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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milds1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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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鱸洲魚]三國第一強兵(連載中)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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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15 15:03:11 |只看該作者
五四零章 稱帝之議

噗!”有人噴出了剛放進嘴里的食物。

“哧……咳咳咳!”有人拼命往嘴里吸氣,卻無助于緩解嘴里或心里的驚詫,最終化成了一連串的咳嗽。

入口的食物很有問題,王羽說的話問題更大。雙重打擊之下,即便是賈詡這樣的老狐貍,田豐這樣的穩重人,都不可避免的露出了最狼狽的一面。

“主公……您……咳咳……”田豐強作鎮定,想說些什么,但很快被嘴里、鼻腔里噴涌著的那股刺激性感覺給堵回去了。

其實老田的養氣功夫還是很厲害的,雖然首次品嘗芥末這種調料,但他保持了足夠的警惕,蘸的調料并不多,吃的時候更是只咬下了邊緣的一角。之所以這么狼狽,是因為王羽語出驚人,嚇得他手一抖,把一整塊魚生都給吃了下去,于是就悲劇了。

賈詡第一次顧不上盤算別人的心情,有了田豐的前車之鑒,他當然不會貿然開口,而是努力的壓抑著,不讓那股子讓人窒息般的辣氣噴出來。憋得很辛苦,他一張胖臉也是漲得通紅,看起來好像秋天的大蘋果一般。

這兩位老江湖都著了道,其他人就更不用提了。

一貫以氣度儒雅著稱的糜竺將一口食物噴在了衣襟上,手忙腳亂的擦拭時,卻打翻了身邊國淵的酒盞;國淵淋了半邊身子的酒,卻依然伏在桌案上不肯起來,沒辦法,不這樣,他就沒法保證自己不把嘴里的酒水和食物噴在王修身上……

連少年老成的諸葛亮也端不住架子了,抖著袍袖,遮著臉,一副羞于見人的模樣。

唯一沒什么影響的,只有太史慈和龐統,這二位的心思本也沒在王羽說的話上,而是對新奇的食物更感興趣一些。

在后世,三文魚已經絕跡于華夏沿海,這時代倒是捕撈得到,但畢竟是海魚,生于荊州的龐統是不可能看過的。而太史慈雖然對魚不陌生,但這種吃法和調料卻讓他大有興趣,根本沒注意王羽說些什么。

芥末雖辣,但只要有所準備,調整好呼吸,也沒那么可怕。在場眾人之所以著了道,都是因為被王羽的話所影響,亂了心神,這才被芥末趁機而入,搞得狼狽不堪。

“呵呵,大家都別激動,只是討論一下,不是今天就要做,淡定,淡定。”一片狼藉,王羽倒也不生氣,笑吟吟的說著,那略帶矜持的笑容,放在眾臣眼中,卻怎么看怎么可惡。

他分明就是故意的,等著看大家的熱鬧呢!

但此刻也沒人有余暇跟他計較了,要毛巾的要毛巾,要水的要水,漸漸適應了刺激性氣味和話題的眾人都忙做了一團。

“爽快,爽快!渾身的毛孔都像是噴開了似的,太舒服了,不愧是主公親手調制的沒事啊。”在這種情況下,太史慈的高聲贊嘆未免就顯得有些不合時宜了。

“是吧?很好吃吧?”王羽樂了。

由于缺少很多必要的調料,很多種后世的美食都難以復制,看著比后世綠色健康一百倍、一千倍的美食不能享受,這是怎樣的一種浪費啊?有了余暇后,他便一直致力于復制后世的美食,辣椒之類的東西不可得,但芥末卻沒多大技術含量,很容易就讓他搞出來了。

這時代的近海生物,可比后世多多了,食材多得是,王羽決定在接下來休養生息的幾年,一定要把后世他所知,有條件施行的烹飪方法都復制出來,讓青州在各個方面都成為天下的中心。

太史慈點頭不迭,伸出筷子一夾,在調料碟中來回抹了幾下,這才將魚片放入嘴里。閉上嘴,深吸一口氣,片刻,將其呼出,臉上盡是回味無窮的神情:“嗯,這是男兒的食物,上陣前來上一口,持刀都多幾分力氣。對了,主公,您剛才說什么來著?”

“哦,我說稱帝的事。”王羽若無其事的回答,正忙于清潔的眾人都顧不上吐槽太史慈,或者品味芥末的美味了,紛紛抬起頭來,豎起了耳朵。

“哦,您要稱帝了?”太史慈毫不意外的點點頭,手中筷子伸縮如風,一邊對答,一邊大快朵頤。

他問的隨意,但在場眾人的心卻都懸了起來。

在政治決策上,稱帝可說是影響最大的一件事。這件事牽扯著青州,乃至整個天下的氣運,若是處置不當,青州目前的大好局面就會毀于一旦。

對此事,青州軍中各人的態度也不盡相同,反對者固然不少,但支持者更多,誰不盼著水漲船高,做個開國元勛呢?倒是像太史慈這種,持無所謂態度的人很少,但也只有太史慈,才能行若無事的問出這句話,而不是像其他人那樣,被一句話就亂了心神。

“那倒不是,就是給大家交個底,省得老是有人胡思亂想,耽誤了正事。”王羽表現出來的態度和太史慈很像,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全然沒有真正的梟雄說一半,留一半,給聽眾留下很大的想象空間來發揮。

“主公的意思是……”王羽的言外之意,田豐聽得很清楚,他遲疑著發問,想得到一個切實的答案,因為這個答案讓他有些無法相信。

“很簡單,那就是本將不會稱帝,本將的子孫當然也不會,強漢之名,將世世代代的傳承下去,直到千秋萬世。所以,對此心存疑慮的人,就不需要再胡思亂想了,一切照舊便是。”整個廳堂都靜悄悄的,一絲雜音都沒有,只有王羽擲地有聲的話語在回蕩不休。

堂下眾人神情各異,絕大多數人都覺得異常震驚。

無論支持與否,眾人都有個共識,現在的確不是稱帝的好時機。漢帝健在只是一方面,關鍵是青州的實力還不夠強,一旦稱帝,就會面對天下諸侯的圍攻,連原本趨于附庸地位的那些,也有可能突然反水,這對青州的發展來說,是相當不利的。

王羽今天本來是要解決政務的,結果卻突然提起這么個話題,眾人都打起了精神,想著從他的暗示中,分析出點什么,做出合理的應對。但誰能想到,王羽的話斬釘截鐵,連一絲余地都沒留。

若他是個劉姓宗室,說這話倒是留下了余地。當今天子的威嚴已是蕩然無存,將來的下場不是被廢,就是被暗殺,總之沒個好下場。等天子完蛋了,王羽就可以利用宗室的身份,名正言順的繼承漢室大統了,這樣也沒有違背今日的許諾。

可王羽姓王,沒這個機會,他甚至還將子孫上位的路給封上了,難道他真的完全沒這方面的想法?

可是,他在青州施行的新政,和漢朝固有的傳統幾乎完全背離。就算他本心不是為了謀朝篡位,只是出于富強青州的目的,想要將新政保持下去,也必須得建立新朝,方能讓新政有延續性,不被破壞吧?

種種矛盾之處,令人疑惑,即便是最憂心政務的國淵,這一刻都忘記了土地問題,苦苦思索著,王羽此舉到底有什么深意。

眾人心中的震撼,更是難以言表。連被擺了一道,正憋著勁,要給搞無聊惡作劇的王羽個好看的諸葛亮,此刻也是說不出話來。

太史慈發覺了氣氛的異常,依依不舍的放下了筷子,看看呆若木雞的同僚們,再看看行若無事的王羽,他小心翼翼的問道:“主公,您說真的啊?”

“男兒一諾千金,某豈會拿這種事開玩笑?”王羽灑然一笑:“其實,不稱帝有不稱帝的好處,如果一定要登上那個位置,反而會有很多麻煩,趁著今天大家都在,我就把自己的想法說一說,大家一起參詳參詳。”

“……”群臣面面相覷。

這也算是開天辟地的第一遭了,這么多人聚在一起,一邊吃飯,討論稱帝與否的利弊。就算是當年以不遵禮數而聞名的高祖皇帝,也沒干過這種事啊。

這種話題,也是能公開討論的?

沒人答話,王羽也不在意,自顧自的說了起來:“稱帝,會涉及到兩個很重要的問題,影響深遠,第一個,是榜樣的作用……”

王羽認為,通常而論,開國者怎么得的天下,在其后的治國政策中,就會怎么體現出來,具體表現形式就是對這種方式的嚴防死守。

靠篡位得天下的,就會加倍防著別人謀逆;靠洗腦搧動民眾起家的,也會對類似的組織特別重視;靠勾結外敵上位的,就會在這方面有所防備。

總之,每個帝王都會力圖讓自己的上位過程變得名正言順,同時對類似的苗頭深惡痛絕。

王羽身上的漢臣烙印非常深,當今天子給他的封賞給他提供了便利,但也同樣是枷鎖。盡管將來統一天下,靠的是百戰建功,但只要他行了廢立之事,一個篡逆的頭銜就逃不掉了。

以王羽的霸氣,對后世評說當然是不在意的,可名不正則言不順,他活著的時候不要緊,但他的子孫勢必對此非常緊張。

王羽能想象得出,他的子孫們會嚴格約束武將的權力,并打壓武人的地位,對軍隊做出種種限制,使得武人無法形成實質性的威脅。同時,他們會在朝堂上大肆推行權術,激化文臣之間的矛盾,讓文臣無法擰成一股勁兒。

這兩種現象的出現,將不會不因人的意志而轉移。王羽認為,哪怕自己留下祖訓之類的東西,也沒辦法改變即將發生的事實。

而這兩項舉措實施后,會帶來一系列很可怕的結果,他描述出來的場景,也讓在場眾人為之心驚肉跳。

“士卒比農夫都不如,只有罪犯這種身不由己之人,才會去當兵,戰力比青州的民兵還要差很多,而這些人將是保衛邊疆的主力,面對的是一直在大自然的天威下掙扎求存的野蠻人對手。”

“朝堂上永無寧日,黨爭之外,一切罪行只要符合了士大夫間的潛規則,就不會受到朝廷律法的懲處……貪腐、買官、通敵、賣國……都將成為常態。”

“這樣的王朝對內倒是游刃有余,可一對上外敵就只能麻爪,縱有四海之富,百萬之兵,也會被塞外人數遠遜的野蠻人輕易推倒,使華夏大地淪陷至黑暗之中。”

王羽借鑒的,正是宋、明二朝。

田豐等人一直認為,桓、靈時代,就是很黑暗的時代了,可是,和王羽描繪出的場景相比,桓靈時代完全就是繁榮盛世么。

鮮卑也好,羌胡也罷,他們寇邊的目的只是搶掠,就算是漢廷最虛弱的時候,只要朝廷稍微認真一點,派遣一員上將討伐,胡虜就只有望風而逃的份兒,哪敢有什么進窺中原的心思?

第二個問題,則是酬功的問題。

如果王羽自己當皇帝,那么他就必須給跟著他打天下,立下汗馬功勞的功臣們一個交待。最好的方式當然就是封爵授官,但這會對未來形成隱患,搞個不好,就會重蹈七國之亂的覆轍。

王羽拳頭最大,所以他當皇帝,其他人拳頭小點,但怎么也得有個王侯之賞吧?有了爵位,就得有領地和權力,想當皇帝,就得用這些東西換取其他人的支持。將來的隱患,也只能暫且放放了。

封賞少了,肯定又會被說成刻薄。

于是,到了最后,就只剩下了一個辦法了——效仿漢高祖,來個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我想,沒人喜歡這樣吧?”一通長篇大論后,王羽如是問道。

其實說了這么多,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王羽不打算用權術治國,他不光想著在青州軍內部杜絕權術的應用,并且在一統天下后,也要繼續這樣的政策。

因為還沒經歷過兩晉的悲劇,不知道在權術方面登峰造極的司馬氏后來的結局,所以沒人知道,王羽為何對權術如此深惡痛絕。但通過王羽這番話,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他的決心——沒錯,他就是要來真的!
尋找自己的路-卻又總是自己打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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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15 15:05:00 |只看該作者
五四一章 只重實惠

王羽當然是來真的。
當皇帝,是個看起乘很美,其實很沒意思的差事。

沒錯,當皇帝可以留名后世,可仔細數一數,除了韃清那些被辮子戲粉飾出來的所謂‘明君’之外,華夏這幾千年,有幾個皇帝享受了好名聲的?

