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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milds12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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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鱸洲魚]三國第一強兵(連載中)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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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3-7 05:43:13 |只看該作者
八七零章 決死對沖

兩軍列陣森嚴,戰場之上也是一片肅殺之氣。
李通帶著幾名親衛,策馬于一座小丘之上,手搭涼棚仔細觀察著敵軍的陣容,心中波瀾起伏。

“不愧是天下第一的騎軍,意識到自己中了伏擊,但隊列卻絲毫不亂,非但如此,竟然還能好整以暇的下馬整裝,將養馬力!無怪乎主公這幾年一直隱忍容讓,寧愿強攻關中,也要放棄兗州,不給青州軍發難的機會……”

“父親何必漲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兵是強兵,將卻是庸將,父親巧施妙計,還不是將其引入落網?眼下我軍是其兩倍有余,還怕拿不下他一個無名莽夫么?”

李緒是李通長子,剛滿十五歲,跟著父親第一次出陣,就趕上了這場天下矚目的中原大戰,正是意氣風發之時,哪里聽得下李通的感慨?

秦風在軍中資格雖老,但一直都是做副手的,名聲不顯于外,甚至還沒有一直做為護衛,跟在王匡身邊的方悅有名,哪里會被李緒看在眼中。

“父親,現在還等什么?何不放馬沖上去,殺他一個落花流水?”

李通回頭看看,發現不但是李緒躍躍欲試,連他的馬都是鼻孔呼呼的出氣,還拿蹄子不停的刨著地面,再往后看去,連通李緒的親衛在內,眾人看起來都很激動,就等著縱馬沖陣,揚威求名了。

李通嘆息一聲,這些少年人到底是不知道輕重啊,也只好叫那些帶隊的將官們,加緊的約束部眾,休養馬力,不要急躁了,自己安撫兒子道:“不要急,現在的距離還遠,緩緩靠近就是,若是敵軍始終不動,等到了百步左右再加速一樣來得及。”

自己這邊好整以暇的列著隊,緩緩前壓,本也沒什么好擔心的。久經沙場的人都知道,這打仗最是急躁不得,自家既然占了上風,只要保持住就好,反正大家都有時間,也就看看誰的耐性好。

李通不貪心,以對方展現出來的素質,想把仗打成殲滅戰肯定是不可能的,要是能這么容易搞定,這些天雙方的傷亡比差距就不會這么大了。

他只想取得一場具有足夠分量的勝利,振奮全軍士氣,這樣才能更好的完成主公的要求。

李通不是不知道,隨著戰事的進展,青州高層用不了幾天,就會窺破己方的目的,很快就會調動更多的力量加入進來,壓力會變得更大。可主公一向英明,幾位軍師也都是當世智者,他們達成共識的計劃,總是不會錯的。

在正確的目標之下努力,就不會做無用功,犧牲也不會白費,自己要做的,就是努力將任務完成得更好。

李緒多少還有些不服氣,嘴里小聲嘟囔著什么,終究還是不敢違反軍令,只是將手里的長矛高高舉起,大聲吆喝:“將軍有令,穩步向前!殺賊報仇,就在近日!”

“殺賊報仇!”八百輕騎齊聲大喝,聲勢驚人。

這一次,連賈詡、諸葛亮都猜錯了,曹操派出來進行阻擊的騎兵,并非招降納叛而來的董卓余部,而是這幾年他精心打造的老班底。

曹操老班底的虎豹騎,輕重騎兵加起來,總數在五千左右,幾年來訓練、戰斗都在一起,彼此相互都是熟識。此番出戰,五日內傷亡近千,幾乎每個人都有親朋好友戰死沙場,結果不但沒有士氣低落,反而凝聚出了一股哀兵的氣勢。

在李通的指揮下,曹軍輕騎排成了多重橫隊,這是標準的騎兵攻擊陣型,每重橫隊之間,同一橫隊每名成員之間都有固定的距離。這樣,才能更好地防止敵軍羽箭齊射。在沖鋒時,前排騎兵和后排騎兵的位置也要交錯開,以避免因接觸敵軍,速度驟減而引發的誤傷。

比起聚散自如的白馬義從,這種陣型稍顯笨重,也顯示出,曹軍騎兵在個人素質方面相對落后了一些。不過,曹操這幾年艱難經營,能打造出來一支這樣的騎兵就已經很不容易了,當然沒有王羽直接借公孫瓚的光來得容易。

而且,笨重也有笨重的好處,李通的騎兵準備充分,雖然沒有披重甲,但手中的兵器卻是最有利于組織整體攻勢的長矛和馬槊!

在整齊的隊列之間,一排排的長矛重槊林立,無論是視覺效果,還是實際殺傷力,都是相當驚人的。

保持這個狀態緩緩壓上去,會給敵人帶來極大的壓力,若面對的敵人是烏合之眾,說不定已經士氣大跌,甚至全軍崩潰了。

“來吧,疾風騎兵,讓本將看看你們真正的本領,要如何在這樣的境地之下,殺出一條生路?”眼看雙方的距離已經縮短到了百步之內,李通打了個手勢,整個軍列開始加速,如同大山傾倒一般,向前壓去。

“盾、弩、還有長矛……這不就是把輕騎當作重甲騎兵使用了嗎?只不過……”秦風一直在觀敵了陣,琢磨著應該采取何種應對方法。觀察出的結果就是,敵人的騎兵單兵素質雖然稍差,但卻能通過整體來彌補。

他摘下頭盔,在亂發中撓了兩下,齜著牙笑道:“還真別說,這招威力也是不錯的,特別是對付咱們疾風軍,當年公孫將軍就是這么帶著大伙把北疆那些雜種胡騎打得屁滾尿流的……”

“將軍,咱們怎么打?”充任秦風副手的是個軍司馬,姓吳名彩,見秦風嘴里念念有詞,卻遲遲不下命令,不由有些焦急。

“還能怎么打?”秦風笑了笑,聲音陡然轉寒,冷喝一聲:“老辦法,用騎射破他們!”

“喏!”吳彩抱拳領命,翻身上馬,高高舉起左手,張開五指,高聲吶喊:“弟兄們,上馬,迎戰,遇強更強,拿出真本事來!”

“殺!”五百騎兵整齊上馬,完全沒經過整隊的步驟,就那么五百人如一人般,驟然在原地加速,如離弦之箭般對沖而前。

“殺,殺,殺!”看到敵人迎擊上來了,李緒也是放聲狂吼,他帶了個頭,曹軍八百將士也進入了興奮狀態,惡狼一樣嚎叫著,在戰鼓聲的催促下努力向前。

相向對沖的兩隊騎士越奔越快,馬蹄掀起的煙塵遮天蔽日,遮住了彼此的視線,卻絲毫無法動搖胸中的斗志和眼中的殺機。

“舉盾!架弩!”李通帶著自己的親兵沖前,給身后的弟兄們做出示范動作。提臂,沉肘,將長槊端平,伸直,借著戰馬的速度沖向略顯單薄的敵陣。

疾風騎兵最厲害的手段是騎射,但他們被伏擊,馬力不濟,沒辦法進行長時間的高速機動,只能在迎戰和逃跑之中做選擇。

而青州高層到目前為止,反應還是略有些遲鈍,根本沒意識到,己方并非在進行常規的戰場屏蔽,所以派出來的輕騎還是純粹的輕騎,連長兵器都沒帶多少。

騎射在這種情況下,能有多大用處?相距不足百步,騎兵對沖,最精銳的射手能不能射出兩箭呢?

這一仗,贏定了!李通在心里這樣對自己說道。

密集的破空聲響起,在五十步左右的距離上,疾風騎兵齊齊引弓,射出了第一輪箭雨。雖然戰場上煙塵大起,能見度有限,但這輪箭雨的質量卻相當之高,整齊的砸進了曹軍騎兵陣列的中堊央,圈出了二十余步方圓的死亡地帶來。

曹軍騎兵之中持盾的比例不小,但他們的盾只能擋住正面的射擊,對這種密集拋射起不到太大的防御作用,盾的面積有限,箭矢的密度卻很高,整片的砸下來,擋住了腦袋,擋不住身體,擋住了人,擋不住馬,只要被圈進去,就只有人仰馬翻的份兒。

“把矛端起來,殺啊!”李通用盡全身的力氣呼喊著,騎兵們也沒有辜負他身先士卒的付出,他們無視身邊袍澤的死亡,拼命磕打馬鐙,將坐騎的速度壓榨到極限。他們不再喊叫,屏住了呼吸,耳邊除了轟然的馬蹄聲和流箭發出的咝咝聲外,再沒有別的雜音。

沒錯,敵人的騎射很強,在疾馳之中,竟是發揮出了精銳步弓手才擁有的技藝,對自家的多重橫陣有著極大的克制作用。

可是,雙方的距離太近了,對方的身后是濮水,戰馬也跑了很長時間,失去了迂回空間,騎射的功夫再強,也沒有發揮的機會了。

頂多只要再承受一輪射擊,就輪到己方報仇了,對方的隊列相對松散,騎弩射擊的戰果相當有限,可他們避得過騎弩,還能躲得過長矛和馬槊嗎?

如林的長矛被放平,如同猛獸的獠牙,在黯淡無光的冬日的照耀下,發出并不明亮,卻足以讓人望而生寒的森冷光芒。沒人會懷疑這獠牙的威力,只要靠得足夠近,就能將敵人盡數吞嚼干凈!

李通必勝的信念,正是來自于此。

然而,他的信念只持續那么幾個剎那而已。第一輪箭雨射罷,疾風騎兵并沒有急于開弓射第二輪,同樣沒有抽刀迎戰的意思,反而抽動馬韁,撥轉馬頭,分別向左右跑開了!

李通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騎兵雖被稱為離合之兵,但總也是要有個限度的,在這樣的騎兵對沖之中,以分散陣型的方式來避敵鋒芒,這不是找死嗎?

他麾下的八百人一共派了八排,足足一百名騎兵的當面,這么點時間里,怎么可能避得開呢?好吧,對方或許提前有所準備,馬力也控制得足夠好,看這架勢的確有避開的可能……但問題是,就算大部分人能避開,前幾排的也不可能啊!

再過片刻,李通終于醒悟過來,疾風騎兵的前鋒的確來不及避開鋒芒了,這些人在發現這一點之后,居然直接就放棄了躲避,大笑著拉開弓弦,將森寒的箭矢指向了即將殺死自己的敵人!

所有的變化,實際上只是發生在轉眼之間,還沒等李通從震驚中回過神,雙方已經惡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剎那間,煙塵和血光交織著沖天而起,耀目而絢爛,仿佛勇士們的靈魂蘊含在其中。
尋找自己的路-卻又總是自己打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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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3-7 05:43:42 |只看該作者
八七一章 風形水勢

“加速,加速,黏住他們,黏住他們!”李通雙目血紅,用盡渾身的力量大聲呼喝。
他熟讀兵書,久經戰陣,哪里還不知道,現在自己這支部隊已經到了極端危險的邊緣?對方也是在行險,只要自己這邊沖勢夠快,夠猛,就可以在對方沒有徹底完成陣型變幻之前,以排山倒海之勢,一舉將敵人擊潰。

但反過來,若是黏不住的話……李通心底如海潮般震顫不休。

曹操視王羽為生平大敵,對青州軍的研究一直就沒放松過,李通從軍時間雖晚,卻是率眾來投,從一開始就極受重視,各種軍事機密幾乎都資格過目。

眼前這一幕他從未見過,卻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他想了又想,終于想起了當初平原大戰之中的一個細節,那時趙云率領的輕騎兵,不正是使用了類似的戰術,避過去卑率領的胡騎先鋒的鋒芒,將其包圍起來,奠定了那一戰的優勢嗎?

若非趙云這出其不意的一招,徹底攪亂了于夫羅的思路,無論青州軍如何強大,也不可能完成對兩萬胡騎的全殲。

李通本以為趙云的奇謀能夠奏效,完全是利用了胡人的蠢笨,可現在他卻有種非常不妙的感覺,這支名震天下的疾風騎兵,很可能有著比名聲還強大的力量。

即便沒有李通的催促,騎兵們也知道到了關鍵時刻,最前排的騎兵不再顧惜一直被視為同生共死的伙伴的戰馬,用靴子上的馬刺拼命踢打,將戰馬的腹部踢得鮮血淋漓。人也在馬背上站了起來,身體前傾,為的只是能提前哪怕只是一次呼吸的時間,攻擊到敵人的陣列。

戰馬被劇痛刺激的快要發瘋,速度提升到了極致,前一刻還保持整齊的陣列,一下子炸開,像是一群被激怒的馬蜂,蜂擁向前撞去。

騎兵都殺紅眼了,他們積蓄的力量和勢頭也是相當的可怕,但他們面對的同樣是一群勇士,眼見著敵人亡命加速,難以避開,前兩排的疾風輕騎自發的變更了軍令,調轉馬頭,以同樣無畏的姿態反向撞了過去。

他們對已經遞到身前的矛鋒視而不見,大笑著引弓搭箭……

乍分即合,乍合又分!

