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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milds1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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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鱸洲魚]三國第一強兵(連載中)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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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3-7 05:37:57 |只看該作者
八六零章 一箭定千軍

張允已經快要氣瘋了。
他很清楚,姐夫蔡瑁之所以讓自己領兵,完全是出于對自己的信重,一直以來,自己也沒有辜負姐夫的期望,每次任務都完成得很圓滿。

這一次雖然只是抓捕一群老弱,重要性卻比從前的任務都要重要。黃、龐兩家的家業固然誘人,更讓人垂涎欲滴的是,有了這個投名狀,自家就算是真正找到了不可動搖的靠山。

多面下注算什么智慧?一次看準,就將全部籌碼堆上去,這才是真正的魄力。

張允對姐夫蔡瑁說的這句話深表認同,青州現在的確很強,但出頭得太早,鋒芒太過,群起而攻之的局面是必然會遇到的,區別只是遲些,早些罷了。

當年的楚霸王項籍不就是這樣嗎?一輩子沒打過敗仗,早在滅秦之際,便是當之無愧的天下最強諸侯,多次將高祖皇帝逼入絕境,結果怎么樣?還不是在群雄的圍攻之下,兵敗身死,徒留下蓋世勇名嗎?

如今曹將軍,不,應該尊稱為曹丞相了,收服了董卓軍的精銳,又與周邊除青州之外的所有勢力都結成了攻守聯盟,只要得到南郡的錢糧,并剿滅李儒、張繡等不識時務的董卓余黨,即便是一對一,也不見得怕了那王鵬舉,何況還是群起而攻之?

蔡家攀上了這顆大樹,下半輩子的榮華富貴肯定是不用愁了,自己也好跟著在樹蔭下乘涼,只要圓滿完成這次任務……

可偏偏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了意外!

其實,有不明船隊在魚梁洲靠岸的情報,襄陽這邊早就收到了——幾十艘船的船帆都是五彩斑斕,這樣的船隊真是要多乍眼有多乍眼,除非是瞎子,否則不可能看不到。

只是蒯家始終沒有下定決心,劉表那個老滑頭也不肯配合,所以才遲遲沒有采取抓捕行動,只在上下游各布置了幾條封鎖線,以防萬

荊州幾大世家的勢力根深蒂固,除了洞庭湖一帶還有些不聽話的水賊,其他地方早就撫剿并用的收拾過了’哪還有什么不開眼的強賊?

等到眼線稟報說,那船上都是些半大的少年,蔡瑁就更不在意了。這年頭,自命不凡的游俠兒多得是,不過是糾集一幫無賴少年,到處逞威風而已。也只有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愣頭青,才敢來淌這灘渾水吧。

出發之前,張允也是躊躇滿志,只想著如何能把手尾處理得更巧妙,根本就沒想過,行動中會有什么意外發生。

當他看到錦帆賊一窩蜂的沖向下游時,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在他看來,這幫楞小子真是楞得可愛,完全不懂水戰。嗯,不光是水戰,若陸戰也是這種狀態,自己一樣能輕松收拾掉這幫菜鳥,在這些年遭遇過的賊寇之中,就屬這錦帆賊最弱了。

他就等著看這幫傻小子在銅墻鐵壁面前碰個頭破血流,哭著喊娘了。

直到錦帆船隊前后產生脫節,前鋒如同脫韁的野馬一般,直愣愣的和封鎖船隊撞在了一起,張允才有些動容,楞頭青還是楞頭青,可至少是勇氣過人,倒是有些可惜了。

不過這也不算是什么麻煩,頂多就是報廢掉十幾艘艨艟唄?那種小船本來就是消耗品,就和箭矢一樣,一場水戰打過,總是要消耗一些的,不足為奇。總歸是將這幫楞頭青擋住了,等樓船開過去,就是碾壓的局面了。

這個念頭只在他腦子里盤旋了片刻工夫便飛到九霄云外去了,下一刻,張允看到了讓他畢生難忘的一幕。

沖撞敵船的那些船只,除了最大的那艘旗艦之外,其他都報廢了——都是普通的木船,順風順水的激流勇進,狠狠撞在一起,結果也只能是如此了。

錦帆賊的船和水軍的船彼此糾纏在一起,擠成了一大團,眼見著就是個同歸于盡的局面。水軍這邊的水手、士兵都紛紛跳水逃亡,以免在船沉沒的時候被卷進去,被撞壞的還船只不到總數的三分之一,游上一段距離,就可以向兩翼的同袍求救了。

錦帆賊卻沒跳水,而是直接從空中跳到左翼的敵船上去了!

這個說法聽起來很玄幻,連張允自己都覺得很扯,可是,從視覺效果上來看,那些楞頭青就是飛過去的,不是飛的話,一個人怎么可能直接跨過數丈遠的水面,落在另一艘船上呢?

要是只有一兩個人,張允會認為,那是武藝超強的高手,可在火光的映襯下,漫空都是影影綽綽的身影在廢物,數量又何止百數?

更讓張允心中發涼的是,這些水賊沖上水師的船只后,戰事呈現出的完全是一面倒的態勢。也不知是不是被這匪夷所思的登船方式嚇到了,荊州水師士氣全無,被斬瓜切菜般殺了個精光,很多人干脆就是自己跳到水里去的。

接下來的事情就不用說了,錦帆賊用蠻力和瘋狂,與攔截船隊的中軍同歸于盡,然后長距離跳幫,奪取了左翼的船只,只消掉個頭,封鎖線就不復存在了。

最讓張允驚愕的是,這顯然不是水賊們靈光一現想出來的戰術,而是一種有著成熟套路的戰術。就在前鋒奪船的同時,看似脫節的后隊靈活轉向,直接奔著封鎖線的左翼而去。后隊到了,缺口也打開了,兩邊合二為一,順流而去,船隊的整體規模不變,只是少了十幾艘船不是彩帆。

張允看得瞠目結舌,差點連命令都顧不上發了。實際上他命令了也沒用,封鎖線右翼的十幾艘船雖然還保持著完整,但中軍和左翼迅速被打垮,他們的士氣已經低迷到了極點,哪里還敢追擊?

就算有人有這份勇氣,在封鎖線中間擠成一團的那些將沉未沉的船也把去路給擋住了。不能攔腰截斷敵人,重筑封鎖線的話,以敵人剛剛表現出來的非凡戰斗力,一兩艘船追上去又有何用?送死嗎?

機會當然也不是完全沒有。那艘最大的錦帆船似乎發生了點意外,上面的水賊并沒有棄船,而是試圖從前面的船陣中開辟出一條道路來。

這是這場戰斗中,張允唯一覺得欣慰的地方了,那些傻賊顯然是有所疏漏,要么就是那艘船里裝著重要人物,而不是像其他先鋒船只那樣,只有水賊;要么就是水賊窮慣了,好容易有艘大船,舍不得丟棄,反正是很蠢!

蠢歸蠢,水賊們的動作卻很麻利,運氣也很好,在張允的主力船隊離戰場還有兩三百丈的時候,他們居然真的清理出了一條路來′有驚無險的跑掉了。

張允幾乎在懷疑,這幫賊小子是不是故意耍自己了,不然怎么就那么剛剛好呢?

“混賬,這幫該死的混賬,我要將你們碎尸萬段啊!”張允怒發如狂,這幫賊小子不是一般的壞啊,他們離開封鎖線之前,還在帶不走的船只上潑了火油,放起火來。火勢很快蔓延開來,等到張允的船隊追到近前,面對的已是冰火兩重天的局面了。

“將軍,是不是等天亮了再……”

張允揮手就是一個大耳光,直接將心生怯意,試圖勸他回頭的副將給搧趴下了,搧趴‘下還不算,猶自踩了兩腳才算罷休:“派人清理出一條路來,讓右翼的那些白癡讓開路!再抓幾個潰兵來,問問他們到底發生了什么……還不快去!”

樓船也怕火,現在水面上到處都是火船,像是牧民們慶祝節日時點起的篝火一般,東一簇,西一堆的。景色很美,但樓船根本不敢通過,艨艟倒是能過,可也得小心翼翼的選路才行,稍有不慎,很容易被卷進火海,在清除出道路之前,大隊人馬肯定是沒法繼續追擊了。

而錦帆賊的船隊突破封鎖線之后,直接熄滅了燈籠,偃旗息鼓的跑了。天知道這幫賊小子到底是如何在夜間行船,還能保持秩序,不互相刮碰的,反正荊州水軍肯定沒這個本領。

所以,就算沒這堆火,荊州軍也很難迅速整隊追上去,跟別提敵暗我明的兇險了,那副將的建議也不完全是出于膽怯,現在誰還敢把錦帆賊當成一幫小蟊賊,小菜鳥?

路不好清理,潰兵卻很好找,扔個漁網或者伸個竹竿下去,隨便都能撈起來一堆。眼下冬至已過,水底下已經很涼了,水面上卻被烤得難受,這些水軍著實體驗了一次什么叫冰火兩重天。

連問了幾個人,都是一問就傻眼,好容易才找到一個能把當時的戰況大致說清楚的,傳令兵連忙帶著此人去見張允。

“不是飛過來的,他們是扯著繩子蕩過來的,繩子……好像是系在桅桿上的,對了,他們的船小,桅桿卻很高,之前掛著彩旗,卻是沒人留意……”

“……繼續說!就算他們蕩過去了,你們怎么連半柱香的時間都沒堅持到,怎么可能?”張允磨了磨牙,想著等抓到這幫賊小子,特別是那個頭目之后,要用什么刑法折磨他才能出了這口惡氣,這小賊太狡猾了!

“將軍,不是小的們不拼命,實在是大家都在害怕啊……”

“本將轉瞬便至,你們倒是在怕些什么?”張允大怒。

那潰兵戰戰兢兢的說道:“將官都死光了,誰也不知道怎么就死光了,沒人指揮,賊子來的也突然,更是兇猛非常,弟兄們一下就被砍倒了一大片,剩下的人……”

“將軍,屬下去查看過了,幾個什長、隊率都是中了賊子的冷箭!”

“……”一聽這話,張允也是一陣心寒。

夜戰,水戰,而且就是在船隊沖鋒的那么點時間里,賊子竟然用弓箭點名殺人!一口氣殺了十多個!這箭術簡直是堪稱逆天了啊!這股賊子到底是從哪里冒出來的?竟然兇猛若斯?

“追還是要追的,但不用追得太急,派人上岸去,點燃烽火,快馬送信,盡量讓下游的關卡做足臨戰準備,不要再為賊子所趁。

告訴各地守將,本將會統率大軍隨后掩殺,用不著他們取勝,只要拖延些時間即可。”

被這一嚇,張允的暴怒勁也過去了,冷靜的做出了新的部署。

追肯定是要追

到底的,就這么兩手空空的回去,肯定會被姐夫拔了這身皮。但為了安全起見,也不好追得太緊,特別是不能進行夜戰。最好是等這股悍匪的勢頭被耗盡,然后再以堂堂之陣壓過去的好。

這時代的人對夜戰都不怎么擅長,何況還是遇見了這種水戰、夜戰雙全的敵人,張允不催逼,水軍將士也樂得慢慢清理,結果足足用了將近一個時辰,才算是把水路清理干凈。

大軍整裝上路,繼續追擊。

比極限速度,船其實沒有馬快,但船的好處就是可以一直保持速度,馬要是提速狂奔,跑個幾里地也就累死了,即便不是極限速度,跑幾十里地也得休息才行。船則是只要水流、風向合適,就可以日夜不停的航行。

所以,水軍的行進速度比純騎兵的速度還快,只是限制比較多而已。

張允沒有催促,就是想著讓對方先逃出一段距離,免得決死反撲,他現在可是怕了這支錦帆賊了,心中只是慶幸,還好自己剛剛沒有追得太近。

再怎么兇悍的水賊也是水賊,從這里到云夢澤,足足有十三道關卡在,有些是針對龐、黃兩家的,更多的卻是針對江東軍的。就算這股悍匪再怎么兇猛,就不信他們能連續突破十三道關卡,即便真能突破,想必也是兵困舟殘了,自己大可輕取之。

那賊首有這等本領,想必也是王羽期許甚深的大將,自己將其或擒或殺,獻至曹丞相面前,想必也是大功一件,說不定以后就不用繼續看姐夫的臉色了。

他越想越興奮,想到得意處,不由笑出聲來。

他忽喜忽怒的,親衛們也不敢湊趣,生怕馬屁沒拍好,拍到馬腳上,令得張允微微有些不爽。可就在這時,他聽見了一聲清脆的‘叮鈴’聲。

“誰身上帶了鈴鐺做什……呃……”這是張允說的最后一句話,也是他腦子里最后的一個念頭,話沒有說完,阻止他說下去的,是喉間傳來的一陣劇痛!

他身邊的護衛開始還有些發愣,沒意識到發生了什么,直到張允一手拼命捂住喉嚨,另一手徒勞的向虛無中抓著什么,就那么翻身栽倒時,護衛們才在大駭之下退開幾步,無不肝膽欲裂。

過了好一會兒,才有人大著膽子點起火把,眾人圍攏一看,分明看到主將喉間插著的那支羽箭!舉著火把那個膽豪者像是手被火燙到一樣,一甩手就把火把給扔出去了。

“噗通!”火把劃過一條亮閃閃的軌跡落入水中,荊州旗艦上再次恢復了黑暗。

一陣陣的寒氣打心底里直冒出來,荊州軍將們嚇得亡魂皆冒,既是因為敵人的神箭,同樣是因為敵人的膽魄!

