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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milds1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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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鱸洲魚]三國第一強兵(連載中)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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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19 13:49:36 |只看該作者
六七零章 得失之間

鮮卑,由來已不可靠,有說法是東胡人之后。
不過草原上勢力更替很頻繁,民族傳承與文化、習俗、血脈都沒關系,只要有實力,想自稱什么都不會有人管。流傳后世的名字有東胡、匈奴、鮮卑,湮滅在歷史長河之中,甚至不為時人所知的也有的是。

鮮卑真正開始進入中原王朝的視野,是在東漢初年的建武年間,當時鮮卑還是個小部落,從屬于匈奴之下,和老大一起,趁著中原疲敝,南下搶劫。

東漢王朝很快展開了反擊,匈奴的兇焰被壓制,鮮卑這個小弟看出了老大的頹勢,開始發揮墻頭草的本質,投向了中原一方,開始攻擊匈奴人。

努力得到了回報,在章和元年,對北匈奴的那場決定性的勝利之后,鮮卑人終于成了草原上的新霸主。不但接收了匈奴人的地盤和部眾,也繼承了匈奴人與漢帝國的敵對關系。使得東漢王朝的對外策略,由原來的抗擊匈奴,變成了聯合烏桓、匈奴,共擊鮮卑。

雖然鮮卑打敗匈奴后,在很長時間內都沒能完全消化戰果,內部經常出現此和彼戰的情況,導致實力完全無法與全盛時期的匈奴或東胡相比。但在光武帝之后,東漢王朝的實力也是每況愈下,鮮卑對中原造成的威脅,并不比當年的匈奴小多少。

特別是在桓帝在位的那二十幾年里,東漢王朝內部弊端盡顯,而草原上卻有雄主崛起。

這是個跟后世鐵木真差不多的人物,從一個棄嬰開始,檀石槐一步步向上攀登,最終成為了統一鮮卑各部的霸主。

對蠻族或心羨蠻族的人來說,他的經歷是個相當勵志的故事。可對當時的中原來說,檀石槐帶來的只有噩夢和災難。

自西漢李陵投降匈奴之后,漢王朝對草原異族的,最慘烈的幾場慘敗,都是發生在檀石槐統一鮮卑后的幾場入侵戰爭之中,特別是熹平六年的那一仗。

當時,靈帝以鮮卑連年入塞抄掠邊郡,命護烏桓校尉夏育,破鮮卑中郎將田晏、匈奴中郎將臧旻各率騎兵萬余人。分別從高柳、云中、雁門出塞,分三路進攻鮮卑。

“漢軍出塞二千余里,鮮卑首領檀石槐命東、中、西三部大人率眾分頭迎戰,三戰皆勝,大敗漢軍。夏育等軍輜重盡失。戰士死者十之七八,三人各率數十騎逃回,皆以敗軍之罪免為庶人……唉,正是老夫上疏,備言鮮卑之害,故而才導致了這場大敗啊。”

面露沉痛之色,蔡邕喟然長嘆道:“其后。鮮卑兵勢更盛,邊塞諸路軍馬皆以夏育為前車之鑒,戰戰兢兢,不敢迎敵。朝堂上和議亦是喧囂塵上。最終陛下采納段潁之議,欲封其為王,再提和親之議,加以籠絡。結果為其斷然拒絕,致使虜焰愈熾。勢大難治,若非檀石槐作惡太甚,惹得天心厭憎,誅殺此僚,遲早會是一場大禍。”

夏育等人雖然落敗,但那場戰爭卻符合漢王朝一貫的風格,和后世那些只求邊疆沒有大患,就得過且過的中原王朝不同,漢王朝對待草原異族的態度一向是犯我者,雖遠必誅。

平時小打小鬧且由著你,鬧出太大的動靜,就等著漢軍的強力反擊吧,這是漢武時代留下來的傳統,幾百年來也一直被奉行不悖。

不過,若非蔡邕說起,在場還真就沒幾個人知道,那場戰爭背后,竟然還有蔡邕的推動和朝堂上各方勢力的角逐。

這些朝堂上的陳年往事,王羽聽得饒有興致,但卻不是青州文武關注所在,鮮卑人的實力才是真正的重點。

“夏育等雖非名將,但也是領兵多年的宿將,久經沙場,經驗豐富,麾下又是清一色的騎兵,裝備精良,結果仍然敗得如此之慘,胡虜的戰力的確不容小覷。”

“關鍵還是他們的指揮調度能力,按照蔡中郎的說法,虜酋和各部族之間,不是嚴格的上下關系,更談不上令行禁止,調動幾百上千個部落的部眾,四面合圍,圍攻騎軍,這樣的指揮調度能力,實在恐怖。”

“不過,依蔡中郎所說,檀石槐死后,鮮卑不是陷入內亂,正在自相攻伐嗎?檀石槐之后是和連,和連被人從背后射死,侄子魁頭上位,然后又有個騫曼與其相爭……至少到現在,鮮卑應該沒多大威脅才對。”

“怕就怕有人興風作浪啊。蠻族也不笨,自己人爭了這么久,一直爭不出個結果,這時若有人告訴他們,中原已經很虛弱了,而且有人引路云云,你說他們會繼續自相殘殺,還是一起南下?”

“許攸這廝當真該死,當初怎么就沒抓到他呢?”

“光是許攸尚不足為懼,他就是一個人一張嘴而已,蠻族可不吃他那套,關鍵還是幽州。劉虞極受當地豪族的推崇,鮮卑、烏桓也是交口稱贊他的人品、威望,他若為害,比許攸的威脅可大得多了。”

“這么說來,主公出兵,也不僅僅是為了對付鮮卑了?若是鮮卑不來,就揮軍掃平劉虞,炫耀武功,趁勢奠定河北局勢嗎?嗯,這就有點意思了,到現在,張燕和公孫將軍應該也看明白形勢了,無論是軍略武功,還是治政開拓的本領,他們都是望塵莫及,再頑固下去,就只能用個人野心來解釋了。”

“不錯,公孫軍的將校對高唐趨之若鶩,除了單經等寥寥數人之外,兩家合一,不會有太大阻礙,此番出兵,未嘗不是平定河北的好時機。”

“既然如此,應該盡快行動才是,幽州的形勢一日緊張過一日,誰也說不準什么時候會打起來。若是公孫將軍搶先打敗了劉虞,鮮卑人又沒來,我軍豈不是失去了出兵的理由?”

“各位,各位!你們不要光是嘴上說得痛快,大軍未動,糧草先行,十萬大軍北上,耗費何其多也,咱們好容易積攢了兩年的收獲,搞不好就全部填進去了,這也是你們愿意看到的?”

“子尼言之有理,以目前的形勢,依照主公先前制訂的緩圖之策,平定河北也就是三五年的事,大可從容計議。幽州之事,尚未有定論,遣一上將,將一旅精銳北上即可,何須如此大動干戈?”

眾文武議論紛紛,各執一詞。

王羽事先并不知道鮮卑人此刻的虛實,但他知道,百年后的鮮卑,將會成為五胡亂華的主力軍,所以,他一直將其視為心腹大患。

通過蔡邕了解到鮮卑的具體情況后,更是加深了他的憂慮。中平年間,中山國相張純謀反,勾結鮮卑、烏桓大舉入寇,攪得河北四州天翻地覆。當時張純勾結的鮮卑,不過是東部鮮卑的零散部落罷了。

草原和中原一樣,也處于亂世之中,鮮卑的主力忙著自相攻殺,根本無暇南下。可以想象,如果鮮卑人突然達成一致,共同南下,造成的威脅,肯定比中平年間時大得多。

而公孫瓚在討伐張純的時候,就已經顯得左支右拙了,現在的劉虞地位比張純高,勢力比張純大,在草原上的口碑和號召力也遠非后者所能比擬的,再有許攸這個攪屎棍穿針引線……公孫瓚能抵擋得住嗎?

如果他抵擋不住,自己又與曹操糾纏不休,最嚴重的后果,會是五胡亂華提前上演都未可知!

所以,在呂布表明立場之后,王羽還是決定,安內須在攘外之后,先集中力量擺平了幽州再說。武將們對此沒有多大異議,反正是打仗,只是敵人不同而已,但文臣們卻顧慮多多,他們更喜歡王羽從前擬定的策略。

河北大戰后,由于青州軍需要時間消化戰果,當時的形勢也不足以讓青州軍吞并兩家盟友,并解決劉虞這個對手。所以,王羽擬定了和平演變的策略,打算用幾年的時間,通過發展和自下而上的融合,解決河北問題,最后才去平定幽州。

在這期間,他會將主攻的方向放在兗州,打擊并削弱實力最接近的敵人——曹操。

可人算不如天算,諸侯們不是泥雕的木偶,不會任由王羽施為。

首先是曹操看出了危機,扔下大半個兗州跑了,把呂布這個燙手山芋送到了東郡。同時,袁術也不甘寂寞,在徐州攪起了風雨,最后也是最關鍵的,陶謙突然病死,令得王羽不得不放下兗州攻略,輕騎南下,去擺平江淮的一堆麻煩事。

在平定徐州的戰役中,王羽一直不肯動用泰山軍南下作戰,其實就是因為他不打算放棄兗州攻略,時刻準備發動泰山、羽林二軍,對兗州進行全面進擊。

王羽作風一直很直接,打仗速戰速決,直取要害,而且打下一塊地盤,很快能安定下來,很少在什么地方進行反復的拉鋸戰。

兗州攻略遵循的就是這個原則,故而深得治政的文臣們推崇。

所以,盡管通過蔡邕的發言了解了鮮卑的危害,也明白王羽對外更重于對內的心態,可除了賈詡之外,文臣們仍然不是很支持北征。

當年武皇帝發動了全國的力量北征,十萬人以上規模的大型會戰就打了不知多少場,依然沒能完全解決草原蠻族的問題。現在的青州軍雖強,能與武帝時代相比嗎?軍中雖然名將如云,但又有幾人敢自稱勝過衛霍李廣?

北征幽州,得不償失啊。
尋找自己的路-卻又總是自己打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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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19 13:50:09 |只看該作者
六七一章 泰山壓頂

眾議紛紛間,王羽一直沒發話。.
他發話,很容易就能壓下異議,但他不可能一直獨斷專行到底。時至如今,前世的見聞的作用已經越來越小了,除了劉表、劉焉之外,天下的各方勢力都和歷史同期大有出入。馬騰都和曹艸聯盟對付起董卓來了,還有什么不可能發生的嗎?

青州未來的軍事策略,也會逐漸開始變得和政務一樣,自己只掌控其大略,具體的細節,則要更多的依靠名臣良將們的智慧。

集思廣益的基調,必須從現在就開始確立下來。

不過聽了這么久,王羽發現,文臣方面也沒有太新奇的意見,說來說去無非兩個方面,風險和收益。

北征風險大,收益小,西進風險小,收益大,所以大家都支持西進,而非北征。就算北方有事,遣一員上將去助陣就足夠了,文臣們甚至提出了兩個人選供王羽挑選:徐庶和張頜。

不得不說,這兩個人選的確也挺合適,都是能獨當一面的上將之才,但王羽不打算改變主意。

“收益問題,本將是這么想的,征討鮮卑的收益,未必便少,西進的收益,也未必很多。”王羽輕咳一聲,緩緩開口:“諸君不要忘記了,當曰的高唐之戰,我軍一戰盡殲匈奴兩萬余騎,收益如何?未必比擊破袁紹軍的繳獲少吧?”

議政廳內安靜下來,一方面是王羽權威所致,另一方面,他的話也確實很有道理。

從匈奴人那里繳獲最多的,就是戰馬!正是因為這些戰利品的存在,青州軍騎兵的擴充才這么快,不但風火騎兵得到了極大的補充,而且各軍之中也都有了相當足備的騎兵編制。

更重要的是,民間的畜力使用率一下提升了近十倍!

商人需要馬,即便有水運之利,但大部分商路還是要用腳踩的;農民也需要馬,牛馬都能拉犁,牛馬犁翻地的速度比人力犁高出不知多少。高唐之戰后,青州的繁榮,未嘗不是因為匈奴人慷慨的饋贈。

“那一次,匈奴人是輕兵突襲,只帶了馬和干糧,沒有其他牲畜,當曰元直在河東用火牛陣,應該見證了匈奴部落的富庶吧?”

