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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南希北慶] 北宋小廚師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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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1-13 00:26:22
第六百五十章 無相的秘密

        這昏君咋笑的這麼詭異,不,應該是這麼曖昧。
  李奇心中一緊和封宜奴面面相覷,而後二人同時哼了一聲,又同時問道: “什麼事(啥事)?”

  “你們兩個還真是有默契呀,這樣就好,這樣就好。”宋徽宗哈哈一笑, 捋著鬍鬚道:“是這樣的,此次大軍歸來,慶功宴上,除了美食以外,曲舞可也少不了,你們二人上次在太師府跳的那揩油舞,我兀自記憶猶新,所以想讓你們再跳一次,正好童太尉和梁宣撫使都未曾見過這種舞蹈,也好讓他們開開眼界。”
  
        其實李奇並不知道,他上次無意間與封宜奴跳的那一段華爾滋,讓他在宋徽宗心中有很大的加分,宋徽宗選臣子,才能倒是其次,關鍵容貌、氣質、以及藝術天分,這三樣最重要,像王黼、李邦彥、蔡京這些人,年輕的時候,哪個不是一等一的大帥哥,即便是童貫那個太監,那也長得不遑多讓呀,要是李奇生的跟蔡敏德一樣,那任憑他的菜煮多麼的好吃,宋徽宗恐怕也不會如此看重他。
  
         什麼樣的皇帝,身邊就是什麼樣的臣子,蔡京、王黼、童貫等人哪個沒有本事,但是他們都明白,你玩真本事沒用,必須得投皇上所好,不然你鐵定會被人踩到腳下,所以蔡京他們做的一切一切都是為了迎合宋徽宗,當然,李奇也是如此。
  
        “啊!”
  “不行!”
  三個聲音同時響起。
  
         李奇是一萬個不願意,他還在與封宜奴慪氣是一個原因,另一個就是他也真不想跳什麼舞,太TM累人了。
  
         封宜奴只是條件反射的驚呼一聲,其實若給她選擇的機會,她也不會去,因為她好不容易才脫離這個圈子,可又見李奇反對的如此堅決,不禁愁眉緊鎖,低頭不語。
  
         這兩位當事人有反應,那是應該的,可是高衙內也心急如焚的嚷道,這就讓人感到有些不可思議了。宋徽宗好氣又好笑道:“康兒,你為何說不行?”
  
         高衙內啊了一聲,撓著頭道:“侄兒就是覺得李奇的舞步也就那樣,還不如侄兒,與其讓李奇去,還不如讓侄兒去。”
  
         這絕對是最無恥的毛遂自薦。
  
         我舞步不怎麼樣?你又好到哪裡去啊。李奇氣的是連說話的心情都沒有了 。
  
         宋徽宗納悶道:“你去?”
  
         高衙內嘿嘿笑道:“如果趙叔叔答應的話,侄兒願與封娘子共舞一曲,替趙叔叔增興。”
  
         這若是俅哥在這裡,早就一巴掌扇過去了。
  
         李師師不禁瞥了眼封宜奴,她心想若是封宜奴不願意,就幫她與宋徽宗說說,可是封宜奴根本就看她,低著頭,一點表示都沒有。她不僅有些納悶,只能先解決高衙內這個草包了,微微笑道:“衙內,我覺得你不太合適和封妹妹跳這揩油舞,因為這樣會有損衙內的威名。”
  
           高衙內愕然道:“此話從何說起?我的舞技比李奇要好的多,即便封娘子出錯了,那我也能很好的彌補啊。”
  
        李奇咬著牙笑道:“衙內你是否還沉浸在吹牛當中,無法自拔呀。”
  
        高衙內哼道:“你別不服氣,要不咱麼比比如何?”
  
        比你個頭。李奇搖頭不語。
  
         這還真是一個活寶。李師師忍俊不禁的搖搖頭,道:“其實我說的並非舞技,而是身高。我對這揩油舞也略有涉獵,發現必須得高矮搭配才好看,衙內你與封妹妹身高差不多,看上去你還稍稍矮一些,氣質也不相配,這若搭配一起 ,反而會弄巧成拙。”
  
         這李師師果然有一套,知道從專業的角度去忽悠這二貨。李奇暗自點點頭,若是讓高衙內和封宜奴去跳,的確就跟姐姐牽著弟弟一樣,毫無美感可言。
  
        高衙內那可不是臉皮厚,他根本就視臉皮於無物,厚顏無恥道:“那不是正好,也是一高一矮呀。”
  
        李師師說的有些頭疼了,道:“但這舞蹈本身就分男女。”
  
        洪天九幫腔道:“可是封娘子這麼高,想要找個男子去搭配那也很難呀。”
  
        高衙內一個勁的點頭道:“就是,就是。”
  
         這話一點沒錯,封宜奴一米七出頭的個子,在古代女人中算是出類拔萃的,李奇見過的女人當中,恐怕只有趙菁燕、耶律骨欲能與之一比了。
  
         話說到這裡,眾人的目光又全部望向李奇,的確,不管是從年紀上,還是氣質、身高上看,李奇無疑跟封宜奴是最搭配的。
  
        宋徽宗也壓根就沒有想過讓高衙內去,道:“康兒,你就別在這裡無理取鬧了。李奇,還是你吧”
  
         靠!繞來繞去,怎地又繞到我這邊了,我可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啊!李奇為難道:“大官人,我還得做菜呀,你忘了你前不久交給我的任務麼。”
  
        宋徽宗笑道:“這你放心,當然是等品嘗完無相以後,再欣賞你們的揩油舞 。”
  
        欣賞你妹的。李奇鬱悶道:“可是做那道無相很耗費精力的,我怕到時力不從心,要不這樣,另外找個女人去與封娘子跳得了。”
  
        宋徽宗開始有些不悅了,道:“這揩油舞女女搭配跳我也見識過,發覺沒有男女搭配跳好看。雖然如今宮裡也有專門跳揩油舞的舞者,雖是男女搭配,但比起你和封娘子來,還是差了不少。”
  
         李奇為難道:“可是我現在好歹也是三品大員,或許不太好吧。”
  
         王黼哈哈道:“這有何妨,這舞本與詩詞齊名,我與公相的大公子年輕之時也都曾跳過。”
  
         他這話可是一點也不假,宋徽宗可是藝術皇帝呀,你在他身邊做臣子,若是沒有一點藝術細胞,那如何能行,對此史書上都有記載,說宋徽宗在宮中設宴,王黼和蔡攸二人竟然假扮小丑混入裡面和舞者一起跳,就為博龍顏一笑,後來被宋徽宗發現了,不但沒有怪他們,反而大大的表揚了他們,只能說宋徽宗是一個十分奇葩的皇帝。
 
      而且男人跳舞,在宋朝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像蘇軾那些文壇大家都會跳,畢竟在宋朝歌舞是非常盛行的。
  
         不是吧,你母親的不會是在忽悠我吧,你和蔡攸也會跳舞,太噁心人了。李奇不禁打了一個冷顫,還欲再說,但是卻被宋徽宗給瞪了回去,又望了眼封宜奴,好似在說,好了,現在我的理由已經全部被反駁了,該是你發揮了,趁著李師師在,你也好說話些。
  
         可是封宜奴如今見李奇百般推搪,而且李奇方才臉上那一閃即過的噁心的表情,也被她捕捉到了,還以為李奇是因為想到與她一起跳舞而感到噁心,一股莫名的怒火直沖上來,但腦中卻是一片空白,置於桌下雙拳緊緊握住,悶頭不語。
  
        李奇見封宜奴不做聲,更是摸不清楚狀況,暗道,這女人也真是奇怪,那會還用杯子趕我走,關鍵時候又不做聲了,搞毛呀。又見宋徽宗怒視著他,知道宋徽宗已經到了爆發的臨界點了,趕緊點頭道:“承蒙大官人厚愛,那我就獻醜了。”
  
        此事談論完後,眾人又再繼續吹牛喝酒,頻率越來越快,個個都喝的頭昏腦脹,李奇雖然沒有喝酒,但是這苦茶也把他給喝醉了,甚至還吐了,仿佛舌頭都失去知覺了,心裡那個恨呀。

  當初李奇將無相懸掛在醉仙居的頂梁上,那絕不是一個噱頭,畢竟他也說了,做生意基本的誠信還是要的,他又不是做一錘子買賣。
  
        然而,無相既然都能皇上、皇后這一對天下最大的夫妻頭疼,那也絕非一件簡單的事,算算日子,留給李奇的時間真的不多,他還是得趕緊準備。
  
        這日下午,李奇吃完午飯就趕去了禦膳房。
  
        一進到門內,這人都還沒有看清楚,那左伯清就迎了過來,哈哈道:“我正尋思著李老弟你會什麼時候來,沒想到這麼快,看來那道無相的確是讓人頭疼啊。”
  
        李奇沒好氣道:“左大哥,你乾脆擺攤算命去得了。”
  
        “此話怎說?”
  
         “靠!這都讓你算准了。咱們以後有得忙咯,真不知你高興甚麼?”
  