冥冥中聞聲則中之,這是當朝對神射手的定義,如果發箭還是在舟船或奔馬之上,這樣的神箭,便已經超出神箭手三字所能囊括的范圍了。

雖然亂世之中,英雄輩出,可這樣的箭手,遍數天下,應該也不會超過兩手之數,一支數百人的水賊當中,顯然不可能同時存在兩人。

也就是說,錦帆賊的首領在這里埋伏了足足有一個時辰之久,他根本就沒隨著大隊人馬撤退,就是等在這里,等著狙殺張將軍呢!

膽魄、耐心、箭術缺一不可,這樣的敵人,怎么會像是從石頭縫里蹦出來一樣,就出現在大伙面前了呢?

因為張允一死,沒人站出來主事,消息很快傳播開來,開始還有些竊竊低語,但很快消沉了下去。恐懼滲入了骨髓,每個人都噤若寒蟬,生怕發出聲音,被那個潛伏在黑暗之中的神箭手發現,一箭封喉。

整支船隊都停了下來,硬是被那箭手一箭之威給嚇住了!

要知道,張將軍可是身處樓船之上!敵將則是在艨艟上,和從城墻下面射城墻上,城樓里的人難度是相同的,這都能一箭封喉,還有他殺不了的人么?

萬籟俱寂之際,那一陣“叮鈴鈴”的聲音顯得格外清脆,一把年輕的有些過份,甚至還帶著幾分稚氣,卻故作老成的聲音悠然響起:“還有不怕死的,就跟上來好了,咱們走。”

一聲令下,船櫓‘咕嚕嚕’的搖動起來,船頭破浪聲接踵響起,顯然敵將是準備離開了。

按說這是個圍攻的好機會,再怎么厲害的箭手,也不可能同時威脅到逾千之眾,可就是沒人動彈。荊州水師的上百艘船,仿佛變成了上百口棺材,就那么靜靜的停在水面上,陷入了一片死寂,一聲也不敢出,一個手指也不敢動。

直到那鈴聲漸遠漸遠,直至微不可聞,這才有人輕輕吁出了一口長氣,卻依然不敢做多余的動作,更別說揚帆追擊了。
尋找自己的路-卻又總是自己打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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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六一章 雙喜臨門

“錦帆過處,寸板不存?”
看著情報司在荊州暗樁飛鴿傳書送來的急報,王羽一時也不知道該說點什么好,很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他之所以沒派遣太史慈出馬,主要還是想著盡量低調一點,以免吸引太多人的注意力,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另外就是擔心時間來不及,太史慈要去也不能一個人出馬,至少要把他訓練出的那幾百陸戰隊帶著。這些精銳戰士都是訓練有素之人,化整為零的潛行倒是不難,但時間上卻未必來得及。

相對而言,被淳于瓊說動,從臨江趕來投奔效力的甘寧無疑是更好的選擇。

這位歷史上的東吳大將,可是膽色與武力兼備的猛將,王羽記得最清楚的就是甘寧百騎踏營,夜戰八方的威猛事跡。當時應該正是張遼在逍遙津大戰中發威,東吳大軍士氣低迷的當口,甘寧的踏營之舉雖然未對曹軍構成太多實質性的傷害,卻極大的振奮了吳軍的士氣。

可王羽這個三國迷,只能說是光看熱鬧,不求甚解的那種,對甘寧的了解也就僅此而已,不然他也不會把甘寧的籍貫給記成江州。

他萬萬沒料到,比起太史慈來說,甘寧是個更高調的主兒。太史慈只是一個人愛出風頭,甘寧卻是將身邊的人都調教成了跟自己性格相近的人,錦帆賊這整支隊伍就是一群人來瘋哇!

要不是這幫家伙的戰力和他們搞事的能力同樣彪悍,王羽真是懷疑自己找錯了人了。現在么,他也只能痛并快樂著了。

讓他欣慰的是,甘寧的能力比他預想之中的還要出色,看過荊州的軍情之后,王羽可以斷言,此人就是為了水戰和夜戰而生的!

水戰不用說了,從第一場戰斗開始,錦帆賊在進攻中表現出來的默契和獨特戰法,就讓王羽眼前一亮。

在很高的桅桿上拴繩子,像是猿猴飛躍山澗一樣,高高蕩起,直接落在敵船的甲板上進行接舷戰,這樣的形容或許會讓很多不知情的人感到糊涂,對王羽來說,卻有著一種濃濃的即視感,這不就是中世紀那些海盜的戰術嗎?

這時代,華夏的航海業遠談不上形成規模,大多數水戰的經驗都是在江河湖泊之上得來。內陸型船只多數都是寬底船,吃水較淺′所以也不會把桅桿弄得太高,以免重心提高,導致側翻,這種海盜的戰術應該是沒有生存空間的。

但甘寧顯然是個奇葩,王羽也搞不清楚,他是在什么樣的條件下,領悟出了這種戰術,但毫無疑問,他這招出其不意的使出來之后,肯定是會大放異彩的。

想得更深一些,甘寧喜歡把船帆搞得五彩斑斕,固然是出于出風頭的目的,但未嘗沒有轉移注意力目的。那絢麗的船帆,讓人不會對他的船隊超高的桅桿太過留意,即便看到了,也只會當成是他為了將彩旗、彩帆掛得更高,更顯眼,故而才搞這種怪出來。

戰術很新穎,在接舷,奪船,轉向這一系列戰術動作中,錦帆賊表現出的嫻熟和默契,同樣讓人震驚不已,要知道,這一切可都是在能見度相當低的夜間進行的!

王羽現在倒是理解甘寧和他的手下們,為什么喜歡在身上掛鈴鐺了,除了騷包性格的本質使然,想必也是一種訓練,專為夜戰而設的訓練。

平時就習慣了從鈴聲中分辨同伴的位置,到了戰時自然和在白天作戰一樣有默契,同樣,這種聽力訓練,想必也會對夜戰中判斷敵人的位置和動向有所幫助,錦帆賊異乎尋常的夜戰素質,八成就是這么來

這些訓練和布置是甘寧有意為之,還是誤打誤撞,王羽也不是很確定,他只要知道甘寧比自己所知的更強就足夠了。

倒是甘寧神乎其神的箭術,王羽反而看得沒那么重,他麾下箭術高明的大將也有好幾位,至少黃忠和趙云的肯定不在甘寧之下,太史慈的箭術同樣超凡,其他人的即便稍弱,也不會差太多。

隨著戰爭規模的日漸擴大,個人的勇武作用越來越低,能將個人的勇武有效的嵌入到整體戰術之中去,這才是最為可貴的素質。

太史慈不負責任的撂挑子之后,青州正缺一員水軍大將,甘寧的出現,和瞌睡送枕頭也差不多了。

當然,王羽的憂慮也是因此而起,不管是從護送任務來說,還是甘寧本身,在他們安全抵達廣陵,與負責接應的徐州羽林軍匯合之前,一切還都是未知數。

一旦被攔截住,自己的損失可就不單是幾名人質的問題了,損失一員大將才是最要命的。

綜合所有請報來看,荊州水軍肯定是擋不住甘寧了。

倒不是荊州水軍太弱,只是荊州現在本身就處于劇變之中,水陸兩軍都是軍心渙散的狀態,而錦帆賊在魚梁洲的那場夜戰已經打出了威風來,此消彼長之下,荊州水軍的攔截自然變得有氣無力。

而且荊州水軍的主將蔡瑁在襄陽事務纏身,不敢稍離,副將張允又被甘寧一箭射死,荊州水軍雖眾,卻是群龍無首,哪還談得上什么有效攔截?

沔水,也就是漢水在經過襄陽之后,整體呈東南流向,在竟陵以東匯入云夢澤,最后在漢陽一帶與長江匯合。在江夏戰局日漸糜爛,水軍已經無法巡視江防,阻擋江東水軍西進,故而才有了那一十三道防線,目的主要就是防止江東軍輕兵突襲竟陵或襄陽。

按說這么多道關卡,如果每道都嚴防死守,就算拼消耗,也能把錦帆賊消耗大半了。可問題是,魚梁洲之戰,以及北面的幾道關卡被甘寧勢如破竹的突破之后,后面的關卡士氣直接跌落到底,都是望風而遁了。

由于有飛鴿傳書的便利,王羽得到的情報都是最新的,延遲頂多只有五六天。結合情報推測,目前甘寧的船隊已經進入了云夢澤范疇,澤地之中地形相當復雜,即使蔡瑁整合大軍追擊也來不及了。

荊州軍已不足為慮,但接下來的難關,卻變成了更強的江東軍!

孫策的性格,王羽還是有幾分了解的,若只是龐德公一行人過境,他未必有那個心思阻攔,綁票人質什么的本就不符合這位江東小霸王的作風,上次約斗已經用過一次了,這次孫策肯定不會再用。

問題是甘寧這一路太招搖了。

那錦帆過境,寸板不存的說法可不是甘寧自己吹噓的,而是荊州人用來形容他的威風的。

在十三道水上關卡一戰而潰,或望風而逃的威猛戰績的襯托下,這種形容倒也不為過,只是考慮到孫策那不服不忿的脾氣,江東水軍大舉出動的進行攔截也不是什么難以想象的事。

嚴峻的形勢由不得王羽不擔心,但青州軍在長江流域的勢力范圍,僅局限在廣陵、江都一帶,對江夏一帶完全是鞭長莫及,一時也想不到什么得力的措施。

因為太過擔憂,以至于王羽在喜宴上的情緒都顯得有些低沉。

“主公,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大家可都看著您呢。”賈詡端著酒盞,湊過來提醒道。

“可能是彼此都太熟,都沒有什么特別的感覺了……”

王羽不知道后世那些由同事變成親密關系的情侶,平時是怎么相處的,反正他是挺不習慣的,特別是張寧、糜貞這二位,平時都是一本正經和自己請示或談論工事,冷丁變幻個身份,怎么都覺得有些別扭。

二喬、甄宓這幾位,則是太陌生了,特別是甄宓,王羽直到班師回高唐,才算是見了第一面。感覺當然是驚艷無匹,可問題是,剛見了這么幾面,話都沒說幾句呢,就娶回家了,這感覺能不別扭嗎?

當然,娶二喬和甄宓的意義是很重要的,甄家是中山國的望族,二喬的家族更是名聲在外,娶了她們,對安定地方人心很有好處,而且還能給自己籠罩上一層念舊情的光環——當初喬瑁可是跟老爹王匡很是嘀咕了一陣子,在這個時代,這就算是投契的表現了。

“處著處著也就熟了。”

賈詡舉起酒盞輕啜一口,呵呵笑道:“七美過門,盡是傾國之色,主公您若還是冷著個臉,未免也太不知足了。何況那甘興霸奮迅荊襄,威震沔水,對我青州軍的實力是個極大的補充,主公慧眼識人,拔豪杰于草莽的名頭也更響亮了,可謂雙喜臨門啊。”

“在人沒回來之前,這一切還都是未知之數啊。”王羽點點頭,又搖搖頭,最后長嘆了一聲。

“主公,所謂前事不可待,往事不可追,接應行動既然已經安排了下去,儁乂行事穩健,士元足智多謀,又有虞仲翔從中轉圜、斡旋,不過是接應而已,成事又豈會很難?”勸慰幾句,賈詡向廳中某處一指,意味深長的說道:“主公無需多慮,且將精力集中在眼前方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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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六二章 四大主戰場

漢朝著名的社會經濟著作——《鹽鐵論》中,對納妾現象有著這樣的評論:“古者夫婦之好,一男一女而成家室之道。及后士一妾,大夫二,諸侯有侄娣九女而已。今諸侯百數,卿大夫十數,中者侍御,富者盈室。是以女或曠怨失時,男或放死無匹。”
大抵是說,古代遵行的是一夫一妻的制度,娶妾其實是作為王公貴族的一種福利和特權,納妾制度盛行于世的時代,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的黑暗時代。特別是平民娶不到媳婦,但達官貴人卻妻妾成群時,很容易引發社會矛盾。

無論哪個時代,這種發自公心的論述都不可能成為主流,沒有人愿意放棄手中的特權。但正因為有了這樣的公論,所以漢朝的達官貴人們納妾的時候都比較鬼祟,納妾,基本上是以買悳賣的方式進行的。

等到了理教橫行的南宋和明朝,納妾相關的制度算是有了明文規定,將妾侍的地位等同于奴婢起來。

所以,在漢朝,納妾是沒有什么儀式的,但王羽的情況顯然有所不同。興兵以來,他顛覆的法規政策不計其數,當初大婚,也是以平妻之禮迎娶貂蟬過門的。這次二婚,他以同樣的禮儀迎娶七美過門,也沒人能說他什么,當然,關鍵還是說了也不管用。

其實在亂世之中,本就沒有道學先生生存的土壤。因為戰亂,男子成批成批的戰死沙場,造成社會上男女比例反向失衡,一夫多妻什么的

本就是天經地義的,女子總是要依附于男子才能生存的么,所以也沒人會對此說三道四。

當然,有人說,王羽也不在乎,他我行我素慣了豈會讓局外人來干涉自己的個人生活?

