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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milds1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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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鱸洲魚]三國第一強兵(連載中)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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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0 00:12:22 |只看該作者
七七零章 孔明的震驚

話題越說越大,到這個異想天開的概念被提出來,聽眾們已經差不多失去思考的能力了。
不過,結束這場對話的,并非眾人堊心中的震驚——震驚情緒只會增添大家的興趣,讓人想要尋根問底,搞個清楚。起到打斷作用的,是三名預期之中的不速之客的到來。

華佗,張寧,諸葛亮。

“元化先生怎地到得這般快法?”王羽大為驚喜。

他沒想到華佗來的這么快,薊縣雖然不遠,又有馳道可用,但也有百多里地,就算兼程而來,來回也總得一天多的時間。

而華佗來的也正是時候,自己剛到的時候,公孫清還和自己有問有答,而后面的內容對其來說,應該具備著相當大的吸升力,他卻沒什么聲息了。

王羽看得很清楚,鄒丹的問題,基本上都是幫公孫攢問的,因為后者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之前的清醒,很可能就是最后的回光返照!現在只是因為自己提出的話題的震撼性,勉強保留了一絲神智,性命,就在旦夕之間。

好在,華佗到了!

雖然說已經到了回光返照的階段,人差不多已經有大半截身堊子埋進了土,絕大多數醫生,都只有搖頭嘆息的份兒,但華佗可不是普通人,除非對著已經冰冷的尸體,否則他總是能拿出點辦法來。

華佗的出現,簡直比久旱的甘霖還要及時,這叫王羽如何不喜?

“哼,遇上你這個小騙子,老夫算是倒了大霉!”華佗翻了個白眼給王羽,沒搭理他。

看到王羽好端端的站在那里,身上連個傷口都沒有,先前的謊言自然不攻自破,以華佗和他的關系,能給他好臉色才怪。

王羽也不惱,滿臉帶笑,有本事的人有點古怪脾氣是很正常的,在華佗這位神話級的名醫面前,挨他斥兩句算什么?只要能把人救活,事后自己端茶奉水也沒問題啊。

華佗直接將王羽當做了空氣,眼睛在帳內一掃,眉頭頓時皺了起來:“明知這里有傷者,還擠了這么多人干嘛?沒用的人都出去!別礙手礙腳的………”

他這一嗓子算是打翻了一屋子人,但也沒誰有什么脾氣,都知道這是救星,看這叫囂呼喝的架勢就知道是有信心,有本事的,眾人很欣慰的起身開溜。

“你別動!”華佗抬手又是一指,喝住了正要掙扎起身的單經,“傷成這樣,還敢出去吹風,怕死得不夠快么?來幾個人,再鋪一張床榻扶他躺下,另外,準備沸水,寧兒,取我藥鼎、刀具和麻沸散來………”

“是,師父。”張寧脆生答道,眼神這才從王羽身上移開,但那其中的一縷幽怨和寬慰,卻有如繞指柔紅,將王羽從鐵血征戰和生死離別的情緒中拉了出來,一顆心陡然變得柔軟起來。

“你先看著這邊,穩住,別讓他的傷勢繼續惡化,為師這邊可能要花些力氣,這些武人啊,腦子里也不知在想什么,怎么就把自己傷成這副模樣了呢?我說你們幾個怎地還不出去?像個柱子一樣杵在這里干嘛?等著老夫給你們糖吃么?”

華佗一句話說給幾面聽,王羽、太史慈都是他口堊中的柱子,連一路同行的諸葛亮都沒被放過,一群人只能掩面而出。

“這老兒,脾氣真臭,要不是看在主公和張醫令面上,俺非得好好……”—”出了帳,太史慈總算是能罵兩聲了,但不滿終究蓋不過好奇,他轉向王羽問道:“不過話說回來,主公,這樣的傷,他居然也能治?莫不真有神仙手段?”

他自幼習堊武,膽量也大,在沙場上走了不知多少遭,什么傷沒見過?公孫瓉這種先是外傷,然后又連番苦戰,已經傷到了元氣,精神更是大起大伏了好幾次。最后見到王羽還能說話,已經是他底子好,體魄夠強了。

要說有人能把他救活……那和實現主公剛才描繪的未來,難度也差不多了。

“應該能吧?”王羽其實也有些患得患失,但他不想表現出來,話鋒一轉道:“對了,孔明,你們怎么會來的這么快?”

諸葛亮的表情看起來有些愣愣的,他還沒從居庸大勝帶來的震驚中回過神來。這一仗,實在太莫名其妙了,沒辦法,他只能用這么個詞來形容。他自幼便好讀書,因為記憶力超強,所以他讀書的速度也是極快,到了荊州,拜在鹿門山書院后,更是如魚得水。

縱觀古今戰例,就從未有那次是跟這次相似的。

主公就那么仿佛心血來潮一般,帶著百十個親衛出城,然后全城沸然,兩萬將士就那么一窩蜂的跟了上去,長驅直入,奔襲百里,立足未穩就和數倍于己的強敵接戰,然后……”就贏了?

所有的細節,就沒有一條是符合兵法要旨的,特別是百里奔襲那一招,簡直就是對兵圣他老人家的教誨的最大顛覆!

百里而趣利者蹶上將,當年的名將龐涓,就是死于孫腔的這個論斷之下,結果在幾百年后,這條真理般的定律,居然被顛覆了。這對學院派的諸葛亮來說,是個很難接受的事實。

盡管他也知道,讀書不可盡信書,事后也想清楚了王羽戰前的一些思考,如此行堊事的用意,可他還是很難理解,王羽到底是怎么在戰前確保勝算的。

如果沒勝算的話,那這不就是一場無謀的冒險嗎?

王羽連問了幾聲,諸葛亮才回過神,先簡要的回答了王羽的問題,然后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他和華佗來的快,是因為距離近,因為他們不是從薊縣來的,而是在西關遇到了信使,然后兼程趕來。

移防西關是諸葛亮的主意,此舉有兩個用意,一是為了接應:王羽若是攻不下對方,以驃騎軍強悍的戰力,應該也不至于當場覆滅,有西關這個據點在,就能有個安堊全的落腳點,保堊障了退路。

二來,即便王羽一戰而勝,也不可能全殲敵人!能不能將敵軍的建制徹底擊破都是個問題。在這一點上,諸葛亮倒是和鮮于輔不謀而合了,他擔心有賊軍不甘心失敗,仗著機動力,甩開王羽的追擊!繞到東面來,所以,他移防西關,也是為了拾遺補缺。

雖然這樣會使得薊縣變得空虛,但蹋頓、閻柔距離薊縣畢竟有好幾百里,來回得到消息就需要好幾天。薊縣以東還有關平、胡才兩路兵馬策應,蹋頓再狂妄,也不可能完全無視,諸葛亮完全來得及在居庸大戰塵埃落定后,及時返回。

王羽倒也不是完全沒想到西關這個破綻,只是他出兵前,以為單經、鄒丹就算出擊,也會留一部分兵,守住西關這個退路呢。誰想到那倆人根本就沒做成功的打算,全軍出擊,連輔兵、馬夫都跟去了。

等王羽到了之后,發現偌大的西關,竟是連個人影都看不到口他當然可以分兵留守,但他輕兵出擊,根本沒帶守城的器械,除了隱霧軍之外,其他各部連弓箭都沒帶。

隱霧軍客串的輕騎,是整個戰術中很重要的組成部分,王羽可不舍得讓他們留下守城,干脆也不管那么多了。

當時他就隱隱想到,著是歷史上的那個諸葛亮,八成不會忽略這個漏洞。鄧艾滅蜀,偷渡陰平!奇襲成都那一仗,就曾驚嘆過諸葛亮的布防之密,讓人無隙可乘,若是諸葛亮還在,他偷渡陰平的奇招,純粹就是送死。

但現在的這位,他就沒多大把握了,畢竟他這次出兵的方式過于倉促了一些。

可事實證明,和歷史上那位相比,諸葛亮的經驗或許有欠缺,但心思縝密的本質卻沒差別,他甚至還想到了把張寧的軍醫隊拉土,做好了接應或善后的完全準備。

聽諸葛亮說了前因后果,王羽既贊嘆,且慶幸,麾下的人才越來越多,長處也都得以發揮出來,自己就可以越來越輕松,只要把握好大局,就可以像是下棋或玩游戲一樣攻略中原了。

至于諸葛亮的問題,卻不怎么好回答。嚴格來說,這次的突襲,不是王羽的原創,也是他從后世借鑒來的。而且他借鑒的戰例不是中原的,而是倭國的戰國時代最出名的那場突襲戰。

那場突襲戰技術含量不高,主要就是利用敵人的輕視,占個出其不意的先手,剩下的就只能看運氣了。

勝算有多少,王羽事先也沒衡量清楚,他只知道,要迅速扭轉幽州形勢,營救公孫攢,出其不意的發動決戰是最好的辦法。

如果按照諸葛亮的辦法,保住幽州是沒問題,但被掠走的漢民就很難全部救出了。如果鮮卑人決斷的夠快,孤軍在外的趙云說不定還會遇險。

所以,嚴格來說,王羽此番出兵也不僅僅是為了救人,他考慮的還是大局。

至于勝負,有時候的確不能算計得那么清楚,狹路相逢,勇者勝。他有這么底牌在,隱霧軍,鐵騎,斬馬劍陣,黃巾力士,就不信打不垮區區十萬胡騎。

但這些想法,卻不太適合說給諸葛亮聽。

因為很多常識都被顛覆,后者現在已經有點思維混亂堊了,對自己的崇拜也已經擺在了明面上,萬一諸葛亮因為個人崇拜,打算改變風格,那自己的罪過可就大了。

想想看,和張飛一樣性格的諸葛亮,那將是多么讓人抓狂的一件事啊。

“孔明,和主公真正的籌謀相比,今天那仗根本就不算什么”王羽還沒想到怎么轉移話題,太史慈就跳出來了,他憋了一肚子話,正要找人分享呢,他不由分說的攬過諸葛亮,哇啦哇啦就是一通說:“怎么,你不信?來來來,讓某好好給你上一課……”

諸葛亮不太適應和同僚這么親熱,但沒過片刻,他就被太史慈說的內容給驚到了,兩眼瞪得溜圓,直勾勾的看著王羽,像是看到了洪荒怪獸一樣。

“主公,您真想這么做?可是,可是”川。”

不比幽州眾將,諸葛亮對青州的各項事務都走了然于胸,所以一聽就知道,王羽這是要來真格的!

殖民地這個名詞,早在東渡之前,王羽就已經提出了,當時的目標是三韓和更遠的倭島口剛開始,大伙也都是當主公只是一時興起,從什么地方看到類似的典故了,就異想天開,可幾年下來,三韓、倭島的事務已經開始上了軌道,朝著王羽所說的方向發展過去。

很顯然,王羽的殖民地概念,不僅限于東面那兩個小地方,而是要將高唐將軍府正廳擺著的那張地圖上畫出的所有地域,都囊括在內!

這,有可能實現嗎?如果實現的話,真的會在普天之下,所有陽光能照耀到的地方,刻下華夏的標志嗎?諸葛亮不知道,他根本無從想象,王羽到底是怎么冒出這個念頭的。

然而,在震驚之余,他對此卻也有那么一絲期待,如果真如王羽所說的進行下去,自己會不會做為開創萬世基業的重要參與者,被后世銘記呢?

