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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milds1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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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鱸洲魚]三國第一強兵(連載中)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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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6 18:53:31 |只看該作者
五百章 坑王之王

青州軍的輝煌,就是敵人的不幸。
東山那場叢林伏擊戰的三天之后,郭太見到了狼狽逃回的大將彭玉。

”你,你這是怎么搞的?難,難道仗打輸了?怎么可能?青州真的來了上千人?那么多人怎么可能在山里藏了這么久,還沒被發現?”

看著失魂落魄的心腹大將,聽著親衛們的匯報,郭太臉上血色盡消:“清兒,清兒呢?彭玉,你這混蛋,你居然把清兒和大軍丟下,自己逃回來,你以為老子會讓你好受嗎?“說著,他的手已經握在了刀柄上,臉上更是泛起了濃濃的猙獰之意。

“大帥,我對不起你啊,你殺了我吧,殺了我吧!”彭玉一點畏懼的意思都沒有,抱著郭太的大腿就哭上了。有了東山的經歷,這世上已經沒什么能讓他害怕的東西了,大不了就是死唄。被活生生的人揮刀砍死,總比在叢林中死得莫名其妙,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強。

“你……”郭太已經將刀拔出了半截,卻被彭玉這番做派給嚇住了。

彭玉是從起兵就詐在他身邊的老人了,當初他就是因為對方打仗不要命,才將彭玉從親兵一步步提拔成了軍中大將。

這次他放心將寶貝兒子派出去,也是因為有彭玉的保護,就算有個萬一,仗真的打輸了,也能保證兒子不出意外。誰想到,彭玉不但辜負了他的期望,看這架勢,似乎連膽子都嚇破了。

這員悍將從來只會流血拼命,什么時候見過他求饒啊?更別提哭成這副模樣啊?

彭玉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著,喊著:‘,大帥,末將這條命,其實就應該丟在東山,可不能沒人給您報信啊。大帥,青州軍太可怕了特別是在山林間,千萬不要再派人去,千萬不要再鉆他們擺下的套子。”

在場的親衛都驚呆了,這還是那位與李樂齊名,號稱白波北軍第一悍將的彭將軍嗎?就算死了兒子的婆娘,哭起來也沒這么洶涌澎湃吧?

”別哭了!”郭太見勢頭不對,再讓彭玉哭下去,等消息傳出可就不是吃了一場敗仗兒子失蹤那么簡單了,大軍的軍心都要動搖了:“先說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是,大帥。”彭玉止住哭聲,抽著鼻子將出兵的全過程講了一遍。

“末將謹遵大帥的意思,四面攻山將公子留在山腳督戰……”開始很順利,山口的幾處險要都無人駐守,末將甚至有些擔心,想著是不是走露了風聲,被青州軍給跑了,可上了山才發現他們早就準備好了圈套,就等著咱們去鉆!”

隨著他斷斷續續的講述,東山伏擊戰那驚心動魄的場面重現在郭太等人面前。

“山腳陷坑密布,山腰的密林處到處都是檑木和釘排,林子里還有人放冷箭……”一旦追上去,不是被撓鉤鉤翻,就是被絆索絆倒,連人影都沒看到幾個就死傷了無數士卒:末將攻上山頂之前,其他三路人馬已經盡數覆滅了。”

彭玉的臉抽格著,顯然是想起了什么很可怕的事情:‘,末將本以為,敵軍連破三路敵軍也是強弩之末了,山頂上地勢有限也沒有密林覆蓋,青州人的陷阱機關也施展不開,誰知遞……”

他四面攻山,潘璋也是四面開戰,彭玉這一路實力最強,走的又是山南那條比較寬敞的大路,最終倒是讓他登上了山頂。

“當時末將麾下的士卒尚存半數左右,而敵軍只是仗著機關之力殺敵,人數卻比大帥估計的還少,只有不到一百人!可就是這一百人,卻輕而易舉的將末將的四百人打得潰不成軍。

末將見勢不妙,本待拼死斷后,讓公子先撤,可青州軍擊潰末將后,竟舍了末將,往公子窮追……”

彭玉沒說明的是,郭清本來有機會脫險,在攻山部隊在滿山的機關陷阱前傷亡慘重的時候,郭公子就已經萌生退意了。可后來彭玉攻上了山頂,發現青州軍只有一百人不到,收到消息后,郭公子的戰意頓時就回來了。

青州軍當時采取的是且戰且退的戰法,看起來像是要了彭玉入陷阱陣,彭玉吃過苦頭,不敢追得太緊。正好郭清上來了,兩邊干脆用號角聯系,準備包抄青州軍后路,給對方來個前后夾擊。

誰想潘璋等的就是這個,發現山下的動靜后,他迅速轉守為攻。他和隱霧軍戰士的實力,在山林間得到了百分之二百的發揮,彭玉的部隊人數雖多,但卻完全施展不開,反而每個人都覺得自己面對的是敵人的圍攻。

盡管彭玉拼死作戰,但終究于事無補,四百人馬只支持了一炷香的時間就潰敗了。

青州軍并不追殺,直接轉身殺向了從山腳包抄過來的郭清,然后就是先前一戰的翻版。盡管郭清的部隊一直在山腳下督戰,并未經歷陷阱的折磨,但進了山林之后,依然完全無法抵擋潘璋的攻勢,最后就悲劇了。

“公子……”末將聽潰兵說,公子似乎是被敵將生擒了。”最后,彭玉給了郭太一個難以評價的消息。

郭太艱難的扯動嘴角,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問道:“你覺得這是個好消息?”

‘,這個,”彭玉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點點頭:“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楊奉他們跟咱們畢竟同出一脈,也沒有解不開的仇恨,不然,咱們向后讓讓,用聞喜把公子先換回來,然后讓他們和西涼軍先拼命,咱們再……”

,讓個屁!”郭太飛起一腳,正踹在彭玉的心口上,一股大力直接將他掀了個跟頭,等他回過神的時候,郭太猙獰的表情全面占據了他的視野。

,你還不明白嗎?蠢貨,他們要走了!青州人不就是從東面來的?他們寧可翻山越嶺,長途跋涉也要走,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他們走了,咱們搶誰的,吃誰的?和西涼軍開戰后,讓誰頂在前面墊馬蹄?”

郭太用臉頂著麾下的大將,聲晰力竭的咆哮著,把所有人都驚呆了。

他說的‘他們,指的無疑就是楊奉等人。郭太和長安方面的聯系,一直都是他自行處理的,即便是心腹也不知道,只以為郭太此時發動,是為了將白波重新合二為一,壯大之后,再加入爭雄天下的存列。

沒誰想得到,郭太要吞并楊奉等人,是準備繼續和西涼軍開戰。

別看西涼軍在王羽面前處處受制,對上白波這種對手,還是很強大的。無論是去年與安邑白波的戰斗,還是前眸子對聞喜的突襲,都表明了這一點。

白波對上西涼軍,唯一的勝算就是以退為進,拉長對方的補給線,利用山區地形讓對方的騎兵施展不開,這才能和對方周旋。

正面進攻?那不是送死嗎?

‘,看什么看?西涼人有騎兵,老子就沒有嗎?告訴匈奴那邊的人,先前說好的牲畜,老子不要了,讓他們直接出兵!只要他們肯出兵,澮水以北的土地就都歸他們了,等大功告成之后,整個河東都是他們的!讓他們對付李催,咱們對付楊奉、韓遣那幾個吃里扒外的!”

久久沒有回應,就算是心腹,對郭太這個匪夷所思的計劃,同樣沒法子一下就接受。

正在這時,議事廳外一陣腳步聲響,有人高喊著闖了進來,一臉的氣急敗壞:“報“大帥,不好了,不好了,公子……”安邑……”公子被人吊在安邑城頭示眾,說是主公勾結匈奴人,全家都該死。等青州大軍一到,擒了主公,一起問斬,首級會送回高唐得勝山,立碑以銘之!”

,賊子安敢欺我若此!“郭太本來就在火頭上,這一氣,更是一發不可收拾,他怒瞪著雙眼,瞳孔一片血紅,嘶聲道:“現在,還有人反對嗎?”

心腹們互相看看,然后齊聲抱拳俯身,應諾道:“……”某等唯大帥之令是從!”

“好,好兄弟!”郭太大喜,笑道:‘,待大功告成之后,某與兄弟們同享那滔天的富貴!”

安邑城的哪守府內,白波眾將也是濟濟一堂。

“一百兵擊破三千大軍,損傷不過十數,驃騎軍中,真是英杰輩出啊。只可惜這等戰績,卻不能如實對外宣揚,不免屈了那位潘將軍和隱霧軍的名頭啊。“楊奉嗟嘆不已。

青州軍只來了一百人這件事,徐庶并沒有瞞他,而且還通過他,泄漏給了幾個與郭太私下有往來,疑似不穩的高級將領。

不過這件事對外卻是保密的,安邑白波的士氣好容易才恢復,若如實公布,青州援軍只有這么點人,很容易影響大軍的士氣。

“主公以隱霧命名此軍,原本就是不對外彰顯其能的意思。,徐庶微笑著一擺手,道:“至于文珪,戰后的首功跑不了他,他也不會有什么抱怨的。其實不用功勞,但一百破三干的名聲,就足夠他高興一眸子了。,

笑談間,韓遣一直欲言又止的樣子,聽到這里他突然插嘴道:“元直將軍,郭太行事荒唐,但郭悄他只是今后輩,這般折辱,是不是有些過了?河東與并州毗鄰,和匈奴打交道的人很多,總不能都算作勾結,喊打喊殺吧?”

“當然不是,只是私下里做點買賣,確實不算什么,不過郭將軍做的,可遠不止這么簡單。,說著,徐庶向角落里招招手,從陰影中轉出一個人來:“某給各位介紹一下,這位是陽谷馬壽恩,剛從平陽回來,很是探得了一些情報,正好借這個機會給各位說
尋找自己的路-卻又總是自己打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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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6 18:55:39 |只看該作者
五零一章 叢林王者

二月春至,萬物復蘇,雖然還不見鶯飛草長的美景,但那一片盎然的生機,卻是如何都遮掩不住。
連綿的山脈中,溪水化凍,在山澗中敲出歡快的節拍;林間從中,兔子、松鼠這些小獸也現出了身影,帶著整整一個冬天的饑腸轆轆,從草木間小心翼翼的探出毛茸茸的的小腦袋,尋找著食物和危險。

突然,像是發現了什么,小鼻子連續而快速的聳動起來,緊接著,如同受了驚嚇一般,小腦袋咻一下縮了回去。草棵來回晃動著,劃出了一道急速逃亡的軌跡,一陣極為嘈雜的聲音轟然響起。

“噗通!”

“嘩……”

“喊哩喀喳………”

“啡!咚!啊……”

“有陷阱!”最后的一聲慘嚎聲之后,終于有人回過了神。

“又有陷阱,錢五他們掉下去了!”漫天都是灰塵,突然坍塌的地面原處,露堊出了一個黑黝黝的大坑。坑邊緣站著幾個人,有人在哭號,也有人指著坑里在大叫。

不遠處有人怒喝道:“那還傻看著干什么,還不救人?”

“坑……坑里有倒刺!刺上還有毒!錢五他們掉下去,蹬了蹬腿就不動彈了,見血封喉的劇毒啊。”叫聲中也帶了哭腔,只是不知這悲意是來自于和死者間的交情,還是死里逃生的慶幸感,亦或純粹是兔死狐悲,物傷其類。

“別號了!再有亂叫亂喊,動搖軍心者,立斬無赦!”軍官揮舞著戰刀,惱羞成怒的大叫著。罵完手下,又奮力向山林間虛劈著,瘋狂叫道:“出來!出來啊!你們不是天下無敵的青州軍嗎?你們的本事就是挖陷阱坑人嗎?名震天下的冠軍侯只會挖坑嗎?”

軍官的挑戰引起了眾多的共鳴,死里逃生的眾人收起悲聲,南腔北調的吆喝起來,像是要將所有的恐懼和憤怒一股腦發泄出來一樣。

“出來啊!膽小鬼!”

“有本事就跟爺爺真刀真槍的干一仗!躲在林子里暗算人,算什么本領?”

“青州人,和你們的小主公一樣卑鄙!”

“不但卑鄙,而且還很猥瑣!”

山林間靜悄悄的,只有近處的回聲在靜靜回蕩著,與遠處依稀傳來的,類似的聲響一起,營造出了讓人堊心悸的氣氛。

鳥獸什么的早就被嚇跑了,遠處怒吼著的,也是自家的同伴。他們憤怒原因想必也和自己這邊遇到的差不多,萬般無奈的同時,恐懼也是無處不在,如初春時節尚未消散的寒氣一般,沁入骨髓,揮之不去。

叫罵了老半天,山林間卻始終沒有回應,眾人罵也罵累了,山腳下的號角聲適時響起,催促眾人繼續前進。

“繼續前過……別拖拖拉拉的,別忘了,大公子就在后面督戰呢,跑下山也只有挨刀的份兒,還不如繼續前進拼一把呢!不過是些陷坑而已,沒什么可怕的,慢點走,留神著腳下,每一步都不要踏的太重,對,就是墊著腳尖走,這樣就安堊全了……”

軍官又是恐嚇,又是安慰,使盡了渾身解數,這才讓士兵們重新鼓起勇氣繼續前進。上路的同時,他心里卻和士兵們一樣,都在大罵。

罵那些看不見的敵人已經罵累了,這次,他罵的是自己人。

第一個要罵的就是郭老大!得了消息,就讓大伙兒趕過來,連個事先的偵查都沒有,就趕著大伙兒上山。結果山上到處是坑,措不及防之下,才走了四分之一的路程都不到,自己這打先鋒的一個屯就變成一個隊了!