他既然以娶妻之禮納妾,儀式當然也很隆重,各地的軍將紛紛放下手頭的事務輕車簡從的趕回高唐。于是,這場婚禮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一場大型軍議。

眾將各自鎮守一方,路途遙遠,難得能回高唐述一次職,在這大戰將臨的時刻,能參加這樣一場軍議得到主公面授機宜與同僚做面對面的交流,意義自是非比尋常。

除了下屬,青州的幾路盟軍或潛在盟軍也收到了邀請,這次婚禮同樣有著辨明敵友乃至最后通牒的作用。

北疆那兩路盟軍距離太遠,而且雙方的關系已經不存在變更的余地,來不來人其實都無所謂。但公孫瓚還是派遣單經趕來高唐代表公孫度來的則是柳毅,既是為了捧場,同樣是為了表明立場。

高干新附不久,正是要巴結王羽的時候,當然也不會落后,他自己要和徐庶交接地盤,無暇分身,卻請出從子高柔來訪。

袁術則是不出意外的稱了病,顯然是鐵了心的當個墻頭草,或是他自己以為的漁翁了。

呂布當然是要來的,除了盟軍之外,呂布也是主角之意,他要嫁女兒,自然不能不來。他不但自己來了,還把嚴夫人也送了過來,表面的理由是說,嚴夫人想女兒想得厲害,想在女兒身邊多待些日子,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呂布也是在為接下來的大戰做準備。

英雄氣長,兒女情短,將妻女都托付在最安全的高唐之后,呂布就可以放手一戰了。

真正讓王羽既意外,又驚喜的是,張楊也來了!

河內對爭鼎中原的意義毋庸多說,張楊到訪,只是勝負天平上的一個很小的砝碼,卻是一個相當振奮士氣的信號。只可惜郭貢沒來,否則就再完美也不過了。但不論怎樣,張楊的出現也大大削弱了袁術背離造成的影響,是個利好消息。

除了各路盟友外,青州周邊的各路豪商、地方勢力也都紛紛派出了代表,特別是袁紹轄下的江淮一帶,一年前和王羽打過的那些地方豪強,至少有半數都遣使來賀,沒直接派遣使者的,也多半都拜托來的人帶了禮物和問候過來。

人心向背如此,袁術的背離之愚蠢也可見一斑。

有了這么多重意義,王羽對七位新婚妻子的冷落,也就順理成章了。迎親的儀式結束,酒宴剛剛開始,王羽這個新郎官就帶著一大群人去了議事廳,將七位嬌妻都晾在了那里。

好在眾女也都是通情達理之人,早就知道自己嫁了位怎樣的郎君,更是知道來年會有一場空前規模的大戰,并沒有多少不滿,反而各自以自己的方式承擔起了接待賓客的責任。

當然,也不是所有新娘都沒在王羽身邊,呂綺玲和貂蟬都參加了軍議,前者是以親衛大將的身份,后者則是情報司主官。

“戰前的態勢,還不能說是徹底確定,但大勢應該不會有什么變更了。按照賈某的推斷,戰事應該先后在上黨、太原一線……濟陰、陳留一線……梁、沛一線……乃至睢安、廣陵一線展開。

這四大主戰場將分別用并、兗、豫、淮代指……”

在議事廳中悳央放置著一副巨大的沙盤,山川河流,歷歷在目,城池道路,應有盡有。沙盤上以犬牙交錯的各色旗幟表明了有可能參戰的各方勢力,戰前態勢可說是一目了然。

青州眾將對此倒是司空見慣,來訪的賓客卻都是嘆為觀止。留給他們驚嘆的時間很少,眾人剛剛圍攏站定,賈詡就在沙盤上指點著做起了說明。

和歷史上的歷次大戰都不太一樣,即將到來的這場中原大戰,是一場對攻戰,至少在開戰之初,不會存在哪方守,哪方攻的說法。雙方都以各自的方式為這場大戰做了最充分的準備,攻防之分只存在于局部,而非全局。

在場的都是知兵之人,單聽賈詡上述的說明,就已經對未來的大戰有了一定的概念。三面作戰都全力進攻是很不顯示的,很顯然青州的戰略將是中原的兗、豫戰場主攻,并州和江淮戰場以防御為主。

張楊與高柔對視一眼,心中都是驚訝萬分,兗、豫戰場的敵人是綜合實力最強的曹操,要從曹操這里打開突破口,驃騎將軍的魄力果非常人所能及

“西線的主帥是徐庶,轄下是三萬泰山軍,一萬五千魏郡羽林,五千魏郡雷霆軍,共計馬步五萬眾!徐晃為副帥,潘璋、馬忠、管亥、紀靈、李樂、黃澤諸將佐之,只要將西涼軍擋在晉陽、平陶以東便可!”

“末將明白!”接令的是徐晃,徐庶現在正忙著整編黑山軍,還要組織人手去并州接收地盤,正忙得不可開交之中,無暇分身,只能由徐晃代勞。

徐晃的泰山軍原來的完整編制是兩萬四千兵,在居庸大戰之后,兵力銳減至不足兩萬。好在青州有民兵制度在,徐庶和于禁在魏郡駐扎的時間也長,當地的民兵制度是最完善的,所以補充起兵源來也很快。

更大的一個新兵來源則是黑山軍。

做從中平元年起事開始留存至今,可以說是碩果僅存的一支黃巾,黑山軍中保留了很多老兵。這些人在沙場上爭戰多年,已經打慣了仗,王羽和張燕達成協議之后,固然有一部分人選擇退伍,留在西三郡老兄弟們身邊,但更多的人還是選擇了在青州軍中拼搏出一片天地來。

正如賈詡當日所勸,張寧的身份對各路黃巾都具有極大的意義,王羽娶了張寧,在黃巾軍中的影響力就在張燕之上了,所以才有這么多黑山軍老兵投奔而來。

黑山軍在歷史上沒有多輝煌的戰績,不過正是張燕和公孫瓚的聯手,才使得歷史上的袁紹一直分不出精力南顧,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曹操擴大勢力,直至不可收拾。

考慮到黑山軍超差的裝備,這支兵馬中,做為核心的精銳戰士,戰斗力還是很值得期待的。這一次,徐晃帶回來的消息也驗證了王羽的猜想,整整兩萬黑山老卒,都是很能打的精銳,稍加訓練,就可以直接補充到一線戰斗部隊之中了。

西線軍團的兵力比之三十萬西涼軍少了不少,但既然是以守勢為主,再考慮到并州的地勢,倒也足夠了。

“兗州戰場是主戰場,由主公親自出陣,兵馬共計有親衛騎兵三千,輕騎八千,泰山軍兩萬,羽林軍三萬,共計戰兵六萬余……戰將包括親衛騎兵主將呂綺玲,副將太史慈,疾風騎兵主將趙云,副將秦風、方悅,羽林軍主將于禁,泰山軍主將關平,副將胡才……”

人群一陣騷動,倒不是為了兵力的龐大,大多數人都是為了青州騎兵部隊的擴充之迅速而驚嘆。這可是純騎兵部隊的建制,西涼軍純騎兵部隊的規模更大,可他們的騎兵就是人和馬而已,裝備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而青州的親衛鐵騎都已經擴充至三千了!

想到那些刀槍不入的鐵騎排成密集陣列,像是會移動的山岳般在戰場上沖殺的場面,青州眾將都是一陣熱血沸騰,盟軍主將都是震撼,張楊更是出了一身冷汗,要是自己不聽呂布的勸說,青州恐怖的騎兵第一個打擊的目標,想必就是河內了……

“豫州戰場以張遼為主帥,轄下以一萬五千雷霆軍為主,五千羽林軍輔之,共計馬步兩萬,戰將包括雷霆軍主將黃忠,副將沐汪、李斌、王澤……”

這一路兵馬較少,但本來也不是主要戰場,最主要的目的護住主力的側翼,以防袁術背叛偷襲,或讓開道路讓江東軍輕兵北上。

若是沒有這些意外,則以迅雷之勢,攻打曹操相對虛弱的側翼,快速攻城略地。而且這一翼最開始的作戰目標不是曹操、袁術,而是盤踞在山陽、沛國一帶的郭貢。后者的野戰能力相當薄弱,但領地內頗有幾座堅城在。所以必須得是最擅長攻堅的雷霆軍出手才行。

最后的江淮戰場不用說,張頜是主將,龐統、徐盛為副,防御目標卻比較多,除了江東軍之外,還有廣陵以陳家父子為首的地方豪強勢力,以及袁術。防守的話,后面那兩個都不足為懼,江東軍卻是大敵,不可小覷。

但現在的徐州羽林軍也有三萬之眾了,以陶謙遺留的丹陽勁卒,徐州老兵,加上張頜麾下的河北勁卒為主力,實力同樣不一般。

而且有心人也注意到了,一直到最后,賈詡都沒提水軍。

青州有一支縱橫大河的水軍早已眾所周知,其主將周倉也是名震河洛。最新的情報又顯示出,青州在海上還有一支規模不俗的水軍,最近更是隱隱聽得風聲,似乎王羽又在荊州挖掘了一員極擅水戰的大將甘寧……

有這支水軍的存在,江東軍恐怕也會有所顧忌,很難全力渡江,進行決戰。

除此之外,賈詡同樣沒提那支神出鬼沒的隱霧軍及其主將魏延,這路人馬極擅伏擊,想必也會在綿延數千里的戰線的某一處暗藏著,時刻準備著,向敵人發出致命一擊吧?

當然,也有很多人注意到了,賈詡始終沒提到,需要幾路盟軍如何配合。

張楊、高干還好說,這兩邊實力有限,參戰與否意義不大,只要安分的讓出手中的地盤就足夠了。但呂布可不一樣,他麾下還有數千虎狼之軍在呢,其本人更是驍勇無敵,這么一支力量,青州方面怎么會不想著好好利用起來呢?

真是奇怪啊!

高柔、張楊也都是聰明人,心知王羽眼下是出于懷柔的目的,讓他們參加軍議,但肯定不會把真正的機密透露出來,故而也不多問。

但兩人都在暗暗的觀察呂布的神色,發現后者的臉色很不好看,倒是松了口氣,顯然,青州這邊的部署,連呂布也沒透露呢,倒也不算是單純針對自己。當然,兩邊已經結了秦晉之好,有什么話大可私下里慢慢說清楚,倒也不會引起什么大問題。
尋找自己的路-卻又總是自己打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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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六三章 呂布的執念

“我問你,這到底是怎么回事?”軍議一結束,呂布便怒氣沖沖的找了上來,王羽一看他的神情,就知道長時間的忍耐,已經將其推到爆發邊緣了。
“岳丈這一支兵,戰力強勁,好鋼當然要用在刀刃上,小婿一時還沒想好,要安置在什么位置上才好。”王羽并不兜圈子,直截了當的回答道。

之所以沒當眾說出對濮陽軍的安排,不是為了保密,而是怕當眾說出,沒有轉圜的余地,平白在兩家之間生出嫌隙。

呂布怒氣稍平,冷眼看著王羽,聲音微寒:“那你倒說說看,你有些什么章程,你可別告訴某,你還沒想過這個問題吧?”

“當然不會,岳丈請來看,”王羽不以為忤,信步走到沙盤旁邊,指點著說道:“西涼軍號稱百萬,實打實的也有三十余萬,可謂兵多將廣,人多勢眾,但并州西有呂梁山,南有太行余脈阻隔,表里山河,自成一統,可供大軍進兵之地寥寥無幾……”

東漢初期和末期,疆域變化非常大,最初的并州疆域西面將河套大部囊括在內,一直向東到太行山西麓位置,單論面積,差不多是帝國第一大州了。

但在桓靈時代,并州河套那部分領土早已名存實亡,只剩下了太原、雁門、上黨三郡,以及西河郡的小半地方,高干、袁譚實際控制的則更少。

西涼軍侵入并州的說法,指的是原來的并州,距離高、袁轄下,漢軍實際控制的并州還有段距離。如果青州軍速度夠快,是很有希望御敵于外的。

“我打算在此布下防線,不給西涼軍突入并州腹地,展開兵力的機會。”

“茲氏、鄔縣、平陶三城互為犄角?”呂布循指看看,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茲氏、平陶二城都在汾水河畔,鄔縣則是在昭余澤南,毗鄰湖畔建城,三城正好形成一個三角形,緊緊的扼守住了太原的東南大門,互相之間不但可以互相應援,還可以通過水路保持緊密的聯系。

西涼軍兵馬再多,總不可能翻過呂梁山來進攻,同樣也要遵循依水路行軍的規律,只要這道防線建立起來,就能將西涼軍擋在并州外面了。

呂布想了想,隨即提出了質疑:“徐元直早有名聲在外,徐公明更是青州軍中上將,他二人率jīng銳五萬,足以擋住西涼的烏合之眾,這西線卻與某有何干系?”

“一味防御須不是長久之計,曹孟德非等閑之輩,小婿也不敢指望能在短期之內奠定中原勝勢,西涼軍畢竟兵多,對河套一帶的地勢也熟,難保他們不繞路從定襄一帶攻過來。雁門雖有高干在,但其新附不久,未必肯出死力防御,若是有個萬一……”

一直侵攻河套的,正是匈奴人和羌族,馬騰、韓遂都是打了很多年仗的宿將,深通韜略,若在茲氏——鄔縣防線受挫,難保不另辟蹊徑。以羌族對河套地區的熟悉,再與匈奴合流,從南北對太原進行兩面夾擊是很有可能的。

“小婿是想請岳丈率兵出雁門,牧馬云中、五原故地,收拾舊河山,與太原兵馬形成南北呼應之勢,夾擊西涼兵馬!”王羽語氣鄭重,眼中也是jīng光閃爍,“此戰非岳丈出馬不能成功,還望岳丈不要推辭!”