        左伯清呵呵道:“實不相瞞,當我聽到皇上將慶功宴喚作無相宴時,高興的都睡不著覺,等了這麼久,終於能親眼目睹那道無相的誕生,再累再苦也值得。”
  
        “恐怕會讓你失望咯。”
  
         左伯清緊張道:“不會吧,李老弟,這可不能開玩笑呀,到時皇上,滿朝文武,還有後宮可都盯著你這道無相,決不能出錯呀。”
  
         李奇笑道:“好了,你也別緊張,我既然接了下來,那就肯定有把握。”
  
        左伯清拍拍胸脯,道:“你真是嚇死我了,咱們還是樓上去說吧。”
  
        二人來到左伯清的專用休息室,左伯清熱心的為李奇倒了一杯熱茶,然後直著腰板坐在李奇面前,就像似一個小學生,求學若渴,呵呵道:“老弟,你那道無相究竟是一道什麼菜。”
  
        李奇這次沒有隱瞞了,如實道:“湯。”
  
        “湯?”
  
        李奇點點頭,正色道:“其實無相就是一道湯。”
  
        “這麼多材料就是為了做一碗湯?”左伯清驚訝道。
 
      李奇反問道:“那依左大哥所言,這麼多材料除了能做湯,還能做別的嗎?”
  
         左伯清一愣,覺得他說的大有道理,點頭道:“是啊!我早就應該想到了。”頓了頓,他又道:“那快與我說說這無相究竟怎麼做。”
  
         李奇不答反問道:“左大哥,你認為湯的大忌是什麼?”
  
         “大忌?”
  
         左伯清微一沉吟,道:“自然是油膩和異味。”
  
         “準確的來說是油、膩、異味。”李奇一笑,又問道:“那左大哥可知這三樣是從何而來?”
  
         左伯清道:“自然是在燉煮的過程中,動物身上的油,還有懸浮在湯中泡沫、渣滓。”
  
          李奇點頭道:“不錯。其實制湯的原料配製都還只是其次,畢竟就那麼幾樣。關鍵是在於去除油、碎渣、異味的程度如何。煮湯的時候必須得原料與水同步升溫,決不能添加冷水進去,這樣有利於動物性原料所含的營養、和一些鮮味物質充分析出溶于湯中。但是,有些東西卻不能溶于湯中,於是它們就漂浮在水裡,就如油脂和一些渣滓,這樣一來,就需要人工去除了,這也就是所謂的制湯技術,但是卻很難完全去除,也不能完全去除,我們能做的只能儘量縮小湯中的異味、油膩,想要完全掩蓋是不可能的。”
  
         左伯清點點頭道:“你說的有道理,我們制湯的時候,一般都是要選最新鮮的原料,而且很少用到羊、牛,因為用羊、牛熬出來的湯有很大的異味,除非是要專門製作羊肉湯、牛骨湯時才用到。”說到此處,他突然搖搖頭,道:“老哥班門弄斧了,你的制湯技術比我強多了。”
  
        “左大哥過謙了。”李奇謙虛一笑,正色道:“而無相第一個竅門就在這裡,我以前說過,無相的訣竅就在於,取其精華,去其糟糠,這裡的‘去’是完全的除去所有影響湯的品質的因素,不留痕跡。”
  
         “完全去除?”左伯清驚訝道。
  
         “不錯。”李奇點點頭,又問道:“左大哥,你還記得那無相的材料麼?”
  
           左伯清想了想,覺得一陣頭疼,道:“記得不是很清楚了。”
  
         李奇笑道:“這麼說吧,你說把那些材料共納一鍋煮成湯會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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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一章 羅漢全齋

這人還真是膽大包天。左伯清渾身一震,忙道:“話可—呀。”

李奇嘿嘿道:“我知道,所以出這門我就不會認帳的。”

又來這一招。左伯清苦笑一聲,道:“這花公公可了不得,他可是鄭皇后的人。”

皇后?李奇大驚,隨即小聲道:“不是來找我的吧?”

左伯清沒有給李奇任何希望,點頭道:“肯定是來找你的。鄭皇后向來非常節省,平時對於禦膳房也是看的非常緊,你這一道無相耗費這麼多材料,她自然看不過去,我還聽說皇后為了此事跟皇上都爭執過一番。”

這我老早就知道了。李奇手一攤,納悶道:“這跟我有什麼關係,是皇上要我做的,我連慫恿都沒有慫恿,我也是無辜的呀。”

左伯清沒好氣道:“你不會就拿著話去跟皇后說吧?作為臣子自然得替皇上分憂,你還拿皇上出來做擋箭牌,這如何能行。”

李奇歎道:“我就隨便說說而已。”

左伯清道:“那你待會可得注意,萬不可亂說話,要真是得罪皇后,那可有你受的。”

“多謝左大哥提醒,我會注意的。”

“那咱們出去吧。”

二人來到樓下,只見一個身著淡藍色近侍服飾老太監坐在椅子上,至少也有四十歲了,白淨、略瘦,不像童貫,一眼就能瞧出端倪來,看來是很小就淨身了。

“花公公,別來無恙了。”左伯清拱手笑道。

“左總管。”

那花公公嗲聲嗲氣的叫了一聲,李奇光聽著聲音,就渾身打了一個冷顫。

那花公公目光忽然投向李奇,捏著蘭花指,咯咯笑道:“這位莫不就是大名鼎鼎的金刀廚王。”

李奇忍著噁心,拱手道:“正是,正是。”

花公公笑道:“你在就好了•免得咱家還得出宮找你,是這樣的,皇后說自副總管來禦膳房後,還從嘗過副總管的手藝•今日中午突然想嘗嘗副總管的手藝。”

這絕對是個鴻門宴啊!李奇笑道:“這是在下的失誤,真是對不住,不知皇后今中午想吃些甚麼?”

花公公道:“皇后今日胃口不是很好,你就做幾道素菜去就行了,哦,韋貴妃也在,所以你要做兩個人的份量•但是你也別做多了,皇后不喜歡浪費。還有,還有,皇后讓你做好了,就親自送過去。”

這擺明的就是要找我的茬呀。李奇心裡老鬱悶了,嘴上卻道:“是。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那咱家就先行告辭了。”

左伯清道:“我送花公公。”

花公公擺擺手道:“咱家可不敢勞煩左總管,告辭,告辭。”

待花公公走後•左伯清問道:“你打算做什麼菜?”

這可得慎重考慮啊,做菜是我對付女人的最強項,可別浪費了。李奇皺眉沉吟片刻•忽然笑道:“有了。”

“什麼?”

“當然是勤儉樸素的菜式。”

“你這不是等於沒說麼。”

“騷類,騷類。就是羅漢全齋啦。”

羅漢全齋又名做羅漢菜,起源于唐宋年間,其來源就是根據十八羅漢,原本一般是由十八種素菜做成的,但是這裡面並未太多講究,反正就是想與十八羅漢對號入座,與菜式的味道並無太大干係,後來經過不斷的進化,改為了十一種。分別是幹髮菜、栗子、黑木耳、素雞、蘑菇、冬筍、香菇、黃花菜、白果、菜花、蓮藕。

其他的材料•禦膳房都有現成的,唯獨這素雞要李奇自己做,李奇先讓左伯清將其餘的材料做簡單的處理,他自己做素雞。

素雞雖然名字之中帶個“雞”字,但是跟雞是一點關係都沒有,全是用豆腐做的•但是一個好廚師能將素雞做的以假亂真,讓人根本嘗不出是豆腐做的。

李奇先是去了幾張豆腐皮來,用清水噴軟;噴軟後每張豆腐皮攤平,重疊一起再卷緊,放在一塊乾淨的布上包成圓棍形,用細麻繩捆緊;炒鍋置旺火,下清水後,放入豆腐皮卷,煮半個時辰取出,冷卻後,解開細麻繩,去掉布,切成一公分多厚的片;炒鍋回旺火,下入植物油,燒至八成熱,將豆腐皮片下鍋過油半分鐘,倒進漏勺瀝去油;炒鍋留底油,放回旺火上,下紅糟、薑片煸炒一下,加點清水,再放下豆腐皮片,加入醬汁、白糖、翻炒幾下即成。

最後他又將素雞切成片,與此同時,左伯清那邊也弄好了。

李奇炒鍋置旺火,下油,燒至八成熱,將除髮菜以外的全部原料下鍋煸炒,加入醬汁、薑末、白糖、黃酒、鮮湯等調料,炒拌均勻;再下髮菜,小火慢燜,見瀝汁起滾,用濕澱粉勾芡,淋上麻油,出鍋裝盤。

“搞定。”

菜做好後,李奇沒有耽誤,跟著兩個宮女朝著後宮走去。終於能入後宮了,李奇心裡是十分期待,反而將方才擔憂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一般除皇上以外的男人進入後宮,都得低頭走,可是李奇可不管這麼多,到處東張西望的,但是結果令他十分的失望,池塘、閣樓、亭台雖然不少,但是卻冷冷清清的,只能見到匆匆行過的宮女,沒有他想像中的那坦胸露乳,池邊嬉戲,蕩秋千的畫面,就是偶爾還能聽到屋內傳來麻將聲,連一個妃子都沒有見到,此時,他真的很痛恨這麻將呀。

