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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milds1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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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鱸洲魚]三國第一強兵(連載中)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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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2-8 05:30:43 |只看該作者
八二零章 爐中有寶

此行跟著公孫度來的人倒是不少,但有資格跟著拜見王羽的隨員,除了柳毅之外,也只有一個涼茂而已。
公孫度這些人在招攬人才方面下了不少功夫,本來也確實有了些成果,特別是在青州,連國淵都一度登上了他的移民船。怎奈局勢變化的也快,青州在短短半載之內,便神奇的由亂返治,青州士人自然沒必要背井離鄉的遠渡遼東,公孫度的招計就此受了重挫。

除了老伙計柳毅、陽儀之外,公孫度這幾年在招攬人才方面,最顯著的成果只有兩個,一是曾出任過河內太守的李敏,另一個就是被袁紹派來拉關系,名義上擔任樂浪太守,但實際上卻被公孫度當做幕僚安置的兗州名士涼茂。

這一次,公孫度追出來之前就已經做好了最壞準備,當然不會把所有重量級僚佐都帶在身邊。他留下了老成持重的李敏在家,輔佐兩個兒子,守住后路,以防不測之需。身邊則是只帶了剛到遼東不久,對中原還比較熟悉的涼茂。

陽儀一意孤行,在和太史慈當面談判之后,還一意孤行的挑起戰端,現在已經是待罪之身。此刻跟隨公孫度左右的,就只有柳毅、涼茂兩個。

柳毅是公孫度心腹,心意幾乎已經和后者相通,腦海里轉的都是和公孫度差不多的念頭。

涼茂對公孫度卻遠稱不上忠誠,實際上,除了曾經做為袁紹的使者之外,他還有另一層身份,那就是曹操的密使。

自打光武帝中興漢室,定都洛陽開始,兗、豫二州就成了大漢國最繁榮,人才也最集中的地方,天子腳下么。兗州的地域其實并不大,也就是后世的山東西部而已,這么多人才集中在一起,互相之間當然也比較熟悉。

涼茂是山陽人,少有才名,曾在潁川游學,在荀彧歸曹之后,便上了曹操的網羅名單。只是當時他父親病重,不能出仕,等到事情過了之后,卻又接到了袁紹的一紙書信。

當時袁紹正與公孫瓚、王羽相持不下,想聯絡北疆各大勢力,牽制公孫瓚。他聯絡了劉虞,通過后者牽線搭橋,進而勾搭上了鮮卑、烏桓,但沒想到的是,王羽竟然棋高一著,先聯系上了公孫度,結果烏桓人前腳才出門,后腳老巢就被端了。

袁紹當時也是暴跳如雷,生吃了公孫度的心都有了,但遼東實在太遠,公孫度不買他的帳他也沒轍。后來通過劉虞打聽到,公孫度對招攬人才方面很上心,于是便就近找了些年輕俊彥充數。

涼茂本待拒絕,但又怕破壞了袁紹的同盟關系,只能將事情告知荀彧,等待曹操的決斷。曹操眼光何等深遠,從前是不知道公孫度也是個人物,現在意識到遼東在北疆舉足輕重了,他焉能不加以重視?

當即親筆書信一封,由荀彧送給涼茂,明說懷遠撫循,令得邊池子民不忘漢室之德,暗示遠交近攻,以懷柔遼東之任托付。

就這樣,身具多重身份的涼茂被袁紹保舉為樂浪太守,遠赴遼東,倒是頗有幾分無間道的味道。

剛到遼東的時候很順利,求才若渴的公孫度壓根就沒有讓涼茂去樂浪赴任的意思,而是將其留在身邊,多加籠絡,令其參贊軍機,重視程度幾與三大部將等同。

但好景不長,河北大戰結束的太快,太突然,不可一世的袁紹就那么出人意表的覆亡了,明面上是袁紹使者的涼茂,處境自然變得有些尷尬。

涼茂頗有才華不假,但到遼東的時間畢竟太短,根本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實際成績,如果公孫度繼續重用他,難免會被視為向王羽挑釁。

公孫度的腰桿雖然很硬,但也是個很實際的人,當然不會為了涼茂這么個徒具名聲,還沒看出有什么實際才華的青年俊彥,冒著觸怒青州盟友的危險。

于是,在抵達遼東不到兩個月之后,雙重間諜的涼名士便經歷了人生的第一次大起大落,被打發到杳無人煙的樂浪郡做太守,徹底邊緣化了。

這一冷落,就是一年多,走也走不掉,留下也沒用,涼茂甚至一度以為自己已經被遺忘,要做好準備向蘇武看齊了。

好在曹操不是那么絕情的人,私下里終究還是派人來和他接觸,特別是許攸北上攪風雨之后,從幽州輾轉送過來的家書一下多了不少。

正因如此,涼茂才支撐過了那段最艱苦的日子。等到青州、遼東因為海貿交惡,王羽又一直沒提出要追究他,涼名士這才撥云見日,重新回到了公孫度的將軍幕府。

因為有過這樣的起落,所以他的閱歷增長得很快,行事小心謹慎了許多,很少在公開場合發表意見,即便公孫度私下里問起,他也是含糊其辭,多用引經據典的暗示方式來表達意見。

公孫度在遼東看慣了直來直去的粗魯武人,冷丁遇上很有傳說中名士風采的涼茂,也挺有新鮮感,很吃他這一套。這次青州軍大舉東征,公孫度最終決定站在王羽的對立面加入戰局,涼茂同樣居功不小。

涼茂本以為這次立下大功,等到雙方拼得刺刀見紅,不死不休,他就可以載譽回歸曹營了。誰料天算不如人算,遼東的出戰竟然以虎頭蛇尾的方式結束了。

公孫度、柳毅等人固然是如喪考妣,涼茂何嘗又不是透心泛著涼?

但事已至此,他也不可能勸得公孫度回頭。公孫度只是強項,又不是二愣子,豈會在強弱如此懸殊之際,和王羽死扛到底呢?

好在天無絕人之路,到了薊縣之后,王羽也不知是大勝而驕,還是存心要殺公孫度的威風,很失策的擺出了極為輕慢的架勢。公孫度雖然不動聲色,但涼茂從細節中可以看出,這位遼東侯已經被激怒了。

對涼茂而言,王羽來的越晚,他就越高興,巴不得王羽一連幾天都晾著公孫度呢。

心中有事的時候,時間就過得特別快,對身遭的變化也相對的不那么敏感。對遼東的主從三人來說都是這樣,所以,當公孫度突然驚呼出聲,直勾勾的盯著身前不遠處的時候,涼、柳二人也都被嚇了一跳。

急忙定睛看清那東西,涼茂更是一頭霧水,納悶道:“這……銅爐有何古怪?”

柳毅沒說話,但也點了點頭,一臉疑惑的看向公孫度,心道主公不會是神游天外了吧?

適才田豫命人奉茶,很快就有人端了茶具進來,除了杯盞、茶壺之外,連爐子也一起端上來了。

柳毅也不覺如何,北疆的四月天,正是乍暖還寒的時候,走在陽光底下倒是暖意十足,在偌大的廳堂里面干坐著,久了也是一身寒意。

擺個茶爐在這里,既能一直讓茶水保持熱度,也能取暖,就不用府中親衛伺候著了——王羽這座行轅中很少有仆從、侍女打扮的人出現,往來的不是文士就是武將,一個個都是行色匆匆不得閑的樣子,人手確實也是匱乏得緊。

他很不理解,主公又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就算制作精細了點,但他至于就對著一個茶爐大驚小怪嗎?

“不然。”對于部屬們的疑惑,公孫度只是一臉凝重的擺擺手,沉聲說道:“伯方長在中原,來遼東不久,察覺不到異樣倒還罷了,子強你在遼東已逾十五載,怎也如此遲鈍?你看,你再仔細看看,難道你就一點都看不出?”

一邊說著,公孫度一邊離座而起,看那架勢,幾乎要湊到那爐子上,扒開爐門看個究竟才甘心。

“……”柳毅一陣暈頭轉向,完全被公孫度給搞迷糊了,但他這個人有個好處,執行起命令來一絲不茍。既然公孫度看起來不像是瘋了,又堅持這么說,那就仔細再看看唄。

就是個爐子,銅的,上面有個煙囪,下面圓筒形的底座。做工很精致,嚴絲合縫的,要湊到相當近的地方,才能透過間隙,看到爐膛內的火光,此外……這一看,他還真看出問題了。

“啊!主公,這爐子……”柳毅驚呼出聲,指著銅爐,像是發現了里面埋著萬兩黃金似的,大叫起來,聲音中竟然有欣喜之意。

“是吧?”公孫度并不轉頭,眼睛瞬也不瞬的盯著銅爐,手下意識的就往爐門上摸,要不是柳毅警醒,及時拉住他,他的一只手沒準兒就廢掉了。

幸好青州接待的態度雖然不好,卻沒解公孫度一行人的劍,柳毅直接拔出佩劍,小心翼翼的去撬那爐門,公孫度在旁邊看著,一臉緊張和期待。

涼茂完全看傻眼了。

既聽不懂這倆人的對話,也不知道他們突然發哪門子瘋。看著架勢,要么是爐子里確實有寶貝,再不然,就是這二位準備扮豬吃虎,裝瘋賣傻了啊。可那爐子里,怎么可能有寶貝呢?青州人就算再富,也不可能把寶貝拿去燒吧?

確實沒寶貝。

涼茂一愣神的工夫,柳毅已經把爐門撬開了,拿著寶劍當爐鉤,在爐膛里一通劃拉。拔出來的東西,當然不是什么奇珍異寶,就是普通的爐渣,還燃著,搞得火星飛濺,把湊到爐膛邊的公孫度的眉毛都給燒掉了一小塊。

涼茂已經在懷疑,這二位是不是真的瘋了,打算在城守府放火,想燒死王羽這個大敵……

公孫度毫不在意的拍滅了眉毛上的火星,一邊撲滅爐火,一邊盯著爐渣死看,嘴里還問著:“怎么樣?看出這是什么了嗎?”

“似乎……是石炭?”柳毅的手也燙著了,他吸著氣,不確定的回答。

“石炭?不可能啊,石炭燒起來,煙很大的,在屋里的話,能把人給熏得暈過去。”公孫度搖頭否定。

柳毅想了想,又道:“也許……是經過了特殊的處置吧?”
尋找自己的路-卻又總是自己打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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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2-8 05:31:39 |只看該作者
八二一章 愿者上鉤

涼茂茫茫然的找人去了。
盡管他已經極力在壓抑了,但臉上的迷惑和不解,以至于些微的鄙夷,卻是怎么都抑制不住。

或許是看到了涼茂的神情,公孫度終于從發現新的驚喜中醒轉過來,意味深長的長嘆了一聲:“伯方和咱們,終究不是一條心吶。”他的語氣相當落寞,即便是發現陽儀拿遼東的命運做賭注,他都未曾這般失望過。

“也不能怪他,遼東對于中原來說,畢竟還是太過荒涼了。”柳毅倒是沒那么多感想,只是為了安慰公孫度,才淡淡的附和了一句。

“也不盡然。”公孫度搖搖頭,苦笑道:“你就說今天這事吧,本將是該榮幸呢,還是憤怒呢?這么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偏偏被人盯上了,還如此煞費苦心,真是……唉,度虛長了這幾十歲,力不如人也就罷了,現在連心思都被人看透,牽住了鼻子……羞慚無措也!”

公孫度這番話說的也是滿腹辛酸,聽得柳毅幾乎流下淚來。

憑良心說,遼東在主公的經營下,還是很有些氣象的。但對中原名士來說,卻絲毫不值得留戀,暫且借個地方避難還好,等家里風平浪靜了,一個個都是歸心似箭,就拿眼前的例子來說,太史慈不就是明證嗎?

招攬不到人才,就算魄力再強,也很難將事情推進下去,正如王羽,要是沒有身邊那一大群敬業勤奮的幕僚,他在幽州的舉措能進展得這么順利?

不說其他,單是在漂榆津,若沒有一個或幾個極擅組織調度的人坐鎮指揮,場面肯定早就亂成一團糟了。

主公自承魄力不如王羽,其實未必是他眼力不行,很多時候都是力有未逮而已。

遼東可不是中原,主公也沒有那個機會,直接在天子眼皮子低下耀武揚威,贏得了天子的封賞,有了大義的名分。

士人們瞧不上遼東,倒是各方勢力都將遼東盯得很緊。

最早利用遼東的還是王羽,遼東的力量一經展示,各路諸侯頓時象看到腐肉的禿鷲一樣圍攏過來,沒一個存了好心思,都只是想將遼東做為他們爭霸天下的墊腳石。

公孫度不服氣,柳毅的心氣又何嘗平了?