“五原么……”呂布望著沙盤邊緣,輕聲念著一度讓他魂牽夢繞的那個名字,一時間竟是癡了也似。呂布的老家就在并州五原,可那里早就成了外族的樂園,屬于被放棄的領土,呂布也是多年沒有回去過了。華夏人鄉土情都重,呂布又豈能免俗?

不得不說,王羽的計劃撓到了他的癢處,而且可行xìng也很高。

漢軍棄守云中、五原、定襄等北地郡縣,就是這二三十年間的事,當地還有很多漢人結寨自守。呂布最初成名就是在老家五原,在邊地的名頭相當響亮,他高舉收復故土的大旗率兵出塞,很容易就能得到殘存漢民的認可,順勢拉起一票人馬來。

殘留至今的那些漢民,都是彪悍之人,再得到青州軍提供的裝備,肯定能迅速形成戰斗力,濮陽軍的戰力立刻就能大幅增加。

等到西涼軍在茲氏——鄔縣防線面前銼動銳氣,又有逾萬虎狼jīng騎沿著大河洶涌殺至,兩面猛攻,任他們再怎么人多勢眾,馬家眾將再如何勇武,又豈能抵擋得住?

搞不好,這西線反而會比中原戰場更早奠定勝局。

若說這個計劃有漏洞,主要就是集中在呂布這支偏師上,能否完成機動,能否在五原、云中站住腳,站住腳后的轉進猛攻,又是否得力,都存疑問。

此外呂布在中原左沖右突,始終不得其所,主要原因不是將不勇,兵不強,關鍵還是并州邊軍死一個少一個,呂布又不太擅長練新軍,對政務更沒有多少概念,因此輾轉至今,軍力不但沒有增強,反而一直在削弱之中。

此番他兵出雁門,可以說是龍歸大海,虎入山林,一旦他或他的部將有了異心,也是一樁麻煩。在這一點上,王羽倒是顯得很有信心,完全不設羈絆條件,令得呂布也微微有些感動。

然而,思忖良久,當呂布再次抬起頭,讓王羽看到他一臉平靜的神情時,口中說出的,卻是斬釘截鐵的拒絕:“某不去并州!”

“岳丈答應就……咦,這又是何故?”王羽有些沒反應過來,瞠目結舌的看著呂布。

這個計劃差不多可說是為呂布量身定做的,有衣錦歸鄉的榮耀,還有收復故土的不世奇功,轉戰千里攻敵側后也是極具挑戰xìng,就算有心保存實力,也大可原地固守,不倉促南下,等中原戰場分出勝負再決定動向,應該算是面面俱到了。

結果竟然被拒絕了?這可真是……

王羽都不知該說什么好了。

呂布沉聲說道:“侵五原、云中的是鮮卑人,略河套的是羌人和匈奴,如今鮮卑屢受重創,連王帳都是倉惶北逃,云中、五原還能剩下多少力量?某率眾出雁門,不過是撿便宜罷了……某還沒老,還沒到要撿便宜功勞的地步,所以這并州,某是斷然不會去的!”

王羽和賈詡對視一眼,發現連老狐貍的眼神都有些呆滯,顯然沒算到此節,可見呂布的思路是多么的難以揣測。

“可是……”

“某就在濮陽,哪里也不去!”呂布打斷王羽,執拗說道:“鵬舉,你也不用擔心,某既在濮陽,自然遵你的號令行事,你怎么指揮、部署,某都不會加以干涉。那曹孟德視某如棋子,以狡計算計于某,此仇焉能不報?此番大戰,正好與他了解這段因果!”

“原來如此……”王羽砸砸嘴,頗有些無奈,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再勸恐怕也是無用。想一想,要不是自己和呂布單挑過那么兩三場,多少得到了對方的認可,這場盟約恐怕也是鏡花水月啊。自己這位岳丈的心眼真心不大,太記仇了。

本來王羽還有個預案,打算和呂布商量,讓他率兵入河內,這樣既可以隨時策應上黨,又可以陳兵于孟津、河陽,像當初群雄討董那樣,威脅曹cāo側翼,讓他無法專心對敵。

可現在看看,呂布的執念太強,恐怕難以控制尺度,搞個不好沒準兒會孤軍深入,被人各個擊破。所以,王羽干脆也不提了,琢磨著既然呂布留在濮陽,又承諾會聽命行事,自己是不是可以從兗州戰場抽調一部分兵力去河內或并州?

見王羽陷入苦思,呂布也覺得自己身為長輩,卻給后輩出了難題,臉上略有赧然神sè,坐不片刻,便以去見女兒為由,起身告退。

王羽不好挽留,任他去了,轉過頭來,向賈詡苦笑道:“文和啊,這也算是人算不如天算了吧?”

“溫侯xìng情剛烈,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賈詡聳聳肩,倒是不怎么在意:“關鍵是接下來要怎么調整。”

“怎么調整?”王羽沉吟道:“或許可以分兵……”

“如何分兵?”

“濮陽軍目前共有輕騎四千余,都是邊軍老卒,陷陣營的千余兵馬雖是步卒,但當做輕騎使用也沒問題,既然如此,我想,或許可以將子龍的疾風騎兵替換出來……反正子龍出塞比較有經驗,再向岳丈討個向導,或是干脆令文遠率軍……”

“不妥。”賈詡并未附和,而是指出了王羽這項計劃中的疏漏之處:“有高干等人的例子在先,以濮陽軍出雁門,不會引起太多注意,或可收奇兵之效。子龍名頭太響,八千疾風大范圍機動,也不太可能瞞天過海,難保不引起馬騰、韓遂的重視。”

“若是西涼軍如臨大敵,也分重兵北上,豈不是又開辟了一個新的主戰場?子龍雖勇,但西涼軍準備充分,怕是也難以速勝,反倒是讓西涼軍發揮出兵力優勢,將疾風騎兵牽制在并州了。何況濮陽軍戰力或許不輸我軍輕騎,但配合方面恐怕還是……”

王羽從善如流的點點頭,隨即緊緊皺起了眉頭:“文和說的是,這下可是麻煩了。”

“主公,今rì可是您大喜的rì子,還是不要讓夫人和賓客們久等了吧?溫侯既然執意如此,咱們不如也順水推舟,集中全力在兗州戰場取得突破罷?”賈詡出言提醒,試著為王羽分憂。

“也只能如此了。”王羽嘆了口氣。

如果有可能,他還是希望能在其他戰場先取得突破了,希望最大的自然就是西線。曹cāo的棘手,不在于他兵力多寡,而在于他的韌xìng十足,很難一次打死,這是歷史上無數次戰役證明了的。

不過,現在的局勢就是這樣,也只能勉力一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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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六四章 風起荊襄

兩大勢力的動員,將整個天下卷入了風起云涌之中。
十月中旬,青州眾將結束了在高唐的覲見和軍議,各自返回駐地,隨即大軍開拔,以十萬計的將士持戈試馬,分赴各地。

青州軍的動向自然會引起各方勢力的重視,諸侯們或是調兵遣將,或是加速目前的攻略進度,即使是鄉野村夫都能感受得出,一場規模空前,數百年難得一見的大戰,即將在中原大地上演。

對這場大戰的態度,諸侯們也是幾家歡喜幾家愁,但毫無疑問的是,各方都在盡著最大的努力,打出一片天地來。

在劇烈動蕩時局中,首先發揮出重要作用的,是青州成熟完備的情報系統。雖然情報司沒辦法一一刺探出各方最高層的那些軍事機密,但卻最大限度的保證了,各地發生的大小事件,都會以最快的速度匯向青州,使得王羽等青州高層在高唐城中安坐,也可以盡覽天下事。

優先級最高的情報中,甘寧船隊的動向是王羽關注的重點。

甘寧是個很擅于制造驚喜的人,他在離開襄陽時,喊出了神擋殺神的豪壯口號,然后順流直下數百里,連續強行突破荊州水軍的阻截,他的行為很是迷惑了一些人,把他當做了有勇無謀的猛將之流,甚至連孫策都是這么想的。

為了阻截甘寧,孫策在夏口陳設重兵,就等著甘寧從云夢澤里出來自投羅網。他自己則率領專心攻打西陵城,打算先將江夏徹底掌控在手里再說。

結果他萬萬沒想到,甘寧在入澤不久便轉了向,一路南行卻是到了陸口,也就是赤壁一帶。

在這個時代,長江水系還很充沛,特別是在赤壁左近,可謂是水網縱橫,大河大湖不計其數,赤壁之所以為兵家必爭之地,就是因為這里是很多江湖的匯流之處,得之便可任意向東南挺進,故而歷史上曹操攻江東之時,周瑜才率兵在此迎擊。

赤壁的重要性,孫策當然不會不知道,可江夏戰事已經到了最緊要的關頭,一旦曹操完成了對襄陽的攻略,以劉表的名義傳檄荊州各郡縣,大可不戰而定。荊州之戰就變成江東一家出力,曹操坐享其成了。

以孫策的心高氣傲,當然受不了這個,他與荊州沒什么淵源,只有仇怨,想學曹操也學不了,只能以更快的速度進兵,趕在曹操前面,將該拿的拿到手再說。

此外就是輕敵了,他根本沒想到,之前那么囂張的甘寧,突然耍起了花槍,放著最快捷的道路不走,反而大費周章的兜了個圈子。

結果陳武、朱桓的三千水軍精銳在夏口傻傻的吹了半個月冷風,等到終于發現不對勁的時候,鄂縣已經燃起了烽火,示警說有一支掛著錦帆的船隊從河涇湖入大江,已經順流東去了。

孫策聞訊大怒,可他得到消息已經是數日之后,怎么也來不及追了,只能將希望寄托在留守江東的幾位老將身上,然后將這口悶氣發泄在了黃祖身上。

在十月十八那天,孫策率軍對西陵城發起了總攻。在這一戰中,他再次發揮出了江東小霸王的本色,親率死士攀城而上,第一個登上了城墻,一柄戰刀斬殺了數十名江夏將佐,最后竟是殺得半面城墻的守軍全面崩潰!

黃祖也算是倒霉,西陵城是江夏重鎮,城高池深,城內糧草充裕,兵力也很充沛,至少還能支撐上幾個月。但誰讓孫策被激怒了呢,這位小霸王平時倒是還能聽些勸說,但一怒起來肯定是不管不顧的,他這一爆發,黃祖自然招架不住。

江東軍當日攻克西陵,黃祖率殘兵決死突圍,在亂戰中竟是僥幸突出了城門,卻在城外三十里處,被同樣是一肚子悶氣的朱桓截住,一刀砍了腦袋。

黃祖死,江夏主力也是全盤崩潰,境內再無成規模的抵抗力量,江東軍席卷江夏之勢頓成。加上已經拿下的長沙、桂陽二郡,江東軍盡得荊州半壁江山,勢力暴漲,與歷史上最強時已是基本相當。

甘寧虛晃一槍,遁入揚州境內,具體動向只能由江淮一帶的情報系統接手。不過荊州這邊的眼線們也沒閑著,因為荊州這邊遠還沒到塵埃落定的時候。

江夏西部本是蔡瑁預定的勢力范圍,可他先是被橫空出世的甘寧搞得灰頭土臉,折了干將加小舅子張允,然后又措不及防的得到了西陵慘敗的消息,只驚得兩眼發直,暈頭轉向。

還沒等他想明白到底哪里出了差錯,以及要如何向曹操交待,結果襄陽又出了新的亂子——劉表跑了!

正如歷史上魯肅對孫權說的,別人要來奪基業,臣子們能降,孫策這個君主卻是不能降的。

劉表深知這個道理,而且他也比他那個沒什么眼光,也沒什么魄力的小兒子強得多。他不但知道自己不能降,而且在蔡、蒯兩家已經實際上背叛,將他軟禁在府中的不利處境中,依然不忘尋找機會。

甘寧引發的變亂,就是劉表苦等已久的機會!趁著蔡瑁忙于調遣兵馬追擊甘寧,向曹操傳訊,聯絡孫策阻攔,無暇旁顧的機會,劉表迅速展開行動,帶著數百護衛,和長子劉琦一道,連夜突出了襄陽城。

蔡瑁、蒯越兄弟大驚,連忙調遣兵馬追擊。他兩家雖然勢大,但還遠達不到全部掌控荊州的地步,要名正言順的將荊州獻給曹操,最大限度的減少曹操入主的阻力,劉表是必不可少的。

知道事情緊急,蒯良親率一千私兵,兩千郡兵追擊,按說劉表拖家帶口的,怎么也不可能逃出他的手掌心。出城不久,蒯良就發現劉表沒向南面跑,反是沿著沔水,往西面跑了,這雖然耽誤了他一點時間,但也就是僅此而已,結果不會有什么改變。

然而,蒯良忘記了一件事,有句老話是這么說的:福無雙至,禍不單行。

蒯良一路追到了筑陽城下,遠遠的已經看見了劉表的隊伍,正待催動兵馬上前時,只聽得一陣鼓角聲昂揚,竟有數千伏兵殺了出來!