過了一會兒,李到了一宮轂外,通報過後,李奇在一名宮的引路下,奇來到宮殿左邊的一間屋內。

裡面寬敞明亮,但是陳設卻極其簡單,正上方是一個臥榻,鋪著黃毯,中間一張紅漆圓桌,窗前擺放著一張長桌,長桌放著幾盆盆栽,花香撲鼻牆上掛著一些字畫,恐怕就是這屋內最值錢的東西了。李奇原以為皇后居住的地方一般都是極盡奢華,但沒想到這麼簡單。

圓桌旁坐著兩位舉止幽雅,容貌豔麗的高貴熟婦。兩位年齡都差不多雖然保養的好,但是李奇這個情高手還是看出一些門道來,初步估計應該都超過了四十歲。

左邊一位年紀稍長,不用問也知道這美婦就是後宮第一人,鄭皇后。可是這鄭皇后的穿戴並沒有電視裡面那般奢華,什麼穿金戴銀的,不但如此她的穿著還比較簡樸,淡妝素雅,身著一件淡黃色長裙,頭上插著一支珠釵,皮膚保養的極好,宛如三十歲的少婦,白皙動人,身材豐腴誘人還有那連歲月都無法侵蝕的美貌,氣質更顯雍容華貴,散發著一種成熟美婦的魅力唯獨雙鬢的幾縷白絲顯得有些刺眼。

右邊那美婦容貌不及鄭皇后,但也屬於上層,標準的瓜子臉,柳眉、丹鳳眼,身材修長,穿的也是極其簡樸。這就是那韋貴妃,其實李奇對她倒是比那鄭皇后還要熟悉些,因為她就是宋高宗趙構的親生母

可是她們穿的越簡樸,李奇就越鬱悶,因為由此可見她們是真的很厭惡那種奢華的東西這其實也是宋氏王朝的一種傳統美德,宋朝皇帝個個都很節約,不該就是出了宋徽宗這個怪胎,這或許只能用物極必反來形容。

“微臣李奇參見皇后,貴妃。”李奇這次可是早有心理準備,沒有任何的走神恭敬的行禮道。

鄭皇后朱唇輕啟,玉臂一伸,微微笑道:“免禮。”

聲音都極其好聽,讓人宛如沐浴陽光之中,這可能就是皇后獨有的魅力呀。

二位美婦毫不掩飾的打量了會李奇,弄得李師傅都覺得有些羞澀。李奇樣貌清秀,身材修長,本來是屬於那種很討女人喜的男人,但是他那髮型還是讓兩位美婦都暗自搖了搖頭,其實李奇如今已經很好了,至少沒有再剪短了,關鍵是白淺諾下達了禁止幫李奇剪髮的命令。但是如今梳髮髻又太短了,只能先紮個馬尾辮。

鄭皇后打量了一番,笑道:“我雖久居後宮,又極少出門,但是最近一年內,李奇之名還是如雷灌耳,從最開始的臭豆腐、天下無雙、再到後來的四ua宴,金刀廚王、位居三品,一切的一切聽起來真是覺得不可思議,其實我很早就想見識下我大宋的這位後起之秀,只是我知你如今身兼數職,故此也就沒有去打擾你了。”

“微臣汗顏。皇后深明大義,體諒下屬,無微不至,母儀天下,微臣真是敬佩不已,感激不盡。

”李奇頷首道。

韋貴妃咯咯笑道:“都說金刀廚王口才了得,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鄭皇后笑著點頭道:“是啊,是啊。”

咱李師傅雖為人豁達,特別是那臉皮向來是百毒不侵,但是如今被兩位美婦調侃,不禁有些臉紅,呵呵一笑,作聲不得。

鄭皇后也沒就此多言,問道:“不知今日你為我們烹製什麼佳餚。”

“回皇后的話,微臣今日奉上的乃是羅漢全齋。”

“羅漢全齋?可就是那羅漢菜?”

“可以這麼說,但是微臣稍作了改動,故此稱為羅漢全齋。”

“這羅漢菜我倒是挺愛吃的。快點呈上來吧。”

那宮女聽罷,立刻將手中菜式呈上,罩子剛一揭開,一陣陣溫熱的清香撲鼻,但見盤中五彩斑斕,邊上放著六朵用梨子雕刻的花朵,素意昂然,紅綠青藍紫,美不勝收,誘人至極。

鄭皇后滿意的點點頭,手一伸道:“妹妹,我們就嘗嘗金刀廚王的這道羅漢全齋吧。”

“是。”

韋貴妃夾起一片藕片,咬了一小口,只覺清香繞唇齒不散,回味無窮,點點頭道:“不錯,不錯,鮮嫩清爽,滋味獨特,比以前的羅漢菜還要好吃的多。”

鄭皇后嘗了一朵菜花,方覺香氣宜人,有一種濃郁的大自然風味,宛如置身于山野之境,不禁也點點頭道:“妹妹所言絲毫不差,這道羅漢全齋雖簡單、樸素,但卻口感香醇,食而不膩,比之羅漢菜,這道羅漢全齋更能稱得上味如其名。”

韋貴妃忽然欲言又止道:“不過---。”

鄭皇后好奇道:“不過甚麼?”

“這道菜雖換做羅漢全齋,但似乎並非全素,我方才還嘗到一塊雞肉。”

李奇笑道:“韋貴妃誤會了,你吃的不是雞肉,而是素雞,是用豆腐做的?”

“豆腐做的?”

韋貴妃大驚,又嘗了口氣,細細品嘗,又覺得似雞非雞,點點頭道:“聽你說來,好像又不是雞肉了。”

鄭皇后也夾了一塊雞肉嘗了起來,只覺軟中有韌,味美醇香,是葷是素難以分辨,但是她相信李奇不敢欺瞞她,贊道:“想不到你的廚藝已經到達此種境界,竟然能用豆腐做出雞的味道,真是不可思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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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1-13 00:27:13
第六百五十二章 笨鳥當先飛

二美婦對李奇這道菜都非常滿意,飯-雖都只是跟平常一樣吃了一小碗,但是菜倒是吃了不少。

過了一會兒,鄭皇后放下筷子來,品了一口茶,轉頭瞧了李奇一眼,見其臉上沒有一絲不耐煩,暗自點了下頭,正色道:“李奇,你的廚藝的確無話可說,簡簡單單的一道素菜,都能讓人回味無窮,廚王之稱,你當之無愧。”說著,她突然話鋒一轉,又道:“但是我以為要是能以最簡單的材料,烹製出最美味的佳餚,那才是非常難得的,就像這羅漢全齋一樣,若是一味的追求珍貴、華,反而會讓人忘記菜肴原本的味道,不知我這話你可否認同。”

終於來了,你娘的再不說,我都要睡著了。李奇故作詫異道:“想不到皇后對廚藝的理解恁地深刻,微臣也是這樣認為的。”

鄭皇后輕輕一笑,道:“可是我聽說皇上有意命你負責此次的慶功宴,還讓給你烹製你家傳的那道無相。”

什麼有意,都已經決定了。李奇頗覺無奈的點點頭道:“皇上是有這個意思。”

鄭皇后道:“關於那道無相,我也略有聽聞,具體的我也記不清了,我只記得要多少頭牛,多少頭豬,多少頭羊、還有什麼百八十只鮑麼麼雞老鴨數十斤等等可有說?”

李奇訕訕點了下頭,道:“差---差不多吧。”心裡卻想,你還真是怕說的,就你說的這點點材料,哪裡夠呀。

鄭皇后輕歎一聲,道:“此本是大喜之事,皇上要將慶功宴辦的盛大一些,倒也無可厚非,我本不該多言。可是你這一道菜式就價值千貫,或許還遠遠不止。不錯對於皇家盛宴而言,這點錢算不了什麼,可是做這一道菜就花一千多貫,這要傳出去你道天下百姓會如何想,滿朝文武又會怎說。而且你貴為經濟使,也應該知道,如今國庫空虛,你的變法更是令國庫相形見拙,在這關鍵之際烹製無相,實為不妥。我與皇上本就應當為天下人做出表率不應鋪張浪費,好大喜功。其實這點錢倒是小事,影響是大啊!”

以前宋徽宗要弄花崗石,她也出言反對過,但這事畢竟不歸後宮管,她也找不到立足點,但是這宴會的事,一般都是由她統管而她和宋徽宗又是兩種截然相反的人,特別對這花錢方面,這倒不是說她針對李奇她對人對己都一樣,曾經有宮人為她製作冠服,其時國庫不多,冠服又奢侈,於是她就命宮人改制貴妃時的舊冠,由此可見,她覺得能算作一位精打細算的賢妻,只可惜宋徽宗實在是無可救藥了。

你要是皇上就好了,可惜你不是,其實我也不想做呀說不定還會受到那言官們的彈劾,真是費力不討好,但我也沒有辦法呀,你老公吩咐的,我敢不答應嗎。李奇頷首道:皇后金玉良言,微臣受益匪淺其實微臣也考慮了這一點,故此,微臣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

鄭皇后問道:“什麼法子?”

李奇微微一笑,道:“用千貫來做一道菜,的確是有些不妥,但是若用千貫舉辦一次慶功宴,那應該不為過吧。”

鄭皇后疑惑道:“你的意思是?”