大家都是諸侯,都有兵馬,憑什么你們爭的是天下這只鹿,遼東就只能當燒火的柴禾?這幾年,遼東眾將也是憋住了勁,就想著積攢力量,關注天下大勢,在合適的時機,以最煊赫的方式,加入這場天下之爭!

但時不我與,還沒等遼東積累出足夠的力量,河北統一的大勢便席卷而來,連地處邊遠的遼東也難以獨善其身。

陽儀發瘋,看起來是他過于偏執,何嘗又不是一直以來受到的輕視,一股腦爆發的結果?

前事不提,現在的情況也沒兩樣。

公孫度那一聲長嘆,對柳毅來說,有著當頭棒喝般的效果,他想清楚了,從在漂榆津登陸開始,自己這一行人,就一直身處對方精心安排的局當中。

輕慢什么的,都是青州故意做出來的樣子,這一切都是鋪墊,就為了這只爐子,準確的說,是爐子里的燃料。

王羽將主公的脾氣算得很準,他料定受到輕視和怠慢之后,主公肯定不服輸,肯定會思考,在不得不放棄遼東基業的情況下,如何重新積累力量,卷土重來。

遼東和夫余的關系不是秘密,對塞上諸胡的勝績同樣眾所周知。另一方面,青州軍在三韓已經搞得風生水起了,離開遼東后,主公的出路無非只有那一條。

北上積攢力量,幽州這邊很多東西都能照搬,只有取暖是個大問題。

夫余、乃至丁零的地界,可是比遼東還要嚴寒許多的,那邊的部落,每年冬天能不能活下來,基本上只能聽天由命。一旦宿營的地方起了大風雪,就算是一個數千人,乃至上萬人的部落活活被集體凍死,也是常有的事。

胡人居住的分散,這對整個族群來說還不算致命,但遼東軍都是漢人,還是以聚居為主的,也只有聚居,才能將所有人的力量發揮出來。所以,嚴寒的天氣對遼東軍的北上計劃,是極大的威脅。

然后,就不用說了。

田豫以奉茶為名,好死不死的擺了個爐子進來……

涼茂在遼東的時間短,也沒打算一直留在遼東,所以只會引經據典的說些大道理,卻不會留意生活中的細節。

采暖的燃料是很重要的,中原就很講究了,在遼東,干柴、木炭之外,主公和匠人們還找到了一種新的燃料,黑色的石炭。

這些傳統或非傳統的燃料各有其優劣之處,干柴積攢不易,燒的卻快,木炭和石炭的煙都很大,放在帳篷里燒著,人睡過去,會活生生的熏死。

而田豫擺過來的這個爐子,燒了小半個時辰,火勢還是那么旺,更重要的是,這爐子還不冒煙,也沒有多少異味!

也只有涼茂這樣的人,會對此無動于衷,換成任何一個遼東人,哪怕也是被主公半強迫留在襄平的李敏,在看到此物之后,也肯定會驚訝的跳起來。

只要此物的制作不太費事,材料也相對好找,北上最大的難題就有解決的希望了!

當然,最初的興奮勁過去后,柳毅也回過味了。這爐子顯然不是無緣無故的擺過來的,那位神機妙算的驃騎將軍再次展示了他洞悉人心的手段,他的本來目的,或許就是將遼東君臣這股子不服輸的勁頭,往中原以外的地方引導。

他也知道主公的脾氣,吃軟不吃硬,所以費了些周折,引導主公的思路往北進上想,然后才亮出了最后的底牌,也算是個攤牌的意思。

不得不說,這樣做的效果,比談判的時候硬梆梆的丟出個條件,責令主公撤出遼東,去更北面的地域強多了。后一種感覺起來像是在發配罪犯到邊疆,前一種至少是主公自己想出來的,雖然青州方面也耍了心眼,但這樣的手段,還算不上惹人警惕或厭惡。

只是主公心里的挫敗感,難免會更強烈一些,畢竟主公曾一度將驃騎將軍視為后進,乃至對手,現在各方面前顯示出了極大的差距,以主公的心高氣傲,又豈能不氣餒?

正當柳毅想擇詞安慰時,門外一陣腳步聲響,一個英武少年昂然而入,柳毅定睛一看,不是許久不見的王羽還有哪個?

早在王羽掃平海賊管承的時候,柳毅就見過王羽一面,后來倒是沒再見過。但王羽的變化不大,只是氣勢比從前更雄渾了許多,臉上充滿陽光的笑容卻和當年一模一樣。

公孫度沒見過王羽,但在這將軍府中,能有這般氣勢,會出現在自己面前的少年人,也只有王羽了。

“王鵬舉?”公孫度眼睛先是一亮,隨即微微瞇起,四射的精芒斂去,只留下一線,但王羽能感覺得到,對方正在上下打量著自己。

“久聞升濟兄大名,今日一見,王羽得償夙愿耳。”王羽朗聲一笑,也打量了一下公孫度。

公孫度給人最深刻的印象就是他的身高,王羽自己已經算是很高大的了,即便在猛將如云的青州軍中,也不顯稍矮,但公孫度愣是比他還高了一頭,粗略估計,至少也有一米九幾了。

濃眉方面,黝黑的皮膚很是粗糙,和那些常年在海邊風吹日曬的漁夫差不多,但犀利的眼神卻時刻顯出一股殺伐之氣。

王羽兩世為人,也算是觀人無數了,公孫度給他的第一印象,全然不在公孫瓚和呂布之下。

“敗軍之將,何足言勇?”公孫度并不領情,拱拱手,硬梆梆的還了一句:“倒是王驃騎神機妙算,步步占先,令得度好生景仰欽佩。”

他本來打定了主意忍辱負重,但看了這爐子,又折騰了好半天,他也算是明白了,從一開始,自己就落在對方安排好的套路里了,忍辱負重什么的,自然無需再提,該怎么著,就怎么來吧。

“確是瞞不過升濟兄。”

心計被識破,王羽臉上卻絲毫不見尷尬的神情,同樣沒有顧左右而言他,轉移話題的意思,而是順著公孫度挑起的話頭坦然答道:“不瞞升濟兄說,羽早就有了這么個平北策,就是想讓升濟兄、伯珪兄這樣的豪杰,不至于無用武之地,郁郁終老。但這話題實在不易提起,很容易被人誤會,所以不得不賣弄了點小聰明,難免貽笑大方,慚愧,慚愧。”

他直承其事,態度坦然,倒叫公孫度不好發作了。他脾氣雖大,但畢竟是自己主動上門求和的,總不能占了點兒理就不依不饒吧?

聽到王羽提起公孫瓚,他這才顧得上向王羽身后打量,除了田豫、涼茂之外的那個和自己年紀差不多的,可不就是公孫瓚了嗎?

“白馬將軍大名,威震北疆,聞之可止鮮卑、烏桓族中小兒夜啼。”公孫度向公孫瓚拱拱手,略帶尖銳之意問道:“卻不知王驃騎是在何種情況下向伯珪兄提出這平北策,伯珪兄又是以何種心境做出答復,準備離開華夏故土,去塞外蠻荒之地的呢?”
尋找自己的路-卻又總是自己打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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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2-8 05:32:29 |只看該作者
八二二章 震驚不已

公孫度被噎得不輕。
他不是不知道公孫瓚在幽州大戰中受了重挫,銳氣可能不如從前那么盛,無論王羽對他的安排多過分,公孫瓚也很有可能不做反抗。

但在遼西之戰中,幾乎是在太史慈火燒許攸的同一時間,公孫瓚率領三千精騎出臨渝,在玄水河畔找上了鮮于輔,一戰功成,親將鮮于輔斬于馬下,斬首數千級,余者皆潰,就此將幽州反叛勢力徹底抹殺。

這一仗雖然也有突襲的成分在,但鮮于輔不是傻瓜,他知道自己襲擾青州軍后路有多么危險,肯定是做足了防備的。

仗打得這么漂亮,只能說明白馬將軍寶刀未老,胸中還有雄心壯志在。

既然還有志氣,那對王羽名義好聽,實為發配的平北策,就應該多少有點怨念才對。公孫度本想著拉個盟友,結果公孫瓚滿口大義竟是張嘴就來,連個磕絆都沒打,就像是預先準備好了似的。

是這倆人聯合起來擠兌自己?不,不像,公孫伯珪可不是能藏得住心事的人,王羽讓他站個隊還好,讓他違逆本意,當眾表決心什么的,說不定會被視為奇恥大辱都未可知。

有念及此,公孫度收起了先前的不甘不愿,開始正視起這所謂的平北策來。他指指地上的爐灰,又朝城外方向比了比,沉聲問道:“敢問王驃騎,不知這所謂平北策之中,除了這無煙石炭和農具之外,還有些什么講究么?”

王羽之前兜了不少圈子,用了不少心計,現身后卻擺出了一副開誠布公的架勢。公孫度想著既然自己玩心計玩不贏,干脆就順著王羽的思路,先看清楚這平北策的全貌再說。

“呃……”王羽先是一怔,循指看了一眼,方才笑道:“升濟兄說的是蜂窩煤啊,不錯,除了蜂窩煤和農具之外,羽還備下了一些東西,其實不是很周全,升濟兄對塞外風物熟悉得很,正好一起來仔細研究……”

“蜂窩煤?”公孫度眉頭微微一皺。

這時代煤的應用程度很低,也就是遼東地處偏遠,資源匱乏,又有公孫度這種擅長專研的人在,才對煤有所了解和少量應用,故而他和柳毅能看出,那爐子燒的特殊染料應該是類似石炭的東西。此刻王羽卻說了個新名詞出來,公孫度自然會感到疑惑。

“應該就是升濟兄所說的石炭了……”

王羽也不是很確定,他對煤沒太多研究,只是年少時曾在北方住過,見慣了那些舊式平房外面堆著的蜂窩煤,對其制作和應用都有些許了解,也只是知其然,不知其所然的水準罷了。似乎煤在古代確實和石炭、石墨是混著稱呼的。

“讓人拿幾塊過來便是,以升濟兄的眼力,想必也是一見即明。”王羽揮揮手,吩咐親衛取樣品過來,順勢招呼眾人入座。看公孫度、柳毅一臉交集,坐立不安的樣子,心中也不無感慨。

可惜歷史上公孫度死的早了點,地盤也過于偏遠,不然三國這段歷史說不定會更精彩些。比雄才偉略、運籌帷幄,在這個群英薈萃的時代,公孫度算不上佼佼者,但他對新事物的熱情,卻是遠勝奠定三國局面的那三位雄主了。

不過話說回來,若非在遼東這個特殊的環境中長大,耳濡目染,公孫度也未必有這么開放的理念和視野。

由此可以推斷,自己最初的構想確實沒錯,只有始終保持著開放的、競爭的氛圍,華夏才不會重新落入前世那輪回般的宿命中去,真正做為地上第一強國,屹立千秋萬世。

東西是早就備下的,親衛的動作也很快,這邊眾人剛坐穩,就有人托著一個托盤,將蜂窩煤樣品送上來了。

公孫度霍然前身,一個箭步搶上前去,也不顧骯臟,用近乎搶奪的動作,將一塊蜂窩煤拿在手中,倒把送東西的親衛給嚇了一跳。

公孫度并不理會其他人的眼光,將蜂窩煤塊翻來覆去的端詳了幾遍,然后又掰下了一小塊,放在鼻端下嗅著,捏碎了在手心里感覺,最后甚至送往嘴邊,看那意思,似乎是要嘗嘗味道。

不單是那親衛,連公孫瓚都看得目瞪口呆。這蜂窩煤是取暖的好東西沒錯,將來出塞后,會成為很重要的戰略物資,但再怎么好,也就是用來燒火的東西而已,哪里用得著這么鄭重其事?

嘗一口?他也不怕被毒死?

王羽倒是很能理解公孫度的心情,對方很精明,從事先的安排布置中,猜到了自己的心意,連其中的關竅都琢磨得差不多了。

此刻,這位遼東侯只怕在想,遼東軍北進已不可逆轉,而青州軍也不可能就這么放任他北上了,總要有所羈絆或鉗制,這蜂窩煤說不定就是其中之一。所以,他想盡可能的對此物了解多一些,以便將來自行生產,就可以擺脫青州這邊的限制了。

以常理而論,他的思路沒錯,可自己既然提出了平北策,那常理還有什么用?