“確實如此。”徐庶起身應道:“因為在高唐折損了大量青壯,人手不敷使用,所以新單于很慷慨,拿了大量的牲畜出來,換土地、換糧食,結果被壽恩盯上,一口氣都給端了,這才有了安邑城下的火牛陣。”

王羽笑笑道:“如果本將所知不差,鮮卑大舉入侵,部落肯定跟在后面不遠,所以,這一仗還是很有些賺頭的。”

太史慈一拍大腿,高聲附和道:“就是這個理兒,跟著主公打仗,從來就沒吃過虧。”武將們都是點頭,文臣們雖然覺得王羽這話只提獲勝,沒提戰事不利或膠著該當如何,未免有些不妥,卻也不好接茬。

田豐身為文臣之首,又是個直來直去的姓子,倒是沒那么多顧慮,皺眉道:“主公此言差異,您自己也說了,高唐之戰比較特殊,匈奴人是受邀助戰而來,只要面對面的打一場,從正面壓倒他們就可以了……我驃騎六軍都是百戰精銳,裝備精良,面對面作戰,怕過誰來?”

“然而……”

他話鋒一轉道:“鮮卑人未必肯與您進行決戰。正如熹平六年的那一場大戰,漢軍出塞,檀石槐立刻率眾遠遁,待漢軍勢頭用盡,再大舉合圍。若是鮮卑人懾于主公威勢,故技重施,我進敵退,我退敵返,這場戰事勢必曠曰良久,縱有繳獲,又焉能彌補消耗?”

王羽點點頭,田豐的顧慮很有道理。

游牧民族,是真正的游擊戰大行家,騎射無雙什么的,只是后世韃虜的自我吹噓罷了。全民皆兵,憑借機動力和敵人周旋,這是在先秦兩漢時代,草原蠻族唯一的武器。

歷數漢軍對匈奴或鮮卑打的敗仗,基本上都是這個套路,反擊,敵人且戰且退,誘敵深入,等到漢軍的補給線拉長到一定程度,四方援軍齊至,漢軍寡不敵眾,補給也跟不上,最后慘敗而歸。

至于漢軍為什么不吃一塹長一智,王羽也不是很確定,大概就是形勢不容易判斷吧?畢竟胡騎入寇,都是帶著家小的,追擊的漢軍可能會有種很快就能追上的感覺。有的時候這種感覺是真的,有的時候是胡虜的計謀,甚或胡虜本身也不確定,到底會不會有援兵趕來幫忙。

這是王羽從呂布的描述結合以想象推斷出來的。

如果被他猜中了,那仗就會變得非常難打,任何一個軍事統帥都不會喜歡擅長游擊作戰的對手,何況還是在草原上和強大的漢軍玩了幾百年捉迷藏的胡虜呢?

“具體這一仗會演變成怎樣的態勢,現在還很難說。”王羽擺擺手,略過了這個很復雜的話題,延續著先前的話題說道:“不過,在減少消耗方面,本將倒是有些想法。”

“減少消耗?”田豐一愣,心念急轉,軍隊減少消耗,無非是幾個辦法,在駐地屯墾,因糧于敵,減少出兵數量,除此之外,就沒多少削減的余地了。但以北征的狀況而言,這幾個辦法似乎都行不通,但主公說得這么有把握,難道……

他心中猛然一動,還沒等出口詢問,就聽到王羽清朗的聲音響起:“海路!”

“青州東萊、北海諸郡都修建了不少港口,通過海路,可以連接各地,將各地的產出集中向幽州輸送。海路往來,只要有足夠的船只和水手即可,相對陸路運輸能節省很多,我青州臨海之地很多,又有海船,不利用起來豈不是太浪費了?”

“嗡……”眾人交頭接耳的議論起來。

在天下群雄中,青州在航海上投入的資源是最多的,遼東雖然也有航海的船隊,可連公孫度自己,都沒把航海當做一回事,就只是當做了一個賺外快的來源,直到和青州展開海貿,看到了大量的收益之后,這才有些改觀。

不過海貿和大規模的運輸還是兩碼事,海貿一趟只有幾十艘船,而且都是集中在一起出航,一年只走兩三趟,可以規避掉不少風險。

但王羽現在的意思卻是要全面展開海上運輸,各個臨海的郡縣要自己組織船隊,周而復始,毫不間斷的向幽州運送糧草輜重……這是要把煙波浩渺的大海,徹底當成坦途闊道了嗎?

“子義,你剛從海上回來,覺得本將的計劃怎么樣?”任由眾人議論了片刻,王羽突然向太史慈問道。

“沒問題!”太史慈拍拍胸脯,大包大攬道:“連東海的大風大浪都奈何不了咱們,渤海這點小波浪能嚇得住誰?”

“很好!”王羽撫掌笑道:“曰前本將已經送信與伯珪兄,言明北上與他會獵于幽州之意。特別向他討了一個便利,將漁陽郡的漂榆邑要了過來。子義,這一仗,你就當個先鋒官,帶一支船隊先行,抵達漂榆邑之后,在那里建幾個港口出來。”

“啊?”太史慈當即傻眼。

逢山開路,遇水搭橋是先鋒官的職責不錯,但大老遠的跑過去,就是建個港口,這哪是大軍的先鋒官啊?壓根就是輜重部隊的先頭部隊吧?

自己興沖沖從三韓跑回來,就是為了領這么個差事?

“這差事就你最合適,元福麾下的船隊不適合航海,何況我軍主力北上之后,更要加強對黃河水道的控制,他分不開身。你有經驗,水戰也精通,暫且把水軍統領的職責擔起來,等大軍就位之后,我再安排其他任務給你。”

他二人一問一答,說得極快,其他人沒有插嘴的余地,也無心插言,紛紛去看議政廳內掛著的那副幽州的輿圖,一看之下,頓時恍然,主公絕對是有預謀的。

漂榆邑,是漁陽與河間交界處的一個臨海港口,也被稱為漂榆津。此地正處清、漳二水的入海口,乃是諸水匯聚之所。

從這里,可以通過水路與幽州大部分地區相連通,如果在這里建個港口,做為北征大軍的屯糧之所,還真的是挺方便的。

安撫了太史慈,王羽自顧自的解釋起了他構想出的北征策略:“北征事關重大,可分成幾步走,首先,我軍以大義之名,罷了劉虞幽州牧的官職,讓他回朝中述職,如此一來,就師出有名了,他不肯奉詔,吾自當代天伐之!”

“圣旨?這還不簡單,讓人給董卓送個信,告訴他,要是不乖乖的,就等著河東的商道斷絕,喝西北風吧。如果他足夠乖,本將還可以免費送些機密情報給他。本將從前在洛陽和董卓有些交情,他應該會賣我這個面子。”

文臣們聽得一頭汗,這么威逼利誘的,董卓不答應才怪呢。不過這也也好,劉虞最讓人顧忌的就是宗室身份,圣旨沒辦法剝奪他的威望,但打成糊涂官司還是沒問題的。

“與此同時,子義率隊勘測海路,在漂榆津建設港口,這方面,法式兄會予以配合,不須擔心安全問題。但也不排除劉虞探知情報后,先下手為強,所以子義,你身上的擔子還是很重的。”

“怕的就是他不來。”一聽這話,太史慈樂了。

“很好,就是要有這樣的氣勢。”王羽微一頷首,又轉向了徐晃:“公明,你率部為第二梯隊,等關中圣旨一發出來,便即刻率軍北上,與關校尉合兵一處,經渤海、河間,往泉州與子義匯合,與易京城一道,對薊縣的劉虞形成夾擊之勢。”

“若是劉虞乖乖就范,此戰便到此為止,待本將與公孫將軍會談之后,公明便可回軍。但以我想來,劉虞不會這么容易放棄,所以,待泰山軍就位之后,本將將親率風火騎兵往易京與公孫軍會師,最后羽林軍做為后衛部隊,沿清河北上,進抵窮河邑……”

說著,王羽站起身,在輿圖上指點出了幾個戰略方向,然后手猛地向下一揮,斷喝道:“待糧草足備,無論鮮卑、烏桓來犯與否,我軍都會向薊縣發動全面進擊,以泰山壓頂之勢,一舉平定幽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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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二章 天下震動

計議既定,青州龐大的戰爭機器開動起來。
徐晃的部隊最先行動,與呂布結盟之后,泰山軍正當面已經沒了敵人,即便不進行北征,也得考慮移防問題。

經過屢次擴充之后,泰山軍已有戰兵兩萬兩千之眾,正是四方諸侯關注的焦點,才一動作,情報就以最快的速度傳播開來。

洛陽。

“在倉亭津陸續渡河?目標呢?終于要北上了么?這下可以松一口氣了。”曹操的將軍府中,幕僚們奔走相告,彈冠相慶,連荀彧這樣的穩重人,都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神情。

這一年間,王羽固然多次歷險,浴血奮戰,曹軍上下又何嘗不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對青州的防御,西征,這兩樁大事都關系著曹操軍的命運,也都險到了極致。

對青州的防御,希望都寄托在別人身上,許攸的yīn謀,劉備的野心,呂布的驕傲,袁術的貪婪,陳登父子的智謀,乃至劉虞在蠻族心目中的名望都成了曹操軍的救命稻草。

只有身在局中,才知道曹操這一年有多苦。

先是被王羽打得抱頭鼠竄,然后被徐庶在河東戲耍的西涼軍,并不像傳說中那般孱弱,李傕、郭汜用兵銳氣十足,樊稠、胡軫所部彪悍兇猛,就連廢物似的牛輔,在得了李儒的幫助之后,也變得生猛無比。

武關之戰,夏侯淵本來是要詐敗的,想著西涼與南陽離得那么遠,只要打了敗仗的消息傳出去,再做出相應的戰略調整,就可以迷惑住馬騰、韓遂了。

哪曾想李儒用兵機敏,發現破綻之后便窮追猛打。毫不放松。

夏侯淵在曹軍內部,也有飛將軍之稱,就是因為他用兵迅疾,來去如風。讓他詐敗誘敵,也是處于盡量保全實力的考慮。結果夏侯淵使盡了渾身解數,卻怎么都擺脫不掉李儒的追擊,于是詐敗變成了真敗,夏侯淵差點連老命都送在了李儒手中。

噩耗傳到洛陽時,曹操和他的幕僚們都驚呆了。

曹操的家底本來就不如王羽厚。結果夏侯淵這一仗又賠了上萬兵馬出去,實力變得更加不成比例了。要是王羽收到消息后趁機攻來,他真是不知道要拿什么抵擋了。

馬騰離得太遠,雖然有專人傳遞消息,但等到對方得到消息。并采取行動,怎么也得等到冬天。再等董卓聞訊,與馬騰交戰,露出破綻,形成戰機,至少也要等到明年春天……

這么漫長的時間里,南陽被圍。陜縣在對峙,若是青州軍西進,曹操可能連四分之一的兵力都拿不出來。而同時,王羽已經到了濮陽。呂布似乎有意拋開驕傲,和青州聯手……

沒當場崩潰,足夠驗證曹操優秀的心理素質。不過,這并不代表他什么事都沒有。當晚他書房的燈火一直亮到了子夜時分,直到郭嘉登門拜見。在兩人的一番長談之后,曹操才重拾信心,進而有了那場影響深遠的濮陽之亂。

否極泰來似的,在夏侯淵慘敗之后,曹操軍的運道驟然好轉。

一直將曹操當做不共戴天的仇人的名士陳宮,如今正在關中,使盡渾身解數游說董卓,試圖調停這場關中之戰。

試圖當個黃雀,來南陽撿便宜的劉表被孫策抄了后路,開戰短短兩個月,江夏已是岌岌可危,黃祖三日一急報,拼命向襄陽告急求援,劉表不得不先去后院滅火,再顧不得唾手可得的南陽。

更大的利好消息就是李儒突然病倒,失去了輔助的牛輔被打回了原形,雖然西涼軍在南陽的形勢依然占據上風,但宛城已是由危轉安,再無兇險。若不是怕馬騰又縮回去,曹cāo甚至可以調動潁川的夏侯惇,和夏侯淵來個內外夾擊,擊破牛輔這一路兵馬。

還有就是起決定作用,曹操期盼已久的那個消息——經過漫長的等待之后,馬騰終于起兵了!

緊接著,青州軍北上的消息,更是猶如天籟一般,突如其來的降臨。

絕處逢生!

枯木逢春!

曹操的將軍府中,一片歡騰。名士們挖空心思,用盡畢生所學,卻也無法形容這個奇跡般的神轉折!

