戰,何處是主攻方向,都是攻方決定的,守方本身就很被動。只是張頜此人不同于尋常武人,用兵巧變,擅用地勢,此計未必能引得出他來,故而不用,眼下卻是正好。”

“妙,妙不可言!”

太史慈一拍巴掌,歡喜贊嘆道:“先前張頜只要鐵了心不出城,主公的計策就無法奏效,反倒是來回折騰,折了自家的銳氣。但現在不一樣了,他出城是飛蛾撲火,不出城是畫地為牢,自困于鄢城,怎么選都是錯。”

張頜守城守得嚴密,王羽又不肯強攻,前陣子太史慈可是憋得夠嗆,王羽不得不把他打發去攻打其他城池,免得他整天在耳邊鼓噪。

可是,用王羽釜底抽薪的計策攻城,其實沒多少挑戰性。

搶收的不僅僅是三郡之民,清河、安平本地的百姓,也加入了進去。田里的莊稼都是豪強大戶的,現在有人讓他們白拿,誰不爭先啊?不爭的話,就都讓外地人撿便宜了。

守城的郡兵也是本地人,讓他們去屠殺自家的鄉親鄰里,哪可能下得去手?一個個都是不情不愿的被強逼出城,一看中計,士氣立刻就崩潰了,攻城方哪里還用得著什么苦戰?

少數激戰,都是發生在豪強私兵和攻城者之間。豪強私兵雖然中心,但沒了城墻保護,面對太史慈、關張這種猛將帶領的部隊,他們也是無力回天。

所以,太史慈雖然去聊城走了一圈。但還是很無聊,究其原因,死守鄢城,不肯出城決戰的張頜無疑是罪魁禍首。現在看到張頜吃癟,他當然要幸災樂禍:守啊,守啊,這次你不守都不行了,哈哈!

“主公因人施計。張頜縱然有些機變之能,又哪里翻得出什么浪花來,可憐,可嘆。”徐晃比太史慈厚道得多,不但沒幸災樂禍,反而還對張頜有些同情。

徐晃認為王羽的評價很公道,張頜確實很有兩下子。

要知道,在平原地界設伏,比在青州、河東那樣地形復雜的地域困難多了。但張頜做到了,他居然打散了隊形。將部隊埋伏在了河灣附近的青紗帳之中。伏兵殺出來后,他還能一邊構筑包圍圈。一邊重整隊列,這份本事可是相當了不起,比單純想到詐敗設伏高明多了。

然而,就是這么一個智勇雙全之人,卻被王羽折磨得不成樣子,只要想象一下張頜坐困愁城的模樣,徐晃就不由搖頭嘆息:跟自家主公作對。難啊!

雖然整體戰局還不明朗,但徐晃現在就敢說,這一仗。自家贏定了。

袁紹再怎么擅長隱忍,擅長使用陰謀,也瞞不軍師的眼睛,和主公的先見之明;麹義再勇,先登死士再不畏死,也抵擋不住主公指揮下的青州強軍;張頜用兵再怎么靈動,同樣算計不過主公。

所以,敵人雖然勢大,但終究只是浮云罷了,聚起來好像很大一片,但風一吹,也就煙消云散了。

只可惜張頜、麹義不明時務,這二人都是良將,若是能早日棄暗投明,也不失為主公的臂助,這一仗過后就難說了,真是可惜了。

“還不能高興得太早,單憑現在這樣,應該是困不住張頜的。”見眾將都覺勝券在握,賈詡趕忙出面潑冷水。

他向太史慈問道:“子義,若你是張頜,你會怎么辦?”

“我?”太史慈一愣,下意識道:“當然是等到時機一到,就殺出來里應外合……咦?”

賈詡笑道:“你自己也想到了,時機,是很難把握的。如果你什么都不知道,會怎么辦?”

太史慈撓撓后腦勺,然后很干脆的說道:“反正什么都不知道,等也是死,不等還是死,管他那么多,干脆隨便選個日子,沖出來打個痛快唄。”

“好在張頜跟你不一樣,否則主公可就頭疼了。”賈詡晃晃手指,瞇著眼睛笑道。

“那你看看,咱是什么人啊!”太史慈知道自己不擅長謀略,但也清楚賈詡是拿自己開玩笑,他倒也不惱,順勢擺出了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樣,惹得眾將一陣哄笑。

“公明你呢?”待笑聲稍歇,賈詡又轉向了徐晃。

“某的話……”這個問題,徐晃在賈詡問太史慈的時候就在思考了,略一沉吟,他沉聲說道:“應該會靜觀些時日,再行試探。”

“如何試探?”賈詡追問。

徐晃回答的很流暢:“既然是少量輕騎攔路,就出動大股部隊,排除游騎的干擾,就算被大隊兵馬伏擊,甚至全軍覆滅,也能據此判明敵軍布置,再做打算。”

“火力偵察么。”聽到這里,王羽突然點了點頭。

情報不足,通過戰斗來獲取情報,也是常用的軍事手段之一,就是代價高了點,但既然是用在關鍵時刻,也顧及不了那么多了。

對王羽嘴里時不時冒出來的新鮮詞兒,大伙都有了免疫力,不足為奇,譬如那個:空圍城計,就很莫名其妙。

賈詡略一停頓,緊接著又問徐晃:“那我軍該如何應對?”

“這就不好說了。”

徐晃沉吟道:“關鍵得看張頜怎么想,派出來多少人,若是人多,那也不需要多想,調集大軍殺上去就是,哪怕給他識破了計謀,損失慘重之下,他也無計可施了。若是少量人馬,又擋不住游騎截殺,也只能派出一支規模中等的部隊,這樣,我軍就不好應付了。”

“怎么會不好應付?”太史慈奇道:“調集兵力圍殺了便是,就算張頜知道我軍主力就在不遠,設計誆他,難道他就敢全軍出擊不成?袁紹的反攻還只是軍師你說的而已,現在連個苗頭都沒有呢。張頜出城又有何用?”

“子義差矣。”賈詡搖搖頭,指點關竅道:“張頜被圍,原本是個意外,袁紹不可能事先料到,現在他聯絡中原諸侯,意圖反攻,也不可能是事先想好的。所以,只要聯系上鄴城。張頜這支兵就能變成奇兵,發揮重要作用。”

張頜原本的任務是策應龍湊戰場,攻平原,是張頜自作主張,而后被圍于鄢城,更是不在任何人的預料之內。

所以,袁紹的反擊計劃中,有沒有考慮到這支兵馬都是個問題。張頜之所以這么積極主動的試探,只是因為他是位名將,不會滿足于單純執行主公的命令。而是會有自己的思考。

如果張頜拼死把情報送出去,那袁紹就會得知這支兵馬依然還在。就會努力聯絡張頜,形成合力,這才是賈詡擔心的問題。

“我軍的步卒才是主力,一直都沒有分兵,如果張頜選擇了與我軍主力所在相反的方向,輕騎攔不住,主力來不及追。就會被他們沖出去。”

張頜如果分出幾百人一隊的敢死隊,輕兵突進,只要選對了方向。的確有很大幾率沖出包圍圈。徐晃的催鋒營以重兵器為主,機動力不是長項,騎兵又分散出去了,未必來得及合圍。

最后,賈詡總結道:“所以說,最怕就是遇上子義這樣的對手了,隨便挑個時間,隨便挑個方向沖出來,沒準兒啊,還真就沖出去了。”

“哈哈,還是軍師知我。”太史慈不以為忤的笑道。這就是他的風格,面對過于復雜的局面,他會嘗試以力破巧,被人打趣也沒啥大不了的。

“那張頜會選擇哪個方向?”

徐晃凝神思索,“他先前試探的時候,北路走的最遠,不過,他說不定會以為北路是故意留出來的破綻;西路的話,就算過去了,也會被劉使君、田將軍的部隊阻攔,不過,也可以反其道;南路最危險,但只要沖到河邊,就有機會突圍,這……”

太史慈翻了個白眼,揶揄道:“公明兄,行不行,都被你說了,你倒是有個準主意啊。”

徐晃苦笑,張頜又不是笨蛋,自己對其也不是很了解,怎么可能準確估計出對方的想法啊?

他轉向賈詡,意存問計,胖子卻也只是搖頭,能這樣把張頜算死,那他就不是人,而是神了。所以,賈詡轉向王羽問道:“主公意下如何?”

王羽點點頭,嗯了一聲,然后語出驚人:“某認為,大可隨他去。”

“隨他去?”眾人都吃了一驚。

“對!如果苦苦猜測他的想法,主動權就在張頜手中了。只要他不大舉出動,大可以任他施為,除非他正撞到我軍大營來,否則,就只用輕騎四下截殺。就算他一口氣出動幾百人,在白馬義從的截殺下,能逃出去的也不超過一半,這樣的仗,何樂而不為呢?”

徐晃遲疑道:“可是,被他與鄴城聯系上,那豈不是……”

“那就聯系上唄,就算聯系上了,也頂多約個日期罷了,俗話說的好:戰不約期。想猜張頜選哪個方向突圍很難,但猜袁紹的日期卻不難,想讓他的日期作廢,又有何難?”

隨口杜撰了一句典故,王羽渾不在意的笑道:“再說了,若不給他點希望,他又豈會出城讓某擒他?”

緊接著,王羽又補充了一道讓人疑惑不解的命令:“讓人傳令回青州,請元皓先生和岳丈過來助戰。”

元皓是田豐的字,王羽岳丈不用說,自然是蔡邕了。前者熟悉冀州情況,來助戰還算是有點靠譜,蔡邕雖然也有個中郎將的官職,但他跟行軍打仗,運籌帷幄這些事,壓根就不沾邊,讓他來助戰算是怎么個章程?