王羽擺擺手,示意親衛退下,信步走到公孫度身旁,微笑著介紹道:“此物的主要成分有石炭、石灰、炭化木屑、紅泥、木炭,再加上少量助燃劑制作而成,具體的工序,本將也不大清楚,待升濟兄有閑暇時,可去工坊里轉一轉,盡可向匠師們請問便是。”

“您的意思是……”公孫度微微一愣,放下煤塊,轉頭打量著王羽的臉色,遲疑問道:“這蜂窩煤的制作方法,不會保密?”

王羽微笑頷首,答道:“升濟兄如果率軍北進,就是為國拓邊,別的忙或許有鞭長莫及之虞,但輸送物資,保障將士們口中食,身上衣,本將還是可以盡些心力的。”

公孫度盯著王羽的臉,眼神和剛才觀察煤塊時差不多,連王羽纖毫之間,最細微的神情都不想放過。

良久,他搖了搖頭,喟然長嘆道:“某這輩子也算是閱人無數了,但你這人,某看不懂,一點都看不懂……也罷,反正來也來了,東西也看了,某也累了,轉不動那許多心機了,如將軍不棄,就勞煩將軍將您這平北策從頭給咱說一遍,某洗耳恭聽,絕不打岔。”

說著,他將手中煤塊往托盤里一丟,拍拍手,走回自己的位置,正襟危坐,果然是擺出了洗耳恭聽的架勢。

他也想明白了,王羽就是個妖孽,連群英薈萃的中原都沒人能治得了他,自己和他斗心眼,那不是班門弄斧,自找不痛快嗎?還不如干脆點,光帶著耳朵聽,對方說的在理,這事兒就好好合計合計,不在理,那就將來再說。

自己沒本事猜他的心機,還分辨不出什么對自己有利,什么有害么?

見公孫度如此作態,王羽也算是松了口氣。

擺平這老家伙的難度,不比解決伯珪兄簡單,最麻煩就是要軟硬兼施,而且還要把握好度。費了這么多力氣,說到底,就是想在對方沒有任何情緒的時候,讓他好好聽自己說明一番,現在,這個目的終于達到了。

王羽更不遲疑,清清嗓子,開始講述起他的平北策來。

比起最早向公孫瓚提出的那個版本,現在的這個經過了幾個月的推敲,自然更加完善了。但公孫度和柳毅都沒空注意這些細節,從王羽的第一句話開始,他們就陷入了極度的震驚。

如果王羽不是在開玩笑,這平北策的內容和名稱還真是挺相符的。在草原上建城,以胡人的法子統治胡人,聽起來異想天開,但結合遼東的情況來說,還真就有那么點道理。

遼東雖然是漢土,但這里的子民就不說是全部,也應該有八九成以上都有胡族血脈,但他們都以漢家子民自居。不說其他,公孫度認的那位便宜干爹,其家族不就是幾十年前內附的鮮卑部落演化而來的嗎?

而公孫度治理遼東的辦法,也是半漢半胡,反正就是怎么便利怎么來,這些年過來,不就是好好的嗎?

從這個角度來說,這個辦法是可行的,問題是,王羽是怎么想到的呢?公孫度可不認為王羽隨便派幾個眼線、探子在遼東收集點情報,就能讓王羽看出其中奧妙,沒有切實的和胡人打過交道,誰能這么清楚的把握住他們的心理?

他憋了一肚子疑問,卻因為自己說了絕不打岔,沒法問出口,只能耐著性子往下聽,暫時將此事歸結到徐榮身上。

“大方向是這樣,為了保證建城的順利,以及后期的物資往來輸送,開始建城的地點,就應該盡量選擇交通便利的地方……這些天,我研究了一下,覺得有幾個地點還是不錯的……”

說著,王羽撥開了身后的卷簾,將后面的邊塞輿圖顯露出來,在上面指點著,說明起了自己的構思。

公孫度等人再吃一驚,首先是為了那張做工精細的輿圖,草原人沒有畫輿圖的習慣,遼東將軍府雖然講究些,但客觀條件擺在那里,畫出來的輿圖也都是意識流的。能把山水的位置大致標示清楚,就可以當做軍事機密藏起來了。

王羽這副輿圖雖然也是越往東,越往北就越模糊,但就幽州長城內外、遼西一帶的描繪,那是相當之清晰的。

公孫度心道:難怪公孫伯珪那么輕易就把鮮于輔給抓到了呢,有這種輿圖在手,抓鮮于輔那不就是亮眼貓抓瞎老鼠嗎?

柳毅在一邊也是眼熱得很,恨不得把輿圖印在腦子里,回頭臨摹一張出來,哪怕只有五六分相似也足以。

這么精密的地圖都有了,王羽準確的在地圖上指出那些位置絕佳,歷來被草原各部視為風水寶地的適宜建城地點,也就不足為奇了。

柳毅和公孫度對視一眼,都從對方那里看出了躍躍欲試之意。他們先前已經做好了最壞打算,現在有了青州軍在背后的物資支持,還能免費得到一座城來安身,那北進的成功幾率自然比自己張羅大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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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三章 新品發布會

強自按捺著心中的驚異與疑惑,公孫度凝神聽著,分析著。
王羽已經說到了細節部分,而一直到這部分,公孫度都沒聽出有多少虛假成分來,因為王羽不是空口白話的說,而是一邊說,一邊展示相應的實物出來。

主要是各種防寒的物資,和適用于冰天雪地的環境中的各種工具。

蜂窩煤是燃料,還有一種被稱作羽絨服的保暖衣物。公孫度看了實物,也是嘖嘖稱奇,動物的毛皮能保暖,這是常識,但誰又能想到,禽類的羽毛也能起到同樣,甚至更高一籌的作用呢?

把羽毛加工處理后縫在衣服里來保暖,這創意簡直絕了!

公孫度一開始也是半信半疑,但實際出真知,暖不暖,當場試驗一下就知道了。公孫度試了,然后他也就信了。

有了蜂窩煤和羽絨服的鋪墊,后面那些沒辦法當場試驗的奇思妙想,公孫度也都沒有太多疑慮,頂多在剛聽到的時候吹吹胡子,瞪瞪眼,叫一聲:“還能這樣?”

柳毅在一邊干脆就目不暇給了,哪有空質疑這個那個的?只有涼茂的心思不在這些東西上面,他一門心思只在觀察公孫度,發現后者大呼小叫,完全被帶入了王羽的節奏后,涼名士心里頓時就涼了。

他對這些細節不感興趣,但對平北策順利實施的效果還是心知肚明的。

此策一出,除非草原上再出現一個類似許攸的人,再掀起一次大型會盟。否則不出兩三年,青州軍不但不需要在北疆以重兵駐守。而且還能從北疆源源不斷的獲得各種來自草原的物資,那可都是相當緊俏的戰略物資啊!

一想到青州的騎兵編制可能在不久之后。再次瘋狂擴充,涼茂雖然不知道曹操的近況,但也覺得未來一片黑暗。

他有心打個岔,攪亂公孫度的思路和節奏,但王羽說的這些東西他完全都沒概念,想在不暴露身份的情況下,自然出言打斷又談何容易?

那蜂窩煤和羽絨服還只是個開頭,千奇百怪,聞所未聞的奇怪東西還多著呢!

制作工序簡易的保暖木屋。火地取暖——按照王羽的說明,就是在蓋房子之前,在地面下面事先用磚石或泥土砌好循環煙道,炭火的熱煙流沿著主煙道、支煙道分流到各個煙室、地面,提高整個建筑各個房間的溫度。

若是嫌這樣的工序太復雜,也可以只管燒床,是為火榻。

這樣燒火,耗費當然會比較大,但王羽也說了。那石炭尋找和開采都不難,蜂窩煤制作也建議,草原上有的是人力,只要驅使得當。燃料問題就能輕易解決。實在不行,還可以從幽州和遼東運輸嘛,反正可以走水路。便利得很。

甚至王羽還提出,若是到了更北面的地方。沒辦法建城,還可以就地取材。制作冰屋來當做臨時性的營地。

天地良心,涼茂雖然不懂奇淫技巧的東西,但他怎么聽,這事兒也不靠譜。住在冰屋里還能保暖?這不是扯淡嗎?人鉆到冰窟窿里去,不被凍成冰塊才怪呢。

義憤之余,涼茂也發現,這正是他期待已久的機會,他飛速插話道:“敢問王將軍,不知這冰屋之事,出自那部經典?茂雖孤陋寡聞,但與將軍也有個半個同鄉的情誼在,對兗州氣候也是略知一二,在兗州,似乎從未有人見過這種奇異物事啊。”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這冰屋之說,純屬空想,也是提醒公孫度要仔細分辨的意思。

王羽看了涼茂一眼,愣了愣,突然問道:“原來,你不是陽將軍啊?”

涼茂鼻子都快氣歪了,他可是兗州名頭很響亮的神童,當年他以博聞強記,受到大儒張恭祖夸獎的時候,王羽還是名聞青、兗的廢物呢!現在王羽居然裝作不認識他,是可忍孰不可忍?

涼茂強壓怒氣,氣哼哼說道:“青州群英濟濟,王將軍也是天人之姿,自然不會將茂這種邊地村夫看在眼中,不過,就事論事,那冰屋之論,實在……”

他當然不敢當場炸毛。

公孫度對中原名士求賢若渴,是因為當時他存有問鼎之意,招幾個名士在身邊,就算派不上實際用場,充充門面,也能混個禮賢下士的名聲,想爭鼎中原,名聲是很重要的。

但現在,公孫度已經一只腳踏出去了,要是他真的聽從王羽的意思北進,那還要名士干嘛?反正出去了不是打打殺殺,就是用胡人那一套治政,哪里需要什么名士?倒是向王羽借幾個擅長處理雜務的幕僚是正經。

從在漂榆津登陸開始,涼茂就聽得公孫度和柳毅竊竊私語,對管理港口的那幾個官員贊不絕口,其后又看著組織督導屯田和興修水利等工程的那些負責人眼熱。顯然,公孫度骨子里更喜歡這種雜務型人才,而非自己這種擅長治軍國大政,古今經典信手拈來的大才。

他可不敢指望開罪了王羽后,公孫度會替自己出頭,只敢在怨言中下點小絆子,試圖以一句邊地村夫,激起公孫度的傲氣來。

王羽眨眨眼,很無辜的看向公孫度。

他確實不知道涼茂是誰,顧慮到盟友的關系,以及遼東的特殊情況,情報司根本沒在遼東花太多力氣。以至于王羽對公孫度軍中的權力架構雖然也有點概念,但他只知道柳毅等三大金剛,完全不知道還有個涼茂。

“伯方是袁本初當年舉薦的樂浪太守……”公孫度想了想,還是決定把話說清楚。正如涼茂猜測的那樣,公孫度現在對中原名士已經沒多大興趣了。

對涼茂的身份稍作解釋,公孫度又沖涼茂擺擺手,道:“伯方。這些實務非你所長,你就不要亂插話了。沒的耽誤了王將軍的時間。這冰屋之法乍聽匪夷所思,但細思之。卻未嘗沒有道理。等到了冬天,某肯定是要試一下的,王將軍,您繼續,別跟這書生計較……”

本來王羽還想套套近乎,考校一下涼茂,看看他是不是那種被埋沒的人才,但聽公孫度這么一說,頓時也沒興趣了。不通實務的人才要來干嘛?務虛的,青州已經有孔融那幫人了好不好?足夠了耶。

“保暖防寒差不多就是這些,反正就是個拋磚引玉的意思,其他的大可以慢慢再想,接下來咱們再說說運輸……”

“運輸也有?”公孫瓚也忍不住插話了。早些時候他在養傷,傷稍好之后,他請纓出戰,積極的準備著向鮮于輔報一箭之仇,所以王羽最近張羅出來的這些東西他也不知道。

那些保暖防寒的。他基本上就是聽個熱鬧,也不怎么在意,但運輸他可是很在意的。眾所周知,北疆一到冬天。特別是下雪之后,交通基本上就陷入半癱瘓狀態。

當年他追擊丘力居,因糧草不濟。被圍在管子城,突圍不能。一方面確實是有些輕敵冒進了,另一個重要因素。就是當時的那場大雪。野外冰天雪地的,就算突圍出來,又能跑出多遠呢?