想到這里,即便以他的沉穩,也禁不住一陣陣的心神激蕩,難以自己。
尋找自己的路-卻又總是自己打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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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0 00:13:57 |只看該作者
七七一章 戰后構想

激動歸激動,這個話題終究還是告一段落了。
諸葛亮沒有追著王羽尋根問底的意思,后者說的本來就是個大方向,具體的細節,應該連他自己都不甚了了,如果只是揣摩王羽的深意,現在露堊出水面的這些信息就已經足夠了。剩下的,總是要召開軍議、政議,經過反復推敲才能最終有個草案。

草案出來之后,按照青州的慣例,還會打造試點,在小范圍內施行,在實踐中反復驗證過,才會有最終的法令推出。

這是個很漫長的過程,王羽現在只能算是提前吹風,讓大家有個心理準備。

另外,用這個計劃還有救人的效果。若不是王羽及時趕到,拋出這個不成熟,卻已經足夠驚人的平北策,公孫清在華佗趕到之前,很可能就已經撒手人寰了。實際上,公孫攢失去意識和華佗入帳幾乎就在同時發生,所以華佗當時才會那么暴躁。

而王羽在內部商議之前,就向公孫攢以平北策相示,顯然準備用幽州軍來當第一個試點。

諸葛亮覺得這可能不僅是王羽反應機敏的問題,而是他早就有了腹案。幽州軍長期在邊塞征戰,多次越境追擊胡人,對草原很熟悉,公孫攢更是一時名將,是個相當適合的執行者。

同時,這個計劃的提出,還可以喚起公孫攢的求生之念,讓他有個雪恥振作的機會。若換了別人,說不定會覺得去塞外是被流放了,只有公孫攢不會這么想,而且還會鼓足勁頭,全力以赴的不斷開拓進取。

這就是一舉兩得了。

如果再往深里想,政堊治方面也可以得到很多好處。

首先就是消弭了幽州大戰的負面影響。

此戰雖勝,但友軍卻損失慘重,瀕臨覆滅如果沒有這個計劃……”按照王羽不分封的土地的慣例,幽州軍將會失去地盤和自主堊權,被青州軍完全吞并。如果華佗沒能救回公孫攢,說不定還會有王羽暗害盟友的流言傳出。

當然,參戰的己方都心知肚明不是那么回事,但流言這東西,本來就是半真半假,參雜而來的。忽略掉中間的細節,只從結果推論,這樣的流言確實也有幾分合理性。

實際上,北征本來也有這么個目的,只是王羽沒打算用陰暗或強堊硬的手段,而是打算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說服公孫攢。

想到這里,諸葛亮也是暗道萬幸,幸好自己沒懈怠,移防西關,剛好誤打誤撞的救了公孫攢。否則的話,就算主公的計劃再好,公孫攢死了,這流言只怕也就坐實了。

這種影響說大可大,說小也小。

一直以來,青州軍似乎都是在孤軍奮戰,但細細歷數,青州軍的盟友并不少,從盟友那里得到的幫助同樣至關重要。

就目前而言,除了幽州軍之外,青州至少還有兩家關系密切,三家關系普通的盟友在。前兩者是張燕和呂布,后者則是袁術、公孫度以及劉表。若是硬要說,董卓暫時也可以算作青州的合作伙伴。

其中以劉表的關系最為普通,雙方離得遠,沒什么利益沖堊突,也沒什么瓜葛,大體上就是秉承遠交近攻的原則,遙相呼應。憑借這個關系,王羽可以順手從荊州拐帶一些人才出來,而不會受到妨礙,比如孔明自己和同學龐統以及黃月英,石韜勉強也算一個。

和董卓的關系也差不多,河東之戰后,雙方有了些貿易方面的合作。憑借這樣的籌碼,北征之前,王羽從董卓那里強要來了一封圣旨,在名義上,給了劉虞極為沉重的一擊。

袁術和青州結盟的時間最長,反復的次數也最多,雙方好的時候,可說是蜜里調油,翻臉的時候,也是劍拔弩張,明槍暗箭,甚至一度動過刀兵——當然,袁術是不承認的,為此他甚至拋棄了大將紀靈,說偷襲王羽是后者的個人行為,與他沒有關聯。

不管怎么說,雙方畢竟沒有真的撕破臉,大打出手,在群雄并起的時代,這樣的關系就算是很鐵的了。

遼東與青州的關系和董卓、劉表很像,一開始是覺得雙方離得遠,不會有什么沖堊突,看在海貿的豐厚利潤上,公孫度還一度出兵攻打烏丸人的老巢,幫過忙。

時過境遷,到了王羽雄霸河北的時候,公孫度也感到了威脅,故而在王羽起兵北征,邀他一同出兵的時候,婉拒了王羽的要求。

即便如此,遼東和青州的貿易往來也沒有斷,若是處置得當,也是很有希望兵不血刃就解決遼東問題。雙方的實力固然強弱分明,但遼東畢竟太迄……千多里地,勞師遠征,換誰也發憷啊。

至于張燕、呂布……

前者原本就是個時間問題,他堅持的無非對太平道理想的執著,認為王羽對豪強的處置不夠徹底,自己能比王羽做得更好。

但事實上,雙方領地的差距正在逐漸拉大,有目共睹,張燕也不是那種很有野心,會一條道走到黑的人,眼下也只是一個念頭沒轉過來的問題了。

呂布就更沒啥可說的了,他又不是袁術,唯一的女兒都送過來了,還能有什么波折?

事實上,青州幕府中本來就達成了共識,北征之戰固然是軍事為主,但政堊治、外交上也要盡量借勢。

最理想的情況就是,河北戰罷,幽州、遼東、黑山、東郡四家易幟,挾大勝之威,壓得袁術不敢蠢動,借助呂布和張揚的關系,還可以設法招撫河內的張揚。

如此一來,未戰中原便已克定大半,為后面的西進、南下打下最堅實的基礎。如果再考慮得稍遠一些,西進擊敗曹操之后,還可以順勢招撫劉表一—王羽娶了黃家的女兒,和荊州地方實力派的關系還算是挺近乎的。

爭天下從來都是一發動全身,幽州大戰,就是平定天下的開始。

正是有了這個想法,諸葛亮才沒有堅決勸止王羽出關救人。若是眼看著公孫瓉覆滅,別說后面那些墻頭草了,恐怕連呂布心里都會生出芥蒂,張燕也會重新考慮兩家的關系。

再被如許攸這樣的陰謀家從中攪和一番,搞不好河北大戰打完,就要面臨眾叛親離的局面了。別說攻略中原,自家后院的火都不好滅。

沒辦法,想不動刀兵,傳檄而定,不光要有強大的實力,還須得站在道義的制高點,這樣才能讓人堊心悅誠服。

公孫垛和幽州軍,本來就是個標桿,千金買馬骨倒是簡單。如果是一般的梟雄,通常都會把公孫‘攢捧得很高’做姿態給其他人看。等到天下已定之后,再卸磨殺驢,找個罪名把他給弄下去,就像劉邦當初對待韓信、英布那些人似的。

但青州幕僚都知道,自家主公肯定不會這么做。問題是,待遇給的太低,也會引起其他盟友的疑慮。所以,聽了王羽的定北策,諸葛亮驚嘆之余,也有眼前一亮的感覺。

公孫瓉看似被流放了,其實卻是真正的成了一方諸侯,即便將來天下,呃,應該說中原一統主公也沒必要削藩口塞外之地么,本來就是管不過來的,既然是納貢稱臣的自己人在統治,何必還要多此一舉的削藩呢?

當然,塞外是很荒僻的,但主公也不是丟著不管,雙方會有大量的貿易往來,而且天高皇帝遠,在草原上當土皇帝,未必比中原差多少,關鍵還是看后續的建設能不能跟得上。

這樣一來,公孫贊這個標桿就算是豎起來了。也給原本略顯僵硬的青州籌功政策開了一條縫,讓那些鐘情于分封制度,極具野心的人有路可走,不至于每個都負隅頑抗到底口幾年之后,若是公孫贊在塞外發展得好,統一中原的阻力一定會小上很多。

諸葛亮很想回頭去仔細看看王羽那張天下地圖,如果那張圖是真的,那天下可大著呢!

群雄拼命爭奪的天下,在那塊最大的大堊陸上,也只占了東南的一個角落,而那塊大堊陸竟似乎還不是唯一的大堊陸,至少還有一塊差不多的,以及幾塊小一些的。

開疆拓土開出來的,無疑是萬世基業,把之前的所有霸主名臣良將的功績加一起,也比不上。

當然,那是很遙遠很遙遠的事情了,最現實的好處就是,如果地圖沒有大錯,可以分封的區域就很多了。

除了北疆,還有武皇帝都沒能完全探索過的西域,東面則有青州軍已經握在手里的三韓和倭島,南面,在交州以南,也有大片土地在。

據說那個所謂的佛教,就是從南面的大堊陸傳過來的,有成形的宗教,就意味著有上規堊模的人口,這是迅速統治一塊地方,也就是所謂移民的先決條件。

這些地方,都是在近期內,就可以達得到的,青州在三韓、倭島進行的殖民嘗試,也被驗證為行之有效的。所以,諸葛亮認為此策可行,就等著找個合適的時機,一舉推行下去。

對此,他極為期待。
尋找自己的路-卻又總是自己打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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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0 00:14:56 |只看該作者
七七二章 亂麻須快刀

期待歸期待,眼下的當務之急卻不是如何殖民天下,而是戰后的處置工作。

在太史慈之后,大軍已經陸續歸隊,開始清點戰損,救治傷兵,并安營扎寨。

通常武將都不會遇到需要夜里扎營的情況,大軍在外,每到一地,若無城池可供居住,就必須要扎下營盤,一是讓士卒有個休息的地方,二來也是要保持最基本的防御。

但青州軍這次作戰的情況很特殊,他們是一路狂奔過來的,別說營盤了,他們連多余的干糧都沒帶,完全是破釜沉舟的架勢。

而居庸城,就算沒經歷這么多場慘烈的攻防戰,也沒有條件供兩萬大軍休息的地方。到頭來,得勝而歸的青州將士很有些喪氣的發現,他們不但沒地方歡慶勝利,還得拖著疲憊的身軀搭建宿營地,不得不說,現實真是挺悲催的。

但也沒法怪誰,友軍比自家這邊還凄慘,幽州軍萬余將士當場戰死的就已經接近半數,直到現在,還能聽到有人在黑暗中搜索袍澤,帶著哭腔的叫聲,能怪友軍不提供營地么?

至于自家的輔兵,不是什么部隊都能一日夜疾行一百多里的。青州的戰兵訓練有素,凝聚力超強,才能完成這種奇跡,輔兵要是這么搞,半路就徹底潰散掉了。實際上,諸葛亮帶去西關的輔兵,就是幾百人的先頭部隊,其他人還在路上慢慢挪呢。

王羽不擅長這個,而且他要等華佗的手術結果,太史慈只在偷營方面比較有天賦,盡快為大軍解決后勤問題的任務,當然只能落在諸葛亮身上。

這些事不難,但很繁瑣,但已經足夠諸葛亮忙的了。

所幸鮮卑人包圍居庸城期間,也在周圍建了營地,雖然被破壞了不少,但至少還有一些帳篷能用,人手方面,黃澤帶來了幾千難民,正好可以派上用場,諸葛亮忙了大半夜,一直到天都蒙蒙發亮了,才算是將營地建好。

期間眾將先后返回,第一個回來的是李樂,黃巾力士的優缺點都很明顯,除了在戰陣上很難指揮之外,戰后長達數日的虛弱也是個問題。李樂不是第一次在王羽的麾下作戰,對這一點也有著比較清醒的認識,所以追到半路,就把人馬拉回來了,以免發生意外。

激戰之后,黃巾數營的減員超過了三成,但剩余的兵馬依然有七千以上。但指望他們幫忙卻是不太可能,這些人幾乎一模一樣,像是長途跋涉了幾十天的旅人一樣,看到帳篷就往里走,看到床榻倒頭就睡。

諸葛亮臨時布置的營地本來就很簡陋,再加上組織調度的辛苦,硬是在邊塞之地的冬夜里,將他累出了滿頭大汗。

直到此刻,他對那位只管放火,不管善后的主公的高山仰止之情,才算是消退下來。主公這就是管殺不管埋啊,將天下大勢看得那么明白的人,怎么會對大軍歸來需要休息這種細節毫無察覺呢?這純粹就是責任感不足,或者說推托責任慣了!

諸葛亮忿忿不平的想著,然后迎來了第二個回歸者。

這次還是個指望不上的家伙,看到迎接的是諸葛亮,魏延只是稍一愣神,然后就冷著臉跑開了,別說幫忙,不來搗亂諸葛亮就很欣慰了。

好在鬧脾氣的只有主將,隱霧軍對野外生存的各種技能卻很擅長,先前有太史慈帶回來的四百多人,再加上魏延的部屬,諸葛亮算是又多了幾百個不需要操心的幫手,進度一下子快了不少。

等到徐晃、張遼先后回返,諸葛亮才算是松了口氣,雖然多了不少要安置的人,但有這二位文武雙全的大將幫忙,安營布防的工作自然會大大加快,不用他一個人忙得團團轉了。

有了這二位幫忙,安置工作的進度大大加快,等到天邊露出了微光時,三位指揮者甚至有空湊在一起聊天了,聊的話題當然還是王羽新鮮出爐的平北策。

呂綺玲回來得最晚,鐵騎本來就不以持久力見長,沖殺了一整天,人馬早就疲憊不堪了,追出去的時候是躍馬橫槍,回來的時候卻是卸了甲,牽著馬回來的,所以他們回來的速度是最慢的,直到了拂曉時分才到達營地。

好在這個時候營地已經扎好,鐵騎的將士得以放下一切,專心休息。算上剛過去的夜晚,大家已經整整兩天沒合眼了,而且中間還經歷了那樣慘烈的一場大戰,就算是鐵打的人,這會兒也差不多變成泥人了。

日間奮戰的將士都在呼呼大睡,在營中忙碌的是黃澤帶來的難民和先后從西關趕來的數百輔兵,以及跟著張寧來的軍醫隊。前者負責的是雜務及警戒,后者則是在救死扶傷。

“這要是突然有一支敵兵殺過來,不用多,只消一千勁卒,就能把咱們打得全軍覆沒。”呂綺玲的精神頭倒是依舊旺盛,只是她的精力用不到正地方,樂呵呵發出的感慨,怎么聽怎么覺得沒心沒肺。

“咳咳……”

張遼本來正與兩位同僚相談甚歡,一聽這話,頓時尷尬起來。雖說自家少公子這話道理說得通,但說話時好歹也要看看場合么,現在可是大勝之后啊,鮮卑人和雜胡逃跑都來不及,怎么可能殺什么回馬槍?