蒯良不是有勇無謀的莽夫,但南陽境內明明已經是曹操的地盤,他怎么也想不到,居然會有敵對勢力存在。本就是長途追擊而來,士卒的體力、士氣都差不多到了極限,又被人打了個埋伏,三千追兵全軍覆沒,蒯良死于亂軍之中的這個結果,一點都不讓人感到意外。

事后才發現,這支奇兵不是什么天降神兵,而是被圍在武關那支董軍殘部。這支兵馬由李儒、牛輔率領,在武關很是抵抗了些時日,后來得了張繡之助,冒死突圍出來。

曹操沒將這支殘兵當回事,反正他們也沒地方跑,只會從一個包圍圈出來,然后落入更大的包圍圈而已,眼下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青州軍的動向上。

他沒想到的是,張繡這個人很有義氣,不光冒死去救昔日的同僚,而且和已經失勢的劉表也一直保持著聯系,于是便有了這場伏擊戰。如果劉表跑不出來,張繡甚至還打算去襄陽城救人呢。

兩下匯合,稍事商量,當即由劉表引路,數千殘兵一路急行,穿城過市,直奔江陵城而去。

劉表在權術上也很有兩把刷子,這幾年也沒閑著,他任由蔡、蒯兩家把持襄陽的軍政大權,將江夏全權委托給黃家,以此為代價,卻換來了調整那些相對偏遠之地人事的權力。

他任命向朗為江陵太守,拉攏了逐漸被排除出荊州權力核心的向家,任命從子劉磐為長沙太守,控制荊南,也算是個由外而內的反向滲透。

如果讓劉表按部就班的發展下去,荊州的大權遲早會徹底集中在他手上,可惜,他沒這么多時間,天下大勢變化得太快,太急了。結果這些布置都變成了后路,擋住了蔡瑁的幾次追擊后,在十一月十一這一天,劉表安然進入了江陵城。

向朗率滿城官員出迎,被江東軍從長沙趕走,后撤到了武陵的劉磐也派出了使者,逃出了襄陽的劉表反而是整合起了一支頗具規模的戰力來。

劉表這么深諳權術的人,當然知道單憑這點力量無法抵擋曹操、孫策,甚至連全力以赴的蔡瑁、蒯越都擋不住。別看向家現在表現得知恩圖報,若是被大兵壓境了,也不會比蔡、蒯兩家強多少。

他的應對之策是傳檄天下,直斥曹操為國賊,號召天下,效法討董故例,騎兵共誅之。

在不明狀況的人看來,肯定會覺得劉表已經失心瘋了,明明曹操勢大,他小命都捏在人家手上的,竟然還敢這么高調的傳檄天下。

可在王羽看來,劉表這一招可謂妙至巔峰。

“但凡是大戰,總會有個匪夷所思的導火索,這莫非也是規律嗎?這場決定天下氣運的大戰,恐怕要提前了。”

“劉景升以宗室身份提出倡議,我軍自然不能不響應,如今各部兵馬都已經部署在了要害位置上,將士們枕戈待旦,蓄勢待發,一旦響應,形勢的緊張程度自然會升級。相形之下,劉景升現在只剩江陵一城,武陵、零陵兩郡而已,一時還有誰顧得上他?”

賈詡冷笑道:“此人眼光、手段俱是一流,只是不知兵事,否則據荊襄之地,又何愁沒有一番作為?若戰事真的就此展開,后世青史之上怎么也會書上一筆,倒也不枉他這番苦心籌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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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六五章 江上首戰

從中平元年開始的亂世到底會持續多久,這是個很難給出準確答案的問題。中原人崇尚以史為鑒,楚漢的亂世持續了七個年頭,而西漢末年的亂世卻持續了二十多年,更別提先秦時代的春秋戰國時代了。
所以,沒人能準確的預測出答案。但同樣也沒人喜歡生活在亂世之中。

在很多當世智者看來,在亂起之后的第十一個年頭,亂世終結的曙光終于出現了!雄霸天下的兩大勢力終于結束了之前很有默契的互相回避,毫不掩飾的將矛頭指向了對方!

這是個很有標志性的信號,預示著群雄混戰的混亂時代已經結束,決勝中原的大戰即將開始,一旦分出勝負,亂世便進入尾聲了。

正因為有著如此的認知,所以,盡管明知這場大戰的慘烈,但很多人依然對此報著相當期待的心情。等待著劇烈的陣痛之后,到來的太平歲月。

旁觀者可以這么想,但處于兩軍交戰區域的百姓卻肯定不會這么想,即將到來的大戰帶給他們的,只有無盡的恐慌而已。

戰事到底是從何時開始的,說法有很多種,若是從兩大勢力進行針對性的調動的那一刻算起,應該是在十一月初十那一天。

就在那天,青州內軍將軍徐庶,征西將軍徐晃,率領包括五萬精銳戰兵在內的十萬大軍,離開魏郡,分別經由井陘、滏口陘、白陘進入并州。毫不停留的越過壺關、晉陽等重鎮,直取西河與太原、上黨交界的茲氏一帶。

西涼軍集結兵馬的速度稍慢,直到十二月初,才將主力部隊集結到離石。在各自完成部署后,兩軍的前鋒相距不到百里,隨時有可能進入戰斗狀態。

如果從外交層面上來說,十一月二十,翊師將軍張遼,征北將軍黃忠率軍離開高唐南下,經歷城、盧縣,在二十五清晨進抵濟北國與東平國交界的遂鄉,擺出了攻擊姿態,并向豫州刺史郭貢發出了最后通牒。

嚴格來說,在大戰之前,郭貢并沒有明確的傾向,他知道自己的實力有限,沒能力摻合進這樣的大場面之中,打的是當個墻頭草的主意。

如果有可能,王羽也不會搭理他,但郭貢的地盤剛好擋住了青州軍攻擊曹操側翼的路上。

兗州戰場面對的是曹操軍的主力,還有封丘、陳留甚至虎牢關這樣的堅城,即便占了上風,也很難迅速擴大戰果,從側翼展開兵力是相當必要的。而郭貢本身的實力不值一提,不識相的話,當然要一路打過

郭貢倒也是個有脾氣的主兒,兩面不得罪的算盤打不成,他干脆直接倒向了曹操,也算是出口惡氣了。

這些暗中的串聯到底是何時,以何種方式進行的,世人不得而已,唯一知道的就是,幾乎在張遼軍南下的同一天,駐扎在梁、陳一帶的夏侯淵部揮師東進,進入了山陽郡境內。有了這個靠山,郭貢很果斷的回絕了青州的招撫,陳重兵于無鹽城和東平陸,決意全力一戰。

但兩軍最早發生沖突的地方,卻不是在兗州或并州,而是在揚州的大江之上!

牛渚磯。

烈烈江風中,數百艘船只在江面上一字排開,船上的將士劍拔弩張,殺氣騰騰,居中的旗艦上,兩面將旗迎風招展,獵獵生威。稍高的那面主將旗上,寫著斗大的一個‘鄧’字,一側的副將旗則書有一個‘呂’字。

熟悉江東軍編制的人肯定知道,這是江東軍兩大嫡系的鄧當和呂岱聯袂出戰。

在下游方向,一支規模略小的船隊正緩緩靠近,將旗上書一個‘徐’字,呂岱有些疑惑:“姓徐?徐晃、徐庶不是都在魏郡么?這來的卻是何人,莫非是黃巾余孽徐和?”

“定公有所不知,那徐州羽林有個后起之秀叫做徐盛的……”

鄧當冷冷一笑道:“說是后起之秀,當日在義成也打過照面,不過是個毛頭小子罷了,有幾分蠻力,可那么點年紀,就算從娘胎里開始學兵法,又能有多少手段?張頜不親自前來,卻派這等小兒來送死,卻也怪不得某手狠了!”

當日孫策和王羽在義成約戰,結果一敗涂地,江東眾將無不引以為恥,鄧當武藝尋常,在戰斗中被打落馬下,受了不輕的傷,一直養了三個多月才徹底好轉,對同樣參加過那場斗毆的敵將相當有敵意。

再加上他這些年仕途艱難,經歷了許多坎坷才略有起色,對徐盛這種年紀不大,就順風順水的登上高位之人尤為憎惡。此刻看到徐盛,也是新仇舊恨齊上心頭。

“張頜也未必是不想來,只是無暇分身罷了。袁術那廝反復無常,從他與我軍一同攻打荊州之時,就能看出他心思不穩,有意背盟了。

此刻荊州已下,他正志得意滿呢,也就難怪他突然大舉東進,兵臨睢安了。”

呂岱年紀和鄧當相近,但為人穩重得多,知道鄧當心思,也是順著對方的話鋒往下說著:“西有袁術,東有陳漢瑜父子,還要接應荊州來的那支船隊,張頜手中不過區區三萬兵馬,又哪里支應得開?只是此地據大江入海口不遠,須得防備青州的海上船隊。”

“海上船隊?”鄧當從鼻孔里噴出一口氣,一臉的不屑:“不過是一群運貨搬運的苦力罷了。別說周都督在沿江設了烽火臺,就算沒有,以你我二人之力,又怕他什么?他敢來,就打垮他,讓他知道真正的水軍是什么樣的!”

呂岱欲言又止。

出兵之前,周瑜反復叮囑說,這次出兵的主要目的是攔截甘寧,而不是和青州水軍大打出手。現在江東軍的主力部隊在江夏,來不及趕回,暫時也沒有青州水軍的準確情報不知其戰力如何,貿然接戰,風險很大。

依照周瑜的意思,這一戰最穩妥的打法是以鐵索橫江,擋住青州接應水軍,專心對付甘寧。

這個戰法相對穩妥但也不是沒有弊端,牛渚磯一帶的江面比較窄些,但依然有數里之遙一整條鐵索拉過去當然不太現實,須得犧牲幾十,甚至上百條船只才能完成,耗費比較大,也過于保守了一些。

鄧當是軍中宿將,對周瑜的看法不會比對徐盛強多少,頂多就是沒有敵意只有那么幾分不服氣罷了。從宛陵出發時他答應得好好的可現在聽他這話,顯然是要變卦啊。

呂岱有心勸勸,可他剛加入江東軍只有幾個月,地位、資歷比鄧當差得太多自知勸不動對方,也就干脆不費那個力氣了。

“定公你來看,那徐盛小兒根本就不會指揮水軍指揮水軍,豈能不識天文、地理?大江東去,他自東而來,水流已是不利,幸好趕上冬天,江面上風向相對有利,現在雖然風從西北吹來,但只消過了正午,十有八九會轉為東北風……”

鄧當遙指徐盛船隊,滿臉輕蔑的冷笑道:“可他偏偏不肯稍等,就這么上來了,定公你說,某若是放過這種破敵良機,豈不妄稱江東武將?”

“可是……”呂岱略一遲疑,還是勸道:“皖縣日前傳訊,甘寧船隊一日前已過了樅陽,看時日,也就是今天午時前后,必至牛渚,那甘寧率數百賊寇,卻連破荊州十三道關口,足見驍勇,若是被兩面夾擊……”

“所以要速戰速決!”鄧當一擺手,冷聲斷喝:“定公既然不放心,可自領半數兵馬留守,某先擊破徐盛小兒,再來敘話不遲!”

說罷,他拔刀出鞘,刀尖前指,高聲喝令:“傳我將令,擊鼓!進兵!”

“咚咚咚……”江東水軍訓練有素,聽到號令,立刻百舟競發,如離弦之箭般沖殺而前。船隊由靜而動,船速由緩而疾,卻絲毫不見慌亂,反而在沖殺的過程中便排成了陣勢,整齊而快速的殺向敵軍。

反觀徐盛這邊,這位少年武將似乎被鄧當說中了,的確是被張頜推出來湊數的,面對江東水軍的整體攻勢,他顯得有些手足無措,發了一堆亂七八糟,前后矛盾的號令出來,搞得本來就有些慌亂,數量也落在下風的船隊更加混亂了。

少數船只響應了他的號令,準備迎戰,卻在江流和風向的雙重阻擋中舉步維艱。大多數人則是遲疑不前,前后左右的觀望,更有一些人已經偷偷在往后方蹭了。

最可笑的則是那些有心迎戰或逃跑的人當中,也不知是過于慌張還是本來操舟的技巧太差,竟是原地打起了轉,不但沒能達成或戰或逃的初衷,反而將同袍的船只撞得七扭八歪,甚至還有人落了水。

“哈哈,徐盛小兒還不乖乖束手就縛嗎?”鄧當見狀不由哈哈大笑,連連揮刀催戰。江東水軍也是無不士氣大振,奮勇向前,就連心存遲疑,在后方觀戰的呂岱都有些疑惑,心道是不是自己謹慎過頭了?這樣水軍,怎么看都是臨時拼湊出來應付差事的啊。

想想也是,因為陳家的存在,青州軍對徐州的控制,并不包括廣陵,在臨江地帶自然不可能保留多少水軍,頂多就是有些例行巡邏的罷了。海上的船隊要從渤海過來,路途相當遙遠,時間上來不及,又不能保證不出意外。這種表現的確不足為奇。

這樣看來,這一戰沒準兒還真就這么贏了呢?