聽話聽音,王羽現在說的這些新鮮玩意,都是針對比幽州、遼東更加寒冷的地域,顯然是在冰天雪地中也能適用的。

“當然有了,當日子義大破閻柔,用的就是冰刀……”王羽大致說明了一下冰刀的原理:“冰刀做在鞋底,就能讓人在冰上健步如飛,快逾奔馬,做在冰車下面,就能很輕易的拖動相當沉重的貨物。”

“原來如此,難怪,難怪。”公孫度興致高漲。

太史慈大破閻柔那一仗,在遼東傳的也是沸沸揚揚,可謂威風八面。他也反復推敲過,好奇那仗到底是怎么打的。聽王羽這一說,他才明白,原來那一仗除了太史慈的勇武之外,還有新發明的緣故。

“除了冰車,還有雪橇,原理其實差不多,只是一個更適合在冰上走,另一個更適合在雪地上行進……”聽眾興趣盎然,王羽說的也起勁,他豎起食指,神秘一笑道:“雪橇和冰車還有一樁好處,那就是可以用牛馬以外的牲畜來拉拽……”

“不用牛馬?”二公孫都有些愣神,想不到除了牛馬,還有什么能拉車。

“狗和鹿足矣。”王羽關子賣足,呵呵笑著道出答案,看著幾名聽眾微一皺眉,繼而恍然大悟的樣子,極有成就感。

相對于強行發明超越時代很多,讓時人摸不著頭腦的東西,王羽更愿意發明雪橇、冰刀這類只是換個思路就能想到的事物出來。

這些新事物不但能提供便利,而且還很有啟發性,讓人恍然大悟之余,也會喚起有志者繼續往深里探究的興趣。可以確定的是,在自己的引導下,時代的進步肯定比前世要快,但肯定不會出現畸形發展。

在座的二位公孫將軍,都是很重實效的人,特別是公孫度,得到百家傳承的他,對各種技術的熱衷,在諸侯之中,恐怕只有自己能穩穩超過他,范圍再擴大一些,他倒是沒法和黃月英等專業人才相比。

因此,自己才如此安排這次會面,先抑后揚,投其所好,現在看看,效果很不錯。

這一場策論,足足進行了近三個時辰,準確來講,這不是策論,而是新品發布會。眼看夕陽西下,暮色漸濃,諸葛亮來提醒了兩三次,王羽這才作罷,準備安排宴席,款待公孫度一行人。

邀請出口,公孫度臉上突顯遲疑之色,半晌,才緩緩開口:“王將軍寬宏大度,有些話某原是不該說的,但正因彼此交心,這些話雖然不好聽,但某覺得還是要說道一下……”

他自嘲一笑,道:“也許是年紀大了吧,想的就多,王將軍若聽得入耳,就請賜下只言片語,以解度心中疑惑,若是不入耳,就只當度老糊涂了,發囈語罷。”

王羽云淡風輕的一笑,道:“升濟兄既有疑惑,何妨道來?羽洗耳恭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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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四章 宏偉格局

構想再怎么宏偉,都是未來的事,送走了公孫度之后,王羽還是要將注意力集中在各頂繁雜的事務上面。
一方面。他要確定北征的細節。在降服公孫度之前。王羽扭心公孫瓚勢單力薄。難以在群狼環伺之中迅速打開局面。

現在有了公羽度遙遙呼應。這層擔心就沒什么必要了。反倒是要謹慎處理二者之間的關系,軍事配合,要讓他們自己去探。但兩邊大致的疆域或者說攻略方向必須事先劃定清楚。以免將來扯皮、打架。地盤劃得太大或太小都不好。就目前而言。王羽只能確定。兩人同時向北披進。公孫瓚偏西。公孫度偏東的原則。

公孫瓚的第一個目標。是正在內訌中的鮮卑各部。而公孫度的點一個目標。當然就是高句麗了。

按照這個原則。在和王羽進行過商討之后。公孫瓚接幽州軍的第一個落腳點選在了彈汗山北麓的平原上。做為鮮卑人曾經的王帳所在。彈汗山的環境是很不錯的。這里有充沛的水源。有山勢可以憑依。就算不考慮南侵的橋頭堡作用。也是個貓冬的好地方。

幽州軍將這里占住。鮮卑人就失去了南下的落腳點。嗯南侵的話。要么一口氣的沖進關墻。要么就只能先披除幽州軍這狠鈞子了。無論怎么選繹。都會遇到不少麻煩。

由此也能看出。公孫瓚骨子里還是那個為國戎邊的拷將。他選非彈汗山做為出征的第一步。主要還是為了屏蔽關墻。成為幽州的第一道防線:

當然。他這么做大概也有羞辱鮮卑人的意思。草原人的王帳。就是中原的都城。要是誰不經允許。就在洛陽旁邊蓋個城堡,你看皇帝會不會掀桌子跳腳?

只要這座緘堡建起來。公孫瓚這一巴掌就算是重重的拍在了鮮卑人的臉上。但凡他們還有一絲血性。南下的首要目標就只能是公羽瓚。

擁有這樣的意義。這座正在籌建中的城堡算是順理成章的被命名為鎮遠。驍勇善戰的幽州健兒。將以此為依托。向北,向西不斷出擊。

無獨有偶。公孫瓚也將目標選在了別人的要害上。即將例霉的當然是他的老對頭高句麗。

得知他這個選擇的時候。王羽并不意外。而是有著果然如此的感嘆。

高句麗人在西漢年間建國時的都城在紇升骨城,離玄荒郡很近。本意也是存了以此為前進基地。與大漢爭奪遼東的意思。后來吃了幾次虧。發現即便是在遼東這么偏遠的地方。漢竿還是很強。怎么也打不過。不得已只能將都城東遷。遷移到了馬訾水,也就是鴨縹江畔的國內城。

公孫度盯上這里已經很久了。他原本當然不是為了奪城。他只是想重創高句麗人。給他們個終生難忘的教訓而已。現在既然要放棄遼東篡業了。他理所當然的把筑城的目標放在了這里。

自打西漢元始三年開始。高句麗人已經在國內城經營了近二百年,多少有些人氣,詮現成的當然比從頭開始強得多。

當然也有人并此有不同的看法。太史慈就有些酸瘤溜的評價,公孫度之所以選繹國內城。就是因為他賊心未死。眼睛還盯著大海呢。

太史慈不是無的放矢。除了馬訾水連通東海之外,公孫度在二次拜訪王羽的時候。曾一座盯著那幅王羽手繪的世界地圖死看。并感嘆這世上的海洋竟然如此之多。

據太史慈的觀察。公羽度對其他地方都是走馬觀花的簡單看過。對遼東東北的那些極北臨海地域倒是很關注。

現在他放著其他戰略要地不選。偏偏選了高旬麗人逃亡的避難所。顯然準備將未來的擴張方向放在了東北臨海的那些地方。那里有大片的森林。木材資源充沽,正好可以重新建立水師。

至于遼東水師原本的那些海船。他本來也不打算要了,比起青州的戰艦。那些船實在沒多少可取之處。還不如先放掉。捋來再直接來嚇。焦一換裝。

太史慈認為。對公孫度這種不安定分子。必須要嚴加警惕才行。不能讓他有任何可超之機。

王羽當然不會在意。良性的竟爭不會破壞團結。反而會增加動力。華夏文明的航海大業才剛剛起個頭。現在就瓜分勢力范圍。打壓潛在竟爭對手是毫無意義的。只會陷入官僚主義所提倡的比爛棋式。于社會進步毫無進益。

把公孫度超出遼東。他也走出于無奈。一度還有些懊悔。是不是決定的太草率。是不是將公羽度安置到棒槌半島上更好些。現在公孫度主動選繹了東北直至海參葳、庫頁島一帶的地域。王羽高興還來不及呢。又有什么好提防的?

他只是笑著打起太史慈。要不然接來就將倭島交給太史慈。讓他和公孫度比鄰而居。也好貼身盯防。

太史慈把頭搖得跟撥楞鼓似的,直說不干,一來他讓為王羽命名的方式有問題,好好一個島,干嘛叫那么惡心的名字。自己若是變成倭島島主。將來還不得被后人笑死啊?二來他覺得倭島太小。施展不開手腳:

王羽于是就問。他覺得什么地方比較合適?難不成要去歐洲或者非洲?

太史慈笑了。抬手一指。竟是直接指向了美洲。他覺得這地方才夠大。征服這里才算威風:

王羽覺得很有趣。

樂觀估計。在他和太史慈的有生之年。大漢帝國的勢力范圍也許能擴張到歐洲。和羅馬帝國開戰一一歷史上西遷的匈奴人走了兩百多年。才最終在多瑙河流域定居。匈奴是喪家之犬。有中原支援的漢家諸侯們應該用不了那么長時間。

但是…王羽認為。以這時代的技術水準。能探索到美洲就不錯了。要征服美洲,至少也要等到兩三百年之后。距離太遠了。幾乎是要橫跨太平洋。比歷史上的哥論布發現新大陸的航程要遠得太多。

就算有船隊能抵達。等到形成固走航餞,大批量移民。不知要等到強年馬月去了。

這些當然都是后話。王羽也不會給心腹失將潑冷水。人生么。有華目標總比沒有強。太史慈這種人。還指望他能老婆孩子熱炕頭的過一輩子不成?

閑扯完了。精力還是得放到正事上來。

兩軍出塞北進。涉及的事務不是一般的多。組織人力,調配物力這些事有詩葛亮等幕僚們張羅。倒是不用王羽多操心。但身為君主,他同樣沒辦法獨善其身。光是在一邊看熱鬧。

蜂窩煤的制作方法雖然沒對二公孫保密。但公孫瓚對這些東西一點興趣都沒有。軍中也沒有檀長機巧制作的人,直接一甩手。把這些事都甩給王羽了。

用他的話來說。武人只要能握刀就好。還管刀是怎么打造出來的?鵬舉你只須給這些東西標好價格。到時候方便兒郎們換取就走了。

公孫度倒是沒公孫瓚這么偏激。不過在參觀完壽州軍的匠坊之后。他也放棄了自行制作的私衷。而走向王羽提了個新建議。他提出讓遼東的工匠到青州待一段時間。在匠坊里做學徒也行。能斧取優秀者去泰山書院進修就更好了:

用太史卷的話來說。公孫度這就是黃鼠狠給雞拜年。人還沒進門。心思就歪了。這不明捉著要來愉師么。還不交學費…”

王羽當然不會在意。本來也不是啥特有技術含量的東西。學就學唄。藏著掖著就能防住偷師的嗎?后世盛行全球的華夏山寨怎么來的?

青州現在的優勢不是一兩項新技術。而是摒棄帝王之術后。全面普及教育后。逐漸形成的對生產力的推動。

前世有人說。華夏歷史上不普及教育。是由于生產力的限制。但王羽覺得這說法挺扯淡的。遠的不說。在隋朝末年的時候。經歷了那么長時間且激烈的戰亂。幾大官侖的糧食。最多的竟然一直吃到了唐朝中期。方才消耗殆盡!

這是何等驚人的積累?

這么多糧食。拿出來一個糧侖。就足夠養活幾干上萬個教書先生一輩子了吧?

古代的教學無非就是教師的言傳身教。也不需要大型圖書棺。更不需要電氣化教窒甚至實驗室。普及教育。真的很難嗎?