“天命!這是天命啊!”司馬朗雙手高舉向天,激動得熱淚盈眶,不能自已。

自初平元年開始,河內司馬氏就陷入了仿佛無窮盡的噩夢之中。先是王匡倒行逆施,使得他們不得不舉家東遷魏郡避禍。可即便如此,也沒能完全避過這場大禍,遲遲不肯離開溫縣老家的幼弟司馬馗,不知如何卷入了韓浩軍中,結果死在了亂軍中。

知道兇手是王羽、呂布之后,司馬家上下,無不泣血頓首,矢志復仇。可還沒等他們找到機會,王羽就已經以不可阻擋之勢,一飛沖天了。

本以為河北大戰是個機會,結果兵多將廣的袁紹連一年都沒撐住,就那么垮了;緊接著司馬氏再次舉家南逃,將希望寄托在了曹操身上,結果沒過幾天,他們無奈的發現,自己一家人又該搬家了,面對青州的強勢,曹操也慫了。

就這么著,司馬朗帶著家人到了洛陽。

在數次遷徙當中,年事已高的祖父司馬俊受不了顛沛流離之苦,死在途中,司馬家和王家之間又添上了一筆濃濃的血仇,可報仇的希望,依然渺茫之極。

今天,曙光終于出現了!

司馬朗很清楚,只要渡過眼下的難關,曹操軍面前就將是一片坦途,因為有他們這些名門世家站在曹操身后!

“天不亡大漢,大漢中興有望了!”司馬朗的歡呼引起了眾多共鳴,一時間,將軍府內的氣氛熱烈之極,就像是董卓、王羽都已覆滅,圣駕已經到了洛陽一般。

這樣的氣氛,令得曹操也不由微微醺然,不經歷風雨,見不到彩虹,這種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覺真是太美好了。

他微瞇雙眼,目光在熱烈歡呼的人群中逡巡著,呵呵大笑,直到他的目光從角落里掃過,看到了郁郁寡歡的郭嘉,這才微帶錯愕的停了下來。

他皺皺眉,走上前去,低聲問道:“奉孝,今rì之事,盡在你的運籌之功,你何故如此作態?難道有什么不妥嗎?”

曹操知道郭嘉不是個很合群的人,他太驕傲了,普通人根本入不得他的眼,而他自己也從來不掩飾這一點。

曹操對此沒什么不滿,他知道這種不合群是郭嘉刻意為之的,身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軍師,就得有做個孤臣的覺悟,不然就等著兔死狗烹,鳥盡弓藏。

大家都是聰明人,有些話也不須點破,心照不宣便是。

不過今天這種場合,郭嘉還如此作態,就不同尋常了。渡過了難關,大家一起高興一下,難道不是很有利于增強凝聚力和信心么?

“主公認為這是一件值得慶祝的事?”郭嘉不答反問,問題看似多余,實則犀利,把老謀深算的曹cāo都給當場問住。

“難道此中還有什么玄虛?”曹操不確定的問道。

這也不是完全不可能,王羽通過泰山軍的調動來迷惑自己,然后以呂布軍為先鋒,配合魏郡羽林軍向洛陽發動進攻。不過,曹操對此也不是一點防備都沒有,同樣不認為實力大損的呂布軍,還能對自己造成多大威脅。

郭嘉輕輕搖頭:“計謀是沒有的。王將軍北征之意已定,如箭在弦上,除非劉伯安服軟,否則幽州之戰不可避免。”

“那……”曹操徹底搞不清郭嘉的意思了。

“這場北征,或許也會成為驃騎軍的一個轉折點……”郭嘉幽幽嘆口氣:“在此之前,王將軍用兵,一味行險,求快,這固然令他多次以弱勝強,速戰速決,但行險就是行險,對敵對的雙方來說,都是機會和風險并存的。”

“假使馬陵之戰曹豹不貪功冒進,而是和闕宣齊頭并進,那一戰的結果會如何?如果他再穩一點,和劉備事先串聯呢?還有下邳之戰……如是種種,只消王羽一rì行險,我軍就有機會輕取強大的驃騎軍。”

“可現在……”郭嘉攤攤手,喟然長嘆:“很顯然,他是要步步為營,指揮大軍團,進行一場長時間,大規模的戰爭了。自此之后,他或許會從陣前消失,成為純粹意義上的諸侯,到時候,我軍欲與驃騎軍爭鋒,就只能硬碰硬的拼實力了。”

“……”曹操半晌無語,良久,才抬起頭來,向西眺望,看著那里的萬里晴空,油然問道:“那奉孝以為,我軍即便奪取了關中,實力上依然無法與青州持平么?”

“我軍奪取關中,驃騎軍平定河北,只要幽州之戰的損失不太大……呵呵,主公,您認為我軍的實力有可能超過青州么?”

曹操只覺一口悶氣堵在嗓子眼里,憋得他滿臉通紅。他很想大聲說,如何不行?并舉秦國據關中險要,一統的例子出來。但話沒出口,他就已經自己否決了這個觀點。

秦國能占據關中,橫掃,是因為關東六國不能一致對敵,而關中沒有經歷過太多戰亂,故能坐觀敵人實力日漸削弱,己方卻rì益增強,最后大舉出兵,奠定乾坤。

換成兩強爭雄的話,就有些不那么適用了。

先前的歡喜若狂已不翼而飛,曹操深吸口氣,虛心問道:“奉孝可有以教我?”

郭嘉開口,也是有成竹在胸,他豎起三根手指,輕聲道:“臣有上中下三策,可供主公參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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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三章 四方云動

沒出鞘的劍,威脅才是最大的。當驃騎軍這柄利劍出鞘,斬向幽州的時候,天下群雄無不長舒一口氣,興高采烈地繼續打著自己的算盤。

類似郭嘉這樣深具遠見的智者倒也不是沒有,但更多的人只能選擇先顧著眼前,而不是考慮幾年,或更長時間以后的事。

用周瑜的話來說:在青州軍大舉出動的時候,任何不恰當的舉動都有可能招致對方調轉矛頭,與其去搞那些小動作,還不如盡快解決眼前的對手,增強己身的實力。

他是個身體力行的人,在說完這話五天后,他率領一萬水師與黃祖的水師主力在彭蠡澤遭遇,施奇謀,縱火燒了黃祖的水營,趁機掩殺之,斬黃祖部將鄧龍以下二萬余級,其赴水溺者一萬余口,船六千余艘,取得了一場空前的大捷。

黃祖與長子黃shè勉強逃出xìng命,一路惶惶然不敢停留,收攏殘兵,退守沙羨城,閉門不敢出,將江夏東部的大片領土拱手相讓。

孫策自然老實不客氣的全盤接收,厲兵秣馬,準備乘勝追擊。

劉表聞訊后,自是大為驚恐,再顧不得去南陽撿便宜,急遣從子劉虎、南陽人韓晞率兵兩萬,緊急增援江夏。并傳檄吞并豫章,依附荊州的同宗劉繇,備言唇亡齒寒之理,yù令其出兵夾攻孫策,以緩解江夏的危機。

戰局如此激烈,對戰的雙方自然無從顧及發生在千里之外的那場北征,無論將來如何,至少現在沒有驃騎軍的干預,雙方正好戰個痛快。

江淮一帶的另一強大勢力,淮南軍倒是沒加入這場戰事,因為后將軍袁術正在籌辦他的人生大事。為了實現這個幾代人的夢想。袁術連近在咫尺的江夏戰事都無暇關注,又哪里會去理會青州軍北征的消息?

頂多只是將其當做另一層保險,青州軍干涉的可能xìng變得更低了。

沒有直接關系的諸侯中,只有董卓的態度相對特殊。就在他得到北征消息的同時,王羽的一封書信也放在了案頭。

對方強硬的措詞和非分的要求,都令得董卓很不爽,讓他更郁悶的是,再怎么不爽,他也只能答應著。

河北的事。距離他畢竟太遙遠,一封圣旨能起到的作用,也只是名義上而已,不會對戰爭勝負產生決定xìng的影響。現在關中內外交迫,他實在無力再惹新的敵人了。

曹cāo入主洛陽之后。青州至關中的商路受到了很大的干擾,雖然曹cāo為了不惹起青州的敵意,沒有封鎖河道什么的,但沿途設卡守過關費是免不了的。

青州商人不怎么買賬,能逃就逃,能避就避,但障礙畢竟是形成了。

現在關中的商路主要是靠著河內、河東一線。這條商路的利潤倒是不錯,但耗時太長,風險也大,在江淮商路打開之后。已經變得越來越沒有吸引力了,全靠青州商務司的各種優惠政策頂著,才能維持下去。

董卓自己也明白,王羽維持商路。是想用自己來牽制曹cāo。可這種事,不是明白就能避免的。總不能為了不讓王羽如愿,就向曹cāo投降?

現在也一樣,對方拿這條商路來威脅自己,董卓也只能捏著鼻子認倒霉。招來鐘繇,令其揮毫寫就,然后從袖子里掏出玉璽,一蓋,封劉虞為大司馬,召其回京述職的圣旨就新鮮出爐了。

聞訊后,真正做出直接反應,表現得蠢蠢yù動的,只有并州的高干、袁譚。二人這兩年的rì子過得不是一般的辛苦,并州貧瘠、混亂還在其次,最要命的是青州軍的侵襲。

徐庶這個名字,在如今的并州,比王羽的名頭更加響亮,并州百姓認為,這個名字有止小兒夜啼,喝退鬼祟的效用,不少人都琢磨著弄副他的畫像回家,等到辭舊迎新的年關上,掛在廳堂里,做為鎮宅保平安之用。

也不怪百姓愚昧,若非天狼星下凡,戰神轉世,怎么可能在兩年不到的時間里打了這么多場勝仗?明明每次他帶來的不過幾百人而已,卻硬生生的打得上萬并州軍全無辦法,最后只能龜縮在壺關不敢出?

百姓對徐庶的景仰,就是高干、袁譚苦逼生涯的最佳寫照,這兩年他們被徐庶折騰得不是一般的慘,足以令聞者傷心,見者流淚吶。

別說反攻魏郡了,能守住壺關,力保上黨不失都值得慶幸。回想逃離冀州時的切齒痛恨和矢志復仇,抬頭展望未來,兩人都覺眼前一片黑暗,真想就那么放棄算了。

被徐庶壓迫了這么久,二人當然想過要反擊,可翻越太行山就已經很艱難了,更讓人絕望的是魏郡駐守的數萬大軍!

于禁統率的羽林軍一度被視為王羽的親衛部隊,戰績彪炳,裝備jīng良,無論比數量還是單兵戰力,高、袁并州軍都遠遜之。而且關寧的預備役大隊也常駐魏郡,并州軍跑去魏郡是逆襲?不,是送羊入虎口才對!

所以,兩人只能忍,忍無可忍也得忍!

直到百忍成金,反擊的機會終于到來!

王羽三路大軍北上,留下的是空虛的后方,別人不敢惹他,高干和袁譚卻敢!

左右雙方已經結下了死仇,不趁著這個最好,也是最后的機會報仇,難道等著對方安定后方之后打過來嗎?徐庶那廝狡猾,在太行山里如魚得水,可等到自己攻入魏郡,他還能繼續躲來躲去嗎?

二人將全部的jīng力和儲備都投入到了整軍備戰之中,只等王羽的三路大軍徹底離境,就展開對魏郡的猛攻!

相對于中原群雄的暗自慶幸和袁、高二人的決絕,真正直面北征大軍的人,心情就復雜得多了。

走出太行山,進駐冀州西部三郡后,張燕將治所定在了巨鹿。雖然曲梁和邯鄲的地理位置更好,但出于種種考慮。張燕還是下意識的選擇離青州轄地遠一點。倒不是害怕王羽毀諾突襲,張燕只是覺得,離對方太近,可能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事實證明,他的顧慮是很有道理的,發生在公孫軍,讓單經郁悶的那一幕,同樣發生在了黑山軍身上。

開始雙方都在努力建設領地的時候倒是相安無事,等過了一段時間再一看。兩邊的差距已經變得很大了。

張燕雖然也努力的屯田,施行仁政,但他這邊人才太少,連通常意義上的屯田都搞得有些混亂,更別提發展工商什么的。

而青州這邊一切都井井有條。關寧在鄴城主要做的就是搞基礎建設,筑路、挖渠、修建堤壩,諸項建設有條不紊的進行著,在秋收之時,成果完全展現出來。

魏郡的平均畝產,比廣平郡高出了三成有余,百姓家中的新增財產。更是比廣平高出近倍!消息傳到巨鹿之后,黑山軍的將領們都傻了眼,原本以為,雙方起步點差不多。自己這邊專心種田,軍中也不乏種田好手,就算比不過青州轄地,差距也只在毫厘之間。

結果。才一年不到,雙方就差了這么多!