“全仗君侯運籌得法,少公子和諸位同僚勇武,這一仗已經將胡虜殺破了膽,便是有人告知他們此間景象,他們只怕也會當做是主公的誘敵之計,沒有調頭一擊的膽子,少公子只管放心便是。”

見呂綺玲意猶未盡,還要說些什么,他趕忙爆料道:“對了,少公子,君侯戰后提出了一條平北策,某等正在此商議,少公子要不要也參詳參詳?”

“唔?有這事兒,那可要聽聽……”呂綺玲神情微動,果然上鉤。

諸葛亮和徐晃在一邊看著,都在心里偷笑,張遼和呂綺玲的關系實在很有趣。

后者性情直率,口無遮攔,倒是沒什么可奇怪的;但前者卻也不過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卻要當個全方位的保姆,看張遼現在左支右拙的模樣,再想想他在戰場上指揮若定,當機立斷的魄力,其中的反差確實很有意思。

知道這位大小姐自幼在邊塞長大,不用解釋得太細,所以張遼的轉述也相對簡練,不片刻就說完了。

呂綺玲聽罷也是眼睛一亮,一拍大腿道:“這是好事啊!父親是不是也可以這樣?嗯,并州北邊那塊地方還是不錯的,再往西就不好了,都是戈壁灘……”她的思路比王羽跳躍的還快,一下想起自家老爹,再下一刻連地盤都想好了。

“應該是吧?”張遼不置可否的答道,他倒是很贊同呂綺玲的觀點。

這場大勝之后,只要王羽不出昏招,北疆至少不會有大患了,這樣一來,兩軍合一應該很快會被提上日程。雖然這是呂布自己做出的決定,但張遼自家知自家事,讓呂布在王羽麾下當個部將,他恐怕是很難接受的,哪怕是獨掌一方的統帥也一樣。

可話說回來,如果王羽給封個呂布高官厚爵,然后讓他做個富家翁,恐怕也不是后者樂于見到的。現在這平北策倒是個出路,退出中原,在塞外打出一片新天地,或許會很符合主公的志向吧?

不過,這件事八字還沒一撇呢,呂綺玲身份特殊,可以想到什么說什么,誰也不會將她的話當做并州軍的意見。張遼的身份卻敏感得多,至少他自己是這么認為的,所以,他不會在沒和呂布通氣之前,就貿然發表意見。

徐晃明白同僚心思,微微頷首,并不說話,任由張遼再次將此節帶過。卻沒想到諸葛亮突然接茬道:“此議或可與捷報一起,送往濮陽,請問呂將軍的意見?”

“太早了吧?孔明,你不是說主公現在也只是提個想法,很多事情都沒最后決定嗎?”徐晃驚訝問道。

“公明將軍說的不錯,亮一開始也是這么想的。”

諸葛亮點點頭,然后話鋒一轉道:“但現在再想想,其實準備工作也不會太多,最麻煩的不過是筑城而已。然則,正如文遠將軍所說,鮮卑人已經喪膽,眼下正是筑城的好時機,所需不過人手、物資……”

“如果一切順利,現在就開始行動,等到公孫將軍傷勢大好,應該正是春夏之際,豈不是剛剛好?”諸葛亮越說越來勁:“我青州一貫不都講究少說多做么?實踐才是硬道理,主公此策乍看異想天開,其實卻是越想越有道理。”

“筑城雖然耗費不小,但主公在漂榆津建的那座港口,不正好可以利用起來么?青州的繁榮,至少有一半靠的是商事、貿易的興盛,先前與遼東的貿易,就已經獲益良多,若是提前展開北疆攻略,就算最后未能如愿,單是這貿易之利,就足可賺個缽滿盆肥了。”

他說得興致昂揚,其他人聽得也是怦然心動。

草原的物資有沒有用?當然有,軍隊需要戰馬,商人運輸需要駑馬,農民耕作土地,如果有牛馬之助,也會事半功倍,而牛羊還可以提供大量肉食和毛皮,對青州來說,都是極為緊要的物資。

驃騎軍戰兵的伙食,平時就是腥葷不斷,到了休沐日,更是會有一次很豐盛的大餐。輔兵和民兵的待遇沒這么好,但休沐日或軍訓的時候,將軍府也會免費提供肉食。

用王羽的話來說,吃飽了,吃好了,才有力氣上陣拼命。道理肯定沒錯,但這種做法對后勤的壓力可不是一般的大。

單是戰兵,就有六七萬人了,輔兵、民兵加起來更是不計其數,特別是民兵,在青州,只要參加過軍訓的人,就可以被視為民兵了,可以享受相關的待遇。也就是說,八成以上的青州男丁,都可以被視為民兵。

在青州轄下人口已經超過四百萬的時候,民兵的數量將是何等龐大的數字?

別說青州發展起來一共也沒幾年,就算再發展個五六年,單靠自己養殖、捕獵,也別想添上這個缺口。要知道,現在可是漢朝,肉食者還是達官貴人的代名詞的時代!

之前能勉強維持,全靠和遼東的海貿,以及和幽州的貿易。現在幽州雜胡暴,人口銳減,和遼東的關系也因為彼此接壤,變得緊張起來,不開辟新商路的話,還真是很懸。

諸葛亮在幕府中的位置,相當于王羽的秘書,軍政大事都有參與或耳聞,所以想得比徐晃等人更全面一些,一番話說得徐晃一下也緊張起來,覺得這平北策確實應該盡早提上日程。他皺了皺眉,提醒道:“只是這樣一來,我軍就不能盡早班師了。”

關中戰火正熾,江東和荊州也是鏖戰不休,中原形勢一夕數變,大軍久懸在外終究有些讓人擔心。但以幽州目前的情況,青州主力一旦離開,就算公孫瓚立刻傷愈復起,局勢恐怕也會急轉直下,更別提什么開拓草原了。

“所以才要快!”諸葛亮的態度卻很堅決,“若是錯過這個時機,欲行此策,就須得等到幽州恢復元氣,能給出塞的大軍提供足夠的支持,并且不虞自身的防御。想要達到這樣的條件,沒個三五年,又豈能如愿?與其讓幽州持續牽扯我軍的注意力,還不如快刀斬亂麻……”

徐晃想了想,轉向張遼問道:“文遠以為如何?”

“諸葛參軍見事明快,絲絲相扣。”

張遼由衷贊了一聲,然后闡述起自己的觀點來:“以遼之見,就算不建城,只要中原沒有緊急情況,也不應即刻退兵。鮮卑慘敗,魁頭和慕容、拓跋二部必有爭端,暫時不足為慮,但東邊……若是不趁勢掃平烏丸,震服遼東,將來北疆必然多事。”

“此言有理。”徐晃點點頭,道:“既如此,事不宜遲,我等這便向主公進言,以諸事相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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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三章 前世今生

星光如豆,夜風陡寒。
在諸葛亮等人忙碌不休的時候,王羽沒有考慮任何軍國大事,而是一直守候在病房外,靜靜等候著,一如前世他等候在手術室外,期待著戰友的消息一樣。

那時,這種等待幾乎無一例外的以失望而告終——他和他的戰友們都是在最前線執行最危險任務的特種兵,受傷的地方通常都離救命的手術室有千里之遙,輾轉多時再送到手術室搶救,不過是盡人事,聽天命罷了,再昌明的醫學,又豈能真的將生機盡斷的人救回來?

眼下,雖然得到了張寧的暗示,表示華佗有把握救人,但王羽的心情還是很不平靜,生怕悲劇重演。

公孫瓚和他那些戰友,特別是幾個處處以老大哥自居的前輩很像,有點愛面子,偶爾會擺前輩的架子,但對后輩卻是不遺余力的照顧,甚至會在生死關頭,奮不顧身的保護后輩,哪怕因此而死也無怨無悔。

自己剛入伍,那位半師半友的封大哥不就是這樣嗎?王羽有些出神的想著,想到了距離已經很遙遠,但在記憶深處依然清晰的那些人和事。

沒有那位封大哥,就沒有威震一時的那個兵王,說不定也不會有現在的大漢驃騎將軍,自己的名字只會出現在軍隊內部的機密通報上,南疆的熱帶雨林中,多出一個初出茅廬便夭折的新手的冤魂。

時隔多年,這份懷念已經沒了舊時的濃烈,卻在漫長的歲月中,像是醇酒一樣沉淀、醞釀在心底最深處,在此時此刻,被引發出來。

陶謙仙去的時候,王羽雖然也很難過,卻沒有這么多感慨。老人是壽數已盡,心愿已了,這才闔然長逝的,王羽更是從前世所知中,早就知道了這個結果,而公孫瓚卻不應該死在這個時候,這種地方。

雖然歷史上,公孫瓚死的也很悲壯,在袁紹和鮮于輔加上烏丸人的圍攻下,兵敗自殘。但和陶謙不一樣,那不是命中注定的結局,是很大程度上可以改變的,這次北征,不正是為了改變歷史的嗎?

如果對方還是死了,帶給自己的又何止是傷心和遺憾?那股濃濃的挫敗感說不定會就此揮之不去。

親衛們幾次都想提醒他,怕他在這里受了風寒,但每次看到主公不同尋常的凝重神情,卻都打了退堂鼓,在一起嘀咕了一陣子,最后眾人一致推了隊長林擎出來。

“主公,夜寒風冷,您一身擔負全軍安危,嗯,那個……千金什么來著?”

開頭還似模似樣,但林隊長很快就說不下去了,從軍前,他是泰山腳下的一名樵夫,生得一副好身材,膀大腰圓,身量比王羽還高了小半個頭,如同擎天鐵塔似的,倒是無愧他那名字里的那個‘擎’字。

這身板,配合上他那股子怪力,接了太史慈親衛隊長的班之后,倒是干得有模有樣。

不過,他優點和缺點同樣明顯,力量型的他,口齒笨拙得很,饒是其他親衛教了老半天,上了場,他還是只記住了個開頭。

看他抓耳撓腮,一頭大汗的局促模樣,王羽倒是被逗樂了:“我說木頭,誰教你說這些文縐縐的詞的?這樣一說話,都不像你了啊。”

“呼,”林擎如蒙大赦般吐了口氣,大力點點頭,抬手一指,理直氣壯的告狀道:“可不是么,俺剛才也是這么說來著,可張方他們幾個卻說……”

王羽循指看去,幾名親衛正訕笑著看過來,眼光有意無意的落在中間一名身材、相貌俱都平平的親兵身上。

這人就是張方,被同袍出賣,他也不慌,拱手施禮,坦然答道:“屬下等都擔心主公過于憂慮,故而想了這么個法子,讓林兄勸勸您。屬下等沒本事替主公分憂,就想著若能引主公一笑,稍稍寬解憂慮之情,也算是略盡職責了。”

王羽眉毛微微一挑,問道:“你就是張方?文遠的族親?”

他有些意外,本以為是親兵們湊趣搞出來的小插曲,沒想到卻是此人的精心設計,看這張方應答自若的樣子,倒是有點不尋常。

“正是。”

“嗯,文遠的眼力倒是不錯。”王羽微微頷首,上下打量了張方幾眼。

青州軍中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將領們不會直接把親眷子侄提拔至顯位,無論是要從軍還是從政,都會先送到王羽身邊來,經過他的親自篩選和歷練后,才決定到底要不要用,能不能用。從軍的就是親兵,從政的就是隨軍幕僚,陸遜、黃澤都是按照這個規矩安排的。

之所以有這么個規矩,是因為王羽不喜歡高門大閥的作風,但隨著青州基業的擴張,眾將無論出身如何,都有水漲船高的勢頭。如果自行提拔子侄、親屬,那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臉了,不如干脆放到王羽身邊這個最顯眼的位置上去,有沒有能力一目了然。

有能力的,終究還是要用,不能因噎廢食;沒能力的被打發了,也沒什么好抱怨。

因為這個規矩只是臨時性的,王羽沒發表過意見,所以還屬于潛規則,將來如何還不好說。不過,荀子在幾百年前,就已經對此作出了詮釋:名無固宜,約之以命,約定俗成謂之宜,異于約則謂之不宜,即所謂:約定俗成。

張方則是因張遼入鄉隨俗而來。

張遼帶了五百騎兵隨呂綺玲來青州,張方就是軍中的一名隊率。這倒算不上什么大官,但為了避嫌,張遼還是決定將張方遣返回濮陽。他行事謹慎,覺得自己身為客將,還是不要送人入王羽的親兵隊為宜。

他考慮的很周到,但架不住呂綺玲嘴快,于是張方的命運就再次轉折,成了王羽的親兵。

王羽之所以意外,是因為跟在他身邊的人表現機會很多,從前可以跟著他一起沖陣,有無武勇,一目了然。他更專注大局之后,這些人也有機會如黃澤一樣,接到他指派的任務。

親兵隊中不光有黃澤這樣的勛貴之后,也有很多如李十一那樣草根出身的,雙方暗地里也會互相較勁,黃澤這次立功,未嘗沒有這種競爭心態的作用。他不想給伯父黃忠丟臉,所以甘冒奇險也要立功。

如黃澤一樣的人還有不少,但今天之前,王羽對這個張方卻沒多少印象,說明此人武藝有限。但現在看看,此人的長處似乎在頭腦清晰,處事冷靜上面,倒是和張遼有些神似。

“不敢當主公夸獎。”張方略一遲疑,突然說道:“主公用心良苦,公孫將軍心中明了,又有神醫救治,此番定能逢兇化吉。”

“用心良苦?”王羽微微一愣,越發驚訝了,問道:“那你不妨說說看,除了在帳內說的那些,本將還有什么良苦用心?”