無非還是儒家那套統治學說罷了。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只有全面的愚民政策。才能確織高門大閥的壟斷地位。

有念及此。王羽又怎么會擔心公孫度偷師?他樂不得多幾個效仿者呢。

這些與新技木相關的事情。王羽就沒的椎捶了。盡管他一直都在強調,自己只是閱讀量大。從一些古籍中看到的奇聞軼事比較多。對技術什么的是一竅不通的。

但工匠們雖然大多情商不高。但卻沒有傻子。誰也不信王羽這套鬼話。表面上點頭哈腰。各種說辭一律記下。但一抬頭就拋到腦后去了。熱情而謙卑的向王羽請教,蜂窩煤的工序還能如何精簡。羽絨服的制作還有什么讓意事項。怎么將其完美的嵌入到流水線之…“

沒辦法。黃家妹子不在。王羽也只能硬著頭皮指點關竅了。

當然。這只是旁枝末節。他的主要精力還是要放在軍國大事上面。北疆詩事已經有了定論。雖然一時還脫不開身。但他的注意力必須要向中原轉移了。

還是那旬話。構想再宏偉。也要在平定中原之后才有實現的希望。而正聯袂進逼而來的三個對手,都個都不是好相與的。不慎重應對怎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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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五章 定北諸事

構想再怎么宏偉,都是未來的事,送走了公孫度之后,王羽還是要將注意力集中在各項繁雜的事務上面。

一方面,他要確定北征的細節,在降服公孫度之前,王羽擔心公孫瓚勢單力薄,難以在群狼環伺之中迅速打開局面。

現在有了公孫度遙遙呼應,這層擔心就沒什么必要了,反倒是要謹慎處理二者之間的關系。軍事配合,要讓他們自己去探,但兩邊大致的疆域或者說攻略方向必須事先劃定清楚,以免將來扯皮、打架。

地盤劃得太大或太小都不好,就目前而言,王羽只能確定,兩人同時向北挺進,公孫瓚偏西,公孫度偏東的原則。

公孫瓚的第一個目標,是正在內訌中的鮮卑各部,而公孫度的點一個目標,當然就是高句麗了。

按照這個原則,在和王羽進行過商討之后,公孫瓚將幽州軍的第一個落腳點選在了彈汗山北麓的平原上。做為鮮卑人曾經的王帳所在,彈汗山的環境是很不錯的,這里有充沛的水源,有山勢可以憑依,就算不考慮南侵的橋頭堡作用,也是個貓冬的好地方。

幽州軍將這里占住,鮮卑人就失去了南下的落腳點,想南侵的話,要么一口氣的沖進關墻,要么就只能先拔除幽州軍這根釘子了,無論怎么選擇,都會遇到不少麻煩。

由此也能看出,公孫瓚骨子里還是那個為國戎邊的悍將,他選擇彈汗山做為出征的第一步,主要還是為了屏蔽關墻,成為幽州的第一道防線。

當然,他這么做大概也有羞辱鮮卑人的意思,草原人的王帳,就是中原的都城。要是誰不經允許,就在洛陽旁邊蓋個城堡,你看皇帝會不會掀桌子跳腳?

只要這座城堡建起來,公孫瓚這一巴掌就算是重重的拍在了鮮卑人的臉上,但凡他們還有一絲血性,南下的首要目標就只能是公孫瓚。

擁有這樣的意義,這座正在籌建中的城堡算是順理成章的被命名為鎮遠,驍勇善戰的幽州健兒,將以此為依托,向北,向西不斷出擊。

無獨有偶,公孫度也將目標選在了別人的要害上,即將倒霉的當然是他的老對頭高句麗。

得知他這個選擇的時候,王羽并不意外,而是有著果然如此的感嘆。

高句麗人在西漢年間建國時的都城在紇升骨城,離玄菟郡很近,本意也是存了以此為前進基地,與大漢爭奪遼東的意思。后來吃了幾次虧,發現即便是在遼東這么偏遠的地方,漢軍還是很強,怎么也打不過,不得已只能將都城東遷,遷移到了馬訾水,也就是鴨綠江畔的國內城。

公孫度盯上這里已經很久了,他原本當然不是為了奪城,他只是想重創高句麗人,給他們個終生難忘的教訓而已。現在既然要放棄遼東基業了,他理所當然的把筑城的目標放在了這里。

自打西漢元始三年開始,高句麗人已經在國內城經營了近二百年,多少有些人氣,搶現成的當然比從頭開始強得多。

當然也有人對此有不同的看法,太史慈就有些酸溜溜的評價,公孫度之所以選擇國內城,就是因為他賊心未死,眼睛還盯著大海呢。

太史慈不是無的放矢,除了馬訾水連通東海之外,公孫度在二次拜訪王羽的時候,曾一度盯著那幅王羽手繪的世界地圖死看,并感嘆這世上的海洋竟然如此之多。

據太史慈的觀察,公孫度對其他地方都是走馬觀花的簡單看過,對遼東東北的那些極北臨海地域倒是很關注。

現在他放著其他戰略要地不選,偏偏選了高句麗人逃亡的避難所,顯然準備將未來的擴張方向放在了東北臨海的那些地方。那里有大片的森林,木材資源充沛,正好可以重新建立水師。

至于遼東水師原本的那些海船,他本來也不打算要了,比起青州的戰艦,那些船實在沒多少可取之處,還不如先放掉,將來再直接來個統一換裝。

太史慈認為,對公孫度這種不安定分子,必須要嚴加警惕才行,不能讓他有任何可趁之機。

王羽當然不會在意,良性的競爭不會破壞團結,反而會增加動力。華夏文明的航海大業才剛剛起個頭,現在就劃分勢力范圍,打壓潛在競爭對手是毫無意義的,只會陷入官僚主義所提倡的比爛模式,于社會進步毫無進益。

把公孫度趕出遼東,他也是出于無奈,一度還有些懊悔,是不是決定的太草率,是不是將公孫度安置到棒槌半島上更好些。現在公孫度主動選擇了東北直至海參崴、庫頁島一帶的地域,王羽高興還來不及呢,又有什么好提防的?

他只是笑著打趣太史慈,要不然將來就將倭島交給太史慈,讓他和公孫度比鄰而居,也好貼身盯防。

太史慈把頭搖得跟撥楞鼓似的,直說不干。一來他認為王羽命名的方式有問題,好好一個島,干嘛叫那么惡心的名字,自己若是變成倭島島主,將來還不得被后人笑死啊?二來他覺得倭島太小,施展不開手腳。

王羽于是就問,他覺得什么地方比較合適?難不成要去歐洲或者非洲?

太史慈笑了,抬手一指,竟是直接指向了美洲,他覺得這地方才夠大,征服這里才算威風。

王羽覺得很有趣。

樂觀估計,在他和太史慈的有生之年,大漢帝國的勢力范圍也許能擴張到歐洲,和羅馬帝國開戰——歷史上西遷的匈奴人走了兩百多年,才最終在多瑙河流域定居。匈奴是喪家之犬,有中原支援的漢家諸侯們應該用不了那么長時間。

但美洲……王羽認為,以這時代的技術水準,能探索到美洲就不錯了,想征服美洲,至少也要等到兩三百年之后,距離太遠了,幾乎是要橫跨太平洋,比歷史上的哥倫布發現新大陸的航程要遠得太多。

就算有船隊能抵達,等到形成固定航線,大批量移民,不知要等到猴年馬月去了。

這些當然都是后話,王羽也不會給心腹大將潑冷水,人生么,有個目標總比沒有強,太史慈這種人,還指望他能老婆孩子熱炕頭的過一輩子不成?

閑扯完了,精力還是得放到正事上來。

兩軍出塞北進,涉及的事務不是一般的多。組織人力,調配物力這些事有諸葛亮等幕僚們張羅,倒是不用王羽多操心,但身為君主,他同樣沒辦法獨善其身,光是在一邊看熱鬧。

蜂窩煤的制作方法雖然沒對二公孫保密,但公孫瓚對這些東西一點興趣都沒有,軍中也沒有擅長機巧制作的人,直接一甩手,把這些事都甩給王羽了。

用他的話來說,武人只要能握刀就好,還管刀是怎么打造出來的?鵬舉你只須給這些東西標好價格,到時候方便兒郎們換取就是了。

公孫度倒是沒公孫瓚這么偏激,不過在參觀完青州軍的匠坊之后,他也放棄了自行制作的初衷,而是向王羽提了個新建議。他提出讓遼東的工匠到青州待一段時間,在匠坊里做學徒也行,能擇取優秀者去泰山書院進修就更好了。

用太史慈的話來說,公孫度這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人還沒進門,心思就歪了。這不明擺著要來偷師么,還不交學費的……

王羽當然不會在意,本來也不是啥特有技術含量的東西,學就學唄,藏著掖著就能防住偷師的嗎?后世盛行全球的華夏山寨怎么來的?

青州現在的優勢不是一兩項新技術,而是摒棄帝王之術后,全面普及教育后,逐漸形成的對生產力的推動。

前世有人說,華夏歷史上不普及教育,是由于生產力的限制。但王羽覺得這說法挺扯淡的,遠的不說,在隋朝末年的時候,經歷了那么長時間且激烈的戰亂,幾大官倉的糧食,最多的竟然一直吃到了唐朝中期,方才消耗殆盡!

這是何等驚人的積累?

這么多糧食,拿出來一個糧倉,就足夠養活幾千上萬個教書先生一輩子了吧?

古代的教學無非就是教師的言傳身教,也不需要大型圖書館,更不需要電氣化教室甚至實驗室,普及教育,真的很難嗎?

無非還是儒家那套統治學說罷了,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只有全面的愚民政策,才能確保高門大閥的壟斷地位。

有念及此,王羽又怎么會擔心公孫度偷師?他樂不得多幾個效仿者呢。

這些與新技術相關的事情,王羽就沒的推托了,盡管他一直都在強調,自己只是閱讀量大,從一些古籍中看到的奇聞軼事比較多,對技術什么的是一竅不通的。

但工匠們雖然大多情商不高,但卻沒有傻子,誰也不信王羽這套規鬼話。表面上點頭哈腰,各種說辭一律記下,但一抬頭就拋到腦后去了,熱情而謙卑的向王羽請教,蜂窩煤的工序還能如何精簡,羽絨服的制作還有什么注意事項,怎么將其完美的嵌入到流水線之中……

沒辦法,黃家妹子不在,王羽也只能硬著頭皮指點關竅了。

當然,這只是旁枝末節,他的主要精力還是要放在軍國大事上面。北疆諸事已經有了定論,雖然一時還脫不開身,但他的注意力必須要向中原轉移了。

還是那句話,構想再宏偉,也要在平定中原之后才有實現的希望,而正聯袂進逼而來的三個對手,哪個都不是好相與的,不慎重應對怎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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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六章 時代的湍流

和三國最頂尖的梟雄們爭鋒,是王羽一直以來都非常期待的。
在此之前,雖然雙方也斗智斗力過,但當時兩邊都各有顧忌,只能算是試探性的交手,而非真正的生死相搏。

現在,巔峰對決即將上演了而出乎王羽預料的是,他首先要面對的對手竟然不是實力最強,距離也最近的曹操,而是在三國群雄當中,實力最有爭議性的西涼馬家軍。

王羽從賈詡派來的信使口中得知,就在他忙著二公別出塞的準備工作時,其他人也沒閑著,曹操的關中之行收獲甚豐,先是全盤接收了段媾的三萬雍涼勁卒,然后在長安圍攻戰中,又通過城內的內應成功策反了郭記。

像是連鎖反應一樣,郭記緊接著又勸得婪稠意動,只有李催堅定的拒絕了郭記的提議,揚言誓死不負董卓知遇之恩,并苦口婆心的勸老搭檔回頭。

董卓困守卡安,看似是個死局,李催的決絕,換來的是老搭檔的背后一刀或是出于羞愧而來的惱怒,又或是擔心李催出,泄露了消息,郭記在表面上唯唯諾諾,暗地里下了殺手。

李催也算是三國時代的一位名將,歷史上曾先后打敗過呂布、馬騰,便是羽堅這樣的猛人,聽聞李催大名,也曾遲疑著按兵不動,謹慎以對,其善戰足可見一斑。

這一世雖然由于被王羽蓋住了風頭,但李催死的還是太冤枉了些。他怎么都沒想到,明明還有長安城這樣的堅城可以據守,城中糧草也足夠食用兩三年,老搭檔郭記怎么就認為承相死定了,沒的救了呢?