李奇笑著解釋道:“皇后或許對那道無相還不瞭解,不是微臣吹牛,其實無相這一道菜可謂是博大精深,集所有制法、味道於一身,而且還可以延伸出很多菜式,因為它只需要取這些材料中的一部分精華,故此在無相做好以後,那些材料在經過一些特別的處理,還能另做他菜,而且味道極好,故此嚴格來說,無相並非一道菜,而是一系列菜式的統稱。”

“一系列的菜式?”韋貴妃不可思議的笑道:“那你這道無相還真是特別,聞所未聞呀。”

李奇笑道:“貴妃說的是,其實這也是無相的一大特點。”

鄭皇后稍稍愣了片刻,隨即笑道:“若你所言屬實的話,那我就放心了。”頓了頓,她又道:“既然皇上如此想嘗這道無相,那你就盡力去做吧,以免辜負了皇上的期望。”

其實她也是沒有辦法,為了一道菜和皇上翻臉,這絕對不是皇后該做的,她今日叫李奇來,只是想敲打敲打李奇,讓他有所忌憚,別總弄些華而不實的東西去取悅宋徽宗,她一直都以為是李奇將這道菜推薦給宋徽宗的,引誘宋徽宗舉辦無相宴的,因為這種事王黼、蔡京經常做,如今又多了個李奇,她也惱火不已。殊不知李奇現在都還在惱火,心裡是一千個,一萬個不願意,真是莫大的冤枉呀。

這馬後炮放的,當領導的真是怎麼說都有理呀。李奇行禮道:“微臣定當不負皇上、皇后所望。不過---。”說到這裡,他欲言又

鄭皇后微微皺眉,道:“不過甚麼?你有話但說無妨。”

李奇訕訕道:“不過微臣有一件事相求。”

鄭皇后笑了笑,道:“不虧是經濟使,即便是小小的一道素菜,也決計不會白做。你說吧。”

這是什麼話,這素菜還小?要不要我那面盆來裝呀,真是睜著眼說瞎話。李奇尷尬的點了下頭,道:“因為烹製這道無相,需要一樣特別的工具,這工具雖然民間也有,但是唯有宮中的最好,由於是貢品,故此微臣只能來向皇后相求。”

“貢品?”

鄭皇后與韋貴妃不禁相視一眼。

從後宮出來後,李奇是長長出了口氣,又去到了禦膳房光明正大的弄了一些人參回去,雖然他已經明白為何左伯清會如此謹慎,有此精打細算的皇后在,不謹慎不行呀,但是,他為了幫助虞允文的母親,還是只能在左伯清面前痛下殺手。

出宮後,李奇回到了秦府,可是一來到秦府的前面那強力的視覺衝擊讓他不覺一愣,只見廳中間坐著四位位一等一的大美女,傾國傾城的李師師,風華絕代的秦夫人氣質美人李清照,還有那集萬千寵愛于一身的封宜奴。

能得其一,已是萬幸,要是能和這四位大美女大被同眠,估計除了皇上以外,任何一個男人都願意短壽十年。

李奇一見到封宜奴,心如明鏡嘴上還故作驚訝道:“喲!師師姑娘也在呀,你們是來找夫人的吧,抱歉,打擾你們聊天了,我就先失陪了。

”說著他轉背就走。

李師師和秦夫人對視一樣,均是直搖頭,這人真是太狡猾了。

秦夫人開口道:“李奇,李娘子和封妹妹是來找你的。”

李奇轉過身來錯愕道:“找我的?啥事啊?”

李師師望了眼封宜奴。封宜奴粉拳緊握,深吸一口氣,道:“你難道忘記皇上交代的事情呢?”

自從那晚以後她一直在等李去找她練舞,是等了兩三天,李奇連面都沒有露,好把這給忘了似的,她以為李奇是故意為之,目的就是報復自己,讓自己來舔著臉來求他,原本她是下定決心李奇若不去找她,她也絕不來找李奇,後來還是李師師好言相勸她才來此。

“我沒有忘記了,只是我幾天一直都在籌備無相。”李奇如實道。

“可是---可是舞曲方面。”

李奇輕鬆愜意道:“這簡單,你搞定不就行了,咱們又不是第一次合作了,你找師師姑娘練習下,我有空的時候與夫人練練就行了。”

秦夫人面色一驚喝道:“李奇,你休得胡言,我何時答應與你練舞了?”

汗!我就隨便一說,你這麼緊張幹什麼,難道我就真的這麼恐怖麼。李奇呵呵道:“騷類,騷類,我說錯了,我其實是想說七娘來著。”

秦夫人白了他一眼,道:“你這人怎地總是口無遮攔。”

李奇嘖嘖兩聲道:“夫人•你這是嫌棄我呀,不就是練個舞麼•又不是幹偷雞摸狗的勾當,就算我是說真的,那也沒關係呀,你用得著這麼大驚小怪嗎?”

秦夫人哼道:“你這揩油舞摟摟抱抱的成何體統。”

李奇哇了一聲,指著秦夫人道:“夫人,你這是在指桑駡槐呀。”目光卻瞟想封宜奴。

秦夫人一愣,隨即恍然大悟,知道上了李奇的當,心中叫苦不迭,忙朝著封宜奴道:“封妹妹,姐姐不是這意思,你勿要見怪。”

封宜奴自然知道秦夫人不是在說她,但悲催的就是如今她還得放下矜持,來這裡求李奇跳這成何體統的舞蹈,擠出一絲笑容道:“姐姐多慮了,此人的話我怎地會信。”

李師師對於李奇也是頗感無奈,苦笑的搖搖頭,道:“好啦,好啦,封妹妹一個女子親自跑來找你練舞,你是否也應該得饒人處且饒人啊。”

李奇嘴一撇,小聲嘀咕道:“到處都是茶杯,我可不想用生命去跳舞,太危險了。”

封宜奴實在忍不住了,豁然起身,怒喝道:“夠了,若非那日你在水--。”

“咳咳咳。”李奇一陣巨打斷了封宜奴的話,道:“不就是跳個舞麼,一盞茶的功夫,何必這麼認真了,隨便跳跳就行了。”心想,哇塞。這女人真是越來越猛了,這種事也敢說,還有,李師師好像也不知道,那就更加說不得了呀。

封宜奴也不敢說呀,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呀,哼了一聲,坐了下去。

李師師皺眉道:“李奇,這宮廷舞宴可不是太師府的周歲宴能比的,一點差錯都不能出,而且必須別出心裁,儘量做到最完美,要不然,我也不會趕到這裡來替你們出謀劃策,希望能略盡綿力。”

李奇一聲長歎道:“師師姑娘的意思我當然明白,我知道你是在擔憂封娘子。”

李師師一愣,錯愕道:“我---。”

李奇不給她辯解的機會,歎道:“是,我承認,封娘子與我站在一起,就跟高衙內和她站在一起一樣,實在差太多了,不管是樣貌,身材,還是舞步,都不無法與我媲美,但這是天生的•縱使師師姑娘舞技獨步天下,也無法改變。唉,其實我也不想搶這風頭,所以我這幾日也在儘量想辦法縮短我們倆的差距,不說般配,至少也不要弄的封娘子太寒磣了。

是不?”

這話若是讓咱們純潔的衙內聽見,那得多麼的傷心啊。

世上怎地還有恁地無恥之人。

秦夫人、李清照都不可思議的望著李奇,似乎被這話給震住了。

封宜奴更是怒不可遏,在歌舞方面,她一輩子都處於贊聲之中,唯有李奇屢屢在此說三道四,美目中迸發出兩道火光來。

李奇一臉單純道:“封娘子,你這麼看著我作甚?難道我不認同我的話麼?”

李師師哭笑不得的搖搖頭,生怕他們倆又吵起來,忙道:“那你可有想到什麼好辦法?”

“當然。”李奇一本正經道:“雖然封娘子的舞技很一般,但我於樣貌、氣質方面,那只能用別的事物來輔助了,經過我深思熟慮之後,終於想到了一個好法子,那就是高跟鞋。”

“高跟鞋?”

四女皆是大吃一驚。

封宜奴怒道:“你此舉分明就是故意整我。”

李清照也瞧不下去了,道:“這高跟鞋我也見過,穿著走路就已經很難了,如何能穿著去跳舞,你就別耍嘴皮子了,這可不是小事。”

日。為何我每次說真話的時候,她們都不相信我呀。李奇訕訕道:“清照姐姐,我這真不是開玩笑的,我敢用人格發誓,女人穿高跟鞋跳揩油舞,絕對可以提高一個境界。”

秦夫人對於李奇的人格早已經失去了信任,道:“那你何不穿著跳?”

李奇沒好氣道:“我又不是女人,怎麼穿。夫人若是不信,或者擔憂封娘子被騙,大可以身先士卒,穿上高跟鞋與我跳一次,我保管你找到失去已久的信心,展現出一個完美女人的姿態。”

這人還真是什麼話都敢說。秦夫人紅暈突生,豔麗無比,輕啐一口,閉口不言,心想,我怎地就遇見這麼一個怪胎了。

李師師忽然道:“我倒是覺得李師傅此法可以一試,穿上高跟鞋跳揩油舞,或許真的讓人眼前一亮也猶未可知。”

李奇贊道:“師師姑娘不愧是舞壇大家,都不用瞧就能深通其理,比某某強多了,李奇佩服,佩服,呃‥.清照姐姐,我可不是說你。”

李清照直爽道:“這方面,我的確不如師師。”

“姐姐這話說的,妹妹真是無地自容。”李師師謙虛一笑,又朝著李奇道:“如今這還都只是說說而已,真的可行與否,還得試過才知道。”

“那是當然,實踐永遠是最重要的。”

李師師又道:“那你打算何時與封妹妹練舞?”