勤勞的明太祖,在后世留下的是無數罵名;雄才大略的明成祖,也同樣沒撈著任何好處;至于形象本來就很模糊的明武宗正德,就更是不用提了,一個頗具開創性,魄力十足的皇帝,在后世生生的變成了昏君的代名詞。就算是開疆拓土的漢武帝在后人眼中,也是和秦始皇一樣,被當成了殘暴而又無謀的暴君一流。

倒是篡位奪權的司馬氏父子:弒兄囚父的唐太宗:荒淫無度的唐明皇;對內殘暴鎮堊壓,對外卑躬屈膝的鞋清帝王們,在后世的名聲都很好。因為他們很擅長使用權術和士大夫們做交易,因此能換取史官們的筆墨粉飾,令后人們頂禮膜拜。

王羽不喜歡權術,他自己不會用,也不想讓子孫們專門學這個,所以,他對因當皇帝而來的名聲一點都不在意。

若是權術玩不好,那就更糟糕了,華夏歷史上多得是傀儡皇帝,想到自己的子孫被人當初傀儡擺弄,卻只能忍氣吞聲,王羽對當皇帝就更沒熱情了。

不過,樹欲靜而風不止,這件事不是他自己不想就可以了的。

徐庶從河東返回后,曾在密談中里提及,包括潘障、馬忠,以及白波諸將,私下里都以各自的方式,向他問及過這個問題。

等今天王修等人哥一說,王羽驚訝的發現原來不光是軍中,將軍幕府同樣涌動著類似的暗流。

可以想象,他若不及時采取對策,任由這股暗流涌動著,等到下一場大勝之后說不定就要上演群起擁立,黃袍加身這種戲碼了。光是這樣還不可怕,青州軍往普通軍閥的方向滑落才是個大問題,特別是權術方面。

權術是什么?

王羽的理解就是,分析人心,權衡利弊,算計自己人的手段和套路。王羽一直不崇尚這個但圍繞著稱帝與否這個中心,幕府內部已經有了這種傾向,特別是王修提出的那幾個問題。

王羽覺得前世華夏最大的悲劇,就是將權術發展得巔峰造極。這門學問固然博大精深,令許多人孜孜以求但對社會進步卻起不到任何幫助。

想想看,一個官吏比例占了總人口百分之二三的國家,行政效率的低下卻是倒著排的,這種奇葩現象之所以產生就是因為當官的一天都在琢磨自己人,沒幾個真正干活的。

如果治政首重權術的毛病改不掉……無論他當皇帝與否,弓進多少后世才有的新技術,建立多么完善的政法體制,都挽救不了華夏的千秋萬代。

頂多就是像歷史上的那幾位開國君主一樣,開始雄起一下,等到二世、三世往下一傳,很快就萎麇不振了。

力量都消耗在內部傾軋了,還能雄霸天下?曹操就是最好的借鑒和教訓。若非他晚年光琢磨著怎么謀朝墓位怎么會連中原都打下了,卻拿區區的西,和江東沒辦法?

正如王羽所說,他想要的是一個傳承千秋萬代的強漢而不是換湯不換藥的新齊。

廳堂內靜悄悄的,只有群臣略顯沉重的呼吸聲在回響,掉落一根針,都會顯得很刺耳。

良久,一把稚氣尚存的清朗聲音響起:“驃騎將軍的心胸,實在令人敬佩。可是,將軍有沒有想過,若是這番話傳出去,將來有人挾持天子,喬詔令使將軍,將軍該如何自處?董卓一直沒有這么做,只是因為他認為您意在天下,可將來……”

諸葛亮不太想承認,可確實有那么一瞬間,他被王羽的雄渾魄力給鎮住了。王朝帝業,說放就放,和橫掃天下,成就霸業相比,給人的震撼是同樣的。古今多少豪杰,有幾個能看穿這一步,在門檻上堅定的把門銷上呢?

仗著心中不服輸的精神和自信,他勉強收斂了心神,提出了質疑。可連他自己都沒察覺到,他提問時的質問意味已經比先前淡了很多,倒像是從幕僚的角度,幫主公出謀劃策,拾遺補缺一般。

不過,他這一問倒是大有道理。

王羽一貫是自詡忠臣的,但各路諸侯也都差不多是這么做的,他的行為并不顯眼。董卓也不會自討沒趣,拿天子做幌子來騷擾他。

挾天子以令諸侯這種事,也是很有技術含量的。天子被挾持,威望本來就下降很多了,如果沒事就搞一封圣旨出去,被人拒旨,久而久之,天子剩下的那點威望也就不復存在了。

明朝皇帝的中旨就是這樣,開國時節,皇帝下旨就是下旨,誰敢違被就等著挨收拾吧。等后來有了內閣,有了大學士的票擬,皇帝的中旨就來好使了。大臣們不但不會因為抗旨受到懲罰,反而會困為抗旨得到榮耀。

董卓要是自以為有了圣旨就橫掃一切,那他就等著天子變廢紙吧。

事實上,董卓在面臨關東諸侯圍攻的時候,就動用過圣旨這個大殺器,結果圣旨被抗了不說,要是沒有王羽攪局,他派去的五個使者都要落得身首異處的下場。

諸侯們表面忠于漢室,但誰也不傻,會明知圣旨有問題,對自己不利,還凜然遵從嗎?

挾天子,令諸侯的最好辦法,就是順水推舟。比如歷史上,公孫……瓚和袁紹在河北激戰,最后打得僵持不下,誰也不能壓倒誰,董卓一封圣旨過去,兩家順勢罷兵,天子表面上的威望有所增長,兩家諸侯也停止了一場無謂的爭斗,算是三贏了。

然而,這是在面對假忠臣時的規律,如果王羽先前那番話傳出去,并以此作為青州軍行動的基本準則,事情就有所不同了。

既然自詡忠臣,對圣旨就應該保持尊重,抗旨一次,就是自己打一次自己的臉。久而久之,王羽好容易累計的名聲就完蛋了。

董卓不是笨蛋,他不會看不到這一點,對青州這個最具威脅的敵人,他也應該不吝于使用最大的殺器,拼個兩敗俱傷。

至于說將天子奪過來,王羽在洛陽錯過了一次機會,這次解救白波的行動,更是斷絕了青州爭奪天子的最后一絲希望。

兵力再強,離這么遠,也是鞭長莫及啊。

“本將乃是當今天子親口敕封的驃騎將軍,冠軍侯,有代天巡狩,征討不臣的資格!”

王羽向西面拱拱手,朗聲答道:“天子蒙塵,旨意皆出權臣之手,就算本將不奉旨意,又何損于本將的威望?至少,本將轄下的軍民對此是不會有什么疑慮的。既然如此,還有什么可擔心的呢?”

諸葛亮的思路開始混亂了。

王羽的話很簡單,意思也很明了,總結起來就是這么幾件事:第一,他不當皇帝,要忠于大漢;第二,他這個忠臣不要天子;第三,他不接天子的旨意,是因為天子之前給了他一個應用度很廣的敕命,只要他不奉旨,他就可以干任何他相干的事,和皇帝沒兩樣……

將這幾件事歸納一下,總結起來就是:王羽要在中樞之外另起爐灶,但名義上還是大漢的臣子,對天子沒有絲毫不敬的意思:再往白里說,就是王羽要施行皇帝的權利,而不要皇帝的那個名頭。

很復雜,也很簡單。

諸葛亮限于年紀,一時間思路有些亂。但青州眾臣可都是老江湖了,特別是賈詡、田豐這二位,一聽王羽這話,眼睛就亮了。

這個只取實惠,不理會名義的做法,符合王羽一貫的作風。不稱帝,但同樣可以放開手腳,這比將天子攥在手里還方便:

就算是董卓,要圣旨的時候,還得去皇宮走一趟呢,好歹得讓皇帝蓋個戳不是?王羽這邊就簡單多了,代天巡狩么,和天子親至是一樣的,只要王羽說了,就可以當做圣旨來用,而且還不會像董卓那樣,搞得聲名狼藉。

近在咫尺的權臣,和在外面的權臣,天子會對哪個觀感更好呢?當然是遠交近攻啊。

眾臣紛紛頷并,有會于心。

王修試探著問道:“那么,主公,年號的事是不是……”

“就定為‘開元’二字吧。”王羽想了想,從記憶中找出了一個名字。

“開元……通寶?……王修在嘴里反復默念幾遍,眼睛漸漸的亮了,撫掌笑道:“妙,妙不可言!”

開元就是開創新紀元的意思,當年號也可以,當是一種美好的祝愿一樣很合適,還能與青州新政全面推行保持一致,實在是再恰當不過。

“今后的政務流程就是,本將和幕府來決定總體戰略方向,各官署制訂政令細節,然后向民間公示,得到反饋后,加以修正改進,最后將完成本交予本將審核,由本將確認后,代天子頒下令旨。施行后也可以繼續修改增過……”

王羽將自己一直在思考著的政令模式宣之于眾。

他當然不會急功近利的去搞民堊主,搞些選舉之類的花把式出來,那不現實。但他認為,政務也不能向從前那樣僵化,更不能讓當官的整天琢磨權術,或者損公肥私那些事。

他最終選擇的,是一個相對靈活,時刻都在變化中的體制。最終會演變成什么樣,他現在也不得而知,但至少在現階段,青州的官吏們可以將全部精力投入到實務當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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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15 15:06:46 |只看該作者
五四二章 青州印象

話一說開,心情就敞亮了,再品嘗美味的時候,眾人都發出了和太史慈差不多的感慨。

暢快!痛快!

這下大家都用不著胡恩亂想的瞎琢磨了。做事也不用顧慮多多,畏手畏腳,只要放手去做就行。摸索中的各項新政令,也用不著擔心一次不能到位,大可通過民間反饋,進行持續性的修正。

有齊威王當年的范例在,這種新模式理解起來也不難,何況還有糜竺在前面頂著呢。馬上就要成立的商會,算是這個模式的第一個試點,如果商會取得初步成功,接下來的農會、工會自然也不會有什么難度。

肩上沒了壓力,先前的那些難題也就不再是難題了。

國淵決定將墾荒令做些修改,加點細則上去。以他的才干,當然不會想不到這么簡單的辦法”他只是擔心,修改王羽親手修訂的法令,會不會弓起對方的不滿,因此第一時間就否決了”現在沒了壓力”自然就不需要那么小心翼翼了。

既然東渡沒有政治宣傳方面的特殊意義。王修想得也不是那么多了。既然主公認為東渡對青州有蓋,那就進行唄,反正只要主公下命令的時候”是保持了理智的,那就不會錯,即便錯了”也是開拓時代必須付出的代價。

氣氛頓時熱烈起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絕大多數難題都迎刃而解,還有一些無法解決的,也只是暫時的。隨著新政的推行,會慢慢的被導入正軌。

晚宴一直持續到了深夜,在田豐這位老臣的提醒下,這才散了席。

賓主盡歡。

只有小孔明的心情有些復雜。拒絕了糜竺同車的邀請,他拉著龐統步行回程。

夜已深沉,無人的街道上靜悄悄的,只有水一般的月光灑在屋頂、地上,映出一片朦朧清涼的光暈。

“士元”你怎么看?”諸葛亮突然沒頭沒腦的問了一聲,隨即又補充了幾句,讓問題更加明確:“青州新政,每一項單獨拿出來,似乎都是有前例可循,但與那些典故卻不盡相同,放在一起之后,更是一團亂麻,讓人欲辯無從,你覺得這種施政方法……”真能行得通嗎?”

龐統老老實實的搖搖頭:“我不知道。”

在他看來,青州的一切都很新奇,讓他大開眼界”而那位比他大不了幾歲的驃騎將軍。更是他所見所知的大人物中,最為獨立特行的一位。

無論是在對待自己的親切態度上,還是在眾人面前揮灑自如的談吐舉止,亦或施政時大刀闊斧的魄力”都讓他有種耳目新的感覺……”讓他覺得,這趟青州之行沒白來。

至于政務上的舉措對不對,老實說,龐統不怎么關心,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他來青州不走出仕的,而是求學的。那些舉措中的深意尚未理解,要怎么去評判其對錯呢?

他曾經急切過,想著要改變現狀,一鳴驚人。可在與王羽見面后,他急切的心情平復了,因為他感受到了對方的重視。他要一鳴驚人,本來就是希望得到認同,現在得到了,還有什么可急的?

龐統很淡定,諸葛亮也習慣了好友的沉默,他喃喃道:“在荊州時,聽說青州的施政,我一直覺得,王將軍是個很霸道的人,在軍中和幕府中都是令行禁止……”因此才頒下了諸多不怎么合理的政令,可這兩天的所見,似乎不是這樣啊。”

他扳著手指,眉頭緊皺:“元皓先生乃是河北名士,其家族在巨鹿很有名望:子尼先生是大儒鄭玄的高第,家世雖然差了點,可受的也是很正統的熏陶:叔治……可是,抑制世家,重視商業、農工并重這些政略都是不依帶規的,可他們偏偏就視若尋帶,真是太奇怪了。”

在諸葛亮原來的想象中……”在王羽的淫威下,青州的幕僚們應該都是戰戰兢兢,小心過活,故而青州新政中這些倒行逆施的政策才得以施行。

可實際一看,王羽不但沒有他想象中那么獨斷專行,與眾臣相處時,倒是好像朋友一般,隨意得很。就拿今天吃芥末的那個惡作劇來說,這種玩笑,哪是君主與臣子應該開的?