眾將都大惑不解,只有賈詡若有所思,看看一臉云淡風輕的王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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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零四章 更有一山高

秋高氣爽,萬里無云,一隊不張旗號的步卒正在‘大雨’中艱難跋涉。

“不要慌,保持隊形……盾手,把盾牌舉起來,舉高……弓弩手,還shè,還shè啊!”

被火線提拔成軍司馬的趙風聲嘶力竭的叫喊著,拼了命的要鼓舞起弟兄們的士氣,讓他們無視連綿不斷的箭雨,保持速度繼續前進。

效果看起來不錯,但趙風很清楚,弟兄們之所以沒潰散,不是他鼓舞的功勞,而是大伙都怕了在四周亂轉的游騎,不敢落單。..

對付大隊人馬,對方并不急于接近,始終在八十步左右的距離上,持續不斷的放箭sāo擾。但若有人落了單,那他就死定了。

游騎會分出兩騎,一左一右包抄上去,落單的步卒防得住左邊,防不住右邊,最后不是被馬槊捅死,就是被弓箭shè死,唯一的活路是被活捉!

如果自己發動反擊,對方會一邊回頭放箭,一邊遠遠跑開,等出擊的隊伍收兵回來,他們就會緊跟著回來,像是牛皮糖一樣甩不開,也扯不掉。

嚴格來說,面對這支排成隊列的五百人大隊,青州游騎造成的殺傷并不大。盾陣是很好的防護,對方身上的紙甲也無法抵擋弩弓近距離的shè擊,所以,游騎們不敢太過接近。..

在五十步開外,即便是白馬義從這樣的強兵,同樣無法發揮在疾馳中jīng準shè擊的本領。

但問題是,趙風這支部隊不是來打陣地戰的,而是要快速行軍。這就給了游騎們發揮的機會。憑借風馳電掣的速度,十幾個游騎圍著隊伍轉來轉去。一邊放箭sāo擾,一邊發出尖利的響箭或口哨。召喚更多的同伴增援。

再怎么嚴密的戰陣,也不可能防御的面面俱到,除非擺個圓陣出來,但若真的擺了圓陣,那還能行軍嗎?可若不盡快行軍的話,遲早會被越來越多的敵人圍上來,撕成碎片!

和困守孤城的張頜一樣,這同樣是個兩難的局面,趙風沒的選擇。只能頂著對方的sāo擾,盡量加快速度前進。

實際上,眼下的情況,比張將軍預計的好很多。也許青州軍的主力并沒隱藏在外面,又或他們不在這個方向上,所以,趕來截殺的,始終只有青州游騎,而沒有大隊的步卒。

想到這里。趙風不由苦笑,青州軍只要不是愚蠢的分兵四處,就很難截住自己,為了選擇突圍的方向。張將軍可以說是費盡了心思。

他召集眾將與參軍連續商議了幾天,卻始終拿不定主意,反倒被眾人相勸。打消了親自帶隊的念頭。趙風知道這個決定為什么這么難下,因為自家在情報方面。完全居于劣勢,怎么算計。都有可能落入陷阱,或者被敵人誤導。

萬般無奈之下,張將軍最后用了個絕招,用抓鬮的方法選了個方向。這是沒有辦法的最佳方案,任王鵬舉智比天高,也不可能猜中這種老天決定的事。

現在看來,老天還是眷顧大伙的,突圍的希望很大,趙風緊了緊手中的盾牌,縱聲狂呼:“兄弟們,再加把勁,還有三十里就到河邊了,過了河,就海闊天空了!冀州的父老等著咱們的消息呢,不能讓青州來的強盜繼續得意下去!”

“對!不能讓他們得意下去!”眾兵轟然響應,士氣大振。

對于王羽的釜底抽薪計劃,他們了解的并不多,只曉得東三郡的饑民大舉入境,所以很容易就被參軍辛毗給誤導了,認為三郡的饑民威脅到了清河、廣平百姓的生存,故而大起敵愾之心。

有了這樣的認知,這場突圍,以及接下來對青州的作戰,也被賦予了一層神圣的光環,冀州士兵們深信,自己才是代表正義的一方。

當然,趙風那句還剩三十里,也是激起兄弟們士氣的重要因素。

三十里的距離,已經很近了,如果放開了跑,一個時辰就能走完。就算保持現在的速度,有兩個時辰也差不多了,到了黃河邊,就能逃出生天,就不信青州軍敢追到兗州境內!

“啊!”就在士氣狂漲的當口,一聲慘叫在隊伍邊緣突兀響起,一名盾手翻身而倒,一邊慘嚎著,一邊抱著大腿在地上打滾,望向同伴的目光中,滿是乞憐和悲哀。

“不要停!繼續走!”趙風強忍著不回頭去看。

犧牲是不可避免的,帶著傷兵,行軍速度就會大幅下降,進而連累到全軍。在離城前,張將軍和辛參軍千叮嚀萬囑咐,告誡自己不能因為一時不忍心,壞了大事。

受傷的如果是普通軍卒,那就拋下,任他們自生自滅;如果是知道內情的軍官,包括趙風自己在內,就必須消除隱患!

慈不掌兵!就是這么個道理。

剛剛熱烈起來的氣氛,再次變得沉重起來,隊伍周圍的煙塵越來越高,這代表著聚攏過來的游騎越來越多,只有同袍的慘呼聲越來越低,漸漸歸于沉寂。

短短三十里,到底要用多少人的xìng命鋪就呢?趙風心里一點底都沒有。

不單他沒底,在望樓上眺望四野的軍隊高層同樣不得要領。

“似乎……沒有伏兵?”辛毗揉著眼睛,不確定的問道。

他的脖子酸,眼睛更酸。晴空萬里的天氣,能見度極好,突圍的那隊人馬已經離城數十里了,遠遠的還是能看見些動靜。如果鄢城附近有伏兵,并且聞風而動,無論如何也應該有所發現了。

“難說。”張頜揉揉太陽穴,不置可否的搖搖頭。晴天的視野雖好,但陽光也很耀眼,白亮亮的,晃得眼睛直發花。

“王羽不擔心我軍與鄴城聯系上?”辛毗本身也不太確信伏兵的存在,但張頜的否定來的太快,讓他有些不服氣。

“王鵬舉乃是當世名將。尤其擅用奇兵,現在他又占了先機。不可不慎吶!”張頜由衷的感嘆道。

他用兵和麹義、顏文都大不相同。后面那二位,頂多就是個沖將。用以斬將奪旗,無往不利,韜略就談不上了。麹義比顏文兵法上的造詣要高,但也談不上有謀略,受到xìng格的影響,此人只擅長指揮正面對戰,應付不了太復雜的局面。

張頜則是常以智將自居,出道至界橋之戰前,也確實沒遇過敵手。未曾想。從遇見王羽開始,就接連受挫。

界橋之戰吃了虧,還有情可原,重騎兵本來也不是能指揮出花樣的兵種,除了發動攻擊的時機之外,不需要將領做任何干涉。讓他率領重騎兵,本身就是有些屈才了,但從袁紹的角度來看,這是重視的表現。張頜也沒法說什么。

當時若是顏、文不急著爭功,輕騎與重騎不脫離,任王羽本事再大,也不可能翻盤。等到王羽擊潰冀州輕騎。亮出騎弩的時候,張頜的敗局就已經確定無疑了,就算換成孫武來指揮也不會有多大區別。

被困鄢城。同樣非戰之罪。以弱勢兵力,面對王羽和公孫瓚挾大勝之勢而來的合力一擊。任是誰人,也只能且戰且退了。反擊?怎么可能!

在那樣惡劣的情況下。能帶著殘部安然退入鄢城,足可見張頜的統御力之強。

所以,盡管接連受挫,但張頜卻依然斗志昂揚,憋足了勁,打算跟王羽分個高低上下。在守城戰中,接連挫敗了王羽的計謀。

青州軍的地道剛挖到城根底下,城里的水就灌進來了,雖然沒淹死人,但想故技重施炸城墻,就想都別想了;沖車也沒用,城門早就堵死了,就算是城內全軍動手,沒有一整天的時間,也別想搬開城門后的土石。

蟻附、井闌,乃至魚梁大道這些戰法的功效,也都被城頭的布置抵消了。城頭被隔成了一小段一小段的,就算真被青州軍攻上城頭,對方也不可能迅速擴大戰果,只能持續不斷的拼消耗,苦戰的同時,還要頂著望樓里持續不斷的箭雨覆蓋。

正是因為有了這些防御措施,王羽才不敢展開強攻,稍加試探后,就放棄了。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張頜算是扳回了一局。

只是他自己并不為此而得意,事到如今,更是沒什么可得意的。

孤軍在敵境守衛孤城,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可若是冀州展開反擊,大戰連場卻不能參與,困守孤城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王羽這一撤軍,主客之勢頓時逆轉,張頜一下就變得進退維谷了。正因他長于智略,所以對王羽的手段感受得異常真切。

“也許他故意放我軍突圍,進而麻痹于某,再施巧計,令某沉不住氣,出城決戰,進而圍攻于某;又或他有其他算計,不懼我軍突圍與鄴城聯絡;再或他料于先機,提前在黃河渡口埋伏了兵馬……”張頜隨口列舉了幾個可能xìng,把辛毗說的直愣神。

“如是種種,可能xìng太多,誰又能確認呢?”最后,張頜無奈的嘆了口氣。

他現在只覺自己像是一只飛蛾,在王羽這個大蜘蛛設下的蛛網中拼命掙扎,卻怎么也掙不開,連掙開的希望,都顯得那么渺茫。

辛毗沉默了。作為潁川名士,他也曾自負智計,但與張頜配合了這么久,他早就有了種自慚形穢的感覺,于是忽略了參軍兼監軍的職責,盡量以對方為主。

可一山更有一山高,當更擅長奇謀的人出現時,張頜也只能徒呼奈何,他又能做些什么呢?也只能一起苦苦等待了。

這一等,就是小半個月。

鄢縣距離鄴城不算遠,但因為要繞路,還有被截殺的風險,所以張頜也沒指望著很快就受到回應。

然而,也不知是老天保佑還是怎地。在困守兩個多月,突圍的死士離開十三天后,鄢縣居然迎來了鄴城來的信使,帶來了袁紹的親筆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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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零五章 戰守兩難

“信使何在?”張頜匆匆趕到,不及看信,先問信使。

信是死的,人是活的,某種意義上而言,這個信使比袁紹親筆信的價值更高。一個從鄴城長途跋涉而來的信使,從他口中,得到再多有價值的情報也不稀奇。

“人已經死了……”守城軍士指指城下,一具尸體仰面朝天的倒在那里,傷痕累累,身前身后都插了幾支羽箭,其中一箭穿透了左胸心口,應該就是致命一擊。..