山上的坑很多,不但數量多,種類也多。

大的,方圓數丈,一口氣能坑進去十幾個人;小的不過幾寸,剛好能放進去一只腳掌。大坑地堊下一般都有倒刺,刺上有毒,見血就是一條命;小坑沒什么機關,但坑道不是直的,而是有一個詭異的弧度,踩進去不會死但腳踝多半要受傷,重一點的,骨頭都會扭斷。

除了大小機關之外,觸發方式也不盡相同,有的是直接踩上去時會塌,這種相對容易對付一點,在開始的驚慌過后,軍官就采取了墊腳尖走路的對策。

然而,敵人的狡猾超出了他的想象,很多陷阱的觸發,都是很特殊的。

比如相隔數丈之外的一道絆索,被絆倒的人頂多摔一跤,他身后的地面卻會突然塌陷下去,一坑就是一群。這種方式,特別適合坑有尖兵探路的隊伍。

這伙前鋒剛剛經歷過的,就是這種坑,直接導致了十四名士兵的傷亡,是攻山開始后,傷亡最大的一次。

還有子母連環式的陷阱,某個士兵踩到了個小陷阱,他自己只是扭了腳踝,他的周圍卻會出現連鎖式的塌陷,同樣也是一下就坑一群。

此外,還有真假相間的,探明了假陷阱之后,剛松懈下來,真的陷阱就出現了;聲東擊西式的,甚至還有遙控手動操作的……那一次,是攻山部堊隊最接近敵人的一次,可追擊的結果,是整整一個百人隊消失在群坑之間!那個暴露行跡的,原本就是個誘餌!

彭玉的攻山計劃,就是四面圍堊攻,兵分四路,他自己帶著八百人從南面的大路進攻,其余三個方向各五百人,沿著山路上攻上去,剩下的在山腳下做預備隊,防止零星的漏網之魚逃脫。

計劃很完美,但實行起來卻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比起那個全軍填坑的百人隊,剩下的部堊隊也強不了多少,或傷或死減員都極為嚴重。還沒到半山,攻打北山的五百兵,已經傷亡了二百多人,士氣暴跌。

正因如此,攻山的將兵們對郭太的怨氣都很重。他事先只說敵人可能很棘手,讓大家步步為營,緊密配合,不要給敵軍留下各個擊破的機會,哪有說過敵人的棘手,是體現在這方面?

如果早知道……早知道也未必能有什么應對方法,但總能找個借口開小差吧?要不是郭大帥極力鼓動,說什么三千打一兩百人,勝算極大,功勞也很大,誰會趕看來送死啊?

還有那位郭公子。

大家都知道,郭大帥的幾個兒子當中,只有這位大公子有點想頭,能繼承他的基業,不像他那幾個傻兄弟似的,連數都數不清楚。

本來以為有這位帶頭,此行肯定沒多大風險,不然郭大帥也不會讓兒子來。結果人家到了山腳下就不走了,帶著三百名護衛呆在安堊全的大后方,做起了督戰隊!

這也叫督軍作戰?連前線到底遇到了多大的困難都不清楚,只是一個勁的吹角催戰,對自家兄弟倒是能下得了狠手,有這種主將在,還真是讓人打不起勁頭來呢。

無論怎么罵,也沒有回頭路可走,只能繼續向前。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隨著隊伍越來越接近山巔,遇到的麻煩總算是比之前少了。

從半山開始,石頭就越來越多了,挖掘的難度增加,陷坑也隨之減少。再加上攻山部堊隊用人命買到了很多的血淚教訓,對陷坑什么的已經很適應了。零星遇到的幾個都被提前發現,并躲避了過去。

攻勢順利,攻山部堊隊的士氣也隨之恢復,不少人已經琢磨著,圍住青州的那些行堊事猥瑣的膽小鬼之后,要怎么做,才能狠狠的出口惡氣了。

殺,當然是要殺的,但不能立刻就殺了,不能讓那些混堊蛋死的那么輕巧了,把他們丟進自己挖的坑里應該是個好主意……

正想到興堊奮處,異妾忽起!

“呼!”首先響起的,是一陣巨大的風聲,像是一個巨人揮舞著大錘,產生的破風聲一般,狂風呼嘯而來!

“救命啊!”

軍官為士兵們的驚呼聲所驚動,抬頭急看時,驚見一截巨木正破空橫掃而來!還沒等他有所反應,那巨木已經惡狠狠的撞進了隊伍前列,發出了陣陣沉悶的巨響,以及骨頭斷裂的可怕聲音,將隊列直接砸沒了一截。

“這到底心軍官茫然四顧,完全搞不清楚,這恐怖的巨木到底從何而來,是青州人的機關嗎?對方到底是什么人?這東山之中,到底有多少恐怖的殺人陷阱?

“呼!呼!呼!”一個念頭還沒轉完,四周的樹冠中猛然一陣顫堊動,殘枝斷葉‘嘭’的一下炸開,漫天飛舞,同時,一個個黑影穿透了枝葉形成的濃霧,從四面八方砸了過來。

沒錯,這就是青州人的機關!

這些擂木飛來的方向不同,飛射的方式也不一樣,有的橫掃,有的豎撞,還有飛到半空之后,突然像折翼的飛鳥一樣,直挺挺的落下來”……只有一點是一樣的,那就是上面前系有繩索,所過之處,遍地哀鴻!

突如其來的襲擊使得先鋒隊伍再次損失慘重,第一波堊襲擊之后,只剩下了寥寥二十幾人。殘兵完全失去了斗志,一邊聲嘶力竭的叫喊著,一邊四下奔逃。

然而,攻擊還沒結束。

河東一帶的山林間,生長的樹木多是高大的樺樹和楊樹,槽木是從大樹頂端飛下來的,慣性極為巨大。一部分擂木在沖撞中撞到了更多的人,充分發揮了威力后,就此停下,但也有一部分沖勢未盡,在繩索的拉拽下,又蕩了回來。

“趴下,趴下!”軍官拼命高喊,但卻沒人理會,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最后的殘兵在機關下死傷狼藉。

“嘭!”一個慌不擇路的士兵與回蕩的擂木正面相撞,他胸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凹陷下去,口噴鮮血的同時,他的身堊體隨之飛起,劃出了一道鮮紅色的拋物線,落到了林木身處的黑暗之中,再無生息。

“咔!”一塊擂木從半人多高的地方橫掃而過,直接掃斷了兩名潰卒的頸骨,再與頭骨碰撞后,勢頭不減的原路返回。

“轟!”又一塊槽木沖勢太猛,擺脫了繩索的束縛,高高飛起,轟然落地,然后在山石間蹦蹦跳跳的滾了下來,從背后追上了幾個僥幸從死亡陷阱中逃出,正沿著山路拼命逃跑的潰兵,將他們壓成肉餅。

似乎過了很久,實際上可能只是一瞬間,那些巨木終于停止了擺動,先鋒軍官驚訝的發現,趴在地上的自己,竟然真的逃過了一劫,只是他的部下,還有幾路友軍,都已經完蛋了。

他緩緩從地上爬起身,環顧左右,尋找著和自己一樣的幸存者。很快,他如愿的看到了幾個緩緩爬起的身影,但更多的人卻在痛苦的呻堊吟著,翻滾著,求救著,很快就變得和槽木一樣,靜靜躺在地上,再無聲息。

“混堊蛋!青州的膽小鬼有本事你們就出來!和爺爺堂堂正正的戰一場!”軍官猛然拔出戰刀,瘋了一般的呼喊著,跌跌撞撞的向叢林深處沖去。

這一次,身后不再有同伴的呼應,卻得到了敵人的回應。

回應他的是一支羽箭!

從山林間的陰影中射堊出,借著樹木的掩護,直到身前才被發現,一箭封喉,挑戰的怒罵聲夏然而止。

下一刻,在殘存者絕望的目光中,他們的敵人,終于出現了。

從樹身后,從樹梢上,從山石下,從草叢中…………個個身影仿佛林中徘徊的幽靈一般,穿著青綠色的衣服,手中的弓弩殺氣盎然。

戰斗……準確說是屠殺,很快就結束了,在山林間耗盡了體力和斗志的郭太軍毫無抵堊抗能力,被蓄勢已久的青州軍迅速斬殺一空。

“三千對一百?”潘璋在戰場上掃視一圈,得意的一揮手,大笑道:“哼,這可是在山林里!草木山石都是老子的兵,老子就是這里的大王!北山之敵全滅,兄弟們,走,再去干他一票!”

“殺!”

“片甲不留!”

眾軍轟然應諾。

隱霧軍成軍前后的訓練項目中,也有叢林伏擊這一項,但從來沒有哪一次,將這種戰術發揮得如此淋漓盡致。既是因為沒在合適的地點遇到合適的敵人,同樣也是因為,一直沒有精擅此道的將領指揮。現在,有了潘璋,隱霧軍又多了一張王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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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6 18:57:26 |只看該作者
五零二章 挑釁與暴怒

“咚咚咚……”戰鼓擂動。

“嗚嗚嗚……”號角長鳴。

旌旗招展,戰馬奔騰,郭太的五萬大軍背靠涑水,面朝南方,開始將陣型展開。

他擺的是個兩翼齊飛的鶴翼陣,中間是步卒,兩翼是騎兵。匈奴的五千援軍在右翼,郭太軍自家的騎兵在左翼,雖然裝備簡陋了點,但大陣擺開后還是很壯觀的,將士們也是氣勢十足。

在中軍陣列中央的位置,數十輛馬車拼在一起,鋪上厚實的木板,成為了中軍指揮臺,郭太在親衛們的護衛下,站在高臺之上。

今天天氣不錯,挺風和日麗的,晴空萬里,湛藍的天幕,就像是一塊巨大的藍寶石。幾天前剛剛下過一場春雨,雨后的空氣格外清新,河風輕輕吹著,將暖熏熏的感覺帶給了每一個人。

大纛在空中飛舞,獵獵作響,氣勢恢宏。

郭太環顧周圍,只見軍容齊整,陣列嚴密,將士們士氣高昂,不用動員,就能感覺到那股凜冽的殺氣。他微微頷首,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冷峻的面容上緩緩浮出一絲傲然的笑意來。

“是個廝殺的好天氣呢!”他輕聲自語。

局面很詭異,但打仗這種事,畢竟還是要靠實力的,這里是河邊的平原,不是連綿的群山密林,就算那個徐庶真有超常的本領,也玩不出太多花樣。

自己這里足足有五萬大軍,難道他還能挖個坑都給埋了不成?如果做不到,他憑什么贏自己?對面那四萬白波裝備不比自己的士兵強,戰斗經驗也不比自己多,倒是屢經惡戰,對體力和士氣的影響都很大。只要自己拼著不顧及損失,勝利終究還是屬于自己的。

至于李傕到底為什么來,大可不用去管他。反正斥候回報,戰場周邊五十里之內,肯定沒有西涼軍的其他部隊在,用不著擔心打到一半,突然被敵人抄了后路。

這樣一來,問題就簡單了,無非是分出點精力應付李傕就可以了。

麾下的將領紛紛聚攏過來。

若是沒有李傕這個意外因素。戰前的布置應該已經足夠了,現在多了李傕,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大家都看到了吧?不是老子不仁,而是安邑那幫人做事實在不地道!當初打運城,咱們也派兵南下了。可他們怎么對咱們的?把咱們拒之門外!自己關上門,獨享了這片膏腴之地,只是偶爾送點塞牙縫都不夠的粟米來!”

郭太的戰前宣言,充滿著濃濃怨氣,倒有點憶苦思甜的意思了。

“后來他們和西涼人打起來了,老子念在白波一脈,主動提出要幫忙。結果好心又被當成了驢肝肺,那些家伙竟然把咱們當做打秋風的了!用點粟米就打發咱們?虧韓暹、楊奉那兩個自詡聰明的家伙干得出來!”

他抬手一指,指著遠處依稀能看到個輪廓的安邑城,聲音中充滿了怨毒:“他們說老子勾結匈奴人。然后把清兒吊在城頭,還說要拿老子的腦袋去蓋京觀,自己卻和董卓這個國賊勾勾搭搭!這是他們不忠不義在先,今天。咱們才是奉天命的,咱們才是吊民伐罪!”

“打!”

“狠狠打!”

“干他娘親的!”

白波分家。跟著郭太的,大多都是積年的悍匪;跟著韓暹的,更多都是愿意安分點過日子,對種田比較有熱情的。前者本就好戰沖動,而且習慣了僅從自身角度思考問題,狹隘且偏激,被郭太這番話一下就刺激到了,一個個嗷嗷叫著,殺氣十足。

“現在的問題只有一個,要怎么打!”郭太對目前的狀況很滿意,他意氣風發的一揮手,大聲道:“對面的兩支敵軍都是敵人,都想擊敗咱們,但咱們不能兩邊一起下手,要拖著一個,打一個!你們說,要拖著誰,打誰?”

不等眾人答話,他重重向下一揮手:“記住,我們的目標是安邑叛軍!只要擊敗了叛軍,西涼人孤立無援,只能匆忙后撤,從老虎變成野狗,從其他地方搶食吃。等咱們收攏了敗軍,再對付他們也不遲!”

將領們躬身應命,心悅誠服。

“傳令,讓左翼的匈奴騎兵專心對付西涼人,不用理會主戰場,其他人,全面發動,全力進攻!”

“喔!”

旗號招展,大軍緩緩前行。

“元直將軍,郭老大好像沒受什么影響,他還是要全力一戰啊。”遠遠望見敵陣動靜,韓暹愁上眉頭,憂在心間。

徐庶的口才不錯,感染力也強,但韓暹就是個天生悲觀的人,什么事都喜歡從壞處著想。如果不做領袖,這種性格倒也未必是壞事,一個想得很周道的幕僚,就算不擅長出謀劃策,也能起到拾遺補缺的作用。可若是作為領袖,那就是災難了。

韓暹做出的決策,一貫的趨于保守,徐庶對河東局勢的這番操控,已經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范疇。眼看徐庶一直用的都是計謀,對正面的戰局卻沒有任何舉措,韓暹很懷疑,這少年是不是壓根就不擅長這個啊?