連王羽看到這里,都不由嘆息有加,歷史上李催的死法好像也挺憋屈的,簡直就像是宿命一樣。從某種意義上而言,此人也是個純粹的武人,若是使用得當,未嘗不是國之干城,但卷入了這個人心叵測的亂世,他卻連隨波逐流也做不到。

李催帶來的感慨只是一個小插曲,真正令王羽關注的,還是這場關中之戰的過程和結果

李催既死,郭記也是一不做二不休,當下一面召集部屬,言明董卓這條船馬上就要傾覆,想活命的就跟他一起棄暗投明。另一邊則是飛書傳信曹操,將城中變故告知對方,說要提前舉事。

郭記從前一直是李催的昏手,李催的本部兵馬對他并不陌生,而董卓軍的構成注定了軍中不會有太多忠義之人,看到了李催的人頭和周圍殺氣騰騰的郭記心腹衛士,李催軍當場就降了大半。

不肯屈服的只有李催的子侄、心腹,他們知道自己就算降了也只有死路一條,所以早在郭記刮鎖軍營之前就逃了出去了郭記不是不知道,但他的為人雖然不咋地,但在軍略上的造詣卻不比李催差多少,對形勢把握得也是極為清楚。

他知道曹操想要什么。

董卓極盛時,手下有六大軍系,分別由六個中郎將率領,分別是牛輔、董越、段偎、胡栓,呂布和徐榮。

呂布的部隊是跟他一起從并州南下的邊軍,徐榮的部隊是洛陽的北軍,胡栓統率的則是一支雜牌,其中有雍涼的羌族派出的胡兵,還有董卓分裂北軍的一部分,加上招降納叛的山賊、土匪之流了段妹的部屬則是純粹的大漢雍涼邊軍。

名義上的六大中郎將,其實董卓真正能信得過,能依靠的也只有兩個半。牛輔是他女婿,董越是他侄子,胡栓是他從行伍間一手提拔起來的,只是部隊太雜,沒什么戰斗力。

嫡系班底,當然要好好打點。這些年,董卓在其他軍系上的投入,連在嫡系部隊上的零頭都不到,呂布正是因此而怨氣滿腹,一得機會,就反了出豐了但從另一個層面來說,如果有人要接受董卓的遺產,最精華的部分,當然就是這兩支嫡系部隊了。

牛輔在洛陽被王羽欺負成了渣,董卓一怒之下,將其一擼到底,直接打發去了武關和同樣被王羽搞得慘兮兮的胡輪作伴口要不是李儒不放心,跑去武關督戰,這對難兄難弟只怕早就被夏侯淵給蹂躪至死了。

接任牛輔的就是李催、郭記。原屬牛輔的這支嫡系部隊論人數,并不比另外幾支部隊強多少,一共只有兩萬五千人,其中有一萬是騎兵,剩下的是步卒,總人數還比不上非嫡系的段璜。

單看數字,的確沒什么了不起的,西涼軍的騎兵比例本來就很高,那些羌胡馬匪牽著匹禿馬來了,就會被統計為騎兵。對外號稱十萬鐵騎倒是很威風,但真的打起來,這些騎兵也只能嚇唬嚇唬人罷了。

騎兵,遠非馬上騎個人那么簡單。否則王羽在幽州,同時面對了分別來自鮮卑、烏桓、雜胡的二十幾萬騎兵,哪有可能獲勝?

不過,李催麾下的這支騎兵了不是那種連騎弓和鐵箭都配不齊的烏合之眾,而是董卓這兩年痛定思痛,仿造白馬義從祖練出來的一支精銳,武器、裝備都是最好的,騎術、箭術同樣都是軍中之冠工而步卒就更了不得了,其中有三千正是董卓賴以起家的飛熊軍,一水的全雷鐵甲,由彪形大漢穿在身上,手執闊刀大斧,比之王羽當年的摧鋒營也不遑多讓。

另外一萬多人當中,有四千弓弩兵,強弓勁弩,軍中都應有盡有,箭矢的配備也很充裕。最后那八千則是著半身鐵甲的矛戈兵了就是這兩萬五千人的小部隊,只出動了半數,就在莆上輕取馬騰、韓遂號稱十萬鐵騎的聯軍,要不是曹操及時改變策略,吸引了以十萬計的羌胡參戰,馬、韓連報仇的念頭都不敢有。

打仗打的就是后勤,后勤中最重要的就是糧草和裝備,馬騰、韓遂的武藝、兵法也許不差,但他們缺的就是裝備,怎么可能打得過武裝到牙齒的董卓嫡系部隊呢?

曹操圍城之后不急著進攻,而是忙著用高官厚祿拉攏董卓軍的部將,結合天下大勢,郭記要是還猜不出,對方看中的不是長安城,而是董卓這點家底,那他也不配得董卓如此看中了。

郭記的思鼎良清晰,他不管長安城會怎么樣,只要將這支嫡系部隊完全握在手里,就不愁曹操不履行許諾。李催那些子侄心腹跑了也就跑了,大不了就是混戰一場唄。

要是他們不走反而麻煩,這些人在軍中根深蒂固,多少有些影響力,如果在營中鬧起來,搞不好就是一場大亂。要是這支精銳折損得七七八八了,那他投靠過去還有什么用?誰能保證他不被曹操殺了泄憤?

至于說混戰,徐榮死了,呂布早就叛了,胡矜的那點殘兵敗將遠在武關,段蜷也降了,李催再一死,六大中郎將已去其五,現在城中忠于董卓的,也只有董越的三萬人馬了。

董越的兵馬雖然也是嫡系,但嫡系和嫡系之間也是有差別的。按照西涼軍內部的說法,牛輔部是內系,董越部是外系,想想他們的身份就知道了,前者的主將是上門女婿牛輔,副將是弟弟董顯、侄子董璜,而董越只是個族侄,關系差了好幾層。

資源有多余的情況下,董越那邊倒是還有得分潤,但打造精銳部隊這種事,資源再多也不嫌多,特別是董卓還不斷根據對手的情況作出調整一一他參考的標準是青州軍,而關中地盤的產出,可能連青州的五分之一,甚至十分之一都不到,結果可想而知。

董越部的裝備尋常,三萬純騎兵聽起來很嚇人,但實際上的戰斗力,也就比馬、韓聯軍稍強那么一點點。在長安城里打起來的話,騎兵施展的余地就更小了,郭記完全就沒將董越看在眼里。

郭記巴不得和董越決一死戰呢。既然要投降,那分功的人自然越少越好,段偎那邊是無法可想了,不把董越逼到死角上,讓他根本來不及轉投降的念頭,還哪里顯得出自己這場功勞?

至于在城內亂戰,對長安城和長安百姓造成的破壞,郭記就完全沒放在心上了。當年董丞相還差點將洛陽的老百姓一股腦搬來關中呢,論破壞力的話,誰能比得上老董?

于是,一場大亂不可避免的展開了。

李催的兒子李式帶著數百心腹逃到了相府報信,董卓聞訊大驚,直接帶人到了董越的兵營,親自指揮,想趁著郭記立足未穩的當口,將嫡系軍隊奪回來。

董卓當然知道,董越這支兵馬不可能打得過他那支嫡系部隊,他只是想著,有了這支兵馬壯聲勢,他一現身,對面也就望風披靡了。

畢竟這支嫡系部隊是他嘔心瀝血打造出來的,軍中哪怕一名什長,都接受過他的親自接見和當面鼓勵,忠誠度怎么會差呢?

他的想法倒是沒錯,但架不住郭記算計在他靠面。表面上,郭記只是固守待援,等待城外的曹軍接應,實際上他在寨墻底下埋伏了近千強弩手,董卓才一現身,郭記一聲令下,千箭齊發,上千架強弩卷起了暴風,董卓護身的盾陣就像是紙一樣單薄,瞬間被撕策。

董卓當然是死得不能再死了,想必他至死也無法閉眼,誰能想到,他竟然死在了自己省吃儉用積攢出來的大黃弩之下呢?

董卓一死,董越的部屬頓時一哄而散,有人跪地請降,更多的人則是在城中四下亂躥,更有一部分人在李式等人的率領下,直接殺向了皇宮。他的目的當然是天子,這當口,沒有比天子更好的人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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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七章 妙筆陳琳

“天子居然失蹤了?”王羽大吃一驚。
在他的預想之中,早就為這位天子做好了安排。在曹操手中當幾年傀儡,習慣了被架空之后,自己打敗曹操,將其擺上神龕就不會遇到太多抵觸心理和反抗了。

前期一切順利,曹操不愧是曹操,真正發起力來,一下就把董卓給逼進了死角,團團圍在了長安城。

當然了,長安城很大,光是城池的周長就有六十余里,曹操就算有真有一百萬兵,也不可能圍得水泄不通,董卓要是想帶著少量部隊挾裹天子突圍還是能做到的。

問題是,董卓的老巢就在關中,在西涼人都被馬、韓了的時候,他逃出長安又能去哪兒?帶著天子就更純粹是累贅和禍根了。

所以,王羽根本就沒考慮天子會落到曹操以外的人手中的可能性。

要說馬騰和曹操為此起一場爭端倒是有點可能,但想到歷史上楊奉等人一度和曹操共同把持天子,還占了先手,最后依然被曹操玩得連命都沒了的故事。王羽還是覺得馬騰肯定搞不過曹操,就算一時將天子掌握在手,后面也得被曹操設計奪回。

但人算不如天算,王羽千算萬算,也算不到關中之變中發生了這么多變故,李傕本人很精明,但他卻生了個愣頭青的兒子,在那種時候竟然還想著抓天子做人質。

王羽真是忍不住要吐槽啊,黑燈瞎火的,你自己怎么還不能跑?抓天子干毛線啊!對沒有實力的人來說,天子,那就是個禍根吶。

天子若是死了倒還不怕,靈帝雖然只有兩個兒子,但漢室宗親多得是,族譜也好查,隨便抓一個來當皇帝也就走了。王羽比較擔心的是,萬一歷史上的那位漢獻帝運氣逆天,跑到青州了可怎么辦?

權力,肯定不能還給皇帝,自己不稱帝可不是為了捧別人當皇帝掌權,何況,一個長于深宮婦人之手的小屁孩懂得什么國家大事?還不是被那些皇親國戚,名士大儒們隨意擺布?

但問題是,自家也有麻煩呦。

自己那位老爹,可是天字號的第一漢室忠臣,天子在董卓手里,自己在青州怎么亂搞,老爹即使看不慣,也不會多說什么。但若要他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架空天子,會不會覺得自己是在和董卓一樣弄權?

老爹手里沒有什么實權,倒是不用擔心內部產生太大的紛爭,但家庭矛盾也不好消受啊,總之是件麻煩事就對了。

歷史上,那位漢獻帝可不是個善茬,在曹操手里的時候,他又是衣帶詔,又是血書的,很是搞出了一些事來。王羽本想著讓曹操負責打壓、磨練那孩子,最后自己再以救世主的身份出現,結果怎么就搞成了這樣呢?

“當晚亂軍圍攻皇宮,宮中倒是有些忠心侍衛,拼死力戰……其中有一名叫梅醉的校尉,武藝精強,膽大忠心,在部屬盡皆戰死之際,竟是單人獨戟,死守宮門,上下被數十槍,兀自死戰,群賊懼其勇,不敢稍近,只遠遠以箭射之,箭如驟雨,最后梅校尉竟是生生血盡而死了。”

王羽覺得賈詡選使者選的也很有講究,陳琳這人不擅長政務,對軍務上也沒多少造詣,就是一支妙筆生花,現在看看,他的口才也很了得。若是賈詡來信,這場長安之戰的很多細節,肯定都是一筆帶過了,現在陳琳娓娓道來,抑揚頓挫,輕重分明,簡直就像是在聽評書……

就說這個叫梅醉的,怎么就敢說自己沒醉?沒醉怎么會去干典韋喝醉了才干的事?舍命守門,純粹是浪費人才啊,要是這個人和天子一起逃亡來青州,自己受傷的心靈多少還能得點安慰不是?

又多一員猛將啊!