虎豹騎排的是個方陣,即便騎士已經中箭身亡,馬也不會停下,它們被兩邊的同伴夾著,根本無法轉向,只能直直的向前猛撞。虎豹騎的陣列如此密集,撞在其中一人身上,就好像是整個馬隊的力量撞了上去。

進行對撞的幾十名疾風騎兵根本承受不住如此巨大的力量,連人帶馬都被撞倒,雖然也換來了敵人的傷亡’但卻無法阻擋敵人陣列的前壓。

他們都不可能活下來,直接就被戰馬踩踏成了肉泥。但他們的犧牲也沒有白費,因為他們沒有后退,和正在變幻陣列的同袍之間拉開了距離。

他們雖然沒有起到攔截的作用,僅僅是換來了那極為短暫的一個停頓,但對整個戰局來說,這個停頓至關重要。

“風形水勢,轉!”

秦風拼命睜大眼睛,卻怎樣都不肯回頭去看,他很怕自己會忍不住,流出眼淚來。

男兒馬上取功名,戰死沙場是本分,但這種為了整體的勝利,毫不猶豫自我犧牲的行為,還是讓人彌足感動的。

當然,秦風不會在眼下這種關頭做兒女之態,向兄弟們致敬的最佳方式,就是不要讓他們的犧牲白費,以他們的犧牲換來的戰機為契機,贏得這場戰斗。

仿佛帷幕拉開,又像是水流沖擊在江心的砥柱磐石上,就那么自然而然的向兩側分開。

輕騎如風,陣列如水!

無論虎豹騎的前鋒如何努力,都抓不住對方的影子,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疾風騎兵們在自己的眼前跑過。

在空曠的河洛平原上,對戰的千余人馬就像一縷青煙,但青煙之中所蘊涵的殺氣卻令天上的陽光都變得寒冷。沒有人招展如林的旗幟,也沒有助威的角鼓聲,瑟瑟馬蹄聲是風中的唯一旋律。

“彎弓……疊射……全力攻殺!”秦風振臂狂吼,狀若瘋虎。

馬蹄帶起的煙塵翻卷,越來越快,越來越濃,猛然間,煙塵的軌跡折轉,無數支利箭升入半空。

“殺!”騎兵們虎目含淚,彎弓搭箭的動作卻一絲不茍。

羽箭撕破空氣的聲音凄厲刺耳,從兩翼方向交織發射,像是憑空張開了一張專為收割生命的大網,直接將虎豹騎的陣列籠罩其中。

交叉火力,本就是遠程攻擊最有效的發威方式,即便手持盾牌,也擋不住從兩個方向飛來的羽箭。更何況疾風騎兵的騎射又何止只是從兩個方向射擊?他們依靠密切的配合,在直射的同時,還發動了覆蓋式的拋射攻擊。

仿佛一陣狂風刮過了麥地,虎豹騎的將士整片整片的被殺傷,不斷有人落馬,不斷有戰馬發出凄厲的嘶鳴。他們的陣列太過密集,在正面沖撞中占悳據了絕對的上風,但在面對中遠距離的騎射殺傷時,卻仿佛一群活靶子一般。

“弩手在哪里,還擊,還擊啊!”在前鋒的沖擊被避開的那一瞬間,李通就知道今天這仗有敗無勝了,他現在只想著怎么才能把更多的人帶回去。

相對于弓騎兵來說,弩騎兵需要的訓練程度較低,殺傷力更強,是很有針對性的一個兵種。

李通不求弩騎兵能反敗為勝,騎弩是要下馬才能裝填的,在這樣的激戰之中,不可能有第二次射擊的機會,他只想讓敵人有所顧忌,打亂對方的攻擊節奏,以便趁機拉開距離,這樣才有機會重整旗鼓,或卷土重來,返身作戰,或者干脆認栽,直接撤退。

持弩的騎兵多被布置在陣列前方,這時他們也顧不得許多,拼命打馬向兩翼移動,不斷有人和同伴發生碰撞,連人帶馬的摔倒在塵埃中,但幸存者卻連眼皮也沒跳一下,只是專注的看向外圍,找到射擊的空間就是抬手一箭射悳出。

漫天白羽呼嘯著撲向狂奔中的輕騎,死亡的風聲在戰馬前后呼嘯,有人在奔馳中落地,有無主的戰馬悲嘶著逃向戰場之外。大部分疾風騎兵卻依舊在疾馳,邊疾馳邊彎弓搭箭。

弩騎兵射來的羽箭大部分都失去了目標,命中速移動的戰馬需要非常好的射藝,何況射手也是同樣在狂奔的戰馬上呢?

而且,在戰場上,弓弩的威力本來也只能通過齊射的方式體現出來,弩騎兵們雖然勇氣十足,卻沒辦法形成齊射,乍看聲勢浩大,其實零零散散的射擊完全談不上什么威力,就像是一把砂石丟進了奔流的江河之中,只激起了幾朵不起眼的小水花而已。

“風!”秦風和吳彩分兵兩路,互相之間根本看不見對方,卻神奇的保持著相同的頻率,在同一時間發出了第二輪齊射的號令。

箭網再次交織成形,在虎豹騎的陣列之中又圈出了一塊死亡地帶。

李通的心都在滴血。

不比那些慕名來投的文臣武將,他是率眾投靠的曹操。虎豹騎是仿照青州風火騎兵而設的編制,有著近衛軍的性質,在此軍軍中當個副將,比出外鎮守一方的地位還要高。他的資格本來是不夠的,是靠了交出原有的部眾,這才換來了今天的地位。

這一仗若只是敗了,他還有立功贖罪的機會。可若是敗得太慘,就算主公寬宏大量,也不可能繼續委以重任了。大戰之前已經準備就緒,各軍都早有其主,也磨合得差不多了,自己沒了嫡系部隊,還想把別人擠掉,來個李代桃僵不成?

在兩軍發生接觸之前和碰撞之初,各自的損失都不過三五十而已,可單是在疾風騎兵變陣,發動奔射的這兩輪打擊中,墜馬的虎豹騎至少也有一兩百,卻連對方的皮毛都沒傷到,實在是太慘了。

“傳我將令,全力向前,不許回頭!”李通終于還是認命了。

既然打不過,那就跑吧,反正自己這邊的馬力占優,敵人再怎么逆天,兩支隊伍交錯而過這么點時間,頂多也只能再射悳出一輪齊射而已,等交錯過去了,再想追擊,就得兜轉馬頭,那需要的時間就比較長了。

這樣的損失,自己還承受得起!

李通咬著牙,用極為兇厲的目光望向敵軍右翼,他知道敵人的主將就在那里,他想記住對方的樣子,以待將來復仇。

這一看不要緊,李通又是大吃一驚,他看到了疾風騎兵的最新動向,在兩輪聲勢浩大的齊射之后,他們卻沒有再接再厲的意思,而是再次撥轉馬頭,斜斜的沖向了虎豹騎陣列的后半段!

可以說,疾風騎兵已經將‘離合’二字發揮到了極致,在這樣的變向疾馳之中,他們竟然還能互相靠近,結成密集的楔形陣,然后棄弓抽刀,在驚天動地的喊殺聲中,將虎豹騎的陣列攔腰截斷!

虎豹騎的密集陣列利于正面沖擊,但對側翼的防護卻相當有限。倒不是李通指揮水準太差,他統帥的可是一支輕騎兵,誰聽說過騎兵的側翼會被人包抄,從側面打擊的?

然而,這匪夷所思的一幕卻活生生的發生在了他的面前。后軍的騎兵顯然措手不及,手中的長矛重槊也是難以施展,轉眼間就被疾風騎兵砍得人仰馬翻,一副全無還手之力的樣子。

“父親,咱們殺回去,殺回去啊!”耳邊傳來李緒帶著哭音的喊叫聲,李通的手緩緩抬起,仿佛手上有千斤重物,很快又是頹然落下,再開口時,聲音已是暗啞低沉,幾乎連他自己都聽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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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3-7 05:44:13 |只看該作者
八七二章 曹操的苦惱

“咚!”
眼看著帥印被主公用力擲在地上,將堅實的地面砸出了一個淺坑后,還翻滾了一段距離,這才停下,曹營眾文武都是襟若寒蟬,沒人敢抬頭于曹操對視,只是將憐憫的視線投向跪在地上請罪的李通父子。

“孤以腹心相待,以汝為腦骨,委重任于汝,即使前期戰局不利,孤也從未加以責難,文達,你自己說,你對得起吾嗎?伏擊,兵力也占了上風,對手也非是趙云、太史慈等青州名將,你要如何指揮,才能敗得如此之慘吶!”

曹操以頭搶地的心思都有了。

開戰之前,他也有所預計,知道青州兵強馬壯,不是那么容易對付的,戰事可能要相持,甚至被壓制一段時間,才會出現轉機。可他怎么也沒想到,開局竟是如此的不順利。

荊州出了意外,劉表居然和李儒等人合流,死中求生的跑去了江陵,隱隱和青州勢力形成了呼應。要不是這個意外,戰事也不會突然提前爆發——劉表既然表明了立場,王羽當然會有意讓這顆釘子發揮作用,所以他必須出兵牽制曹操,不能讓他如愿得全取南郡。

劉表是小麻煩,會牽扯一部分注意力,卻也無傷大雅,但提前開戰對曹操可沒什么好處,他有很多項戰前準備還沒有完成呢。可沒辦法,王羽氣勢洶洶的殺過來了,他即便不想,也得迎戰才行。

本想著王羽分兵四處,開始的攻勢不會太兇猛,總得看看各處的動向再說。特別是江淮戰場,張頜的徐州軍兵力本來就少,面對的卻是三路敵軍,其中還包括了江東軍這路強軍,無論如何,王羽都應該留點余力,隨時增援徐州才對。

結果甘寧護送龐德公歸青州,引發了牛渚礬之戰,江東水軍損失慘重,竟是直接被打得沒脾氣了。曹操很后悔,早知如此,他提前將床弩的情報知會孫策一聲就好了。

之所以沒提前通知,倒不是曹操打算坑隊友,只是在荊襄之變后,他和孫策在江夏、江陵等地的歸屬問題上鬧得不大愉快。

孫策認為奪取荊州,江東軍是主力,曹操就是趁機撿便宜來著,根本出工沒出力,所以曹操取了南陽和襄陽已是足夠,江夏和南郡沿江地帶應該歸屬江東。

曹操當然不愿意,江復倒還罷了,江陵那片可是荊州的普華地帶,這場大戰也不知要打多久,關中殘破,充州變成了戰場,肯定是指望不上了,不在荊州盡量撈取實惠的話,萬一打成了持久戰,他根本堅持不下去。

幸好劉表詐了尸,不然談判就那么僵住了。這個時候提新式武器的事,很容易被江東人順桿爬上來,詢問對策,進而討要一部分新兵器走。

曹操的新式武器也都是緊趕慢趕的趕制出來的,哪里肯輕易分給別人?他本想著自己這邊是主戰場,王羽會將新式武器集中在中原戰場,不會率先對江東下手,遇到了就算孫策倒霉,吃點苦頭,也省得這個后輩太囂張。

可他萬萬沒想到,王羽居然調遣了海軍入長江,出其不意的給了孫策一記重擊。

兩千水軍的潰滅,對江東軍來說算不上傷筋動骨,可這支海軍的存在,顯然令得孫策有所顧忌了,以至于他遲遲不敢渡江。

曹操不確定,孫策會不會是有了怨氣,故意拖延渡江時間做為報復,反正結果就是王羽無所顧忌,直接發動全軍南下,氣勢洶洶的要將自己的大軍攔腰截斷!然后分別攻取。

從青州軍的進軍路線上就能看出,王羽就是想搶先拿下浚儀和開封,分兵在原地構筑防線,擋住洛陽方面的曹軍,專心對付陳留這邊的,分別予以擊破。

將大軍分別部署在榮陽和陳留是個破綻,可曹操也沒辦法,青州的騎兵太多,也太強,他若不這么部署,很容易被王羽找到破綻,迂回攻擊后方。

解決的辦法不是沒有,只要兩路大軍提前集結,在酸棗X匡城建立陣地就可以了。可那樣做的后果,就是一場主力會戰。

且不說有沒有把握贏下這場會戰,關鍵的問題是,他明明有一群有力的盟友幫忙,何必孤注一擲呢?