張遼能成為名傳后世的名將,可不僅僅是因為謹慎,他的膽略也是很了不起的。張方比張遼差得還遠,但既為親族,又在后者身邊效力多年,多少有些相似之處。他觀察已久,知道王羽和普通君主不同,不排斥主動自薦之人,故而有了今天這次毛遂自薦。

聽得王羽垂詢,他更不遲疑,當下抖擻精神,朗聲道:“當日主公立誓不稱帝的用心,便與主公待公孫將軍的作法同出一轍……”

這次王羽有了準備,倒是不覺如何,其他親兵卻齊齊一愣,不知道這兩件事怎么扯到了一起了。主公不稱帝的消息傳開后,不單世人眾說紛紜,連青州內部都是異聲頻起,親兵們各有消息渠道,自然不會一無所知。

他們當然不會像敵對勢力那樣,以陰暗心理來推測王羽的用意,只是覺得主公或許真是忠君過了頭,或顧慮父親王公的心情,才行此權宜之計,將來終究是要登上至尊之位的。自古以來打天下的人,不都是這么做的嗎?主公又為什么要例外?

不過近段時間以來,從書院那邊又有一些其他的說法流傳出來,很多分析都很新穎,眾人也是莫衷一是,但無論怎么想,不稱帝和救公孫瓚似乎也沒什么聯系吧?

“亂世之中,人命如草芥,信義更如敝履。常勝將軍也好,天下梟雄也罷,都比不上一位重情義,念舊情的君主更讓弟兄們放心。即便每次都打勝仗,也一樣有人會死,如果再遇上一個工于心計,喜好權謀的主兒,就算每次都能幸運的活下來,也很難將幸運維持到最后。”

“主公不稱帝,您就永遠是那個無敵的統帥,永遠會和將士們站在一起,而不是在塵煙落盡后,就躲進深宮重宇之中,從此在您和愛戴您、擁護您的將士們之間,豎起一道高墻。”

“您不稱帝,哪怕弟兄們立下再大的功勞,都不用擔心會功高震主,因為主公不是家天下的孤家寡人,而是代表所有將士的最高統帥,永遠給弟兄們遮風擋雨,帶領大伙不斷進取開拓。”

“公孫將軍也是一樣。若是其他諸侯,就算現在容得他,將來也容不下他,與其將來鳥盡弓藏,獲罪而死,還不如現在就死了,還能讓您念點舊情,善待他的家人和舊部。公孫將軍了無生念,并非完全因為戰敗之恥,未嘗沒有對未來恐懼的緣故。”

“所以,您不稱帝,和您擬定平北策的心情是一樣的,都是為了給武人一個承諾,保證他們不至于在百戰余生后,死在自己人手上,或者繳卸權柄,被人圈養起來。既然知道了主公的良苦用心,公孫將軍豈肯就這么撒手而去?”

王羽聽得愣住了。

俗語說:人最難看清的就是自己,王羽一度也有過這個困惑。

自己一開始和門閥世家交惡,是承自老爹王匡,后者得罪河內豪族太狠,使得雙方之間沒了轉圜的余地,連面子上的和睦都難以保持。既然繼承了這個身份,自己自然要將責任背下來,和對方爭個高下。

后來發生了很多事,不斷的加重著自己對門閥的憎惡,最后形成了反門閥的青州新政。

等時過境遷,再回過頭想想,王羽也必須得承認,雖然有客觀因素的影響,但他似乎從一開始就沒有過與對方和解的意思。這不是睚眥必報那么簡單,王羽覺得自己是把前世的經歷,代入到這一世了。

他被人打黑槍,是因為他路見不平,攪了某個或某幾個衙內的好事。而一線戰士積功不得晉升,死后的撫恤也了近于無的不公平現象,也讓他心生憤懣。

他和他的戰友聽起來似乎很威風,其實在那些真正的大人物眼中,連棋子都算不上,就是一堆消耗品,消耗沒了,就再換一批便是。

所以,王羽這種本領和脾氣差不多大,給他們添了很多堵,沒法調教的刺頭就很沒有存在的價值了。一個兵再厲害有什么用?總不會比十個,一百個還強吧?就算是十個一百個,又有什么了不起的?還不是一群不值錢的大頭兵?

王羽思考了很久,最后在他召集眾人,宣布不稱帝的決定前,他終于看明白了自己的內心——自己最厭惡的,不是門閥,不是胡虜,而是流傳千年,荼毒百世的官僚制度!

不稱帝,只是消滅官僚制度的開始。

當不當皇帝無所謂,反正權柄拿在手里,不當皇帝別人也搶不走,除此之外,當皇帝的好處,似乎也只有合法的開后宮,將江山世代傳下去,以及一些榮耀、名聲之類的東西罷了。

王羽不在乎這些,反正不當皇帝,媳婦也成群結隊了,真要后宮佳麗三千,能不能記住人都是個問題,有啥好憧憬的?

若是當了皇帝,就別提什么消滅官僚制度了,皇帝本身就是最大的官僚。放著一個傀儡皇帝無所謂,家天下的集權國家,有幾個不是持續內耗,最后在內亂中崩塌的?如果自己回到兩千年前,就是為了重復歷史,那還有什么意義呢?

其他的,就和張方說的差不多了。

不當皇帝,就不需要搞鳥盡弓藏那一套,也不用擔心內耗甚至內亂,以華夏的底蘊,只要不自己給自己拖后腿,還需要擔心不能變得無比強大嗎?

王羽最希望看到的,不是自己掃平群雄,讓這個時代的英杰們跪在自己面前,為奴為仆來找成就感。他更希望看到這些人活到亂世結束,在更大的舞臺上綻放光芒,將漢軍的大旗插到陽光能照耀到的每一個角落。

這,才是他提出平北策,立誓不稱帝的初衷。

沒想到,第一個道出自己心意的不是賈詡、田豐,或是臥龍鳳雛,反而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王羽在心里自嘲一笑,自己的心態,果然還是更接近小人物啊。

倒是這位張方,眼力和口才都不錯,倒是可以考慮派點用場,以目前的形勢而論,最合適他的就是……

就在這時,病帳內突然有了動靜。與此同時,遠處一陣鐵甲鏗鏘聲快速接近,王羽百忙中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正是諸葛亮等人聯袂而來。

不及多想,王羽轉過頭來,正見帳門微動,被人掀起,然后露出了張寧滿是疲憊,卻帶著微笑的俏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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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四章 聞風喪膽

王羽和麾下眾將經歷的心路歷程,不為外人所知,但居庸大捷的消息,卻如同被狂風吹送,隨著鮮卑大軍的潰敗,眨眼間便傳遍了整個幽州。

于禁和蹋頓幾乎不分先后的得到了消息。

前者是在行軍途中,碰到了王羽派出來的斥候,于是改急行軍為拉網式推進,開始清除上谷、代郡兩地的殘余胡騎,鞏固領內治安。

后者則是在十天之內,連續接到了好幾封意思完全相反的情報,心情好像坐了一遍過山車一樣跌宕起伏。

第一封是王羽突然出兵前,薊縣的眼線保平安的情報。因為當時王羽封城,又在路上安排了一些游騎截殺,逼得信使不得不兜個大圈子,拖慢了行程,和王羽出城后,內應的第二封急報趕了個前后腳。

兩封信使得蹋頓像蕩起秋千了似的,忽上忽下,坐立難安。

什么叫掎角之勢?

什么叫分進合擊?

居庸之戰前,鮮卑和烏丸的兩路大軍擺出來的就是這么個姿態,他們都必須對另一方,以及敵人的動向都了解充分,這樣才能及時響應,呼應對方的行動。

在鮮卑開始挾裹漢民出塞的時候,蹋頓就已經意識到,這次南下八成又要無功而返了。不過他倒是不會因此而氣餒,闖進邊墻,然后被漢軍趕走,這是他和他的先輩們重復了無數次的行為,開頭和結果每次都差不多,不一樣的只是過程和收獲。

這次行動的收獲不算少,可也不算多,雖然順利攻破了盧龍塞,在右北平、遼西肆無忌憚的橫行一時,一度還攻入了漁陽境內。

但右北平和遼西都不是富庶地方,人口很少不說,倒是附庸而來混飯吃的人很多,搶那點東西,還不夠路上消耗的呢。

沒辦法,河北大戰后,公孫瓚將治所轉移到了河間郡,很多漢民都有家人在軍中,也都跟了過去,留下來的以雜胡居多。

本來漁陽是幽州人口相對稠密的地方,但烏丸大軍才踏進漁陽境內,閻柔就吃了一場大敗仗,兩萬大軍被區區太史慈帶著青州軍打得滿地找牙。

蹋頓一哆嗦,把腳就給收回去了。

那可是閻柔啊!烏丸校尉,塞上有數的豪杰,蹋頓雖然也自負勇武,但也不會覺得自己比閻柔強多少,頂多是高明那么一絲半點罷了。閻柔敗得這么慘,他難道就能高枕無憂嗎?

單是太史慈沒什么可怕,偷襲這種事,總不能拿來當常規戰法,只要有了教訓,規避開就是了,關鍵是太史慈背后還有青州的主力軍團!

要是那五萬大軍全是奇襲部隊那個水準的,自己這四萬大軍還真就不夠看的,哪怕對方只出半力也一樣。

他沒立刻退走,主要就是為了策應鮮卑人。

和逐水草而居,還保持著游牧民族本色的鮮卑人不同,雖然同屬東胡后裔,但烏丸人早在漢武帝時代就臣服內附了,和東漢的匈奴人是差不多的,處于半游牧,半農耕的狀態。

鮮卑人敗出幽州,被漢軍追擊,他們可以向草原深處逃竄,想逃多遠,就能逃多遠,當年檀石槐對漢軍的那場大勝,就是在撤出兩千余里后,才發動的反擊。

烏丸可沒這個便利條件,他們早就在邊塞駐郡定居下來了。除了蹋頓這個遼西烏桓大人之外,上谷、漁陽、代郡、右北平都有烏丸人居住,雜胡大軍中,有將近半數都是烏桓族人。

蹋頓現在的據點也是設在昌黎郡的柳城,如果王羽趕走鮮卑人,興兵報復,他可沒辦法像鮮卑人一樣拍拍屁股就跑了,只能在死戰和背井離鄉、流離失所中選一項。

所以,現在幫鮮卑人牽制漢軍,就是為了幫自己。要是自己現在溜了,將來也別想鮮卑人出手相助,道理就是這么簡單。

對蹋頓來說,最好就是王羽在薊縣消消停停的不動,當然,如果他分兵西進,以寡擊眾也不錯。最怕就是現在這種,突然全軍出擊,然后去向不明?這也能算是情報嗎!

他猶豫不決,問計于閻柔、齊周,這二位也是被王羽打怕了的,倆人一合計,想出了很多很多種可能,疑兵啊,誘敵啊,虛實相生啊,反正蹋頓是越聽越糊涂。

這一猶豫就是七天過去,到了第八天,蹋頓終于拿出了遼西烏桓大人的氣魄,決定搏一鋪,全軍攻向薊縣。

結果正厲兵秣馬,準備出征呢,第三封急報也到了,這次是薊縣的內應本人來了。帶來的消息,當然就是漢軍居庸大捷,鮮卑大軍已經全面潰敗的新聞。

如同被人拿錘子在后腦勺狠狠的砸了一下,蹋頓腦子里‘嗡’的一聲響,眼前頓時也是一黑。這消息實在太驚悚了,這才幾天功夫?算上眼線偵查和路上消耗的時間,漢軍頂多用了一天行軍,然后再用半天時間就擊潰了鮮卑的十萬大軍?

“怎么可能!?”閻柔替他喊出了心聲,“那可是十萬大軍,魁頭也不是癡的,怎么可能就這么被一口氣打垮了呢?漢,青州軍不是只有兩萬人嗎?就算他們真的傾巢而出,也不可能這么厲害吧?”