徐庶笑答:“就是要他全力一戰,拖拖拉拉的,不怕夜長夢多嗎?”

“可是……”徐庶當然也不是一點布置都沒有,可是……韓暹下意識的向身后的安邑城看看,這種布置真能起到作用嗎?他心里真的很沒底,哪怕徐庶把東山伏擊戰那百來個人拉過來,都比現在靠譜。

“好了,不要多說了,各位將軍,請各歸本位,迎戰吧。”徐庶不想和他多費唇舌了,反正說多少都是白搭,還費這個力氣干嘛?

至于他真正的打算,那是絕對不能提前說的,兩支白波的上層都和篩子似的,一個個都沾親帶故,藕斷絲連的,根本談不上封鎖情報。就算現在對韓暹說,都保不準郭太會不會等下就接到消息了。

要不是有了充分的把握,他又怎么會挑起這場大戰呢?

“韓將軍,各位,記住,開戰后,一定要完全按照本將的將令行事,以大局為重!切記,切記!”想想不放心,他又鄭重的向白波眾將叮囑了一番,這才打發眾人去了。

打發了眾將,他在馬上直起身,瞇著眼睛遠眺敵陣。這是他第二次指揮大規模戰役,勝負姑且不談,這戰場氣氛,肯定是要好好感受一下的。

就算是在亂世之中,真正能在這樣規模的大戰中運籌帷幄的機會,終人一生,又能有幾次呢?

他長長的吸了口氣,然后猛然將其吐出,化為了一個個至為暴烈的音符:“擂鼓!迎戰!”

“咚!咚!”訓練有素的鼓手敲出了沉穩的音節,使將士們因為看到敵軍鋪天蓋地的沖殺過來的聲勢,而有些動搖的士氣穩定了下來。在軍官們的指揮下,安邑白波由四萬將士組成的巨大方陣,也開始移動起來。

隨即,匈奴人,李傕都不約而同的開始了行動,舉刀迎向了陌生的對手。這就是戰爭,一旦卷入,誰也別想獨善其身。

兩軍的鼓號聲都在響,但節奏卻全然不同,直接導致的結果,就是郭太軍的沖勢更猛,旌旗劇烈的舞動著,勢頭狂猛,仿佛一群張牙舞爪的惡狼!

而安邑軍一邊卻顯得有些溫吞,鼓手不緊不慢的敲著戰鼓,士兵們踩著鼓點,前進的速度比郭太軍慢了一倍都不止。這樣的節奏,怎么看,都像是有些怯戰的意思。

“哈哈哈哈,畢竟還是心虛了吧?老子的兵多,還有七千騎兵,憑那四萬不到的殘兵敗將,怎么可能擋得住?青州徐庶,不過如此,自以為是田單樂毅,其實不過是個紙上談兵的趙括罷了!哈哈!”

郭太開心極了。

前面他雖然口號喊得響亮,可實際上,他對徐庶這個對手還是很忌憚的。特別是在東山之戰后,他還特意找人去弘農、長安一帶打聽對手的情況,一打聽不要緊,直接就嚇了一大跳:這少年簡直就是王鵬舉第二啊!

面對這么個對手,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郭太很擔心,對手在戰場上又用出什么奇招來,自己應付不了。可現在看看,對手明顯見慣了青州的勁卒,指揮起白波的烏合之眾來,一點都不趁手。

黃巾軍多半都很窮,穿不起鐵甲,也買不起弓箭,他們交戰,靠的就是氣勢。一鼓作氣,像是巨浪一般拍在敵人的陣列上,拍裂了就贏了,拍不動就輸,換誰來指揮也一樣。

而氣勢有了,沖擊力靠的不就是沖鋒的速度嗎?連速度都提不起來,還指望著打勝仗?著不是開玩笑么?

“沖!沖啊!一口氣沖垮他們!”郭太縱聲狂吼,一把從旗手手里搶過大纛,將旗幟揮舞成了一團難以分辨的影子。

“殺啊!”擔任先鋒的正是要立功贖罪的彭玉,眼見已經進入了五十步的交戰距離,用不著看旗號,他就知道這是分勝負的時刻了。他揮舞戰刀,身形向前猛沖,揮刀狂呼,帶著先鋒的三千銳卒,將奔跑沖刺的速度提到了極限。

鼓聲如雷,畫角如電,超過十萬人同時奔跑的腳步聲,更是驚天動地!哪怕是日前春雷滾滾的那場雨,也難以與此刻的聲勢比肩。

兩支軍隊如同滾滾洪流,一塊一慢的相向而行,最終,狠狠的撞在了一起,遮天煙塵彌漫,無數生命在凋零!
尋找自己的路-卻又總是自己打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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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零三章 詭異戰局

“轟!”

哪怕是在后陣遠觀,兩軍陣列相碰撞的那一刻,耳邊回蕩著的,唯有那一聲響徹整個天地的轟鳴。

喊殺聲,腳步聲,鼓號聲,兵器碰撞聲,發力砍殺的吶喊聲,利刃入體、鮮血飛濺的尖銳聲響,瀕死前的慘呼聲……無數的聲響化成了這一聲轟鳴。

沒有遠程武器對射的過程,兩支大軍的戰斗,從一開始,就進入了白熱化階段。

在短兵相接的最后一刻,彭玉借著狂奔的勢頭,雙腳用力,高高的跳躍到了空中,攜著前沖和躍起的慣性,像是從天而降的隕石一般,砸向了敵人的軍陣。

迎擊他的,是一叢叢的長矛之林,看上去,他的舉動只能用有勇無謀來形容,被林立的長矛捅成篩子是唯一的結局。

不過,若是將視線從他的身上轉開,看看他的周圍和身后,就不會有人這么想了。將為兵之膽,特別是臨陣必先的沖將。

郭太軍的先銳本就由悍匪亡命徒之流組成,主將瘋狂的舉動,對這些人來說是個重大的刺激,而先前敵軍有些示弱的舉動,更是激發了他們所有的兇性——土匪這種生物,本來就是最欺軟怕硬的。

彭玉的舉動,被悍卒們所效仿,足有近千人采用了這樣的瘋狂戰法,縱躍而起,揮刀猛撲,使得郭太軍的第一波猛攻發揮出了超常的威力,也使得兩軍交戰的最初一刻,顯得分外慘烈起來。

“噗!噗!噗!”

安邑軍走的慢,導致沖擊力不足。但他們的隊列卻保持得相對整齊,如林的長矛陣遠達不到羽林軍那樣密不透風的程度。但防御力卻也不容小覷。

躍起狂攻的悍卒,像是自殺一樣。接二連三的撞在矛林上,身上被捅了好幾個透明窟窿,嘴里噴著血,手中的刀卻猶自揮舞著。看那意思,哪怕斬不到人,也要斬斷幾根矛桿來墊背。

安邑軍的訓練程度畢竟不足,最初的迎擊做得還不錯,但對第二波猛攻的準備卻明顯不足。第一波的迎擊導致很多長矛都刺在了同一具尸體的身上,若是換成羽林軍。士兵會很有默契的展開配合,一起把尸體甩出去,像是投石車的攻擊一樣砸向敵陣,阻擋后續的敵兵,并解脫長矛。

白波軍卻遠達不到這樣的默契,有的長矛手想發力猛甩;也有人急于刺殺第二波沖過來的敵兵,急于抽矛;還有人想著干脆就這么頂著尸體刺上去。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做法,軍官也不知道該怎么指揮協調。眾人完全沒法形成合力。

結果就是,當第二波敵人猛撲入陣的時候,大部分的長矛都處于無法攻擊的狀態。

于是,近倍于前的傷亡產生了。這次付出代價的是先前的攻擊者。從遠處望過去,安邑軍整齊的方陣,一下子就變得不復整齊。像是鋸齒一般了。

“殺!殺穿他們!”第一波的攻擊者中也有少數特例,比如彭玉。仗著高超的武藝和無數次生死之間歷練出來的敏銳反應。彭玉在空中扭動身體,避過了三支長矛。又用戰刀格擋開了了另外三支,徒手抓住了最后一支,安然闖進了敵陣。

雙腳剛一著地,他手中的戰刀就化成了一個巨大的扇面,處于這個范圍的安邑軍無不濺血而退,非死即傷,他的身邊頓時就空出了一大片。

順著這個缺口更多的悍卒闖了進來,追隨在彭玉身后,大呼酣戰,掀起了陣陣血浪。

長兵對短兵,最重要的就是保持距離和陣列的完整。在接戰之前,安邑軍做得很好,可是當激戰發生之后,一兩個照面的工夫,他們的戰線就被打穿,變得搖搖欲墜起來。

這情況引起了眾多的擔憂。

騎兵沖擊的速度遠比步兵快,但直到兩支白波互相激戰起來,另外兩隊騎兵還在慢悠悠的互相接近著。騎兵的主將不約而同想觀察一下情況,再決定后面怎么打。

匈奴人的主將劉豹是吸取了高唐之戰的教訓,痛定思痛后,他認為如果那一戰,是袁紹軍先和青州軍展開激戰,匈奴人就可以從容應戰,取得最后的勝利了。

這世上沒有后悔藥,劉豹沒辦法回到過去驗證自己的想法。不過,作為一個胸懷大志,一心要重振匈奴威勢的新單于,他發誓要從那一戰中吸取教訓,避開所有的致命危險,引領匈奴人踏上再興之路。

所以,他要先等等看。

早在中平五年時,匈奴人就和黃巾軍打過交道了,劉豹熟悉這支軍隊的戰法。這支軍隊打仗,靠的就是開始這三板斧,誰在開始占了上風,誰就更容易取得最后的勝利。

安邑那邊的青州武將似乎想玩點花樣,只可惜沒收到什么效果。現在占上風的是郭太,而郭太的兵馬比較多,還有數千騎兵沒動用,這一仗怎么看都是郭太贏定了。

既然如此,他就可以放心大膽的發動進攻,打響匈奴重起的第一仗了。

劉豹揚鞭前指,高聲喝令:“全軍進攻!”

“舅舅!”劉豹看到了勝算,另一邊的西涼人就有些慌神了,特別是發現匈奴人開始加速之后。胡封策馬跟在李傕身邊,惶急的呼喊著,臉上滿是畏懼之色。

“慌什么?”李傕對外甥的沒出息相當不滿,大聲呵斥道:“這仗才剛開始打,匈奴那些胡虜懂個屁,現在的形勢他們壓根就沒看明白,就自以為是的沖過來了,先給他們個迎頭痛擊,然后形勢再發生變化之后,他們就老實了!”

“舅舅,白波那邊指揮的是青州名將徐庶,可兵還是原來那些,就算經過了一些訓練。可時間太短,跟原來也沒多大區別啊。陣列一下就被打穿了,中軍都被壓得步步后退了。這場仗還有……”

看到李傕臉色不善,他把到了嘴邊的那幾個字給咽回去了。

怎么看,這一仗也沒懸念了啊。

如果落在下風的是青州軍,甚至是郭叔父指揮的西涼步卒,后面的變化還很難說,但白波這些兵只是一群烏合之眾,難道還能變陣反撲不成?

援兵?哪里還有什么援兵,安邑軍能打的基本都在這里了,剩下的只有老弱病殘。青州軍若是來了。倒有可能扭轉局勢,可是,青州軍若要大舉來援,最快的一條路是走河內。張楊再廢物,也不可能連抵抗都沒有,就被王羽推倒吧?

這還能有什么變數?

“蠢材!這都看不出嗎?徐庶列在陣前的不是精銳,而是操練了一段時間的新兵。此人名震中原,總不可能是個白癡,會以為新兵隨便練練就能和廝殺多年。縱橫河東的郭太軍悍卒對敵吧?”李傕搖搖頭,覺得外甥徹底無可救藥了,至少在軍略上是這樣沒錯。

若只有胡封一個人,他肯定揮揮手讓對方閃一邊去了。可在旁邊聽著他和胡封的對話,露出了若有所思神色的,還有兒子李式和李進等幾個侄子。他想了想。覺得干脆借著這個機會,點播一下眾子侄好了。

這年頭成事。還是得靠自家的親族,名士什么的都沒用。袁紹完蛋后。支撐他的殘局的,不就是他的女婿嗎?兗州的曹操也是靠著親族才混得風生水起的。

“啊……”看看舅舅,又看看遠處正在激戰中的步兵大陣,胡封一臉茫然。

李傕解釋道:“白波是烏合之眾沒錯,徐庶也不可能有本事在短短月余時間內,把白波軍練成青州軍那樣的強軍。不過,若是他事先知道郭太的戰法,并且有針對性的加以訓練,想搞出點效果還是能做到的……”

“什么效果?”

“仔細想想,安邑軍最能打的是誰的部隊?現在在前面指揮長矛陣的又是誰?說到這份兒上你若還是想不明白,以后再出去,千萬別告訴別人,某是你舅父!”

最后點撥了一句,李傕躍馬揚鞭,揮刀指向洶涌而來的匈奴騎兵,大喝一聲:“給他們點顏色瞧瞧,打疼他們,讓這些敗軍之將知道,到底誰才是軟柿子!”

“噢!”西涼鐵騎猛然加速,兩支騎兵如同兩支巨大的箭矢,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騎兵對沖,戰斗是在極高的速度中進行的,比步兵對戰更兇險,也更讓人熱血沸騰。一直好勇斗狠的胡封一向樂此不疲,但今天他卻有些心不在焉。

隨手擋開敵騎的攻擊后,他沒有以一計強猛的揮斬還以顏色,反而不斷扭頭向側面張望著什么。戰場上走神是很危險的,要不是他身邊有不少親衛護衛著,想著捏軟柿子,卻踢到了鐵板的匈奴人也有些措手不及,說不定他早就掛了。

李式、李進等人也差不多,都是一副心神不屬的模樣。

對此,一直對子侄輩嚴格要求的李傕卻沒動怒,反而指揮鐵騎改變陣型,將一眾子侄護在陣勢中央,令其可以安然向遠處的戰陣眺望。

“變陣了,真的變陣了,是鉤行陣!”李進是第一個有所發現,并且叫喊出來的。

隨即,李式也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高聲叫道:“這是誘敵!是誘敵啊!中軍后撤,把郭太軍悍卒的體力都消耗得差不多了,兩翼就要展開反擊了……已經開始了,左翼是李樂,右翼是胡才……咦,不對,白波哪有姓管的大將?”