特別還是在這個時節,若是王羽輸了,他大可以放棄充州,退回河北,發動民兵,拒險以守。可曹操若是敗了,那就是全面潰敗,在后方保留的那點力量,在席卷而來的青州鐵騎面前,根本不值一提,轉眼間就會被打爆。

反青州聯盟的中心就是曹操,他若崩潰,孫策、馬騰離得太遠,想取得聯系都難,更別提相互呼應,分進合擊了,只有被各個擊破的份兒。

所以,令王羽和青州幕僚們苦思不解的戰略,其實就是曹操的緩兵之計,他不是想拖過一年半載,只是想等孫策趕緊想通,大軍渡江北上,與徐州軍交戰來分擔壓力呢。

此外,若是能拖到春天進行大規模戰役,也能最大限度的消除青州民兵的威脅,民兵再怎么精銳也是民兵,農忙時節肯定是集待不起來的。

想達到這個目的,只有兩個辦法,一個是分兵于各處險要關隘,讓敵軍逐個攻打,以消耗對方的銳氣和時間,但充州這地方一馬平川的,哪里有什么地勢可資利用?想來想去,曹操也只能直動發起騎兵戰了。

騎兵可以在很大范圍上機動,即便青州方面動員主力部隊來追擊,也追不到,最適合沿途牽制,為整體戰局爭取時間了。

曹操當然知道青州的騎兵更強,但他練兵練了這么久倒也不覺得虎豹騎的差距大大,即便得知前方情況不利后他也很能沉得住氣,做出了承受一定損失的心理準備。

隨著青州軍投入的力量越來越大,虎豹騎的損失也是越來越讓曹操難以承受。

為了扭轉頹勢,他不但一直在調整戰術,而且還精心策劃了這樣一場伏擊戰,就指望著能把場面扳回來一些,結果居然是一場慘敗,一戰的傷亡超過了四百!這叫他如何能不發怒?

在十萬人規模的大戰中,四百騎兵微不足道,可這其中的意義卻非同尋常。八百豹騎伏擊五百疾風結果卻是大敗虧輸,損失近百!這意味著什么?如果參戰兩隊人馬的規模擴大十倍,結果也是一樣的話,那不就意味著虎豹騎在風火騎兵面前不堪一擊嗎?

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這一仗他沒動用關中降軍,他的嫡系部隊軍心畢竟更穩,即便慘敗若此,也不會發生動搖。可若是降軍就麻煩了那可是一幫被蛇咬過,吃過虧的,一旦勾起他們在洛陽時的痛苦回憶整支大軍都有可能士氣低迷,甚至崩潰啊。

曹操越想越氣,看著李通更是惱火,他揮揮手,冷喝一聲:“來晨…”就打算讓人把這個廢物拖出去砍了。什么江汝豪杰?自己真是瞎了眼啊!

“主公息怒!”茍或見勢不妙,趕忙出聲求情:“如今大戰在即,正是用人之際斬殺大將,恐非吉兆吶!”

曹營中戰將如云,死一個李通倒是沒什么。問題是李通的身份不一般,他是率眾來投,家族在江汝一帶影響力很大。如果就這么殺了,很可能會引起汝南人心動蕩,亂子倒是不會有,但再來投奔的豪族肯定會變得很少。

茍或在曹軍,差不多相當于田豐在青州的地位,純粹的軍務,他很少干預但在政務、人事方面,卻隱隱為眾臣之首,他一開口,其他人自然也不能站著看戲,程顯X滿寵等人紛紛出列,齊聲附和道:“請主公三思!”

曹操當然知道殺了李通會引起不良后果,可他這口惡氣著實咽不下去況且這一場敗仗的影響很大,使得他挑起騎兵戰這個舉動籠罩上了一層榔臂擋車可笑不自量的意味,不是一般的窩火啊。

但眾臣的面子也不能不給,他鐵青著臉不說話,茍或眾人也不好再說,一時間,場面卻是僵住了。

“此敗倒也未必是壞事……”

就在這時,有人語出驚人,連跪在地上,心如死灰的李通都抬頭去看,想知道是哪個楞頭青大放厥詞,打算和自己同赴黃泉,一起上路么?結果這一看,他楞住了,發話的是軍師郭嘉,怎么也不可能用楞頭青來形容的一個人。

“奉孝有話不妨直說。”一聽這話,曹操當即勃然色變,但看到郭嘉,他還是勉力壓下怒火,但語氣中的怖然意味,也是不加掩飾了。

郭嘉從容答道:“主公不妨將開戰到今日的經過詳細記錄,一式兩份分送西河、宛陵,且看馬X孫二位將軍如何判斷。馬將軍思慮周全,孫將軍豪勇無雙,想必不會令主公失望的。”

“奉孝至于不無道理。”曹操微微頷首,幕僚們也是互相對著眼色,都在同伴眼中看到了激賞神色。

兩路盟軍主事的都不是短視之人,不會不知道唇亡齒寒的道理,只要看到這封信,就明白充州這邊是怎樣一個緊張的態勢了。即便孫策還有怨氣,也不可能罔顧大局。

當然,這么做很丟臉,但當年韓信尚且能受胯下之辱,主公乃是一代皋雄,豈會糾結于這點小節?這還不算,郭嘉還把孫策和馬騰的性格給算進去了。

馬騰遲遲沒發動,是因為見識過青州的實力之后,擔心自己損失太大,等著曹操吸引王羽的火力呢。而孫策遲遲不肯北上,一方面是擔心青州的海船,同樣也是因為吃了敗仗,覺得丟臉,在生悶氣。

現在曹操自曝其丑,也算是變向的道歉了,周階那么聰明的人,肯定會以此做解釋,來消除孫策心中的芥蒂。

等到并州X江淮兩大戰場都發動起來,自己這邊的壓力自然銳減,再進行主力決戰,風險就沒那么大了。

主公心里面肯定還是會不爽,畢竟他精心練就,做為針鋒相對的殺手銅—一虎豹騎,遠未能達到他的期望,還是沒能找到克制青州鐵騎的有效辦法。但青州的騎兵再多,也就一萬多人,在這種席卷天下,參戰人數高達百萬的大戰中,能起到決定性作用嗎?

只要仗最終打贏了,還怕史家粉飾不了今天的窘態么?這是詐敗么,是誘敵啊,是為了最終獲勝付出的些許代價而已!

這些話當然不能攤開來說,但曹營眾幕僚也都是名動一方的名士X智者,用暗示的方式勸慰主公哪還算什么難事?一時間眾說紛紛,不知道的還以為這一仗是打贏了,再外大敗虧輸呢。

“也罷。”曹操當然不會這么簡單就被說迷糊了,但他需要的也就是有個臺階下,不至于面子上太難看:“至于文達你……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拉下去打二十軍棍,以正吾軍中法度,你可服氣?”

李通伏地大哭,信誓旦旦的說道:“主公寬宏大量,末將慚愧無地,感激涕零,日后定當誓死報效,以報主公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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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三章 強攻封丘

匡亭驕戰可以算是大戰初期的一個轉析點,在這一戰中損失慘重的曹操放棄了既定的戰略,開始逐步收縮兵力,失去了虎豹騎的牽制和騷擾,青州大軍的進兵速度大幅提升,很快席卷了濮水北外,開始向陳留腹地挺進。
擋在大軍面前,首當其沖的就是封丘古城!

“曹操吃了苦頭,看來是不打算將騎兵戰進行到底,改成堡壘戰木了,不過他這也是挨湯不挨藥,打的還是拖延時間的主意啊。”王羽一手在下巴上摩攣著,沉蜂不己。曹操采取的策略已是昭然若揭,只是不知道他到底要等什么。

“或許也有借機詣耗我軍銳氣,吸引主公您拿出更多的殺手銅來。”請葛亮從旁提醒道。

王羽點點頭,曹操所采用的,是弱勢一方經常會在戰爭中采取的策略,正面決戰勝算太低,只能通過空間來換取時間。特別是當下這樣的局勢,青州要同時面對五路請侯,任何一個環節出現批漏,都有可能成為致命的破綻,進而形成連鎖效應。

在拖延時間的同時,能有些附加效果當然是最好的。

“文遠、漢升那邊可有消息?”王羽沒有就這個話題深入討論下去,對曹操真實用意的猜測,只是有備無患,別說情報有限,很難拼湊完整,就算真的推測出了,對當前的戰局也不會有多大影響,眼下最關鍵的還是要看各路兵馬的實際進度,能不能跟得上既定計劃。

“雷霆軍主力在十一月二十八攻入東平境內,郭貢不肯接受我軍條件,也不敢出城迎戰,只是一面傳今各處城壘嚴防死守,一面向曹軍夏侯淵部求援,文遠與漢升育議過后,決定分兵兩路,由漢升率主力部隊由富成X章縣、無鹽一路攻向壽張,文遠則率頷輕騎奔襲東平東南各縣……”

賈栩這個軍師相當于全軍的情報樞紐,所有情報都會匯總到他手上,加以整理X分析之后傳達給王羽。

如個青州四面開戰,北疆那邊也沒物底消停,各式情報海樣般匯總過來,賈栩根本沒有主動匯報的時間。除非是重大軍情,否則也只能是王羽問到什么,他再將相關的信息匯總上報出來。

東踐的進展可以用順風順水來形容,也看不出有什么明顯的隱患,這種憤報遠稱不上重要,王羽近段時間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曹操身上,賈栩自然不會主動拿這些閑事分他的神。

王羽呵呵笑道:“還真是文遠的風格,本將沒精錯的話,東平國應該是批不住他們了,夏侯淵救援再快,恐怕也只能在任城乃至山陽構筑防線了。”

“主公英明。”賈栩笑著附和道:“郭貢這人既無遠謀X志向,軍略上也沒有多少眼光,連守成之主的算不上,只是仗了家世X名聲,趁著主公與曹操對峙,鉆了個空子而巳。

他采取的策略看似與曹軍相似,實則差距甚大,他將兵力平均布置在各要隘之中……”

“他或許想著,這樣可以延緩我軍腳步,卻沒想到文遠奇兵突出,直接迂回抄襲側后。結果,后方那些縣城都被他的部署給迷惑了,根本沒做好迎敵的唯備,被文遠三日間連兔臥縣X寧陽等重鎮,致使東平全郡大嘩,反過來又動搖了前線守軍的士氣,這郭貢也算是個旺敵之人啊。”

賈栩難得在軍議上開了個玩笑,引得眾將都是莞爾,王羽也是連連搖頭。

難怪自己完全沒聽過這郭貢的名宇,實在是太廢柴了,只要是個水準以上的武將,遇到這個對手,就純粹是送分的啊。

曹操的空間招時間,并非消極防守,而是守中帶攻。無倫是在前期的騎兵戰之中,還是現在準備依靠城防來抵梆,曹操的主力大軍始終都在兩百里的距離之內。這個距離說近不近,說遠不遠,急行軍三天足以跨越,自己稍不留神就會被他撲上來咬一口。

曹軍一步步后撤固然損傷士氣,但自己這邊既要攻克堅城,又要提防曹操的主力,耗費的心力同樣少不了,現在的優勢離勝勢還迄得很呢。

但這位郭刺史就是純粹送菜的了,他一開始就楞出了抱頭挨打,等待救援的架勢,將主動權盡數拱手讓出。搞得軍心不根,氣勢全無不說,也將自己的弱點完全暴露出來了。

這么個面瓜遇到張遼那么擅長把握戰機的武將,當然只有死路一條。入境的同時就果斷分兵,張遼顯然是完全模透了這個對手,連試探都覺得是在浪費時間。

不知道這位郭刺史除了某之外,還有沒有坑隊友的屬性,如果有,那夏侯淵怕是也要倒要了。說起來,黃忠和夏侯淵也是歷史上的一對冤家啊。老將出征前,自己沒用激將法,也不知還會不會上演定軍山的戲碼呢?

將心里這些雜七雜八的念頭拋1毖巫刀Q11R悲沁刀口1開,王羽看向桂在帥案左測的典圖。東線的局勢很有利,張遼輕兵迂回,席卷了半個東平國,順偵還攻占了山陽郡最東面的暇丘城,控制了洶水一殘,截斷了南面敵軍北上增援的道路。

而東平國的西北一帶本就是呂布的轄區,只要黃忠攻下壽張,東殘軍就可以大舉南下,與正攻向定陶的旗陽軍彤成呼應。到時候,夏侯淵面臨的就是三面受敵的窘迫處境了。

王羽屈起手指,在桌面上叩了幾下,帶點輕松之意說道:“這樣看來,東線倒是很可能成為第一個決勝點。”

曹操目前集結起來迎戰的大軍號稱五十萬,聽起來很嚇人,實際上肯定沒那么多,情報司的判斷是,曹軍真正有戰斗力的戰兵應該在十萬左古。

因為曹操盯準青州,廣結盟友的的策略,在開戰前夕,他基本上可以不用考慮后路,將所有力量集中在充州戰場的對抗之中。

十萬戰兵總體呈三五二分布,三萬兵馬以夏侯敦為主將集結在虎牢關,曹操親率的五萬兵馬集結在陳留,再有就是夏侯淵東進的那兩萬兵。

看起來洛陽方面的兵力比較薄弱,但當下關中殘破,洛陽己是天下第一雄城,又有虎牢關等雄關可以憑借,荊州軍更是隨時可以北上增援,也是難以輕取。

所以,王羽最開始還是決定主攻陳留,逼曹操進行主力決戰,不然就物底將曹操的地盤從陳留截成東西兩斷,讓他頓此失彼,亂了陣腳。

但仗打到現在,曹操表現出來的決心和戰斗都是很強的,王羽擔心,即偵一路攻下去,曹操也有可能隱忍到底,在萬不得已之時,干脆放棄陳留以東的頷土,直接讓夏侯淵南撤,去袁木的地盤避難。

如果是那樣,事憤就會變得有些棘手了。

王羽的戰略構想是并州、江誰兩大戰場都以守勢為主,等中原決戰之后,再予以各個擊破。可曹操若是鐵了心不肯決戰,只是一味詣耗,哪怕膘騎軍的損失一直比曹軍低很多,也難免今得戰事延錦,曠日持久。

仗打得越久,對中原的傷害就越大,戰局出現不可預知的變數的可能性也越高,容不得王羽不慎重考慮。

“這樣的話,應該可以改變一下戰略了……”王羽的話引起了幕僚們的共鳴,眾人紛紛起身,圍掄在王羽身邊,在典圖周圍站了一圈,一個新的計劃憤憤成型。

翌日清晨。

“嗚嗚嗚……”天剛破曉,蒼涼的號角聲便回響在河洛平原的大地上。

“怎么回事?”李通驟然驚醒,急忙往四下里看去,魚鱗甲的甲葉互柏碰撞、摩擦,發出了陣陣金鐵之音。

距離匡亭的那場騎戰已經有六天了,那一戰結束后,李通就被曹操從虎豹騎的編制中調了出來,打發來了封丘做守將。

表面上這是個立功贖罪的機會,但李通在沙場上打了這么多年滾,各式戰斗不知經歷了多少,哪還不知道,自己這個機會是死中求活?