后面不用說了,歷史上典韋守門,硬是擋住了張繡軍的全力圍攻,曹操趁機跑了。現在這個叫梅醉的家伙死守宮門,天子不笨,自然知道該怎么辦。

“李式等人攻破皇宮,搜索不到天子,更有朱儁等人打開城門,接應城外兵馬入城,李式驚懼之下,竟是喪心病狂的放起火來!時逢春日,關中正是風干物燥之時,火勢一起,便一發不可收拾,未等曹將軍等人采取措施,火勢已經擴散到了半個長安城……”

陳琳的語聲中滿是悲痛之氣,王羽也收起了吐槽的戲謔心態,靜靜的聽著陳琳沉痛的訴說,感受著千年古城付之一炬的遺憾和悲傷。

“李式等人就此消失,也不知是逃了,還是死于火海。天子也不見蹤影,但曹將軍時候詢問,從一些幸免于難的宮人口中得知,在李式放火之前,天子應該是逃出了宮的……”陳琳一邊講述,一邊觀察著王羽的神情變化。

陳才子可不像王羽以為的那么簡單,至少他自己不覺得自己只是個只會玩筆桿子,賣弄嘴皮子的書生。

當然,王羽對他的評價也不能算錯,陳琳是個相對傳統的士人,以他的本領,在青州新政中,除了教育和宣傳兩個領域之外,他確實找不到其他可以發揮的地方。

但教育那邊有蔡邕父女主持,孔融、管寧、邴原,在王羽解決徐州問題之后,更是多了鄭玄這樣的重量級人物加入,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陳琳打心底里不想硬往里面湊。

至于宣傳,老實說,陳琳不是很適應將軍府直截了當的宣傳模式,但也沒辦法,過去的宣傳,都是針對士族階層的,所以會很講究文辭和含蓄。而青州的宣傳針對的直接就是社會最底層的民眾,肯定是越直接,越淺白越好。

陳琳嘗試過,但始終不得要領,根本沒辦法將長處發揮出來。但陳琳骨子里,又是個頗為功利的人,其實不單是他,這時代大多數讀書人都一樣,學成文武藝,賣與帝王家么。

不得重用,陳琳倒是沒有因此生出怨氣來。青州的一切和他所知的都大為不同,讓他難以適應,而他身在局中,只要沉下心來觀察,也能發現青州無處不在的勃勃生機。

正如驃騎將軍常說的那樣:機會無處不在,關鍵看你能不能把握。雖然王羽說這句話是鼓勵海商的,但陳琳卻深以為然,并依照這句話在努力著。

這次報信,應該就是個機會,最明顯的證據就是離開高唐之前,賈文和若有深意的臨別贈言。

陳琳相信,那個青州最富智計,對驃騎將軍最為了解的人,肯定看出了驃騎將軍的為難之處,并認為自己能妥善解決這個問題。

在路上,陳琳就一直在思考,整件事當中,到底哪一點會對驃騎將軍造成困擾,現在,他終于找到了答案。當然,這個答案還需要最后的確認。

“曹將軍的行動很迅速,滅火、清掃董賊余部、安撫叛軍、撫恤災民……并派出了大量游騎,一面四下搜索,一面張榜安民,戰事已平的消息迅速傳播開來。按說天子若只為避難,無論如何也該有所察覺,現身與曹將軍并百官相見了,可一連數日,卻始終沒有消息,這恐怕……”

聽著陳琳條理分明的解說,王羽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陳琳的分析很到位,所以,他都用不著太過深入的思考,就能很輕易得出結論。天子跑出了皇宮,在亂勢已平之后,還不回去,連曹操的大量游騎都找不到蹤影,也就呼之欲出了。

要么,天子在逃難的路上出事了,衛士們不敢承擔責任,隨便找個地方把人埋了,然后做了鳥獸散,歷史上再多一起無頭公案。

要么就是天子從出逃開始,就壓根沒打算回去。

王羽不確定天子為什么看不上曹操,但他知道,天子肯定不會想著在外面流浪,或者隱姓埋名的當今老百姓。他出逃,肯定有目標。

關中周圍,只有那么幾個去處,益州劉焉,但入蜀道路艱難,途中還有漢中的張魯擋路。去荊州只能走武關,曹操拿下了關中,干掉了董卓,但武關還有個李儒在,沒那么容易拿下,兩邊還會有一場爭斗,此路不通。

袁術?袁家兄弟都不是好鳥,稱帝的事早就緊鑼密鼓的在籌劃了,天子就算真拿袁術當盤菜,認為他很有前途,也不可能大老遠的跑去壽春。

至于孫策,兩邊似乎壓根就沒有過交集,天子會千里迢迢的去江東嗎?

拋開這些不切實際的,設身處地的從天子角度來思考,他能做出的選擇無非只有一個——青州!

王羽知道,從當年在洛陽開始,天子對自己的印象就特別好,認為自己是個大大的忠臣。可能是因為自己割了董卓一只耳朵,而天子最恨的就是董卓,偏偏胖子不識趣,天天缺著一只耳朵的在天子面前晃來晃去。

這種潛移默化的作用可是不得了,就算當年自己將董卓一刀結果了,效果也不可能這么好。董卓死了,天子就是高興那么一下,而胖子沒了耳朵,卻是長年累月的展示在世人面前,可以說,董卓活著一天,王羽的英雄事跡就會一直被世人津津樂道,他就是個活廣告。

在加上王羽一直以忠臣標榜自己,還宣誓永不稱帝,天子不來投靠他,還能去投靠誰?

這也算是作繭自縛了吧?王羽不無自嘲的想著。

“主公是在擔心,天子來青州之后,引發事端吧?”王羽沒刻意收斂,陳琳自然能看出他的心結所在,試探著問道。

“嗯?”王羽聽出了陳琳的言外之意,反問一句:“孔璋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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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八章 陳琳獻策

“說說看。.”王羽饒有興趣的看向陳琳。
打敗袁紹后,王羽俘虜了不少袁軍的幕僚,除了逢紀等一味求死的,還有一些惡名昭著,作惡多端的,其余的人都沒受任何留難,想留用也可以,想走也不攔。

當時留下的人足有一百多,士人們投靠袁紹,無非是認為袁閥勢大,統一天下非他家莫屬,想著賺個從龍之功,一躍成為名門之類,談不上和袁紹真有什么生死不渝的感情。

勝者王侯敗者寇,袁紹敗了,大伙順勢投靠勝利者,也談不上失了名節。世人都說袁紹之敗,在于不能用人,不納忠言,他的失敗,自然不是幕僚們的責任。

一晃就是兩年多,當初留下的一百多名士,現在剩下的只有十來人了。

在王羽的主導下,青州官場純粹得很,就是一幫做事的人。事情做得漂亮,更重的擔子很快就會壓過來,不會做事,想靠扯別人后腿來上位,那是絕對要遭到所有人鄙視的。

而這時代的名士,就是官僚的預備役,務起虛來一個頂倆,真正放到實務操作上,十個也頂不了一個能吏。

這些人在袁紹手下很吃得開,反正政務都有文吏來處理,名士們只需要時不時的寫些花團錦簇的文章出來,頌揚袁將軍的人品德行,吹捧造勢就可以了。

到了青州,冷丁被當成牛馬牲口來使喚,名士們自然不大適應,而且也干不來。

最后剩下的十來個人。大部分都是相對異類的,比如審配就是。他不太會做人,就只能做事唄。唯一的例外就是陳琳。

除了一支生花妙筆,陳琳和無法適應青州官場的名士們沒什么不一樣,同樣在最初的磨合過程中泯然眾人,沒能冒出頭來。

不過和其他人不同的是,陳琳在受挫之后沒有故作桀驁,或者灰溜溜的請辭離去,而是換了一個方向,重新努力。

最初,他是打算在將軍幕府參贊軍務來著。結果進了幕府一看,好家伙,這里面奇才輩出啊!有賈詡這樣老而彌堅的老狐貍,還有徐庶這種鋒芒正盛的新銳,再加上王羽后來招攬的魯肅、諸葛亮、龐統等人,陳琳雖然也有些見識,但人和人確實是沒法比的。

實際上,就算沒有這些妖孽的壓制,陳琳也不太適應將軍府的風格。

在何進、袁紹這些人手下做事。軍議的時候討論的都是大勢,比如戰爭的必要性,形勢變化中涉及到的天數輪轉,有德、無德之類的因素。諸如此類。

而青州將軍府雖然也會討論大勢層面的問題,但基本上都是一筆帶過的,他們更專注于一些很具體的東西。比如行軍的路線上。都有些什么樣的地勢,路況如何。并以此來統計確切的行軍時間。

陳琳親眼見證過,在一次軍議上。徐庶和魯肅爭得面紅耳赤,爭的就是大軍通過一座橋需要多長時間。

陳琳不確定,這是不是青州軍百戰百勝的絕招,但他很肯定,他自己肯定沒那閑工夫,對一座橋花下這么大力氣。

從軍事領域退出后,陳琳就開始了在青州各個部門輪換的歷程。從教育到宣傳,從宣傳到農業,最后他甚至還去商務部轉了一圈,可就是沒找到適合他的位置。

也不能說完全沒有,在王羽看來,陳琳就應該去教書,偶爾再幫自己做個槍手,捉筆寫些官樣文章什么的,不然都浪費他這支妙筆了。

但陳琳自己顯然不這么想,他還是想找個人前煊赫的位置。

王羽對陳琳的毅力表示傾佩,但他忙得很,可沒空一直盯著這么個無足輕重的人。他也不知道陳琳來送信之前,到底處于什么狀態,又在哪個衙門口碰了壁。但看到陳琳在自己面前積極表現的樣子,王羽依稀看到了賈胖子的狐貍尾巴。

賈狐貍應該是最了解自己的人了,他打發陳琳來送信,肯定在事先有過溝通,認為陳琳的主張可以一用。只是這個胖子素來沒擔當,事先卻是一點口風都不露,想知道真相,只能耐著性子讓陳琳自己說。

“主公的忠勇之名,天下皆知,天子尚為董賊所執時,亦從不避諱,在公開場合和私下里,對主公也是頗多贊譽之詞。此番長安大亂,天子得脫樊籠,只消不被曹將軍追回,那他的目的地恐怕也只有青州……”

王羽捏著眉心,強忍著才把那句“說重點”給憋回去。陳琳這種傳統名士最讓人郁悶的地方就是這個,說話總是不忘拍馬屁,導致發言的效率非常低。

好在陳琳察言觀色的本領不錯,在青州呆了兩年多,多少也知道青州風格是怎么回事了,見王羽露出不耐神色,他趕忙話鋒一轉,將中間那些贊語統統帶過,說起了重點。

“曹操奪關中,名為解救天子,實際的意圖卻是壯大實力,如果百官和天子一起逃亡,他或許會著力追趕,但天子孤身走脫,又是往青州而來,曹操也是老謀深算之人,自然不會窮追不舍。”

“嗯。”王羽微微頷首,聽出點意思了。

曹操對付董卓,一方面是搶地盤,安定后路,另一方面就是看中了董卓的班底。所以這場西征,他一直是以用計為主,試圖以柔克剛,從未和董卓軍發生大規模的激烈交戰。

從結果來看,曹操的計劃相當成功,近乎完美收編了董卓的兩路精銳,五萬多兵馬。除此之外,朝廷百官也已入手,大大補充了曹軍的人才不說,而且正統之名也有了。

沒錯,相較于天子,朝廷百官其時更重要。天子只是一個人,百官卻是構成朝廷中樞的根本。有他們在,才能頒布新政令。號令天下士人,如果天子發生意外。曹操還可以另立新君。

對曹操來說,另立新君是很有必要的。

雖說挾天子令諸侯。天子本身的意見不太重要。但當今天子的立場太鮮明,被董卓控制在手里面,還不忘時不時的為王羽說好話。萬一將來兩軍交戰,天子又派人送個密詔什么的給王羽,冊封他個什么官職,那可是很動搖軍心士氣的一件事。

既然跑了,那就隨他去好了。就算天子順利跑到青州,頭疼的也是王羽,曹操又何樂而不為呢?

一直以來。王羽做事雖與世風大相徑庭,但引起的反彈并不重,這大義之名無疑是相當重要的。如果天子到達青州后,和王羽起了隔閡,乃至沖突,這層大義光環自然就消退了。

何況,王羽若是和天子翻臉,多少還有些忘恩負義的意味,會讓很多人質疑他的人品。

雖然青州的根基已固。這點影響談不上動搖根本,但對青州以外的地方還是有很大影響的,多少算是給他添了點堵。

陳琳能看出這層意思,說明他的確用了心。

得到了王羽的肯定。陳琳氣勢頓時一振,抖擻精神分析道:“如臣所料不差,曹操搜索不果后。定會遣使高唐,明言天子棄國來我青州之事。這樣一來。就算天子路上出了意外,沒能安然抵達青州。這護衛不周的責任,主公怕是也逃不過了。再往深一層想,即便流言四起,也不為怪吶。”

從王羽的角度來說,如果不愿意天子入境,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找人扮土匪,在半路把天子給結果了。陳琳推測,曹操很有可能會針對這一點設計,如果王羽真的動手派人動手劫殺,搞不好會被曹操反過來利用。

“孔璋,你的意思本將已經明白了。”王羽點點頭,問道:“你的應對之策,應該就針對天子順利抵達青州的情況……”他略一遲疑,斟酌著用詞,輕聲道:“你應該明白,青州新政是怎么一回事吧?”

“臣明白!”陳琳忙不迭應著,他當然明白了,要不是清楚這里面的因果關系,他又豈會主動請纓?