“其實……”

“沒錯,阿胡,你之前的信不是說,漢軍一直在城里按兵不動嗎?他們要是有本事一舉打敗鮮卑大軍,干嘛不早點動手,何必拖到那么晚?”信使剛要開口,蹋頓像撈到救命稻草似的,也緊跟著問道。

“這,小的也不知道啊。”信使哭喪著臉,自己也是一頭霧水呢,要是能猜出王羽想什么,自己也不至于只能給人當個眼線了。

“難道是王羽又用了什么妙計?是偷襲嗎?還是放火、水攻?或者……他真的會呼風喚雨,移山填海的法術?”齊周沒糾結情報的真假問題,而是進行了發散性思維,認真思考起王羽的獲勝方式來。

以他所知,兵力懸殊到這種程度,應該只有以上方法可以扭轉乾坤。只是他忙中出錯,完全沒考慮,這大冷天的,鮮卑大軍的營盤扎了三十里,要多大的火,才能一舉將他們燒垮。也沒想到,連海水都凍了冰,王羽又如何施展水攻之計。

“不,不是的!”信使終于聽到能回答得出的問題了,他以流利百倍于前的速度說道:“據小人聽來的消息,其實那一仗很簡單,就是漢軍連夜奔襲,鮮卑軍列陣迎戰,然后漢軍一窩蜂的沖了上去,打了半日,鮮卑人就潰敗了……”

“哈?”蹋頓嘴巴張的老大,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閻柔像是魔怔了似的,用力搖著頭,將滿腦袋的小辮子甩得好像旋轉木馬,口中喃喃自語,像是丟了兒子的祥林嫂一樣。

“這,這……”齊周嘴唇哆嗦了老半天,終于吐出幾個字來:“原來還有這等妙計啊!”

“咕咚!”話音未落,只聽一聲巨響,轉頭一看,卻是蹋頓一屁股坐到地上了。

苦苦猶豫掙扎了這么多天,突然聽到這么個匪夷所思的噩耗,饒是蹋頓也是個心志堅定之人也堅持不住了。打擊太大了,而且還是在被折磨了一通之后接踵而來的打擊,造成的破壞絕對是雙倍的。

不知過了多久,幾人才恢復清醒,開始詳細詢問起此戰的經過來。那眼線所知其實也有限,只知道上谷那邊的聯絡中斷,然后又從幾個慌不擇路的敗兵口中問得了戰況而已。

“應該是沒錯了,現在太史慈和魏延的隱霧軍正四處搜捕,看到髡頭的就殺,除非手腳夠快,在漢軍殺過來之前就扔掉武器,跪地請降,否則只有死路一條……據說出塞的趙云也打得很兇,彌加大人被殺了,步度根被俘,整個鮮卑王帳都被俘虜了……”

聽之前,蹋頓等人都在抽搐,聽完了,就只剩下了顫抖。

蹋頓被嚇壞了,閻柔、齊周更是驚弓之鳥,提議道:“不如,還是及時撤退吧。”

他們要是不提,蹋頓自己說不定就下令了,現在被閻柔二人這么一提,他反倒有些猶豫起來:“就這么走了?興師動眾的,卻勞而無功,我這個大人回去,要如何面對族中父老?”

“……”閻柔和齊周對視一眼,都懷疑蹋頓是不是被嚇得失心瘋了,這當口還有心想這些?他試探著問道:“大人的意思是?想趁著漢軍主力疲敝,撈一把再走?”

“那也不是。”蹋頓慌不迭搖頭,開玩笑,漢軍的戰力已經逆天了,連陣勢都不列,一窩蜂的沖上去都能打垮鮮卑的十萬大軍,自己這點人算什么?不速退的話,萬一被纏住,或者切斷退路,肯定會死的無比難看啊。

“那大人的意思是……”

“咱們總得找條后路吧?”蹋頓吞吞吐吐的說道:“漢軍會不會報復,現在還不知道,但王羽要是來了,咱們肯定打不贏,這總沒錯吧?我在想,步度根都沒死,咱們是不是可以……”

“大人要降?”閻柔一下蹦起老高,驚呼道。

“不然怎么辦?打又打不過,跑又沒處跑,總不能死撐到底吧?”蹋頓愁眉苦臉的說道。

閻柔沉默了。

蹋頓怕了,他何嘗不怕,但問題是,蹋頓投降,或許還能有條活路,可他是一點活路都沒有的。王羽把他和劉虞、鮮于輔都稱為漢奸,逮住了不被千刀萬剮才怪。

沉思片刻,他緩緩開口:“大人要降,那也無法可想,但大人可要想清楚了。王羽不比大人從前打過交道的漢人,他不會輕易改弦易轍。向他投降,肯定不是送點禮物、說點好話,做做樣子就行的……”

“那他要什么?”蹋頓慌不擇言道:“不然,我把樓班送去給他當質子?”

樓班是丘力居的兒子,蹋頓只是從子,只因前者年幼才得以掌權,把樓班送去當質子,對他來說倒是一舉兩得。

“沒用的。”閻柔眼帶憐憫,搖頭嘆道:“王羽那人不重面子,只看重實際,你想想,他都敢立誓不稱帝,寧可當個有實無名的皇帝,他會在乎你的質子嗎?”

“那他到底要什么?”蹋頓越來越焦躁了。

“你的權力,你的部眾,還有你的土地!留給你的,只有一條命!”閻柔說這話沒什么根據,只是想嚇住蹋頓,卻是和王羽平定北疆的想法不謀而合了。

蹋頓驚得瞠目結舌,若是沒掌過權力,他說不定會答應這個條件,現在已經執掌大權數年,他怎肯拱手讓出?只留一條命?讓自己重新去放牧打獵過活嗎?

冷眼將蹋頓的心理變化看在眼中,閻柔適時說道:“大人若不嫌棄閻柔,我這里倒是有個主意。”

“當真?”蹋頓眼中閃過一絲希望。

“其實……”閻柔湊到蹋頓耳邊一陣低語,說得蹋頓連連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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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五章 兩個消息

鮮卑人敗了,烏桓人跑了,王羽卻無暇享受勝利的快樂,諸葛亮也很快就把對平北策的熱情收起,將注意力集中在善后事宜上。
現在的幽州,就是個大爛攤子。現在最麻煩的問題是人都沒了,此刻,十室九空,遍地狼藉,偌大的幽州已經成了鬼蜮。

漢民逃的逃,被擄的擄,雜胡也是出于對王羽畏懼,跟著魁頭或蹋頓跑了個精光,四野里只有胡人的散兵游勇在到處流竄。

草原騎兵其實也是烏合之眾,因為他們的將領統率力不足。從狩獵、放牧中積累的經驗,讓他們得以在小規模作戰中,配合無間,表現得游刃有余,但場面一旦放大到萬人規模,部落聯軍就談不上什么默契了,更別提中原兵法最注重的令行禁止。

打順風仗的時候,他們可以仗著悍勇之氣,人人奮勇,一旦局勢不妙,別說本來就威望不足的魁頭,就算是檀石槐復生,也別想統一號令所有部隊,共進共退。

四處游蕩的胡騎大多數是被打得分不清東西南北的敗兵,戰敗時天已經黑了,戰場上又非常混亂,很多人都不是跟著大隊逃,而是哪兒人少就往哪兒跑,跑著跑著就不知道自己在哪兒了。

等天亮后,他們發現已經找不到大部隊,也找不到退回草原的路,在絕望之下,就變得歇斯底里起來,到處搞破壞,以發泄心中的怨憤和恐懼。

另外還有一些是沒得到消息的小部落,他們貪戀中原的舒適條件,將魁頭之前下達的總撤退令當做了耳邊風,認為連赫赫有名的白馬將軍都被打垮了,中原已經沒人能威脅到自己了。等到從敗兵口中得知大事不妙時,青州軍的圍剿已經全面展開,于是他們也只能和敗兵一樣到處流竄逃亡。

對付這些人的是太史慈,他對這事比較有經驗,當初王羽打敗青州黃巾,得到自己的第一塊基業時,負責剿匪的就是他。

比起當初的山賊土匪,胡騎更兇悍,機動力也更高,但因為他們不認路,倒是比當年的山賊好對付得多——后者會利用地勢防守或隱遁,找起來難,找到了也不容易打,對追剿者的耐心是極大的考驗。

太史慈和搭檔魏延都是勇猛有余,耐心有限的主兒,這個任務也是正對了他倆的胃口,做得興致盎然。

清剿殘余,屬于善后工作,同時也是未來那一系列大型動作的前奏。在王羽的平北策中,大部分物資雖然都來自中原,但做為連接中原和草原的樞紐,幽州的繁榮度也是很重要的。

海運再怎么便利,也沒辦法直通草原,而且這時代的海船運量有限,也不可能無限制的運那些價值相對較低的商品,比如糧食。如果幽州本地就有出產,當然比從青州運節省很多。

此外就是修路、修運河等基礎設施的建設了。

幽州自古被視為苦寒之地,一方面是因為這里的冬天時間既長且冷,另一方面,就是這里的安全性太差,太危險。但若能排除這些因素,幽州的土地和水利條件還是挺不錯的。特別是漂榆津一帶。

從地圖上來看,王羽覺得那個渡口應該屬于后世的天津區域,現在卻是個水網縱橫,不遜于江南水鄉的好地方。

如果在合適的位置開鑿一兩條運河,這個港口幾乎可以連通幽州全境,不但便利了交通,對灌溉土地也會起到極大的作用。

想完成這些構想的前提,自然是要有足夠的人手和錢糧。

錢糧好說,擠一擠總會有的,但人卻很麻煩。盡管王羽的威望很高,在領內的宣傳也很有力度,但華夏人對家鄉以外的地方,卻有著根深蒂固的排斥。

就像是船隊東渡之后,開辟出的三韓、倭島的殖民地,明明就是很好的機會,但普通民眾對此卻沒多少熱情,只有那些最膽大的商人們樂于前往。

到現在,從倭國開采的白銀已經開始向中原輸送,但卻引不起多少人的艷羨。王羽命令情報系統打探了一番,得到的反饋讓他很有些哭笑不得,人們都覺得,現在的生活已經不錯了,沒必要冒著風險,又背井離鄉的去賺那個外快。

難怪后世有人說,在大航海時代最容易出頭的,不是王公貴族、學者科學家,而是那些無業者、破產者、流氓、罪犯什么的。他們唯一所長的,就是膽魄而已。

對很多中原百姓來說,幽州只怕也不比三韓強多少,在沒有大批流民的情況下,王羽認為自己沒辦法在幽州復制青州的奇跡。

他總不能硬逼百姓移民幽州吧?

他只能指望趙云那邊了,在沐汪帶給趙云的那個錦囊中,王羽下達的命令是讓趙云不用理會鮮卑主力,只要盡量奪回漢民即可。

只是趙云雖然神勇無匹,麾下又有五千精騎助陣,但這件事他能不能辦成,王羽心里也是沒底,草原太大了,又沒有衛星觀測,趙云的最終成果,多半只能取決于運氣。而且就算趙云一個不剩的把人奪回來,還是無法滿足未來的需要。

說起來,這事兒還得怪諸葛亮。自己那個計劃,本就不夠成熟,本來是打算幾年后,等幽州徹底恢復元氣才施行的,偏偏被他攛弄著一群人勸自己提前,勸說的話還挺有道理的。這實在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啊。

將手中的輿圖看了又看,王羽最后也只能長嘆一聲,將圖推在一邊,這年頭,只有打仗最簡單了,戰前戰后的事,都是很煩人的。

“主公,主公,好消息,好消息啊!”說曹操,曹操到,王羽一口氣還沒嘆完,諸葛亮就一路跑,一路叫的沖了進來。

“文和回信了?這么快?”王羽眉毛一挑,有些意外。

除了重建幽州的問題之外,對草原的戰爭能不能提上日程,很大程度還取決于中原的形勢。

盡管王羽不認為曹操會突然放下關中攻略,調頭來攻兗州,孫策也不可能結束和荊州的戰爭,北上挑釁。不過,在繼續向幽州投入資源前,還是得確定這兩大競爭對手的動向才行。至少要知道,自己開發幽州,到底有多少時間可用。

出征后,王羽就將心思都放在了戰事上,對中原關注的較少。做這個評估,只能根據徐庶、龐統、魯肅收集的第一手情報及分析,最后由賈詡匯總整理過才能用。

從捷報送出去到現在,才不過區區十天,要是賈詡這就回信了,未免也太過敷衍了。賈胖子雖然懶,卻是個很能拎得清輕重的人,王羽不覺得他會這么草率。

“不是軍師,軍師的信也到了,不過不是回信……亮說的好消息是子龍將軍的!”一向沉穩冷靜的諸葛亮,似乎有些興奮過度,難得的語無倫次了一次,聽得王羽很有些莫名其妙。

“子龍終于有消息了!”王羽‘騰’一下站起身,天知道他這些日子有多懷念電話,自從鮮卑入關,戰局突變之后,趙云就像是消失了一樣,要不是他決定攻打彈汗山之前冒險派了個信使回來,王羽都懷疑他是不是遭遇不測了。

這個時代的名將對于分兵都是慎之又慎呢,一旦分開,別說指揮了,想得到對方的消息都是千難萬難,沒有一定的魄力和運籌能力,分兵就是送菜啊。

“是!”諸葛亮也很激動,帳外又傳來了一陣鐵甲鏗鏘聲,顯然是眾將也都聞訊趕了過來。

王羽深吸一口氣,打個手勢示意諸葛亮等人到齊了再說,省得多費一番口舌,一顆心算是安定了下來。

“參見主公!”徐晃、于禁、張遼、呂綺玲依次趕到。

“不必多禮。”王羽擺擺手道:“孔明,子龍信中如何說法,你這就給大家說說罷。”

“是。”諸葛亮躬身應命,清清嗓子,簡要將趙云的信復述了一遍。信中內容主要就是沐汪趕到之前的一系列彪悍戰績,當然,他后來也沒閑著。

“除此之外,得主公錦囊之后,子龍將軍留國讓先生留守,以漢民壓制俘虜,然后分兵兩路,沿著白山以北掃蕩了一圈。截至他寫信報捷請命的一刻,累計奪回漢民近十萬人,已經超過了被擄漢民總數的六成!”