封丘城的歷史雖然很悠久,可以上溯到黃帝時代,可再悠遠的歷史也無助于防御力的提升。相較于西面的洛陽、虎牢關,東面的濮陽、任城,封丘遠稱不上什么雄城,城池年久失修,也多少有些破敗了。而青州軍的新式武器中,有不少都是可以用來攻城的。

要不是曹操的命今是堅守半個月,而不是固守不退,李通可能連最后那一絲生機也看不到了。

當然,堅守十五天也是個相當艱難的命遺,李通入城后,也是打起了全副精神,前三天幾乎不眠不休的巡視了城防的每一個角落,稍事休息后,也是衣不解甲的住在了城墻上,全力備戰。等到青州大軍兵臨城下,李通可以說連睡覺都睜著一只眼,不敢有任何的疏忽。

他事后反省了很多次,得出的結論就是,那場騎戰他不是一點機會都沒有。

疾風騎兵的戰法是有跡可循,若是有明察秋毫的眼力,即偵不能大獲全勝,也不會敗得如此之慘。

眼力不行,就用勤奮來彌補吧,堅守十五天的任務就是個劫數,過去了,就海闊天空,過不去,頂多也就是把撿回來的這條命筷回去,也沒什么好遺憾的了。

“你……將軍,青州的大軍要攻城了!”親衛的回答聲帶著顫音,不像是被凍的,怎么聽都像是被嚇到了。

“待某觀來!”李通一把推開親衛,向城下遠處一張,身體頓時一僵,好半天才松弛下來,轉頭看向兒子李鍺時,巳是滿面慘然之色:“個日你我父乎死于此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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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四章 碾壓式陣容

封丘城位于濮、濟二水交匯之處,陳留國北面的第一要隘.
由于城池依水而建,西北兩面都有天然保護,攻城一方只能在東南兩個方向展開兵力,青州的大軍正是自東而來。

此刻正是拂曉剛過,河岸兩側都籠罩在淡淡的晨霧之中,一眼望不到邊的隊列正在霧氣中晃動著,起伏著,以不可阻擋的勢頭靠近著!

朝陽從敵軍的背后照射過來,霧氣更淡了,再也遮不住兵甲反射悳出的亮光,將其輝映出了道道彩光,卻絲毫無減其中蘊含的沖天殺氣!

龐大的陣容,精良的裝備,這都不是令得李通畏懼的理由,他對此早有準備。真正讓他感到絕望的,是青州軍亮出來的攻城器械。

最前排的是櫓車。

櫓車是適用性很強的一種攻城器械,不單可以用于攻城,也可以拿來野戰。結構大致是車前面豎著厚木板或大盾,在木板后面放上沙包和棉被,用人力推著前行。

因為前面是木板和沙包,所以對遠程攻擊有著極其有效的防御能力。別說是弓箭,即便是拋石車或者弩車都無法對其造成嚴重傷害。

有這么多好處,缺陷當然也很嚴重。

櫓車的機動力相當之差,行軍速度頂多也只能和運糧隊一比,其實很多櫓車都運糧草的大車臨時改裝的,打仗時用一用,打完了沒壞的話,把盾板、沙包一扔,照樣當運輸車用。

不單如此,櫓車在戰場上的同樣不怎么樣幾里地的距離,要推上老半天,最后也藏不了多少兵。推這玩意很費力,讓戰兵推的話,沖到近前了,體力也消耗得差不多了還打什么仗啊?

耗費大,效果普通,除非是攻雄城打大仗,否則沒人會勞師動眾的搞這玩意。

然而王羽做事一向不拘常理,為了攻打封丘,他竟然一口氣搞出了上百架櫓車,在陣前一字排開,仿佛是憑空豎起了一道城墻似的,視覺沖擊力相當之強。

李通也是心知肚明青州對這一戰是勢在必得。

光是櫓車倒沒什么可怕的這種器械最大的作用就是掩護車后面的士兵,讓他們在遠程武器的覆蓋下,以相對微小的損失通過。到了墻根下面,滾木、石之類的防御措施還是能起到作用的即便櫓車掩護的是沖車也是一樣。

李通是懷著不成功就成仁的心情進入封丘的,東南兩個城門已經用砂石堵死了,沖車也撞不開他在城門附近布置的守城器械也相當多,至少有把握擋住攻城車三輪以上的大規模攻勢。

問題是,櫓車后面還有車!

這次是小車,一兩個人就能推動的那種,車身有半人多高,前后各有兩個直徑在兩尺左右的輪子,推起來似乎并不費力。最吸引人眼球的是車架上面架著的那張大弓,準確的說,是大弩才對!

李通知道,這肯定就是傳說中的青州床弩了。

弩車并非青州獨有,更不是陳家壟斷的東西,在墨子的著作中就曾提到過這種兵器,六韜當中同樣有絞車連弩的記錄,只是很多技藝都湮滅在歷代的戰亂之中,斷了傳承,或是被各世家當做自家的東西秘藏起來了。

青州現在以此利器耀武揚威,主要還是在于青州的將作司有著非同一般的制造能力,床弩這種耗費巨大的兵器,也能成批成批的造出來,所以此物被世人冠名為青州床弩。

在牛渚磯海戰中,青州水師已經亮出來的,就已經有兩百多架床弩了,現在出現在城下的,又是上百架,而且還是以弩車的形式出現,作為守將,李通焉能不慌?

更可怕的是,在弩車后面,足足有四五十手挽長弓,身穿皮甲的戰士緊緊跟隨,敵人弓箭手的數量已經超過了封丘的全部守軍,更有櫓車、床弩這種恐怖的武器諸位,這仗還怎么打?

李通覺得心寒,同時也相當不解。

兵圣有言:上兵伐謀,其次伐交,其次伐兵,攻城最下,乃是不得已方為之!王羽擺出來的這陣勢,完全就是要打洛陽、打許昌的陣容啊!區區一個封丘城,怎么就重要到這般地步了呢?

他呆呆的看著敵陣不斷逼近,心中一片茫然,完全沒了章法和頭緒。沒人笑他,也沒人提醒他,普通的士兵可沒李通這么見多識廣,看到那一架架大得不像話的弩弓和弩手們背后背著的弩矢,他們都驚呆了。

那弩矢足足有八九尺長,完全就是一根短矛!這樣的兇器被那張大弩射上城來,閉著眼睛也能想象出那恐怖的殺傷力啊!

一想到自己要面對這樣恐怖的兇器,眾人無不膽寒,只覺腳下的兩丈四尺高城墻實在太矮、太單薄,恨不得能拔苗助長,讓城墻陡漲他一兩倍高才安心。

青州軍之前是離城五里左右扎下的營盤,出營走了一段,便停了下來,輔兵們大聲吆喝著,開始調整各種器械的位置,布置陣型,同時陣中跑出一騎,直奔城下而來。

李通知道,這是戰前例行的步驟,勸降的。

“父親……”看到青州軍的陣容,李緒和他爹一樣,也是嚇得不輕,眼看城下使者來了,他才陡然驚醒,低聲向李通作出提醒,語氣中不無期冀之意。

“不成的,太晚了。”知子莫若父,李緒一張口,李通就知道兒子想說什么了。

的確,此時投降還來得及,不但能保住性命,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會被豎個典型,成為青州千金買的那根馬骨。

“將軍難免陣上亡,事已至此,你我都沒了退路,但總要為你母親和你弟弟想想!”李通的聲音低至微不可聞,李緒卻是悚然而驚。

呆呆的發了會愣,他呵呵笑出聲來,神情中有著釋然之意:“父親說得對,生于亂世,有機會能與驃騎將軍麾下群英一較高下,孩兒當無怨矣!”

“正是如此!”李通贊許點頭,抬手一指城下來使,低喝一聲:“緒兒,此人就交給你了!”

“孩兒敢不從命!”李緒挽弓搭箭,眼睛死死的盯住了城下來人,準備對方一進入射程,就給他來個穿心一箭,以示死戰到底的決心。

“得得得……”馬蹄揚塵,疾行而至,眼見著到了強弓的射程邊緣,那使者就像是量好了似的,直接兜轉馬頭,沿著那條看不見的邊界跑了起來,李緒恨得直將牙根咬得‘咯咯’作響。

“城上諸軍聽著,降者生,頑抗者死,或降或死,爾等速速決斷,休要自誤!”勸降的使節既沒有慷慨激昂的以大義壓人,也無意舌燦蓮花的分析利弊,試圖動搖守軍意志,就是那么放馬奔馳,縱聲高呼,身上那股縱橫睥睨的氣勢,卻是一目了然。

這勸降方式雖然簡單,但卻很有效,守軍見之,無不神搖氣沮,斗志暴跌。

人家這么囂張是有底氣的,驃騎將軍壓根就不在乎自己這些人,有這樣的大軍在手,還需要搞什么小動作嗎?直接碾壓過來就是了。勸降,說到底就是給大伙兒一條活路走,只是走不走,卻不是自己這些小兵說的算的。

不單是普通士兵,連很多將官都將飽含期冀的目光投向了李通,希望他能做出某個相對明智的選擇。

曹操軍和青州軍最大的不同不在訓練和裝備,而是信念。

王羽的練兵方式偏近于近代軍隊的方式,注重士兵的榮譽感和使命感,時常提醒他們自己因何而戰,所以到了關鍵時刻,總是能有人挺身而出,甘愿為了勝利而犧牲。

曹軍當然也不是沒有凝聚力,但用的卻是傳統的方式。文臣武將們奉曹操為主,自己也有家族和勢力,兵為將有,視為私人財產,施恩義以籠絡之,一層層的傳遞下來。

李通在城中有超過一千的嫡系部隊,都是李家原本的私兵,這些人愿意為李通拼命,而不是曹操。只要李通肯降,他們完全不會有背叛的感覺。剩下的雜牌部隊更是巴不得早點投降算了,反正驃騎將軍一言九鼎,既然說了降者不殺,就肯定不會跟自己這些小雜魚為難。

李通本來想讓李緒戰死前揚個名,沒想到李緒張弓搭箭,卻遲遲不敢出手,心里暗叫一聲晦氣,知道自己安排有誤了。

“我來!”他劈手奪過李緒的弓箭,臂膀一張,拉了個滿月,抬手就是一箭!動作一氣呵成,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武藝精強自不待言。

城上城下傳來一片驚呼聲,那箭矢卻似聲音還快一般,驚呼剛起,便如流星趕月一般,追到了那勸降使者身后,眼看就是一箭穿心的局面。

誰能想到李通竟然有如此本領,在一百五十步的距離上,射悳出這樣的驚天一箭呢?連他麾下的眾將都大吃一驚,心說是不是自家將主怒氣攻心,超水準發揮了,更別提那個已經跑過半程,背對城樓的使者了。

然而,世事無常,就在千鈞一發之際,只見那使者就像是背后長了眼睛似的,一個側翻,竟是滾落馬鞍之下,來了個蹬里藏身,險之又險的將這必殺的一箭避了過去。

李通本待射死使者后,義正言辭的大喝一聲,表明死戰的決心,萬萬沒想到,超水平發揮的一箭居然被避過,一口氣卡在胸腔里,像是要炸開似的,哪里還說得出話來?

城頭也是一片寂靜,守軍無不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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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五章 半日破城

李通的一箭表明了態度,王羽這邊也未做耽擱,直接催動大軍滾滾而前,直到三百步開外才有了第二次停頓,這次卻不是為了調整陣型或是再度勸降,而是直接展開了攻擊。
如同朝陽灑下的晨光,弩車射悳出弩矢毫不費力的攀上了封丘城頭,弩矢呼嘯而落的聲音凄厲至極,將城頭軍將們聲嘶力竭的號令聲壓至微不可聞。

呆滯中的守軍們如同一群驚弓之鳥,倉惶跳起身來,跌跌撞撞的跑向青褐色的墻垛,九尺長的弩矢砸在城頭,砸得石屑飛濺,砸起滔天血浪!