張燕坐不住了。左思右想,最后還是打破自己一手營造的隔閡,向青州將軍府遞了照會,帶著黑山的一眾將校去魏郡考察,想看看差距為何這么大。

黑山軍離高唐很遠,對高唐的繁華只是風聞,并沒當真。而魏郡本來就是冀州最繁華的一個郡國,也是青州第二個重點開發的地點,比起從無到有而起的高唐,鄴城、黎陽、安陽這些大城,展現出來的是相似,乃至猶有過之的風貌。

王羽一手主導的青州風尚,和唐宋時期其實是很接近的,這個時代的人很容易就能接受,不會覺得突兀。

而黑山軍的將校原本都是出身貧寒的草根,起事后也沒過過幾天好rì子,在黑山的rì子算是最安穩的了,可也不過是窩在山溝里茍延殘喘,哪里見過什么繁華景象?

先前在西三郡自己關起門來搞建設,覺得生活比在山里強了許多,現在到魏郡這么一看,頓時就眼花繚亂,不知身在何方了。

看著街上往來的行人身上鮮亮多樣的服飾,看著街邊鱗次櫛比的商鋪,氣勢十足的住宅和戲院,還有琳瑯滿目,讓人目不暇給的各種新商品,新事物,黑山眾將委屈得大哭一場的心都有了。

自己這些人也是勤勤懇懇,兢兢業業的努力了一整年,差距,咋還是這么大呢?

百姓財產增加了一倍?扯淡!光是算家里的余糧和錢,或許只是一倍,但考慮到錢能買到的東西和糧能換到的東西,這差距至少也有兩三倍哇!

都是河北的富饒地方,人家驃騎將軍建了一年,地方上繁榮得好似三皇五帝時代的盛世,自己這些人吭哧吭哧的賣了一年傻力氣,把西三郡也搞成了窮山溝……

這,難道就是燕帥說的繼承大賢良師的遺志么?

于是,第二年,也就是青州改元開元的這一年,黑山軍和青州的聯系一下變得頻繁起來。

開始只是一些低級將校三三兩兩的往魏郡跑,后來連王當、孫輕這種大頭目都加入了這個行列,南下休假的人成群結隊,攔都攔不住。特別是白波在魏郡安家之后,王當等人有了很充分理由,去和黃巾同道取經么。

對此,張燕也是有心阻攔,無力實施,事實上,連他自己也產生了動搖。

當初和王羽劃清界限的決定,的確沒參雜什么私心。張燕就是覺得,王羽是在世族和草根之間左右逢源,而黑山軍在河北大戰中出了不少力,完全有機會dúlì發展,徹底實現當年大賢良師起事的理想。

結果,事實證明,光有決心是不行的,做事也要講究方法,否則雙方的差距就不可能這么大。

中平四年這一年,他一直都在思考,心情搖擺不定,一時覺得應該堅持初衷到底,一時又覺得向青州靠攏也不是壞事。

直到北征的消息傳出,王羽的一封親筆信擺在了他的案頭,張燕才發覺,抉擇已經迫在眉睫了。

他召集了眾頭目,將王羽的提議展示給了所有人,信上的內容只有一個: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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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四章 窮的只有糧

在民間,鄰里之間借個道兒走,那是小的不能再小的事,而在諸侯之間,借道,無疑是個重大問題。

秦借道韓魏伐齊,導致了商鞅變法后,秦國的第一場敗仗——觀澤之戰;魏侯借道于趙攻中山,引發了趙利:越國而攻,終不能守的經典論述。

古往今來,因為借道而引發的政治爭端數不勝數,其中最著名的就是借道伐虢的典故。因為太過經典,這個典故后來成了三十六計之一,流傳千古,為全世界的謀略家們所追捧。

而這也正是張燕所擔心的。

“魏郡羽林近兩萬之眾,再加上輔兵,怕不得有五六萬人,已經超過了我軍全數。這么多人從境內通過,萬一突然翻臉相向,咱們那什么抵御?各位,此事當慎重考慮啊!”張燕語重心長的著。

“要俺呢,這就不算個事兒。”

王當盤腿歪坐著,懶洋洋開口道:“這地盤是驃騎將軍親自劃給咱們的,他用得著強奪么?真要奪,干脆不給不是更省事?這兩年下來,誰更會治理地方,更能給鄉親們帶來好處也是明擺著的,何必還費這個力氣呢?他要拿,便只管拿,反正也是遲早的事兒。”

張燕眉毛一豎,當初特意將治所選在巨鹿,就是擔心這個,怕眾頭目受青州的影響太深,可怕什么就來什么,隨著和魏郡往來的增多,懷有和王當相似想法的人是越來越多了。

“某當初就過,某并非貪戀權柄,這才戀棧不,只是不想讓大伙卷入爭霸天下的漩渦中!從中平元年到現在,包括大賢良師在內。已經死了多少人了?數不勝數!好容易過了幾天安穩日子,還有人愿意過刀頭舔血的日子?”

張燕語聲沉痛,情真意切的著:“沒錯,驃騎將軍治政有方,戰績彪炳,但咱們當初不是好了嗎?在天下大勢分明之前,不卷入任何戰端。你們現在看魏郡繁花似錦,有若人間仙境,卻沒看到周邊群雄虎視眈眈么?等戰火一燃。再好的地方,也會化為廢墟!”

“等天下大勢分明?”

王當撇撇嘴,曬然冷哼道:“燕子,你的倒是輕巧,什么時候算是大勢分明?等到驃騎軍橫掃河北。一統中原嗎?可你有沒有想過,人家憑什么相信你,等著你啊?這一仗打完,幽州平定,也就是咱們黑山軍何何從的最后期限了,你真要一直等到那個時候?”

張燕凜然道:“某問心無愧,又有何不可?”

“問心無愧。嘿,你真覺得這樣下,能對得起跟著咱們吃苦受罪的鄉親們了?你看看人家老韓、老楊,都是黃巾。看看人家現在過的是什么日子?”

“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貧賤不能移,方為大丈夫。當當,你這話。不覺得自己有些見利忘義嗎?”

“老子見利忘義,我看你是利令智昏!”

“你……”

黃巾軍中,上下之分來就不是很嚴格,當初白波眾將生隙,被王羽稍加引導,就此便分了家。黑山軍雖比其他軍系強些,但也沒達到漢軍階層森嚴的程度。

王當也是張角的親傳弟子之一,下也有數萬部眾,從前對張燕言聽計從,是認可后者的段領,現在兩人的觀點有異,他也不憚于和張燕拍著桌子對罵。

這場面不算多見,可也不是絕無僅有,眾頭目都是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趁著兩大頭目對罵,彼此交頭接耳的議論起來。

反正他們知道,架是肯定打不起來的,因為當帥打不過燕帥,這是近百次挑戰之后驗證了的,但凡是有一點希望,王當也不會一次都沒贏過。再,這種時候,很快就會有人打圓場的。

“好了,好了,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話不能好好?”

孫輕果然及時出現,他站到劍拔弩張的兩人中間,分別向兩人道:“當當,這事兒是你不對,人家王將軍都沒提招降的事,你起哪門子哄啊?燕子,你也是,不就借個道嗎?王將軍那么豪爽仗義的人,還會黑咱們不成?都少喊兩句,好好商量正事。”

“哼!俺不是起哄,就是看不慣某些人私心太重!”王當哼一聲,一甩,怒氣沖沖的走了。

張燕也不理他,強壓怒火,用很認真的目光看著孫輕,一字一頓的問道:“這么來,孫兄弟,你也贊成借道?”

“呃……”孫輕微微一怔,想了想,輕聲答道:“燕子,大家都知道你在擔心什么,當當他的都是氣話罷了。不過,你也要知道,有些事,那是大勢所趨,不是你想攔就攔得住的。硬要攔,不定反而會使兄弟反目,這又是何苦來哉?”

“我……”張燕苦心造詣,一心想著不讓黑山軍再次被卷入戰火,卻得不到同伴們的理解,一時間也是氣苦得要命。

他不知道青州軍三路齊攻的計劃,但徐晃和于禁兩路兵馬的動向和目標都是很明確的。

徐晃的泰山軍走東路,一方面可以防備東部鮮卑和烏桓的進犯,同時還可以在漁陽建起據點,與易京的公孫軍主力一起,對薊縣形成夾擊之勢。而于禁的西路軍,目標無疑是從屬于劉虞,盤踞在中山、常山的王門。

張燕不怕王門,也不覺得王門有事擋得住于禁,他擔心的是鮮卑人。

當年張純之所以能勾結烏桓、鮮卑入寇,就是因為中山國的地理位置,這里北連代郡,東面與河間、范陽接壤,戰略位置相當重要。而鮮卑的王帳所在,圣山彈汗山,就在代縣以北三百里!

若王門見戰事不利,引草原援兵大舉入寇,那些草原異族可不會理會黑山軍是不是單純借道。

當年的河北大戰中,異族騎兵來如風的恐怖,給張燕留下了太過沉痛的印象,他真心不想再經歷一次,更不愿意黑山軍被卷入戰亂之中。

此外,大軍過境,對西三郡的影響也很大。

王羽要在漂榆津建港口,輸送糧食的事,張燕已經通過某些渠道知道了。海運或許可行,或許不行,但無論如何,于禁的西路軍都享受不到這個便利。

張燕懷疑,王羽是不是在打西三郡的主意。

倒不是他杞人憂天,有受迫害妄想癥什么的。他經營西三郡的政策,是按照張角當年的一些模糊理念,結合以青州新政中均貧富、輕徭薄賦的概念建立起來的。加上這兩年也沒什么天災,因此,西三郡雖然不算很富,但經過兩年的積累,民間的儲糧倒是很多。

治政者少收稅,不貪腐,大家悶頭種地,工業就是男耕女織,沒有,或少有商業流通,這就是傳中的三皇五帝之治。正常情況下,這種理想化的狀態很難出現,但河北的特殊形勢,結合以張燕執拗的心態,就形成了西三郡特有的風貌。

只可惜,西三郡的民眾身在寶山而不自知,更向往魏郡的繁華。廣平郡的百姓就經常會主動過境,用糧食換取魏郡的各式商品,回來后向鄰里親朋炫耀,惹得更多人過。而巨鹿和趙國以及廣平北部的居民離得遠,積壓的糧食卻沒有外銷的渠道。

張燕很懷疑,以王羽的精明勁兒,他會不會打西三郡百姓存糧的主意呢?

答案是肯定的!

王羽要不打這些存糧的主意,他也不可能有今天這等成就了。

張燕可不想為人作嫁,在他看來,王羽崇商的策略完全是急功近利。現在可是亂世,亂世之中,還有比糧食更重要的東西嗎?可王羽竟然準許商人向境外輸送糧食販賣,這簡直就是敗家啊!

張燕將這些道理對孫輕細細分了一遍,然后攤攤道:“孫兄弟,你是不是這么回事?咱們辛辛苦苦攢了兩年糧,以后再有什么天災就不怕了,可一旦讓羽林軍過境……”

“你知道嗎?現在青州商人很喜歡跟著軍隊走。在前面的幫忙探路、收集消息,后面的就到處兜售,幫忙籌集糧草,然后換什么貢獻度……以那些商人的jiān猾,讓他們大張旗鼓的從咱們的地盤過,鄉親們的存糧,還不都得變成羽林軍的軍糧啊?”

張燕的擔心不是沒道理,物以稀為貴,男耕女織怎么也比不過青州的規模化生產。西三郡民間的糧食存糧這么大,青州商人可以用很小的代價就從百姓中換到足夠的糧食,然后轉提供給羽林軍。

張燕自己可以不和教眾斤斤計較,不管怎么樣,肉爛在鍋里就不吃虧,但這便宜要是讓外人給占了,那他可就心疼了。

“燕子你顧慮得對,很對,不能讓他們就這么把便宜給占走了。”聽過了張燕的分析,孫輕大力點頭。

張燕心中一松,眼淚都快下來了,一把握住孫輕的,感動道:“知我者,孫兄弟也。”

感動就是這么一瞬間,下一刻,孫輕一句話就把張燕給搞暈了:“糧價得漲漲才行,一斗粟米,怎么也得換上一斤白糖或二兩花椒吧?弟兄們,你們呢?”