“不愧是子龍,干得漂亮!”眾將齊聲歡呼起來。

看起來六成這個比例并不高,但只有考慮到實際情況,才知道其中艱難。被擄的漢民很多都死在路上了,此外,擄人的決定雖然是魁頭做的,但動手的卻主要是那些誰也管不著的小部落。

大潰敗之前,還好,那些部落還有基本的秩序,出關時走的都是魁頭指定的幾條道路。等到大敗的消息傳開后,這些小部落往哪兒跑的都有,白山綿延萬里,可以通行的地方不計其數,根本不可能盡數截住。

趙云現在的成績,已經近乎于完美了,換了在場的任何一人,也不敢指望能比他做得更好。

“這樣就放心多了,他還抓了近十萬鮮卑老弱……嗯,正好用來挖渠鋪路。”王羽摸著下巴,沉吟問道:“文和的信中又說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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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六章 何去何從

“袁術?”驚訝倒是談不上,浮現在眾人心頭的都是相同的感覺,用一句話來形容就是:情理之中,意料之外。
袁術這個人不能說是壞人,只是身上紈绔氣太重,做事很隨性,只圖一時痛快,很少顧及后果。青州的幾家盟友當中,最經常出狀況的就是他了。眼下王羽不在高唐,青州軍主力北上,他不甘寂寞的搞點么蛾子出來,確實沒什么好意外的。

但話說回來,袁術之前的幾次小動作,基本上都碰了一鼻子灰。出于種種原因,王羽沒有追究到底,但只要他還有水準以上的智商,就不應該這么沒記性。

北征開始了三個多月,實力更強的曹操,勢頭更猛的孫策都沒動靜,偏偏是袁術又掀起了波瀾,實在讓人想不通。

“好歹也是四世三公的豪門之后,他怎么會傻到這種地步?真以為搞點陰謀詭計,就能算計到我驃騎軍,圓他的皇帝夢?”徐晃怒了,沖著王羽抱拳請命道:“不勞主公費神,末將愿率摧鋒、拔城二營兼程南下,攻入壽春,擒了這反復無常的小人,獻于麾下!”

孫堅死后,失去臂助的袁術就一直沒打過什么像樣的勝仗,先是被劉表痛毆,在南陽站不住腳,只能東撤,結果撞上了更狠的曹操,被后者來了個六百里大追擊,一路逃到豫州,然后又被袁紹的部將周昂一通狠扁,不得已,只能縮到了淮南。

到了淮南后他也沒消停,和劉繇比劃了幾次,待徐州內亂,他又把爪子伸進了徐州,卻依然沒有勝績,只是仗著兵多勢大,占了彭城而已。

外人搞不定,自己的領地內也是一塌糊涂。

陸康這個廬江太守手下沒多少兵,可還是能在淮南軍的大舉圍攻之下,牢牢的守住城池。

在徐晃看來,名過其實這個詞,就是專門拿來形容袁術的。這么個跳梁小丑也敢跑出來現眼,那還有啥可說?揍他唄!

他也沒輕敵的意思,摧鋒、拔城兩營是泰山軍最精銳的兩營兵馬,編制是六千,居庸之戰中損失了一些,但總兵力還在五千以上。以這兩營兵馬為主力,又有張頜的徐州羽林策應,對付區區淮南軍還不手到擒來?

“公明將軍別急,軍師所說的袁術異動,指的并非是他要向我軍挑釁。”諸葛亮連忙澄清道:“士元探得的情報顯示,近日來,淮南軍表面無視,私下里卻頻繁調動兵馬,原以為袁術有意偷襲徐州,結果仔細探查后才發現,淮南軍沿汝水北上,集結在了安城、新蔡一帶……”

“汝南?”王羽大為意外:“他集結兵馬到汝南做什么?總不會是要攻打曹操吧?”

王羽想得比徐晃更深一層,攻打徐州什么的,袁術應該是不敢的。別說未必打得下來,就算打下來他也守不住,袁術這個人只是性格有問題,智商還是在水準以上的,前次見識過青州軍的兵威后,他應該不會再發瘋。

袁術搞小動作,針對的應該是臨淮,自己沒走之前,那里就已經很有些繁榮了,到了現在,說不定已經有了幾分青州本土的氣象,袁術會眼紅是很正常的。

王羽設立臨淮郡,本來就有這層用意,想著袁術短視,看到臨淮日進斗金,八成就顧不上其他了。只要袁術不敢明搶,暗地里搞小動作,光是臨淮郡,就能拖住淮南軍好幾年。

結果袁術這次算是長出息了,不但沒挖臨淮的墻角,反而興師動眾的跑去了汝南。

汝南郡西北兩個方向都是曹操的領地,東面是臨淮郡,西南是大別山,袁術要在這里用兵,目標只能是曹操。

雖然從這里也可以攻入荊州,不過,有著群山的阻隔,行軍和糧草輸送都是大問題。劉表都用不著多費事,只要陳兵數千在山麓出口處,就能擋住淮南軍全力以赴的進攻。

要知道,大別山在后世很有名的,和太行山一樣,那可是專門打游擊戰的地方,大兵團根本展不開。

諸葛亮搖搖頭,進一步解說道:“士元也不太明白,淮南軍中傳出來的消息,都是說要和我軍、兗州軍一起,共擊曹操報仇,故而全軍上下皆士氣高昂。此外,袁術還和孫策重新交換了盟約,為示誠意,孫策拱手讓出了皖縣之地,兩軍的關系重新變得和睦起來。”

“孫策……”王羽皺起了眉頭,憑借多年出生入死的直覺,他嗅出了不尋常的味道。

“有些詭異啊。”徐晃也不急著請命了,他認真想了一會兒,只是不得要領,見王羽也是沉吟不語,他干脆向諸葛亮問道:“軍師是怎么判斷的?”

“軍師得了士元回報,也不敢大意,將近日來各方的情報匯總到了一起,試圖理出點頭緒來,結果還真給他發現了一些問題。”

諸葛亮回答道:“最簡單的思路,就是孫策攻不下黃祖,故而向袁術示好,以求兩家同盟,共擊荊州。但淮南軍戰力平常,又無大路可供進兵,頂多也只能稍作牽制,不可能起到逆轉戰局的作用。不過,從這個思路思考下去,倒是有個很異想天開的推斷……”

他頓了頓,然后一字一句道:“軍師認為,曹、孫、袁三家有意聯手攻荊……是為三家分荊!”

“什么?”眾皆嘩然。

“曹操胃口太大了吧?三輔還沒吞進嘴,又打起了荊州的主意?”

“袁術沒少吃這二位的虧,他居然會這么配合的幫人家火中取栗?”

“軍師是不是過慮了啊?”

諸葛亮搖搖頭:“所以說是推斷。不過亮以為,軍師說的還是有道理的,當年秦國獨強,六國畏懼,故而合縱抗敵,很是取得過幾場大勝。如今我青州問鼎之勢已是呼之欲出,群雄且有不怯懼之理?”

他侃侃而談道:“雖說兵兇戰危,任是誰人,也難以斷言鹿死誰手,但我青州兵精糧足,多有百戰名將,虎狼之師,彼等縱有奇謀,又豈能高枕無憂?曹操西進,孫策攻荊,都是先壯大自己,然后抗敵的策略,一家攻不下,便聯手攻之,又有何不妥?”

“此言有理。”王羽微微頷首,然后話鋒一轉問道:“不過,以文和的風格,應該不會單純用大道理來說事兒,肯定有些干貨才對。”賈詡是個崇尚明哲保身的人,換句話說就是不見兔子不撒鷹,不可能用這種策言來較差。

“主公明斷。”諸葛亮微微躬身,對王羽和賈詡這份君臣想得的默契微微有些羨慕,“證據主要是以下幾點,西涼急報,馬騰、韓遂為了策應曹操,進兵灞上,在灞橋與李傕、郭汜大戰,不敵敗退,李、郭斬首萬余級,乘勝窮追,最后全靠樊稠念舊情,馬韓方得脫身。”

“軍師本以為,曹操必會趁李、郭外出,突襲長安,結果曹操卻一直按兵不動。而馬騰、韓遂在大敗之后,沒有就此偃旗息鼓,而是在西涼招降納叛,鼓動羌兵,極言河東之富庶,竟有吞并河東之意!”

“西涼太遠,情報往來不易,時效性也比較差,但依照軍師的推斷,馬、韓卷土重來時,勢力勢必遠超于前。這就很好的解釋了,曹操先前為何按兵不動。他這招算是一舉兩得,既拉得強援攻滅西涼軍,又可以使其在河東、并州對我軍造成牽制。”

“軍師說,若是他和曹操易地而處,他肯定會趁著董卓被兩面夾擊,形勢危在旦夕的形勢下,離間西涼眾將。西涼眾將派出多系,并非都是董卓嫡系,這樣做成功的幾率很高。于是,曹操圖關中雖未盡全功,卻有望收得數萬悍卒。”

“因此,攻關中,并不需他全力出擊,所以他才能好整以暇的率領主力部隊留在南陽,等的就是馬騰、韓遂再次興兵,然后他就可以趁機取事了。關中既定,曹軍的主力順勢南下,與袁、孫配合,劉表焉能擋之?”

王羽的帥案上本來只有幽州的地圖,聽諸葛亮說淮南有變,他便將豫州、淮南的地圖翻出來了,可后來諸葛亮越說范圍越大,他干脆直接將全國的地圖找出攤開,跟著諸葛亮的思路來回逡巡。

半晌,他輕輕吐出口氣:“這么大一盤棋,又如此環環相扣,這種手筆,怕也只有那郭奉孝敢于為之了。”

這場變局中,開始或未開始的戰事,將從江東一路綿延至西涼,幾乎斜跨了整個大漢朝的版圖,除了僻處一方的西蜀,和青州勢力范圍之外,幾乎處處烽煙。

若是沒人干涉,待得烽煙盡時,三強爭鋒的格局差不多就成了。

袁術、馬騰雖然也算是一方豪雄,但顯而易見,前者性格局限性太大,后者根本沒有一方諸侯的格局,只能因人成事,可以排除在外。

至于西蜀,那里只有在中原元氣大損的時候,才有做為王霸之資的本錢,現在的中原,還遠未到歷史上劉備入蜀,成就三國鼎立時那么疲敝,所以,同樣不足為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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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七章 乘勝追擊

沉思片刻,王羽睜開眼,問道:“孔明,你怎么想?”
賈詡做軍師是很稱職的,只有一點很不好,他這人沒什么擔當,從來不主動把事情往身上攬。就拿這一次來說,他信里列了一大堆證據,然后又是一大通分析,最后卻什么實際的建議都沒提。

既沒說要自己班師,也沒說要調動手上力量做什么,那意思就是:事情都告訴您了,剩下的主公您就自己看著辦吧。

要是賈胖子就在面前,王羽有的是辦法逼他說話,可現在就沒辦法了。他心里當然也有些想法,但他要是說了,就沒有其他人說話的機會了。

眼下的歷史軌跡已經完全混亂,連三家分荊這種分所未聞的事情都出現了,自己的先知先覺效用越來越小,獨斷專行的作風自然也要改改了。

麾下有這么多名將謀臣在,集思廣益才是王道么。

“亮以為,此事大可鎮之以靜,不用太過在意。”此刻,諸葛亮的閱歷、城府都比賈詡差得多,但他的風格卻已經成型了,他可不是個怕事的,王羽讓他說,他就敞開了說。

“任由敵人變強?”徐晃接話反問,有些不以為然。

他的為人很正直,但爭天下這種事,除了某些大原則之外,本來就是無所不用極的。看出了敵人變強的苗頭,就應該及時掐滅,不然等到敵人成了氣候,就算能壓制對方,也要多付出很多不必要的代價。