守城軍士的講述證明了張頜的猜測。

“開始只看到了一股煙塵,過了一會兒才看清,好像是有人在互相追逐,然后,此人就出現了。開始是騎著馬的,后來馬大概是累死了,也有可能是中了箭,總之突然就倒了,他就拼命往這邊跑,城門打不開,屬下只好墜繩子下去,可還沒來得及,青州游騎就追上來了,他臨死前,把信放在了籃子里……”

敘述時,當值的軍官一臉戰戰兢兢的,察言觀sè,他發現張將軍對這個信使很看重,生怕被遷怒了。要知道,最近城內的氣氛很糟糕,焦慮、不安是常態,連辛參軍那樣舉止雍容的人,都顯得很暴躁,不小心可不行。

“此事須怪不得你。”好在張頜并沒發火,只是淡淡的點點頭,臉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軍士的口才普通,敘事沒什么重點,但當時的情景卻也不難想象,即便換成張頜自己在現場,也沒法做得更好。

突圍的死士離城后。南面的城門就沒再次堵上,可就算沒堵上。開關城門也是需要時間的。王羽攻城攻的一點都不堅決,連外面的護城河都沒處理。那信使看起來是自己游過來的,估計吊橋也沒來得及放,或者說不敢放。

畢竟眼下情況不明,誰知道來的是真信使,還是詐門的青州死士啊?萬一真被詐開了城門,被青州鐵騎一擁而入,那就真是大勢去矣了。

王羽不舍得傷亡軍隊強攻,只是不想被張頜借著地利消耗,并不是他不敢打仗!若是解決了城門。想必他一下就會變得果決起來,張頜也沒自信能擋得住對方。

所以,守城將士的做法無可厚非,只是這就出現了一個難題,張頜無法確認信使的真假,唯一能據以辨明真相的東西,就只有那封信了。

可是……

還是那句話,信,終究是死的。不會說話,帶來的情報不全,也未必可靠啊!

想了想,張頜一時想不到什么好辦法。只能指著城下吩咐道:“多叫些人來看看,看有沒有人見過此人。”

送信這種事九死一生,有身份的人肯定不會來。沒什么身份的人自然不知名。盡管張頜軍中人不少,但能認出對方身份的希望。也是相當之渺茫,權當死馬當活馬醫了。

“喏!”

看著親衛領命而去。張頜拿著信下了城墻,他要去找人來讀信。這種信被截獲的幾率很高,為了防止泄露軍情,肯定要加密,在袁軍當中,這種事一般都是由參軍來負責。

“儁乂,信在何處?信使何在?”剛下城,迎面正見辛毗匆匆趕到,滿臉喜sè。

“信在此,信使已經……”張頜搖搖頭,將手中的羊皮遞過。

“只有信?”辛毗臉頓時一沉,喜sè轉黯,張頜想到的,他也想到了,沒有信使的佐證,這事兒的真偽就很難說了。

沉默中,他接過密信,展開細看:“仲德明rì午時過府赴宴,賓朋甚眾……”他臉sè稍雯,向張頜解釋道:“是我軍的密語沒錯,不過……”

“有什么問題嗎?”

“問題倒也談不上,”辛毗搖搖頭,神sè凝重,“不過這暗號是從前用的……”他指著羊皮紙解釋了一番。

仲德是高干的字,在這里取得只有一個‘仲’字,明rì午時要反著念,就是月的意思,這兩句話表明了時間,即仲秋。過府赴宴,賓朋甚眾的意思就是四方諸侯大舉赴援。

“一般來說,這些密語都是開戰前商定的,這套密語是當rì主公入主冀州時用的,有些不合時宜。但反過來說,此戰戰前,主公并未頒下新的暗語,用這套倒也無可厚非。”

袁紹不是搞諜報出身的,不會沒事就玩神秘,只有進行重大的軍事政治行動前,才會搞一套暗語出來。入主冀州的是一套,界橋開戰前又是一套,每套都不一樣,同時,每套也都有針對xìng。

“平原開戰前,毗也領受了一套暗語,但這套暗語相對簡略,表達不了太復雜的意思,事發突然,主公采用從前的暗語也是無奈之舉,可問題是……”

合理的同時,又帶來諸多疑慮,最近一段時間,張頜、辛毗面臨的抉擇,基本都是按這個套路來的。遇到事情就質疑,辛毗已經快要形成這種條件反shè了。

張頜的眉頭也皺緊了,付出了這么多犧牲,好容易盼來了消息,如果因為疑神疑鬼錯過了,豈不太可惜了?自己rì后又有何面目,去見為此而犧牲的兄弟們?

上次的死士中,有幾個受了輕傷,在野外躲了一陣子,趁夜逃回來的幸存者,帶回來了那支敢死隊的部分情報。

突圍之路,一共不過五十里的路程,卻是一條荊棘之路。每走一里,都要丟下至少三名兄弟,到這幾個傷兵掉隊的時候,路程才走了三分之二,減員卻已經達到了一半,可謂步步濺血!

最終突圍而出,到達鄴城的人會有多少,三成,兩成,一成,甚至更少?張頜想不出,也不敢想,他只知道,這些熱血漢子付出的犧牲,絕不應該被浪費!

可是,想分辨出手中密信的真假。同樣難比登天,他只覺腦子里仿佛多出了兩個力士。分別朝著截然相反的方向撕扯著他,讓他左右為難。糾結的都快要瘋了。

“將軍,將軍,有人認出那個信使了!”相對無言間,城頭突然跑下一人,一邊快跑,一邊高喊。

“他是何人?”張頜二人異口同聲的問道。

“他是清淵城的廷掾崔平,是博陵名門崔氏的旁系子弟!”

“清淵?崔氏?”這又是個讓人糾結的答案。

在河北的紛爭中,博陵崔氏是站在袁紹一方的,可問題是。博陵縣地處中山國,目前正處于公孫瓚的控制之下。闔家xìng命都控于人手,此人的可信度自然值得商榷。

而清淵的位置也很尷尬,那里處于陽平郡的最北端,與清河、安平接壤,算是前沿。王羽大舉西進,很難說清淵到底落在哪一方的手上。

這崔平,既有可能是逃到后方后,被袁紹抓了壯丁。安排了這個倒霉差事;也有可能是被王羽俘虜了,然后以家族為質,派來送信,最后還被王羽來了個殺人滅口。

真相到底如何。張頜也無從判斷,不是他智商不夠,而是他的情報不足!

躊躇半rì。最終還是不得要領,張頜只能再次召集眾將合議。這一次,他把鄢縣的縣令等官員也一并召集起來。想著多個人,就多一份力量。

如果王羽在這里,他肯定會語重心長的告訴張頜,做這種決斷,參與決策的人絕對是越少越好,而不是反之。實際上,如果張頜沒這么多智計,不是試圖從蛛絲馬跡中判斷王羽的圖謀,而是純粹依靠直覺,王羽這些手段根本就沒有發揮的余地。

只可惜,張頜沒機會得到王羽的指點,雖然一定程度上意識到了自己的缺點,卻也沒法修正。付出的犧牲越多,他就越不敢賭,而是傾向于找到一個穩妥的應對方案。

結果,只能是失望。

軍議上,眾人各執一詞,吵得不可開交。

武將們都傾向于戰!

忍無可忍,無需再忍,干脆沖出去決一死戰。反正張頜判斷正確的話,河北即將有大戰,就算沒辦法和后方聯系上,能拼掉青州軍一部分實力也算是為大局出力了。若是運氣好,剛好打到了王羽的軟肋,就是撿便宜了。

文官們則傾向于守!

他們認為就算聯系不上后方,只要有鄢縣這顆釘子釘在這里,多少也能牽制青州軍一部分實力,讓他們時刻不敢掉以輕心。等和鄴城聯系上了,更是可以配合主力出動,打青州軍一個里應外合。

兩邊說的都有道理,張頜也都反復思量過了,可結果就是他更迷茫了。

他不敢賭,也不舍得賭,這是心思活泛者的通病。若是有足夠的情報,他可以做出明智的判斷,但現在他猶如在一團黑暗之中,又哪里找得到方向?不是什么選擇,都可以用抓鬮來做出的。

想了又想,最后,他決定繼續鎮之以靜。

“不管這個崔平是不是主公派出來的,但只要我軍不動,就不會上當。這么大的事,主公不可能只派一路信使來,就算是,不見我軍的回復,應該也會繼續派人過來,只要等到主公的信使到來,就能讓王羽自食惡果!”

“將軍英明。”回應并不熱烈。

武將們已經被折騰得暈頭轉向了,寧愿拼死一戰,也不愿意繼續擊破腦袋猜謎;而文官們本來就不愿意拼命,在他們看來,張頜根本沒必要這么折騰。

想立功?敗軍如cháo,獨守孤城的功勞還不夠大嗎?再大,就遭忌了!沒見沮公與在界橋大戰后,就交卸了兵權嗎?對做臣子的人來說,功高震主,絕對是大忌中的大忌!