“不管是誰,都好厲害……”胡封腦子不行,但武藝卻很不錯,不然李傕也不會一直將他帶在身邊言傳身教。從前,他自覺黃巾軍中,應該沒有人是自己的對手,但這一刻,當他看到白波軍變陣后,右翼最前列那個領軍沖殺的悍將之后,他動搖了。

那人手持一柄大刀,頭裹黃巾,刀式大開大闔,沒一個對手能擋得住他的兩三刀,所過之處,當者無不披靡,身后只留下了重重血浪,威猛得不似凡人,像是天神下凡一般。

另一邊的李樂雖然顯得有些黯然失色,但左翼的攻勢卻不比右翼差,中軍后退,兩翼高歌猛進。原本的方陣像是魔方一樣彼此錯開,慢慢的重新成型,最后呈現在觀戰者眼中的,就是一次不算完美,卻圓滿達成了的變陣戰術。

“郭太要糟糕,他的先鋒和主力被分隔開了!”

“安邑軍……不會就這么打贏了吧?”

“還差得遠呢。被分隔開的銳卒只有五千人,但安邑軍也未必能來得及圍殲掉這支部隊吧?”

“別忘了,郭太還有七千騎兵沒動用呢!”

“確實如此,安邑軍要想贏還早呢!好了,先不要管這些了,趁著匈奴人士氣松動,先給他們來一下重的,等下也好應變!”

“呼!”放下令旗,徐庶擦了一把冷汗。

讓西涼眾將震驚的變陣,看似容易,其實卻是花費了他不知多少心力。就算是王羽,也不可能吧一群烏合之眾,隨便就編練成軍,進而戰無不勝的。

在王羽起兵最初的幾場戰斗中,他對軍隊的使用,主要就是借勢。直到他自己潛入洛陽那段時間,于禁在魯陽潛心練了幾個月的兵之后,他麾下的部隊才真正可堪一戰。不過遇上的卻是徐榮這樣難以逾越的高山,最后還是用非常規手段取得了勝利。

徐庶帶來河東的幾位助手,有的擅長搧動人心,有的擅長叢林伏擊,有人擅長斬將奪旗,馬忠是最全能的一個,可他對練兵也一無所知。徐庶自己,在練兵方面也沒多少心得,畢竟他的軍伍經驗太少了,讀的兵書也不算多。

能將白波軍指揮到現在的程度,差不多也算是極限了。只是,勝利卻還遙遙無期,勝算雖有,但也不是什么都不做就會自行降臨的。

“傳我將令,令李、胡二位將軍不要急于徹底切斷郭太軍前后軍的聯系,保持節奏;令管將軍向敵軍陣列深處突擊,盡快找到并斬殺彭玉,摧毀敵軍先銳的指揮系統;令韓將軍維持住陣列,令楊將軍盡快收攏潰卒,并將陣列向東延伸,建立新的防線,準備防御郭太的騎兵沖陣。”

一口氣下達了一大串命令,徐庶喘了口氣,最后又補充道:“傳令全軍,此戰,我軍必勝,只要聽從命令,就能獲取最后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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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6 19:01:24 |只看該作者
五零四章 安邑之戰

“咚咚咚……”戰鼓擂動。

“嗚嗚嗚……”號角長鳴。

旌旗招展,戰馬奔騰,郭太的五萬大軍背靠沫水,面朝南方,開始將陣型展開。

他擺的是個兩翼齊飛的鶴翼陣,中間是步卒,兩翼是騎兵。匈奴的五千援軍在右翼,郭太軍自家的騎兵在左翼,雖然裝備簡陋了點,但大陣擺開后還是很壯觀的,將士們也是氣勢十足。

在中軍陣列中央的位置,數十輛馬車拼在一起,鋪上厚實的木板,成為了中軍指揮臺,郭太在親衛們的護衛下,站在高臺之上。

今天天氣不錯,挺風和日麗的,晴空萬里,湛藍的天幕,就像是一塊巨大的藍寶石。幾天前剛剛下過一場春雨,雨后的空氣格外清新,河風輕輕吹著,將暖熏熏的感覺帶給了每一個人。

大毒在空中飛舞,獵獵作響,氣勢恢宏。

郭太環顧周圍,只見軍容齊整,陣列嚴密,將士們士氣高昂,不用動員,就能感覺到那股凜冽的殺氣。他微微頷首,緊皺的眉頭漸漸舒展,冷峻的面容上緩緩浮出一絲傲然的笑意來。

“是個廝殺的好天氣呢!”他輕聲自語。

局面很詭異,但打仗這種事,畢竟還是要靠實力的,這里是河邊的平原,不是連綿的群山密林,就算那個徐庶真有超常的本領,也玩不出太多花樣。

自己這里足足有五萬大軍,難道他還能挖個坑都給埋了不成?如果做不到,他憑什么贏自己?對面那四萬白波裝備不比自己的士兵強,戰斗經驗也不比自己多,倒是屢經惡戰,對體力和士氣的影響都很大,只要自己拼著不顧及損失,勝利終究還是屬于自己的。

至于李傕到底為什么來,大可不用去管他。反正斥候回報,戰場周邊五十里之內,肯定沒有西涼軍的其他部隊在,用不著擔心打到一半,突然被敵人抄了后路。

這樣一來,問題就簡單了,無非是分出點精力應付李傕就可以了。

麾下的將領紛紛聚攏過來。

若是沒有李傕這個意外因素,戰前的布置應該已經足夠了,現在多了李傕,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大家都看到了吧?不是老子不仁,而是安邑那幫人做事實在不地道!當初打運城,咱們也派兵南下了,可他們怎么對咱們的?把咱們拒之門外!自己關上門,獨享了這片膏腴之地,只是偶爾送點塞牙縫都不夠的粟米來!”

郭太的戰前宣言,充滿著濃濃怨氣,倒有點憶苦思甜的意思了。

“后來他們和西涼人打起來了,老子念在白波一脈,主動提出要幫忙,結果好心又被當成了驢肝肺,那些家伙竟然把咱們當做打秋風的了!用點粟米就打發咱們?虧韓遏、楊奉那兩個自詡聰明的家伙干得出來!”

他抬手一指,指著遠處依稀能看到個輪廓的安邑城,聲音中充滿了怨毒:“他們說老子勾結匈奴人,然后把清兒吊在城頭,還說要拿老子的腦袋去蓋京觀,自己卻和董卓這個國賊勾勾搭搭!這是他們不忠不義在先,今天,咱們才是奉天命的,咱們才是吊民伐罪!”

“打!”

“狠狠打!”

“干他娘親的!”

白波分家,跟著郭太的,大多都是積年的悍匪;跟著韓迷的,更多都是愿意安分點過日子,對種田比較有熱情的。前者本就好戰沖動,而且習慣了僅從自身角度思考問題,狹隘且偏激,被郭太這番話一下就刺激到了,一個個嗷嗷叫著,殺氣十足。

“現在的問題只有一個,要怎么打!”郭太對目前的狀況很滿意,他意氣風發的一揮手,大聲道:“對面的兩支敵軍都是敵人,都想擊敗咱們,但咱們不能兩邊一起下手,要拖著一個,打一個!你們說,要拖著誰,打誰?”

不等眾人答話,他重重向下一揮手:“記住,我們的目標是安邑叛軍!只要擊敗了叛軍,西涼人孤立無援,只能匆忙后撤,從老虎變成野狗,從其他地方搶食吃。等咱們收攏了敗軍,再對付他們也不遲!”

將領們躬身應命,心悅誠服。

“傳令,讓左翼的匈奴騎兵專心對行西涼人,不用理會主戰場,其他人,全面發動,全力進攻!”

“喔!”

旗號拖展,大軍緩緩前行。

“元直將軍,郭老大好像沒受什么影響,他還是要全力一戰啊。”遠遠望見敵陣動靜,韓遏愁上眉頭,憂在心間。

徐庶的口才不錯,感染力也強,但韓暹就是今天生悲觀的人,什么事都喜歡從壞處著想。如果不做領袖,這種性格倒也未必是壞事……個想得很周道的幕僚,就算不擅長出謀劃策,也能起到拾遺補缺的作用。可若是作為領袖,那就是災難了。

韓暹做出的決策……貫的趨于保守,徐庶對河東局勢的這番操控,已經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范疇。眼看徐庶一直用的都是計謀,對正面的戰局卻沒有任何舉措,韓暹很懷疑,這少年是不是壓根就不擅長這個啊?

徐庶笑答:“就是要他全力一戰,拖拖拉拉的,不怕夜長夢多嗎?”

“可是……徐庶當然也不是一點布置都沒有,可是……韓暹下意識的向身后的安邑城看看,這種布置真能起到作用嗎?他心里真的很沒底,哪怕徐庶把東山伏擊戰那百來個人拉過來,都比現在靠譜。

“好了,不要多說了,各位將軍,請各歸本位,迎戰吧。”徐庶不想和他多費唇舌了,反正說多少都是白搭,還費這個力氣干嘛?

至于他真正的打算,那是絕對不能提前說的,兩支白波的上層都和篩子似的,一個個都沾親帶故,藕斷絲連的,根本談不上封鎖情報。就算現在對韓迷說,都保不準郭太會不會等下就接到消息了。

要不是有了充分的把握,他又怎么會挑起這場大戰呢?

“韓將軍,各位,記住,開戰后,一定要完全按照本將的將令行事,以大局為重!切記,切記!”想想不放心,他又鄭重的向白波眾將叮囑了一番,這才打發眾人去了。

打發了眾將,他在馬上直起身,瞇著眼睛遠眺敵陣。這是他第二次指揮大規模戰役,勝負姑且不談,這戰場氣氛,肯定是要好好感受一下的。

就算是在亂世之中,真正能在這樣規模的大戰中運籌帷幄的機會,終人一生,又能有幾次呢?

他長長的吸了口氣,然后猛然將其吐出,化為了一個個至為暴烈的音符:“擂鼓!迎戰!”

“咚!咚!”訓練有素的鼓手敲出了沉穩的音節,使將士們因為看到敵軍鋪天蓋地的沖殺過來的聲勢,而有些動搖的士氣穩定了下來。在軍官們的指揮下,安邑白波由四萬將士組成的巨大方陣,也開始移動起來。

隨即,匈奴人,李傕都不約而同的開始了行動,舉刀迎向了陌生的對手。這就是戰爭……旦卷入,誰也別想獨善其身。

兩軍的鼓號聲都在響,但節奏卻全然不同,直接導致的結果,就是郭太軍的沖勢更猛,旌旗劇烈的舞動著,勢頭狂猛,仿佛一群張牙舞爪的惡狼!

而安邑軍一邊卻顯得有些溫吞,鼓手不緊不慢的敲著戰鼓,士兵們踩著鼓點,前進的速度比郭太軍慢了一倍都不止。這樣的節奏,怎么看,都像是有些怯戰的意思。

“哈哈哈哈,畢竟還是心虛了吧?老子的兵多,還有七千騎兵,憑那四萬不到的殘兵敗將,怎么可能擋得住?青州徐庶,不過如此,自以為是田后樂毅,其實不過是個紙上談兵的趙括罷了!哈哈!”

郭太開心極了。

前面他雖然口號喊得響亮,可實際上,他對徐庶這個對手還是很忌憚的。特別是在東山之戰后,他還特意找人去弘農、長安一帶打聽對手的情況……打聽不要緊,直接就嚇了一大跳:這少年簡直就是王鵬舉第二啊!

面對這么個對手,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郭太很擔心,對手在戰場上又用出什么奇招來,自己應付不了。可現在看看,對手明顯見慣了青咐的勁卒,指揮起白波的烏合之眾來,一點都不趁手。

黃巾軍多半都很窮,穿不起鐵甲,也買不起弓箭,他們交戰,靠的就是氣勢。

一鼓作氣,像是巨浪一般拍在敵人的陣列上,拍裂了就贏了,拍不動就輸,換誰來指揮也一樣。

而氣勢有了,沖擊力靠的不就是沖鋒的速度嗎?連速度都提不起來,還指望著打勝仗?著不是開玩笑么?

“沖!沖啊!一口氣沖垮他們!”郭太縱聲狂吼……把從旗手手里搶過大纛,將旗幟揮舞成了一團難以分辨的影子。

“殺啊!”擔任先鋒的正是要立功贖罪的彭玉,眼見已經進入了五十步的交戰距離,用不著看旗號,他就知道這是分勝負的時刻了。他揮舞戰刀,身形向前猛沖,揮刀狂呼,帶著先鋒的三千銳卒,將奔跑沖刺的速度提到了極限。

鼓聲如雷,畫角如電,超過十萬人同時奔跑的腳步聲,更是驚天動地!哪怕是日前春雷滾滾的那場雨,也難以與此刻的聲嚕比肩。

兩支軍隊如同滾滾洪流,一塊一慢的相向而行,最終,狠狠的撞在了一起,遮天煙塵彌漫,無數生命在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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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6 19:03:00 |只看該作者
五零五章 變陣與勝算

“轟!”