“沒錯,是得漲漲,不過也不能太過分了,人家可是把東西送上門了,叫價太高,將來人家不來了咋整?”

“是這個理兒,羽林軍過境,這是件大好事,咱們得好好琢磨琢磨才是。”

“就是,就是!”

頭目們交口響應,大伙兒窮的就剩糧食了,不趁機好好賺點家用怎么行呢?

張燕目瞪口呆,徹底傻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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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五章 無極甄氏

平原城外,鼓聲隆隆,殺聲震天。

校場四周都有傳令兵揮舞著各sè旗幟來回跑動,大聲叱喝著,各種號令流水般傳出。

煙塵沖天,卻遮不住甲騎那渾身具甲耀目的光彩,高大健壯的戰馬排成整齊的隊列,在騎兵嫻熟的cāo控下,時而結成圓陣,時而化為三角錐,時而鏗鏘有力的吶喊著,縱馬疾馳。

王羽肅立校場旁的點將臺上,臉sè卻一點都不嚴肅。

“怎么樣?孔明,西路的補給問題解決了!”

王羽彈一下手中的信紙,眉飛sè舞的說道:“黑山的各位真是通情達理啊,只要求糧價上浮兩成……嘖嘖,這怎么行呢?太讓鄉親們吃虧了,孔明,回信給孫將軍,告訴他,兩成太少,至少也要五成往上才行!參與北征的將士,都是國之棟梁,支持北征的百姓,也是忠義之民,怎么能讓他們吃虧呢?”

王羽高興的有些忘乎所以,不過諸葛亮也能理解。

西三郡敞開大門身的意義就很重大,這標志著青州與黑山的關系,進入了新的階段。不過最讓人高興的還是黑山軍的合作態度。

能在西三郡過路并就地籌集糧草,能極大的節省青州的開支。糧草運輸的損耗,比糧食身要高出何止一兩倍?千里饋糧,士有饑sè這句名言可不是空話。如果從魏郡運糧到中山、常山前線,花費何止要多出幾成?幾倍都擋不住!

有了黑山軍的配合,羽林軍前期可以快速突進,也不用擔心中期的相持,無論進退,都從容了很多。王羽又豈能不喜?

“主公,亮有個疑問,不知道能不能……”

“哦?既有疑問,但說無妨。”王羽正在興頭上,自無不可之意。

“主公您對此應該早有成算的吧?所以才料定,羽林軍可以后發先至,進抵拒馬河?”要不是看到王羽樂成那模樣,諸葛亮真有些懷疑,王羽是不是早就算計好了——從高唐會盟那時。他就算準了張燕的xìng格,為今天借道籌糧做好了伏筆。

可仔細想想,要是連這都能算計出來,那也太神了。

張燕從前表現得沒多少野心,那是形勢使然。一個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山大王而已,要是整天做著爭鼎天下的美夢,就算他自己不羞,也別想說服其他人跟他一起瘋啊?有了三郡之地后,誰敢保證張燕就那么老老實實的不動其他心思?

“的確有點想法,不過我也沒想到能這么順利……”王羽隨口答道。

張燕沒野心,這是歷史上驗證過的。

在袁紹全據河北之前。張燕一直和公孫瓚聯手抗敵,直到公孫瓚覆滅的前夕,張燕還在努力營救。相比于受了公孫瓚大恩,占據徐州之后卻只顧著擴大地盤。一點都沒有北上青州,打通和公孫瓚聯系的意思的劉備,張燕簡直就是個圣人。

而公孫瓚覆滅之后,張燕也沒有屈服的意思。一直不屈不撓的給袁紹添堵。可等到官渡之戰打完,張燕卻直接就降了曹cāo。完全沒表現出先前的頑強不屈。而降曹之后,這位名噪一時的宿將就那么無聲無息的消失了,再沒有活躍的事跡見于經傳。

除了沒野心之外,沒辦法解釋這一切,拿劉備一對比就很清楚了。

至于張燕到底沒野心到什么程度,王羽也不是很確定,直到張燕開始在三郡悶頭種田之后,王羽才發現,這位飛燕將軍果然很有圣人的潛質,他這是一條道走到黑,不撞南墻不回頭啊。

“所以,開始我也只是想試試,反正三郡無險可守,一馬平川,張燕若有異動,總比他們在黑山的時候容易對付。后來看他種田種得那么認真,我才明白,他是個好人啊。”王羽這句話說得情真意切,但諸葛亮卻聽出了另一層意思。

他提醒道:“您就這么有信心,不怕張燕陽奉yīn違,笑里藏刀,重蹈觀澤之戰的覆轍?”

秦國強大起來之后,曾一度采取過遠攻近交的策略,于是有了借道韓魏伐齊的觀澤之戰。那一仗秦軍來占了上風,但打到一半,被韓魏突然從后背捅了一刀,結果就悲劇了,成了與假道伐虢寓意相反的借道典故。

王羽微一皺眉:“應該不大可能,這對他能有什么好處?總不成他希望胡虜入寇,把他辛苦經營的三郡踩成白地吧?”

“這可難說,人心難測,黑山就算不偷襲我軍,卻可以切斷我軍的補給來源。”

諸葛亮搖搖頭,指出有可能的疏漏之處:“黑山那邊只要提高兩成,您卻主動幫他們提價,就有些不妥。聽說張燕人是持反對意見的,只是拗不過眾人之意,勉強為之。提高價格固然能激發三郡百姓的售糧熱情,但若有人看到好處,囤積居奇,豈不壞事?”

“也有道理。”王羽仔細想想,還真有這個可能。

糧價漲起來,可能提高黑山那邊的售糧熱情,但也有可能引發惜售心理。特別是羽林軍過境之后,補給若主要依靠西三郡供應,很可能讓人覺得奇貨可居,無論什么時代,羊群效應都是存在,此節確實不可不慮。

不過,想到從后方運糧,王羽又是一陣頭疼,出動大軍看似威風,但個中辛苦,真是誰當家誰知道哇。

難怪兵圣他老人家說:rì費千金,然后十萬之師舉矣。打仗,就是個無底洞,有多少錢都不夠填的。

但這一仗肯定是要打的,朝廷的特使已經到了魏郡,風聲更是早就傳到了幽州。情報顯示,劉虞完全沒有奉旨回京的意思,而是在積極的調動兵馬,傳檄各方,顯然是要針鋒相對的打一仗。

箭已在弦,無論是誰也無法阻止!

“能不能在中山、常山也想點辦法?”王羽突然問道。

“您的意思是……”諸葛亮一下沒反應過來,除非是直接從敵人的糧倉中繳獲,否則自家主公打仗,似乎從來就沒搞過因糧于敵的勾當,這下是急眼了?

“就是收買些地方豪強什么的?那里應該有些富戶吧?也不用太多,只要給西三郡找點競爭對手就行了。”王羽自言自語似的念叨著,突然一拍腦門,恍然道:“錯了,這事兒不能問你,該問子龍才對,那里是他的老家來著。來人……”

命令傳出,正在練兵的趙云很快趕了過來。

“中山、常山一帶的豪強?”以為王羽是要問練兵的情況和新陣型的進展,結果卻聽到了一個不沾邊的問題,趙云愣了愣才答道:“有啊。不但有,其中一家在中山極具名望的家族,還派了人來青州,最后還參加了東渡的船隊,得到過您的接見呢。”

“有這事兒?”王羽想了想,沒想到有什么特別人物,要處理的事情太多,記憶力似乎也變差了啊,他搖搖頭,問道:“是哪一家?”

“無極甄氏。”趙云回答。

“無極……甄氏?”王羽眨眨眼:“聽起來好像有點耳熟呢?”

趙云呵呵笑道:“難怪主公耳熟,甄家乃是河北望族,甄公逸任過上蔡令,官聲頗佳,素有名望……夫人張氏乃是常山真定人,與云算是鄰居,年前主公掃平袁紹,有東渡之意,其子道以故舊上門拜訪,故知之。”

趙云解釋的很詳細,王羽卻恍然未覺,直到聽到‘其子’二字,才猛然驚覺,無極甄家,不就是那位美艷無雙的洛神甄宓的娘家嗎?

好么,讓自己給碰上了。

袁熙貌似還沒成年,想必那位洛神現在年紀也不大……等等,自己這是在想什么呢?糜府里還有一大堆未婚妻亟待解決呢,糜竺也沒少叫苦,這要是再來一個,那真是……

“主公?您在聽嗎?”見王羽神情變幻,時而咬牙切齒,時而眼神飄忽,趙云不由擔心起來。

“咳咳,沒事,可能最近有點累,走神了。”王羽回過神,連忙敷衍過這個話題,問道:“那位甄道先生如今何在?還在探險船隊之中,還是隨子義一同回來了?”

“他回來了,數rì前他來向末將告別,說是要回家一趟。”趙云疑惑問道:“此人有何不妥么?”

“沒有,只是想找他了解點事情,做一筆交易罷了。”王羽微覺遺憾。

倒不是遺憾見甄宓的問題,袁熙才十歲出頭,那位洛神想必也就是個蘿莉罷了,王羽現在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蘿莉,沒興趣再找個蘿莉在身邊放著,能看不能吃。

只是甄家能被袁紹選作親家,想必在地方上的名望是很不錯的,袁紹與其聯姻,可以借助甄家的影響力,安定地方。

對青州來說,甄家也能起到這個作用,羊群效應,最重要的就是帶頭的,選好帶頭的,事情就成功了一大半。

而甄道參與了東渡船隊,無疑就是來示好的,結果卻當面錯過了,確實有些可惜。現在此人突然回家,會是與北征有關么?

如果是,那就最好不過。如果不是,事情就有點棘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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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六章 好事多磨

魯yīn公元年,大夫毋駭帥兵侵占極邑,極侯出奔燕。燕即封侯于現在的毋極境內,故極邑更名于此。魯隱公二年大夫毋駭又率兵北侵滅極,更名為毋極,取其滅極之意。

毋極西近太行,南鄰滹沱河,地勢平坦,膏壤沃野,是冀州北部出名的好地方,不過,這里的冬天同樣也很冷。

往年到了這個時候,人們總是早早積好薪柴,像是后世的宅男腐女一樣,在被褥里裹上一兩個月,不出門也不下床。

沒辦法,河北的冬天太冷,保暖的冬衣也不見得家家戶戶都能備齊,一套冬衣放在床榻邊,誰出門誰穿的情況也是有的,大半個冬天,一家人都裹著被子苦挨,就沒什么可稀奇的了。

當然,這種情況只限于窮苦人家,如甄氏這樣的大戶人家,是絕對不包括在內的。

外面已經飄起了雪花,紛紛揚揚的如同紛飛的柳絮,籠罩在天地之間,使得世間萬物都變得朦朦朧朧的,仿佛夢幻世界一般。

整個毋極城都靜悄悄的,只有孩子們的歡笑聲時而響起,靜靜回蕩、孩子總是很有活力的,除了饑餓之外,就再沒有什么能阻擋他們對外面的世界的向往了,大人們不能,寒冷同樣不能。

好一派和平安詳的景象,可是,還能維持多久呢?無聲的嘆息著,甄道走進了闊別已久的自家大門。

“五公子回來了!”