作為攻略平原的前沿據點之一,鄢縣城內糧草充足,就現在的軍隊規模,只要安守不動,撐個一兩年都沒問題。

到時候河北大戰塵埃落定,無論勝者是誰,也不可能不對城中的勇士表示敬重,到時候大家從容選擇,彰顯氣度,豈不為美?何必如此勞心費神呢?

“城頭多布弓弩手,再有人來,可以不急著開城門,但務必要掩護疑似信使者安全抵達城下。不管是真是假,總要讓某當面問過才是。”

得不到回應,張頜也沒辦法,男兒行事,總要無愧于心,而不是只想著自家的利益。敵人再強,也不能尚未接戰,自己就已經把頭低下了,就算是困獸,總也要搏上一搏!

“喏!”
尋找自己的路-卻又總是自己打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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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零六章 水落石出

張頜的志氣可嘉,但志氣再高,對改善局面也沒多少幫助。

第一個信使仿佛是個信號,三天之后,第二個信使接踵而來。

“又死了?”張頜已經沒有發怒的心情了,護城河附近,密密麻麻的插著一片箭桿,很顯然,將士們已經很拼命了。他們甚至冒著風險放下了吊橋,可最后的結果,還是只得到了一封信。

“他們的甲太古怪了……”士卒們也很郁悶,任誰看到一群打不死的敵人在面前耀武揚威,心情也一樣好不了。..

“算了。”張頜擺擺手,嘆了口氣。

麹義慘敗,就是因為這甲,自己損失那么大,同樣是因為這玩意。聽說這甲是紙做的,按說紙做的甲應該怕火才對,但倉促之間,讓士卒們上哪兒找火箭去?就算提前預備好了,這才八月,總不能在城頭一直生著火盆吧。

再說了,火箭可是很貴的,哪能拿來當普通的箭來用啊?

“將軍,這是信。”士卒遞上密信,張頜鄭重接過。

羊皮上斑斑駁駁的盡是血跡,足可看出信使曾經是多么的拼命。但令人嘆息的是,張頜甚至判斷不出,拼命的勇士究竟是為了完成使命,還是僅僅是為了保命,又或其他什么。..

展信一看,張頜當即虎軀一震。

“明rì,仲德午時過府赴宴,賓朋甚眾……”

這分明跟上一封信一樣啊!難道是一真一假,被青州軍蒙中了;還是說,兩個都是真的。是主公不放心,所以……再或者都是假的?那王羽的目的何在?

又是激動。又是擔憂,張頜找到了辛毗來接暗號。對方一見之下,當即苦笑連連:“這次不一樣了,明rì在前,仲德代表的意思就是數字‘二’,這封信其他內容都是一樣的,只有rì期變了,反攻發動的時間是明年二月……”

張頜聽得目瞪口呆,既是為了幕府這些幕僚的刁鉆心思,同樣也是因為此信帶來的困擾。

一個二月。一個八月,這就差了半年,偏偏這兩個可能xìng都是存在的!

軍師沮授不止一次提醒過袁紹,想壓倒王羽、公孫瓚聯手,應緩不應急,他的觀點得到了大部分冀州派系的人支持;郭圖等人卻提出了相反的說法,他們認為公孫瓚或不足慮,但王羽卻是潛龍在淵,斷不能給他從容發展的機會。

于是。對青州的戰略,就這么演變成了派系之爭。吵到后來,名士們已經忘記了初衷,一心只想著壓倒對方。為了反對而反對了。

那場爭端,最終是外來派系,也就是潁川黨獲得了最終勝利。郭圖、逢紀、許攸、辛評兄弟。這群人都受到了重用,沮授則被奪了兵權。明升暗降的回到袁紹身邊效力。

但眼下卻是時過境遷,有了龍湊這場慘敗。說不定袁紹又會想起沮授的好處,為了獲得冀州派的支持,他也不得不改弦易張。這樣一來,反攻雖然還是要打,但八成要等到十拿九穩之后,這就是沮授的風格。
“這兩封信中,至少有一封是假的!”辛毗斬釘截鐵的說道:“很可能兩份都是假的!”

張頜頷首不語。

這兩個rì期,含義截然相反,袁紹雖然耳根子軟,但也不會朝令夕改到這個地步,前后相差不過三rì,就在兩個派系之中選了個來回。

所以,信,至少有一封是假的,但到底哪一封才是假的,他卻無從辨識。

字跡,都是袁紹親筆,絲毫不差!信使的身份也差不多,上次那個是博陵崔氏的子弟,在清淵當廷掾;這次來的是趙郡李氏的人,在審配手下做事。

趙郡眼下應該還在袁紹手中,但也只是理論上,趙郡北邊就是常山,誰知道駐守的幽州軍會不會趁勢南下啊?而審配參加了龍湊之戰,他的手下被王羽俘虜了,很稀奇嗎?

情報不少,但沒有一個能幫助張頜看明真相,無一不是似是而非。

辛毗又道:“如果我猜的不錯,青州軍中,必有深刻了解我軍內部情況之人,說不定是內應!”

張頜覺得這是一句廢話,不了解這些的話,怎么可能寫得出這樣的暗語?

問題不在這里,而在于,王羽既然有這樣的手段,為何這么輕易就暴露出來?他目的何在?這樣做對他有什么好處?高層中的內應,用好了,作用不止就這么一點吧?

若是引自己出城,為何兩封信的意思截然相反?不是應該語氣一封比一封嚴厲,形成連貫xìng,逼自己出戰嗎?

反之亦然,王羽也不像是要把自己穩在城中。

那他到底要干什么,難不成只是為了把自己給攪暈?

張頜一個頭變成了兩個大,只覺這一生中,從未遇到這么古怪,這么令他為難的事。情報越來越多,可他卻越來越糊涂,別說王羽的計謀,就連王羽到底要干什么,他都全然摸不到頭緒。

而且,他的苦難還沒有終止,就在第二天,第三個信使也到了。

讓張頜興奮不已的是,這個信使是活的!

“將軍,弟兄們在城外尸堆里埋伏了一夜,果然等到了!可惜您沒見到,兄弟們舉著盾牌,架著弓弩跳出來的時候,青州騎兵臉上的表情有多jīng彩……”

報信的軍士興高采烈的夸耀著功績,哪像是只救下了個信使,倒像是打敗了青州軍,活捉了王羽一樣。

“好,很好,兄弟們的功勞,某記下了,rì后定會在主公面前為各位請功!”不過,只要看到一向沉穩的張頜也喜形于sè,這些軍士的表現就不足為奇了。

“謝將軍!”

信使被帶到張頜面前的時候,辛毗也趕到了。張頜毫不耽擱,當即開始盤問。

“你是何人?從何處來?信到底是誰寫的?”張頜從中平元年從軍至今。槍下的冤魂何止百數,一身殺氣。有若實質一般。執掌大軍,又在這層殺氣之上,籠罩了一層威嚴,聲sè俱厲的喝問出聲,連辛毗都覺得心頭一跳,背脊一涼,那個信使的感受更是可想而知。

“在下……我……”轉眼間,那人額上就見了汗。

“哼!”張頜怒哼一聲,那人身子猛的一顫。突然跪倒,放聲大哭:“將軍,小的是被逼的,求求您,不要殺我,饒我一命吧!”

原來是這個膿包!張頜與辛毗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判斷:王鵬舉弄巧成拙,氣數已盡!

壓抑著心頭的激動,張頜冷聲喝道:“起來好好說話。你若不隱瞞,某便留你一條狗命!”

“多謝將軍,多謝將軍!將軍的大恩大德……請將軍垂詢。”被張頜的氣勢所懾,那信使的感激涕零只說了一半。這人也是個聰明人,念頭一轉,就知道張頜的意思了。不等張頜再問,就老老實實的回答起張頜最初的問題來。

“小的崔耿。在靈縣任少府……”

“你是清河崔家的人?”

崔耿眼睛一亮:“將軍明鑒,某正是崔家旁系。將軍可是與我家哪位長輩……”

“繼續往下說!”張頜不動聲sè,又是一聲冷喝。

“是,是!”崔耿一縮脖子,立時又換回了先前的自稱,講述起自己的經歷來:“七月間,境內流民大起,瘋狂的搶收田間莊稼,不得已,魯令君命郡兵出城驅趕,卻不料中了王羽那賊的jiān計,被青州軍……”

這些情報都相當舊了,張頜也猜了個仈jiǔ不離十,但他仍然聽得很認真,舊情報也是情報,說不定隱藏著什么線索呢。

這個活信使的身份,本身就是最好的情報了,通過此人,很可能得以判斷出王羽的最終目的!

“就在兩天前,青州的一個幕僚提審了小的……”

“是怎樣一個人?”辛毗插嘴打斷道。

崔耿不假思索道:“是個胖子,笑瞇瞇的很和氣,但做事卻……”

“毒士賈文和!”只聽了一半,辛毗就做出了論斷。

崔耿看看辛毗,又瞅瞅張頜,見后者點頭示意,于是繼續說道:“他說……讓小的假扮信使,送封書信進城,就會善待我的家人,哪怕小的死了也一樣,若是有反復,就一個不留的全殺光。事先說的好好的,誰想半路上,追兵卻突然放起箭來,要不是,要不是……”

也不知是想起家人可能遭受屠戮,還是怕張頜算賬,他越說越慢,最后一口氣卡在嗓子眼,咳了幾聲,繼而又是大哭起來。

張頜不去理他,轉向辛毗問道:“佐治,你怎么看?”

“應該都是真話。”辛毗緩緩點頭,戰局的演變和假信的事,都在他和張頜預計之中,合情合理,不應有假。王羽之所以把信使都殺死在城下,恐怕也是怕出現這類孬種,或者心懷忠義之人,不顧家人的安危,也要吐露實情。

實際上,王羽的威脅并不十分可怕,只要能把信使安然接進城,王羽就無可奈何了,他總不能因為莫須有的罪名,對各世家展開殺戮吧?