哪怕是在后陣遠觀,兩軍陣列相碰撞的那一刻,耳邊回蕩著的,唯有那一聲響徹整今天地的轟鳴。

喊殺聲,腳步聲,鼓號聲,兵器碰撞聲,發力砍殺的吶喊聲,利刃入體、鮮血飛濺的尖銳聲響,瀕死前的慘呼聲無數的聲響化成了這一聲轟鳴。

沒有遠程武器對射的過程,兩支大軍的戰斗,從一開始,就進入了白熱化階段。

在短兵相接的最后一刻,彭玉借著狂奔的勢頭,雙腳用力,高高的跳躍到了空中,攜著前沖和躍起的慣性,像是從天而降的隕石一般,砸向了敵人的軍陣。

迎擊他的,是一叢叢的長矛之林,看上去,他的舉動只能用有勇無謀來形容,被林立的長矛捅成篩子是唯一的結局。

不過,若是將視線從他的身上轉開,看看他的周圍和身后,就不會有人這么想了。將為兵之膽,特別是臨陣必先的沖將。

郭太軍的先銳本就由悍匪亡命徒之流組成,主將瘋狂的舉動,對這些人來說是個重大的刺激,而先前敵軍有些示弱的舉動,更是激發了他們所有的兇性一一土匪這種生物,本來就是最欺軟怕硬的。

彭玉的舉動,被悍卒們所效仿,足有近千人采用了這樣的瘋狂戰法,縱躍而起,揮刀猛撲,使得郭太軍的第一波猛攻發揮出了超常的威力,也使得兩軍交戰的最初一刻,顯得分外慘烈起來。

“噗!噗!噗!”

安邑軍走的慢導致沖擊力不足,但他們的隊列卻保持得相對整齊,如林的長矛陣遠達不到羽林軍那樣密不透風的程度,但防御力卻也不容小覷。

躍起狂攻的悍卒,像是自殺一樣,接二連三的撞在矛林上,身上被捅了好幾個透明窟窿,嘴里噴著血,手中的刀卻猶自揮舞著。看那意思哪怕斬不到人,也要斬斷幾根矛桿來墊背。

安邑軍的訓練程度畢竟不足,最初的迎擊做得還不錯,但對第二波猛攻的準備卻明顯不足。第一波的迎擊導致很多長矛都刺在了同一具尸體的身上,若是換成羽林軍,士兵會很有默契的展開配合……起把尸體甩出去像是投石車的攻擊一樣砸向敵陣,阻擋后續的敵兵,并解脫長矛。

白波軍卻遠達不到這樣的默契,有的長矛手想發力猛甩;也有人急于刺殺第二波沖過來的敵兵,急于抽矛;還有人想著干脆就這么頂著尸體刺上去。各有各的想法,各有各的做法,軍官也不知道該怎么指揮協調,眾人完全沒法形成合力。

結果就是,當第二波敵人猛撲入陣的時候大部分的長矛都處于無法攻擊的狀態。

于是,近倍于前的傷亡產生了這次行出代價的是先前的攻擊者。從遠處望過去,安邑軍整齊的方陣……下子就變得不復整齊,像是鋸齒一般了。

“殺!殺穿他們!”第一波的攻擊者中也有少數特例,比如彭玉。仗著高超的武藝和無數次生死之間歷練出來的敏銳反應,彭玉在空中扭動身體,避過了三支長矛又用戰刀格擋開了了另外三支,徒手抓住了最后一支,安然闖進了敵陣。

雙腳剛一著地,他手中的戰習就化成了一個巨大的扇面,處于這個范圍的安邑軍無不濺血而退,非死即傷,他的身邊頓時就空出了一大片。

順著這個缺口更多的悍卒闖了進來,追隨在彭玉身后大呼酣戰,掀起了陣陣血浪。

長兵對短兵,最重要的就是保持距離和陣列的完整。在接戰之前,安邑軍做得很好,可是當激戰發生之后……兩個照面的工夫,他們的戰線就被打穿,變得搖搖欲墜起來。

這情況引起了眾多的擔忱。

騎兵沖擊的速度遠比步兵快,但直到兩支白波互相激戰起來,另外兩隊騎兵還在慢悠悠的互相接近著。騎兵的主將不約而同想觀察。下情況,再決定后面怎么打。

匈奴人的主將劉豹是吸取了高唐之戰的教訓,痛定思痛后,他認為如果那一戰,是袁紹軍先和青州軍展開激戰,匈奴人就可以從容應戰,取得最后的勝利了。

這世上沒有后悔藥,劉豹沒辦法回到過去驗證自己的想法。不過,作為一個胸懷大志……心要重振匈奴威勢的新單于,他發誓要從那一戰中吸取教訓,避開所有的致命危險,引領匈奴人踏上再興之路。

所以,他要先等等看。

早在中平五年時,匈奴人就和黃巾軍打過交道了,劉豹熟悉這支軍隊的戰法。

這支軍隊打仗,靠的就是開始這三板斧,誰在開始占了上風,誰就更容易取得最后的勝利。

安邑那邊的青咐武將似乎想玩點花樣,只可惜沒收到什么效果。現在占上風的是郭太,而郭太的兵馬比較多,還有數千騎兵沒動用,這一仗怎么看都是郭太贏定了。

既然如此,他就可以放心大膽的發動進攻,打響匈奴重起的第一仗了。

劉豹揚鞭前指,高聲喝令:“全軍進攻!”

“舅舅!”劉豹看到了勝算,另一邊的西涼人就有些慌神了,特別是發現匈奴人開始加速之后胡封策馬跟在李傕身邊……”惶急的呼喊著,臉上滿是畏懼之色。

“慌什么?”李傕對外甥的沒出息相當不滿,大聲呵斥道:“這仗才剛開始打,匈奴那些胡虜懂個屁,現在的形勢他們壓根就沒看明白,就自以為是的沖過來了,先給他們個迎頭痛擊,然后形勢再發生變化之后,他們就老實了!”

“舅舅,白波那邊指揮的是青咐名將徐庶,可兵還是原來那些就算經過了一些訓練,可時間太短,跟原來也沒多大區別啊,陣列一下就被打穿了,中軍都被壓得步步后退了,這場仗還有~~”

看到李傕臉色不善,他把到了嘴邊的那幾個字給咽回去了。

怎么看,這一仗也沒懸念了啊。

如果落在下風的是青州軍,甚至是郭叔父指揮的西涼步卒后面的變化還很難說,但白波這些兵只是一群烏合之眾,難道還能變陣反撲不成?

援兵?哪里還有什么援兵,安邑軍能打的基本都在這里了,剩下的只有老弱病殘。青州軍若是來了,倒有可能扭轉局勢,可是,青州軍若要大舉來援,最快的一條路是走河內。張楊再廢物,也不可能連抵抗都沒有,就被王羽推倒吧?

這還能有什么變數?

“蠢材!這都看不出嗎?徐庶列在陣前的不是精銳,而是操練了一段時間的新兵。此人名震中原,總不可能是個白癡,會以為新兵隨便練練就能和廝殺多年,縱橫河東的郭太軍悍卒對敵吧?”李傕搖搖頭,覺得外甥徹底無可救藥了,至少在軍略上是這樣沒錯。

若只有胡封一個人,他肯定揮揮手讓對方閃一邊去了,可在旁邊聽著他和胡封的對話,露出了若有所思神色的,還有兒子李式和李進等幾個侄子。他想了想,覺得干脆借著這個機會,點播一下眾子侄好了。

這年頭成事,還是得靠自家的親族,名士什么的都沒用。袁紹完蛋后,支撐他的殘局的,不就是他的女婿嗎?兗州的曹操也是靠著親族才混得風生水起的。

“啊……”看看舅舅,又看看遠處正在激戰中的步兵大陣,胡封一臉茫然。

李傕解釋道:“白波是鳥合之眾沒錯,徐庶也不可能有本事在短短月余時間內,把白波軍練成青州軍那樣的強軍。不過,若是他事先知道郭太的戰法,并且有針對性的加以訓練,想搞出點效果還是能做到的……”

“什么效果?”

“仔細想想,雯邑軍最能打的是誰的部隊?現在在前面指揮長矛陣的又是誰?說到這份兒上你若還是想不明白,以后再出去,千萬別告訴別人,某是你舅父!”

最后點撥了一句,李傕躍馬揚鞭,揮刀指向洶涌而來的匈奴騎兵,大喝一聲:“給他們點顏色瞧瞧,打疼他們,讓這些敗軍之將知道,到底誰才是軟柿子!”

“噢!”西涼鐵騎猛然加速,兩支騎兵如同兩支巨大的箭矢,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騎兵對沖,戰斗是在極高的速度中進行的,比步兵對戰更兇險,也更讓人熱血沸騰。一直好勇斗狠的胡封一向樂此不疲,但今天他卻有些心不在焉。

隨手擋開敵騎的攻擊后,他沒有以一計強猛的揮斬還以顏色,反而不斷扭頭向側面張望著什么。戰場上走神是很危險的,要不是他身邊有不少親衛護衛著,想著捏軟柿子,卻踢到了鐵板的匈奴人也有些措手不及,說不定他早就掛了。

李式、李進等人也差不多,都是一副心神不屬的模樣。

對此,一直對子侄輩嚴格要求的李傕卻沒動怒,反而指揮鐵騎改變陣型,將一眾子侄護在陣勢中央,令其可以安然向遠處的戰陣眺望。

“變陣了,真的變陣了,是鉤行陣!”李進是第一個有所發現,并且叫喊出來的。

隨即,李式也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高聲叫道:“這是誘敵!是誘敵啊!中軍后撤,把郭太軍悍卒的體力都消耗得差不多了,兩翼就要展開反擊了已經開始了,左翼是李樂,右翼是胡才……咦,不對,白波哪有姓管的大將?”

“不管是誰,都好厲害過胡封腦子不行,但武藝卻很不錯,不然李傕也不會一直將他帶在身邊言傳身教。從前,他自覺黃巾軍中,應該沒有人是自己的對手,但這一刻,當他看到白波軍變陣后,右翼最前列那個領軍沖殺的悍將之后,他動搖了。

那人手持一柄大刀,頭裹黃巾,刀式大開大闔,沒一個對手能擋得住他的兩三刀,所過之處,當者無不披靡,身后只留下了重重血浪,威猛得不似凡人,像是天神下凡一般。

另一邊的李樂雖然顯得有些黯然失色,但左翼的攻勢卻不比右翼差,中軍后退,兩翼高歌猛進。原本的方陣像是魔方一樣彼此錯開,慢慢的重新成型,最后呈現在觀戰者眼中的,就是一次不算完美,卻圓滿達成了的變陣戰術。

“郭太要糟糕,他的先鋒和主力被分隔開了!”

“安邑軍……不會就這么打贏了吧?”

“還差得遠呢。被分隔開的銳卒只有五千人,但安邑軍也未必能來得及圍殲掉這支部隊吧?”

“別忘了,郭太還有七千騎兵沒動用呢!”

“確實如此,安邑軍要想贏還早呢!好了,先不要管這些了,趁著匈奴人士氣松動,先給他們來一下重的,等下也好應變!”

“呼!”放下令旗,徐庶擦了一把冷汗。

讓西涼眾將震驚的變陣,看似容易,其實卻是花費了他不知多少心力。就算是王羽,也不可能吧一群鳥合之眾,隨便就編練成軍,進而戰無不勝的。

在王羽起兵最初的幾場戰斗中,他對軍隊的使用,主要就是借勢。直到他自己潛入洛陽那段時間,于禁在魯陽潛心練了幾個月的兵之后,他麾下的部隊才真正可堪一戰。不過遇上的卻是徐榮這樣難以逾越的高山,最后還是用非常規手段取得了勝利。

徐庶帶來河東的幾位助手,有的擅長捌動人心,有的擅長叢林伏擊,有人擅長斬將奪旗,馬忠是最全能的一個,可他對練兵也一無所知。徐庶自己,在練兵方面也沒多少心得,畢竟他的軍伍經驗太少了,讀的兵書也不算多。

能將白波軍指揮到現在的程度,差不多也算是極限了。只是,勝利卻還遙遙無期,勝算雖有,但也不是什么都不做就會自行降臨的。

“傳我將令,令李、胡二位將軍不要急于徹底切斷郭太軍前后軍的聯系,保持節奏,令管將軍向敵軍陣列深處突擊,盡快找到并斬殺彭玉,摧毀敵軍先銳的指揮系統,令韓將軍維持住陣列,令楊將軍盡快收攏潰卒,并將陣列向東延伸,建立新的防線,準備防御郭太的騎兵沖陣。”

一口氣下達了一大串命令,徐庶喘了口氣,最后又補充道:“傳令全軍,此戰,我軍必勝,只要聽從命令,就能獲取最后的勝利!”
尋找自己的路-卻又總是自己打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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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6 19:04:21 |只看該作者
五零六章 步步占先

“混賬!混賬!”

此刻的郭太,正處于暴怒之中:“派人去問問劉豹,他們到底在想什么?打了這么久,我軍損失了好幾千人了,他那邊居然傷亡過百就開始退卻了?他以為老子輸定了嗎?只是幾千先鋒而已,而且還沒死透,他以為老子就這么完了?混賬!”

轉過頭,他又大罵彭玉:“問問那個白癡,在東山折了老子的三千精銳,現在又想再來一次不成?讓他堅持住,援兵很快就能打通通道,最后的勝利,是屬于我的!”他高舉雙拳,仰天狂呼。

他已經明白了,他被敵人給算計了,從頭算計到尾。

徐庶布置在第一線的都是新兵,作用就是消耗郭太軍的先鋒銳卒。郭太軍的攻勢雖猛,但陣型在路上都跑散了,沒能進行全面的壓制,直接導致的結果,就是安邑軍的敗兵可以從容向兩翼撤退,然后在軍官的指揮下,重新組成陣列。

正常情況下,這是很難完成的戰術動作。可如果一開始,安邑軍的訓練就為此而準備,完成起來就沒那么難了。

郭太聽過田忌賽馬的典故,所以,和前次稀里糊涂的吃虧完全不一樣,他這次是明明白白的被耍了。因此,他的怒氣也比前次還大一些。

下一刻,他猛一低頭,咬牙切齒道:“韓暹、楊奉、李樂……徐庶!我要你們死,要你們粉身碎骨!”說著,他斷然揮手,手指安邑軍右翼,大聲叫道:“傳我將令,馬軍出動,雷霆一擊!”