可王羽偏偏就做了,做得那么自然,那么隨意,那么順理成章,絲毫沒有失了體統的意思而青州眾臣也沒誰覺得羞憤又或怎樣……”在回過味的那一剎那這些智者臉上露出的……”分明是長者對晚輩的調皮無可奈何……”愛憐不已的神態。

這么和諧的相處方式,即便是在以禮賢名士而為名的劉表府土,也是不可能看得到的。

龐統話不多,但心思卻很靈活,他敏銳的感受到了同伴的煩惱,于走出言開解道:“反正這一趟沒來錯,孔明你還是留下來多看看吧?”

龐統沒能得到回應,但從同伴漸漸變得堅定的腳步中,他察覺到了什么,于是,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一巔無話。

第二天也是個大晴天,龐統一早起來,發現負責接待的換人了。從荊州與三人一道同來的石韜不見了終影,代之的是個胖子這不是尋帶的胖子,通過昨天的晚宴,龐統已能認出青州大部分的重量級人物了。

“文和先生,怎么是您來了?”諸葛亮也嚇了一跳,年紀再小,也不妨礙他理解賈詡在青州的地位,他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軍師啊!怎么會來做接待這種旁枝末節的工作?王將軍對自己幾人到底有多重視啊?

“怎么,我不能來么?”賈詡笑瞇瞇的說著,指指龐統,道:“我是來接你們的,今天帶你們去書院看看。不管怎么說,你們正帶的學業還是要繼續的,泰山書院草建,時間尚短應該是比不過鹿門山的……”不過這里的教習倒也不比鹿門山差太多……”

“不敢。”龐統連忙謙辭。

鹿門山書院的頂梁柱是他叔叔龐德公,水鏡先生和黃承彥都有幫襯。而泰山書院的頂梁柱是王羽的老丈人蔡邕,其他諸如孔融、管寧、邸原也都是在青州,乃至中原享譽一方的人物。

更何況,路上他還聽說了不少小道消息。比如兗州名士邊讓對泰山書院頗有贊譽,客居徐州的大儒鄭玄也有意返鄉,在泰山書院出任教授之類。

兩家的學術水準到底孰高孰低,沒比過。誰也不敢做定論,可要說泰山書院的教習比鹿門山差,這就太離譜了,龐統可不敢坦然受之,讓叔叔遭世人詬病。

“用不著這么小心,言者無罪,等到了書院,你就知道了。”賈詡臉上笑意不減,拍拍龐統看膀,又溫和的向諸葛亮笑笑,示意二人跟著他走。

高唐城原本就不大,在袁紹攻城那一次。城內的民居也是拆了化七八八,后來重建。直接就建到城外去了,城內除了軍政要員的府邸外,沒什么可居住的地方。

賈詡一邊走一邊介紹……”龐統二人很快就對高唐城有了相當全面的了解。

“中心的兩條大路與城門相連,將城內分成了四個區域,東北是各個官署所在,西北是住宅區南城都是書院范疇……”西面是經史政法類的,東面是軍事工藝類的,學員的住宿在城外……”。

龐統很驚奇,忍不住的問道:“書院比官署還大?”

“是啊,書院里有這么多學生嗎?”諸葛亮也很詫異,緊跟著問道。

賈詡笑答道:“學生當然沒這么多,不過遲早會有的,到時候,說不定整個內城都會讓給書院呢。”

“那官署呢?”諸葛亮覺得又一項帶識被顛覆了。

“隨便換個地方唄。”賈詡聳聳肩,指指北面,又指指西面,一臉無所謂的說道:“北面三十里就是平原城,西面五十里是桃城,城防修得都不錯,去哪兒都行。”

川諸葛亮和龐統對視一眼,眼中的驚訝都無以復加。

昨天去過驃騎將軍府,以為王羽是故意要示人以節儉,搏個好名聲呢。結果現在這么一看,人家壓根沒將這些當回事啊。建了個很有人氣的高唐城,卻不是為了自己居住,反倒做好了給書院讓地方的準備,他這是圖一啥呢?

“有個繁華都會的好處很多……”但沒必要和官署放在一起。官署辦的事,需要清靜,而書院要學的東西,卻與市井息息相關,所以書院留在高唐是最合理的……”

賈詡有問必答,但每次給出答案,都會給諸葛亮二人帶來新的疑問。傳統的理念,官署衙門才應該設在繁榮地帶,畢竟是管理百姓么。而書院應該找個山清水秀,沒有人煙的地方,才方便苦讀。

“不然。”面對二人的疑問,賈詡擺擺手道:“學以致用,光是在深山里閉門苦讀有什么用?司農的官員若不瓣黍麥,不知農時,何以司農?管理商業的若不懂行情,如何分門別類的管理、征稅?更別提那些學兵法軍略,或是工藝的了,沒有實踐,光是讀書又有何用?”

疑惑愈深,兩個未來的大才,對青州的印象越來越清晰的同時,卻也越來越模糊了。

青州”真是個顛覆帶識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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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三章 書院一游

周圍沒有圍墻,確定書院領域的,是一排排的綠樹成蔭,小橋流水,在仲夏時節的清晨里,搖曳著,閃耀著,邁邁望見,便讓人精神一振。
雖然是在城內,但卻依然可以給人一和清幽避世,隱于山林的感覺。

賈詡像是導游一般介紹著,水是從城外護城河引過來的,工程量雖然不大,但卻獨具匠心,之所以引水進城,倒也不僅僅是為了好看,而是實用的目的。

“城內不能打井?”諸葛亮反應得很快,第一時間提出了猜測,賈詡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卻將目光投向了龐統。后者本習慣性的沉默著,在賈詡目光的鼓勵下,嘴唇動了動,輕聲道:“書院里還要和田、建作坊?”

聽到同伴的答堊案,諸葛亮皺了皺眉,這個答堊案他倒不是沒想到,只是根本沒往那個,方向猜,可看賈詡臉上的笑容,這答堊案竟然是真相了。

又種田、又建作坊的書院?批能被稱作書院嗎?

“呵呵,正如士元所說,泰山的書院,從一開始就與外間不同的……”賈詡笑著證實了這個匪夷所思的猜想,伸手虛引,帶著兩個少年進了書院。

沒有書聲瑯瑯,批沒有搖頭晃腦,吟哦念誦的教習先生,書院內部呈現出來的,也是與通常所知的書院全然不同的精神面貌。

有須發花白的老人,有神情堅毅的中年人,有器宇軒昂的青年,有意氣風發的少年,這些人或三五戍群,或獨自徘徊,在小溪流水的亭臺中,在林蔭下的草坪上,或誦讀,或苦思,或討談,乃至爭論著。

“還沒到授課時間嗎?”諸葛亮訝然發問。這里怎么看,也不像是在讀書、做學問的樣子啊。

“不,這也是授課的一部分。”賈詡搖頭,然后一抬手,指著不邁處聚攏著的數人中的一位頗有滄桑之色的中年人,介紹道:“這位就是幼安先生,他現在就是在解惑授業呢。”

諸葛亮和龐統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走上箭去,想聽聽這與眾不同的授業。賈詡也不阻止,慢條斯理的踱著方步,跟在后面,對于王羽異常重視的這二人,他也很有興趣,所以有拋下諸多事務,抽出時間陪他們來書院逛逛。

如果真能如王羽刻斷的那樣,多兩個人分擔壓力,那他以后可就輕松了。為此,他愿意多花點心思,反正一個徒弟也是教,兩個、三個又有什么不同呢?

“量荒令是德政,確實不應該廢止,若是廢止了,又何以激起百姓的屯墾熱情呢?要知道,初平二年這一年的時間,青州區區之地,出產幾與徐州相當,這不就是墾荒令的激勵嗎?”

“非也,非也,觀象兄只見其……未知其可。墾荒令只適令亂后返治時使用,如果不加以限制,將來土地不敷使用,將軍府施政不就沒了騰挪的余地了嗎?”

“那也不然,如今我青州工商并重,工坊中進去的是草木山石,出來的卻是各和搶手商品,就算打造的是鐵甲,周期也不過三五月,而農事卻是以年為周期,盈利的效率和數量,孰高孰低,還不一目了然?而經商更是厲害,青州一嶄之貨物,運到河東、三輔,可賣出十嶄,甚至數十嶄的利潤,試問如此情況下,誰還會死抱著農田不放?若沒有墾荒令這樣的德政加以刺激、扶持,農田不就荒蕪了嗎?”

“這也只是你的一己之見罷了,沒有發生的事,誰能肯定?再說,就算驃騎將軍取消了鄙視商人的政令,但世風是千百年來形戍的,又哪是短時間內能夠改變的?何況經商須忍耐背井離鄉之苦,冒著戰火亂離之險,方能賺取厚利,又有幾人愿意放棄安穩生活勉強為之?故而……”

諸葛亮非常驚訝,正討論中的話題,變然是昨日國淵在酒宴上提起的墾荒令問題。

以時事作為授課的題目倒不稀奇,鹿門山也有類似的傳統。當初關東諸侯圍攻洛陽,后來的河北大戰,中原之亂,都曾在鹿門山的課堂上進行過分析、預測。

諸葛亮最喜歡的,就是這個課題,比讀經史有趣多了,而他的預測,往往也是十有八九中,連龐德公、司馬徽等名士都是驚嘆不已,自嘆弗如。

不過,鹿門山卻很少會對荊州本地的政令亦或政治局勢做出分析,至少不會公開進行。

畢竟是在別人的統治之下,這和敏感話題,還是少說為妙。

對此,諸葛亮感受到的是束縛和不耐煩。

現在泰山書院這些人卻是毫無顧忌,在言談之間,甚至連國淵、王修等人的意見都拿出來,或者作為例證,或者加以駁斥,偏偏還沒人覺得這樣做有什么不妥,連素有名望的管寧也是一樣。一邊驚訝于泰山書院的不同尋常……另一邊……諸葛亮對這個話題也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開始還能按捺得住,只是聽著,后來干脆就直接插上嘴了。

“各位說的都有道理,但考慮的未免不夠周全。其……新政種和,都是沒有先例的,沒有先例可循,就有失敗的可能,各位卻沒有考慮到彌補的措說……

“二來,各位的議論都是居于眼下的局勢,可亂世之中,局勢瞬息萬變,就算驃騎將軍有休養生息之意,可一旦中原亂起,他又豈能置身事外?到時候各位所議,豈非不合時宜?”

“更何況,驃騎將軍東渡,未必沒有開辟海外疆土的意思,如果真能戍功,墾荒令不是依然有其用嗎?”

諸葛亮語速很快,轉眼間就完戍了他的長篇大論,引得眾人驚異連連。

“他是誰?新來的學生嗎?”

“年紀不大,見識倒是不錯,杰是有些沒搞清楚狀鬼……

“是啊,天下大勢,那是軍事學院那邊的課題,與民政無關,今天的課題,只是要修改完善墾荒令,并討論其到底是否應該繼續沿用。”

“也難怪,新人總是這樣的,咱們泰山書院本來就與眾不同么。”

“小兄弟,你是哪個學院的?難不戍是要軍政并修?不知道……你不會是今天第一天來吧?今年多大了……十二歲?嘖嘖,了不得啊,了不得,我十二歲的時候,哪有這和見地?”

這種一出口,就震驚一片的場景,諸葛亮經歷得多了,但今天這種效果還是第一次遇到。剛有還爭論得兩紅耳赤的眾學員議論紛紛,只是議論的內容,卻與諸葛亮想象的全然不同,他發現,這一次,自己好像確實沒搞清楚狀況。

正尷尬間,賈詡過來解圍了:“幼安先生,各位,這二位是荊州鹿門山的高弟,來此一為觀摩,二來也是考慮要不要在此進修的意思……”

“荊州來的?”

“我泰山書院的影響力已經那么大了嗎?”

眾學員又是一陣驚嘆,管寧卻只是微微頷首,然后便轉向了眾人:“邁來辛苦,就請在書院中多看看,提些意見,以供改進吧。各位,咱們繼續……爭論又開始了。

跟著賈詡走出了老遠,諸葛亮仍然非常疑惑,他壓抑不住的問道:“文和先生,這書院之中,難道是各學各的嗎?”

“正是。”賈詡點頭,解釋道:“主公認為,天下英有固然很多,但普通人卻更多,若是僅憑百里、千里挑一的人有治理天下,久而久之,就會重蹈桓靈時代的覆轍,世家、名士占據朝堂,普通平民沒有上升之階,最后形戍兩大陣營,發生激烈的對抗。”

“所以,書院中教的學生都是有所專精的?”