“可即便不放任之,我軍卻要如何干涉呢?”看出王羽想聽所有人意見的意思,張遼也加入了討論:“班師么?可是此次北征,大軍耗費極多,接下來還要撫恤難民,幫助他們重建家園。如果就這么放著不管,與君侯的威名將有大礙。”

“名聲不過身外物,還是小事,關鍵是幽州殘破若此,我軍若就此退卻,鮮卑、烏桓勢必卷土而來,到時候邊患連綿,公孫將軍又豈能獨力支撐?別說攻入草原,在塞外站穩腳跟,恐怕幽州都是難守。”

“遼以為,就算沒有君侯的平北策,我軍也須得在幽州盤桓些時日,并伺機東進,消滅遼西烏桓,以除后患,進而震懾遼東、鮮卑,使前者俯首稱臣,后者向大漠深處遠遁,方能算是收得北征之功。若要盡收全功,須得至少幫助公孫將軍,在長城外建立起第一座城堡來才行。”

王羽微微頷首,知道了烏桓和鮮卑的區別,就能明白,歷史上曹操北征,為什么一定要滅了烏桓才肯班師。

烏桓沒有騰挪余地只是其一,更關鍵的是,烏桓人對幽州的威脅更大。因為他們之中,很多人不是純粹的胡人,而是內附了很多年的雜胡。他們沒有髡頭,能說和邊民一樣的漢話,也沒有其他有別于漢民的顯著特征,把衣服一換,就和漢民無異。

放著一個殘破空虛的幽州在這里,再放任這些人不管,幽州很容易就會脫離掌控。沒了幽州的屏障,冀州就會直面胡人的侵襲,所以,對這些人必須窮追猛打,至少要把他們的組織徹底打散。

歷史上,曹操打敗了烏桓,鮮于輔等人頓時就老實了,一個個乖乖的入朝當官,放棄了在地方上當土皇帝的念頭。當時在北疆建功的就是張遼,現在的張遼卻也同樣意識到了討伐烏桓的必要性。

“尤可慮者,還是主公贊嘆有加的那位郭奉孝。”諸葛亮插言道:“他現在只是在布局,并沒有花費什么資源力氣,我軍班師卻是勞師動眾,糜費良多。見到我軍班師,大舉西進,他大不了就放棄先前的計劃,換一個新的便是。”

“荊州拿不下,干脆就去奪益州,成就西秦據關中以窺天下之勢,這樣也算進可攻退可守了。益州天險,倉促難下,但他也不用急于一時,反正他盟友眾多,盡可齊心抗敵。反倒是我軍倉促回師,兵疲糧乏,難以為繼……”

王羽對郭嘉評價很高,青州眾幕僚多少都有些不服氣,但諸葛亮是個很認真的人,不會因為個人情緒,就隨便貶低對方。

從西進的戰略來看,郭嘉不但大局觀出眾,而且處事也很靈活,不會拘泥于既有的計劃,而是一直根據形勢的變化,對計劃作出調整修正。

就像他說的這樣,如果王羽現在就班師,說不定郭嘉會很高興呢,只用一個紙面上的計劃,就調動了青州的十萬大軍,這不就是所謂的不戰而屈人之兵么?

北征前,曹操對青州軍的動向及其關注,這邊稍有風吹草動,都能讓曹操夜不能寐,寢食難安。所以多方設法,哪怕花費很多心思和代價,卻只能牽制一下王羽的注意力,他也心甘情愿。

不過,那只是在曹操的關中攻略剛開始進行的時候。那時王羽若攻過去,他就是兩面受敵,就算能拼死擋住青州軍,也不會再有擴張的實力,不是被董卓滅掉,就是被劉表拿下。

現在他的攻略已經進行了一大半,董卓看似還在堅持,其實已經岌岌可危了。只要拿下了董卓,曹操的選擇就變得很多了,不但不怕青州軍西進,說不定還更盼望著青州軍殺上門呢。

“所以,孔明你認為,我軍應該保持步調,不為他人所動了?”諸葛亮的意思很明確,王羽這么問也只是為了引出他后面的話來。

“正是。”諸葛亮肅容答道:“臣以為,我軍眼下要做的事有如下幾點:首先要將邊墻外的漢民接應回來,同時開出一些優惠條件,吸引冀州乃至青州的民眾來墾荒,先回復幽州的生產。”

“此外,子龍將軍俘虜的胡人應該分成兩部分,一部分由文則將軍接手,在邊墻外筑城,另一部分隨漢民一道入關,在這里,開鑿一條運河出來……”

他指了指輿圖上,泉州縣附近,清河與鮑丘水之間的空白地帶:“如此一來,海路運來的物資就可以直接送往塞外,只需要在港口換一下船即可。”

“同時,除了羽林軍外,其余各部應該抓緊時間休整,等到春暖之時,糧草齊備,便由一上將率領,東征烏桓!在出征的同時,派出使者往遼東,說服遼東太守順服主公旗下,若他能循公孫將軍之例,那就再好不過了。”

呂綺玲瞪著好看的大眼睛,驚奇問道:“這么多事情,不分先后的一起來?”

女孩不太懂政略,但沒吃過豬肉,總看過豬跑,知道諸葛亮說的這些事,都是多么繁瑣的事務。一般來說,這么多事應該分成幾步走才對,可諸葛亮先后用了好幾個同時,竟然提議要同時進行。

就算青州有這個財力和物力,統籌后勤的人,不會被累死嗎?對了,好像負責后勤的,就是這個和自己年紀差不多的文弱少年誒。

“對,就是要一起進行!”諸葛亮斬釘截鐵的說道:“三家分荊,可能很快就分出勝負,荊州和青州不同,地方豪強可以極大的左右劉使君的決策,發現勢不能擋,他們很快就會做出保全家業,放棄劉使君的決定,只要新的統治者能保障他們的利益即可。”

“因此,就算考慮到關中變局,和戰后的休養恢復,留給我們的時間也不會超過兩年,若是更長,就有被人先發制人的危險了。”

“現在鮮卑新敗,魁頭和慕容、拓跋二部總是要爭斗一番,因而暫時不足為患。如果等到一段時間之后,他們發現我軍還在幽州,出于對我軍的畏懼,他們很快會再次聯起手來。到時候,他們既可以騷擾筑城,也可以援助,或者接應烏桓,搞不好戰事要延綿多日。”

“所以,以亮之見,這平北之策,還當快刀斬亂麻,攜大勝之威,全面鋪開的好!”

張遼、徐晃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贊許神色,他們都是擅長把握戰機的人,現在看看,諸葛亮對時機的把握,卻也不在二人之下。

乘勝追擊,本來就是擴大戰果的不二法門,如果能將這一切順利實現,那這場北征就算真的算是功德圓滿了。

“有理有據,甚合吾意。”諸葛亮的建議,正中了王羽的下懷:“只是,這么多事務,需要的組織、協調可不是你一個人能忙得過來的,看來還得從高唐抽調人手,但高唐那邊現在也是……”

說著,他皺了皺眉。

青州新政和大漢從前的政策有很多不一樣的地方,其中最大的不同,就是無論什么時候,官員們都是那么忙。因為新政會在一個大框架下,不斷的修改,不斷有增補,和從前無為而治,官老爺們不用理事,天天忙著勾心斗角,處心積慮的升官發財是兩碼事。

調些打下手的人來不要緊,但重臣們都是一個蘿卜一個坑,調哪個過來幫忙都會造成缺口,而諸葛亮再怎么牛,也不可能一個人張羅起這么多事吧?

王羽有些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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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八章 任他千般計

計劃就此確定下來。
王羽本來就對抽別人后腿興趣不大,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性格雖然算不上剛正,但確實少了些彎彎繞繞。

之前他主導了白波東撤的行動,可以說在很大程度上妨礙了曹操西進計劃。若不是失去了白波的牽制,李傕、郭汜也不可能那么快從河東抽身出來,對曹軍造成了極大的牽制。

事實上,正是由于李、郭的牽制,才逼得曹操不得已令夏侯淵冒險詐敗誘敵,試圖從武關戰線打開缺口,結果被李儒反過來利用,打得元氣大傷,可以說,算是王羽抽后腿的成果了。

但郭嘉調整的也很快,一面改變部署,與西涼的叛軍頭領取得聯系,進而結成同盟,制定了夾擊長安的策略。另一方面又在中原布局,聯合群雄,布了一盤三家分荊的大棋局出來,很快消除了夏侯淵慘敗而來的影響。

有鑒于此,王羽自然沒什么興趣再重復一次這個過程。

要知道,抽別人后腿也是要付出代價的,白波本來就是自己的勢力范圍,大費周章的引導并接應他們東撤,耗費了相當的人力、物力不說,還丟了打在河東的這顆釘子。

若非考慮到讓出河東對曹操的牽制,王羽更愿意設法對白波軍做出增援,讓他們設法堅持下去,堅持到驃騎軍大舉西征時,有了白波軍的接應,河東還不唾手而得么?

所以,王羽前一次拖人后腿的行動雖然戰果豐碩,但付出的代價也不小,導致他對此失去了興趣。仔細想想,如果他堅持將拖后腿進行到底,說不定反而會便宜了勢頭正猛的孫策。

正如郭嘉的分荊之策體現出來的理念那樣,詭計什么的都是旁枝末節,強大自身才是根本。在這一點上,他和諸葛亮也是不謀而合。

唯一讓他有些意外的就是諸葛亮強烈的堅持態度。

在王羽的印象里,諸葛亮應該不是個很穩重謙和的人,難得看到他對什么事這么執著,連歷史上最出名的那句鞠躬盡瘁都出來了。

別說諸葛亮的提議本來就正中王羽的下懷,就算不是,他也要好好思量一番才行,不然啊,看著架勢,說不定少年版的出師表就要新鮮出爐嘍。

當然,王羽也不會就這么把繁雜的事務一股腦丟給諸葛亮,他不想虐待童工,更不想讓諸葛亮提前變成歷史上的那個工作狂,同時也有些不放心,擔心少年勇氣可嘉,卻未必能將這么多事務料理周全。

因此,他修書一封,八百里加急送往盧奴城,向田豐問計。

他不是沒想過,調更老到的田豐來幽州坐鎮,可能更為穩妥。可是,一來他得照顧諸葛亮的心情,更重要的是,隨著幽州軍的正式易幟,渤海、安平、河間這幾個大郡也納入了青州的統轄范疇,百廢待興之際,沒人主持大局可不行。

如果說幽州還只是有些發展潛力,渤海三郡卻本來就是冀州大郡,雖然屢經戰亂,人口銳減,但總體水平比幽州可強多了。用不著投入太多資源,只要將青州的政令照搬過去,不出兩年,就能盡復舊觀,為青州提供足夠的爭霸資源。

這么重要的事,除了讓田豐親自坐鎮,王羽還真找不出第二個人選來。

一方面聯絡田豐,另一方面,王羽也寫了幾封長信回高唐。

一封是給賈詡的,主要是探討并推演局勢變化,進而商量出一些應變的對策,最后再想點惠而不實的小手段給曹操添堵。

王羽自己沒太多想法,只是想到可以給劉表提個醒,提前做點防備。

雖然在三面夾擊之下,劉表無論如何也難以幸免,但他堅持的時間長短,和戰事的激烈程度,卻會對孫、曹兩家的收獲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至于袁術,他雖然也摻和的挺起勁,但現實條件擺在那里,任他再怎么起勁,也不可能從孫、曹那里搶到大頭,純粹就是跟著起哄。

為此,王羽另寫了一封信給龐統,許可后者動用淮南軍中的高級內應,設法搞清楚袁術到底為什么這么起勁,若有可能,可酌情投入資源加以破壞。

在軍事上,淮南軍起不到實質性的作用,但三面圍攻和兩面夾攻給人的感覺卻截然不同。考慮到荊州權力架構的特殊性,王羽認為,若是能勸服袁術,應該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緩解荊州的危機。

考慮到現在益州主政的是老謀深算的劉焉,而不是他那個懦弱無能的兒子。王羽認為,若是樂觀一點,自己的提醒說不定能促成個荊蜀同盟出來,畢竟這二位是親戚,唇亡齒寒的關系也是明擺著的,劉焉沒道理看著劉表覆滅。

如果再能把袁術勸退,那就是二對二了,以劉表當年硬抗孫堅的韌性,多少也能堅持個一年半載的吧?