呂岱思考片刻,再抬眼看時,發現兩軍已經接戰了,以有序攻無備,自是勢如破竹,眼見著青州水軍亂七八糟的陣勢被沖成一片散沙了。

也正是在這時,岸上烽火臺的瞭望手突然吹響了號角,旗手拼命揮舞著旗幟,呂岱凝目觀望,讀出旗語:“有船隊從上游來?那位錦帆將軍來的倒是很巧啊。
尋找自己的路-卻又總是自己打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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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六六章 初戰告捷

若是徐州水軍表現得稍微給力一點,甘寧軍的戰力又果然如傳說中一般彪悍,呂岱認為自己肯定要面對一場硬仗。可看看徐盛軍潰不成軍的模樣,哪里又有前后夾擊的能力呢?
呂岱一面讓人示警,催促鄧當在徹底擊潰徐盛軍侯,盡快收兵趕回來助戰,一面指揮船隊轉向,準備迎戰甘寧。

“定公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過謹慎小心了。

收到呂岱傳遞的消息,鄧當不無遺憾的嘆了口氣,“荊州那里一面在內訌,一邊又屢敗于我江東軍,軍堊隊的士氣早就跌到了崩潰邊緣,哪還有什么戰意?那甘興霸也是個善于取巧的,故而才有了所謂連破十三道關口,所向披靡的名聲,到底怎么樣,總得打過才知道?”

“將軍說的是。就算傳言是真的,那甘寧更擅長的也是夜戰,眼下日不過午,他哪有取巧的機會?何況他最開始那些船,現在剩下的恐怕也只有兩三成,用別家的船,就算適應力再怎么強,也不可能像用慣了的那些船只那么得心應手啊。”

“強弩之末,尚不能穿魯縞,那甘寧不過浪得虛名而已,又哪里稱得上是強弩呢?將軍不必操切,且先徹底擊潰徐盛小兒,使其不能為害再說。”

幾名偏將紛紛附和道。

甘寧到底有多強,他們根本不在意,江東水軍天下第一,雖然不是主力部隊,但集結起來的也足有三千之眾,兩百多艘船只了。即便分了兵,呂岱那邊的船只也是錦帆賊的三倍以上,怎么打也不可能輸啊。

當然,甘寧那邊肯定是要更棘手些的,不像徐盛帶來的這些土雞瓦狗這么容易對付。

大家都喜歡捏軟柿子反正將來記功的時候看的是首級、俘虜還有繳獲,打甘寧當然沒有打徐盛來得爽快,軍功更多。

退一萬步來講,就算甘寧真的逆了天沖破呂岱的封鎖線,甚至打敗了呂岱,與自家將軍也沒什么干礙。

徐盛雖然很頑強,在全軍崩潰的時候,還糾集了二三十條船且戰且退打得很有章法,可潰敗之勢已成就算孫武再世,也不可能逆轉頂多就是挽回些許顏面而已。用不了多長時間他若不和大隊人馬一道潰退,就只有死路一條了,到時候大伙返身再戰甘寧便是。

友軍的無能,不是正好能彰顯自己的強大么?在這一點上,鄧當和他的部將們意見是統一的。

“大兄不能再追了,那徐盛來勢洶洶,敗退的卻這么容易,須防其中有詐!”

眾口一詞的支持聽得鄧當心中非常愉快,正捻須而笑,打算做個總結發言時,忽然聽到了不和諧的聲音。他緊緊的皺起了眉頭說話者的聲音他很熟悉,正因如此他才沒有立刻呵斥對方,但這不合時宜的發言的確攪壞了他的好心情。

“子明,你不懂就不要亂說話,你私自來我軍中,岳母和你姐姐都是不知道的,等回去還不一定要如何責罰于你,你還在軍中亂說話,小小年紀,也須防貽笑大方!”

“可是……”

“我知道,你是想說徐盛可能在誘敵,可就算咱們中了計,他又能如何呢?這里是江東,不是河北,青州水軍鞭長莫及,就算來了,我整軍追擊,他又能奈我何?須知,某麾下的將士是江東精銳,不是董卓、曹操、張楊那些根本不通水戰之人。”

對自己的小舅子,鄧當還是很克制的,畢竟是自家人么,年紀雖少卻也值得期待。他可是軍中宿將,打了幾十年的仗了,哪會得意忘形,不提防對方的計謀?

這場戰斗的意義可不是阻截甘寧,不讓王羽如愿那么簡單,這一戰,是江東軍和青州軍第一次正面交鋒!拿下這個開門紅,一掃義成約戰以來的晦氣,無論對自己的名聲,還是在主公和同僚心目中的地位的提升,都是大有裨益的。

這一仗不但要贏,而且要贏得漂亮,最漂亮的方式自然莫過于全殲!

“大兄言之有理,不過,臨出發之前,周都督也說……”呂蒙口才普通,爭辯不過自己的姐夫,干脆搬出了周瑜來。

“將在外,君命尚有所不受,何況都督?”

鄧當的臉色當即便沉下來了,“青州若真有埋伏,何不與徐盛一道殺來,至少也能壯壯聲勢,這大江上視野開闊,一覽無遺,設埋伏不是多此一舉嗎?你小小年紀,須知要多看多聽少言語……好啦,不必多說,你且上岸去罷,仔細觀看大軍如何破敵,明白嗎?”

眼見徐盛退得越來越快,鄧當也顧不上和小舅子多說,直接揮揮手,命人將呂蒙帶走,自己指揮大軍窮追不舍。

斬將的功勞,他要定了!

“這就是接應部隊?”甘寧摸著下巴,砸吧砸吧嘴,很無語。

這一路上,他對青州軍周密的布置和重重接應還是很佩服的,他能提前繞開夏口的重兵,就是情報司提前提供了情報,并且派人引路的功勞。后面的路程中,同樣是依靠情報司的準確情報,他總能提前探知敵人的攔截,或是回避,或是夜間強闖,完成突破。

可是,眼見著到了最后一個環節,這情況顯然有點不對勁啊。

自己甚至都沒能完整的看到那支接應部隊,而情報司提供的消息是,前無去路,后有追兵,但接應部隊肯定會提供有力支援……眼下這個不會就是有力支援吧?

“應該是吧?”李十一也不是很確定,他看到了徐盛的將旗,以后者在軍中的地位,除非張頜督軍在后,否則就應該是主力部隊了。不過他也很清楚,徐州本來就沒有多少水軍,能湊出現在這樣的規模,都不一定是怎么搜刮拼湊的呢,打不過江東軍也很正常。

“應該是?”甘寧晃晃腦袋,很郁悶說道:“這么說吧咱們現在應該怎么辦?沖還是不沖?沖是沒問題,可話得說在前面,俺的船已經沒剩幾艘了,現在又是白天肯定沒辦法打敗眼前這么多船,到時候亂戰一起,船艙里那些人也不能盡數確保安全……”

“……那就等等吧!”李十一思考片刻,斷然說道。

“等?”甘寧回頭看看,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你確定?后面有追兵可也是你說的就算沒追兵,等前面分出勝負兜轉回來,咱們的勝算可就更低了。俺倒是不擔心自己可這次的任務……”

李十一坦然答道:“甘將軍請放心任務失敗,主公面前自有末將承擔。”

“啪!”甘寧抬手拍在李十一肩膀上,力氣很大,拍了后者一個趔趄,只見他笑容滿面的說道:“李兄弟你不錯,有擔當,是個人物!就聽你的,等上一炷香的時間,實在不行,也只能棄船登陸,有俺在至少護著龐德公和承彥公兩個還是沒問題的。”

李十一齜牙咧嘴的點點頭,心道軍中這幫狠人怎么都喜歡沒事拍人肩膀呢一個個還都沒輕沒重的,不知道別人會疼嗎?

忍著疼,他抬頭向下游看去,發現就在說話的當口,鄧當的船隊追擊徐盛,卻是剛剛轉過了一道河灣,看不到了。

要說心里一點都不慌,那肯定是假的,不過既然主公傳信說,會派出強有力的接應部隊,那總歸是不會錯的。

李十一對自家主公信心十足,哪怕是在這種怎么看,都看不出有轉機的狀況之下。

“崩!崩!崩……”就在這時,他依稀聽到了一絲熟悉的聲音,猛抬頭時,發現甘寧和周圍的幾個錦帆賊的頭目臉上也露出了驚容。這群人的聽力可不是一般的好,李十一心頭一陣猛跳,這不是自己的錯覺!

“咣!咣!咣……”稍過了片刻,另一種聲響以近乎相同的頻率響起,令得李十一大為振奮。

“這是什么聲音?”甘寧疑惑問道:“先前那個是弓弦彈動聲?有這么強勁的大弓么?后面那個也很奇怪,似乎是什么東西砸到船板上,把船板給砸破了的聲音……咦,還有人在慘叫,很多人……”

“是援軍到了!來的是海軍!”李十一壓抑不住心中的興堊奮,高聲叫道。

“海軍……”甘寧還想再問,卻聽得桅桿上傳來了一聲大叫:“看到了,是咱們青州軍的旗號,是船,好大的船!船上還有好大弩啊!”

甘寧猛抬頭,正見鄧當的船隊往哪兒走的,又從哪兒退回來了,只是追的時候順風順水,快得很,回來的時候卻是逆流而上,顯得十分艱難。不過,他們真正的劫難卻不是來自于江流,而是一道道攜帶著巨大風聲和力道的烏光!

從甘寧的角度,看不到那烏光到底來自什么地方,卻將其威力看得一清二楚。那烏光準確的砸在江東水軍的船上,掠過甲板,就是一片人仰馬翻,射在船艙或是船舷上,立刻就是一個大窟窿。

江東水軍也有樓船,不過大多都跟著主力部隊去攻打荊州了,阻擊部隊都是以艨艟為主。那烏光應該就是瞭望手所說的大弩發射出來的箭矢,威力極大,稍小的艨艟頂多只能抗上兩三箭,有那運氣不好的,甚至一箭就被擊沉了,即便是大船,也抗不過一輪攢射。

甘寧親眼看見,一艘和他的旗艦差不多的船,被十余支弩矢同時命中,直接就給射翻了。

“這是什么神兵利器,強的有些過頭了吧?”

“看到了,看到了,果然是好大的船啊!”

“我驃騎軍威武!”

甘寧的部下年紀都不大,情緒很容易波動,前一刻還近乎絕望,非常沮喪,這一刻見到了弩車配海船的威力,頓時歡呼了起來。

在他們的歡呼聲中,鄧當的船隊潰不成軍,一艘身軀龐大,形狀特異的船轉過江灣,出現在眾人面前。

歡呼聲和慘叫聲都越發的熱烈起來。

“這就是咱們青州的海軍?”甘寧指著遠處的大帆船,有些無法置信的問道,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一樣:“李兄弟,你說主公要拜俺做海軍大將,統帥的就是這樣的船隊?”

李十一呵呵笑道:“正是。”

“那,那可真是……”甘寧晃了晃,突然身子一歪,“咣當!”一下摔在了甲板上。李十一嚇了一跳,趕忙探看時,卻發現甘寧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就那么抬著手,滿臉幸福至極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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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六七章 敲山震虎

大江東去,浩浩湯湯,橫無際涯的江面上,此刻正密密麻麻漂浮著殘桅斷板,折戟沉沙,殘破的旗子和浮尸糾纏在一起,情景慘烈之極。
孫策面色鐵青,只走了一半路程就看不下去了,怒氣沖沖的下了船,低吼聲如悶雷炸響一般:“怎么會敗得這么慘?公瑾何在?不是明明已經告訴他,本將頃刻及至,不須決戰,只消拖延時間就行了嗎?”

眾將噤若寒蟬,沒人敢直面這位小霸王的怒氣,遍數江東,能在主公氣頭上進言,還能讓他聽得進去的人,一個巴掌就能數得過來,在場眾人都沒這個能耐。

“領軍的是誰?”沒人答話,孫策怒氣更盛。

打下西陵城后,他兼程趕回,為的就是解決錦帆賊的船隊。他對抓住龐德公等人威脅青州沒多大興趣,只是想攔下甘寧而已。

從義成比武至今,孫策一直在關注青州的動向,以很平靜的態度衡量江東與青州的差距,坦然承認,即使能順利拿下荊州,兩邊的差距依然很大,軍隊實力如此,將帥的差距更大,唯一的優勢就是水軍。

所以,擅長水戰,有推陳出新之能的甘寧對江東來說是個很大的威脅,孫策性格豪霸卻不迂腐,自然要盡可能的攔住對方。能趁著此人還沒到青州,見過王羽,談不上死心塌地招攬在自家麾下最好,若不能,也不能任由他回歸青州。

王羽的用人套路實在太過彪悍,特別是對那所謂的驃騎名錄上有名的,幾乎是一照面,看對眼了就立刻提拔重用。甘寧是初來乍到不假

但孫策毫不懷疑,如果讓甘寧就這么過去了,不出兩三個月,就要在水上面對這個勁敵了。

他的重視程度不可謂不高,馬不停蹄的從西陵趕了回來,為了提前送信信使跑死了何止一匹好馬,結果當他趕到牛渚的時候,看到的竟是這般一片狼藉的場面這叫他如何壓得住火氣?

“……”仍然沒人回答,只是圍攏在孫策身邊的眾人不約而同的向兩邊讓開,讓出了一條空隙來,循著這條縫隙看出去,正見一個少年正趴在一具尸體上大哭。那尸體穿著全副盔甲,上面水淋淋的,顯然是剛從水里撈出來不久。

“是鄧當的那個妻弟?以膽氣著稱的那個?”孫策皺了皺眉認出了那少年“鄧當也是宿將,怎就這般冒進?以至于慘敗至此?”