“不錯。”賈詡贊許的看著諸葛亮,對自家主公極為重視的這二位,他也很欣賞,特別是聰明外露,心思敏捷的諸葛亮。即便在泰山書院這種無處不顛覆常理的地方,他也是很快就適應了,而且還沒被剛有的小小烏龍事件所影響,足可見他心性之堅毅。

“這里秉承的理念是有教無類,如果用從前的教育方式,從經史中悟出大道理,然后領會如何將這些道理應用在實際之中,普通人肯定達不到天有的高度。不過,若是根據各人天分的不同,專注于某個,領域,未來在這個領域上的戍就,未必會在天有人物之下。”

賈詡停步,向身后指指:“適有遇見的那些,就是政法學院的學員,多半都具備記憶力優秀,心思縝密的優點。他們學習和未來發展的方向,就是在將軍府指引的大方向下,專門從事政令的擬定、實施、修改,法令的完善等工作……”

這個方式是王羽參照后世的大學設置出來的,深度比不過這個時代的教學方式,但科學性和系統性卻邁在后者之上。

華夏傳統的教學方式,更適合培養天有,等到科舉出現后,就變戍只培養天有和書呆子了。而在變革中,最重要的無疑是教育,王羽早早的搞出了個,書院來,當然不會繼續沿用原來的教育模式。

天有,他這里已經不少了,但要想支撐起一個新的紀元,需要的是更多的普通人。

這些道理,賈詡就沒解釋了,但從兩名少年若有所思的神情中,他看得出,這二人多多少少的都體會到了這層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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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四章 人人如龍

以賈詡處事的老道圓滑,即便心里再怎么驚訝,也不會訴諸于外。接下來著一老二少還是走馬觀花,書院的全貌也漸漸展示在三人面前。
書院的專業分得很細,單是所謂的文院這邊,就分出了政法、商貿、經濟、文史、藝術、教育等諸多學院,每個學院之中,還有細分。比如諸葛亮等人剛剛遇見的政法學院,下面就分出了律法、公共政務、民生等幾個專業。

一般的學員只須學習自己的專業就可以了,不過,若是在完成學業之余,還有余力,也可以兼修多個學科。

書院中隨處可見的討論,內容各異,性質卻都差不多,都是各專業涉及的內容。諸葛亮和龐統甚至聽到了幾個文史專業的學員正在議論王羽關于稱帝的那番論述,各自表達著自己的觀點。

有人認為王羽此舉大公無私,為后世豎立了好榜樣,開萬世之太平。

也有人持反對意見,認為神器無主,有德者而居之,若是王羽不肯登上大寶,又何以保障江山永固,時代太平呢?

新舊觀念,各有不同,在爭論中爵釀、發酵著,引起了諸葛亮、龐統的思考,直到另一位少年一語道破天機,他說:驃騎將軍若要稱帝,那將來維護的就只是一家的統治,不稱帝,他要維護的就是涉及整今天下的政治體制。

諸如此類。

在王羽刻意的培育下,在思想還沒有儒家全面禁錮,飛揚著個性的漢末,思想的火花相互碰撞著,閃爍著,正在中原群雄的知覺之外,漸漸成形……總有一天會成燎原之勢。

錯非親眼所見,親耳所聞,諸葛亮怎么也想不到,這個被世人簡單的當成王羽聚攏人才的泰山書院,竟然有這么多特異之處。無論多么離經叛道的思想,在這里都可以暢所欲言,光明正大的公示于眾。

這個書院未來到底會有怎樣的發展,以諸葛亮的聰慧,一時也難以揣測,但有一點他是確定無疑的,如果留在高唐,留在這個神奇的書院里,生活一定會變得很有趣。

龐統雖然沒說話,但眼中卻也閃著光。

特別是在看到了書院的藏書閣之后,兩名少年的眼睛一下瞪得溜圓,眨都不眨一下,更別提移開視線了。

“天啊,這里怎么會有這么多書?”諸葛亮失聲叫道。

不是諸葛亮少見多怪,只是這個時代,書籍是極為重要的財富。在紙和印刷術沒有流行前,書多半都是刻在竹簡上的,老師教學生,一般都是口授,學生記在腦子里,等老師講完,自己想辦法記錄下來。記憶力若是不好,連入門都難。

至于贈書,就像張良與黃石公的傳說那樣,老師贈書給學生,差不多就是衣缽相傳的意思了。那些名聞于世的大儒,通常都有相當規模的藏書……就和武將的兵器一樣,書,就是文人的存身之本。

而書院的藏書閣中,藏書足足有數萬冊!只是一眼望過去,那一排排,擺放得齊齊整整的書架就讓人目眩神馳了。

就算是將當世名聲最響亮的幾位大儒的藏書加起來,恐怕也達不到這里藏書的十一,天知道王羽到底從哪里收刮到了這么多書。

而且,這些書不是寫在竹簡上的,而是紙質的書。書頁上的墨跡尚新,發散著淡淡的墨香,令得整個藏書閣都充滿了書卷翰墨的氣息。

“陽人之戰后,董卓花錢買路,逃回關中,當時的條款中,就有這么一茶……”

在這樣的地方,賈詡的話語中也帶了一絲莊嚴肅穆之氣:“在這里的,有大半是宮中的藏書,董卓不識貨,連討價還價都沒做,就將書送給主公了,不過,當時的情形,他也沒有多少討價還價的余地……”

賈詡語氣變得滄桑起來,感慨著,回憶著:“有了宮中的收藏,書院就有了最好的基礎,再加上蔡中郎、幼安先生等教授的無私捐獻,以及主公討平翼州,從敵對的那些豪門世家手上的獲取,最終就有了這里的四萬三千冊藏書!”

“你們應該知道,書院是免費招收學員的,說是不用花費,但力氣還是要賣的,這里的書,都是青州紙問世后,學員們謄抄下來的……當然,付出了辛苦,也不會沒有回報。但凡是書院的學員,都可以任意借閱這里的書籍……”

在后世,圖書館的存書量,就是評估大學水準的重要指標之一。在這個時代習樣不例外,單是憑這四萬多冊藏書,泰山書院的底蘊就已經超過鹿門山了。

再考慮到這項借閱制度……也就是這個時代信息傳遞的太慢……否則的話,泰山書院的大門只怕早就被蜂擁而來的士子擠破了。

只要讀過書,求過學的,誰不知道書的珍貴?

鹿門山的藏書沒有泰山書院多,借閱什么的更是沒法比一只有被龐德公認可,打算真正栽培的弟子,才有可能接觸到他的藏書,就像是小說里的內門弟子那樣。

而泰山書院卻是一視同仁,敞開了供應,難怪適才所見的那些人,談吐見識都高出普通士子的水準呢。不僅因為老師教的好,學術環境好,更重要的還是看得書多!

“這樣做,不怕損壞、丟失么?”龐統也忍不住問道。

他是龐德公的侄子,當然知道鹿門山規矩的由來,不是龐德公小氣吝嗇,只是書這東西太珍貴,又太脆弱,接來接去的實在太危險了。所以他必須得考研過對方的人品之后,才能決定要不要正式引入山門。

這里的書,都是紙質的,比竹簡更容易損壞、丟失,泰山書院雖然大氣,但也不至于這都無所謂吧?

結果他沒想到,還真就無所謂,只見賈詡大袖一甩,笑道:“這里的書有嚴格的登記、賠償制度,用不著擔心。而且,就算真的損失了,反正原本還在,再抄一本就走了……”

他神秘兮兮的眨眨眼:“謄抄當然很麻煩,但很快就沒這個問題了,在夫人的反復敦促下,主公發明的那項技術很快就能投入使用了。到時候,書,將會大規模的普及,連縣學中,都會建立藏書閣:想要給所有學員人手發幾本,應該也不是什么難事。”

“”諸葛亮二人震驚無語。

他們知道青州新政的教育體制,鄉村有教習,郡縣有學堂,都府有中心書院。

如果真能把這個體系建設起來,就算是傳說中三皇五帝之治,也沒辦法在教化方面與青州比肩。這簡直就是人人如龍吶!

這么大的體系,涉及的人何止千萬?

單以青州目前的轄地而言,人口已經超過了百萬戶!就算每十戶有一個學子,這也是十萬之眾!有泰山書院在,給這么多人配上教習還有那么幾分可能,可給每個學子都配上幾本書作為教材……

天!那得多少書啊?什么技術能輕易的搞出這么多書?神仙的仙術嗎?

直到離開圖書館好遠,都快離開文院,走到武院時,諸葛亮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向賈詡追問起那項神奇的技術來。

這一次,一直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賈詡卻賣起了關子,只說到時候就知道了,對實質性的內容卻一點口風都不透,搞得諸葛亮心中癢癢的,恨不得把這個胖子綁起來,大刑伺候的拷問一番。

區分書院兩大部分的名義是文武,但這個文武,和通常意義上的并不相同。用賈詡的話來解釋,就是文院偏重理論學術,武院偏重實踐應用。

用后世的說法,當然就是文理分科了。

一到武院,先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塊塊方方正正的農田。按照賈詡的解釋,這是給農業學員專門育苗培植用的。

古有神農嘗百草,于是有了人類的農業,在這之后,如何開發新作物、讓作物的產量更高,也算是一門學問,但掌握的,通常只有民間的老農。現在泰山書院專門將其列為一個新的專業,招募了許多年紀在六旬以上,在田間耕作了一輩子的老農作為客座教授。

農田之后是作坊。

作坊所在的位置本乘就在城池邊緣地帶,現在那里的城墻已經拆除,標志性的幾架風車、水車高高聳立在大河之畔,在河邊還有幾座規模不大的碼頭和船塢。

這景象和書院全然就不沾邊,但卻實實在在的存在著。

緊靠在作坊背面,是一塊很大的校場,經過賈詡的解說,二少年知道,那是軍事學院演武所用。

“軍事學院也有詳細劃分,就目前而言,主要有兩個方向,即:實戰和參謀,實戰就是專門學習行軍練兵、安營扎寨這些基本功,重在實踐,如今鎮守魏郡的文則將軍,就是此道高手,也深得主公器重……參謀就是專門學習計謀策略……戰略戰術的。”

似乎說了太多話,有些口干舌燥了,盡管看出二位少年對軍事學院更有興趣,但賈詡并未做太多說明,而是話鋒一轉,指著河岸邊說道:“主公正在此間,你們有什么疑問,正可向他當面請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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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15 15:13:15 |只看該作者
五四五章 運氣來了

王羽今天也起了個大早,他要親自接待另外一位貴客。
“不得不說,你的心思確實很巧,差點出乎了本姑娘的意料。”黃月英的行程和諸葛亮二人差不多,不過她對文院沒什么興趣,走馬觀花的看了一圈,連腳步都沒停就到了武院。不過這一路上,小姑娘的嘴卻沒停過口

她甩著一頭金燦燦的頭發,故作成熟,實則俏皮的說著:“那芥末醬,的確蠻好吃的,但最有意思的還是搭配,我在家也生吃過江魚,可一點都不好吃,還有刺……。”對了,咱們不是說好了要去船塢看你造的海船么?怎么跑來了這里?這里好像沒什么新鮮東西啊。”

“造海船就一定要去海邊么?”王羽笑道:“先造好模型,模擬過之后,豈不更省時省力?”

“你這么說,也有道理哦。”黃月英側頭想想,覺得有道理,于是很痛快的一點頭,笑道:“那就先看模型好了,反正我也沒造過大船。”說著,轉身向前跑去,留給王羽一個躍動著的俏麗背影。

王羽原以為貂嬋的性格就夠獨特了,可見過黃月英才發現,這個小姑娘的個性就算放到后世去,都有些另類。

接觸至今,他從未在對方臉上看到羞澀,扭捏,不管說的是婚事還是什么,她都是那么灑脫隨意的模樣。只有在看到那些巧妙的機關,新穎的技術時,才能在她臉上看到不一樣的神情,那是極其專注的表情。

這種神情王羽在后世見得很多,那些所謂的科學瘋子,怪才天才,在接觸到!個新的領域或理論時,臉上流露出的,通常是相似的神情。

王羽知道,自己找對人了。

泰山書院目前最薄弱的,就是工藝方面。

目斬,王羽收羅了不少工匠,手藝精湛的不在少數但能理論聯系實際的就很少了。在一個連讀書人都沒有足夠書籍供應的時比,工匠傳承,靠的唯有口口相授,親身操作示范來將技術傳承下去。

這種傳承方式有不少好處,但也有很多弊端最大的一個就是效率低下,一個師傅只能帶一兩個徒弟,時間則是以年計的。此外,傳承的方式也過于重視實踐,不但沒有成型的理論,就算有,也往往因人而異因為每個師傅個人的經驗和體會,是全然不同的。

所以,就算王羽收羅了很多工匠,頂多也只能提高青州各工坊的生產效率,對技術水準的提高,和形成體系沒有立竿見影的作用。

工藝不像農業。

后者本來就是個慢工出細活的學科王羽覺得,十年之內,能有點成果就值得大書特書了。他建立這項學科,一來是為了日后從南洋了入水稻等新物種做準備,二來就是純粹為了把體系搭建起來。

建立一個體制,并且維護體制運作下去,這可比當皇帝榮耀多了,這是很偉大的成績!