出于同樣的考慮,王羽也專門寫了封信給徐庶,討論并州攻略。長期以來,并州就是青州軍實戰練兵的場所,袁譚、高干就是咬著牙在死撐,早就沒了反攻冀州的念頭。

除了袁、高之外,并州最大的勢力就是匈奴,后者被王羽、徐庶先后兩仗打寒了膽,也打傷了元氣,已是不足為慮。

如果沒有其他因素的干擾,等到王羽騰出手,只要令徐庶率領一旅精銳西進,攻略并州完全沒有難度可言,肯定是個望風披靡,勢如破竹的勢頭。

但現在看來,并州很有可能面對另一個威脅——馬騰、韓遂的西涼叛軍。

王羽對馬騰、韓遂并不熟悉,他熟悉的只有馬超、龐德、馬岱這幾個人而已。

書上說,馬騰是伏波將軍馬援之后,是漢室忠良,可就目前王羽所知的情況來說,除非馬騰也是身在曹營心在漢,否則他就純粹是個叛亂分子而已。

他先后跟著羌人北宮伯玉、邊章、韓遂、王國幾個造反派和漢軍作戰,跟漢軍半點關系都扯不上。演義里的西涼太守,純粹是杜撰出來的,馬騰既沒當過,漢廷的編制中也沒有這個官職。西涼就是涼州,主官只能是刺史或州牧,太守云云,純粹小說家言。

就王羽所知,在此次起兵之前,馬騰根本沒有正式的官職。

征西將軍的頭銜剛得不久,而且還是和曹操勾搭上之后,曹操表奏的,根本不算數。衛尉的官職,是他起兵后,董卓意識到大事不妙,施以懷柔之計,臨時封給他的,兩邊既然沒談攏,而且還打了一仗,馬騰還打輸了,這個敕封自然也不算數了。

雖然不知道在馬騰二次起兵后,董卓會不會封個更大的官職給馬騰、韓遂,但無論封多大的官,都改變不了這二位殺人放火受招安的英雄的草莽本質。

并州在大漢的十三州中,算是相當貧瘠,但對馬、韓以及他們的羌族盟軍來說,中原任何一個地方,肯定都比西涼強,東進時肯定勁頭十足。

袁譚、高干連徐庶以民兵和教導隊為主的偏師都打不過,更別提對付氣勢洶洶的西涼叛軍了。這個時候,徐庶如果再一直騷擾下去,反倒會幫了敵人的忙,搞不好,袁譚會放下念念不忘的高貴身份,轉投馬騰也未可知。

王羽告訴徐庶,當前局勢下,最好不要逼并州太緊,若有可能,還是想個法子,讓袁、高與馬、韓對撼一場,才最符合青州方面的利益。

倒不是怕西涼叛軍奪得并州后,越過太行山來攻打冀州,王羽只是不想馬騰太輕松的在并州站住腳跟,給未來的西征造成太大的麻煩而已。

這當然很難,但執行命令的是徐庶,王羽也沒什么可擔心的,以徐元直的眼力,就算沒有自己的指示,難道會看不出,在主力盤桓幽州時,驅狼吞虎才是最佳的策略么?

接下來的一封信是發給呂布的。

曹操既然能拉攏袁術,打的顯然就是從青州軍羽翼下手的主意。王羽到不擔心呂布也被曹操給拉攏了,但他必須得當心,曹操會從呂布身上下手。

東郡的戰略位置本來就很重要。在主力大軍云集的時候,曹操守東郡只會變得處處受敵,算是自尋死路的昏招。但在青州本土空虛的此刻,如果曹操拿下東郡,青州腹地就會受到全面威脅,特別是治所高唐。

即便高唐沒有威脅,但曹操若是有了東郡在手,大可以趁勢攻下空虛的濟北國,然后扼守險要,封住青州軍沿河西進的道路。到時候,王羽若要攻略中原,就只能和曹操打一場官渡之戰了——只有那里,才有最方便進軍的交通條件,可以展開大軍。

王羽倒不是怕了曹操,他只是很清楚,以曹操的用兵手段,如果在后顧無憂,兩翼都有盟軍策應的情況下,憑借黃河天險,此君能玩出的手段,不要太多。搞不好,這一仗真的會成為天下局勢的轉折點。

以呂布的性格,別人提醒恐怕都沒大用,自己以女婿的身份提醒幾句,應該不至引起反彈,反正還有張遼敲邊鼓呢。
尋找自己的路-卻又總是自己打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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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1-10 00:22:12 |只看該作者
七七九章 大包大攬

青州的幾位外交能手,這次都沒跟來。
戰前,王羽便對胡騎戰法有過深入了解,本來是做好了打一場持久戰的準備,結果戰局幾次跌宕起伏,讓他提前完成了初步目標。

現在調人?從高唐千里迢迢的跑來薊縣,然后再走更遠的路程去遼東,實在太折騰人了。歷史上郭嘉就是在去柳城的路上病死的,王羽可不舍得讓孔融、魯肅也折騰這么一趟。

何況,最近孔融等人都很忙。

隨著青州人口的猛烈增長,以及郡學、縣學的全面鋪開,以泰山書院為代表的青州教育系統也正經歷著嚴峻的考驗,最大的問題同樣是缺人。

孔融和他那幫名士朋友本來只是在書院掛了個名,光拿薪俸不做事,算是一幫另類。倒不是他們不愿意幫忙,主要是王羽不大放心他們,怕他們把名士那套東西帶到書院里,把學風都給帶壞了。

但蔡邕可不管那么多,老頭急啊!

青州的擴張速度太快了,從一開始的半個青州加一個泰山郡,已經變成了橫跨四州的龐然大物,轄下有超過兩百個縣城,一個縣城派駐五名教習,那就是過千人!

雖然需求很大,但泰山書院積累至今已經超過了四年,這點底蘊還是有的,但供應再多也架不住四面八方的需求啊。

新占據的領地需要官吏,北征需要大批隨軍幕僚,海外的幾塊殖民地也需要很多人手,再加上書院中還有相當比例的,不適合參贊政務、軍務技術類學員……

北征大軍出發后,蔡邕一下就焦頭爛額了。

這種時候,豈能放任一群閑人的存在?老頭直接抓了這幫人的壯丁,不但孔融,連禰衡都被他給拉上了。

得到消息時,王羽很是琢磨了一陣子,禰衡教書?教出來的學生,不會都是憤青吧?逮誰罵誰的那種?

反正孔融一時是脫不開身了,而且王羽覺得這位大儒也不太適合這個任務。

對付公孫度,須得軟硬兼施,孔融口才不說,但未必具備能折服對方的見識,禰衡就更不用想了,這位青州第一罵手只適合去下戰書。

最后只剩下魯肅了。

王羽權衡了一番,覺得魯肅留在魯國的作用未必很大,不如調到幽州來幫忙。其實仔細想想,諸葛亮也挺合適的,歷史上他出使東吳,還是很有一番作為的,不過看看這幾天諸葛亮忙得人影都見不到的樣子,王羽只能放棄這個念頭。

命令流水般發出去,回應都需要很長時間,王羽這段時間除了考慮未來戰略之外,主要就是在忙戰后的撫恤工作。

幽州開戰以來,青州軍雖然一路高奏凱歌,但戰損卻也是免不了的,特別是在居庸的決戰之中,青州軍總體傷亡超過了五千,損失之大,直逼當年的高唐大戰。

損失最大的是泰山軍,特別是前身是黃巾軍的那幾個營,傷亡率比持斬馬劍列陣于前的摧鋒營,和披重甲在兩翼護持的拔城營高出近倍。

單是這幾個營的損失就超過了四千,活著的人也是個個帶傷,加上另外兩個營也是被王羽當做主戰部隊使用,一直在激戰的最前沿,整體損失加起來達到了五千。

近衛鐵騎的損失也很大,他們從一開戰就沖殺在第一線,一度被數萬胡騎不計損失的瘋狂圍攻,損失當然小不了。

不過,和巨馬水那一仗差不多,鐵騎很多都是傷而不死,全身板甲的防御力實在太高,胡騎在裝備方面的劣勢,在和鐵騎的搏殺中體現得極為明顯。

最后統計下來,鐵騎雖然也是人人帶傷,但戰死者只有三百出頭,與泰山軍的慘重傷亡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傷亡最小的就是隱霧軍,輕騎的特點就是避強趨弱,太史慈和魏延雖然沒有趙云那種異乎尋常的敏銳直覺,卻也不是有勇無謀的莽夫。

他們很好的執行了王羽事先的交待,準確的擊中了胡騎陣型薄弱處,迫使胡騎和主力部隊正面碰撞,為最后的勝利奠定了良好的基礎。

在完成任務后,兩支輕騎便一直游離在外,并未卷入中段的苦戰,直到最后階段才加入反擊和追擊,故而損失相當小,傷亡率還不到一成。

將士們對此看得很開,畢竟他們打了勝仗,而且戰果輝煌。

戰后統計顯示,單是在居庸城下的戰場上,胡騎就丟下了近四萬具尸體,按照后來追擊的力度,少說也有數千斬首的戰果,再加上戰后這些天的清剿,胡騎最終的損失應該在五萬以上。

在此之前,于禁在馬蹄梁也殲滅了兩萬人,趙云的戰果更是以十萬計。可以說,經此一役,邊墻附近的鮮卑部落已經瀕臨滅絕了,魁頭等殘余的威脅,比預想中還會小很多。

在王羽和眾將籌謀未來戰略的這幾天,士兵們就忙著打掃戰場,幽州的春天雖然比中原晚些,可這里的尸體也實在太多了。就憑居庸城附近的那點百姓,忙活到明年都未必處理得完,這么多尸體要是放著不管,等到了夏天,肯定就是一場大規模的瘟疫。

做這事,青州將士都很有經驗,袍澤的尸體是要好好收殮的,胡人的就簡單了,腦袋割下來,身體堆在一起燒掉了事,燒完的灰往田地里一灑,來年就是一塊沃土。

戰馬的尸體交給百姓處理,皮肉都是好東西,居庸城將來肯定會有很多和高唐一樣的特產——各種馬肉料理。

當初高唐大戰,戰后清理得很快,因為當時有很多難民,這次耗費的時間就比較長了。一直等到半月之后,趙云帶著救回來的漢民以及俘虜來會師,這項工作才驟然加速。

“子龍,你這次可是夠聰明,在關外隨便兜了一圈,就立下了這么大的功勞回來。哪像咱們在這里打生打死的,收獲卻連你的零頭都沒有,人和人,真是不能比啊!”看到久違的義弟,太史慈第一句話就是酸意十足。

“小弟只是……”

“不用辯解,也沒什么可辯解的。”太史慈全然不給趙云辯解的機會,不依不饒的說著:“主公和孔明這些天一直在說缺人,你可好了,一口氣給他們帶了二十多萬人回來,這功勞……嘖嘖……不過,這還不是最讓人羨慕的……”

他沖趙云擠擠眼,揶揄道:“最讓人羨慕的,是你小子情場戰場雙豐收啊!不是俺這個做哥哥的說你,你要娶妻不要緊,但咱們可是兄弟,大哥還孑然一身呢,你這個弟弟怎么就……唉,這世道,人心不古啊。”

“去去去,少在這里說風涼話。”沒等他笑出聲,已經被王羽一把推開了:“子義,你要娶親還不簡單?就你這一表人才,想招女婿的人多著呢,琰兒一天不知道要接多少家夫人的請托,為的就是這件事,你今天既然這么說了,那就好辦了,我這就寫信回高唐,叫琰兒先張羅著,等到打完仗回去,正好一并操辦了,如何?”

“誒……”一提這茬,太史慈臉就苦了,舉手告饒道:“主公,您還是饒了俺吧,那些大小姐,俺當真消受不了。”

眾將看他的滑稽模樣,也都是笑。

王羽忍著笑問道:“子義,你說你也老大不小了,這事兒怎么就不上心呢?那些大小姐都是名門閨秀,你倒說說看,有何不妥?”

“唉,就是出身名門才麻煩啊。”太史慈垂頭喪氣道:“知書達禮什么的最討厭了,俺一看到那些大家閨秀,就渾身不自在,何況還要娶回家?要娶呢……就得學主公和子龍這樣,不過俺運氣不好,一直沒碰上……”

“我和子龍這樣?”王羽一愣,轉頭看看趙云,后者也是一頭霧水,轉回來再看太史慈,發現這貨飛快的瞟了呂綺玲一眼,王羽這才恍然:“原來如此!你也喜歡野……咳咳,嗯,就是膽子大一點,性格豪爽一點的?”

王羽心中暗叫好險,一時忘乎所以,差點把野蠻女友給喊出來,好在收嘴得快,呂綺玲也沒留意這邊,不然還真不好收場。這丫頭發起火,倒是不哭也不鬧,就是提著畫戟要比武,誰能受得了啊?

“可不是么!”太史慈沒有罪魁禍首的覺悟,他一拍大腿,被說中心事了。

“這事兒……”王羽沉吟片刻,然后露出了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正色道:“應該不難。”

眾將聞言,紛紛看了過來,目光中全是驚訝。

呂夫人這種將門虎女就是奇葩,數遍中原也不見得有第二個,趙云那位甄家大小姐,其實和夫人是兩碼事,前者只是性格剛強些,膽子大一些,可沒有披重甲,揮大戟,沖鋒陷陣,斬將奪旗的本事。但即便如此,也是千里挑一的角色了。

太史慈的擇偶對象若是這種,顯然是自尋煩惱啊。可主公卻說得這么有信心的樣子,難不成這他也能算得到?
尋找自己的路-卻又總是自己打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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