那樣的話,他就別想入主冀州了!

但對這些世家子弟來說,這個威脅還是很可怕的,哪怕是事后清算,也不能不擔心。只是自家運氣夠好,直接抓了個孬種進來。

“賈文和智謀再高也不可能事先料到,此人會被我軍活著借進城,那也就是說……”

“不錯!”張頜重重點頭,目光落在了那份假信上。

信雖然是假的,但一樣可以從中獲得情報,因為假情報的反向,往往就是真相!

耍了這么久的yīn謀,敵人終于還是百密一疏,水落石出的一刻就在眼前!

在張頜的示意下,辛毗拿起了信,展開一看,當即驚呼出聲,聲音中既驚且喜。

“如何?”張頜身體前傾,兩手握拳,極為緊張。

“將軍請看!”辛毗滿面笑容,將信攤開,悠然解釋道:“王羽技窮也,如毗猜的不錯,他的目的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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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零七章 情報戰精要

辛毗自以為得計,張頜被折騰得不輕,但他們不zhīdào,其實青州眾將一直也是霧里看花,不zhīdào自家主公和軍師在搞shíme名堂

所幸的是,相對于只能自行摸索的張頜,青州眾將有不懂就問的便利

開始王羽和賈詡都故作神秘,面對眾將的問詢,都只推說時機不到,但今天,當第三名信使被活捉進城的shíhòu,王羽終于松了口,而且這一開口,就一發不可收拾

“說是奇謀,其實這也是一場戰斗,情報戰!”

“其精要就是對信息的控制!”

“清河平原人口稠密,我軍兵少,很難達成徹底的屏蔽,短shíjiān或許可以,卻不kěnéng長shíjiān維持úguǒ強行封鎖,nàme就只能設法確保封鎖線的嚴密”

“只要敵人取得任何一項突破性進展,哪怕成果極其細微,在智慧和耐心的共同作用下,也有kěnéng被敵將抽絲剝繭的找出事情的真相,所以,本將反其道而行之,用大量亦真亦假的信息,徹底攪亂敵將的思路”

“調遣大量游騎,建立看得見的封鎖線,讓敵人無法得到我軍不想讓他們得到的情報;傳遞大量假情報給敵人,同樣可以建立起一條看不見的封鎖線,在找到辨明真偽的規律前,敵將同樣無法得到確實的情報”

“實際上,這一計謀能奏效的關鍵,就是建立在敵將會苦苦尋找這條規律的基礎之上,只要他去找,那他的失敗就是注定了的近日以來文和先生策劃的一系列行動,都是為此而設”

王羽話音落地帳下卻沒shíme反應,這番高論引發了眾將的思考就連太史慈這種直率性情的人,臉上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從春秋至今,中原大地上jìnháng過的各種戰場不計其數,名將們應用的戰法策略如同天上的繁星一般,讓人難以計數,假情報這種策略并不新鮮,但象王羽這樣應用,就聞所未聞了

通常來說,假情報的作用是迷惑敵人讓敵人按照己方所期望的方式行事,務必求真王羽的這場行動,在初期似乎就是循著這個慕jìnháng的

但jìnháng到現在,事情卻完全變了味

今天首先提出疑問的,是白馬義從的副將秦風秦風是個比較純粹的武將,執行命令的態度非常堅決,很少在戰略上發表意見,今天之所以忍不賺是因為王羽的命令太qíguài了

在送信使之前王羽提醒秦風,要小心埋伏,后者很鄭重的應下,表示zìjǐ誓死完成任務將假信使射殺在城下,并讓假信落入守軍的手中結果,王羽搖搖頭告訴他,重點是保全自家將士的安全信使shíme的,大可以隨他去

當時秦風感動不已覺得這種體恤士卒的主公,真是千載難逢,可是回來后,他卻越琢磨越不對勁,主公體恤士卒之情不假,但他不在乎那信使是死是活也是真的

他是個實誠人,肚子里藏不住事兒,于是,在軍議上,他便提出了這個問題,引出了王羽的這番關于情報戰的論述

不在乎被人識破的假情報,能產生令人期待的作用嗎?眾將之中,頗有幾個類似徐晃這樣,時刻不忘學習新知識,追尋兵法最高奧秘之人對他們來說,這所謂的情報戰,就如及時而至的春雨一般,勾起了他們旺盛的求知欲

太史慈也不敢大意,很難說將來他會不會遇見和張頜yīyàng的情況困守孤城的同時,尚保有一戰之力,萬一圍城的敵人有樣學樣,也用了類似的招數,他可不能莽莽撞撞的一頭撞進去,總要有個破局之法才好

“這么說來,我軍早先jìnháng的封鎖,也是為了給敵將造成錯覺,讓他以為,我軍的目的是不讓他得到情報,所以他就會想方設法的獲取情報嘍?”

好逞勇,并不代表無謀,只是個人的風格而已,太史慈可不是有勇無謀的莽夫用心思考片刻,他很快就注意到了某些很關鍵,卻沒人注意的細節

“不錯”王羽贊許的點點頭,目視賈詡,示意后者繼續

這計劃是他提出來的,但細節的處理,卻都是賈詡一手操辦的情報戰,也是心理戰,這是賈詡最拿手的東西,王羽提個理念就yǐjīng足夠了

實際上,若是真讓王羽細致操作所有步驟,八成會出紕漏,他可不是那種tè

ié擅長把握人心之人,他吃定張頜,靠的主要還是先知先覺的本事

張頜不是普通人,他是三國時代的名將,有關于他的資訊,王羽了解得很qīngchǔ這位河北名將在三國中前期沒shíme名氣,這和他的經歷有關

袁紹是個失敗者,所以,他在袁紹帳下效力時的戰功,史官肯定不會浪費筆墨去大肆宣揚官渡之戰中,張頜降了曹操,雖然魏武雄才大略,但對降將的使用他yīyàng很慎重,張頜雖然隨他南征北戰,卻從未有獨領一軍的機會

張頜真正活躍起來,是在三國時代的中后期,從魏蜀的漢中爭奪戰之戰開始那時河北徹底平定,士庶皆忘記了袁氏的風光,張頜這個降將用起來沒shíme潛在風險了,所以他才有了獨當一面的機會

漢中之戰,劉備借著地利和巔峰時期的人員配備,大占上風開戰之初,黃忠就斬了夏侯淵,張飛在巴西防御戰中擊敗了張頜,可劉備聞訊后,卻不怎么高興,他嘟囔說:“要殺就殺張頜,殺夏侯淵有shíme用?”

夏侯淵是魏國漢中方面的主帥,張頜只是個先鋒部將,而且又新敗于張飛,兩者的重要性根本沒法比,劉備為shíme說這話呢?

王羽猜想八成是劉備跟隨公孫瓚的shíhòu,在河北戰場上吃過張頜的虧

但在漢中的戰事中劉備的話得到了充分的驗證張頜率偏師,擋住了劉備親率的主力部隊;夏侯淵被黃忠的偏師所殺夏侯淵死后張頜代其職位,沉著的指揮敗兵,頂住了劉備的大舉進攻,將戰線維持在了漢水一線

不過,張頜最著名的戰役,要當屬他街亭敗馬謖,打退諸葛亮首出祁山的那場大仗

小說里把那一仗寫成是司馬懿指揮,但實際上,司馬懿當時還在荊州造船準備伐吳呢真正輪到他和諸葛亮對戰,是在孔明第四次出祁山伐關中開始,也正是從那時開始,蜀軍從勞而無功,變成了每戰必勝,搞得魏軍只能閉關堅守,待敵人糧盡自退

前期和諸葛亮對戰,讓對方討不到便宜的人,其實是張頜

也正因如此張頜才遭了司馬懿之忌,的這位忠勇之將壞了zìjǐ的篡奪大計,在諸葛亮四出祁山的戰役中,司馬懿強令張頜追擊被諸葛亮在木門谷設伏,將其射死

這樣一位名將,王羽可不敢輕視自然要派出最夠分量的人對付他,賈詡當仁不讓

賈詡呵呵笑道:“張頜是個良將就算主公不提醒他,他遲早也會意識到手中這支孤軍的重要性所以即便鄴城的消息趕在我軍行動之前傳達給他,他也會三思而后行”

張頜之所以落到今天這般窘境,就是因為他自作主張,méiyǒu按照袁紹的囑咐,待在清河虛張聲勢,而是主動進兵,以求策應主戰場

這個人,的確不會盲目服從命令

“讓他得到充分的情報和思考shíjiān是很危險的,因為即便我軍得到了袁紹的確切計劃,也沒人能保證,張頜到底何時何地采取怎樣的行動,一個不可預知的敵人,是相當可怕的”

“不過,我們可以藉著情報的流動,引導他的思路,既然很難讓他按照我軍的期望行事,踏入陷阱,那就讓他徹底陷入混亂”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乃是兵圣傳下來的的準則,用兵者無不奉之為金科玉律,張頜擅謀,自然不會例外所以,賈某遵照主公之意,因勢導利,引導張頜的思路,讓他在獲取情報和聯系后方上面下功夫,一步步踏進主公的陷阱”

賈詡很qīngchǔ,自家主公想借著解釋的機會,給青州眾將上一課,增強他們的思考能力,以便將來獨當一面,所以他娓娓道來,解釋得頗為詳盡

“原來如此”徐晃點頭附和道:“張頜用的是通炒況下的思維慕,認為主公設謀,是為了將他引導到某個方向,所以,他會極力辨識情報中的真假,試圖找到其中規律卻沒想到,主公設計的初衷,就是想讓他這么做!”