后人都知道哥倫布、麥澤倫,有幾個人知道當時的西所牙、葡萄牙國王是誰?都知道廉頗、李牧、吳起、孫‘檳這樣的戰國名將’有幾個人記得他們效力的君主?

趙王?趙國的王多了!

現在在做的,和未來要做的,王羽都已經有了個大致的規劃,實現這個計劃,可比當皇帝榮耀多了。作為穿越者,只是當個皇帝,怎么能滿足得了他的胃。?很多古人不都成功過嗎?成為華夏文明新紀元的奠基者才是真正的前無古人,后無來者!

這一切的根基,就是泰山書院。

將來會有無數名將、名臣從這里走出:還會有無數新思想、新理念從這里誕生:也會有無數的新技術在這里萌芽。

基礎的理化知識,王羽當然都學過,但他卻不可能將心思都用在這上面,必須有人從他這里學到東西后,很快的融會貫通,像是火種一樣,將這些知識形成理論體系,然后傳播出去,讓更多的人加入進來。

王羽一度指望過墨家弟子,但徐榮和公孫度這一脈,繼承的不是墨家的技巧制造的本領,徐榮學的是兵法韜略,公孫度學的是墨家的治政理念。根據公孫度的說法,墨家的技術傳承另有其人,而徐榮說的麻煩,也有可能是來自對方。

接到公孫度的回信后,王羽只能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

公孫度雖然知道那個支脈的存在,但對其構成、領袖人物卻都一無所知,而徐榮又沒有留下相關信息。想要尋找那一脈墨家弟子,就只能等著對方上門找麻煩了,這要等到什么時候去啊?

被動等待,本也不是王羽的作風。

無奈之下,他只能將目標轉向了知名后世的這位天才少女。本來還擔心對方年紀太小,擔不起這個重擔,現在看來,但凡妖孽級人物,年紀往往不是限制。

歷史上的那個孔明夫人,差不多是自學成才的,那她還幫諸葛亮造出了木牛流馬、連環勁弩之類的神兵利器口這一世,自己從小就用最完整的基礎科學理論灌輸給她,讓她成長,將來會是怎樣一番景象呢?

至于工藝領域更看重年齡和經驗,女孩年紀太小,會不會有問題,王羽也想好了對策。盡快娶到家就是了。

在后世,這時不合法的,但在漢朝,十歲出頭的女子出嫁也不是啥稀奇事兒。有了將軍夫人這層光環,誰敢不敬?

王羽現在有些慶幸了,自己讓兩位嬌妻參與機要,本來只是怕她們無聊的無心之舉,現在卻已經成了傳統有了這項傳統再讓人接受就很簡單了。

“就是這些?看起來和普通的船不太一樣啊。”

浮想聯翩間,河畔傳來子女孩略帶訝異的叫聲,王羽回過神快步走上前。

“參見君侯。”正在河邊擺弄幾個船只模型的船匠、木匠都站起身來。

“不是說過了嗎?在書院內,除了對授業老師之外,任何人都不須行世俗之禮?”王羽擺擺手,直接問道:“船型已經成了?”

“按照您交待的,每種都做了幾個這兩天正在調試當中,您來了,現在就開始正式測試可好?”為首的一名老工匠躬身答道。

王羽點點頭,抬眼去看。

幾艘木制的船只模型在波浪中載浮載沉,他知道這是要測試不同船型的抗風浪能力。用以測試的是一個池塘,池塘邊有人撐著長木桿等候著,等老工匠一聲令下,他們就賣力的抽動趕木桿來,水波隨之翻涌就形成了波浪的效果口

這種測試的方法是王羽提出的,不能完全模擬實際情況,但多少可以對某些特定的技術指標進行衡量、比較。

“翻了,要翻了,真的翻了!”片刻后,黃月英突然尖聲叫了起來,給測試增添了不少緊張的氣氛。

“果然翻了君侯英明!”老工匠不驚反喜,轉向王羽,滿臉都是歡喜贊嘆之色。

“船翻了你們還高興?”黃月英大惑不解,沒等王羽回答,她再次轉過頭,看著余下的幾艘船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這樣你們在測試樓船和新式船的區別,樓船翻了,其他船沒事。”

王羽倒不意外但工匠們卻吃了一驚。

他們最近在這里搗鼓這次模型船,外人沒幾個看得懂的,雖然是王羽吩咐的,沒人公然嘲笑或是怎樣,但不理解的眼神看得卻是不少,從來沒人能看一眼,就叫出這里面的門道來。

“是啊。”王羽笑著點頭,打個手勢讓眾工匠暫緩手上的動作,然后指指剩下的幾艘船,問道:“月英,你要不要打個賭?”

“打賭?”女孩眸光流傳,看看王羽,又看看模型,很小心的反問:“賭什么?”

“賭眼光!”王羽笑吟吟道:“就哪艘船最后翻,誰猜中了,誰就贏了,可以要求輸的一方答應一個要求。”

“一個要求?”黃月英想了想,答道:“娶親那個可不成哦,而且我要先選。”這個回答倒是滴水不漏。

“嗯———”—沒問題。”王羽回答的不算痛快,因為他確實有那個打算。

黃月英那個象謎語似的條件雖然不難猜,也不是無法可想,但那些辦法多少有些麻煩,甚至危險。他想著,是不是能干脆點,將這一關忽略過去,所想女孩對此卻很著緊,既然如此,他總不好破壞女孩的夢想,只能想想辦法了。

“那么,我過心黃月英雖然頭發金黃,但皮膚生得卻很白暫,不是白種人的那種白,而是很健康細膩的膚色。

她伸出手指,卻遲遲不決,眾工匠看得有趣,知道王羽隨和,倒也沒什么顧忌,紛紛湊趣似的出謀劃策起來。

“選中間那艘尖頭的,這艘是仿照君侯畫出來的船型中,最像的一艘,肯定沒錯。

“別聽他的,那艘的甲板太高了,龍骨也太高,裝得貨物也多,君侯說,那樣的船重心不穩當鄜”

“不裝貨就沒事了?不裝貨的還有壓艙石呢,不比貨物輕多少。”

“反正聽俺的肯定不會錯!”

“別理他,聽他的一準兒要輸。”

模型有好幾種,包括了這時代用得最多的樓船,以及王羽根據后世的印象,畫出來的尖頭、流線型船只。華夏傳統的船只,甲板都是方方正正的,人們似乎相信,甲板越大,就越平穩,越不容易傾覆。

在江河湖泊上面,這個規律倒是沒錯,不過在航海方面,就全然行不通了。諸多模型中,第一個傾覆的,就是那艘最大的樓船。

船匠們原本還對王羽的理論不是很確定,但現在卻是確信無疑了,事實擺在眼前么。

于是,給黃月英出謀劃策的人,都忽略了殘存的幾艘傳統方頭船,憑著各自不同的認知,提供著意見。

王羽畢竟不是專門的船匠,雖然知道一些理論,也大致能勾畫出大航海時代的木船的棱廓,但卻無法提供太多細節,只能供船匠們自行摸索。那十來艘新式船表面看差不多,實際在船型、船帆、水線、船艙配置等各方面都是各有異同。

別說黃月英第一次看到,就算是親手把這些模型做出來的船匠,亦或首倡此議的王羽,心中也是沒有定數的口

正紛擾間,賈詡帶著諸葛亮二人也到了,向王羽打個招呼,笑問幾句,諸葛亮和龐統也有了興趣,小心的站到了池塘邊,興致勃勃的觀察起來。

“怎么樣?”待賈詡走近,王羽壓低聲音,沒頭沒腦的問了一聲。

“一切順利。”賈詡毫不意外的答道:“士元表面木訥,卻有內秀于心,雖然由于相貌等因素導致性格有異,但書院內的氛圍卻剛好對癥,即便詡什么也不做,他的問題也會逐漸好轉”“恭喜主公又得一英才。”

“孔明呢?”王羽本也不怎么擔心龐統龐統在歷史上就是無人重視的角色,給這樣的人雪中送炭,還有什么可擔心的,怕對方不傾心報答么?他擔心的是孔明。

和郭嘉一樣,孔明也是主意很正的人,幸虧是少年版的,還能忽悠忽悠,若是成年版的,沒準兒又得和郭嘉一樣了。

“孔明么……””賈詡微微沉吟,半晌后,再開口時,語氣依然有幾分不確定。

“孔明心性是很成熟的,認定的理念很難改變,而且他考慮事情很周全,很少會受到外界的影響。現在他是初來高唐,見了太多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之事,受得震撼太大,因此有些動搖,日后”……。”

“這樣啊。”王羽有些失望,不過想了想卻也釋然:“至少他短時間不會有離開的念頭了吧?”

賈詡探出三根手指,斬釘截鐵道:“三年之內,定保無虞。”

“很好。”王羽點點頭,正要說什么時,卻見黃月英太守一指,用脆生生的聲音叫道:“我選這艘!”

王羽抬眼急看時,發現黃月英選定的,卻是眾人都不看好的一艘。那個模型中不但填充了貨物,而且還放了壓艙時,水線壓得低低的,別說在風浪中,就算是風平浪靜的時候,看起來都是一副隨時要沉沒的樣子。

工匠們嘆息起來,女孩模樣生得可愛,又不怕生,更是顯示出了在工藝方面的天賦,眾人多少都生出了些親近之意,此刻也都為她惋惜。

王羽笑了,笑容意味深長,心中滿是歡喜,他揮揮手道:“開始罷。”

本以為不會來的孔明來了:

以為有些棘手的龐統也沒想象中那么難以接觸:

而黃月英的天賦,比他想象的還要高””

運氣,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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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六章 政通人和

時米如水,轉瞬即逝,特別是在忙碌之中,時間就像是振了翅膀的精靈一樣,前一刻還在眼前,下一刻就不見了蹤影。
對降臨以來,就一直忙于征戰的王羽來說,波瀾不驚的初平三年過得特別快,夏去秋來,秋逝冬至,眨眨眼的工夫,這一年竟然就快要過完了。

實際上,雖然沒有發動戰爭,但半年多以來,將軍府一直處于高速而緊張的運作之下。

政務方面顯得有些混亂。

今天發布一項政令,隔不幾天就發現了問題,然后修改、打補丁,甚至推倒重來的情況時有發生。這種朝令夕改一般的舉動,在施政上是大忌,很容易讓政府機構失去公信力,讓百姓無所適從。

不過,在將違反常理當做家常便飯的青州,這種事也沒什么可大不了的。

政令無論是修改還是推翻,都是在有了充分的論證之后才進行的。政令發布前的醞釀期間,就會在將軍府和書院進行廣泛的討論,所有人都可以發表意見,所哼哼想法,讓人眼前一亮的意見,都會被記錄下來,加以歸納、匯總。

一旦被采納,提出意見者的名字,就會被列入政令的檔案之中,公示于眾。

這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揚名機會,因為青州的公示于眾,是實實在在的公示。

王羽的領地如今都在大河兩岸,通過水路以及便利的官道,所有政令會在第一時間,被信使送往各郡的官署,隨后,由郡及縣,由縣城到鄉鎮,最后傳達至各個鄉村中的亭長、教習手中。

接到信報后,官署會將其公示出來。郡縣的官署機構會在第一時間在衙門外張貼榜文,并由守榜的吏員從旁說明。沒有這樣條件的村鎮,會由亭長在下一個休沐日組織民眾加以說明講解,若是有人心急,也可以自行找亭長或教習詢問。

一開始,百姓對此還不以為然,覺得這些事應該肉食者謀之,與自己沒關系。但隨著公示的進行和那一個個新政令的頒布,他們很快發現,如果對此視若無睹,最后吃虧的只會是自己。

最典型的就是那條讓人又愛又恨的墾荒令。

這條法令肯定是善政,這一條毋庸置疑,但其中也有不少弊端。

比如兩家人爭搶同一塊地造成的糾紛,開墾出來的山田種不了什么東西,開墾者卻順勢把山頭給占住了,催生了不少惡霸等等。但這些都不是最嚴重的,這條法令最大的弊端,還是法令帶來的那種壓迫感,壓得人透不過氣的感覺。

因為每個人都想要更多的土地,想要就得去開墾,所以每個人都在拼命勞作,把自己累得不行。而在原采的樓式中,那些家大業大的無疑更若優勢,他們人手多,工具也足備,開墾效率自然比別人高。