“其實天子孤身前來,未嘗不是件好事。”

陳琳詞鋒一轉,卻是把自己先前的分析都給否定了:“主公的新政中,雖然沒有明文規定,但虛君是必須的,若不虛君,青州新政就注定了只能曇花一現。不過,有董賊的例子在先,虛君很容易被世人視作權臣弄權,這就是問題所在。”

“臣以為,主公大可以換一個角度來思考,虛君,未必要把天子當做神像供在神龕里,未嘗不可以將天子利用起來,成為青州的助力而非阻力……”

“具體呢?”王羽身體微微前傾,聽出了點味道。

陳琳沉聲答道:“具體而言,天子此番是孤身前來,沒有臣僚在身邊,他一個小小少年,如何理會得軍國大事?但有些事,是不需要閱歷、見識也能做的,而且非天子不可……古人云:國之大事,在祀與戎……”

“妙,絕妙!”王羽一拍大腿,高聲贊道。

繞來繞去這么半天,但陳琳的主意說白了很簡單,就是讓天子專門負責祭祀工作,徹底成為神像。

在這個時代,祭祀是相當重要的國家大事,但卻起不到任何實質性的作用。打完了幽州大戰之后,王羽一直想立個英靈祠堂什么的,來祭奠戰死的勇士們,但戰后的事情太多,一直沒找到合適的契機來操作。

如果天子來了,這件事大可交給他來主持,至少是名義上主持。

此外,還可以安排天子在境內巡視什么的,反正就是有在人前出風頭,又沒什么實質性影響的場合,都讓天子出場。

少年人都喜歡熱鬧,喜歡出風頭,想必劉協同學也不例外,特別是在被人圈禁在宮里,擔驚受怕了這么長時間之后,他對這種揚眉吐氣,煊赫人前的差事肯定不排斥。

等到一圈周游下來,他也沒什么時間理會軍國大事了,只要明年再接著來一遍,基本上就可以形成定制了。

具體的操作,自然非眼前這位大才子莫屬。讓陳琳處理繁雜政務,他不行,但論及這些儀式、典禮什么的,他肯定是如數家珍吶。

難怪老狐貍這么干脆,直接推了陳琳到自己面前來,原來他也覺得這個主意很妙啊。

“此事就交給孔璋了,嗯,就先掛個太祝令的名吧,等事情上了軌道,再大家一起商量著,將太常官衙也建起來。”

陳琳大喜,漲紅者臉,表起了決心。

太常是專門掌宗廟事的官名,雖然不干正事,但論高下,卻是九卿之首。青州務實之風盛行,之前壓根就沒設這個官署,陳琳這次把握機會,瞄準的就是這個。

現在王羽雖然只封了他個太祝,但話也說得很明白,只要差事辦好了,太常還會遠嗎?

陳琳倒也沒指望能和從前的太常一樣位高望重,畢竟青州情況特殊,但在他來說,想要在青州的未來中占據一席之地,也只有這個位置是最適合他的了。。。)
尋找自己的路-卻又總是自己打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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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2-8 05:37:52 |只看該作者
八二九章 事難兼顧

計議已定,王羽也不會和陳琳商議太多,只是打發后者先去擬個章程,看過沒問題,就讓他先回去做好迎接的準備。
天子畢竟只是個小插曲,真正的威脅還是來自于諸侯們。

拿下關中,曹操招降納叛,實力劇增,馬騰、韓遂也沒吃虧,他們對董卓的余部本來也沒多少興趣,他們看重的是更實際的東西。

曹操當然知道盟友們的需求,也絲毫不做扭捏,很大方的將董卓囤積錢糧的湄塢送給了馬、韓,后者從里面搬出來了大量的金帛糧食,數十萬羌胡頓時歡聲雷動。

曹操這么做不單是因為大方,而是禍水東引的意思。

西涼兵馬雖多,但大范圍機動力卻近乎為零,因為他們沒什么積蓄。路上的糧草沒有,還可以就地解決,但這些羌胡大老遠的跑來打下了長安,要是一點實際好處都見不到,恐怕第二天一早就會一哄而散。

董卓的積蓄雖然不少,但給幾十萬人分分,那還真的不算啥,但這些東西同時擺在一起,視覺效果還是相當驚人的。

馬騰、韓遂都是老資格的叛軍將領,對指揮烏合之眾別具心得,趁著這個喜慶勁,他們直接宣布了接下來的作戰目標——并州。

二人極盡蠱惑之能,說董卓算什么?不過西涼地方上的一介土豪罷了,論富有,他和三公四世之家的袁閥怎能相比?當初袁紹在河北戰敗,但家底還在,都被他的兒子、女婿搬到了并州。打下并州。搶到的東西還是一樣,首領絕不私留。統統拿出來分!

這下子,叛軍的士氣算是爆了棚。一個個臉紅脖子粗的,嗷嗷叫著,要去并州打土豪,吃大戶。

馬騰不失時機的補充上了,他又介紹起了青州,告訴叛軍們,現在天下最富的就是青州。在那里,人們平時用來解渴的都是茶和酒,即便貧窮家庭。一天也能吃三頓飯。

一聽這話,叛軍們的眼睛都綠了。

茶,大多數人都沒見過,更別提喝過了,只有少數閱歷深,見識廣的人聽說過,這是皇家的飲品,一聽就知道是了不得的好東西。

酒就不用說了,人見人愛的好東西。可惜酒要用糧食來釀造,對飯都吃不飽的西涼人來說,也屬于難得一見的奢飾品。

三餐都能吃飽在西涼則屬于大戶人家的特權,要不是大家都餓著。當年賈詡也沒那么容易憑借體型騙人脫身。正因為都吃不飽,胖子才彌足珍貴啊。

被馬騰這么一鼓動,叛軍氣勢如虹。逆天般的在三天后就做好了出征的準備。馬、韓聯袂往見曹操,要求后者提供開拔的糧草。

對此。曹操樂見其成,故而雖然肉疼。還是從相當緊張的軍需中擠出了百萬斛糧草,以供西涼軍開拔之用。

糧草齊備,目標明確,西涼叛軍并羌胡聯軍共計三十余萬,號稱百萬,浩浩蕩蕩的北上、東進,殺向了并州。

東進的大軍由馬騰率領,離開長安后,經新豐、鄭縣東向而前,然后在華陰轉向北行,最后在蒲坂津渡過黃河,進入河東境內。進入河東后,一面接受新領地,一面北上,最后沿著汾水攻入太原、上黨。

北進的大軍由韓遂率領,席卷左馮翊、北地數郡,攻入并州上郡,然后同時向東、向北掃蕩,橫掃朔方、西河、云中、五原諸郡,最后和馬騰軍在太原、雁門一帶會師,進一步窺視冀州。

西涼軍的出征計劃也算是軍事機密,當然不會鬧得人盡皆知,但三十萬大軍的規模太大,馬、韓光是確保領著大軍走在正確的方向上,就已經耗盡了心力,哪里還顧得上其他?

所以,王羽手中關于西涼軍的情報很是詳盡,除了沒有時間表,其他一切應有盡有。但時間表那種東西,恐怕連馬騰、韓遂自己都無法確定,也只有老天才心知肚明了。

反觀曹操就低調得多了,雖然實力暴漲,但他卻沒有急于展開下一步軍事行動,而是一面整合部隊,一面頻繁的搞起了外交活動。

首先,他遣使武關,意圖招撫牛輔、李儒。同時,他還派人南下襄陽,問劉表需不需要他居中斡旋,調停荊襄戰事。

如今,關中、北疆先后塵埃落定,荊襄卻是戰火正熾。

雖然青州內部通過種種跡象,推測出了三家分荊的概況,但一直以來,真正攻打荊州的主力還是孫策。孫策也不是真的沖動沒腦子,只知道一個勁的往前闖,他只是沒辦法,荊州是江東唯一的擴張方向,如果不打荊州,他就只能打袁術了。

現在打荊州,好歹有曹操陳兵南陽牽制,袁術雖然不太給力,但在江夏北部和南陽東部一帶,也鬧出了不小的聲勢,牽制了荊州大將文聘的五千兵馬。

如今黃祖屢敗,已經無力正面作戰,只能龜縮城池之內,憑借城防死守,只要再加一把勁,就能拿下江夏了。江夏若下,荊州的門戶頓開,江東水軍可以直接威脅南郡,進而切斷襄陽與荊南的聯系,逐個蠶食。

在這種情況下,曹操想不戰而屈人之兵,其實也不算太過奢望。說不定劉表就覺得與其便宜了仇敵之子或者萬人厭的袁術,還不如就屈身于他了呢?

如果事情真的這般演變,王羽也只能嘆息,曹操畢竟是有運氣在身的主角級人物了。經受完挫折之后,運氣擋不住的涌過來啊。

賈詡顯然不喜歡看到這樣的場面,所以這幾個月,胖子也沒閑著,雖然沒調動兵馬,但也積極的調動著手中的諜報力量,一面給曹操制造障礙,另一面則是增強自己的力量。

東征期間,賈詡安排了呂布和張楊的會面,在河內攻略上先行了一步。

就算沒有李式等人放的那場火,曹操也沒辦法將殘破的長安城當做政治軍事中心來使用,他的治所,最終不是選在洛陽,就是許昌。

如果青州軍先占據了河內,那洛陽就直接處于青州軍的攻擊范圍了,稍有差池,曹操的領地就有被從中切斷的危險,他不可能屯駐重兵來防備。

只要河內形成了牽制作用,曹操無論是想攻打荊州,還是憑借威壓,不戰而屈人之兵,就都是空想了。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賈詡使盡渾身解數說服了呂布,打出了一張人情牌,使得張楊為之心動。心動還沒有化成心動,大概是他還想看看風色。

就目前的形勢而言,天下大勢確實還不是那么分明,青州雖強,但曹操也不弱,再加上和馬騰、孫策結成的聯盟,實力其實是超出了青州的。

青州雖然也有盟友,但袁術這人私心很重,打的是鼠首兩端,從中漁利的主意,不然他也不會跑去荊州湊熱鬧。若是將來孫策北上,說不定這家伙真的會讓開道路,任由孫策攻入徐州,和王羽拼個你死我活。

而且,呂布的武藝雖強,但作為說客,他是很不合格的。剖析利弊什么的是不用指望了,他跟張楊的會面,一共只進行了一炷香多一些的時間,這么點時間,也就是打個招呼,寒暄幾句吧?

王羽覺得,老狐貍這次沒準兒是弄巧成拙了。

只是賈詡自己卻不這么認為,他認為河內攻略已經快到收官的一刻了,差的只有一個契機而已。

這些畢竟都是比較遙遠的,現在最急迫的威脅,其實是馬騰、韓遂的西涼軍。

即便沒有徐庶的襲擾,袁譚、高干的殘兵也不可能擋得住三十萬羌胡的猛撲。對于西涼軍來說,他們對冀州造成實質性威脅的速度,只受限于他們的行軍速度。

樂觀估計,也許自己還有一年左右的時間,然后就要直面西涼軍的威脅了。但這也不是絕對的,曹操是個很有大局觀的人,雖然有了三家分荊的計劃,整編部隊,形成戰力也需要時間,但曹操未必會消消停停的讓自己從容面對西涼軍。

最壞的情況就是西涼軍提前攻取并州,曹操也同時東出滎陽,或者渡河攻打河內,這樣的話,自己就只能兩面作戰了。

王羽一時也說不清,他希望西涼軍來的早些,還是晚些。

來的太早,北疆這邊,他一時還脫不開身。

公孫瓚已經開始在彈汗山下建城了,這段時間,是幽州軍最脆弱的時候,王羽當然不能放任盟軍暴露于群狼環伺之下。青州主力不能動,他也不能走,為的就是震懾塞上諸胡。

另一邊,公孫度厲兵秣馬,也準備和高句麗開戰了。

按說高句麗不可能打得過公孫度,但兵兇戰危,草原上的形勢也是瞬息萬變,一旦夫余、丁零兩家判定出公孫度的真實目的,也有可能會加入戰團。

遼東軍雖強,但兵力有限,好虎也架不住群狼吶。至少在公孫度奪下國內城,并建起軍事據點前,青州主力還是要留在幽州,以做策應的。

不過西涼軍若來的早,曹操就很難及時加以配合,正好有了各個擊破的時間差。

若來的晚,北疆倒是可以放心了,但曹操肯定不會錯過時機,所以,情況很復雜。

針對于此,賈詡倒是提出了幾條應對之策,王羽一時也是躊躇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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