李奇正色道:“師師姑娘你也知道,我如今還得負責整個無相宴,暫時恐怕抽不出什麼空來。這樣吧,封娘子,你先學習如何穿高跟鞋榱舞-到時我這邊安排好了•再與你練習q日你天賦平平一定要多多努力才是,笨鳥先飛嗎。”

封宜奴臉上風雲突變,嫵媚笑道:“多謝副院長提醒,我想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這笑意讓李奇忽然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腦門,暗道,是不是哪個環節出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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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三章 驚世之作

雖然李奇在封宜奴表現的很瀟灑,但是他真的敢如此馬虎大意嗎?顯然不會,他也丟不起這人呀!於是這一連幾日,他白天就窩在禦膳房與左伯清籌備無相宴,但無相畢竟不同於其它菜式,光是材料就得準備好幾日,大到每頭牛羊的健康程度,小到每個干貝的成色,這都要經過仔細的篩選。

到了晚上,他就與季紅奴或者白淺諾關上房門練舞,他跳舞的天賦可真不如封宜奴,只是這華爾滋是他帶來了的,他對華爾滋的理解比封宜奴高了一籌,故此才不落下風,要是不練的話,那可不行。

經過數日的加緊籌備,關於材料方面的事宜已經準備妥當了,大大小小一共八十一種材料,一些材料也已經經過了初步的處理,這也得虧是在禦膳房做,要是搬到醉仙居去做,那就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去了。

李奇剛想鬆口氣,可是封宜奴那邊卻派人來,說她已經練習的差不多了,可以開始合練了。

李奇在禦膳房工作了半日,就向左伯清告辭了,他得回去休息半天,面對封宜奴那大條神經的女人,他可不敢大意。而且,今晚練舞的地點安排在了李師師的閣樓裡,這就得更加謹慎了,於是他打算回去養精蓄銳。

回到醉仙居,李奇見吳福榮站在櫃檯上,暗笑,看來這老頭子是挨不住了。走上前,笑問道:“我說吳大叔呀,好好的辦公室你不坐,怎老愛站在這裡受罪呀?”

吳福榮鬱悶道:“老朽倒寧願站在這裡受罪,沒事還能與幾個老熟客說幾句話,有趣多了。公司那邊自從田木匠他們走後,全都是一些年輕人,老朽和他們說不上幾句話,別提多無聊了。”

李奇點點頭道:“這倒也是。那行,你自己看著辦吧,你覺得這邊好,就來這邊吧。”

吳福榮喜道:“此話當真?”

“當然是真的。”李奇笑著點點頭,其實他對吳福榮一直都是放的很寬。

吳福榮樂呵呵道:“那老朽以後還是在這邊得了,公司那邊有鄭公子在,老朽也放心。”

李奇問道:“對了,鄭二郎做的怎麼樣?”

吳福榮嘖嘖道:“這還真不是老朽誇大其詞,二郎之才絕非浪得虛名,剛開始幾日。他還不熟悉咱們的記帳流程,可是過了十餘日,他就完全上手了,曾有一次,他與咱們會計部三個員工比算帳,可是那三人比他一個人都比不贏。”

“有沒有這麼誇張?”

“千真萬確。”

李奇忽然湊過頭去,八卦道:“那夫人呢?夫人有沒有往會計部跑?”

吳福榮一愣,搖搖頭道:“夫人還是以前那樣呀,在辦公室看書。一般都是等七娘一起回府,很少出門。你問這個作甚?”

這話一出口,他就反應了過來,沒好氣瞪了李奇一眼。道:“你別老是給夫人抹黑呀,你又不是不知道,夫人就怕這些流言蜚語。”

“隨便問問,隨便問問。”李奇呵呵一笑。又道:“那我先廚房去看下了,待會再出來。”

吳福榮點了下頭,猛然想起什麼來。忙道:“等下,老朽還有件事忘了跟你說了,其實老朽今日就來找你的。”

“啥事?”

“今早琉璃作坊那邊來人了,說你要的東西已經做出來了---,哎哎哎,老朽還未說完呀。”

這話說到一半,李奇立刻沖了出去。

“駕...。”

李奇與馬橋先是趕回秦府,從房裡又拿出三麻布袋來,二人改換馬車去往了北城的琉璃作坊。如今這作坊規模擴大了將近兩倍,專門用來生產粉筆、黑板、陶罐等等。

特別是粉筆,如今已經普及開來,不管是窮人家的孩子,還是那些文人、太學生,都對這粉筆十分喜愛。但是世上就這麼一家作坊會做,故此生意是好的不了,全國聞名。

但是這錢全部歸太師學院,李奇分文不取,這點小利潤,他還真看不上,但是卻減輕了蔡京不少壓力。

“大人,你來了呀。”

鄭全似乎一直在門前等李奇,見李奇來了,趕緊迎了上去。

李奇喜道:“吳大叔說我要的東西已經做好,是不是真的?”

鄭全雙眼透著精光,偷偷的點了幾下頭。

“快帶我去看看。”

“是。”

二人來到鄭全的套房,如今有錢了,李奇給這些技術工人的待遇那是非常之高,參與玻璃研製的三位工匠,都有自己的套房,而非以前窩在只能放得下一張床的小屋內。

“馬橋,你在門外守著,任何人都不准進來。”

“哦。”

二人進到屋內,其餘的那兩位師傅也早就在這裡面等候了,他們見到李奇來,趕緊上前行禮。

李奇道:“這些都免了吧,快點拿出來給我瞧瞧?”

“是。”

只見鄭全快步去到臥室,不一會兒,他就碰著一個鐵箱子走了出來,箱子不大,但是卻有八把鎖。

待鄭全一一將八把鎖全部打開後,將蓋子打開來。

李奇探頭過去一瞧,登時呆住了,只見箱子裡面放著三個大小不一的高腳紅酒杯,一眼看上去,跟後世的根本沒有差,純度已經是非常高了,這對李奇而言真是太熟悉了,雙眼飽含熱淚,顫抖的伸出手去,緩緩拿起一個杯子,仔仔細細的觀察了一番,發現雖然有些地方還是稍有瑕疵,但是對於這年代來說,已經足夠完美了,喃喃道:“這還真是驚世之作呀!”

鄭全等人聽過了,心裡著實的松了一口氣,興奮的雙拳緊握,熱淚盈眶啊。其實當他們剛剛做出來的時候,都是喜極而泣,抱頭痛哭呀,真是太不容易了。

李奇雙目一直盯著杯子,擺擺手道:“上次拿給你們的天下無雙。你們喝完了沒有。”

鄭全憨厚道:“還---還沒了,其實俺們都捨不得喝。”

“那快點拿來吧。”

“哦。”

鄭全又跑去側屋,拿了一罎子天下無雙來。

“倒上,倒上。等等下,你這消了毒沒有?”

“消毒?”

“那就是沒有了。”

李奇又揮揮手道:“先拿點熱水來洗下杯子。”

很快,熱水就送到了,李奇細心將三個杯子都洗了一遍,然後放在桌上,排成一排,美滋滋的說道:“全部給我倒上。呵呵。”

鄭全應了一聲,小心翼翼的往杯子裡面倒酒,只見一縷橙色的天下無雙無聲的鑽入了玻璃杯裡面。

當差不多倒入了三分之一時,李奇忙道:“夠了,夠了。”

鄭全趕緊收手,又在剩下的兩個杯子內倒入同樣比例的酒。

只見天下無雙在這高腳酒杯中仿佛有了生命一般,靈動無比,煥發迷人的光暈,晶瑩剔透。

“哇!真美。”

四人半蹲著身子。呆呆的望著桌上的三杯酒。

隔了好半響,李奇忽然端起第二大的酒杯來,輕輕搖晃著,微微低頭聞了聞。那一臉陶醉呀,鄭全他們看得都是如癡如醉呀。

四個大男人,在一個寂靜氛圍下,享受著這一絲酒香。或者說他們是在享受著這一份喜悅,這畢竟是他們這三百六十五個日日夜夜努力而來的成果啊。

此中的艱辛,困難。鬱悶,在這一刻,全部化為烏有,能夠見到如此美麗的酒杯,他們感覺過去一年的努力,都是非常值得的。

過了老半響,李奇忽然睜開眼來,望著手中的酒杯,暗想,要是我將這酒杯用於不久的無相宴上,那一定會震驚全場,皇上肯定也會龍顏大悅。不行不行,這玻璃蘊含著巨大的利潤,難免皇上不會動心,若是他問我詢問秘方,我怎麼辦?要是這秘方落到那昏君手中,很快就會被人盜走的,還得再忍一忍啊。想到此處,他突然將酒杯遞給鄭全道:“我不喝酒的,你們喝吧。”說著他就坐在位子上,斟了一杯茶喝了一口。

鄭全木訥的拿著酒杯,忐忑道:“東主,是不是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李奇一愣,指著自己的臉,反問道:“我這像是不滿的表情麼?”