一時間。鼓號齊鳴,令旗飛舞,戰馬嘶鳴,郭太祭出了最后的王牌。

“轟轟……”隆隆的馬蹄聲振作了在前線陷入苦戰的郭太軍,同時,給安邑軍施加了很大的壓力。

雖然在左翼纏戰著的騎兵更多,也更精銳,但畢竟沒有直接面對,看西涼人和匈奴人互相殘殺。很多人還有著一種莫名的快感。

但這一次,敵騎是奔著他們來的!

只見無邊的煙塵中,一個個地獄妖魔般的身影忽隱忽現,卻又快速絕倫,隱隱約約的。也不知到底來了多少兵馬,只有驚天動地的馬蹄聲充斥在身遭,令人心神震顫,肝膽皆寒。

這可不是變陣就能對付的對手。通過和西涼軍的戰斗,安邑軍面對騎兵的經驗很多,所有老兵都知道,在高速沖擊的騎兵面前轉身逃跑。跟送死差不多,詐敗誘敵是不可能奏效的。

可若說要硬擋……別說弩弓,連弓箭都沒幾柄的安邑軍怎么可能擋得住騎兵的沖擊?

“不要怕!沒什么可怕的!”

就在士氣開始動搖的一刻,徐巫醫適時站了出來。他與右翼大將楊奉并肩而立,振臂高呼:“別光想著騎兵有多厲害,想想你們的背后!背后是什么地方?是家園!那里有你們的父母妻兒,有你們的親鄰好友!后退。只會將這些你們最在意的人暴露在強盜的刀鋒之下!”

“糧食,錢財。親人強盜會搶走你們的一切,殺死一切妨礙他們的人!誰甘愿白發蒼蒼的父母被馬蹄踩死?誰甘愿看著妻子被強盜侮辱?誰甘愿看著兒女嗷嗷待哺,卻拿不出哪怕是一點點的食物?”

徐圖描繪的場景,對白波將士來說,一點都不陌生。他們之中,很多人都經歷過這一幕。并不是每個人都是自愿加入黃巾軍的,要不是被人洗劫,無奈被挾裹,白波最初的規模,恐怕連一半都不到。

先是自己被人搶,然后和強盜一起去搶別人,這種痛苦不堪的經歷,誰也不想再經歷一次了。很快,士兵們就發現,雖然聲勢如故,但洶涌而來的敵騎確實沒那么可怕了。

“郭太的騎兵不是袁紹的大戟士,更不是白馬義從,他們就是一群騎著馬的步兵。”神棍在軍中的威望還是挺高的,徐庶事先交代的這些臺詞,也很有效,徐圖要做的就是把握時機,然后用最有感染力的方式,將臺詞背誦出來。

“咱們雖然沒有弓箭,可他們也沒有人馬一體的重甲,同樣也不會騎射,甚至沒辦法將戰馬操控自如。他們只是騎著馬沖過來,看起來動靜很大,很嚇人,其實什么都不是,很容易就能解決他們。”

抬手一指遠處的將旗,徐圖大聲叫道:“元直將軍是小天師麾下的第一智將!提到他的名字,中原群雄誰不畏懼?更重要的是,他還是天命所歸,是上天指定了來救咱們的人。聽他的號令,一定能贏!”

他攥著拳頭,用盡渾身的力氣高喊著,士兵們的斗志終于被調動起來了。

楊奉適時踏前一步,縱聲高呼:“列陣!三重疊!拒馬陣!”

“噢!”恢復了斗志的安邑軍迅速行動起來。

他們抬出了一架架拒馬槍,交錯著擺開,然后三人為一列,六人為一排,在拒馬后面列陣,手中持的都是長矛。第一排的長矛手將長矛搭在拒馬上,后一排的將長矛搭在前排袍澤的肩膀上。

轉眼之間,一個橫亙數百步,有三排縱深的拒馬陣就成型了,對已經進入了百步距離的騎兵嚴陣以待。

所謂拒馬槍,就是一種能移動的防御工事。以木材做成人字架,將槍頭穿在拒馬槍橫木上,使槍尖向外,設于要害處,主要用以防御騎兵突擊,故名拒馬槍。

有這東西的阻擋,騎兵就沒辦法正面沖擊了,頂多只能繞行,而繞行就必須得減速,所以是防御騎兵的上佳手段之一。

一般來說,由于制造需要耗費,這種防御工事的數量始終有限。在曠野會戰之中,很少有人使用,倒是在城池攻防戰中,這種簡易而有效的防御措施的身影隨處可見。

按照常理,安邑軍不可能用此物在野戰對抗騎兵。他們連武器都配不全,怎么可能耗用大量的木料和鐵,大量制作這種功能單一的東西呢?就算楊奉等人舍得。他們也不可能造出來足夠覆蓋四萬大軍的軍陣的拒馬。

當然,在攻克安邑、運城的戰斗中,他們曾經繳獲了一些,因為還要防備西涼軍,就沒拆,收拾倒是有那么幾百具存貨。如果有人能算準郭太騎兵沖擊的位置,以拒馬陣對抗騎兵的一幕就有可能出現了。

這個戰法最大的問題就是,不能太早將拒馬亮出來,必須等到郭太的騎兵沖起來了。無法輕易減速了,才能布陣。否則被敵人遠遠望見,繞個圈子避開了,那就抓瞎了。

這種打法,對操作者的要求非常高。效率要快。還要臨危不亂,比挺著長矛列陣等敵人沖擊的難度可大多了,所以,徐庶才不得不安排徐圖進行這番演講。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問題就是拒馬數量有限,郭太的騎兵卻太多,如果一口氣全沖上來。就算有拒馬攔著,頂多也只能攔下一半,右翼還是保不住。

韓暹、楊奉都曾對此表示擔憂,但徐庶卻說不要緊。因為他認為郭太不會一次性派出所有騎兵沖陣。

結果,這一次又被他算中了,這一次沖擊,郭太之派出了三千騎。

“元直將軍真是神機妙算啊。他怎么能算得這么準呢?”對此,楊奉百思不得其解。

“這還不簡單?”聽到了楊奉的低語。徐圖笑著答道:“攻左翼,須得繞路,還很容易卷入西涼軍與匈奴人的戰團,走東路就容易多了。至于中路,你覺得郭太有事讓他的大軍讓開一條路,讓騎兵有空間沖陣嗎?”

“那徐將軍怎么敢肯定,郭太不會全軍突擊呢?”楊奉又問。

“因為他不知道西涼軍和咱們到底是怎么回事。”徐圖解釋著,一副樂不可支的模樣:“他要留點余力,防著樊稠那三千飛熊軍!哈哈,李傕讓樊稠隱藏行跡,是為了威脅咱們,準備這邊打完后,對猗氏下手的,結果卻幫了咱們的忙,把郭太給嚇到了,哈……”

一邊說,他還一邊竊笑不已,活像是偷到了雞的狐貍一樣。

“原來是這樣。”楊奉恍然,對徐庶的敬佩越發深刻了。樊稠那三千人,是整個安邑軍的最大心病之一。對方一直神出鬼沒,這邊只能被動死守,非常狼狽。結果徐庶翻閱了一遍情報,就確定了樊稠的目標,讓人不得不佩服。

“那他就不怕……”一個疑團解了,另一個疑團又生,白波軍的保密系統太差,楊奉自己也清楚,既然這個情報是真的,那徐庶為何會輕易說出來呢?此外,就算解決了沖陣的三千騎,郭太剩下的四千騎兵又要如何對付呢?

只是這些問題,他來不及問出口了,因為說話間,郭太的騎兵已經撞上拒馬陣了。

騎兵們當然看見拒馬陣了,也知道兇險,可問題是,看見并不代表能避開。前排的看見了,后排的卻未必,前排一勒馬,速度還沒減下來呢,后面的騎兵就撞上來了。

有軍官想要協調,時間上卻來不及,在騎兵來說,幾十步的距離,那就是眨眨眼的工夫。就算是白馬義從那樣的精銳,在沖鋒到三四十步的近距離上,冷丁看到了嚴陣以待的先登死士,都沒辦法避開,只能硬著頭皮往上撞。郭太這些急就章的騎兵又哪里有收放自如的領?

而徐庶搞出來的拒馬陣,攻擊力或許不如麴義的強弩加死士,但防御力卻遠在后者之上,入陣的騎兵唯有死路一條。

望著前線人仰馬翻的場景,郭太的心都在滴血,這是他一匹一匹和匈奴人交易,積累了整整四年才建成的騎兵啊,一下就折損了這么多,這叫他情何以堪?

“吹號,全軍出擊,老子和他們拼了!”郭太的最終決斷是,亡命一搏。

安邑軍用計謀屢次占到了便宜,如果再怎么被人零敲碎打下去,雙方的實力很快就要發生逆轉了。

不再考慮西涼軍有可能的威脅;

也不再理會被包圍的先鋒部隊;

狹路相逢,勇者勝!只有發動全面進擊,才能發揮人數的優勢以及騎兵的優勢,和安邑軍分個勝負。

也只有這樣,才能不被敵將層出不窮的詭計所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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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6 19:06:15 |只看該作者
五零七章 奇計怪招

之前也是全軍大舉壓上,但和真正的全線進攻畢竟是不同的。

之前壓上,靠的主要還是前鋒的銳卒打開缺口,后軍隨之擴大戰果,等到形勢有利到一定程度,累計成勝勢,就可以發動全線進擊了。

這是常規的用兵方法。

至于形勢尚未分明就發動全面進攻,已經不是打仗,而是賭博了。全線進攻發動后,軍隊就很難再接收中軍的命令,整個戰場都會陷入亂戰。

這種情況下,孰勝孰負,靠的就不是指揮官的指揮,而是軍隊本身的綜合實力,以及運氣之類的因素了。

“父親?郭太這樣做,不是自取死路嗎?”

左翼纏戰的兩支騎斥戰意都不高,西涼軍開始猛沖了一下,讓匈奴人知道厲害后,雙方就很有默契的收斂了攻勢。本來,這兩家就都是來撿便宜的,完全沒必要在對方身上浪費力氣。

這就形成了很奇怪的現象,兩軍的高層都在關注另一邊的戰局,西涼人這邊是李傕教導一眾子侄,匈奴人那邊則是劉豹虛心向族中的年長者求教。

李傕欣慰的看了兒子一眼,雖然后者的問題還有些幼稚,但至少說在點子上了,他微微頷首,答道:“式兒,你這是被安邑軍的表象所迷惑了。他們處處占先,不是因為軍隊訓練有素,因而進退有據,只是徐庶的指揮手腕太高明,謀略又遠超郭太而已。”

李傕的語氣頗帶了點滄桑其實他今年也才三十幾歲,但在王羽、孫策等后起之秀的映襯下,他不得不嘆一聲長江后浪推前浪,覺得自己有些老了。

“連吃了幾個虧,郭太畢竟還是發現了,只要發動全面進擊,就能最大限度的削弱徐庶謀略的作用。就算吃了幾個虧,郭太軍的實力畢竟尚在安邑軍之上,他這招勝負手倒也沒什么問”

說著,李傕微微皺起了眉頭,他的侄子李進敏銳的發現了叔父的異常,接茬道:“叔父認為,安邑軍還有后手,可以化解,甚至針對郭太的勝負手進行反制?”

“難說。”李傕不置可否的搖搖頭“徐庶此人和其主王羽有些相似,卻又有不少區別,不能一概而論。但有一點,這二人簡直同出一轍!那就是喜歡冒險,同時還會在最后關頭留有后手!”

郭太軍已經完全動起來了,鶴翼陣像是活了過來,縱然頭頸被困,爪子受傷,依然極力伸展著翅膀似是要將整個平原攬入懷中。

遠觀此景,李傕的聲音也變得有些幽然:“以徐庶的智略安邑眾將對郭太的了解,不會想不到對方會亡命一搏,依照他的風格,肯定不會坐視戰局變成亂戰,肯定有什么后手分勝負的時刻就要到了,都做好準備,準備應變!”

西涼眾將齊齊應命:“喏!”

“來吧來吧,徐元直,讓我看看,你還有什么本事?”郭太的中軍也動了,四千騎兵沒有選擇與在拒馬陣中傷亡慘重的三千騎匯合,而是在陣后大范圍迂回,準備全力攻打李樂的左翼。

他不相信對方還有什么辦法能化解自己的攻勢,還是那句話徐庶再高明,他指揮的也不是青州軍,面對全面進擊的五萬大軍,形成亂戰是不可避免的。

他既有些畏懼,但心里更多的卻是期待,他期待看到徐庶的后手無法應付自己的狂攻,變得手足無措,最后崩潰的場景就像他先前那樣。

他認為這是必然會發生的事,沒有什么可以改變這個結局。因為這種賭博,對郭太自己也不是很有利,因為不確定性太大了,否則他一開始就會采用這個戰法。

現在,輪到那個狡猾的對手苦惱了。

苦惱的人很多,但絕不包括徐庶,若是郭太能湊近了看,他甚至可以看到徐庶臉上的微笑很陽光的笑容,從里到外的透著一股子輕松愜意,好像這場仗已經打完了,到了追亡逐北的一刻那樣。

倒是韓遣、楊奉等人頻頻回望,神情惶急,這種仗就算打贏了,傷亡也會很可怕。郭太贏了,也許還能靠匈奴人的援助和犧牲安邑的老弱,頂住西涼軍的侵攻,可對安邑軍來說,這樣的結果是無法接受的。

更何況,戰前,徐庶完全沒交代,遇到這種情況要如何應變!