那些青褐色的城垛口很快變成了紅色,冒著白氣,凝固、結冰,在陽光下鮮艷如畫。

“嗚嗚……嗚嗚……嗚嗚!”凄厲的角聲響徹原野。遠處農田和樹梢之間盤旋著的晨霧立刻被角聲驚散,大束大束的陽光從云層縫隙射下來,伴著羽箭一道四處飛射。

“嗚嗚……嗚嗚……嗚嗚!”強弩齊射的威力,連青州將士自己都被嚇了一跳,礙于軍規不能隨意喧嘩出聲,卻不妨礙號手們將激蕩的心緒寄托在角聲之中。碧藍碧藍的天空下,不斷有角聲相回,如虎嘯龍吟,如疾風穿壁。

輔兵們喊起了號子,將櫓車推得飛快,過百架弩車排成了多重橫隊,越過展開輪射的弩車陣列,如同暴雨之前的遮天陰云一般,壓向封丘城。

“事已至此,大伙都沒了退路,拼了吧,殺一個夠本,殺兩個是賺的!”李通恨恨地揉著通紅的眼睛,大喊大叫。

這一仗是輸定了,別說十五天,能堅持過今天都可以算作是奇跡了。但既然已經做出了選擇,也只能堅持到底。

青州軍組織這樣聲勢浩大的攻擊,需要動用的人力、物力也是極大,若自己奇跡般的堅持住三天,曹公又及時趕來增援的話,說不定這一戰會成為大戰的轉折點呢!

強勢一方頓兵于堅城之下,遲遲無法攻克,最后兵疲師老,被另一方趕來的援軍趁勢擊破。古往今來,這樣的戰例實在太多了,曹公采取的策略是以拖延為主,但心里未嘗沒有這樣的期望,等的就是這樣的機會。

“南城,南城那邊可有回報?”李通大聲問道。

封丘城能展開大軍攻擊的只有東南兩個城門,東門這邊的攻勢雖然聲勢浩大,但也不排除聲東擊西的可能,畢竟青州兵馬眾多,物力充沛,同時展開兩面的攻勢也綽綽有余。

何況,以他的經驗來判斷,東城這邊的青州軍雖然裝備精良,但攻城必備的云梯數量卻太少了些,除非那些櫓車中藏了幾十輛沖車,否則這聲勢浩大的攻勢就沒辦法對城墻產生太大的威脅。

“南城無事!只有千余騎兵游曳!”李緒幾乎趴到了老爹的耳朵上大叫。城上城下的喊殺聲越來越大,他們兩個不得不將距離靠得很近。但這樣做,卻極其容易被城下的強弩當成打擊對象。

果然,他剛剛把身體側開,一根八尺多長的鐵羽弩箭就貼著城樓的廊柱呼嘯而入,擦著二人的耳朵飛過,將李通的右臉硬生生擦出一道血口子。

“保護將軍!”李通的親兵都是家族的老底子,都是忠心耿耿之人,見主將遇險,一個個都是舍生忘死的合身撲上,將主將直接撲倒在女墻后。

緊跟著,三支鐵羽長弩呼嘯飛至,將兩名來不及躲避的士卒射穿。“啪!”火花四濺,磚屑亂飛,粗大的弩矢破墻而入,帶著他們的體溫釘在了城樓中悳央。

肚子上被射了個透明窟窿的士卒厲聲慘叫,用手指拼命去捂窟窿,卻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血如噴泉般射悳出,染紅城樓上畫滿了吉祥圖案的雕梁。

“舉盾,上垛口,舉著盾牌上垛口!”推開壓在身上的親衛,李通瘋狂地叫喊。

剛才那幾支弩箭決不是沒有目標的亂射,而是發現了自己父子靠近后刻意進行的攢射,其威力和準頭都更勝從前。能射悳出如此準確和如此迅速的連環攻擊,說明敵軍的弩車正在向前推進!

久經戰陣的李通知道那意味著什么。

弩箭壓制的壓制即將結束,敵軍很快就要登城。箭矢可是很貴的,遠程壓制的效果已經足夠,不趁勢展開全面攻勢,更待何時?他知道自己守不住封丘,卻不甘心低頭等死。大聲咆哮著,將躲在城樓內避箭的士卒們全部趕上了城墻。

李通投曹之前就經歷了無數陣仗,率軍剿滅過黃巾、流寇,火并身份差不多的地方豪強,甚至為了保住自家的地盤,與袁術等諸侯作戰,經驗不可謂不豐富,但這一次他的判斷卻出現了失誤。

青州軍在遠程部隊取得壓倒性優勢之后,并未催動大軍上前,蟻附登城,而是展開了新一輪的遠程攻擊,這一次的主角是那數千弓弩手!

“原地結陣!”當前排士卒推進到距離城墻五十步之內后,于禁大聲命令。他身邊的親衛立刻吹響號角,將領軍者的命令傳進每一名士卒的耳朵。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青州軍用凄厲的節奏宣布第二輪攻擊開始。

櫓車整整齊齊的停在原地,從城頭望下去,仿佛一片巨大的龜甲。龜甲之間還有些許縫隙,卻有數百盾手來彌補,他們從櫓車后面快速跑出,將巨大的木盾戳進腳下泥土,然后蹲下身軀,用胳膊勾住盾牌后的把手。

一座堅固的堡壘瞬間在戰場上構筑完成,堅壁后,以千計的弓箭手同時舉弓。

“弓手,三輪射!”太史慈的命令化作角聲傳來。

聽到命令的弓箭手們快速松開弓弦。羽箭如飛蝗,沖破濃煙,帶著風聲砸向城頭。羽箭撕裂煙塵,打得城墻上防御設施叮當作響,大部分被對方的盾墻擋住,少部分鉆過盾牌的縫隙,殺死后邊的敵軍。還有個別半途落下,砸在城墻表面,撞碎剛剛凝結不久的血冰,露出城磚本來的面目。

“弩手,攻擊城頭,齊射!”

隨著奪命的角聲,弓箭手隊伍中的強弩在盾陣背后露出頭,也開始發威,暴風般的箭陣呼嘯著掠過數十步的空間,撞碎盾牌,將防守者的隊形砸得七零八落。

“弓手……”于禁的指揮并不出彩,攻擊的節奏和組織卻是無懈可擊。

第二輪羽箭及時地趕上去,彌補強弩造成的空檔,弓手之后發威的則是弩車……城墻上慘叫聲不絕城墻下吶喊聲震天不帶有任何情緒。

“豎盾墻,豎盾墻,把弓箭手扶起來,把弓箭手扶起來!”城頭上李通的命令冷漠如冰,聲寒徹骨。

士兵們在主將的逼迫下,不得不蹲到城垛后將盾牌豎直,然后用身體死死頂住。幾名軍侯在盾墻后貓著腰奔走,將幸存的弓箭手們用腳踢起來,逼著他們進行反擊。

李通不知道敵人聲勢浩大的攻擊到底要持續多久,能持續多久,但他不可能一直縮頭挨打,必須采取一定的反制措施,否則封丘連半天都守不住。

借著城樓的掩護,他冒險向城下張望了幾眼,果然如他所料,這幾輪狂風暴雨般的遠程攻擊的目的,終究還是要掩護櫓車前進,最前面的一排櫓車,距離城墻已經只有十幾步遠了。繼續悶著頭躲箭的話,就等著敵人登上城頭,展開屠殺吧。

“嘭!嘭!”云梯搭上城頭的聲音是那樣的驚心動魄,在主將的逼迫以及敵人登城的雙重刺激下,守軍嚎叫著站起身來,弓箭手舉弓亂射,其他人或是舉著火把,端著沸油沖到云梯前,或是兩三人一伙,抬起了擺放在城頭的滾木礌石。

火把快速扔下,云梯上紅蛇飛舞,變成一條無法攀援的烈焰巨龍。攻城者被激怒,潑水般將羽箭拋射上城頭,雨點般砸在城垛上,激起陣陣粉紅色的塵煙。

激戰更熾,李通心中卻是一陣冰寒。

守軍舍生忘死的反撲看似卓有成效,將所有搭上城頭的云梯都化為了灰燼,打退了青州軍第一波登城的企圖。但云梯毀了,青州軍卻沒多大傷亡,因為剛才根本沒人往云梯上爬,冒著箭雨的這一輪反擊,戰果只是燒毀了十余架云梯而已!

城墻下面的青州軍到底在干什么?他們遲遲不展開全面攻勢,到底意圖何在?是王羽惜兵,不肯付出軍力上的損失?還是說他只是在虛張聲勢,試圖吸引曹公率主力大軍來救封丘?

李通的腦子里亂哄哄的,始終不得其所,想不明白對方到底有何圖謀。

青州的攻城器械的確很強,弓弩手更是聲勢浩大,可自己這邊畢竟有城防可以依托,傷亡再怎么大,也不至于被遠程攻擊直接打死。青州軍想要下城,總是要登城進行肉搏戰的。

若面對的是其他人,李通倒是覺得自己那兩個猜測很可能成真,世上總是有很多喜歡賣弄小聰明的蠢人,但百戰百勝的驃騎將軍怎么可能是個蠢材呢?

他這么做,肯定是有其緣由的!若是不能盡快找出這個原因,封丘城的命運恐怕……

“來人,去看看,城下的青州軍到底在做什么?”他從親兵中挑出了十名死士,命令他們觀察城下敵軍的動向。

“喏!”私兵的忠誠度確實很高,明知是九死一生的任務,卻依然面不改色的應了,冒著腰挨近墻垛,覷準機會,迅速探出頭去。

在密不透風的遠程打擊中,這么做的風險相當之大,即便死士們每次起身的時間都很短,頭幾乎剛探出去,就開始往回收,依然逃不過箭雨的打擊。

十名死士回報時只剩下了兩個,帶回來的情報也有些模糊:“城下用盾板搭起了幾座棚子,下面有人在活動,但看不清他們到底在做些什么。”

“棚子?”李通心頭一緊,急問道:“那幾座棚子都在什么方位?”

“我記得是……”后背上還插著羽箭的死士極其敬業的將幾處位置指出,聲音越來越微弱,說完最后一處,整個人已經頹然倒下,進氣少出氣多,眼看就是不活了。

“來人!”李通心頭劇痛,卻也顧不得許多,只是拼命召集人手,組織反悳攻。

“父親,那棚子到底有何玄虛?”

“吾亦不知。”李通搖搖頭,面色慘白,“總之不會是什么好路數,先破了他再說!”

滾木、礌石砸下去了,火油、火把也傾倒下去了,可城下卻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只有一聲聲‘砰砰’的大響作為回應。

李通越來越焦躁,那棚子顯然是特別加固過的,可能還有防火措施,準備這么充分,重要性自然不用說,可自己偏偏連即將要面對什么都確定不了,不焦躁才怪呢!

正暴躁間,城樓上的瞭望手突然發出一聲歡呼:“退了,退了!青州軍退下去了!”

李通一愣,探頭向城下一張,沒錯,城墻下的步卒正成群結隊的往龜甲陣中跑去,龜甲陣后面的弓弩手也不再發射,弩車的陣列更是一邊向兩邊散開,一邊向后退卻,怎么看都像是后力不濟,要退兵的模樣,更準確的說,他們似乎是在躲著城墻?

躲城墻做什么?李通被自己突然冒出來的這個念頭嚇了一跳,鬼使神差般,突然記起一樁往事來,據說當年在河東呼風喚雨,彈指間摧破雄城的那個黃巾小天師正是王羽本尊,他在運城城下做了七天七夜的法事,然后一揮手,運城就土崩瓦解了。

難不成他又要故技重施了?當年用七天七夜,現在他法力精進了,一時三刻足矣?

任由這些不靠譜的念頭在腦海中來回沖蕩,李通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才是,仔細想想,他確實也是什么都做不了,除了等,還能如何呢?

好在他受煎熬的時間并不長,就在瞭望手發現青州軍后退,城頭上的歡呼聲剛剛響成一片,一聲突如其來的巨響,占悳據了整個曠野!

“轟!”萬雷轟鳴,地動山搖!

李通只覺身形猛地一震,隨后腳下一輕,整個人就那么被拋上了半空,隨著無數殘垣斷壁一起,隨著無數忠勇的將士一道,在突如其來的劇變中發出了絕望的哀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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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六章 沉重打擊

十二月三十是華夏的傳統節日——除夕,中原有諸如擊鼓的方法來驅逐‘疫疬之鬼’的諸多慶祝方式,是個相當重要的節日。
不過身處戰場上的人們可沒那個時間和興致過節,特別是對于曹操來說,光是接踵而來的情報就夠他頭疼的了,哪里還有慶祝節日的心思?

“報……”

“講!”