三人不約而同的搖搖頭。

李奇笑道:“你們別多想了,快點享受下吧,因為在我走之前,這三個杯子全部要銷毀。”

三人一陣鑽心疼,這麼漂亮的一個杯子,立刻就灰飛煙滅了,但也不敢多言,趕緊喝了起來,那叫一個美呀。

待他們享受完後,李奇笑道:“我知道你杯子你們幾個月努力得來了,就這麼毀了,有些太對不起你們了,但是你們也要明白,你們從事的不是生產,而是研究,這就有本質上面的區別,生產在於數量,研究在於品質,你們永遠不能停留某一個階段,而是要繼續努力,爭取研究出更好的來。這酒杯就目前而言,已經是最好的,但還不是最完美的,因為這世上沒有完美,只有更好,當你們做出更好的來了,那這種就肯定得淘汰了,我只是提前做了這事,你們明白嗎?”

三人同時點點頭。

李奇又道:“至於我為什麼提前毀滅它們,我也早就跟你們說了,我不希望有人知道世上還有第五個人知道有這東西的存在,這是我底線,其餘的一切都好說,一旦我聽到有消息洩露出去,那就別怪我不講情面了。”

鄭全唱喏道:“東主請放心,我們一定會保守秘密,絕不讓其他人知道。”

其餘二人也趕緊表態。

其實說出去對他們根本一點好處都沒有,因為他們如今連玻璃的成分都不知道,所有原料都是李奇準備好的。

“很好。”

李奇點點頭,笑道:“你們這些日子也都辛苦了,又取得如此大的突破,該賞,這樣吧,鄭師傅你就八十貫,你們兩個就一人五十貫。”

三人一聽,不禁大喜,忙行禮道謝。

如今以他們三人的工資在東京打工族裡面絕對算的最上層的了,若是撇股份不說,小玉的工資都沒有他們高。這也從側面反應了一點,就是在李奇眼中,技術人才永遠都要高過管理人才。

李奇笑道:“我會給你們放七天假,這七天你們就回去和家人好好享受下天倫之樂,但是七天過後,新的工作即將開始了。”他說著手往他剛才帶了幾個麻布袋一指,道:“這裡面裝著的原料,你們拿去試試,看看能不能熔煉出更好的琉璃來,關於注意事項以及程式步驟,我也帶來了。”

他說著就從懷裡掏出一個小本子來,遞給鄭全,道:“除了我剛才說的那些以外,另外這本子的最後面還畫有兩塊鏡片,規格我也寫在上面,這是你們接下來最主要的工作,我希望你們能儘快做出來。”

鏡片?鄭全翻開小本子,只見最後面畫著兩塊凹凸鏡片,並且有詳細的數值標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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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四章 當忍則忍

這高腳杯的出現,絕對可以算是一個重大的突破,也讓李奇對將來那個透明的世界充滿了信心,而且,有了這玻璃,大宋想不發財都難呀。

但是話又說回來,高腳杯只是一個華而不實的東西,沒啥實質的作用,就當下而言,最能顯示出玻璃作用的還是望遠鏡和燒杯。

顯然,那小本子最後畫著的就是望遠鏡的鏡片,李奇可沒想過拿望遠鏡去看星星,他只是想一個能在戰場發揮作用的望遠鏡,那便足矣。而燒杯、試管的出現能夠使研發工作更進一步,這也尤為的重要,那麻布袋裡面裝有的原料,就是研製燒杯的原料。

接下來,李奇又跟他們討論下將來的工作重心,也親自為他們解釋了一些研發難點。

啪!啪!啪!

在臨走之前,李奇拿著一個厚厚的布包猛地朝著地上砸去,他每每揮動一下,鄭全三人心裡都要震痛一下,仿佛那布包是砸在自己身上似的。

然而,李奇似乎還不解氣,又補上幾腳,而後才將布包扔給鄭全,笑道:“拿去回爐吧。”

鄭全點了下頭,望著那布包,淚眼汪汪。

李奇一笑,道:“好了,我先回去了。”

回到秦府,李奇休息了一會,吃過夜飯,又洗了個澡,換了身乾淨的衣服和一雙皮靴,就趕去赴約了。

來到李師師閣樓裡,封宜奴和李師師早已在那裡恭候了,李師師倒是跟平常一樣,淡妝素雅,一襲白色長裙,不過就憑那張臉蛋,穿不穿都沒差。但是封宜奴卻似乎打扮過,蛾眉臻首。盤卷一頭烏黑秀髮,一個小辮子從額頭前橫過,上面別著一塊翠綠色寶石,服飾倒還是她最愛的火紅色長裙,讓人著迷。

有道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李奇今天真是十分開心,笑眯眯的二人打了聲招呼,還破天荒的給封宜奴一個真誠的微笑。

二女面面相覷,心生警惕,這種真誠的微笑在李奇臉上可不多見。一定有貓膩。

李奇這個人精一眼就看出她們在想什麼,不過他並不在意,難得糊塗嗎。李師師笑道:“不知李師傅的無相宴籌備的這麼樣?”

李奇笑道:“承蒙師師姑娘關心,一切都好。”

李師師點頭道:“那就好。”

李奇又朝著封宜奴笑道:“封娘子,最近練得怎麼樣?”

基於伸手不打笑臉人的道理,封宜奴微微笑道:“小女子天賦平平,唯有勤能補拙。不過,你那天說的很對,穿高跟鞋跳揩油舞。的確要好看的多。”

語中帶刺!

這女人還真是記仇啊!李奇手一攤道:“那還用說,我的眼光向來不差,而且一直走在時尚的前沿,就你身上這一套。至少有三樣是出自我手,哦不,是我發明出來的。”

這人說不上幾句正經話,又開始胡說八道了。封宜奴臉上微紅。似乎被李奇言重了,趕緊轉移話題道:“若是你準備好了,那麼我們開始吧。”

“哇!用得著這麼著急嗎。不會是---嘿嘿。”李奇笑了幾聲。

封宜奴眼中閃過一抹驚慌,但嘴上卻淡淡道:“你來此本就是為了練舞,難不成你是找我們來談天的?”

李奇笑道:“那是,那是,咱們開始吧。”

話剛落音,封宜奴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李奇不禁後退了一步,一股強大的壓力撲面襲來。

高挑的身材,加上高高挽起的長髮,看上去比李奇還要高些,挺拔的雙胸,修長的雙腿,凹凸有致,這簡直就是上帝的傑作。

汗!幸虧是我李奇,要是換做高衙內,那還談什麼美感,簡直就是小孩與大人的互動呀。李奇不禁暗自驚訝,這女人太高,還真是難以駕馭呀。

至於舞曲方面,很久以前季紅奴就弄出來了,李奇只是從中跳了一曲熟悉點的。

片刻過後,待下人清除屋中間的桌椅後,李奇和封宜奴來到了屋中間,李師師則是坐在右上角十指輕撫琴。

李奇探出一隻手來,封宜奴這次是很自然的將手放上去,二人更親密的接觸都有過,這根本就算不了什麼了。由於二人是老搭檔了,故此也不用什麼熱身動作,琴音響起,二人便在屋中翩翩起舞。

琴音嫋嫋,泛黃的燈光,飄逸、瀟灑的舞姿,俊男美女,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

李師師望著屋中二人,目光中不禁都夾帶著一絲羨慕之情。

“啊---!”

一聲驚呼突然響起,打破了這唯美的畫面,琴聲驟然停止。

李師師忙停了下來,脫口問道:“妹妹,怎麼呢?”

李奇忽然彎下身子來,呲牙咧嘴道:“封娘子,是你踩我得腳,你叫什麼,哎喲...,這高跟鞋真是要人命呀。你不會是故意的吧?”

封宜奴美目中掠過一道狡黠的光芒,但也就是一閃即過,慌張道:“對不起,我---我真不是故意的,你沒事吧。”

李師師也走了過來,關切道:“李師傅,你還好吧。我看封妹妹真不是故意的,你是不知道,我前幾天與她練的時候,都被她踩的不能走路了,而且她自己也崴到腳踝了,腫了有兩三天。”

李奇詫異道:“是嗎?那我真是對不起你們,罪過,罪過,我沒事,你們放心吧。”他揉了揉腳背,就站起身來,蹦躂了幾下,道:“咱們繼續吧。”

他---他反而向我們道歉?封宜奴與李師師互望一眼,彼此眼中都是迷茫,這太不像李奇的風格了。

不過,封宜奴可沒有少在李奇身上吃虧,心裡是更加警惕了。

但是李奇全當什麼都放生過似的,一絲不苟的跳了起來。

“哎喲...,你怎地又踩我呀,沒事,沒事,你初次穿高跟鞋跳舞。我能理解。”

“疼啊!算了,我揉揉就行了。”

“噝...。我沒事,你的腳沒崴到吧---沒有啊---那我放心了,你穿高跟鞋一定要注意點,踩著我了不要緊,別把你給扭到了。”

“啊....。”

“哦....。”

這一個多時辰跳下來,李奇至少挨了封宜奴十餘腳,要知道這可不是以前那布鞋,而是純木製作的高跟鞋。可是李奇非但沒有發脾氣,也沒有報復。甚至是連一腳都沒有回,反而關心忍著疼關心封宜奴有沒有崴到腳。

什麼叫做專業精神,這就是專業精神。

“呼!終於結束了。”

跳完以後,李奇直接癱倒在椅子上,大口喘著氣。

封宜奴略帶一絲內疚道:“你的腳沒事吧?”