語氣仍然不善,但怒氣卻消了不少,畢竟主將沒有逃跑而是當場戰死,只要不是來不及逃,一個照面就掛掉了總也算是勇氣可嘉。以己度人,孫策評判武將的主要標準就是勇氣。

“啟稟主公,此戰慘敗,雖是末將等無能所至,但青州水軍的堅船利弩卻是主因……”

呂岱等的就是此刻,先前他若自承是出戰的副將,恐怕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就得被孫策大罵一頓,以小霸王的脾氣,動人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兒。

但鄧當戰死,而且他本有機會跳水逃生,卻死戰到底,這件事多少能消除一部分怒火,他這時再出來解釋,就安全得多了。

他言簡意賅的將此戰的經過描述了一遍,跪倒請罪道:“出戰前,都督曾叮囑過,令末將二人以鐵索橫江,全力阻截上游船隊,只可惜,末將沒能勸住鄧將軍,以至中了敵軍的詐敗誘敵之計,罪該萬死,甘領責罰!”

“定公,你且起來,此敗與你干系不大。”孫策眉頭皺得更緊,怒氣盡消,與他一道趕回來的朱桓、董襲諸將則是齊齊倒抽了一口冷氣。

詐敗誘敵的計謀沒什么了不起的,從青州軍的布置來看,徐盛的攻擊與其說是誘敵,還不如說是在拖延時間,鄧當即便不領軍追擊,恐怕也難逃厄運。

“可有繳獲……那弩的箭矢總應該留下了一些吧?”

“末將已經備下,正要請主公過目。”呂岱為人謹慎,善后時自然也周全,一邊躬身回答,一邊在身后打了個手勢,早有親兵等在一旁,不多時便將弩矢搬了過來。

“這是弩機的箭矢?”饒是孫策從弱冠之年就開始征戰沙場,膽魄、見識都是十足,卻依然被這弩矢嚇了一跳,身邊眾將抽冷氣的聲音同樣也是清晰可聞。

只見這箭矢以大木為桿,鐵片為翎,鋒矢則是個勻稱三棱錐,寒光閃閃,殺氣騰騰。那木桿足有一指半粗細,整體長度更是足足有七尺余,這哪是什么箭矢,根本就是一根短矛啊!

“正是,青州那些船只的船舷高出水面很多,居高臨下,那大弩也不知是如何制得,間隔盞茶工夫,就能連續發射弩矢出來。一艘船上足有十余架巨弩,二十幾艘橫江而來,那弩矢直如風暴一般!”

呂岱此刻倒是沒用什么心機,這一戰己方的確有失誤,可說到底,還是敵人強的太過分了,非戰之罪也。他不需要往夸張里形容,只要原原本本的說了,就足以說明問題了。

聽了呂岱心有余悸的訴述,再看看這異常夸張的箭矢,眾將也是心有戚戚,冷不防的遇上這么恐怖的武器,誰能穩住陣腳呢?

這弩矢比軍中用的投槍還大,被那巨弩居高臨下的發射悳出來,會是何等的威勢?當真是擦著就傷,沾著就死啊。

孫策臉色變幻,半晌,突然冷笑出聲:“好個曹孟德,果然是個奸雄!你不仁,就別怪我坐山觀虎斗,且看你有何本領再說!”

眾將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莫名其妙,不知道事情怎么突然和曹操扯上關系了。但坐山觀虎斗肯定是不錯的,廣陵的江面上離海太近,隨時可能遭遇青州弩船的突襲,現在渡江攻打的話,風險實在太大了。

“鄧將軍力戰而死,雖敗亦未墜我江東兵馬的威風,好生安葬了吧。告訴他那個妻弟,若是家里有什么難處,盡可來尋本將。”

理智上接受了這場慘敗,但孫策卻不愿意多在戰場停留哪怕片刻時間,那一片狼藉的景象實在很讓他火大。從親衛手中接過馬韁,他翻身上馬,吩咐一聲,讓呂岱收拾后事,便縱馬而去,一眾親衛緊緊跟

呂岱諸將躬身相送,知道主公是要趕回宛陵向周都督問計。待煙塵遠去,呂岱才搖搖頭,緩步走到伏在鄧當尸體上大哭的呂蒙身邊,語氣低沉的將孫策的話轉述一遍,然后安慰道:“子明,逝者已矣,生者尚存,你不要太過傷心了,先起來換了衣甲,以免染了風寒。”

呂蒙一聲不吭,哭聲卻是停下了,呂岱也耐心等著,好半天,才開了口,語聲滯澀暗啞,幾不得聞:“定公將軍可否代在下向主公請示,我欲從軍為大兄報仇,懇請主公成全。”說完,他揚起頭來,黑白分明的眸子死死的盯在呂岱臉上。

“你……這又是何必呢?”呂岱長嘆一聲,看看少年堅定的神情,終究還是沒有再勸,點點頭,算是應下了。

呂蒙見狀,這才收拾悲痛,站起身來,木然看著兩名士兵鄧當的尸首抬走。呂岱也懷著沉重的心情,打掃起戰場來。

這一仗出戰的三千水軍傷亡近半,兩百多艘戰船只剩下了不到三分之一,還都是發現抵擋不住后,遠遠避向江岸,這才逃過了一劫。

雖然在交戰之初,也擊沉或俘虜了徐盛的百來艘船,可徐盛那支拖延時間的船隊中,大多都是被硬抓來的水匪之流,損失再多也是不痛不癢。

本想打個開門紅,結果卻變得這般凄涼,真是讓人憋悶啊。

海陵城。

“父親,父親!”陳登步履匆匆,面色鐵青,風風火火的闖進了老爹陳珪的書房,在書房內外伺候著的丫鬟下人都是看得目瞪口呆,心道:大少爺一向最重風儀,有著泰山崩于前而神色不變的氣度,什么事能讓他驚慌若此,莫非臨淮的驃騎軍打過來了嗎?

“都下去吧。

”陳珪微微有些不快,視線書簡上移開,擺擺手示意仆從們退下,待房中只剩父子二人,這才看向陳登,開口問道:“有消息了?是徐文向靠那些烏合之眾翻了盤?還是那甘興霸果真驍勇無敵,又或者果然有人從海上來?”

“父親所料不差,青州的海上船隊果然來了!”

陳登沉聲說道:“他們那船的速度當真可怖,從高唐發出命令到今天,統共不過半個多月,青州的船隊竟是從渤海趕到了大江之上,這速度實在讓人心驚啊!孩兒這兩日親自守在海邊,親眼看到了那船,果然巨大,裝載能力極強!更可怕的是,他們那船上裝備了十幾具床弩啊!”

“什么?”陳珪一直表現得很沉穩,智珠在握的樣子,但聽了最后一句,他卻猛地站起身來,旋即身體又前后晃動了幾下,像是要摔倒似的,不能置信的追問確認:“你果然看清楚了?”

“孩兒派了人遠遠跟著,那青州水師也未驅趕,親眼目睹了牛渚磯的那場水戰……唯有摧枯拉朽可以形容!”

“怎么可能?”陳珪臉色血色盡失,頹然坐倒:“你祖父只是在零陵事急時用過那么一次,怎么會就泄露出去了呢?怎么就泄露了呢?”

陳登明白老爹的心情,陳家一直和青州硬頂的倚仗之一就是水師,在船上裝備床弩,可以輕易壓制沒有這種利器的敵人。原本想著,即使青州大舉來犯,也可憑借水師在射陽湖阻擊,或者且戰且退,逃往江東。

可自家的底牌還沒翻,就發現敵人已經有了更好,更多的,換了誰也會被打擊得不輕啊。雖然他能體諒父親的心境,但現在不是表現父子情深的時候,家族的未來才是最重要的。

“父親,青州的使者還在射陽城等著呢,如何答復,您要速做決斷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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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六八章 兗州先哨戰

除了切身相關的幾方之外,并沒有多少人關注發生在江東的戰事,誰都知道,這場大戰的重頭戲在中原,在兗州!
王羽的主力部隊,是在十二月初三離開的高唐,六萬大軍兵分三路,浩浩蕩蕩渡過黃河,一路西行,最后在白馬、離狐一帶停下,開始休整,并派出大量游騎刺探敵情。

十二月十五的中午,在濮水北岸,燕縣縣城東南三十五里處,外出查探一天的驃騎軍疾風軍哨探趙某開始了更深入的刺探。

兗州平原地勢平坦,寬廣遼闊,疾風騎兵成軍之前,就是每戰必先,經過了幽州大戰之后,更是奠定了全軍的尖刀身份。藝高人膽大,他們偵查的范圍自然也比較大,濮水北岸數百里,隨處都可見他們的身影。

趙某從軍營出來,就一直沒有看到同伴,中午時分終于是看到了遠遠的一名騎兵。他還以為是自己的同伴,連忙催動馬匹向那邊跑去,對方估計也是如此,同樣是催馬過來。

疾風騎兵的前身是白馬義從,如今青州軍的戰馬供應也比較充足,但王羽畢竟不是公孫瓚,在白馬的問題上,他遠沒有公孫瓚那么執著

在如今的疾風軍中,依然保留了一支全部白馬的隊伍,人數在五百至八百之間,但不是什么人都能進的,只有立下大功的精銳戰士,才能得此殊榮。

這個做法保留了白馬義從的傳統,贏得了老兵的軍心,又不至于自己給自己搞出限制來,讓新兵有個目標算是一舉兩得之策。

但不論是否隸屬于白馬部隊,出來巡哨時,都不會騎著白馬出來,因為那太顯眼了,不適合游騎兵。

不但沒有白馬,而且為了不引人主意除了必要的補給和武器之外,這種撒到外面的游騎身上穿著的衣服都不是軍服,身上也沒有著甲

負重是最低的,偽裝程度也是最高的。

雙方遠遠望見對方,都沒立刻進入臨戰狀態,青州這個趙姓斥候對敵人不敢冒犯疾風騎兵的威風多少有些習慣了,出營前聽說的,也是曹軍還在虎牢關和陳留南部集結兵力,似乎有意沿濟水構筑防線死守而不是在邊境地帶正面會戰。

直到距離接近至可以互相看到相貌這位趙姓斥候才大吃一驚,發現對面來的是敵人!他沒空去想,曹軍是不是有意進行一場會戰,只是一邊催馬向前一邊從背上扯下弓來。

無論是從前的白馬義從,還是現在的疾風騎兵,在驃騎將軍的指揮下從來打的都是以少勝多的仗。若是一下遇到一群敵軍游騎,趙某肯定是調頭就跑的,他雖然也姓趙,但武藝比主將趙云可差多了,可沒那個以一敵百的本事。

可現在敵人既然只有一個,那肯定是要上前將敵人斬于馬下的。

決心和斗志都沒問題,只是先前多少有些懈怠,以至于準備不足,狀態較差。

扯第一下時,居然忘記解開拴著弓的繩索,第二下發了力,這才是硬生生的把拴弓的細繩扯斷,取弓在手,在馬上就是張弓搭箭,準備動

趙某騎術不錯,箭術也是上佳,但卻不是老兵,而是在幽州大戰之后的擴軍中入伍的,臨敵經驗相對薄弱,倉促遇敵,多少也有些緊張。

反觀敵騎卻是準備充足,顯然是早有心理準備,遠遠望見趙某,就已經開始準備作戰了。看到趙某張弓搭箭,他卻沒有針鋒相對的意思,而是從戰馬身側拿起了一枚圓盾,當當正正的舉在胸前,身體前傾,將大半個身子都藏在了盾牌后面。

看到對方擺出這副架勢時,趙某還在冷笑,如果是步兵的大盾,以他的箭術,肯定是奈何不了對方了。可就那么一枚小小的騎盾又能遮住多大面積?就算自己箭術不如軍中那些資深的前輩,疾馳中沒辦法指哪兒打哪兒,但戰馬那么大的目標,總是不會錯過的。

想裝烏龜?不知道什么叫射人先射馬么?

他死死的盯著對方,緩緩拉扯弓弦,將手中的騎弓保持著半開,雙腿收緊,夾著馬腹,讓馬匹前進,準備在進入射程后,發動致命的一擊。就在這時,敵騎空著的那只手也向馬身一側一抄,抬手時,握著的赫然是一架騎弩!

趙某的心‘嗡’一下揪緊了!

弩和弓哪個更厲害?綜合來說,是各有各的好處,弩更適合規模作戰,弓則更適合持久作戰。在一對一的時候,弩肯定是占先手的,因為弩可以花較長時間瞄準,還可以事先裝填好弩矢,可以比弓更早更快的發射。

在這一瞬間,趙某有種錯覺,覺得自己已經被死亡的陰影籠罩住了。

他太輕敵了,忘記了老兵和軍官們的教誨,獅子搏兔亦需全力,他不應該就這么楞楞的沖上來,連敵人到底有什么兵器都沒注意觀察。

在看到敵人手中騎弩的同時,他猛然將手中地騎弓拉到滿開,現在彼此的距離還有七、八十步,并非最佳射程,但對方手中的弩射程比騎弓遠不少,等不到進入最佳射程了。

曹軍斥候也是個訓練有素的,而且準備也比較充分,看到趙某強行拉弓,他冷冷一笑,用圓盾架起了騎弩,冷靜的將弩矢指向了敵人,卻并不急于發射。

趙某心中有了明悟,就算沒有騎弩,對方也是個勁敵,騎術和訓練不在自己之下,經驗卻比自己豐富許多。自己的虛晃一箭沒能騙到對方,接下來,就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他調勻了呼吸,弓開滿月!