在修正案出現之前,雖然有人意識到了,但卻沒什么人說過這條法令的壞話,一切都掩蓋在開拓進取的大潮之中。等修正案一出,這些弊端就顯現出來了。

修正后的法令變化不大,主要就是在稅率方面加以區分。

原來無論開墾多少土地,上繳的稅率都是一樣的,而現在卻有了區分。

例如一戶五口的人家,如果只開墾了十畝土地,只需要在屯田之初,按照規定繳納逐年遞減的田賦,等到規定期限巔束后,這十畝土地就成為了免稅的自留地。開墾了五十畝,那么另外四十畝就始終要繳稅。

隨著開墾土地和人丁比例的增加,稅率會越來越高,只要愿意忍受六成的滿稅賦,想以一家之力,擁有良田萬頃,倒也不是不可能的,只是收益率遠不如從前的豪強。

只是簡單的一個調整,原來的弊端便迎刃而解,將軍府的隱憂也消除了。

因為新政令還對田地的性質作出了區分,例如:水田的稅率更高,山田出產不多,但需要繳納固定的高稅率,以至于先前出現,或露出苗頭的一系列棘手問題,都得到了解決。而青州百姓對開拓的熱情,也絲毫沒有被削減。

提出這個建議的人,名字被寫在了僅次于王羽和國淵之后的位置諸葛孔明這個名字,就此享譽大河兩岸。

諸葛亮提出的建議當然不止這一點,決定留在青州后,除了繼續修習學問,與先賢前輩們做研討,諸葛亮大部分的時間都用來向王羽挑戰了。

挑戰的模式依然是諸葛亮找茬,王羽反制。

在這個過程中,雖然王羽仗著領先兩千年的見識屢屢占得上風,但諸葛亮的學習能力也是驚人的。通過和王羽的辯論,他比糜竺還早的吃透了財稅的本質,并且靈活的應用在治政之中,一舉解決了困擾國淵許久的難題。

和專攻謀略兵法的龐統不一樣,諸葛亮的涉獵極多,文院的所有學科,他都有學習參悟,讓人驚訝的人,他如此分心多用,居然在各個領域竟然都有不凡的造詣。

經過了這半年的接觸,王羽算是發現了諸葛亮的特長所在,形象點說,這人就是個人形的中堊央計算機。雖然現在年紀還小,功率還不夠大,可能力卻已經顯示得很清楚了。

在最新出臺的一系列政令上,幾乎都有他的大名列于其上,除了王羽、田豐之外,他是上鏡率最高的。

為此,田豐都一度被驚動,與諸葛亮深談之后,動了愛才之念,決定傳授衣缽予對方。

在王羽看來,這些三國名人的關系算是亂成一團麻了。

趙云、太史慈和徐庶結拜了:龐統拜了賈詡為師,和魏延成了師兄弟:諸葛亮要繼承田豐的衣缽;而國淵也不甘寂寞,他最近收了個叫薛綜的學生:……王羽覺得這名字有點眼熟,想了很久,終于想起來了,這人似乎是東吳的名人,卻莫名其妙的出現在了泰山書院:

總而言之,隨著公示制度的完善,和諸多未來之星的揚名,青州新政在混亂中走向正軌,變得越來越有生命力,越來越廣為青州軍民所接受。

如今,商會已經成立,在磕磕待絆中運作了半年,漸漸有了成效。

農會、工會都被提上了日程,這些會社不掌握任何權力,主要的職責就是議政并提出建議。

雖然揚言不稱帝,但王羽卻沒打算把大權讓出去。商會這些組織,在幾十年后,或許會發揮大航海時代的東印度公司那種組織的作用,但在目前,就是個模型而已。

整個青州集團,乃至華夏文明前進的方向,是牢牢把握在王羽手中的。

實際上,只是提提意見這種待遇,已經讓商人、工匠們如墜夢中,喜不自勝了。被壓制了一千多年,冷丁翻身,就算給他們權力,他們也用不好,王羽不是理想主義者,他當然不會輕易放權。

而在商會的幫助下,青州的商業系統也進入了良性發展階段。

在無數人的巔盼和催促下,商稅制度隆重出臺。這項制度凝聚了無數人的心血,至少在目前,是一部各方面前照顧到了的法令。

這也是華夏有史以來,誕生的第一部真正的商業法令之前商鞅變法中有關商業的部分,和漢武帝的告飚令之類的商法,都簡單而粗暴,不是為了促進商業,而是為了限制商業發展,故而不能當做商業法令來看。

為這部法令命名,王羿自然是眾望所歸。

坦白說,這對王羽來說是個不大不小的難題,他對商業方面沒多少涉獵,對商業發展史什么的,一點了解都沒有,搞得他想剩竊,都無從剩起。

想了又想,最后他干脆起了個很惡俗的名字商業法典。

這個名字受到了廣泛的推崇和擁戴,商人們原本也不在乎名義什么的東西,對他們來說,最重要的就是這是王羽親手確立的政令,有著最高的公信力和執行力,讓他們得以放下心來努力賺錢。

而王羽用了法典來命名,對商人們來說更是意外之喜,這兩個字不花哨,卻足夠鄭重,有了這樣的保證,大家就徹底放心了。

王羽當然也很高興,這部法令是很完善的,連找茬專家諸葛亮都沒挑出大毛病,只指出了幾個無關痛癢的細節問題,打幾個補丁,追加幾條細則就搞定了。

有了這部法典,青州的商業就會有序的蓬勃堊發展起來,而將軍府將從中得到的,則是滾滾而來的財富,持續而穩定。這些財富最終會變成戰士們手中犀利的武器,身上堅固的鎧甲,足衣足食,進而帶來如虹的氣勢和動力!

工業也沒落后。

田豐的組織能力是很強悍的,而目前的工業,最急需的本也不是新技術,而是新的生產理念和秩序。當田豐將主要精力集中在這方面之后,青州工業的有序發展也沒什么可奇怪的了。

工序細分、流水線、新的學徒制度,還有呼之欲出的專利法案,一切都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哪怕是王羽先后推出了包括印刷術的多個新技術,也沒有破壞工業發展的節奏。

一步到位的活字印刷,是王羽一直在醞釀的一項技術。他覺得,這項技術比火槍火炮什么的重要多了。

眼下,青州的政令公示之所以能夠順利施行,靠的是主要是地利,等以后地盤擴大,就沒有這個便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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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七章 王羽很忙

這段時間,王羽也很忙。

特別是諸葛亮剛來的那幾個月,幾乎每隔一兩天,兩人就要進行一番論戰,難解難分的,不爭持上兩三個時辰就不能算完。

開始論戰只是在他們兩人之間進行,但很快就引起了廣泛的關注,開始是將軍府的幕僚聞訊來圍觀,后來更是成為了書院的熱議話題。

從某種程度上來講,王羽和諸葛亮的論戰,就相當于王羽主導的新思想和傳統思想的碰撞。只要不是被情緒蒙蔽了雙眼,否則道理往往就是越辯越明的,王羽一次次的說服諸葛亮,引起后者的深思,其實就是對傳統思想中弊端的修正和說明。

帝王心術和權術的關系;

世家豪強與積善之家的區別,以及相對應的貧富差距對社會穩定的影響;

農、工、商,是如何相互影響,相互促進,如何共同作用,使社會變得繁榮的理論;

以及文武如何平衡:對海外的開拓到底是得不償失,還是開發金小……等等等等。

在二人的激辯中,王羽是為了留住這位天才人物,而諸葛亮則是賭上了一口不平之氣,兩人各持觀點,都是挖空心思的想要駁倒對方。

在這樣的碰撞中,王羽甚至也想到了很多從前未嘗想清楚的道理,諸葛亮更是在潛移默化之中,接受了不少新思想。

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在墾荒令的修訂中,提出以調節稅率的方式對法令做出修正。他提出的那項政策中體現出來的,其實就是均貧富的理念。

而在來荊州之前,亦或在歷史上,諸葛亮的世家理念可以說是根深蒂固的,這一點,在歷史上他的用人中,就能體現得淋漓盡致。他不聽劉備勸告,堅持要重用的馬謖,其實就是家世很好,很有世家子的風儀,故而才令得諸葛亮非常欣賞。

離開了傳統氣氛濃郁的荊州,來到了處處都顯露著不尋常的青州,諸葛亮潛移默化的改變著。而他的不服榆,也給青州的幕僚和書院的學員們帶來了福音。

王羽從前不喜歡多解釋,除了賈詡和田豐這種舉一反三的聰明人之外,將軍府的幕僚大多都有些懵懂,稀里糊涂的按照王羽的指示辦事,卻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王羽倒也不是故作深沉,而是沒辦法,他不可能事事都解釋明白。其實在他心里,本來也沒有一個很完整,很系統的治政理念,往往都是遇到什么事了,就仔細想想,后世或歷史上有沒有什么可借鑒的,想到之后,就稍加改動,傳達給眾幕僚。

沒辦法,他只是個特種兵,又不是歷史學家或者政治家,哪里懂得那么多啊?

而青州的臣僚們對王羽敬畏有加,他不解釋,當然沒人會尋根問底的追問。為主君者,本來就喜歡保持神秘感,將軍府的幕僚沒有傻子,誰會做這種壞規矩的事?

要知道,華夏的傳統就是,潛規則往往比明令更強大。而上位者的帝王心術,就是華夏最大的潛規則,想出人頭地的人,是必須要學習的科目。

但諸葛亮不同,他本來就是來找茬的,這行為雖然帶了點孩童的稚氣,可他本來也才十一周歲而已,再怎么少年老成,也不可能和成年人有一樣的思考方式。

對這意外的福音,青州眾臣非常歡迎,反正主公自己都不計較,干嘛不趁機聽聽,也好解開心中的諸多疑團呢?

每到諸葛亮登門挑戰一按照諸葛亮自己的說法是這樣,但以包括龐統、石韜在內的所有人的視角看來,諸葛亮這就是上門求教來著,只是方式有點激烈。

一到這一天,將軍府立刻人滿為患,開始只是賈詡、田豐等重臣,后來連將軍府中的普通幕僚都加入進來了。再后來,在外任職的郡守、縣令,也紛紛提出了要求,想要回高唐觀禮,倒像是個盛大的節日一般。

有鑒于此,賈詡想了個辦法,干脆給諸葛亮定了個硯矩,只有在休沐日這一天,他才能上門,平時若有疑問或者發現了問題,就暫且記下,等休沐日一并解決。

諸葛亮這時也意識到自己引起的轟動了,但他也沒有拒絕的意思。

事無不可對人言,以兩人的身份,自己輸了一百次、一千次都不要緊,只要當眾贏了一次,就徹底翻盤了。相反,王羽的廣博見識,和深邃得不似凡人的思想理念雖然令人震驚,但諸葛亮相信,只要自己足夠虛心和努力,兩人之間的差距就會一直減小直到被追平。

就是在這樣的過程中,王羽的理念逐漸完善,逐漸系統化,開始變得深入人心起來。這是在一開始,只是一心要留住諸葛亮的王羽也始料未及的結果。

當然,這個無心插柳的結果,是王羽喜聞樂見的。

兩人激辯了大半年,算是有了些成效。一方面,少年諸葛亮的思想開始轉變,另一方面,日漸上了軌道的新政,也沒那么多毛病可挑了。諸葛亮從一休沐一登門,逐漸改成了兩休沐一登門,到了臘月,諸葛亮已經半個多月沒照面,令得王羽甚是想念。

不過也正是因為諸葛亮來的少了,王羽才能得到難得的空閑。但諸葛亮不來,并不代表王羽就沒事做了,除了將軍府的軍政大事之外,他還有一項非常耗時耗力的工作,那就是調教沒過門的妻子,黃月英。

這里說的調教,當然不是婚前培訓那些,對一個比諸葛亮還小一歲的小蘿并下手,王羽還沒那么饑渴和禽獸,他對黃月英的調教,其實和對諸葛亮做的差不多,就是領域有所不同罷了。

第一次去書院的時候,黃月英贏了賭注,不出王羽預料的提出了要求,要王羽教她那些她聞所未聞的學問。

水牟運作的機械原理;船只航海涉及的結構學和力學原理;造紙、火藥涉及的化學原理;甚至包括滑翔翼能飛起來的諸多相關知識。總而言之,她就是要把王羽學過的基礎物理、化學知識學個遍。

在這個時代,這種要求是很重大的要求,這些技術的每一項拿出去,都能輕易在諸侯間引起轟動,特別是造紙、火藥和滑翔翼,說是價值萬金亦不為過。

王羽在河東揮手之間,摧破雄城,靠的就是火藥。根據白波四將的說法,這兩年來,白波軍中混入的探子中,倒有一多半是為了探查此事而來。

攻城是這個時代的大難題,即便孫堅那樣的牛人,攻城靠的也是憑借過人的勇武,身先士卒振奮士氣的蟻附攻城戰法,損耗很大,成功率也低。一旦遇到眾志成城的堅強守軍,又有充足的糧草儲備,攻城就會變成難以完成的任務。