李奇擺擺手道:“估計也就是斷了幾根骨頭,不礙事的,回家接回來就行了。”

封宜奴狐疑道:“沒這麼嚴重吧?”

“唉!你用不著內疚,這都是必須經歷的,下次注意點就行了。男人受點委屈算不了什麼。”李奇搖搖頭,表現的十分大氣,又朝著李師師道:“師師姑娘,你這裡應該有外敷的藥吧。”

李師師忙道:“有有有。我這就叫人去給你拿。”

很快,藥材就拿來了。李奇接過藥材來,道:“多謝師師姑娘,天色已晚。在下先告辭了,明日再來。”

李師師擔憂的瞧了眼李奇,點頭道:“李師傅慢走。”語氣中帶著一絲愧疚。

“這你放心。真快不了。”

李奇苦笑一聲,雙手撐著扶手站起身來,翹著腳尖,只用腳跟著地,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

封宜奴、李師師望著李奇以這麼一個奇怪的姿勢走了出去,過了好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

今天的李奇實在是太反常了。

突然,李師師皺眉瞧了眼封宜奴,埋怨道:“好了,你現在滿意了吧。人家好好一個人,都被你折磨成這樣子了。可是你瞧人家說了半句你的不是麼,還盡在幫你找理由,你呀,也老大不小,怎地還跟一個小孩似的。”

封宜奴微微一怔,驚恐的指著門外,道:“方才出去的是李奇?”

李師師一翻白眼,道:“那你道是誰?難不成還是鬼呀。”

封宜奴黛眉緊鎖,道:“這---這不可能呀,他---他怎麼會就這麼走了?”

“莫不是你還讓想留他在這裡過夜?”

“不---不是,他方才吃了這麼大的虧,不可能就這麼走了,他一定會報復的,而且據我對他的瞭解,一般都不會隔夜的,姐姐,我們一定不能放鬆警惕呀。”封宜奴緊張兮兮道,看來她真是被李奇整怕了。

李師師不禁有些氣惱,道:“你整日都說他欺負你,可每次我都是瞧見是你在欺負他,人家李師傅雖然平時說話有些不著邊際,但是他人還是挺好的,對你就更加不用說,三番四次救你,且不圖回報,可是你整日總是惦記著如何整他,我都看不下去了。”

封宜奴急道:“姐姐,你莫給他騙了,他---他----。”

李師師道:“說呀?他怎麼欺負你呢?我倒想聽聽。”

封宜奴一跺腳,紅著臉道:“反正他就是一個下流胚子。”

李師師面色一板,喝道:“妹妹,你要是在這般胡鬧,那今後你還是回自個那裡去練吧,我不管了。”

封宜奴見李師師真的生氣了,忙親昵的挽著她的手,癟著嘴道:“姐姐,對不起,我答應你下次不再故意踩他了。況且你也知道,我這些天穿這高跟鞋練舞可也吃了不少苦,腳如今還是腫的,還連累了你陪著我受罪,這一切可都是拜他所賜,他受這點委屈算得了甚麼。”

其實封宜奴早就練的滾瓜爛熟了,方才都是有意為之,欲報上次被李奇輕薄之仇。

李師師輕歎一聲,道:“妹妹,我覺得你對李師傅還是有諸多偏見,他表面看上去雖然挺市儈的,但是他畢竟是商人出身,這也情有可原,其實他人品還是不錯的。”

“他人品不錯?”封宜奴捂住嘴驚訝的望著李師師。

李師師斜眼一瞪,道:“比你好多了。”

封宜奴吐了吐香舌。心頭卻是疑惑不已,今天的李奇根本就不是她認識的李奇。

秦府。

李奇坐在床頭,一臉奸笑的脫下鞋,只見他雙腳腳背高高凸起一塊,看上去甚是嚇人,他又脫下襪子來,又見他的雙腳腳背上綁著兩個厚厚布墊,只露出半個指頭來,他望著上面是一個個觸目驚心的高跟鞋專有鞋印,冷冷笑道:“臭婆娘。就知道你丫會下陰腳,幸虧我早準備,不然非得給你踩殘廢去。唉,可惜我他娘的不能穿高跟鞋,踩不贏她,對著幹絕非明智之舉,只能先忍忍了,相信今晚過後,她應該不會再亂來了吧。等無相宴過後,我再跟她算總帳。”

果然不出李奇所料,自從今晚過後,封宜奴變得老實起來。他也沒有任何報復,應該說暫時還不敢報復,畢竟高跟鞋的威力太猛了,他以前在後世也遇到過。二人漸入佳境。配合的十分默契,李師師見這對活冤家終於停止了那不知所謂的紛爭,也終於松了口氣。

今日。前方傳來消息,八天以後,童貫大軍就會抵京,然而,這個時間對李奇而言,十分重要,他再次求證以後,開始動工烹製無相了。

無相一共有八十一種材料,其中大部分都是上等材料,故此要提前七日開始烹製。

首先,自然是處理各種材料,分成九大份,份量不一,其中最大的一份含有四十五種材料,再將這九大份按照一定的比例配製分成若干等分,裝入網中。

就這幾個步驟,就耗費了三天半,要知道這可是御膳房呀,可見這道菜的工程是多麼的浩大。

預備工作全部就緒以後,九個特質的鍋爐也全部進入了御膳房。而精心挑選出來的四十名御廚也已經全部就位了,除了中間那個大鍋爐,其餘每個爐灶旁都站著四個御廚。

李奇先是來到中間那個鍋爐旁,用一個特質的尺子量了量裡面的水位,又讓人加了少許,而後才道:“開始放材料。”

熬湯時,水的和材料的比例是非常重要的,對於無相而言,就是更加重要了,都說細節決定成敗,這話是一點沒有錯。

只見中間那個大鍋爐邊上的禦廚開始有條不紊以將一個個裝滿材料的網袋放入鍋爐內,但也沒有全部放進去,只是放了一部分,而後將網袋上的那根長繩綁在鍋爐內壁的一個鉤子上。

左伯清好奇道:“李老弟,這材料為何要用網袋包住放下去?”

李奇笑道:“這是為了方便取出來。熬湯說白了就是分解材料裡面的物質,但是每樣材料的溶解情況不一樣,有些慢,有些快,牛骨和干貝就不一樣。無相可得熬三天三夜,其中有很多材料不需要熬這麼久,故此得先取出來,另外還有一些材料,我只需要熬這麼久就夠了,所以也得早點取出來,用來做別的菜式。”

左伯清點點頭道:“原來如此。”

李奇忽然手往中間那大鍋爐旁的那一排沙漏一指,道:“你們一定要記住了,每當一個沙漏漏完,你們就必須揭鍋,清除飄在上面泡沫、油脂。”

“是。”

李奇點點頭,道:“生火。”

大鍋爐旁邊的兩位御廚開始生火,很快,火就燒旺了。一個御廚就扯開第一個沙漏的木塞。

李奇在鍋爐前踱著步道:“不管是哪個鍋爐,一旦點著火了,就必須十二個時辰輪流看著,這火候不管大小,都會影響到湯的品質,無相是一道完美的菜式,故此不能出現任何失誤。”

過了一會兒,第一個沙漏就完了。

兩名御廚立刻踩在凳子上,揭開鍋蓋,用大瓢從鍋爐裡面撈出一些白色泡沫、油脂液來。於湯而言,去沫乃是重頭戲,也是最基本、繁瑣的工作

清除完後。李奇立刻道:“轉小火。”

看火候的廚子立刻扯出三根柴火來,李奇看了看,道:“還得小---再小點,嗯,差不多了,記住,就保持這個火候就行了,不能大,也不能小。”

“明白。”

一名御廚又扯開第二個沙漏的木塞。

周而復始。

不知不覺中,已經過去了半天,李奇站在樓上吩咐道:“二、三、四號鍋爐開始放材料。”

只見十二名御廚來到了李奇指明的那三個鍋爐旁,開始麻利的工作了起來。

這時候,左伯清從一間房內走了出來,看樣子是剛剛睡醒的,他朝著李奇道:“好了,老弟,這裡由我看著,你去睡吧。”

李奇點點頭道:“那好,我先去睡了。”

李奇已經將無相製作的全部教給了左伯清。因為這一道菜僅憑一個人是無法完成的,李奇要做的,就是相信他的小夥伴們。

等到了第二日,九個鍋內已經全部生起火了,中間那個大鍋爐的工作尤為的繁忙,去除泡沫、懸浮物、油脂那都是必須的工作,除此之外,他們還得不斷取出材料,然後添加材料進去。

幸好李奇早就安排了大小不一的沙漏幫他們計算時間,不然這還真記不住,畢竟有八十一種材料,又不能出一點紕漏。

取出來的材料,得立刻加工,或鹵、或醃、或者製成肉團。

期間鄭皇后還親自來這禦膳房觀看是如何烹製無相的,節約歸節約,任誰聽到這材料都會感到好奇,高俅、白時中等人也都找藉口來看過。

但是,在御膳房裡,李奇可管不了你是誰,要看,行,站在門口看,決不能進來,就算你翻臉也不行,萬一你影響了其中任何一個御廚,就有可能把整鍋湯都給毀了,這個責任誰來負?