“啟稟主公,青州軍于兩日前清晨向封丘城發起全面進襲,軍容龐大,全力以赴,應該是存了必得之心!李將軍臨危不懼,施冷箭突襲以明心志,率全軍將士力戰強虜之中!”

快馬進城,直入城守府,帶來的消息令得曹操心神一松,他最擔心的就是李通見勢不妙,舉城投敵。卻又舍不得將擅長防守的樂進、李典這些心腹愛將放到第一線去消耗,只能不得已而為之,心中卻難免忐忑。

李通的才能、武藝曹操都是知道的,只要此人肯拼命,就算不能擋住王羽的兵鋒,也能對青州軍造成不小的消耗。

曹操沒指望李通為他創造戰機,此時率軍駐守浚儀,構筑后備防線的是夏侯尚和臧霸的組合,在封丘被大幅消耗之后,青州軍很有可能頓兵于浚儀城下,到時候孫策差不多也出兵了,還怕沒有戰機嗎?

還沒等曹操發表看法,做出部署,就聽得外間又是一陣喧鬧,伴隨著急促的馬蹄聲,有人大聲叫喊著急速接近。

“報……”

“講!”

“青州軍攻勢極為猛烈,箭矢遮天蔽日,喊殺聲震天,城頭將士傷亡慘重,恐怕難以堅守!李將軍命屬下冒死突圍來報,封丘怕是守不過三日,請主公早作準備!”

議事廳里一下子變得靜悄悄的,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見,封丘城的確比不上洛陽、濮陽,但也不是泥捏紙糊的,城中有精兵五千,更兼城池倚仗地利,最多只須固守兩面城墻,這都擋不住青州軍三天?

曹操的眉頭皺得緊緊的,開戰之前,他對戰局的艱難就已經有所預計,但他怎么都想不到,竟然艱難若此!

騎兵戰,只是一開始出其不意,在疾風軍的新兵身上討了點便宜……說是討便宜,其實也只是一比一的戰損比,幽州大戰后,疾風軍擴軍近倍,有一半左右的士兵都是新兵,在他們身上占便宜,根本算不上多了不得的戰績。

等到青州方面逐漸加強力量,戰后統計下來,雙方的戰損比竟然高達近三倍!

曹操當然不甘心,但正如郭奉孝所說,強兵是打出來的,而不是練出來的,自己對虎豹騎的期望太高,也難免太寶貝了,一直不敢將其投入最激烈的戰事之中,戰術顯得死板不說,個人戰力也有所不及。

他忍了這口氣,沒有貿然進行會戰,又放棄了顏面,請求各路盟軍來援,甚至在大戰的開局階段,就做出了舍車保帥這種很可能會動搖軍心的激烈舉動。

然而,無論他如何輾轉騰挪,都沒辦法哪怕是延遲一下青州軍挺進的腳步,饒是曹操心志堅定如鐵石,也一樣會感到慌亂、彷徨。

無奈之下,他再次傳令,召集眾文武,舉行軍議來商量對策。文臣都在陳留城內,但武將卻有些麻煩,好些人都是統兵在外,足足等了一個多時辰,人才算走到齊了。

結果,程昱剛將最新的情報念完,還沒等眾人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更新情報又來了!

“報……啟稟主公,大堊事不好,封、封丘城已經被攻破了!”曹操不是把李通丟到封丘就算完了的,他的策略是防守反擊,在封丘周邊廣布哨探,為的就是及時把握戰況。這些斥候也的確盡職,一有最新消息就立刻回報,結果卻令得曹操經受了多重打擊。

“什么!?”曹操驚立而起,嘴唇都有些哆嗦了。前一個情報已經讓他了解到形勢不太妙了,可他總是覺得,還有那么一兩天的緩沖時間,誰想到封丘城就這么被打破了。

“文達將軍如今何在?城當日就被攻破了嗎?戰事到底是如何進行的?”郭嘉也顧不得越俎代庖了,搶前幾步,疾聲追問。

“回稟軍師,不是當日,城在午時之前就被打破了,青州軍還在城里吃了頓午飯,吃完就即刻開拔了!”也不知是累的還是嚇的,那信使的精神狀態非常差,一句話說完才想起沒回答軍師的前一個問題。

“李將軍父子當場戰死……屬下離得太遠,看得并不仔細,一開始青州軍就集中了上百架弩車,數千弓弩,還有櫓車、云梯等器械,然后就走進兵,弩車在三百步的距離上就開始輪射,壓的城頭上根本抬不起頭,借著弓弩手靠近,又是輪射……”

信使的講述頗有些前言不搭后語,但這會兒也沒人計較,連同曹操在內,眾人都是心驚肉跳,震驚不已,他說什么就聽什么好了。

其實這信使已經很努力了,關鍵是這一戰根本也談不上什么過程。前后也就是一個多時辰,守軍先是被青州軍的遠程壓著打,靠近了之后似乎有些起色,燒了青州軍十幾架云梯,然后不知怎地城墻就在一聲巨響之中轟然倒塌了。

李通父子大概是在墻倒的同時就死了,所以在青州軍攻進封丘城,展開巷戰的時候,城內的抵堊抗近乎于無,殘存的頑抗者不到半個時辰就被徹底肅清了。

整場戰役之中,青州軍在人員方面的損失都是微乎其微,五千守軍卻是或死或降,全軍覆滅,這哪兒是攻城戰啊,倒過來還差不多,完全違背了用兵的常理啊。

曹操和一眾文武都是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評價這場戰役。李通不賣命嗎?沒本事嗎?肯定不是啊,真是個廢物的話,又怎么會死在城墻上?只能說敵人太強,太不依常理了。

反應最快的還是郭嘉,他沒有只顧著驚訝,而是準確的捕捉到了一個重要訊息:“你說青州軍破城之后立即開拔,他們往何處行進?”

“渡河向西去了!”

“向西?”郭嘉大吃一驚,曹操也反應過來了,當即也是倒抽一口冷氣,急忙忙取輿圖來看。其實不用看,他也知道,青州軍自封丘西向意味著什么。封丘向五十里就是陽武,陽武西向百里左右就是虎牢關!

陽武只是個小縣城,不值一提,而虎牢關是天下雄關不假,但青州軍在封丘之戰表現得太過強悍,誰能保證王羽拿不下虎牢關?

雖然洛陽地處平原,周圍四通八達,但向東與兗州諸郡連接的道路上,虎牢關是必經之路。一旦被青州攻克,洛陽和陳留之間就徹底失去了聯系,而青州卻可以借著大捷之威,徹底懾服張楊,將戰線整體向外擴張,不存在隱患。

這顯然是要反客為主,逼自己攤牌了!

“不若圍魏救趙,全師北上,截斷青州歸路如何?張楊鼠首兩端之人,現在雖表面屈從于王羽,但兩邊并沒有實質性的約束,看到勢頭不對,他肯定不會在王羽這一根繩上吊死。”程昱率先提出了對策道。

“不妥!”荀攸搖搖頭,提出了自己的見解:“驃騎將軍極擅用兵,不會不知道分兵的危險,他特意等拿下封丘之后再轉向虎牢關,就是為了將戰線前壓。如今只要他留一員大將駐守封丘,我軍要北上,就須得先經歷一番苦戰才行,很難說能否搶在虎牢關失守之前成事。而且,除了分兵留守,驃騎將軍未必沒有其他布置。”

“其他布置?”程昱遲疑道:“公達指的是……”

“呂布!”

荀攸的語氣中,充滿著不容置疑的味道:“濮陽軍此刻尚在定陶不假,但定陶乃是通達之地,濮陽軍又極擅奔襲作戰,若我軍北上,與駐守封丘之軍交戰,難保呂布不來偷襲。呂布之外,青州的騎兵同樣不可小覷,最壞的情況就是,我軍受到三面夾擊!”

“公達所慮甚是。”郭嘉點點頭,附和道:“王鵬舉改變了策略,初衷卻沒變,他就是想逼主公速戰速決,盡快抽堊出手來增援其他戰場。我軍若放棄穩打穩扎的策略,跟著他的節奏用兵,很容易陷入危局!”

“那你們說要怎么辦?”程昱攤攤手,無奈說道:“難道只能令元讓孤軍死守虎牢關,大伙卻眼睜睜看著嗎?還是放棄陳留,全軍西進增援?可妙才將軍如今尚在山陽郡,若放棄陳留,豈不是……”

曹軍兵馬經歷的戰事較少,碰上的有分量的對手更少,以至于軍隊戰力弱于青州軍。所以,王羽可以分兵,曹操卻不能分,不分兵,好歹在主力所在的戰場上還能占些優勢,一旦分兵,那就是處處被動了。

跟別提青州聯盟的高機動力部堊隊更多,更強,分兵那就是取死之道,所以程昱壓根就不提這茬。

“這就是鵬舉的用意所在啊。”曹操突然長嘆一聲,面帶頹然神色,道:“一步落后,步步落后,孤不如鵬舉多矣。”

曹操比程昱看得更深,哪還不知道,呂布這支兵馬在濟陰磨磨蹭蹭的一直行動緩慢,其實是故意的,就是一柄懸在自己頭頂的利劍。呂布不光能奔襲封丘,還能隨時快速東進,和張遼、黃忠一起夾擊夏侯淵。

形勢已經變得異常險惡,稍有不慎,就是滿盤皆輸。苦思良久,他也想不到什么良策,最后只能無奈看向郭嘉,無奈說道:“看來,也只能用那條計策了……可惜,可惜,辛苦籌謀卻是為人作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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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七章 自己作死

從除夕那天開始,雪就一直在下,沒完沒了。
就王羽所知,后世的河洛地區應該沒這么冷才對。不過轉念想想,似乎后世有個小冰河時代的說法,最為眾所周知的是明朝中后期的那次,這種氣候變化,又是以一千五百年一輪回,反推過來,漢末在氣候狀況上,和明末應該是差不多的。

河南的雪天沒有塞北的那么冷,卻比塞北的冰天雪地更讓人難受。巴掌大的雪花落在身上,被身上的熱氣一烘,眨眼間便化作一捧清水。如果是高唐的雅士們收去燒茶,倒是上好的材料,可惜大伙此行是前去打仗,而不是品茗吟詩,不免有些不合時宜。

落在地上也很麻煩,不去碰它倒還好,粉琢玉雕的曠野,風景也是不凡,可等到人踩馬踏過去,地上就是泥濘一片了。等北風一吹,泥濘轉眼又被凍結成冰,又濕又滑,給行軍增添了極大的困難。

按照王羽的計劃,本是要進行急行軍,爭取三天之內走完這小二百里的路程。結果因為氣候的影響,大軍已經在雪地里走了兩天了,前方卻至少還有一半的路要走。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孔明,按說你應該懂點天文吧?出發前你怎么也不提醒一聲呢?”王羽有一搭沒一搭的和身邊的人說些有的沒的,他被這場突如其來的雪搞得很是不耐煩。

本來計劃得好好的,只要不斷發動迅猛的攻勢,調動曹軍,遲早能令得老曹顧此失彼,不得不全軍來戰。可這一場雪把什么都破壞了,行軍速度減緩,整體節奏也就慢了,曹操有更多的時間進行思考和判斷,中招的可能性自然更低。

諸葛亮對自家主公的期待完全沒有回報的意思,一本正經答道:“精通天文者,若是到了一定程度,確實能對天候變化了若指掌,但也只是大致上不差,想要具體到每一天,恐怕只有神仙能為了。臣不過一介凡人矣,哪有這種手段?”

“書里說的果然都是騙人的……”王羽嘀嘀咕咕的吐著槽,自己所知的孔明,可是小說里的那個抬頭看看星星,就能算出自己陽壽的陸地神仙一流的人物啊,眼前這個比傳說中那個差了太多了。

“您說什么?”王羽嘟囔的聲音太小,諸葛亮一時沒聽清,瞪著眼睛看著王羽,一頭霧水的樣子。

“我是說……”王羽打個哈哈,哪肯解釋,顧左右而言他,轉向趙云道:“子龍新婚燕爾,卻不得而歸,真是不容易啊。

“主公言重了。”趙云在馬上稍一欠身,肩背上積雪簌簌落下,朗聲道:“天下未靖,何以家為?趙云有幸,能追隨主公,匡扶漢室,成就萬世太平之基,不勝快哉,又哪里顧得上那些許兒女情長?”

“……子龍果然丈夫也。”王羽汗。

子龍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一本正經了些,做為帳下大將是相當值得信任,但作為聊天的朋友,就有點不自在了。

前兩年跟子義那個沒正經的,還有元直那個滑頭相處得多,倒是有點近朱者赤的跡象。可這兩年那二位都長期在外,子龍不但盡復舊觀,甚至還有些變本加厲的意思。

本來路上無聊,想找人說說閑話,結果發現,身邊這二位都不是閑聊的好對象,王羽也是相當苦悶。

不過沒辦法,文和身負總督各處戰場軍情的重責,不能跟隨大軍司隸轉戰。子義那家伙又閑不住,討了個差事去打前鋒,自己總不能把新婚妻子的呂綺玲拉過來暢談人生理想吧?