“正是如此”賈詡贊許笑道:“他想到主公會設奇謀,并一直在小心提防,結果,他的警惕心被主公給利用了現在,他應該yǐjīng徹底迷盟”

假情報其實méiyǒu規律,每一條都是互相矛盾的,比如被發現的那封信,上面是條讓張頜夢寐以求的命令,令他自行判斷局勢,決定行止

換在龍湊之戰前得到這條命令,張頜恐怕會感激得不得了,但現在不行,因為他明知這是條假命令所以,只要他看了信,思路就只會變得更亂

賈詡續道:“說不定,他還會找人商議,試圖集思廣益……”

“不行,不行!”徐晃搖頭不迭:“人越多,觀點就越多,假情報中的信息本來就很亂,集思廣益之下,只有更亂,更有人會自作聰明,自以為看出了shíme,并堅持己見到shíhòu,就會變成一切皆有kěnéng,最后shíme都做不了”

如秦風這樣心眼實誠的,yǐjīng聽傻眼了,主公和軍師這心眼究竟是咋長得?就這么個小把戲,怎么就把張頜這樣的名將耍得團團轉呢?

太史慈也是直咂舌,想了想,他插嘴問道:“這么說來,接下來,假情報還要不斷的送進去嘍?”

“當然了,反正俘虜不少,性情也各異,不kěnéng每個都是軟蛋,也不kěnéng每個都顧念家人前途,咬緊牙關,說不定艾還有些人會覺得我軍形勢大好,準備全力配合呢”

賈詡瞇著眼,壞笑道:“等到最后,張頜會分不清,到底哪個是真信使,哪個是假的,每個信使進城,先得挨一頓板子再說,哈哈”

徐晃等人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tū

án對敵將有些同情起來,主公的新戰法,加上軍師的壞主意,對方的處境不是一般的可憐吶

被假情報搞得焦躁不安,進來的信使又難辨真偽,不用刑逼供怎么辦?

不過,張頜倒也不算委屈,為了對付他,主公特意把蔡中郎和田軍師從臨淄召來,讓蔡中郎這個書法大師偽造筆跡,熟知冀州人物的田軍師模仿袁紹的口吻偽造命令

這么大陣仗,張頜不認栽,又能如何呢?

太史慈神經大條,沒心思去體諒張頜,他只關心戰局的演變:“可是,軍師你zhīdào張頜最后會怎么選擇嗎?兔子逼急了還咬人呢,何況是張頜這樣的人?”

“這個么……”賈詡微一沉吟,這場情報戰的目的,是攪亂張頜的思維,讓對方失去冷靜判斷的能力成功之后,張頜會失去平襯,做出他zìjǐ都想不到的決策,但那個決策是shíme,就無法控制了

再怎么擅長體察人心,賈詡也無法判斷,jīngshén不正常的瘋子會怎么思考問題,而他現在做的,就是要把張頜逼瘋

王羽擺擺手,終止了有關于情報戰的話題:“無所謂,他怎么做都好,只要他沒法做出及時的判斷,這就足夠了說起來,大戰在即,能免去這場不必要的對戰,我軍還避免了不必要的傷亡呢,何樂而不為呢?”

眾將臉上都露出了輕松的笑意

雖然是緊急馳援,但當日青幽兩家的主力聯手一擊,居然沒能徹底打垮張頜,確實很讓人意外打順風仗不算強,逆境求勝才見真本領,張頜用兵之能,在那一戰中展露無遺

úguǒ張頜出城決戰,青州軍應該能打得贏,但傷亡肯定不會少了,對迫在眉睫的中原大戰,肯定是不利的,能用計謀解決張頜,再好不過了

“報……”就在這時,中軍帳外一陣馬蹄聲急響,聽聲音,來騎竟是直沖到了中軍附近才下馬王羽平時隨意,但治軍卻嚴,出現這種情況只有一個kěnéng,那就是情況十萬火急!

很快,親衛的通傳聲在帳門外響起:“啟稟主公,公孫將軍遣使來報,情況萬分緊急,故而……”

“傳!”王羽肅容斷喝

“喏”

信使mǎshàng被帶了上來,手中捧著一卷竹簡,一見王羽,立刻雙手奉上:“幽州急報,我家主公的意思……君侯見信便知”

“嗯”王羽點點頭,接過竹簡,他現在多少適應了讀豎排的繁體字了,就算méiyǒu標點,大致意思還是能看懂的

一看之下,他的臉色當即就是一沉

“主公?”賈詡等幕僚和眾將心中都是一驚,這信來的這么急,八成不是shíme好兆頭

“你們也看看吧”王羽隨手將竹簡遞過,臉上泛起了一絲凌厲的笑意:“袁紹這賊,果然也急了,也好,既然你要來,那也沒shíme好客氣的,就讓某會過天下英雄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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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零八章 大戰在即

在田豐到來之前,王羽和賈詡就商量著推測了一下袁紹的策略,得出了大致的結論,這才展開了針對張頜的那場情報戰。

雖然是推論,但以王羽對袁紹的了解,和賈詡的謀略,結論應該不會出錯,再經過熟悉冀州內部情況的田豐的推敲,和事實相去也就不遠了。

在場的都是心腹,王羽也沒什么避諱,慨嘆道:“確如元皓所料,袁紹沒有拘泥于構筑宏大的包圍圈,四面合擊,而是來了一手釜底抽薪,這招實是揚長避短的妙著,大得四兩撥千斤的精髓啊。”

田豐并不居功,臉上的神情顯得相當復雜,他搖搖頭,嘆道:“沮公與被重新啟用了。”

他這話說的沒頭沒腦,但王羽卻一下就領會了他的意思。

袁紹身上多少帶了些世家做派,他喜歡宏大的場面和聲勢,能造出十分勢,他就絕對不會只搞八分,搞到十二分才合他的心意。

以他對王羽的積怨之深,肯定恨不得重現當日群雄討董的盛況,把天下能拉上的諸侯都拉上,四面八方的圍攻上來,給王羽也來個十面埋伏,四面楚歌,這才能抒發出胸中那口惡氣。

但沮授的風格卻全然不同。此君雖然也會虛張聲勢,但他的布置在虛中往往有實,虛只是為了迷惑敵人,掩護真正的殺招所在,而不是純粹嚇唬人,自欺欺人的以為能把敵人嚇死。

王羽的判斷,是基于袁紹主持局面。

而田豐認為。經歷了慘敗之后,袁紹一定會重新想起沮授的好處,委以重任,哪怕沮授說的都是逆耳之言,他也會忍著。

這就是袁紹的長處,他在識人用人方面很拿手,歷史上之所以因此而敗,并非因為他眼光有問題,純粹是權術學多了,官僚化的惡果罷了。

官僚化的一個重要標志就是。做人比做事重要,但能做事的人,往往做人都比較差,一如沮授、田豐,再如麹義、張頜。

王羽被先知先覺所蒙蔽,但田豐卻看得很清楚。

袁紹窩在渤海、河內的時候,很有禮賢下士,重視人才的風范,所以田豐才愿意追隨。然而。等到入主冀州成了定局,袁紹的世家脾氣才發作。變得高高在上,不肯聽諫言了。

這個模式,同樣可以代入到界橋之戰,龍湊之戰前后。

界橋之前,公孫瓚來勢洶洶,白馬義從名震天下,袁紹自然不敢大意,把手下最有本事的一群人全部調上了陣,成功的摧毀了白馬義從。大有反敗為勝的架勢。

雖然最后被王羽攪了全勝之局,但戰略目的畢竟是達到了,公孫瓚失去了先前的勢頭,只要穩扎穩打,不難解決對方。

結果,局勢一轉好,袁紹就故態萌生了。于是沮授被撤換,這才有了龍湊之戰。

出于對王羽的忌憚,袁紹不敢讓心腹如淳于瓊這種人領軍,勉強提拔了兩邊不靠的麹義為主帥。但為了制衡。他又把淳于瓊等人塞了過去制衡麹義,不肯讓麹義指揮張頜的部隊。

龍湊大捷,固然是王羽的奇謀奏了效,但未嘗不是袁紹自己攪亂了陣腳的緣故。如果張頜、麹義密切配合,這一戰可能還是會敗,但未必會敗得這么慘。

總而言之,龍湊之敗給了袁紹當頭一棒,依照慣例,他肯定會重新反省,放下面子和權術,將能做事的那批人重新任用起來。

現在,王羽面對的對手,不再是只會賣弄陰謀的袁紹,而是智謀、軍略無一不通,作風務實的沮授了,這可是個不容忽視的強敵!