“中軍的命令呢?來了?是什么什么!催戰?這個時候還催戰?馬上就全面接戰了啊!”楊奉急紅眼了,揪著可憐的傳令兵的衣領,差點把對方給勒死。

他本以為徐庶的后手是東山的那支伏擊部隊,可后者遲遲沒有出現,戰局反而馬上就變成難以逆轉的態勢了,他沒法不急。

安邑軍這邊,也有布置,但那種布置壓根就無法對眼下的狀況起到什么作用,畢竟雙方是知根知底,系出同源的兩支軍隊。徐將軍命……各部待命……只是催……管將軍著力廝殺,盡快解決被圍困的彭玉部。”為了職責和自己的小命,傳令兵努力掙扎著,將信息傳達了出來。

“現在這當口,就算殺了彭玉又有什么用?問題是郭太的大軍,包括四千騎兵在內的五萬大軍!”楊奉迷惑不解,大聲反問,但手上畢竟是松了。

“屬下不知,不過,徐將軍叮囑您,看到中軍接下來的命令后,千萬不能猶豫,一定要嚴格遵行……”

“你說的到底是什么命令?”楊奉茫然反問,在戰前,戰事中途,徐庶將這件事反復強調了許多遍,現在又是一遍,卻始終不肯把話挑明,搞得眾將疑竇滿腹,就像被隔夜飯噎住了似的,好不難受。

“屬下不知,只是徐將軍這么說了”傳令兵怯怯的向后挪動著腳步,生怕楊奉再向剛才那樣撲過來。

他的擔心其實沒什么必要,還沒等楊奉發火或是怎樣,陣中的戰團那里就傳出了一陣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彭玉授首,管將軍威武!”

楊奉愕然回首,只見中軍被困的敵軍先鋒已經開始潰散,戰陣中央……桿黃色大旗頹然傾倒,另一桿黃色大旗迎風招展,來回舞動。旗下一個壯碩的身影渾身浴血,唯有手中的大刀亮閃閃的,散發著讓人心悸的寒光。

彭玉的先鋒軍苦戰良久,主將的死給了他們最后一擊,他們瞬間就崩潰了,像是一群待宰的牛羊,在羊圈里四處逃竄,卻完全找不到出路。

郭太的大軍也吃了一驚,潮水般的攻勢有了一個明顯的停頓,但下一刻,仇恨和殺意全面占據了他們的腦海,五萬大軍以比先前更狂猛的勢頭撲了上來。

就在這時,安邑軍的中軍終于有了動靜。

“當當當……。””一陣急促的金鐵交擊聲驟然響起,給戰場上所有人帶來了一個大大的意外。

軍樂無非鑼鼓號角,其中鼓號的變化較多,特別是鼓。每支軍隊的鼓號都有各自的特色,就算同為漢軍,依照統帥的不同習慣,也會有些許不同。

但鑼卻是個特例。

金鑼在所有的軍隊中,都只有一種敲法,同樣也只代表一種意義:聞鼓則進,聞金則退,自從華夏祖先創造出兵法之后,這就是個不變的真理。

鑼聲既然敲響,中軍的命令就不存在任何疑問了,徐將軍命令退兵!在狂撲而來的敵人面前轉身逃跑!

“怎么”剛古還只是驚愕發愣,現在,楊奉等人已經麻木了。

撤退?這種時候撤退,只意味著一件事,那就是全軍潰散!一旦崩潰發生,就算是兵圣再世,韓信重生,那也是沒辦法挽回敗局的。畢竟后面沒有河,就算是精銳部隊,也沒辦法借助地利,完成背水一戰的逆轉,何況是白波軍?

“楊帥!別忘了徐將軍的叮囑!”

“韓帥過

徐庶連這種情況都想到了,特意在白波眾將身邊安排了個傳令兵,明面上是解讀中軍旗號的,實際上為的就是這最關鍵的一刻。

多退兵!”楊奉回望中軍,發現中軍的將旗已經不見了,徐庶撤退的很果斷,金鑼一敲,旌旗倒卷,說跑就跑了。

徐庶已經跑了,局面就確定無疑了,無論徐庶此舉有沒有深意,楊奉都很清楚,擺在自己面前的只有一條路一跟著一起跑。若是原地不動,猶猶豫豫的,那才真是壞事了呢。

“撤!”韓邃這次表現得比幾個同袍都要果斷,徐庶之前反復,丁囑時,他就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了,臨陣脫逃,并不算是最壞的那個,他接受起來一點壓力都沒有。

唯一的麻煩出現在李樂這邊,這貨本來就是個拼命三郎,已經殺紅眼了,哪里還肯撤退?任憑傳令兵如何反復提醒,他也只是悶著頭揮刀廝殺,親衛們幾次想上前拉住他,可他卻二話不說,揮刀就砍,誰還敢上去。

正束手無策之時,救星來了。

“小李子,元直將軍下令撤兵了,你還在這兒咋呼個頭啊?快,跟老子走!”管亥及時出現,迎著李樂的戰刀就沖上去了。右手大刀一擺,架開對方的迎頭一刀,左手一長,像是拎小雞似的,把李樂給挾在了肋下。

“風緊,扯呼!”轉過身,管亥一刀斬斷了李樂的將旗,口中大聲嚷嚷著親切感十足的切口,帶著中軍加入了潰逃的隊伍。

不光身在局中的莫名其妙,觀戰的也都兩眼發直,李傕的子侄們都驚呆了,他自己也有些發懵,口中喃喃自語道:“全面潰逃對行全面進擊,這算是什么怪招?”
尋找自己的路-卻又總是自己打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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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6 19:08:38 |只看該作者
五零八章 逆轉再逆轉

“我就知道”郭太一楞也后,很快就陷入了狂喜,在馬上手舞足蹈的大叫道:“就知道他只會搞陰謀詭計,一來真格的就不行了。追,給老子追!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用不著他指揮,大軍也會追上去,這本來就是個此消彼長的事兒。

沒有有效的指揮,郭太軍的追擊肯定算不上有條不紊,但追擊的勢頭絕對驚人,像是水銀瀉地一般,五萬大軍整個鋪個了戰場上。

聲勢雖大,但追擊展個初的效果卻很一般,因為安邑軍跑的太快,太果斷,郭太軍的攻勢又因為彭玉的死。停頓了片刻,結果就成了安邑軍撤退的空當。

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因素安邑軍的陣型。

鉤行陣的中軍和接戰的前線本來就有一段距離。填充在這個區間的郭太軍先鋒又因為苦戰和主將身死,完全喪失了戰斗力,沒辦法配合大軍的追擊做出牽制。而安邑軍布置在兩翼的,本就是最善戰的士卒,又有李樂、管亥這樣的悍將率領,且戰且退,想取得戰果也難。

“看起來,安邑軍早有準備?”最初的驚異過后,李催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勁,在眾將和子侄們不安的注視下,他神情忽然一凝,斷喝道:“不要急著撤退,再等等看!”

“潰敗之勢已成,還能有什么變數?”

“某亦不知。”李催搖搖頭,只覺眼前像是蒙了一層霧氣,讓他無法看清徐庶的影子。

早有準備的潰敗代表著什么?誘敵設伏?背水反擊?不,沒有哪個典故符合眼下的狀況。李催思來想去,也不得要領,他覺得最有可能的情況,是徐庶以安邑軍的存亡來逼迫自己,逼自己發力攻打郭太,給安邑軍贏得反敗為勝的機會。

這不是沒有可能的,郭太軍因為全面進擊,已經失去了指揮,若是兩軍亂戰,李催肯定不會亂伸手。但依照目前的局勢,安邑軍很快就完蛋了,郭太幾乎可以獲得一場全勝,只要想到郭太將白波實力合二為一后的情況,李催就是一陣頭疼。

毫無疑問,現在是個好機會。

匈奴人的騎兵算不上精銳,精銳都死在高唐,被王羽壘了京觀了。而且匈奴人也沒有死戰之心,只要李催肯行出一定代價,擊敗對方一點都不難,然后就可以全力攻擊郭太的將旗所在了再通知郭把、樊稠一聲,讓二人展個合作戰,一戰定河東未必不可能。

普通人看不出此節,李催卻能,而且他敢肯定,徐庶也預料到他能!

握著馬鞭的手盡是汗水,搞得鞭柄都變得有些濕滑起來,李催的手抬起又放下,卻遲遲做不出決斷。另一邊,郭太似乎也察覺到了不對,個約束兵馬,帶著身邊的騎兵,放棄了對安邑軍的追擊,將矛頭對準了西涼軍。

戰局的走勢,越發的詭異了。

“以自身的潰敗,換取郭太和某死戰?最后營造一個三敗俱傷的局面?對安邑白波未必是好事,可對青州卻是一個好消息。難不成那徐庶和賈詡是一樣的作風?”

李催心頭的疑問越來越多,郭太和匈奴人的夾擊,他并沒怎么放在心上,讓他困擾的依然是徐庶。徐庶的后手,徐庶的目的,都直接牽涉著戰局的演變,即便是安邑軍已然潰散,李催這位身經百戰的宿將依然不敢有絲毫的松懈。

不知是不是有同樣的疑慮,郭太擺出了攻擊的架勢,卻也遲遲沒有下達攻擊的命令。

局面一時間倒是僵持住了,只有追擊還在繼續。

僵持的局面當然持續不了太久,很快,徐庶就有了新的動作。

“嗚……。”號角長鳴。

徐庶把所有的號手都用上了,幾百只號角同時吹響,聲音悠遠且蒼茫,有如天地初個一刻,天地之間響起的第一個音符。

“這個時候?”楊奉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但聽到號角聲,眼睛卻陡然睜大,露出了完全無法置信的神情。這是個約好的信號,聽到這個信號,安邑軍就會亮出最后的殺手锏。可問題是、應對眼下的情況,那個后手壓根就沒用啊?

韓遇、胡才、徐圖……,安邑軍的所有知情者都傻眼了,以元直將軍的精明,怎么會做出如此荒唐的決斷?

也只有殺紅眼,被強拉著撤退,意猶未盡的李樂哈哈大笑:“好!來吧!一起來!今天大伙兒都來殺個痛快!”

無論有多少不解,軍令既下,便如山崩,總是不可逆轉的。

號角長鳴聲未絕,響應聲已經從安邑方向傳來。個只有號角的應和,很快,人聲也加入進來,無數人的怒吼聲像是驚天怒潮,又像是驚雷炸響,無窮盡的向戰場涌來,將戰場覆蓋,淹沒

“伏兵?怎么可能?”對峙中的李催和郭太都是大吃一驚。安邑軍不可能有援兵,何況還是聲勢這么大的一支伏兵!除非……,二人很快清醒過來,那不是什么援兵,而是安邑的老弱病殘,徐庶是在虛張聲勢!

“想用這招逆轉局勢?徐庶,你想錯了,老子沒那么笨!”郭太面目猙獰,心中暗自慶幸,好在自己沒急于對付西涼軍,只是將騎兵列陣,作為防范,若是真的打起來,說不定還真就讓徐庶給得逞了。

他知道對方是虛張聲勢,但士兵卻不知道,追擊中的郭太軍齊齊的放緩了腳步,駭然四顧。而安邑軍的士氣卻個回升,在某些區域中,甚至有了重整隊列的趨勢。如果不是郭太保持了最后的謹慎,說不定真會讓對方完成了這場詐敗反擊的奇跡。

“派個人去,知會李催一聲,敵將異常奸狡,如果他和某再繼續這樣下去,最后頂多是三敗俱傷的局面。某不管他和安邑軍有什么約定,現在的局面很清楚,誰想單獨吞下安邑這塊肥肉都不可能,與其互相扯后腿,不如訂個君子協定,一起瓜分了安邑再說。”

郭太放棄了,認栽了,他知道自己對付不了徐庶,顯然李催也只有被牽著鼻子走的份兒。與其繼續被人戲耍,不如聯合起來,先解決了最棘手的敵人再說。

若是他一個就找李催談判,李催肯定理都不理他,誰讓郭太的勢力最大呢?但經討安邑軍的連番削削弱,以及徐庶表現出來的智謀,在李催的心中,強弱之勢已經逆轉了。

千軍易得一將難求,徐庶這樣的名將,在大戰之中的作用,又豈會比千兵萬馬小了?眼看著少年英杰奇計迭出,翻手為云,覆手為雨,李催認為,郭太的提議是最佳選擇。

“回去告訴你家大帥,收益均分,左翼是某的,中軍是他的,右翼留給匈奴人。戰后,安邑可以給他,運城和綺氏都是某的,如果他認可,某就與他聯合打這一戰,若不然,那就一拍兩散。”難得占了主動權,李催當然不會放棄討價還價的機會。

馬蹄翻飛,信使往來,帶來了郭太的答復:“就這么辦!”

李催大喜,當即下令,號角長鳴聲中,戰局再變。

從個始,纏戰至今的兩支騎軍終于分個,一左一右的伴在了郭太軍的兩翼,將矛頭對準了安邑軍。

“元直將軍,這可如何是好?”韓遣徹底慌了神,他完全不知道徐庶打的是什么主意,但他知道形勢很不妙。

別看所謂的伏兵的吶喊聲驚天動地的,但這些人根本不能投入實戰。在特定時候虛張聲勢一下,也許能收到奇兵的效果。可現在看來,徐庶似乎是弄巧成拙,不但沒打擊到敵人,反而將自己這邊的盟軍,推到敵軍那邊去了。

這個逆轉,可不是什么讓人愉快的逆轉,搞不好,這一仗就要徹底覆滅了。

李催和劉豹剛剛對戰時,都是有氣無力的模樣,現在呢,看看他們那生龍活虎,像是要吃人一樣的兇相,誰能擋得住啊?就憑身邊這些勉強組織起來的潰兵嗎?