其實現在最郁悶的應該是子義才對,興沖沖的搶了個先鋒官的差事,結果一路光是在前面掃雪開道了,連個曹軍的斥候都沒看到,不憋屈才怪呢。

“可惜了啊。”王羽長嘆一聲,感慨萬千。

“是啊!”諸葛亮、趙云也都是點頭附和,他們也知道自家主公為何這么憋悶,一直在沒話找話,這場雪下的實在不是時候。

大雪同時裹住了對戰雙方的腳步,但總體對曹操是有利的,因為曹操目前的處境相當被動,可說是進退兩難。

全軍增援虎牢關,陳留就空虛了,雖然可以向袁術求援,但袁術那可是專門坑盟友的角色,讓他入境簡單,將來想把他從陳留趕走可就難了。而且青州騎軍的整體戰力在虎豹騎之上,曹操又是后起步追來,在急行軍途中,很容易遭受疾風騎兵的突襲。

不救更麻煩,青州軍的爆破技術已經系統化了,結合以強大的遠程攻勢,可以輕取洛陽、虎牢之外的所有據點。就算是虎牢關和洛陽,也只是短期無礙罷了,并非固若金湯。

有了這場大雪,曹操就不用急了,大可以從容籌謀,即便趕路來增援,也用不著十萬火急。雪天作戰的難度就很大了,攻城更是天大的難題,凍土太結實的話,火悳藥爆破的威力也會大為下降,王羽肯定不會冒險攻城。

好容易營造出來的主動權一下被拉平了不少,又豈能不令人感到惋惜?難怪古人論戰,是將天時放在第一位呢,風云突變的影響確實很再行一日,大軍終于趕到了距離虎牢關三十里的垂隴城。

經過連日的作戰和艱難跋涉,士兵的精氣神都下降了不少,大雪也沒有停歇的跡象,并不適合立刻投入戰斗。于是,王羽一聲令下,大軍就地安營扎寨,派出斥候刺探軍情。

王羽留下于禁率領一萬兵馬留守封丘,主力部隊還有五萬以上,再加上三萬多輔兵,足足有近十萬人,遠非垂隴城這種小縣城能裝得下

其實,青州軍一向都沒有在城池中駐扎的習慣,即便在青州本土,大軍也是在遠離城鎮的地方設下營盤這次的大營自然也是扎在了城外的濟水河畔。

十萬大軍安置下去,也是連營十數里地,足足用了兩個多時辰。等營寨扎完,連將官們臉上都露出了疲憊神色,王羽大手一揮,除了輪值的警戒部隊之外所有人統統去吃飯、休息,養精蓄銳。

駐守虎牢關的夏侯敦雖然也是一員猛將,又是以逸待勞但要說他會在這樣的天氣條件下,出城來偷襲,王羽也是不信的。三十里路說多不多,說少卻也不少,夏侯敦若真的行險,王羽也很有把握給他點教訓,甚至重創之。

等到一切都安置得差不多了前方的情報也源源不斷的送了過來王羽更確信夏侯敦不會來自找沒趣了。

夏侯敦并沒有在虎牢關里悶守的意思,而是依托這座雄關,擺下了偌大的防御陣勢。虎牢關東面的開闊地帶早已不復先前模樣,建起了數座營砦來屏蔽城門不說在營砦內也是箭樓彌補,外圍更是布滿了壕溝、拒馬、鹿砦之類的防御措施,整座關城仿佛一只碩大的刺猬!

雖然只是聽了斥候的轉述但憑借豐富的軍旅經驗,王羽能在腦海中勾畫出大致的情形,知道肯定沒辦法像打封丘一樣,攻打虎牢關。

“也罷,先等雪停了再說罷。”事已至此,王羽反倒是不著急了,反正在開戰之前,就預計到這將是一場曠日持久,相當艱難的大戰,急于求成也是沒用。

就這么等了兩天,雪終于停了,被大雪延滯的情報和補給也源源不斷的送了上來。大部分情報都在王羽的預料之中,但也有那么一些特例,僅僅是看到送信的人,就令得王羽大吃了一驚。

“文和,你怎么趕過來了?到底出了什么事?”四大戰場相距甚遠,王羽率大軍轉戰司隸,行蹤難有定數,需要有人在東郡這個中心地帶掌控全局。賈詡突然拋下重任,追來垂隴城,事情顯然非同尋常。

“敢教主公知道……”

賈詡平時都是笑瞇瞇的,好像彌勒佛一樣,什么事都不會干擾到他,此刻,他的臉上卻有著罕見的凝重與嚴肅,甚至還有那么一點點緊張。似乎是想給眾人留出做心里準備的時間,他環視一周,這才沉聲說道:“袁術稱帝了!”

“什么?”

眾人一片嘩然,最具忠義心的趙云更是怒斥出聲:“亂臣賊子!主公有大功于天下,尚且謙讓謹慎,他袁術不過仗著家世,在淮南圈起地方,作威作福,又何德何能,竟敢如此狂悖?”

“三弟說的不錯!”太史慈也厲聲喝道:“這廝朝三暮四,最是卑鄙齷齪,若非主公寬宏,這廝早就成了冢中枯骨,哪能逍遙至今?現在他竟然還敢行此大逆之事,真真是取死之道!主公何不速速傳令徐州,令儁乂、士元速速伐之,這廝不識大勢,倒行逆施,軍心定然不穩,徐州羽林以大義之名討之,淮、汝之民豈有不群起響應之理?”

在青州,對王羽稱帝與否的問題上,也存在著一定的分歧,趙云、黃忠等人是堅決支持王羽的,以于禁為首的一群人則是全憑王羽自己拿定主意,也有太史慈、魏延等人很不甘心。

現在聽到袁術行此天下之大不韙之舉,再加上之前袁術的幾次反復無常,性烈如火的太史慈又哪里按捺得住,一時間,新仇舊恨齊上心頭,要不是袁術中間隔著個曹操,說不定他自己就請戰殺過去了。

呂綺玲對此倒是沒什么感覺,她只是很好奇,太史慈倒還罷了,他平時的作風就很霸氣張揚,可趙云卻是個謙謙君子,即便在戰場上都是沉靜若水,日常相處,完全就看不出是位武將,那溫潤如玉的模樣,完全就是讀書人的派頭。

他突然這么激動,這件事看來確實很不得了。可轉頭看看自家夫君和胖軍師的神色,一對緊蹙著的眉宇之間,分明就是憂色啊!

呂綺玲十分不解,探手拉拉王羽袖子,低聲問道:“夫君,這事兒很棘手嗎?”

王羽苦笑答道:“這件事本身倒是沒什么,可趕在這個節骨眼上,卻是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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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七八章 各掀底牌

新漢開元三年,河洛之地瑞雪紛紛,硬生生的將激戰中的雙方隔離開來,如火如茶的激戰暫時告一段落,但已經開始劇烈動蕩的時局,卻遠未到海晏河清的一刻,面是以更波烈的態勢席卷開來。
新年第一天,在鐘所的統籌安排下,朝中百官齊聚洛陽南宮德陽殿,在那里舉行了登基大典,益州牧劉焉之子劉璋,正式取代失蹤多時的劉協,登上了皇帝的寶座。

并于當日昭告天下,改元建安,大赦囚徒,充為軍卒,自愿往陣前效力者,將有重賞。

消息傳出,引起的反響卻是相當有限。

自董卓亂政開始,天家的威嚴就一天不如一天,各路諸侯彼此征戰,又有哪個向天子請示匯報過?州牧不但可以任免轄地之內的官員,還可以保舉別人坐同樣的職位,天子存在與否,也就是個象征罷了。

曹操與益州結盟,前期還算隱秘,后期基本上就是擺明牟馬了,世人有言:曹阿瞞之心,人盡皆知!何怪之有?現在天子只是下落不明,他為了拉攏劉焉就可以另立新帝,將來勢力更大,再廢掉利璋!自己稱帝不就有了前例可循嗎?

歸根結底,現在是亂世,大家都得靠實力來說話。是聲討曹操為逆賊以邀名?還是贊美曹操力擎乾坤,擁立從龍的大功?劉獐這個傀儡天子到底能在龍椅上坐多久,很大程度上還要取決于這場席卷天下的大戰的結果,現在就下結論還太早了。

這些自以為看得很明白的人很快就發現自己的自以為是,就在劉璋登基的三天之后,一個令人驚訝萬分的消息從壽春城傳出,后將軍袁術竟是緊跟在劉璋之后,自立為帝,改國號為‘成”自號‘仲家”以九江太守為淮南尹,置公卿百官。

在此之前,不管諸侯們再怎么無視天子朝廷,表面上還是自居漢室忠臣的,連被整個天下都視為國賊的董卓都不例外。稱帝的只有闕宣這么一個鄉下土豪,完全沒搞清楚稱帝到底是怎么回事,需要哪些步驟就亂來了,根本不能作數。

世人一片嘩然,真正的有識者卻更加沉默了。

顯面易見的是,曹操擁立劉璋和袁術稱帝之間,存在著某種微妙的聯系。有了曹操開路,袁術稱帝就不那么突兀了,至少對普通人是這樣。

但天無二日,國無二主,若是沒有曹操的默許和支持,袁術再怎么不著調,又豈能冒著同盟關系破裂的危險,悍然行此恃逆之舉?

袁術接下來的舉動,更是無一不在驗證著這一點。

就在他登基后的第二天,袁術登壇拜將,以劉勛為大將軍,加爵定北侯,以陳蘭、橋蕤為副將,率領三萬大軍北上,增援充州戰場。同時拜雷薄為牟騎將軍,加爵平東侯,以張勛、陳紀為副將,同是率領三萬大軍攻打雕安。

在此之前,袁術背離青州軍事大聯盟的跡象巳是昭然若揭,但他一直沒有正式加入反青州的聯盟,面是游移于兩者之間,似乎有意坐山觀虎斗,等著撿便宜。

這種行為倒也相當符合他的作風——猥瑣且貪婪!不管擁有多強的實力,也只會在背后偷偷摸摸的搞些小動作,還屢屢吃癟。

但這一次,他悍然稱帝之后,又悍然出兵,顯然是與曹操談妥了條件。

充州戰場接連受挫,曹操急需增援,故面以出兵換支持稱帝,袁術在曹操面前不止吃過一次憋,能令對方低聲下氣的求告,他自是心懷大暢;另一方面他也是夙愿得償,更是有可能更進一步的將陳、梁、陳留等地收入囊中,自然也是樂不得的。

至于和王羽開戰的危險,仲家皇帝當然不會放在心上。倒不是他有什么必勝把握,只是有了這么大好處,若還撒手放過,那不是要被天誅地滅了嗎?

用王羽的話來說,袁術這廝就是個單線條的生物!看到了誘惑之后,他的整個腦子都會被填得滿滿的,別說潛在的風險,就算明知道前面有刀山火海!他也會往里面跳。

所以,跟他相處久了,就能看到他多種形態。能帶給他好處的時候,袁術會變成一個很可靠的伙伴;但若被有心人挑撥一下,那事情就不好說了;若是再擋了他的路,就像他要稱帝,王羽婉言相勸這樣,那就別怪袁某人翻臉無情了。

有了袁術的加入,曹操的底氣看起來也更足了,他對近在百里之外的于禁部視面不見,只留下少量部隊留守,統領大軍西進,增援虎牢關去了。

曹操的魄力令得很多人驚嘆不已,敢把陳留、陳國這種經營許久的領地交托給袁術這種人,那就是做好了收不回來的準備了。

不單如此,以袁術的人品來推斷,一旦曹操和王羽拼個兩敗俱傷,這貨沒準兒會干出什么離譜的事兒呢——比如把自己當做觀鷸蚌相爭的漁翁,想來拾個便宜什么的。

陳留位1與曹操領地的中段,夏侯淵若是擋不住張遼,也要往這邊退,袁術是很有機會奪地兼奪兵。面曹操就算能收拾他,也會顧忌青州的存在,不敢動手,時間長了,此消彼長就不一定是怎么回事了。

但無論怎樣,袁術的加入,對反青州同盟起了極大的促進作用。

之前因為怨氣遲遲不肯北上的孫策,在得到袁術稱帝當日發出的召集令之后,也在江東舉行了誓師儀式,并于次日盡起精銳,大舉渡江!

他選擇的渡江位置,正是在當日遭遇慘敗的傷心地一—牛渚礬。在大軍正式渡江之前,他在江灣較為狹窄處,以數百艘大小船只首尾相連,以鐵索固定,截斷了大江水路,然后在上游開始渡江。

駐扎在江都的青州水師雖然一度聞訊趕來,但在橫江鐵索,以及嚴陣以待的江東軍面前,終究還是無力強行攻打,只能無奈離去。一時間,江東軍也是一掃牛渚礬大敗的陰霓,五萬大軍浩浩蕩蕩的渡過大江,北上與攻打雕安的雷薄部匯合去了。

這一系列的事件從北到南,跨越何止千里,卻是在短短十余天之內發生的,孫策率領大軍進抵合肥的那一天,居然還沒過正月十五,風云突變之快!實令人有目不暇接的感覺!