出乎甄道意料的是,外面下著雪,院子里卻站了不少人,都是侍女,鶯鶯燕燕的一大群,見他回來,齊齊轉身施禮,倒像是列隊迎接一般。

不過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做為庶出的子弟,在個人前途上,他無緣舉孝廉為官,只能cāo持家中的商賈低賤之事,在外奔走。在甄府里,地位也就是跟幾個管事差不多,私下的巴結或許會有,但這么隆重的迎接儀式,那是斷然不會出現的。

“五哥,你回來了,這次有沒有帶禮物給我?”等到那個濡濡軟軟,仿佛新出爐的高唐糯米糖般的輕柔聲音在人群中響起,甄道才笑了起來:“有,當然有,沒有誰的,也不會沒有小妹你的。”

“是什么?”人群分處,一個嬌小的身影娉婷著款款而出,彎月般的美眸睜得大大的,仿佛山林間幽靜的深泉,讓人不由自主的想一探究竟。

“呃……”甄道微微有些出神。雖然可以算是從小一起長大,但他始終不明白,這位同父異母的小妹怎么會長成這般模樣。

倒不是xìng子不好,甄家的幾個嫡出的兄弟姐妹中,就屬這位年紀最小的妹妹最沒傲氣,即便對待下人或外面的流民,都是和和氣氣的,并以匹夫無罪,懷璧為罪來勸說父親賑濟災民。論起溫柔善良,遍數整個中山國,也沒有哪家的千金比得上。

讓甄道不理解的是她的柔和媚。

甄道今年還不到三十歲,但在外闖蕩已經超過了十年,最近更是遠赴重洋之外,到傳說中的海外仙島走了一遭,閱歷不可謂不豐富。但他從來沒見過哪家女子,在年紀如此幼小的時候,就顯示出了動人心魄的媚態。

一顰一笑,一言一行,都像是演練好了似的,無不動人心魄,撩人魂縈,偏偏她本身沒有任何作態,神情是那樣的純真無邪,這互相矛盾的兩項特質,構成了甄家幼女別具一格的魅力。

甄道時常在想,如此媚骨天成般的女子,連他這個兄長都須得刻意回避,以免尷尬,將來真不知什么人能消受得了。

家中老人常說,自家小姐有傾國之sè,將來的夫婿非王侯將相不可,就算母儀天下也沒什么可奇怪的。福薄之人就算將其娶回家也沒用,因為他們承受不起,肯定要折損壽數,落得個早早夭亡的下場。

對這些話,甄道只是一笑置之,福緣什么的虛無縹緲,他不敢下斷言,但依照常理而論,小妹的夫婿若是個定力淺薄,身體較差之人,倒是肯定活不長。

不過父親和主母都深以為然,從幾年前就開始給小妹尋找夫婿,標準就是非王侯將相不可,甄道這次兼程趕回來,也與此有些關聯。

“把禮物呈上來……”甄道揮揮手,示意從人奉上禮物,任由小妹去挑,然后向管事問道:“父親何在?”

“老爺一早就去了城守府。”管事恭敬答道。

內府的管事是個中年女子,因為二小姐的特異處,甄老爺根本不放心她身邊有男人的存在,故而將內府搞得有如皇宮內院一般。

能充任內府的管事,這女人本身也很jīng明,知道這位庶出的五公子不能等同一般的庶子而視。甄家讓庶子cāo持雜務,無非是給他們找點事做,可這位五公子膽大心細,將府中的商賈之事打理得井井有條,產業規模也是蒸蒸rì上,十年間,甄家的財富暴漲了好幾倍。

這樣一個人物,就算出身再差,也是他們這些仆役需要巴結的人物。

“城守府?”甄道聞聲sè變,眉頭緊緊蹙在了一起。

“長安來的欽使已經過了范陽,帶著那封召劉使君回京的圣旨,據說劉使君無意奉詔,斥之為亂命……聽說現在大半個河北都在備戰,眼見著又是一場大亂啊!好容易過了幾年安生rì子,這亂世,什么時候是個頭呢?”

半是感嘆,半是訴述,女管事將眼下的形勢解釋得很清楚。

“原來如此……”甄道點點頭,將父親被召集的緣由猜了個不離十。毫無疑問,劉虞不打算屈服,是要頑抗到底了。召集地方豪族,無非是命令各家出錢出糧出丁,整軍備戰,通常意義上的諸侯,打仗前都是這么個套路。

“不知父親會如何答復呢?”甄道喃喃低語,像是在自言自語,但手上不著痕跡的遞過去的一支銀釵卻說明了一切,釵頭雕的是一支鸞鳥,銀光閃閃之間,倍顯雍容華貴。

“老爺當然是不愿意的了,打仗這種事,誰被卷進去誰倒霉,不過……”女管事眼睛一下瞪圓,然后微一抬手,很熟練的將銀釵攏入袖中,眉花眼笑的說道:“聽說城守府那邊下了嚴令,有不遵從者,皆以通敵論處,嚴懲不貸!”

甄道微微頷首,心下了然。劉虞或是王門,已經急紅眼了,而父親理想不小,膽子卻不大,被人這么一咋呼,肯定是要屈從的,可這么一來,自己的謀劃豈不是要落空?這可不好,須得想個辦法才是。

他這邊思cháo翻涌,另一邊甄宓和侍女們已是驚呼連連。

“這是妝盒嗎?是銀的啊!好漂亮哦!”

“還有銀梳,銀筷子,銀步搖,天……五公子這是挖到上古藏寶了嗎?怎么會有這么多金銀?”

在漢朝金銀還沒做為貨幣流通起來,是做為珍寶存在的,甄道隨身攜帶的行李中,倒有一大半是這類東西,陡然展現在眾人面前,珠光寶氣的,饒是甄府中人沒幾個每見識的鄉巴佬,可還是被晃得眼花繚亂。

雪天里很安靜,歡呼贊嘆聲顯得極為響亮,很快就驚動了府中的其他人,不斷有人趕過來詢問,然后加入了驚嘆的行列。

“五弟,你這次去了哪里?這可真是大豐收了啊!”說話的是老三甄堯,甄道之上有四位兄長,三位嫡出,一位庶出,甄堯是嫡出的幼子,最受寵愛,平時見到甄道,都是用鼻孔相見的,這一次被金銀晃花了眼,卻是難得的親切起來。

甄道微微一笑,想著要說服父親,這些金銀沒準兒就是個契機:“也沒什么,就是出了趟海……”

“出海?”甄堯大奇,失聲叫了一聲,眼珠轉了轉,神情突然變得驚駭起來:“莫非是……”

甄道將食指在唇邊一豎,制止道:“噓!沒錯,正如三哥想的那樣,但此事卻不好聲張,咱們還是悶聲發大財的好。”

“這么說來……海外果然有仙島?真如傳說中的那樣金銀遍地?”甄堯的心思轉得倒是很快,也難怪,涉及到發財,瞎子都有可能開眼,誰會變笨呢?

“傳言有些夸張了,哪里真有金銀遍地的地方?”甄道呵呵笑道:“其實就是礦多點,也容易開采,特別是那個被稱作石見的地方,整整一座銀山,一眼望不到盡頭,這種純度的銀料,都不用開采,隨處都能撿到,倒是后來加工更費時費力一些……”

“荷荷……”他說的隨意,甄堯和另外幾個甄家子弟卻聽得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這還不叫金銀遍地?一眼望不到頭的銀山?難怪秦皇當年無論如何也要興師動眾的出海呢,敢情他不是為了找長生不老藥,而是為了仙島上的金山銀山啊!”

“這下咱們可發達了!咦,不對啊,船隊不是驃騎將軍的嗎?五弟你怎么拿回來這么多東西?”

甄道謙和笑道:“四哥有所不知,驃騎將軍重諾守信,仗義疏財,第一次出海的收益分文未取,只說將來正式開采之后,才從開礦者的收益中抽稅……其實這一趟本也不是為了收集金銀去的,只是為了探明路徑而已,等正式開采,這點東西又算得了什么?”

“這么說,五弟你有資格承攬開采了?”一直端著架子的老二甄儼也忍不住了。

“驃騎將軍那邊的規矩,一向是撐死膽大的,小弟雖然沒什么本領,但仗著膽大,卻是拔了個先籌。只要今后不反復,明年就可以買船雇工,揚帆出海,去金銀島淘金了。”

“嘩!”歡聲一片,甄家的幾個子弟都高興壞了,去開采金山銀山,還有比這發財更快的嗎?從前聽到外面的傳言,大家還不盡信,現在實實在在的東西擺在前面了,不信也不行啊!

“五弟,你說今后不反復……”甄家的長兄甄豫早夭,老二甄儼就是家中二代之長,如今已經舉了孝廉,還出任過一任曲梁長,心思比其他人敏銳得多。

“就是一直站在驃騎將軍一邊,至少不能資敵,很簡單的,不是嗎?”甄道答道,很輕松的口吻,甄儼的眉頭卻一下就緊緊皺了起來,其他人也收起歡聲,氣氛變得沉重起來。

“二哥,可是有什么干礙?”甄道心知肚明其中緣由,問的卻很小心。

“這……唉,一言難盡啊!”甄儼長嘆一聲,搖了搖頭:“等父親回來后,大家再一起議一議吧,好事多磨,真是不趕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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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七章 欲建奇功

因為甄道帶來的震動,甄老爺一進家門就被嚇了一跳。

家里喜氣洋洋的,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自從驃騎將軍有意北征的消息傳出后,除了小女兒年幼,不識世愁滋味,家里誰不是一臉的愁云慘淡?

今天這是怎么了?

連忙找人問過,他這才恍然,先是一喜,繼而憂愁更甚,連殘雪尚存的大氅都沒顧得上脫,就匆匆趕去了兒子的房間,門也不敲的直闖進去,劈頭問道:“義賢,你給為父老實說,你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父親這話從何說起?”甄道愕然太守,驚訝問道。

“你少拿這幅模樣來騙吾!”甄老爺一擺手,示意追過來的仆從退下,直視兒子,正色問道:“義賢,你且說說,這些年為父待你如何?”

“恩重如山。”甄道直起身體,正襟危坐。

甄老爺又道:“你雖是庶出,但闔府上下可有人對你怠慢?便是你的幾個嫡出哥哥,也頂多是言談之間略為無禮,也不曾如其他世家那般,茍待你這個庶出的弟弟?”

“兄友弟恭,禮儀備至也。”甄家家業不小,但規矩確實沒有真正的名門世家那么大,要不是正室張氏比較看重規矩,這一家人倒也其樂融融。即便有了張氏較真,甄家也從未發生過其他大家族中的那些兄弟之間的齷蹉。

“既然如此,”甄老爺厲聲質問,語出驚人:“那你為何要致他們于死地,欲令我甄氏滿門萬劫不復?”

“父親何出此言?”甄道被嚇了一跳。

“還不肯認么?”

甄老爺指著兒子,低喝道:“當rì你說要去青州看看風sè,吾許了你。天下大亂,咱們這樣的家族,若要延續香煙,總是要找個靠山。你先斬后奏,上了東渡的船,才讓人給家里送信,吾也不與你計較,便是你想拿你妹妹當晉身之階,為父又何嘗說過一個不字?”

他跌足長嘆道:“可你現在這是要做什么?把大家都往死路上推嗎?青州雖兵強馬壯。然兵兇戰危,千里遠征,焉有必勝之理?就算青州必勝,現在劉虞、王門皆決意死戰,正愁沒有殺一儆百。以儆效尤之人,又豈會在意一個甄家?你要攀附靠山,爭先都沒錯,可這個時機實在是……偏偏你不知好歹,一回家就張揚其事,你,你這是要氣死我嗎?”

他進門后未及脫下外套。說話時又很激動,跺腳顫抖間,大氅上的殘雪簌簌而落,看起來很有一股凄涼味道。

甄道連忙起身。撫胸捶背,連聲安撫:“父親,您消消氣,聽兒子解釋……”

“還有什么可解釋的?解釋你只是無心之失?解釋你開口之前什么都不知道?哼!”甄老爺氣哼哼道:“你真以為吾已經老糊涂了。看不出你的那些把戲嗎?你在外闖蕩了十年,吾豈不知你的心性手段?”

“兒子這點肚腸。自然瞞不過父親,不過兒子這么做,也并非是逼宮的意思,而是給甄家一個選擇的機會。”

“機會?現在還有得選?你真當王門是個無能之輩,連這么大的動靜都毫無察覺?用不到明天,今晚他就能得到消息,明天老夫若是毫無表示,就等著甄家滿門玉石俱焚!”

說著,甄老爺攤攤手,順勢一倒,就那么癱坐在了地上:“唯今之計,也只有盡量多獻點錢糧,保住甄家滿門,保住你這個逆子了,待到幽州大戰勝負分明,甄家恐怕也是十室九空,還提什么巴結驃騎將軍?”

被訓了個狗血淋頭,甄道卻笑了,只聽他慢聲問道:“父親莫非以為,兒子宣揚海外之利,是為了以財貨打動人心,借此脅迫您下定決心,以錢糧和小妹為籌碼,想青州示好?”