“庶聽聞,為將者,越是遇到大事,就越需要有靜氣,如此才能運籌帷幄,決勝沙場,韓將軍,你還是稍安勿躁的好。”徐庶云淡風輕的笑著,擺手道:“放心,援軍轉眼就到,頑敵的聯合,不過是綁在一起送死罷了。”

“援軍?哪里還有援軍?”韓逞一臉茫然。

“喏,那不是來了?“徐庶這次沒有打哈哈了,而是抬手一指,指向東北方向。

沫水整體是東西走向,從東山起始,在蒲圾津匯入黃河。在安邑的戰場附近,沫水剛好在轉彎,從東北傾斜著流向了西南方。

當韓遣循指抬頭,望向東北時,駭然發現,在正午的艷陽的照耀下,一支龐大的隊伍躍然沖出了地平線。沿著與沫水河道平行的軌跡,如同滾滾潮水一般呼嘯而來。

“這是我們的援軍?”即便眼睜睜的看著,韓遏也無法相信這匪夷所思的一幕。

不是他不希望得救,可問題是,河東境內不可能再有援軍了,何況還是從那個方向來的,沖擊的速度如此之快。

他很想猜測,來援的是青州鐵騎。可問題是,青咐的騎兵再怎么驍勇,戰馬再怎么神駿,也不可能跨越連綿的高山,飛到河東來,而且還趕得這么巧。

可不論他怎么想,徐庶所說的援軍還是在接近,在沖鋒!

從他們沖鋒的勢頭中,可以感受到他們的決心;

從他們帶起的煙塵中,可以感受得沖天的殺氣;

從巨大的‘隆隆,聲中,可以感受到這支隊伍的力量!

這一刻,天地仿佛都為之戰栗!

呼嘯追擊的郭太軍停下了腳步,駭然回望。就在片刻之前,他們剛剛受過一次驚個接二連三的被華,對他們的精神無疑是一種巨大的折磨。

揚刀躍馬正要加入追擊行列的幾支騎兵也松個緊握的韁繩。

“中計了?”李催的眼睛猛然瞪大,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震駭神情。最初那一刻,強烈的窒息感差點殺了他自己,稍稍恢復之后,他依然覺得胸口發悶,難以呼吸。

自己小心成這樣,居然還是中計了嗎?可這支行動迅猛的援軍到底是哪里來的,總不會是王羽真的會撒豆成兵了吧?

“走!走啊!快走!”劉豹連聲高呼。草原人的思維比較簡單,不會去思考,敵人的援軍到底從哪兒來的,是什么身份,他只要明白,有一支數量極其龐大的騎兵從身后殺過來就足夠了。

傻子才留下來拼命,趕緊逃命是正經。

“不要慌,不要亂!是虛張聲勢,是虛張聲勢!”郭太最初感受到的,也只有絕望和恐慌,但很快,在對權力的渴望的驅使下,他超常發揮,瞬間完成了極為復雜的分析和判斷。

有一就有二,徐庶既然已經虛張聲勢一次了,誰能擔保他不故技重施呢?

讓幾萬老弱躲在山里,然后突然從背后殺出來,若是運氣好,說不定能把敵人個不戰自愧呢。看看那些匈奴混蛋,他們不就是最好的證據嗎?

郭太是想跑也跑不了了,他的幾萬大軍都在戰場上呢,如果援軍是真的,他根本無處可逃,只有等死的份兒。

在郭太和他的親衛們聲嘶力竭的呼喊下,郭太的大軍暫時恢復了平靜,連李催和劉豹都放緩了撤離的腳步,打算先觀望一下。

龐大的隊伍越來越近,震耳欲聾的隆隆聲湮滅了一切,大地在顫抖,天空在旋轉!

終于,來人的身影透過遮天蔽日的煙塵,展現在了眾人面前。

看到這一切的人,無不臉色巨變。

“撤,…快撤!”李催失聲驚呼,斷然下令:“沿著河岸跑,把有分量的東西都丟了,跑,跑啊!”

“走!”這一次,劉豹言簡意核,一抖馬韁,率先做出了表率。

“徐元直,你這個無恥的小賊,卑鄙啊!老子就算做了鬼也不放過你!”巨大的煙塵像是死亡的陰影,隨著距離的接近,將整個戰場都籠罩在了陰影之下。望著這片陰影,郭太徹底的絕望了,他咬個齒,嘶聲喝罵。

無論怎樣,也沒人能擋得住那支狂奔中的隊伍強勁而堅決的勢頭。

陰影過后,大潮終至!

僵持的局面當然持續不了太久,很快,徐庶就有了新的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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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零九章 奇跡再現

躍進進人們視野的是一群牛:
非常壯碩的牛;

而且還是野牛!

這是一個野牛群……。

若是在草原上游獵時看到了,劉豹和他的族人可能會高高興興的拿出套索和弓箭,策馬沖上去,準備來一頓大餐。但此刻看到這些牛,他們卻都魂飛魄散。

因為他們不是像在草原上那樣,從牛群奔馳方向的側面靠上去,在安全的地方放箭、扔套索,將野牛一一放倒,而是正對著牛群高速奔馳的方向!

那些野牛像是瘋了一樣,低著腦袋,全力向前飛奔,與這樣的一支隊伍正面相撞,就算是真正的黃巾力士,也只有漫天飛舞的份兒了。

誰敢跟它們抗正面?

不想死,就跑吧!

“撤撤撤”李催的子侄們不再勤學好問,異口同聲的喊著同一個字,將戰刀、騎盾,甚至盔甲和弓箭統統丟在了地上,唯一抓得死死的東西,唯有馬鞭和馬韁。面對這種不可抗力,只有速度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一切都是浮云。

匈奴騎兵比較沉默,但動作卻比西涼軍還要利索,誰讓他們對野牛群更熟悉呢?

“救命啊!”郭太軍的士兵雖然沒兩隊難友那么見多識廣,可現在的形勢,只要不是傻子,就能輕易分辨清楚,那可是牛!成千上萬的,瘋了般狂奔的牛!就算是真的潮水,也未必有這東西的破壞力大。

剛剛還氣勢如虹的五萬大軍頓時就亂了,如同被潮水沖擊的堤壩,先是一個角崩潰,然后擴散到一個面,最后波及了整個堤壩。

五萬大軍琴突狼奔,落花流水,瞬間就不復存在了。

但牛群不會因此而放緩腳步,它們不是來打仗的,這些無辜的動物,只是被某些壞心眼的人利用了,被迫加入戰團罷了。

因為無奈而來的憤怒,讓它們別無選擇,只能用盡全力奔跑,并撞翻一切擋在路上的東西,不管那是一個人,還是一個騎兵,甚或它的同類。

野牛群就這么蠻不講理,橫沖直撞的加入了戰團,讓某些人絕望,卻將另一些人從覆亡的深淵中拯救出來,讓他們無比震驚,卻又欣喜欲狂。

牛群更近了,沿著河岸,橫鋪數里,將沿途遇上的一切都卷了進去。

匈奴人逃的很快,但他們可以選擇的方向太少,結果隊伍被攔腰截斷,先前纏戰了幾個時辰的傷亡,瞬間產生。

大部分騎士是直接被撞飛的,落到地上后,再被踩踏,死定了;也有一些人想憑著高超的騎術,從馬背跳到牛背上,可野牛太多了,牛角像是刀山一般林立著,高速交錯而過時,稍微掛個邊,就會失去平衡,甚至直接落在鋒利的牛角上,直接就個破肚了。

最慘的還是被撞在腿上的,他們連人帶馬被穿在了一起,被瘋牛頂翻,用腦袋反復蹂躪,最后踐踏過去,死的慘不堪言。

劉豹欲哭無淚,把郭太恨到了骨子里。

南面是安邑的大軍,平時他們不會將這些烏合之眾放在眼里,可眼下這當口,他們哪有功夫和對方糾纏?西面倒是有路,可中間全是瘋狂奔逃的潰卒,要是被卷進去,還不如和安邑軍拼一場再死呢。

唯一能逃的,就是東面,那里是山區,馬不易通行,但也不虞牛群會追過來。

他不恨別的,就是恨郭太最后喊的那一嗓子,要不是他說青州人是在虛張聲勢,自己怎么會走慢一步,導致了這么大的損失?

除此之外,他還有些不能確定的事情。

與牛群插身而過后,劉豹看得更清楚了。憑借在草原上放牧的經驗,他敏銳的發現,只有牛群最前面的幾百頭是野牛,剩下的都是蓄養的牛。這些牛被人用布蒙著眼睛,尾巴后面拴著根火把,所以只能像瘋了似的向前狂奔。

構成這龐大隊伍的不光是牛,還有其他牲畜,有駱駝,有馬,還有羊和鹿”這些牲畜沒有瘋牛那么大的沖擊力,但跟在隊伍后面,卻將聲勢搞得極大。當然,它們的沖擊力比不上瘋牛,但被撞上了一樣不得了。

總之,這個牲畜殺陣很強悍,強悍到讓人完全無法正面抗衡。

一面亡命奔逃,劉豹一面頻頻回顧,最后,他向部族的長老,放牧姿格最資深的康巴爾問道:“康巴爾,你覺不覺得,這些牲畜有些眼熟?”

“單于的意思是…”老牧人驚魂卜定,哪有空觀察這個,被劉豹一問,這才轉頭去看,一看之下,他也是大吃一驚:“這些……,好像是咱們送給郭太的那些牲畜!”

“果然,這個該死的混蛋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驗證了心中的猜測,劉豹破口大罵。

野牛在草原上有很多,運氣好找到一群,抓住倒也不難。可幾萬頭牲畜,即便在草原上,也是一筆了不得的財富,當然不可能憑空冒出來。

若是只有前排的那些野牛,這個陣勢沒什么可怕的,真正讓人難以抗拒的是隨后而來的幾萬頭牲畜!

就像是數百精銳部隊,帶著幾萬烏合之眾沖陣似的。如果單單只有精銳,即便沖破了敵陣,也無法繼續擴大戰果。反過來,烏合之眾也沒有摧陣破敵的沖擊力。只有二者結合起來,才是真正的無可抵御。

郭太沒看好牲畜,反被人拿來砸自己的腳,一下就連人帶腳都給砸扁了,這不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是什么?

“單于,牲畜后面肯定有人驅趕,咱們可以…。””老牧人突然提出了一個很中肯的建議。

“不行,絕對不行!“劉豹把頭搖成了撥浪鼓:“沒錯,牲畜不是亂跑,后面肯定有人控制方向,若是把后面的人殺掉或趕走,也許能讓一部分牲畜停下來。可你看看,郭太的軍隊已經亂成這樣了,他的人都不知道是死是活,你去冒險,是為了誰呢?走吧,不要再和青咐那些魔鬼打交道,郭太完了,咱們可以搶占他的土地,可以休養生息,這就足夠了。”

“單于英明。”老牧人心憂誠服。

至于劉豹始終沒說,將來王羽打到河東怎么辦,老康巴爾一點都沒放在心上。

大不了就跑唄,跑的遠遠的,反正匈奴人的祖先也是在草原大漠中生活的,中原豪杰太多了,隨便碰上一個,草原人就吃不了兜著走,還是回到草原上等他們再次衰落吧。

匈奴人跑了,西涼軍也在折損了一千多騎兵之后,勉強甩個瘋牛的追擊,李催同樣也是頭也不回。

事到如今,他算是發現了,徐庶今天的指揮,從頭到尾都是在為了最后這一刻在做準備。

把自己拉上戰場對抗匈奴騎兵,讓郭太有所顧忌;隨后變陣誘敵,指揮管亥狙殺彭玉;這些都是為了為了能順利詐敗呢。

徐庶詐敗的目的不是為了反擊,只是為了不著痕跡的拉個離,讓出牛群沖擊的方向。至于虛張聲勢什么的,除了迷惑郭太那個自以為是的傻瓜之外,同樣也是為了拉個離。

至于那些牛馬牲畜到底是哪兒來的,李催已經無心追究了。徐庶的算籌太精,準備太充分,在對方預設的戰場上,按照對方的套路對戰,郭太就是最好的下場。

已經損失了的,就當是付出的學費吧,總之,今天是別想找回場子了。

李催、劉豹能跑,因為他們的位置本來就靠在邊上,郭太就沒這么走運了。他依為干城的四千騎兵,比先前那三千還倒霉,連敵軍的人影都沒看見,就被牛群給淹沒了。

幾萬頭狂奔的牲畜踩扁了郭太的四千騎兵,勢頭卻絲毫不減,像是一座大山似的,又壓向了郭太的五晚步卒。

摧枯拉朽,所向披靡。

就算是王羽預想中的重裝騎兵成了型,沖陣的效果也沒牛群這么厲害。但凡是人,有理智,就沒辦法和發瘋的牲畜相提并論。

熱湯潑雪般,郭太的大軍全軍覆滅。

跑得慢的都被踩死、撞死了;跑得快,避個群沖擊正面的,也是渾身發軟,癱坐在了路邊,無論等待他們的是迎頭一刀,還是被俘虜,他們都不愿意再站起舁,面對那噩夢一般的場景;也有人被追急了,直接逃進了安邑軍的隊列中乞降,而后者只顧著歡呼,根本無暇理會他們。

這個突如其來,奇跡般的轉折,在有宗教信仰的白波軍看來,分明就是神跡!

只有黃天顯靈,降下法旨,才會出現這么神奇的一幕。郭太軍失去斗志,土崩瓦解,未嘗不是與此有關。

“小天師!”

“黃天庇佑,小天師萬歲!”

“這是小天師施展的仙法!”

“小天師!小天師!小天師!”

塵埃落定,勝負分明,戰場又被歡呼聲所覆蓋。

徐圖奉徐庶的命令,煽動人心的舉措算是個結果了。人們下意識的將最高的榮譽歸為了王羽的神通廣大,正如當日在運城城下,王羽隨手指點,雄城灰飛煙滅一樣。如今這一幕,與刻在眾人心中的那一幕,不是同出一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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