“得得得……”八只馬蹄上下翻騰,將凍土擂得如疾風驟雨一般,雙方都將馬速提到了最高,急速接近著,馬蹄踏起的煙塵之中,唯有鋒矢的寒芒,和戰士們眼中的精光在閃爍。

說時遲,那時快,幾乎在同一個剎那,箭支如流星般離弦而出!

趙某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來擁抱死亡,心里只是在想,在這樣的大戰之中,有著這樣的條件,自己竟然就這么默默無聞的就死在了這種地方,真的是太遺憾了啊。更遺憾的是,自己連拉敵人墊背都做不到。

在這個距離上,以這樣的速度相向奔馳,他沒把握避過盾牌的遮擋射人,只能朝著馬頸來了一箭。敵人被摔落馬,會摔得七暈八素,但肯定不會死,而自己被騎弩射中,卻是死定了的。

弩矢帶著強勁的風聲,撲面而來,卻很神奇的與趙某擦肩而過,說是擦肩而過,距離其實差了差不多有半尺多遠,這種失誤,和那曹軍老兵先前表現出的技戰術水準可差得太遠了。

趙某慶幸之余,不忘用眼角的余光在對方馬后掃了一眼,發現那里的地勢有著一個突兀的起伏,看來騎弩發射的時候,敵人的馬產生了顛簸,自己方才大難不死。

而大難不死,往往會有后福。

他發箭的時候沒顛簸,羽箭準確的找上了馬頸,要害受襲的戰馬在劇痛中人立而起,然后重重的倒了下去。馬上的騎兵倒是經驗十足,及時甩開了馬鐙,趁著戰馬立起的時候,一個側翻,竟是從馬身上翻了下去!

這樣的騎術,當真是了不起!趙某徹底確認了,對方的戰斗力全面占悳據上風,只可惜他的運氣不夠好。

看著敵騎叫罵著站起身來,把騎弩和盾牌都摔在地上,從背后扯出一柄戰刀,晃晃悠悠的還要再戰,趙某也不客氣,從身側扯出長刀,縱馬沖前,如一陣輕風般從對方身側跑過,在交錯而過的那一剎那,用力將手中的刀子一甩,在對方背后留下了一個巨大的傷口。

等他兜轉戰馬,回過頭來,發現敵騎手中的長刀已經是跌落到了地上,滿臉都是不可思議地表情,雙手拼命按向背后,卻怎么也夠不到傷口,逐漸變得無力起來,就那么頹然摔倒在了塵埃之中。

趙某既是慶幸,又是歡喜。不管怎么樣,自己活下來了,而且還獲得了寶貴的經驗和開門紅的功勞。他下馬簡略收拾了一番,然后翻身上馬,向白馬大營方向疾馳而去。

就在這一天,青州軍的斥候和曹軍的探馬全面接火,像是趙某這種占了便宜的也有,憑著經驗和武藝壓倒對方的也有,但同樣也有只有空馬回到大營之中,人卻不知去向的。

清點下來,死傷竟是出乎意料的慘重。

“曹軍有備而來,我軍的新兵則是多少有些懈怠,戰損比差不多是一比一……”損失太大,秦風、方悅不敢怠慢,直接拿著初步統計出的數據找到了趙云。

趙云面沉似水,雖有不虞之色,倒是沒有發怒,他沉聲問道:“老兵和新兵的傷亡率各自是多少?曹軍主力的位置探出來沒有?”

“老兵傷亡不到兩成,新兵超過了六成……曹軍似乎有意進行全面的情報屏蔽,在外圍的零散游騎之外,后面還有成隊的騎兵來回巡視,即便是義從的老兄弟,也不敢過于深入。”

趙云不置可否的點點頭,聲音如古井不波:“這一戰的重要性,主公事先強調過很多遍了,咱們疾風軍是大軍的尖刀,就這樣折了士氣可不行,讓各營都加強重視!無忌親自跑一趟去給主公送信,秦兄明日你親自帶隊,斷不能折了我疾風軍的威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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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3-7 05:42:42 |只看該作者
八六九章 遇強更強

“曹操這是打算干什么?”王羽捏了捏眉心,左右環視,向幕僚們問道。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情報的重要性,再怎么形容都不為過。要知道,哪怕提前知道戰場上多出一條一躍可過的小澗,或者是一道低矮的土壟,在戰斗中都很可能導致巨大的變故。所謂多算者多勝,如果你能讓敵人什么都算不到,那自然你就容易勝了。

一般來說,前哨戰不會打得這么慘烈,兩邊都是偵查的,沒必要拼死拼斗,隨身的裝備更是都以輕裝為主。可曹軍的游騎不但裝備了大量騎弩,還準備了盾牌,這哪是來偵查的,根本就是來打仗的啊!

王羽不知道曹操經過怎樣的深思熟慮,不過說心里話,老曹應的這一招,還真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古往今來的軍事家們,都講究謀略,之所以把謀放在前面,就是因為計謀用的更頻繁,更普遍,在小規模的戰斗中,個人的勇武和智謀都能得到充分的發揮。

不過,當戰爭的規模上升到萬人以上之后,計謀的用處就很低了,上萬人的行蹤根本不可能隱藏得住,也沒什么地勢可以讓幾萬人打埋伏。一方在山里面埋伏幾萬人,敵人毫無察覺,大搖大擺的走進來,那都是只有小說、電視劇里才會出現的情節。

在戰爭規模到達一定程度之后,雙方比拼的除了綜合實力之外,主要還是要看總體戰略,也就是所謂的‘勢’了。

戰略部署得當,即便局部戰場上吃虧,也有扳回來,反敗為勝的希望,反過來,即便在局部戰場上百戰百勝,終究也無法扭轉大勢,只能飲恨收場。當年楚漢爭鼎的整體戰局,就是個很好的例子了。

比拼戰略,其實就是所謂的陽謀,很多東西都是擺在明面上的。正如王羽當著各路盟軍的面,做出了分兵四路的部署,展開中原攻略一樣,幾萬幾萬兵馬的調動根本瞞不住人,也沒什么可瞞的。他的戰略意圖是很明確的,怎么應對,最后還是要看對方如何理解。

確定曹軍主力在哪里,這個事情不難。

曹操也是擺出了決戰的姿態,以十萬計的大隊人馬,一路來的也是謹慎,步步提防。不說籌糧,就說是籌集馬草和燒柴,都是大難事,這樣地部伍,自然走不快,自然也談不上什么針對性地隱藏和疑兵之

滿天下的人都知道,曹軍地主力分成了三路,一路集結在滎陽虎牢關附近,一路在汝穎、陳留一帶,還有一路偏師挺進山陽,增援郭貢去了。

正因如此,曹操把游騎撒得這么遠,態度這么堅決就很奇怪了。

疾風騎兵偌大的名頭,戰績也在那兒擺著,就算接觸之初的新兵比較多,態度也有些松懈,曹軍游騎仍然沒占到什么便宜,曹操此舉背后沒有打算才怪。

這背后的緣由看似不是很重要,沒必要鄭重其事的討論,可敵人真正的戰略意圖,往往就隱藏在這些細節之中,搞不清楚的話,確實讓人難以放心。

王羽現在最想搞清楚的,是曹操會不會是也想速戰速決,令陳留、洛陽的兩路兵馬分別北上、東進,集結一處,進而展開決戰。

如果是這樣,那就再好不過了。

四大戰場分得太開,除了中原這兩處之外,其他戰場若是出了意外,很難及時應援。就王羽本心來說,他還是想干脆點,直接來場主力會戰算了,但曹操既然拉了這么多幫手,自己先光著膀子硬抗的幾率是很低的。

這里面可能有陰謀!

最簡單的套路就是,曹操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想依靠游騎的遮蔽,讓青州這邊誤判他的戰略意圖,改全力進攻為謹慎試探,趁機分兵東進,加強夏侯淵、呂虔偏師的力量,搶先擊破張遼、黃忠。

不過還是那句話,在這種規模的戰爭中,這類計謀的用處不大。除非王羽也是趙括那種紙上談兵的書生,否則不可能因為這么點小事,就改變整體戰略。

更別提趙云這個先鋒在第一天的前哨戰之后,直接就加強了偵查的力度,根本未作任何耽擱。曹操若是真的分了兵,恐怕等不到東路戰場傳回捷報,在兗州的主力大軍就已經被徹底擊潰了。

想了半天,也沒想出個頭緒,王羽干脆召集了眾人,直接集思廣益。

“曹軍之前的部署,應該是為了在明年秋冬之際全面開戰做出的,想徹底消化關中、荊州兩處的戰果,確實也需要一年左右的時間,現在開戰對他來說是早了些,我想,他會不會是虛張聲勢,想要拖延時間?”

賈詡開了個頭,拋出了個不太成熟的想法,眾人緊接著各抒己見起來。

除了身為前鋒的趙云之外,眾將都在中軍,再加上兩大謀士賈詡和諸葛亮,記錄員陸遜,這場軍議還是頗具規模的。

“拖延時間?嗯,有道理,其實我軍的準備也不夠充分,糧秣儲備和兵員部署都不是最佳,若是曹操真的集結兩路兵馬展開猛攻,說不得,我軍也是要稍做收縮的。”

“不過再怎么拖延,他也不可能拖延一整年吧,依某看來,那曹孟德詭計多端,說不定確實在策劃什么陰謀,比如把我軍注意力吸引在陳留,洛陽的兵馬分兵渡河,先掃平河內張楊?”

“現在攻打張楊有什么用?張楊只要撐個兩、三天,我軍就兵臨虎牢關下了,往河內去的兵馬能來得及回救嗎?不怕咱們給他來個圍點打援么?”

“依某看來,現在說這些還是太早,不如等子龍傳確切的情報回來,再做定奪如何?”

“那就太遲了,這樣的大戰,只消落后一步,那就是步步落后,最后只能被人牽著鼻子走。要不是那劉景升試圖死中求活,也不至于現在就打起來啊。”

“我軍的輕騎雖強,但也沒必要這么零敲碎打的消耗吧?萬一損傷過大,豈不是威脅大減?說不定曹操存心跟咱們拼消耗呢,反正他的輕騎有一大半都是白撿的,損失了也不心疼。”

眾說紛紜,各有各的道理,一時間也是莫衷一是。

王羽凝神聽了片刻,心里大致上有了個思路,抬手向下一壓,眾人當即正色收聲,齊刷刷的看了過來。

王羽沉聲說道:“暫時還是按照原定計劃行事,傳令子龍,著疾風騎兵盡快壓倒對方偵騎,探明曹軍虛實,大軍分兵兩路,文則率軍先行進駐酸棗,就地構筑防線,屏蔽主力側翼,主力由本將親自率領,在匡城渡河,攻取封丘、浚儀,進逼陳留城,逼迫曹操決戰!眾將當從速整頓兵馬,即刻啟程。”

“末將領命!”眾將齊聲應命。

可能性太多,很難做出準確論斷,王羽干脆先放開不想,管你萬千計謀,我只一路殺過去,逼你應招。

至于說進兵會不會過于倉促,留下破綻,被互為琦角的兩路曹軍夾擊,或者輕騎抄后路,王羽倒也不怎么在意,反正他將呂布的濮陽軍安排在了后面,曹操敢用輕騎包抄,就等著被并州狼騎和陷陣營夾擊吧。

當然,就目前而言,疾風騎兵徹底壓倒曹軍輕騎,以探明虛實才是最關鍵的。

王羽和趙云做出了相同的決斷,第二天,疾風騎兵這邊也是派出了整隊整隊的騎兵,這已經不是什么互相打探消息了,而是小股騎兵的互相劫殺。

幾天之內,雙方派出的騎兵逐漸的從小隊變成大隊,隨著后續大隊人馬的開至,逐漸演變成了千人左右的騎兵戰斗,戰術也變得多種多樣起來。

五天后的那個下午,在濮水東岸,匡城與蒲城之間的匡亭爆發了從開戰以來,最大規模的伏擊戰。發起伏擊的是曹軍,差不多有近八百騎,被他埋伏的則是差不多五百人的一支疾風騎兵。

青州軍這邊帶隊的是副將秦風,而曹軍出馬的則是虎豹騎的裨將李通。

秦風是白馬義從的老班底,人才三十幾歲,卻足足大了二十年的仗,按說軍旅經驗已經很豐富了,不應該中這種計策。但他本就是個人來瘋的性格,看到王羽下達的‘遇強更強’指示后,更是一發不可收拾,勁頭十足,只要看見了敵騎,那就是不死不休。

在他的帶領下,在近日的騎兵劫殺戰中,疾風騎兵打出了極其狂猛的勢頭,在己方傷亡不足五百的情況下,足足取得了九百具首級,或許還談不上是壓倒性,但優勢已經是很明顯了。

本想著一鼓作氣,徹底將曹軍打疼,未曾想一個不留神,就被敵人給算計了。

他這次本來是布置了誘餌,引來了一隊兩百人左右的敵騎,準備全殲對方。結果對方竟是不顧馬力不足,調頭就跑,一直從淺灘上渡過了濮水,這才不逃了。

敵人不逃了,秦風也高興不起來,因為對面又殺出來了五百多騎兵。看看對方嚴陣以待的樣子,以他多年的經驗判斷,搞不好那兩百人也是誘餌,自己這也是打雁不成反被啄了。

“這是沒法了局了。”

自己是追擊而來,馬力的耗費遠遠大于對方的以逸待勞,要是轉身離去,那可是把自己的后背賣給對方,到時候恐怕傷亡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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