依照王羽的推斷,袁紹能拉攏到的幫手主要是:幽州的劉虞,兗州的曹操、劉岱,河內的張楊,并州的高干,此外還有些無法確定的,暫且不論。

袁紹可能采取當初討董的策略,令劉虞南下,曹操、劉岱渡河北上,他自己則與高干、張楊合兵一處,先趁其不備,解決掉不請自來的張燕,然后三路大軍合圍,共討王羽。

劉虞名義上是公孫瓚的老大,又是久負盛名的漢室宗親,朝廷重臣,公孫瓚未必敢和此人撕破臉動手。從袁紹的角度來考慮,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兵不血刃的解決掉公孫瓚。解決不掉也沒什么,反正劉虞來了,王羽、公孫瓚就得分兵抵擋,起到的作用是一樣的。

當然,王羽自己肯定不會采用這樣的計劃,和討董一樣,這種分進合擊的計劃看似氣勢洶洶。實際上,受限于通訊手段和私心,各路兵馬根本無法協調,根本不可能達到分進合擊的效果,遠比不上讓各路諸侯各自發揮。

很顯然,沮授接手后,調整了策略,不再寄希望于劉虞大舉南下,而是挑動劉虞在幽州生事,借以牽制公孫瓚。

幽州是公孫瓚的根本,失了幽州,冀州未下,公孫瓚就會被晾在中間了,他不得不回救。少了強悍的幽州鐵騎,王羽就只能孤軍奮戰了,自然容易對付得多。

所以才有了公孫瓚的這封信。

公孫瓚也很無奈,但他也沒辦法,王羽同樣不能強留。失去了幽州,公孫瓚就算不是一路諸侯了,而是一支流浪軍,和劉備成了同類。

那種日子有多窘迫,看看現在的呂布就知道了。

呂布的并州軍也是邊軍出身,戰斗力非常強悍。呂布占據了洛陽后,四面開戰,大仗小仗打了幾十處,幾乎每場都占了上風,可他就是不敢防守一搏,與某個諸侯拼命。

為什么?就是因為遠離并州,沒有足夠的兵源補充。并州邊軍那種強兵不是隨便就能訓練出來的,胡亂找些兵源來補充,只會降低戰斗力。

既然死一個少一個,他哪里敢大打出手?只能以擊退對方為目的,見好就收,慢慢訓練新兵,尋找破局的機會。

公孫瓚和呂布差不多,有幽州在,他可以從彪悍的邊民中尋找新兵源,彌補損失,離了幽州。就算給他占了冀州的幾個郡國,也是得不償失。

沒有強悍的騎兵,公孫瓚的軍略還不如田楷和劉備呢。

所以,公孫瓚不得不回援。

同樣是牽制兵力,沮授的做法,比袁紹就高明了不少。既能起到牽制效果,也比較容易說服劉虞。后者身份顯赫,可不是隨便就能指派的,就算只是牽制公孫瓚,袁紹也少不得付出相應的代價,才能令得劉虞心動。如果要讓劉虞大舉南下,代價只怕要更大。

這些都是推測,不過卻是建立在翔實情報的基礎上做出的推論,所以王羽等人用很認真的態度在探討推敲。

“好在伯珪兄有義氣,把法式兄和玄德公的步卒留給我調度,不然就更麻煩了。”王羽苦笑道。

“那有什么用?”太史慈撇撇嘴,曬然道:“那些步卒人數雖然還挺多,但戰力就……欺負欺負郡兵還行,面對袁紹的聯軍主力,當輔兵都不夠格。”

青州的文武,對王羽的精兵政策都很贊同。負責內政的文官肯定支持,兵少,消耗的就少,可以利用更多的資源進行內政建設。

當然,文官們后來就發現了,除了人力資源確實節省了之外,其他資源并沒節省多少。精兵,可不是說說的,青州正規軍雖少,但每個士卒身上花費的資源,能頂普通諸侯的三五個,比郡兵高出五倍以上!

別的不說,單說近期的紙甲。

青州上下曾經寄予厚望的新紙財源,現在全都穿在騎兵身上了,糜竺主持的工坊全力開工,將將才能滿足前線的需要。不但新紙在徐州的銷售已經徹底癱瘓,連書院的供應都出現了緊缺。蔡琰難得在家書中發了次嬌嗔,為的就是這事兒。

這只是原材料,再考慮到為此調集的數千工匠,長途運輸的上萬輔兵……要不是秋收后,前線的軍隊可以因糧于敵,單是這筆巨大的開銷,就夠王羽喝一壺的。

要不怎么說呢,戰爭這種勾當,在到達戰場前,拼的是經濟,到達戰場后,才輪到名將們粉墨登場,指揮調度,沖鋒陷陣。

太史慈不會考慮這些東西,他只是單純為了自家軍隊的戰斗力而自豪,并因此而傲視群雄罷了。在他看來,幽州的騎兵就是龍,步卒就是蟲,前者損失一個,他都心疼,后者白送他都不要。

“話也不能這么說。”王羽淡淡一笑,道:“子義,你知道么,世上有智將、有勇將,各有所長,但在這兩者之上,還有名將。我認為,名將的首要特征,就是不拘泥于常規,什么兵到了他手上,都能發揮出相應的作用來,所以才有韓信點兵,多多益善這一說。”

“哦?”田豐眉頭一挑,饒有興致的問道:“原來這句話還有這么個解釋,細思之,果然也有道理,主公博聞強記,豐佩服。”

賈詡轉過頭,翻了個白眼:元皓兄什么都好,就是太實誠了,主公杜撰古人之言,又不是由今日始,很明顯他又在忽悠了,子義向來沒心沒肺,被忽悠了也就罷了,元皓兄你咋也當了真呢?

要知道,漢初那時候,能拉出個兵上陣就是好的,誰有閑工夫把兵種分的這么細,搞得這么專精化啊?

徐晃卻在王羽的話里聽出了另一重意思,沉聲問道:“主公,破局之計,從何而出?”

王羽嘴角一挑,露出了個信心十足的微笑:“很簡單,想想當日徐公卿是怎么對付曹操、孫堅的,咱們這次就怎么對付袁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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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2 14:30:24 |只看該作者
三零九章 掎角之勢

兗州的治所是濮陽,不過,從上任伊始,劉岱的駐地就一直在東武陽和東阿之間輪換。

對他的選擇,士林中褒貶各半。稱贊的一般都是從為人低調,不貪奢華之類的角度來評述的。畢竟濮陽城更繁華些,刺史府也更宏偉。

表示不屑的多半都很干脆,一句話就道盡了劉岱的心思:劉刺史不在濮陽落腳,純粹是出于恐懼,西邊,他怕董卓殺過來,北邊,怕袁紹圖謀他,所以,他躲到了更安全東阿一帶。..

東阿地處東平國和東郡交界處,無論那個方向有jǐng,劉岱都可以及時向兗州腹地轉進,最是安全不過。

劉宗親本人當然不會承認這種說法,有人問起,他只會說:“要給后進留些機會,比如曹孟德,若不是劉某留了機會給他,提攜于他,縱然他有些本領,又豈能有當下的進境?”

本著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了的態度,人前人后,劉岱都以曹cāo的老上司,長輩自居,視其為門生故吏,頤指氣使更是不在話下。

他身邊的人當然不會質疑,當事者之一的曹cāo也沒有反駁,而是順著劉岱的話頭,就此以門生自居。其謙恭得體的態度,博得了劉岱的欣賞,故而雙方的關系保持得很不錯。

年初劉岱圖某青州,被王羽迎頭嚇退后,一度還向曹cāo求過援。曹cāo當時正與袁術激戰,但仍然抽調了夏侯惇的三千步卒高調東進,安撫了劉岱那顆受驚的心。..

正因為有了這些淵源。所以,在收到鄴城傳信之后。劉岱第一時間遣人去召曹cāo,令其速來東阿議事。措辭親切中不失威嚴,完全沒給對方留下拒絕的余地,儼然一副上對下的命令口吻。

當然,單純從兩人的官職上來說,一個東郡太守,一個兗州刺史,曹cāo確實是劉岱的下屬沒錯。但現在已經是秩序崩壞的亂世了,刺史們聯合起來,都可以攻打京師。再墨守成規的談什么上下級,就有些不合時宜了。

王彧這個幕僚之首沒少為此規勸過劉岱,試圖讓這位還報著大漢宗親,朝廷重臣身份的主公看清楚事實。

曹cāo現在據有兗、豫二州六郡之地,擁兵五萬余,實力已經不在劉岱之下了!再不根據立場改變態度,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惹出禍事來。

然而,良言苦口。王彧的忠告,劉岱終究是聽不進去的。

在亂世中,漢室宗親有著極大的號召力。往遠了說,有中興漢室的光武帝;往近了說。劉虞只身入幽州,輕而易舉的把地頭蛇公孫瓚給壓住了;劉表也是匹馬入荊州,現在還不是大權在握?還有入蜀的劉焉。當初離開京師的時候,他何嘗又不是形單影只。現在呢?

他們靠的是什么?不就是宗親的身份嗎?

反觀劉岱自己,他坐擁兗州這個膏腴之地。麾下雄兵數萬,名士眾多,當rì在酸棗,連袁紹、公孫瓚這的豪雄,也得放低姿態來拉攏他。

更何況,他還不僅僅是一個人,揚州刺史劉繇是他親兄弟!和袁家那哥倆不一樣,劉家兄弟的關系好得很,只要劉岱傳個信去,為了本支的大業,劉繇定然義無反顧。

試問,擁有這樣優渥的條件,劉岱又何必顧忌曹cāo呢?

不過一介閹豎之后罷了,自己令其以門生故吏自居,已經是莫大的恩賞了。他還要怎樣?莫非想學王鵬舉那個豎子,造反謀逆嗎?

沒錯,在劉岱看來,屢次對自己不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王羽,就是大漢朝最惡劣的叛賊!盡管表面上,劉岱顯得很畏懼對方,但他自己認為,那只是暫時回避賊人的鋒芒,麻痹對方的策略罷了。

一旦有機會,劉岱會毫不猶豫的在王羽背后插上一刀,或者推對方一把,讓其落入萬丈深淵,萬劫不復!

就像現在這樣。

正因如此,劉岱壓根就沒把曹cāo看得太重,在他看來,后者就是仗著自己和袁紹的勢,欺軟怕硬的滑頭罷了。沒有自己和袁紹替他遮風擋雨,他能成什么事?

東郡太守?呸!繼續當那個不受朝廷認可的奮武將軍去吧!

所以,每次王彧提出諫言,劉岱回應的都是:“孟德是個知恩圖報之人,單憑知遇之恩,他亦不會辜負孤,不必多慮。”

話說到這份兒上,王彧還能說什么,說曹cāo很可能已經盯上了你的位置,要取而代之?劉岱不翻臉才怪呢!他只能訕訕而退,出門后再仰天嘆息了。

無論有多好的底子,所用非人,終究也是無濟于事啊。

其實也不怪劉岱不經意,曹cāo的表現確實也很有迷惑xìng。劉岱的信使出發還不到三天,曹cāo就出現在了東阿,在眼下這兵荒馬亂的時節,身邊只帶了寥寥十余名隨從。

這么好的態度,這么低的姿態,王彧還能說些什么?再說,就會被當成挑撥離間的小人了。

無視于曹cāo風塵仆仆的形象,劉岱慢條細理的拿起茶盞,放在嘴邊啜了一口,這才慢吞吞的說了句廢話:“孟德來了?”