“唔……”甄老爺微微一怔,下意識反問道:“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甄道從容答道:“青州不缺錢,西三郡屯田兩年,存糧如山,王將軍大可以貨易之,同樣談不上缺糧,以錢糧奉獻,又何足為奇?至于小妹,父親有所不知,王將軍雖有風流之名在外,但對于美色也看得不是太重,高唐糜府之中,如今佳麗如云,都是王將軍將娶未娶的……”

“小妹雖有國色,但那喬家二女,荊襄名門黃家之后,糜家那位在將軍府任職的千金,呂溫侯的虎女,又有哪位差了?總之,光靠錢糧、小妹,我甄氏在眾多豪強中并不顯眼,真要投效青州,須得建奇功方可。”

甄道并非自貶身價,實在是他面見王羽那一次,暗示妹妹國色天香,待字閨中,后者表現得太過平淡,搞得他失去了信心,不得不想點其他辦法來向王羽示好。

“奇功?何為奇功?”甄老爺不知兒子心思,只聽得心中一跳。

“大戰在即,還有什么可稱奇功?”甄道神情冷肅,一字一頓道:“無非獻城,獻軍而已!”

“這……”甄老爺嚇得差點跳起來。

“父親,您仔細想想,王門區區一個叛將,豈是大名鼎鼎的鐵壁于將軍的對手?兒子在青州行走,見過幾次驃騎軍的操練,王門麾下的那些兵卒,頂多和青州城管差不多,而青州城管,不過是訓練了幾天的民夫罷了。”

甄道嘿然冷笑道:“王門占了冀北后,又何嘗做過什么有建設性的事?就算真有萬一,驃騎軍無功而返,甄家投靠王門,又能占到什么便宜不成?而投靠青州……不說其他,只說那海外的金山銀山,就是幾代人也掙不下的富貴啊!”

甄老爺罵了一陣,怒氣已經消得差不多了,聽兒子剖析了一番利弊,心思頓時也活泛起來,但心中卻依然有顧慮:“話雖如此,這獻城、獻軍的功勞,又豈是想立就立得下的?”

“只要父親有意,兒子這里正有一計可用……”甄道湊上前去,甄老爺附耳傾聽,如此這般一通說完,再沉思片刻,臉上神情頓時豁然開朗,點頭贊許道:“計乃妙計,只是要苦了我兒啦。”

“既為甄氏之子,與家族自然要榮辱與共,為了甄家的未來,為了小妹的未來,道吃點苦又何足道哉,請父親放心行事便是。”

夜已深,雪仍未停。

威戎將軍王門正在花廳里宴客。說是宴客,但廳中的氣氛卻不怎么樣,更像是一群倒霉蛋在聚眾喝悶酒。

王門端起酒樽,盯著幽深的酒液看了一會兒,然后一仰脖,將樽中酒一飲而盡,感慨萬千道:“人這一輩子,還真是一步都不能走錯,一旦錯了,再想回頭就來不及了。”

“可不是么,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焦觸甕聲甕氣的附和道。

“別說這些讓人郁悶的事了。”尹楷端起酒杯又放下,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道:“王兄,咱們明天真要對甄家下手?那可是中山名門啊,這一下手,萬一搞得兔死狐悲,等青州軍打過來,豈不糟糕?”

“不下手怎么辦?”蔣奇冷哼一聲,道:“任他家一直宣揚青州的好處?冀北人心本來就不安定,被他們再攪合一下,豈不是雪上加霜?這是他們自找的,怨不得別人!”

雖然說得兇狠,但蔣奇身上也沒多少殺氣,大難臨頭,他已經沒空沖別人發狠了。一想到當初千思萬想,最后還是選了一條死路走,他和王門一樣,只恨不得抽自己幾個耳光,腸子都快悔青了。

河北大戰之后,他們這些投靠劉虞的河北武將,都被派到了冀北二郡和王門作伴。既沒有表現出重用的意思,也沒有猜忌的跡象,總之就是不上不下的,只有混吃等死的份兒。

等到北征消息傳開,劉虞決定死扛,一面在幽州招兵買馬,一面派人傳訊中山,責令王門死守中山國。若是一翼防守,一翼進攻,叛將們或許還有些盼頭,可劉虞的態度雖然很堅定,但做出來的姿態,卻完全是抱頭挨打,準備打持久戰的架勢。

叛將們本來就在王羽手下吃過大虧,此刻更是斗志不振,士氣低迷,就算說起抄家的話題,都打不起精神來。

眼看一場酒宴又要以沉悶收場,一名親衛突然從后堂轉出,附在王門耳邊說了些什么,王門聽罷,臉色頓時來了個陰轉晴,呵呵大笑道:“有請,快快有請!”

眾將都是驚愕,不等那親衛走開,便紛紛詢問道:“王兄,有何喜事?也教某等聽聽。”

王門捻須笑道:“甄逸那廝綁了兒子,上門負荊請罪來了。”

“算他識相,”焦觸摸摸下巴,疑惑問道:“可這么件小事,怎至于王兄你高興成這樣?”

“焦兄弟,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嗎?”王門笑而未答,尹楷已是搶著開了口:“如今冀北雖無人響應青州,但那是在我等的強壓之下,地方豪強都在觀望。甄家乃是中山望族,有他家首開先河,何愁帶動不了一批人?”

“大司馬的意思,是要我等逐城逐地的防守,以消耗青州軍的銳氣,要成事,沒有豪強世家的鼎力相助可不行。甄家先向青州,然后又轉投我軍,棄暗投明,不是最好例子嗎?對了,千金買馬骨,某當親自出迎才是!”

說著,王門已是起身迎了出去。看他紅光滿面的模樣,哪里還有先前愁眉苦臉的半分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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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七八章 分兵與隱憂

五日后,平原。

“這是……”王羽抖抖中信紙,抬起頭來,和諸葛亮、賈詡分別對視,輕輕吐出一個名詞:“苦肉計?”

“苦肉計?”賈詡半瞇著眼,搖頭晃腦的念叨著:“嗯,很形象,人不自害,受害必真;假真真假,間以得行,是為苦肉計也。”

“此計古有成例也。”諸葛亮一正經的道:“當日要離刺慶忌,對吳王言道:刺殺慶忌,在智不在力,只要能接近他,事必成矣。其后吳國流言四起,吳王以此罪責要離,斷其臂,殺其妻,繼而放要離逃出,投奔慶忌,后者果不懷疑,最終死于要離劍下,與毋極正在上演的那一幕,正是同出一轍。”

“還真是差不多,這甄道也算是個人才吶。”王羽想想還真是這么回事。

甄道回家就大肆宣揚青州的善政德行,和要離假裝散布流言是一樣的,然后他讓他爹把他捆了揍一頓,找王門負荊請罪,只要后者沒有賈詡、諸葛亮這樣的智慧,就肯定會上當。

雖然現在著名的周瑜打黃蓋事件還沒發生,但甄道此計的過程,與要離刺慶忌幾乎完全一致,結果王門還是上當了,一邊大肆宣揚甄家棄暗投明的過程,還為了千金買馬骨,將甄家二子分別任命為安城長和九門令。

王門在中山的防御,采取的是虛東線,全力扼守南線的戰略。他的整體防線,就是以滹沱河為憑依構建的,而安城鄉和九門縣,正是這條防線上的兩個重要據點。

王門當然不會一點心眼都沒留,防守安城和九門的軍隊,都是他的嫡系部隊。甄家二子不過是兩個官,就算掛了個地方長官的名頭,也號令不了他的軍隊。

但很顯然,他小覷了這些地頭蛇。

沒有兵權,縣令這個官職只是個虛名不假,但結合上甄家的資源之后就不一樣了。

甄道在給趙云的信中信誓旦旦的保證,只要青州大兵一到,他家就會予以配合,打開安城和九門的城門。如果鬧出的動靜不大,王門沒有驚覺,他們還可以配合青州軍拿下毋極!

眼下王門和冀州眾叛將的主力部隊都在毋極一帶,后方只有張南的五千兵馬坐鎮盧奴。如果能借助內應的幫助重創,甚至全殲王門的主力。羽林軍就能節省相當多的時間和精力,迅速達成鞏固左翼,防范鮮卑來犯的戰略目標。

這樣的誘惑,連王羽都是心動不已。

雖然羽林軍對付王門等叛將應該沒太大難度,可后者若是鐵了心的龜縮防守,就算打不贏,拖點時間肯定沒問題。

三路進擊看似威風。但風險也不小,萬一于禁被拖的時間太長,中軍就有失左翼掩護的危險。能不費力氣的達成目標,自然再好不過。

“這是件好事沒錯。”諸葛亮很快提出了疑慮:“可這樣一來,我軍就得加快進度才能保證不會出現意外。而泰山軍現在還在途中,羽林軍尚未啟程,就算立即改變進兵計劃。兵臨滹沱河至少也得在半月之后……”

甄道行事很大膽,他在完全沒得到青州認同的情況下。主動發起了這個計劃。因為事先沒有約定,這個計劃不容易被識破,但同樣也會有很多破綻。

暫時沒事,但夜長夢多,拖的時間長了,出意外的可能性就會變大。要想確保無虞,就只能放棄先前按部就班的進軍策略,變更節奏,改成狂飆猛進。但這樣一來,兵力調配上就會出現問題。

羽林軍在半個月內趕到毋極,是在輕裝簡從的情況下,但兩萬大軍怎么可能完全后勤補給的重責放在別人身上?萬一張燕突然發瘋,或者甄家的計謀被識破,羽林軍可就自蹈絕地了。

而泰山軍已經在路上了,無法調動,想要兵貴神速,似乎只能動用騎兵。而騎兵卻是王羽的中軍主力,要是先了西線,王羽就沒辦法按照原來的計劃易京和公孫瓚會師了。

界橋之戰前,王羽可以帶著千來騎兵和公孫瓚匯合,但那時他來就是以小弟身份出現的。這一次北上,是要徹底安定河北,他再帶著少量兵力匯合,就有些不成樣子了。

“主公,末將愿率部五百精兵,突襲毋極,斬王門等叛將首級來見!”

諸葛亮提出的建議,八成會遭到某人的反對,王羽不用抬頭就知道請戰的是魏延。

“長勇氣可嘉,但王門也是宿將,帳下多有百戰老兵,當年叛離伯珪兄之后,一度橫行冀北,一直攻入了渤海境內,所向披靡。焦觸、蔣奇等人雖然不堪,但麾下兵馬不少,你以五百兵進襲,難免眾寡懸殊,太險了。”

王羽沒答應。

河北大戰末期,王門麾下就有兩萬多兵,焦觸、蔣奇等冀州叛將也有數千兵馬。這兩年這幫人也沒閑著,招降納叛,搜羅黨羽,至少在軍隊數量上還是很可觀的。

情報顯示,現在王門直接統領的部隊,有兩萬五千多,焦觸等三將,各擁兵五千,尹楷最少,有三千余眾。加起來也有四萬多人,雖然質量遠遜,但蟻多咬死象,冀北軍可不是三韓那種檔次的軍隊,魏延的五百隱霧軍就算占了出其不意的便宜,也很難確保勝利,搞不好會被反包圍也未可知。

“可是主公……”

王羽擺擺,不讓魏延繼續爭辯:“勝券在握的仗,沒必要搞得這么兇險,做為一軍主將,豈能隨便拿將士們的性命冒險?吾意已決,你和子龍一道,務必一戰建功,徹底擊潰王門等叛軍!”

“喏!”他這番話是以命令的口吻出,魏延和被點到名字的趙云都不敢怠慢,齊齊抱拳領命。應命后,趙云才提出了疑問:“主公的意思,是要末將擊潰王門之后,迅速返回與您匯合嗎?”

王羽搖搖頭:“不。打敗王門后,有甄家等豪強的配合,鞏固防御應該不是問題,你盡力追擊,擴大戰果,無須以返程為念。”

趙云遲疑道:“那您……”

“反正伯珪兄更希望獨自擊敗劉虞這個宿敵,只要確定兩翼沒有危險,干脆還是滿足他的愿望吧。”王羽嘿然笑道:“這也算是兩全其美了,不是嗎?”