歷史上曹操水淹下邳,關羽水淹樊城,諸葛亮在陳倉被郝昭擋住不得寸進,都是很好的事例,證明了這時代攻城戰的高難度。

在河北大戰之中,張頜死守鄃縣,張飛死守高唐,并挑釁袁紹,激起強攻,都走出于這個道理。

在眺縣消耗青州軍的銳氣,為袁紹的大軍營造戰機,結果王羽沒上當,反倒用情報戰和心理戰搞得他灰頭土臉,里外不是人。而若非袁紹的大軍在高唐城下消耗了太多的士氣和兵力,王羽的突襲也不可能那么輕易得手,得手了效果也不可能那么好。

所以,爆破攻城術的作用是很大,很能牽動人心的。若是拿去賣,即便對技術、工匠各種鄙視的諸侯、名士,也會放下架子,用榮華富貴的許諾來交換這項技術。

至于紙,就更不用說了。

自蔡倫造紙至今,紙一直就沒受到多大重視,華夏的文人本來就有守舊的傾向,蔡侯紙本身的質量不過關,因此紙的應用規模一直很小。

然而,從古自今,一旦某項技術和戰年扯上關系,其受到的重視,立刻會成倍增長,一如火藥,一如青州紙。自紙甲在龍湊之戰中面世之后,各方諸侯無不聞風而動,探尋著紙甲的奧秘。

甲堅兵利,軍隊的戰力就強,這是很簡單的道理,人人都懂,想實現卻很難,因為消耗的物資太過龐大。紙甲看起來正是解決難題的鑰匙。

紙甲的技術含量本來就不高,捅破一層紙,想到了,就很簡單了。而且當初太史慈在清淵城詐敗,伏殺顏良的那一戰中,曾丟棄了許多紙甲,用以誘敵。顏良雖然死了,但戰利品卻被高覽、曹仁等人給收繳了,事后參戰的幾路諸侯都分到了一份。

華夏的聰明人有的是,仿制很快取得了相當的進展,最后卻卡在材料這一關上面。

紙甲的防御力,關鍵看紙的數量和質量,紙疊的越厚,防御力就越高,同時重量也越大。紙甲本來就占了個輕便的便宜,要是搞得太重,和鐵甲就沒什么區別了,而紙甲相對鐵甲,其實要笨重很多,近戰的防御力也差。

想要彌補這個缺陷,就只能靠紙的質量,提高單層紙的防御力。青州紙無論白暫程度,還是韌性,都比蔡侯紙強得多,后者是用麻布之類的材料制作的,纖維當然比不過竹木制作的青州紙。

于是,造舐的技術,也成了各路諸侯案頭最緊要的事務之一。

這場親事之所以成行,黃承彥到底是如何考慮的,外人不得而知,但以黃月英的本心來說,她倒有一多半是沖著這些傳聞中的技術而來。

本以為王羽縱然肯傳授,也是像其他名匠那樣,多方考驗之后,才一點點的傳授出來。小姑娘的心思敏銳,性子卻很急,等不得那么久,所以借著贏得賭約的機會提出了要求。

誰想到王羽本來就是打得這個主意,兩人一拍即合。

在半年多的時間里,王羽一邊和諸葛亮辯論各種理念,一邊向黃月英傾囊傳授,指望著借助后者的天份,將自然科學的理念,以符合時代特征的方式系統化起來。

通過半年來的接觸,王羽發現,黃月英對化學似乎興致寥寥,她的天份主要集中在物理方面,特別是機械原理和力學。

王羽懷疑,如果不是傳統的限制,牛頓的幾大定律,會不會首先出現在華夏,出現在漢朝。他現在不懷疑歷史上的木牛流馬、連環弩到底出自誰手了,諸葛亮就是掛了個名,真正的高手在他背后藏著呢!

正是因為天才少女的出現,海船的建造進度比預期中還快,樂觀估計,就在新年前后,海船就可以下水試航了。運氣好的話,東渡計劃明年春天就可以展開。

前景十分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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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15 15:19:04 |只看該作者
五四八章 潛龍在淵

比起由亂及治的政務繁忙,青州的軍事方面就只能用按部就班來形容了。
整年的主題都是擴軍和練兵。

除了風火騎兵之外,幾大軍系都進行了較大規模的擴充。截至十二月,各軍都基本完成了整編,正在各軍主將的主持下,進行著艱苦的操練。

擴軍后,規模最大的是徐晃的泰山軍,單是戰兵,已經有了一萬八千之眾,再加上預備隊和輔兵,單是徐晃這支兵馬,規模就已經和河北大戰開戰前的青州軍相當了:

羽林軍的擴充是在白波抵達后才開始著手進行的。白波的數萬戰兵中,真正符合王羽要求的,只有不足一萬,再考慮到個人意愿等因素,最后有八千多白波補充進了羽林軍,一萬多人進了城管大隊,剩下的人都重新拿起了鋤頭。

這樣一來,羽林軍的戰兵數目也超過了一萬五,成為泰山軍之后的第二大軍系。

黃忠的雷霆軍原本棋模就是最小,現在依然如此,擴充后的雷霆軍戰兵只有五千,但輔兵卻達到了兩萬之數!

之所以如此,主要走出于王羽給這支部隊的定位,王羽認為,這支部隊就應該有以遠程部認為主的傳統。遠程部隊,需要的輔兵本來就是最多的。

當然,現在只有弓弩,可將來肯定不會。隨著青州工藝水準的發展,各式遠程兵器,攻城器械,會接連不斷的出現,而雷霆軍,就是操作這些兵器的最佳人選。

王羽沒特意去研究火槍、火炮之類的東西,因為漢朝的武力已經足夠強了,有沒有那些東西都無所謂。另外,沒有足夠的基礎工業支持,就算勉強造了,也不可能大規模普及。

不過,若是這些兵器在戰爭中應運而生,王羽也不會刻意回避。他自己也設想過,若是冶煉工藝能在近年內上一個臺階,火炮還是可以研究一下的。

此物的殺傷力還不是他最看重的,他最看重的是火炮的影音效果,拿這玩意裝神弄鬼的嚇唬人,不是很厲害嗎?除此之外,大炮攻城也是個不錯的戰法。

張頜那支部隊錯過了高唐會盟,卻沒有游離于六軍之外,王羽將其劃撥進了羽林軍系列,單獨在外作戰。在瑯哪戰事結束后,張頜這支部隊也進行了一定的擴充,如今擁兵八千,鎮守一方,讓眾多降兵降將徹底放下了心思。

加上張鎮,羽林軍的規模依然是最大的,只是兩支部隊暫時不會合流而已。

隱霧軍眼下分成了三個部分,諜報部分在賈詡的指揮下,繼續奮戰在敵境的黑暗中,具體數目,除了賈詡、王羽和貂嬋之外,再無第四人知曉;特戰隊則是在徐庶、潘障、馬忠的率領下,越過太行山,對并州發動了一波波的襲擊,令得高干、袁譚苦不堪言。

最后是新擴編的那一部分。如今,三千新兵和他們的新將領魏延一起,在高唐接受著王羽、賈詡的魔鬼式訓練。按照王羽的預計,訓練的濤汰率應該達到一比三,最終留下的只有一千人或更少。

動作最小的是兩支騎兵,戰后至今,趙云的疾風輪騎只補充了一千余人,如今的規模將將達到了五千,而作為王羽親衛部隊的烈火重騎只補充了兩百人,勉強湊足了千人之數。

這樣的騎軍規模其實已經很可觀了,除了董卓、馬騰、公孫瓚之外,再沒有哪家諸侯擁有如此規模的騎軍,但相對于其他幾大軍系大刀闊斧的擴軍,風火騎兵確實顯得太過平靜了一些。

盡管如此,但完成休整后的青州軍,也是一支很恐怖的力量了。單是戰斗序列的部隊,就已經超過了五萬,加上輔兵、民兵以及治安部隊,依照這個時代的習慣,王羽號稱擁兵百萬一點都不夸張。

相對于實力龐大,卻一直按兵不動的陸軍,初辜三年間,青州的水軍才是最風光的。

這里說的水軍,當然不是初見端倪的海軍。

對王羽一直緊鑼密鼓張羅著的東渡計劃,諸侯們基本都是嗤之以鼻的態度。有人認為這是王羽的瞞天過海之計,所謂東渡,肯定是要算計某個沿海的諸侯了:也有人認為他是被勝利沖昏了頭腦,開始發神經,總之沒什么好說法,也沒幾個人信。

連公孫瓚都派了使看來,向王羽確認此事,并勸告王羽,雖然中原顯得很平靜,但平靜下面蘊藏的,卻是巨大的風暴,認為王羽還是應該將主要精力放在中原。

這就是曲高和寡的煩惱了,王羽倒也不會刻意去解釋什么,反正解釋了也不會有人理解的。就算是在青州內部,如今也有很多人對此持保留態度,其中甚至包括了田豐、國淵這樣的重臣。

沒辦法,誰讓華夏沒有航海的傳統呢?

別說是在漢朝了,就算到了后世經濟極度繁榮的宋朝,以及七下西洋,擁有當時世界上最強艦隊的明朝,都沒在航海方面下什么功大。

對于地大物博的中原來說,人們沒有熱情,也沒有動力去探索海洋。

王羽先前一直任由墾荒令持續而不采取任何動作,就走出于這方面的考慮,如果中原沒有土地了,會不會有動力愿意向外探索呢?

南洋什么的很遠,近期內不能指望,但離得比較近的那兩處呢?遼東的那個半島,與其放任其滋生細菌,還不如作為殖民政策的演練;東面的那個遍布金銀的島國,與其讓那些寶貝就那么放著,還不如就此掀起一場淘金熱呢。

就是因為東渡的計劃……”王羽才極力要先完成商業的初始規劃。等商業運作一段時間,相對成熟些了,探索船隊也該有成果了,到時候掀起殖民、淘金的大潮,不就無縫連接了嗎?

即將推行的新貨幣制度,也可以說是金融系統,也會借著這股風潮成長起來,只有到那個時候,青州的休整才能算是徹底完成,王羽也可以放心的展開中原攻略。

因為那時以新政為中心的政經體系,會自動的容納并感染新占領的區域,驅散或改造舊有勢力,在最短的時間里,消除地方上的抵抗,使其成為驃騎軍的助力,而不是阻力。

這些想法,都是不足為外人道的,即便對田豐等人,王羽也沒法解釋,解釋了也很難解釋得通。太復雜了,太超拼了,太有預見性了。

反正自己能控制得住大局,確實也沒必要事事都向屬下解釋,王羽想得很清楚……等到水到渠成的那一天,再讓眾人威嘆自己的高瞻遠矚好了。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王羽才必須留在高唐,不能象以前那樣四處征戰,只能看著部將們逞威。

好在今年也沒什么大的戰事,現在青州軍最風光的部將不是五大上將,也不是方顯崢嶸的徐庶、張頜,而是周倉。

周倉是青州的水軍統領,雖然被海軍抽走了不少人手,但他麾下依然有戰船數百,水軍數千。

這支水軍攜河東大勝的威風,打著護航的旗號,往來于黃河流域,其中包括了黃河的各個支流,可謂威風八面。

張楊的水軍在孟津一戰中都被抄走了,呂布現在和青州的關系很曖昧,只要青州水軍不威脅洛陽的關隘重鎮,他也不能就此興兵相向。何況,并州軍同樣沒有水軍傳統,真打起來恐怕也是自取其辱,呂布當然不會行此不智之舉。

當然,最重要的原因還是青州水軍對諸侯們有益無害。

商品一旦流通起來,緊接著就是領地的繁榮和物價的下跌,這一點,在河東,以及三輔一帶體現得尤為明顯。

在青州的商團循本路抵達前,長安的物價已經上升到了很恐怖的地步,一斗米十萬錢,一擔鹽百萬錢,朝中公卿大臣的生活都很窘迫,更別提普通軍民了。

中原的鹽幾乎被青州壟斷,膽大的不要命的商人穿越中原的戰亂之地,輾轉賣到河東,三輔,鹽價自然高得不得了,再加上董卓鑄錢導致的通貨膨脹,鹽價高上天,又何足為怪?

李催、郭汜之所以要在河東與白波死磕,就是因為他們想要奪取白波控制的鹽湖這是函谷關以西最大的食鹽產地,以緩解鹽價的危機。

鹽和米,是人生存的必需品,董卓也不得不慎重對待。

等到青州商團一來,這些危機頓時得到了極大緩解。青州商人攜帶的商品中,不但有紙、工藝品等奢侈品,而且還有糧食等緊俏的物資,最重要的是,這些人還肯收董卓鑄造的小錢!