曹cāo恭敬答道:“蒙岱公相召,cāo怎敢怠慢?路途上不太平靜,耽誤了些時辰,望岱公莫怪。”

“孟德說的哪里話,晚就晚了,還請什么罪啊。”劉岱終于抬起眼來,一指右手邊的客人坐席,笑吟吟道:“坐,看茶!”

“謝岱公。”劉岱字公山,如果以字尊稱,就有些拗口了,所以曹cāo直接以其名稱之。泰山又稱岱山,岱字本身就是很尊貴的字眼。

王彧心中又是暗嘆一聲,劉岱這番恩威并施的做派,若放在太平年月。以他的身份地位,足可讓曹cāo這種身份的人感激涕零了。可現在是亂世。這般做法,只會讓曹cāo感到不屑。打心眼里瞧不起劉岱,并且認為自己受到了蔑視,有損無益吶!

待賓主寒暄過,下人已經奉上了茶,劉岱終于入了正題:“孟德可知,孤此番請你過來,所為何事啊?”

孤,是王侯的自稱,如果王羽愿意。也可以自稱為孤,不過,沒有足夠的威望和實力,貿然如此自稱,只會惹人恥笑罷了。劉岱也是最近才換了自稱,原因么,顯然與當下的局勢有關。

心念電轉,曹cāo臉sè卻不動聲sè,躬身道:“cāo愚鈍。敢請岱公示下。”

原因他當然知道,袁紹也視他為臣僚,他得到消息比劉岱還要早上幾天呢。但知道歸知道,應付官僚氣十足的大人物。就得這么回答才能讓對方感受到被尊重。

“好,好。”劉岱臉上的溫和之意果然更濃了些,連說兩個‘好’字。也不知是贊許曹cāo明進退之道,亦或有什么深意。

“先有董卓。后有王羽,世道不靖。令我大漢國勢摧頹,江河rì下啊!”劉岱長嘆一聲,繼而又道:“國賊氣焰雖熾,但我大漢養士四百載,忠義之士同樣不少,只要眾志成城,斷不至被國賊得逞,亡了我大漢四百年江山!”

坦白說,曹cāo對這套虛頭巴腦的東西挺厭煩的,講大義?那王羽可是天子親口敕封的驃騎將軍,冠軍侯,還有奉旨討逆的名目,打誰都有理!

有事就說事,扯這些糊弄小兵的話干嘛?

不過,這些話他只能在肚子里腹誹,卻不能拿到明面上來說,大漢朝這些宗親,最看重的就是這些表面文章,不小心伺候的話,很容易惹得對方翻臉,那就功虧一簣了。

心里腹誹著,曹cāo慨然應諾道:“岱公說的極是,為了大漢江山永固,cāo愿效死力。”

“好!”劉岱一拍桌案,直起了身體,目光炯炯的盯著曹cāo,揚手斷喝道:“來人,拿輿圖來!”

“喏!”門外親衛應了一聲,捧了輿圖快步而入,像是早有準備的樣子。得到劉岱的許可后,將輿圖放在桌案攤開,然后再施一禮,躬身而退。

曹cāo見狀,對劉岱的用意算是有了譜,很顯然,劉岱這番做派不是純粹在擺譜,而是要為接下來的軍事計劃做鋪墊。

有了這樣的明悟,當劉岱招手,示意他過去同觀輿圖時,曹cāo就一點都不意外了。

“本初舉兵伐逆,是順應天意民心的好事,孤鼎力支持!眼下,”劉岱指向輿圖上的黃河北岸:“王賊與公孫瓚分兵三處,自領數千青州軍盤踞在清河平原一帶,本初自稱設謀,不rì就可調開公孫瓚,與孤會獵于清河,共誅國賊!”

曹cāo一直視王羽為生平大敵,對河北形勢的關注,和研究之深都遠在劉岱之上,就算閉上眼睛,他都能模擬出清河的山川地勢,各方軍力分布。

聽了劉岱這番話,他臉上恭謹,心里卻冷笑不已。他知道劉岱要干什么,無非就是當初在酸棗做的那一套,只不過這一次,劉岱表現得主動了很多,畢竟他的領地與青州近鄰,王羽對他的威脅非常之大。

果然,覺得鋪墊的差不多了,劉岱很快露出了真實意圖:“孤以為,這一仗可以這么打……”

他指指邯鄲方向,“本初與河內、并州兵馬會師后,要先消除黑山賊的威脅,蛾賊一向擅長流竄,等戰事結束,大軍想必也被引得偏了,與其兜轉回來到清河會師,還不如取道廣宗,從西北方向攻入清河……”

劉岱為人有些無聊,但他的本事是有的,不是只會紙上談兵的趙括,對眼下的戰局,也有比較深刻的了解。

袁紹不可能放任張燕威脅背后,在決戰之前,與黑山軍一戰勢在必行。他的兩路附庸軍,張楊可以直接到鄴城與他匯合,高干的并州軍就麻煩很多。

從并州過來,要么繞路走滏口陘到魏郡,還有就是走井陘和袁紹兩面夾擊張燕。

勝利,毋庸置疑,但想全殲張燕,肯定是不可能的。

此人是黃巾軍中最擅長流竄作戰的將領,皇甫嵩當年剿滅了整個冀州的黃巾。他都能跑得掉,故而有了‘飛燕’的外號。說的就是他跑的又快又巧,像是飛翔中的燕子一樣。

此后又在黑山上修煉了這么多年。他的道行肯定比從前還高,袁紹敗之不難,想滅之就不是一般的難了。

不過,再怎么擅長流竄,張燕也不是真的燕子,他要退回老巢,也得走太行八徑,而不是隨便找個地方爬上山去。

井陘被高干堵住,張燕就只能往北跑。從蒲yīn陘,甚至飛狐口逃回太行山,蒲yīn陘在趙國境內,飛狐口已經是常山國境內了,袁紹的大軍至少得跟到廣平與趙國交界的襄國城一帶才能放心回頭。

而冀州與黑山的戰事一起,王羽肯定會做出反應,如果他千里赴援,去救張燕自然很好,但若盯上劉岱就很不妙了。劉岱恨王羽恨得要命。但他絕沒有替袁紹打前鋒的想法。

想了又想,最終他想出了這么個方案。

讓袁紹從襄國直接去廣宗,攻破田楷的防線后,從北面攻入清河。這樣做的時間最短。但依然存在一段空白期間,劉岱決定,讓曹cāo來填補這段空白。

“孟德你率軍從蒼亭津渡河。經陽平,一路到達樂平。與樂平的二呂回合后,進窺聊城。王賊若來。你便堅守城池,與青州軍對峙;如果王賊主力不肯南下,你便率軍攻下聊城,甚至博平,牽制王羽的軍隊。”

“你不須擔心王賊遣主力來襲,你北上的同時,孤也會率大軍北上,屯兵于茌平,與你互成掎角之勢。王賊攻一方,另一方就襲其側后,里外夾擊,他若回軍來戰,你我便堅守待援,如此,讓他疲于奔命,等到本初大軍一至,他縱有再大的本領,也回天乏術了。”

曹cāo沉吟不語。

理論上來講,劉岱的計劃很有章法,如果能完美執行,應該有勝算。可問題是,理論這東西不可靠,萬一某方存有私心,那個襲敵側后,或者被王羽攻打的人,就會變成孤軍作戰了,危險得很。

劉岱不是公孫瓚,曹cāo不大信得過他。

這個安排本身就能看出劉岱的私心,曹cāo就算不進攻,聊城與樂平的距離也不過幾十里,中間都是平原,一馬平川;而茌平距離聊城有上百里,更關鍵的是,中間還隔了好大一條河黃河!

有這么個屏障,劉岱的安全就很有保障了。王羽要是太沖動,說不定還能讓他撈到半渡而擊的機會。

曹cāo也不覺詫異,他早就料到了。老派官僚,做事都是這德xìng,危險別人上,好處他來拿,不去就翻臉,大局么,呵呵,也就是嘴上說說。

劉岱耐心勸道:“孟德你也不要多心,兗州jīng銳盡在孤這里,青州還有過萬jīng銳未動,萬一王賊狗急跳墻,孤注一擲的攻入兗州,燒殺擄掠,孤總得有個應變的余裕,你說呢?”

見曹cāo依然耷拉著腦袋不說話,劉岱在語氣中加了點熱度,語重心長道:“孟德須知,只消今次功成,誅了國賊,大漢便中興有望了!人在做,天在看,到時候,你還怕沒有公侯之位么?鄧、岑那樣的煊赫,你也未必不能期盼啊!”

說罷,他目光灼灼的看著曹cāo,眼神中盡是期許之意。話說到這份兒上,再不明白就太傻了。

鄧岑何人也?鄧禹岑彭,云臺二十八將中有名之人!他們立下的功勞是什么?擁立從龍!臣子能立下的最大的功勞就是這個。劉岱在這里,已經自比光武帝劉秀了,曹cāo若是再不答應,那兩家也只能翻臉了。

“岱公的期許之意,天高地厚,cāo敢不效命!”像是痛下決心似的,曹cāo一揖到地,痛痛快快的答應了下來。

“好!”劉岱大喜,當即傳令下去,吩咐擺宴席給曹cāo接風。

曹cāo以軍務緊急推辭,卻也推辭不過,最后只能留下喝了個半醉,待到黃昏時分,才在護衛的護持下,勉強上了馬,離開東阿,踏上歸途。
尋找自己的路-卻又總是自己打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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