之前的有識者都不敢繼續推測局勢的演變了,因為他們根本沒辦法徹底看清楚,怎么看都是一知半解,霧里看花似的難知究竟。

從表面看來,得到袁術、孫策兩路大軍支援的反青州聯盟勢力暴漲,形勢似乎已經反轉。但這一系列的變化來的太快,太有默契了,讓人不得不懷疑,其中是不是還有其他明堂。

與其隨便做出結論,事后被這幫腹黑且奸詐的諸侯狠狠打臉,還不如悶頭看著,看看局勢到底會演變成怎樣一番光景,事后再總結總結,大書特書一番,裝作有先見之明的樣子最為妥當。

古人說旁觀者清,其實在這種軍國大事上,旁觀者看的遠不如當事者明白。

正月十五,垂隴城大營,得到徐州來的消息之后,王羽便做出了最為精辟的論斷:“袁術完了,最多還有一個月的命!”

“主公這話卻是從何說起?”太史慈眨眨眼,和秦風、方悅、胡才幾個互相看看,都是一臉茫然,倒是趙云、關平都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呂綺玲表現的很平靜,一臉淡然,和諸葛亮鼻觀口,口觀心老神在在的模樣有那么幾分相似,不過大家都知道,諸葛亮那模樣是成竹在胸,這位主母只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罷了。

王羽嘆口氣,解釋道:“袁術太喜歡自作聰明了!他以為他稱帝就能號令群雄,出兵就能占到便宜,豈不知稱了帝就是眾矢之的,給人以暗算他的名義,出兵后就給人以上下其手的機會,身邊也變得空虛起和……”

太史慈的眼睛瞪得溜圓:“您的意思是說……”

“曹操奪軍?孫策奪地?”趙云渾身一震,一個模糊的念頭陡然清晰起來,不假思索的脫口面出。

“然也。”王羽緩緩點頭。

曹操、孫策那都是什么人啊,三國兩大政權的開創者,當世梟雄,怎么會將希望寄托在袁術身上!委他以這般重任呢?

表面看來,是曹操和袁術有默契,袁術稱帝后,號召力大增,成功的號令了舊臣孫策。但拋開這些表象來看,應該是曹、孫達成了諒解,曹操用袁術的領地來彌補孫策在荊州的損失,并消除先前隱瞞情報的芥蒂。

至于曹操的好處,想必就是劉勛那三萬大軍了。具體的過程,王羽沒辦法推測,但以曹操的一貫作風來看,無非就是懷柔、調略那些辦法了。

當年曹操跟袁紹混的時候,就沒少從袁紹那里挖人,文的有茍或、郭嘉,武的有朱靈、呂曠、呂翔等人。領軍的劉勛、陳蘭、橋蕤這三個人,只要有一個認為袁術沒前途,被曹操說動,到陳留的那三萬大軍就要易幟了。

“所以說,這家伙就是在作死啊!”王羽攤攤手,道:“當日文和就猜到是這樣了,只是具體的過程還不清楚,也不好采取對策。現在則是看明白了,但依然沒辦法阻止。”

“您可以寫信給袁術,提醒他提防啊。”關平詫葬道。

“沒用的,袁術要是能聽人忠言,以他的根基!又怎會混到今天這般田地?”王羽稍作感慨,神情很快轉為肅殺,沉聲道:“沒辦法,現在只能盡量做些補救了。孔明,立刻修書定陶,是到了翻底牌的時候了!”

“遵命!”諸葛亮躬身應命,卻是完全不問書信上到底要寫些什么,君臣之間,也是默契十足。
尋找自己的路-卻又總是自己打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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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3-7 05:48:00 |只看該作者
八七九章 涉水攻關

謀略可以影響,乃至左右戰局的走向,但戰爭中永恒的主題依然是勇氣和鐵血。
開元三年元月十八,在排除了大雪帶來的干擾后,王羽親自督師,移兵西進,向虎牢關展開了猛攻。無獨有偶,一直在中牟一帶徘徊不前的曹操軍主力也驟然發力,急速向虎牢關東南方向的故市城挺進。

開戰之后,兩軍主力從未有哪一刻如此接近,很多人都將其視為了大決戰的序幕。

“前!”隨著太史慈的一聲號令,數千名身披重甲的戰士沖向前方,在距離河岸二百步左右的距離上停下,用巨盾豎起了一道木墻。木墻后,數千名身披輕甲或無甲的輔兵推來四十幾輛弩車,用牛馬拉開弓弦,將近丈長短的弩箭搭上了弩床。

垂隴城與虎牢關雖然只有三十里的距離,但中間卻有滎水阻隔。即便拋去親緣關系這層因素,夏侯敦也是曹軍上將,自然不會不好好利用這項便利。

整體防線就是以虎牢關為依托,滎水為屏障所設立的,最前面的幾座營砦,邊緣距離河水只有不到五十步。盡管滎水并不如何湍急,但依然對青州兵馬造成了極大的妨礙,不排除這幾座營砦的干擾,大軍渡河后根本沒辦法在岸上立足。

眼下春汛正急,河面上風很大,在二百步左右的距離上,普通弓弩根本無法給對方制造麻煩,青州軍理所當然的祭出了自己的攻堅利器。

“風!”滔滔水聲很快就被弩箭破空帶來的呼嘯聲所掩蓋,連頭頂上的天光都暗了一瞬。

攻擊不可謂不聲勢浩大,但收效卻是寥寥。那幾座營砦的柵欄都是特殊加固過的,用的都是碗口粗的木樁,打進地下的部分足有兩尺多長,即使面對射程高達千步的強弩,防御力依然十分可靠。

“奪!奪!奪!”曹軍上下都知道強弩的厲害,看到強弩發威,并不逞強,一個個早早就縮到了圍欄后面,一時間只聞利矢入木聲,卻沒聽見幾聲慘呼。

“前!”太史慈并不氣餒,大聲重復著之前的號令。

數千盾手拔起巨盾,與弩車一道,隆隆踏步向前,沉凝得好像一個山一般巨人緩緩逼近,營砦中的守軍雖有堅固的營墻可以憑依,但依然覺得胸口發悶,心口亂跳,幾乎透不過氣來。

即便如此,還是有數百人從營墻后探出頭來,向河對岸觀望,手中都緊緊握著上了弦的弓弩,嚴陣以待。

滎水不是什么大江大河,水面最寬處,也只有三十幾步,以青州軍的人力,搭建浮橋是很容易的。但虎牢關的位置雖然重要,附近卻沒有地勢可以憑借,滎水再怎么不夠險要,也是一道防線,不利用可不行。

夏侯敦不打算和青州軍拼遠程,他只想利用滎水防線支撐得久一點。

“架弩……”

“風!”

太史慈并沒有急于架設浮橋渡河,而是在一百五十步,百步,八十步,最后在五十步的距離上,分別指揮弩車隊進行了四輪齊射。到了五十步的時候,曹軍的營墻終于出現了缺口,即便加固過,在弩車這種超強的殺器面前,還遠稱不上堅不可摧。

精鋼為鋒、熟鐵為羽的巨箭斬破了木樁,切豆腐般切開盾墻后的石甲或鐵甲,將盾、甲連同它們的主人一同釘在了地面上,一口氣收割了近百條生命

聽到對岸響起了凄厲的慘呼聲,太史慈微微松了口氣,旋即眉頭又緊皺起來。

強弩雖然還有效用,但效力卻被削弱了不少,想像在封丘時一樣,摧枯拉朽的攻陷虎牢關是不大可能了。今天這場攻擊雖然還是以試探性為主,可若是能有更好的結果,太史慈又豈會愿意只投石問路?

“難怪主公一直不肯出全力攻虎牢關呢,曹操這廝果然不好對付,秋天時滎陽這邊還沒什么動靜呢,也不知道他怎么就不聲不響的搞出了這么多花樣……”看著對面森嚴的防御設施,太史慈磨了磨牙。

曹軍的戰力比青州軍遜了一籌,但相對于從前面對過的那些敵人來說,表現堪稱強勁至極,特別是韌性。

普通的軍隊面對床弩時,只要見識過床弩的威力,士氣肯定是要大跌的。類似眼下的曹軍這樣,連依為干城的營墻都被打破了十來個缺口,營中的士兵卻沒有潰散,連一絲混亂的跡象都看不到,后面的盾手直接就沖上去了,層層疊疊的,轉眼間就將缺口給堵上了。

這樣的敵人,又有如此充分的準備,想要速戰速決根本就不可能啊!

“架浮橋,某親自去會會曹營群英!”太史慈毫不拖泥帶水,直接下令。

他做事沒長性,偏偏能力又很全面,到現在都沒有固定的位置。這樣的大戰之中,讓這樣一員猛將閑置實在太過浪費資源了,王羽想了又想,干脆把他當做了自己的替身,專門去做那些自己如今已經不方便出面的事,比如親臨一線什么的。

太史慈對此倒是很滿意,生怕一個不小心搞砸了。現在看到強弩壓制有余,破壞不足,他當然不會就這么干看著。

數千輔兵一口飲盡碗中的烈酒,然后扔下碗,扛著木板、竹竿和繩索搶在大軍之前跳進了冰冷的河水里。

雖然已是春天,但天氣卻遠談不上暖和,冰冷的河水足以在半個時辰內殺死一個成年壯丁,半柱香不到時間,輔兵們就被凍得嘴唇發紫,手腳上也漸漸沒了力氣,卻沒有人放棄,所有人都咬著牙在堅持,浮橋一尺尺地向對岸仲展,轉眼間就過了河心!

面對床弩的攢射,曹軍表現得很淡定,但這次他們卻坐不住了。一直探頭探腦的弓箭手們開始發威,探頭看了一眼,估算過距離后,將手中的箭矢拋射悳出去,落向河心。

一個人倒進了河水里,被浪頭輕輕一卷,泛起一圈紅色漣漪后即消失不見。緊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手中除了木材之外沒有任何武器的工匠和輔兵們無處閃避,眼睜睜地看著箭矢一根接一根的飛落而至,冰雹般將身邊的人砸倒。

“大漢驃騎軍……”身處冰冷的河水之中,頭上有羽箭落下,還有什么比這更讓人絕望的處境嗎?若換成普通的民壯,早就亂成一團了,但被染成紅色的河水之中傳出的,卻是昂揚的吶喊!

“討賊安天下!”一人起頭,眾人相和,滾滾聲浪一下子就壓倒了箭矢破空聲,浮橋的進度不但沒有變慢,反而更快了幾分。

王羽想要推行的理念,在新政的運作之中,潛移默化的影響著所有人。青州的輔兵不是那些不情不愿,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從家里硬拉出來的平民,而是認可了新政中的某種理念,或是無條件的擁護自己的主君,自發報名參軍之人。

在強烈的信念的驅策下,這點危險根本算不了什么,何況,他們本來也不是一個人在戰斗。

吶喊聲未絕,滎水東岸的床弩陣地上,嗡嗡的弩弦聲再次奏鳴出聲,弩矢帶著復仇的氣息,瘋狂的撲向百多步外的營寨!

太史慈沒等著看戰果,只是任憑弩兵們重新給床弩絞弦上箭,揮手向前一指,數千弓箭手潮水般從弩車陣列后面涌出,緊貼著河岸擺下陣勢,發動了聲勢浩大的齊射!

漫天的箭矢遮得日月無光,上萬人同時發出的喊殺聲震得地動山搖!

曹軍并不示弱,令旗招動處,以百計的弓弩手紛紛現身出來,毫不畏懼的與對岸的青州軍發動對射。

戰事驟然激烈起來,漫天都是飛來飛去的箭矢,最密集的地方,甚至會有相向飛行的箭矢彼此對撞,雙雙落在河灘上,或是河水之中。壯烈處,和將它們拋入空中的主人并無二致,都有著一往無前的氣勢,都懷著與敵攜亡的決心。

長矢當空,風聲蕭瑟,血如蓮花般綻開,生命如殘荷般凋落。

“不能讓輔兵們一直犧牲,兒郎們,隨某來,一起殺上去!”太史慈的率眾沖鋒,在弓箭手激烈而壯烈的對決上又添了一把火,整個戰局就這么突如其來,卻又自然而然的進入了最激烈的環節。

太史慈發動的時候,浮橋距離對岸還有十幾步遠。曹軍的弓箭手人數較少,打擊的對象也不是以對岸的弓箭手為主,而是對鋪橋的輔兵進行重點殺傷。

青州的輔兵雖然勇氣十足,卻沒辦法克服人數的減少,和因寒冷而帶來的體力下降帶來的困難,所以對射開始后,浮橋的進度是變慢了的。

太史慈統帶的大軍還沒有完全適應他的風格,但他身邊的親衛們卻都很清楚,知道自家將軍打算直接跳過去,大伙自然不能落后。當然不是每個人都有太史將軍那樣的身手,但這滎水本來也不是很深,輔兵們能在河中搭橋,自己這些精銳親衛還怕被河水濕了戰靴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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