盡管他們會把小錢的價格壓得很低很低,但這坑爹的破玩意只要有人收就不錯了,誰還有挑肥揀瘦的心思呢?

何況,青州人給的價格也比較公道,是按照重量來算的。要知道,董卓小錢里面銅的含量可能還不到一半,青州人已經很厚道了。

把青州商人當做肥羊的也不是沒有,山賊水匪,加上扮成山賊水匪的各方勢力,都在此列,可謂群狼環飼。

這就到了水軍發威的時候了,對這此魅魅魁魎,周倉一律用大刀片子說話。這個時代的水軍和陸軍區別不大,在水上打仗也是跳船幫肉搏,青州水軍的彪悍之氣毋庸置疑。

在魏郡的潘障、馬忠時不時的也會來客串出場一下,真假山賊撞到了周倉,可能只是被擊退,要是運氣不好,撞上這二位,那就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一年統計下來,倒是水軍打的仗最多,前后斬殺的敵寇足有數千了

當然,沒人會因為水軍的風光,就忽略了龐大的驃騎六軍。

擴編之后的部隊戰斗力當然不能與從前相比,畢竟有不少老兵的退役,和很多新兵的加入。但沒人會懷疑驟騎六軍一旦發動起來,將會帶來怎樣恐怖的破壞力。

好在,這頭雄獅一直在蟄伏著,等待著,沒有張牙舞爪,因此諸侯們倒也沒有太過緊張。
尋找自己的路-卻又總是自己打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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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0-15 15:21:10 |只看該作者
五四九章 將門虎女

忙了大半年,到了年根底下,王羽終于也能喘口氣,偷得浮生半日閑了。

這一天正午時分,冬日正暖,略帶昏黃的陽光照在皚皚白雪之上,冰涼的空氣中浮動起了絲絲白色的霧氣,使得整個院落都有了種夢幻般的色彩。

眼見此景,王羽不由詩興大發,一首千古名句吟哦而出:“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他優哉游哉了大半年,渾身都在發癢,雖然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這半年過得很充實,青州的各項事務,他都是全程參與了的,但王羽還是覺得閑得發慌。

自己是個為了戰爭而生的男人,眼見亂世烽煙正烈,自己卻只能作壁上觀。雖然從戰略角度上考慮,這也算是保存實力,積蓄力量,效仿當年橫掃六合的秦國,但不能親身參與的感覺,就是很難受。

因此,王羽最后那惘然二字,念誦得既有感觸,令得聞者嬌嗔不已。

“姐姐,你看夫君,雖然有你我姐妹陪伴,卻猶有不足呢。你聽聽,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夫君此刻心中念著的,是哪家女子呢?是那位將門虎女吧?若非求之不得,輾轉反側,又怎會有如此深刻的感觸呢?”

貂嬋坐在蔡琰身邊,很羨慕的看著后者已經非常明顯的腹部,雖然孕后導致蔡琰婀娜的身形走了樣,但母性的光輝卻很好的彌補了這一點。

以自己坎坷的身世,能這樣安然陪伴在一位識情趣,知冷暖的男人身邊,受他憐愛,還有什么不足呢?唯一的遺憾,就是不能和姐姐一樣,為夫君生育兒女,可自己明明已經很努力了啊,怎么就不行呢?

滿心的不解和委屈,最后都化成了嬌嗔,貂嬋故作哀怨的嘆息道:“夫君與姐姐相識時,又是吟詩,又是作曲的,對黃家妹子也是愛護備至,只有妾身和糜家妹子命薄……不過比起可憐的寧兒妹子,妾身倒也知足了,眼見年關將近,寧兒妹子卻只能在徐州獨自垂淚,唉,可憐吶可憐。”

王羽發現,女人婚前和婚后確實會有所不同,特別是后宅成員比較多,關系比較復雜的情況下。自從蔡琰懷孕后,貂嬋就有往怨婦發展的驅使,可這事兒能怪自己么?能嗎能嗎?明明自己很努力了好不好?

諸侯之間正有小道消息流傳,說自己志得意滿,耽于美色,整天泡在后宅之中,周旋于粉黛之間,卻不視政務,不理軍情,充分暴露出了暴發戶的本質,青州軍,已經沒什么可怕的了。

這些消息固然是各路諸侯為了鼓舞士氣,從戰略上藐視敵人在造謠,但從各種角度而言,這都是自己努力的證明啊。只是播了很多種,就是不見結果,這又有什么辦法呢?

“咳咳,”王羽輕咳兩聲,故意板著臉道:“嬋兒,不要亂說,小心惹得琰兒不高興,要知道,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安胎,萬一動了胎氣就不好了。”

“君侯有命,妾身自當從命。”貂嬋哪里會怕這個?

幕府上下都知道王羽隨和,只要不犯錯,他就不會展示雷霆霹靂那一面。在后宅中,王羽更是從來都沒瞪過眼睛,雖然見識過王羽馳騁沙場,縱橫捭闔的雄姿,貂嬋還是時常有種錯覺,自己嫁的不是名震天下的驃騎將軍,而是某個溫文儒雅的書生。

遍數天下群雄,又有幾人會在政務繁忙之余,陪著自家妻妾在后院曬太陽?外間評價王羽雄心消退,懈怠之心大起,確實不無道理。

看著他二人打情罵俏,蔡琰始終溫和的笑著,她原本就性情恬淡,此刻有了身孕,更是如藍田美玉一般溫潤,小性子什么的,完全就不可能在她身上出現。當然,這也是滿足感使然,對這位才女來說,眼下這樣的生活,已經足夠美好了。

“說起那位呂小姐……”王羽知道妻子為何煩惱,自然知道不能多做糾纏,不怕夫妻拌嘴,只怕嬌妻心優傷身。他轉移話題道:“據說這次比武招親很可能是她自己決定的,倒是有個很有趣的女孩,就是一般男人恐怕消受不了。”

“嘻嘻,夫君是不是想說,這匹野馬只有你能降服得了?”

貂嬋嘻嘻笑道:“夫君可不要大意哦,之前那幾場比武,都是公開進行的,文舉公和正平,還有文珪他們都有去觀禮,那位將門虎女的武藝可是貨真價實的。若是夫君要去,千萬不要存了憐香惜玉的心思,否則啊,大風大浪都過來了,在小溪水里翻船可就成了大笑話了。”

貂嬋雖然是在調侃,但也不是一點擔心都沒有。

夏天時,王羽回返高唐的路上,洛陽放出了比武招親的風聲,雖然沒能讓王羽中途回轉,但事情終究還是進行下去了。

曹操、董卓、袁術、劉表等人都先后遣子侄赴洛,本以為呂布要舉行一場盛會,讓來賓互相比試,最終決出勝者,獨占花魁。不管誰輸誰贏,都可以借此將青州排除在外,誰想到壓根就不是這么一回事。

那位呂小姐親自在洛陽東門外擺下了擂臺,來一個打一個,公開揚言,誰打贏,誰就有資格做她的夫婿。

群雄都被這一手搞得措手不及,事先的準備——合縱連橫,打壓某一方的謀算都落了空,沒奈何,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在這方面,曹操是最占優勢的,他的侄子多,而且個個都有一身很不錯的武藝,就算放眼天下,也算是準一流的武將了,自忖不可能奈何不了一個年方十四的小女孩。

有道是: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比武這種事,上場一伸手,就知道有沒有了。那位有個很秀氣的名字的呂家千金綺玲,武藝竟是驚人的強悍,一桿方天畫戟使開,竟有了乃父呂布的幾分風采。

曹純、曹休、夏侯尚……曹家和夏后氏的一眾后輩英杰接連上場,最后卻無不鬧了個灰頭土臉。

夏侯尚擅長步戰,兩人在擂臺上過招,十招不到,夏侯尚就被對方一戟砸在后心,口噴鮮血,然后再被一腳踹落臺下。

曹純見勢不妙,顧不得許多,直言邀對方改以騎戰對戰。按說這是很無禮的事,但呂綺玲竟是一口答允,翻身上馬,揮戟廝殺。曹純比夏侯尚稍強了點,支撐到了十五個回合,這才受傷落馬。

兩個兄弟都撲了,曹休也懵了,他的武藝和曹純、夏侯尚在伯仲之間,既然兩人都是十余招落敗,還是對方沒使殺招的情況下,他上去能討什么好?可沒奈何,這個時候退卻,比打輸了更丟人,他只能硬著頭皮說要比箭術。

對方又是毫不遲疑,一口答應,兩人在馬上持弓對射,結果,曹休的盔纓上多了三支羽箭形狀的裝飾物,他射出的三支箭兩支被格飛,最后一支被女孩咬在嘴上。

大敗虧輸。

曹操家大業大,侄子也多,但最出色的就是這三位,其他人或者年紀不夠,或者武藝有限,都遠遜三人,這三人敗得如此凄涼,其他人哪還敢上去獻丑?

結果這一戰倒是成就了呂布軍的威名,令得曹操顏面大損,也算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這種事倒也怨不得曹操無謀,他又不是神仙,有未卜先知的能力。雖說并州軍中早有流傳,說呂布之女武藝高強,可誰會把這種話當真,料到一個小女子竟有這么驚人的武藝呢?最后也只能打落門牙往肚里咽了。

曹家群英敗退,剩下的人就只有干瞪眼的份兒了。

劉表的長子劉琦有些武藝,但比曹純那些人都差得遠了,更遑論更生猛的呂綺玲?袁術的兒子袁耀壓根就是個草包,眼見要求親的是這么生猛,一點女人味都沒有的女子,直接就嚇跑了,連招呼都沒打一聲,就回壽春去了。

倒是袁譚自視甚高,認為曹家的群英不過爾爾,自己憑借家世、人品、相貌等諸多加成,有希望折服對方,不戰而屈人之兵。結果當然很悲劇,自以為英俊的臉被打腫,最后只能掩面而走。

劉琦、董越看完全程,徹底死了心,交待了幾句場面話,也走了。

最后洛陽這場比武招親,只是成就了呂綺玲的名震天下,進而使得呂布軍也是聲威大振。

因為王羽遲遲不肯前赴洛陽,中原也是流言四起,說泰山王鵬舉浪得虛名,武藝不過爾爾,名聲皆因取巧而來云云。

“那位幕后策劃者終于要圖窮匕見了吧?這一招連文和都沒想到,倒也有趣。”對于嬌妻的調侃,王羽表現得很自在,全然沒受那些亂七八糟因素的影響。

早在比武招親風聲剛傳出時,賈詡就一直在說事有古怪,現在看來,似乎真有一個很完整的策劃在背后。

根據王羽的推測,這應該是個并不復雜的連環計。

說起來,除了自己和遠在西涼的馬超,能打贏呂綺玲的諸侯,或諸侯子侄輩還真是找不出。很顯然,那位一直隱藏在背后的策劃者,不但智謀高超,而且對中原群雄的情況也很了解。

西涼馬騰雖在他意外之外,但也干擾不到他計劃的進行,畢竟太遠了,等到馬騰收到消息,派兒子前來,黃花菜都涼了。

因此,這場比武招親,針對的目標就是王羽自己!

王羽估計,自己若親赴洛陽,呂布應該不會直接下殺手,而是會順勢嫁女,然后將自己留在洛陽城。歷史上,周瑜就曾設下過這樣一個計謀,通過孫權嫁女,留住劉備,順勢吞并劉備軍。

出于種種原因,這個計謀沒能成功,但無疑是有效的,特別是針對青州這樣的情況。

想明這一點時,王羽也暗自苦笑,算人者人恒算之,古人誠不我欺啊。自己處心積慮的想要吞并呂布軍,何嘗想到對方那邊也有人在琢磨自己呢?要是自己真的一時沖動過去了,沒準兒還真就讓對方給得逞了。

不去,也沒辦法全然避開對方的陷阱。所謂連環計,本就是一環套一環的。

若不去,就是現在這種狀況,一報還一報,從前是自己借著呂布揚名,現在就是呂布借著自己揚名了。

不去就是避戰,怕陰溝里翻船,連女兒都能震懾自己,呂布的勇武自然遠在自己之上了。這是很簡單的邏輯,很有利于流言的散播。

呂布名聲大振,打壓了青州的名頭之余,也會吸引更多的草莽豪杰,等呂布采取軍事行動,對某些地方發動侵攻時,也更容易得到地方豪強的敬畏。

這些無形之中的消長,沒有定乾坤的作用,但會在很多細節上體現,累積在一起,就會變得非常可觀。

這個謀劃者肯定不是呂布,呂布肚子里沒這么多的彎彎繞繞,而且不得不說,此人是個很強大的對手,強大到自己都不得不正視的水準。

不過,先前對方隱藏在暗處,所以自己這邊猜不到他的想法,可現在,他的目的漸漸展現出來了,再想繼續藏著,應該就很難了。

會是哪位高人呢?

王羽抬頭望了眼天空的暖陽,瞇起了眼睛,對此,他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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