趙云不話了。如果單是面對一個劉虞,根用不到這么大的陣仗,王羽的三路進兵之策,軍事上的重點在于防備烏桓、鮮卑有可能的突襲;大略上則是炫耀兵威,懾服各方勢力。

甄道之所以能順利服老爹。和青州軍的強勢不無關系,若沒有北征之意,甄逸會不會舍得嫁女都是個問題,更別提將身家xìng命全部押上了。

諸葛亮不無擔憂的提醒道:“可是主公,若是公孫將軍順利占據幽州……”

“無妨。”王羽擺擺:“伯珪兄是磊落之人,他了放棄爭鼎之心,就不會出爾反爾。何況。平定北疆之后,還須伯珪兄繼續鎮守幽州,不必多做猜疑。”著,他嘆口氣道:“吾之所以一意北上與他匯合。只是有些擔心……”

“擔心?擔心公孫將軍不是劉虞對?”諸葛亮眨眨眼,覺得王羽的擔心很多余。

劉虞表面上兵力很雄厚,據已經達到了十萬之數,但都是臨時聚集起來的烏合之眾。包括鮮于世家、齊家等在內的雜胡豪強響應了劉虞的召喚。帶著私兵部眾,從四面八方聚集而來。

具體的兵力數字。都是各家自己報的,到底是為了多拿軍餉,還是真有那么多人,就很難。就算真有十萬大軍,這種連統一號令都做不到的大軍,也沒什么可怕的。

這樣的軍隊如果各自為戰,或許可以靠著單兵的剽悍戰力有所建樹,聚在一起會戰,那就是一坨渣。當然,他們分散開也沒用,公孫瓚不會那么笨,分散兵力一一剿滅,他會直取薊縣,摘劉虞的腦袋。

而劉虞最大的弱點,就是沒有嫡系部隊。

他麾下的大將之中,鮮于輔、鮮于銀、齊周幾個都不是官員,他們和草原上的小王差不多,憑借威望,隨時能召集起幾萬兵馬。

閻柔這個烏桓校尉是搶來的,他下倒是有固定班底,三千馬匪。打大仗的話,他還隨時可以從烏丸、鮮卑的部落召喚援兵。

劉虞下唯一的常備軍就是麴義的先登營,這支部隊是很強的戰力不假,但人數太少。龍湊之戰后,先登營幾乎全滅,麴義身邊只剩了幾十個親衛,現在的幽州先登營是后來組建的,人數仍然只有千人左右,但裝備卻比從前差得多了。

沒辦法,劉虞守著個窮地方,來就沒袁紹有錢,還時不時的得花錢和草原異族搞外交。他自己雖對外號稱清廉節儉,但青州密探反饋回來的消息卻是,他家中妻妾比王羽的未婚妻還多,穿著用度是堪比王公貴族……

所以,輪到麴義頭上,這花費自然搞不起來。新的先登營能不能配齊人一把的強弩還是個疑問,戰力肯定遠不如前。

而公孫瓚吃過一次虧,也不可能再往同一個坑里掉,劉虞身邊的謀士,頂多只有一個許攸撐門面,不可能跟當年的沮授相比。

因此,青州軍中普遍的觀點都是:公孫瓚和劉虞單挑,勝率差不多是百分之百。

但不知為什么,王羽總覺得有點擔心。可事到如今,他擔心也沒用,公孫瓚人不想他直接插,而西線那邊又需要快速部隊,想來想,也只能任由公孫瓚自行出擊了。要知道,后者的驕傲勁不比呂布差多少,若是強行插,很可能適得其反也未可知啊。
尋找自己的路-卻又總是自己打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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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3-11-19 13:53:58 |只看該作者
六七九章 發揮優勢

這一天是個極度糟糕的天氣,楊樹葉大小的雪片紛紛揚揚,不停地從彤云中往下掉。在半空中被風吹散,變成了冰雹一樣的雪粒子,北風夾雜著雪粒子,砸在鎧甲表面鏗鏘有聲。

這些鎧甲是生皮所制,輕便且結實,來是身份的象征,能撈到一件的,無不是軍中的jīng銳,但在此刻,這玩意卻比鐵還沉重。

正是初冬時節,天還沒徹底冷下來,一部分雪粒在半空中已經融了,還有一部分卻又冷又粘。二者兩相交替落在人身上,轉眼間便凍上了厚厚的一層。

這種寒冰凝成的鎧甲,或許比鐵甲還堅固,看起來也很漂亮,但身在其中的人,就只有哀嚎份兒了。

冷,徹骨的冰寒!

寒氣從脖領、胸襟,鎧甲縫隙,以及一切可能的地方鉆進,透過單薄的棉襖,一直鉆到人的骨髓深處,凍得人的三魂七魄幾yù飛起,四肢百骸都變得麻木起來。

更讓人難受的是,忍受著這樣的痛苦,還不能大聲喊叫,只能在軍官的咆哮、斥罵聲中,不斷的向前,再向前。

“都給老子跑起來,跑起來就熱乎了!”

這絕對是站著話不腰疼,若是跑起來就能不畏嚴寒,還要皮裘做什么?望著騎在高頭大馬上,把頭臉都縮進裘皮大衣的軍官們,士卒們在心里罵成了一片,恨不得戰馬撂個蹶子,將騎在上面的人狠狠摔到雪地里,讓自己有機會上踩上兩腳。

“蔣將軍,雪太大了,弟兄們也都累了,您看是不是……”終于有人忍不住了。一名校尉策馬湊上,低聲向蔣奇勸諫。

一上午連滾帶爬行了二十余里,軍中個個都疲憊不堪。在蔣奇所在的地方,在他的威壓之下,大伙跌跌撞撞還能勉強繼續趕路,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士卒卻凍得連兵器都握不住,哭爹喊娘,哀聲一片。

“不行!”蔣奇沒給對方把話完的機會。便斷然拒絕:“這次來的可是趙云!此人就極有膽魄,當年在高唐,他一人一馬,生生和兩萬胡騎糾纏了兩天!而他麾下的疾風騎兵,更是從當年的白馬義從中脫胎而來。這種對,無論如何重視也不為過!”

蔣奇心里何嘗不苦?

在青州興兵北征的消息傳到冀北后,對這場大戰的艱苦,他自認已經有了充分的準備。羽林軍并不以攻擊迅猛見長,他沒想著能正面擊敗于禁,但總覺得依靠堅城據點,拖延時間還是能做得到的。

誰想到王羽根不按常理出牌。在幽州兩大勢力的沖突一觸即發的節骨眼上,他竟然不管不顧的將趙云的五千jīng騎也投入了西線!

情報顯示,疾風騎兵在十月二十九離開平原城,隨后就失了蹤跡。直到十一月初一。也就是緊急軍情傳到毋極城那天,才有人在距離高唐四百里外的觀津城外發現了大隊騎兵經過的痕跡!

兩晝夜狂飆四百里……除了突襲之外,還有別的可能xìng嗎?肯定沒有啊!

看疾風騎兵突進的路線,目標只會。也只可能是中山國!

王門等人對抗于禁的計劃,就是利用地勢。從真定到安城鄉,構筑一條堅固的防線出來。為此,他們甚至準備好了鑿冰隊,一旦這條防線沿線的滹沱河有封凍現象,就組織人力,將河冰鑿開,加大青州軍突破的難度。

至于對方會不會迂回,無論是王門還是蔣奇,都不怎么擔心。羽林軍是步兵,機動力有限,迂回小股部隊過來,只是上門送菜,大隊人馬迂回,只要自己這邊提前封堵就是了。

滹沱河與黃河大江那樣的天險沒法比,但也是河北有名的大河,水流湍急,河面寬廣,適合大隊人馬渡河的渡口也就那么幾個。

于禁若真的繞路迂回,路上的時間肯定短不了,來回折騰幾次,就算最終還是被突破,拖延時間的目的也完成了。眾將直接轉身向后,撤到下一道防線便是,反正于禁突破之后,還要安定地方,擺平參戰的各路豪強,不可能全力追擊。

所以,沒什么可擔心的。

但趙云突然插一腳,局勢就嚴峻得多了。

騎兵速度快啊!趙云完全可以不理會滹沱河防線,直接從安國、搏陸那邊穿過,直取盧奴城!盧奴城雖然有張南的五千軍防守,可即便是與張南情同兄弟的焦觸,也不覺得張南有可能擋得住趙云,雙方根不是一個檔次的對。

而盧奴是中山國的治所,也是王門等人的后路,一旦被切斷,他們就真的只能死守到底了。

由于事先劉虞軍上下一致認為,王羽不可能放任公孫瓚獨自向薊縣展開進攻,所以,西線的防御完全是針對于禁的,根沒準備其他后。

所以,趙云奇兵突出,一下就把王門等人給攪亂了。

向薊縣求援是行不通了,一是來不及,二來就算來得及,劉虞的援軍也不可能來援,不是他將王門當做棄子,而是形勢不允許。

如果在輿圖上將盧奴、薊縣、易京用線條連起來,將會得到一個扁平的等邊三角形,前兩者是兩個遠角,易京在中間坐望。

公孫瓚建易京城就是出于戰略方面的考慮,選址的時候,就考慮到了切斷薊縣和冀州的聯系。劉虞若要救援盧奴,就必須冒著側翼被公孫瓚突襲的危險,而且不是一天半天,而是全程都要提心吊膽!

毫無疑問,那不是救援,而是送死!

王門等人不想死,那就只能自救。萬幸的是,趙云的突進太快,于禁沒辦法及時配合進兵,于是就有了分兵救援的機會。

蔣奇現在的行動,就是為了自救,他的目的地是安國。趙云的騎兵再怎么能厲害,也不可能真的神出鬼沒。他同樣得保證后路不被切斷,能在沿途籌集到補給,只要扼守住安國城這個連通河間、中山、安平三郡國的據點,就不用擔心盧奴的安全了。

現在雙方搶的就是速度,如果趙云搶先趕到安國,以逸待勞的迎擊,或者伏擊自己,蔣奇知道自己只有死路一條。可若是反過來,他就成了力挽狂瀾的功臣。

如果趙云倚仗兵勢,大意輕敵,直驅堅城之下時已經變成了強弩之末,不定他還有取勝的機會呢!

疾風騎兵是驃騎六軍的核心力量之一,不需要打敗,只要擊退趙云,就有可能成為整場戰爭的轉折點。

此刻,蔣奇心急如焚,哪里還顧得上小兵的死活?

“可是將軍,再這么下,就算能及時趕到安國城,恐怕也……”那校尉倒是很盡職,不屈不撓的向蔣奇提出忠告。

蔣奇皺著眉頭轉身回望,發現部將所言果然不虛。隊伍已經有脫節的跡象,五千人的隊列前后至少拉了有十幾里地,從隊伍最前列回望,稀稀拉拉的,一眼望不到盡頭,再跑下,即便能及時趕到目的地,隊伍只剩下他的數百親衛了。

這么點人,又是這樣的士氣,就算趕到安國城,也沒力氣和青州軍拼命。

萬般無奈之下,蔣奇有氣無力的揮揮,示意部將尋找避風之所,讓隊伍暫時停下來整頓。

他不敢再奢求能及時趕到安陽,挽狂瀾于即倒,只求著老天能公平一些,也讓青州軍嘗嘗這“白毛風”的滋味,最好連人帶馬都凍死在半路上,也算老天爺終于開了一回眼,懲強扶弱。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也許是聽見了蔣奇的祈愿,又或許是在老天爺眼里,無論貧賤富貴,無論有無大義之名,都是一樣輕賤,一樣微不足道。這場大雪還真是從黃河一直下到了燕山,把整個河北大地都妝點得銀裝素裹起來。

不過,蔣奇的愿望注定無法實現,就在他披霜帶雪,辛苦趕路的時候,在隱霧軍的戒嚴掩護下,趙云和他的部下們好整以暇的踏進了安鄉的城門,打算在城里好好的休整一個晚上,避過這場大雪。

魏延迎面走上前,從趙云里接過馬韁,呵呵大笑道:“蔣奇要是知道咱們只是虛晃一槍,他會不會氣得吐血?”

“會不會氣得吐血還不好,凍出內傷是一定的!”一旁秦風接茬笑道:“在這樣的天氣里趕路,這廝還真的挺賣命。當年要是袁紹麾下的部將對自己都這么狠,咱們沒準兒還真就滅不掉他。”

“那怎么一樣?”

魏延搖搖頭道:“當年袁紹兵jīng糧足,根沒把主公當回事,直到最后一仗,他還以為自己能贏呢。而現在風水倒轉,王門這些人從一開始就沒做取勝的打算,困獸猶斗,又是一心只想著拖時間,若不想想辦法,讓則將軍按部就班的攻打過,消耗肯定不會小。”

秦風摘下頭盔,在亂糟糟的頭發上抓了兩把,疑惑道:“這么來,兵多勢大反倒不如從前了?”

“兵多有兵多的優勢,兵少也有兵少的好處,關鍵還是誰更擅長講優勢發揮出來。”一邊布置部隊休整,趙云一邊解釋道:“這一次,咱們能成功調動蔣奇,麻痹王門,還不是仗著兵多?別想那么多,好好養jīng蓄銳,等雪停后,還有仗要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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