那些人見這鍋爐恁地奇怪,還以為李奇是在煉丹了,都暗自稱奇,但是究竟鍋爐裡面是什麼,他們就都不知道了。

這道無相也變得越發神秘了。

直至第二日下午,梁師成突然來了,告訴李奇,童貫大軍將在明日上午到達朱雀門,屆時皇上會率文武大臣出去迎接他們“凱旋”歸來,吩咐他也要去。

對於李奇而言,明日無疑是一個重要的轉捩點,因為童貫、蔡攸的歸來,加上王黼如願以償,終於能領到這份巨大的功勞,局勢一定會發生改變,但是是朝好的方向變,還是壞的方向變,那就是未知數了。

這一直都是李奇的一塊心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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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五章 “凱旋”歸來

秋高氣爽,從天氣上看,日無嶷是一個日子,但是對李奇而言,似乎並不怎麼好。

朱雀門外,宋徽宗頭戴金冠,身著龍袍,高坐在龍輦上,前面由六匹駿馬駕馭,車身鑲嵌有金銀玉器,寶石珍珠;車身還雕刻有龍鳳圖案,盡顯皇家的尊貴豪華氣派。

滿朝文武站在龍輦後,畢恭畢敬,五百人的儀仗隊位列兩盤,四周戒備森嚴,隨處可見那雪亮的槍頭。

“啊~。怎麼還不來了呀。”

李奇站在最後,雙手抱胸,斜靠在城牆上,打著哈欠,一臉無精打采的模樣。

忽然,邊上有人說道:“哎,你小子注意點,好歹你現在也是三品大員,這樣子成何體統。”

李奇轉頭一看,見是趙楷,笑呵呵道:“殿下太瞧得起在下了,這麼多人,誰會關注我一個廚子呀。對了,殿下,你幹嘛站到這後面來了?太不符合你王子的身份了。”

趙楷也背靠在牆上,道:“你幹嘛又躲在這裡?”

李奇翻著白眼道:“我這是躲麼,我分明是給某某讓個位子,讓他們好露露臉,我這是在行好事啊。”

趙楷笑道:“英雄所見略同。”頓了頓,他又輕歎一聲,道:“不過這戰都打成娘們了,真不知道有什麼值得慶祝的。”

李奇好奇道:“關於這點,我也挺好奇的,按理來說咱們兩次攻遼都輸了,沒道理皇上不知道呀,為何皇上還會如此看重童太尉?”

趙楷冷笑一聲,道:“你未免也太小看了童太尉了,他一早就把罪責全部推給了種公和劉延慶將軍,再加上朝中許多人都替他美言,父皇也就相信他了。”

這話本是不該說的,但是上次二人出使金國已經都知道了,也談過很多次,故此用不著顧忌。

李奇哎了一聲,道:“你身為皇子怎地不去舉報?”

“你身為臣子,怎地又不去舉報啊!”

李奇沒好氣道:“那也得有人信啊。”

你知道還說。”

言罷,二人又同時歎了口氣。

趙楷忽然問道:“對了,你的無相做的怎麼樣?我聽說你昨夜就已經開始烹製呢?”

“昨夜?你真是怕說的,七天前就已經開始了。”

趙楷驚訝道:“七天前?”

“大大小小的材料,加在一起一共八十一種,若非禦膳房的廚師夠多恐怕還得提前到半個月。不過前面四天都是在處理材料,三天前才開始烹製。”

“八十一種材料?”趙楷一陣頭暈,不可思議的笑道:“難怪得做三天這麼久。你不用看著?”

李奇翻著白眼道:“拜託,你也說要做三天三夜,要是時時刻刻要我看著,那我早就累死去了。不過待會我就得回禦膳房了。”

趙楷皺眉道:“你不回大殿?”

“回去幹什麼?看他們領賞呀!”

“其實要說起來,你的功勞比他們都要大,但是你年紀太輕了做官又只有一年多,而且還是武官出身,三品大員已經是極致了。”

“這我知道我也知足了。”李奇忽然問道:“那你知不知道,皇上會封童太尉和蔡宣撫使什麼官職?”

趙楷笑道:“這事你不問我也想跟你說,我昨日聽到風聲,你道父皇會封蔡宣撫使甚麼官麼?”

李奇眉頭一皺,道:“難道跟我有關?”

趙楷點點頭道:“是有一點關係,父皇準備加封他為---樞密使。”

李奇大驚,道:“樞密使?那童太尉呢?”

趙楷道:“要麼位列三師,要麼封王。”

“封王?”李奇驚詫道:“可是---可是他不是一個完整的男人呀。”

趙楷忍不住呵呵一笑,道•“你小子還真是什麼話都敢說,這要是讓童太尉聽到了非得和你拼命不可。”

太監封王?這尼瑪還就是在宋朝這個奇葩的朝代能夠出現。李奇呵呵道:“開開玩笑,別當真。但是蔡宣撫使會打戰麼,讓他統領樞密院合適嗎?”

趙楷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道:“你是真糊塗,還是裝糊塗,自我朝開國以來一般都是文官統領樞密院,誰會打戰呀?”

李奇點頭道:“這倒也是。”心想,看來以後的日子難過咯。

趙楷又道:“不過這蔡攸或許連文官都談不上。”

“怎麼可能,他可是太師之子,太師別的不說了,文采方面,那在大宋還是首屈一指的,虎父無犬子,他應該不會差太多吧。”李奇不解道。

趙楷笑道:“看來你對蔡家還不是很瞭解呀,當初蔡太師為相時,這蔡攸曾當過清寶官,當時定書修典的道史官僚百余人,多為史館、服文館、集賢院的俊才博學之人,你隨便挑一個出來,都比他強,這他都當的了,何況一個樞密使了。”

李奇皺眉道:“那這蔡攸為人如何?”

趙楷微微瞥了他一眼,道:“我只能說,你千萬別去惹他,特別是現在,不然有的你煩了。”

就在這時,號角聲突然響起。

“來了,來了。”又聽見人群中有人叫道。

李奇、趙楷趕緊舉目望去,只見遠方濃塵滾滾,一大隊人馬朝著這邊奔將過來,接踵而來的則是那震耳欲聾的馬蹄聲。

為首一人,騎著白馬,身披紫金戰甲,腰間掛一把鑲著寶石的佩刀,英武不凡。

不管是從哪個角度看,也不像是一個監。

與童貫齊頭並進是第一位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騎著一匹棗紅色駿馬,身著灰色長袍,身材修長,模樣與蔡京有幾分相似。

不用問也知道,這人肯定就是那人稱蔡大爺的蔡攸了。

靠!蔡攸跟童貫走在一起,他倒像個太監了。童貫的存在也徹底顛覆了太監在李奇心目中的印象。

“皇上。”

“皇上。”

兩聲驚天地、泣鬼神的呼喊相繼響起,似乎都快把老天都感動哭。只見童貫、蔡攸來到離宋徽宗還有三百步遠的時候,同時從馬上跳了下來•向前踉蹌了幾步,看似連滾帶爬,二人張開雙手,熱情似火的朝著宋徽宗奔將過去•宛如博爾特百米衝刺一般,你趕我超。

那宋徽宗也是激動不已,快速從龍輦上走了下來,嘴裡直呼道:“愛卿,愛卿。”

“皇上。”

哇靠!用得著這麼誇張嗎?李奇睜圓雙眼,登時感覺基情四射,掉了一地雞皮疙瘩。

轉瞬即逝間。童、蔡二人就跑到了宋徽宗面前,撲通,撲通,二人同時跪下,蔡攸眼中泛著淚光,道:“皇上-ˇ-皇上---,微臣真的害怕再也見不到皇上了。”

童貫激動的無以復加,說道:“微臣愧對皇上。讓皇上擔憂了,微臣罪該萬死呀。”

“二位愛卿,快快起來。快快起來。”
宋徽宗老淚縱橫,扶起童、蔡二人,雙手握住他們的手,哽咽道:二位愛卿為朕收復山,這一片忠心,昭日月,朕銘記在心~

李奇實在受不了了,突然想起了大話西遊裡面最後一個片段,吳孟達和莫文蔚那一幕,什麼“哦•相公”,“哦,娘子”,當即打了一個冷顫,道:“殿下,為什麼我看到這麼溫馨、感人的畫面卻想笑呀---哎哎哎•殿下,你可得忍住呀,要笑等我走了再笑,我先回去了。”

他見趙楷比他還誇張些,嘴角一個勁的抽動,忍得何其辛苦,這萬一笑出聲來,被人瞧見了,那可就糟糕了,趕緊轉背閃人。

他不敢從南門進,因為禦街早已經封了,只得轉去東門。

然而,基情的畫面並沒有因為李奇的離開而結束。鞭炮齊鳴,鑼鼓喧天,宋徽宗出言表揚了一番三軍,而後就左牽黃右擎蒼,哦不,應該左手牽著童貫,右手擎著蔡攸,三人並肩入朱雀門,就連太子以及一干皇子都得跟在後面,沿著禦街一路去到了大內。

能與皇上並肩而行,這是多大的榮耀呀。

童貫和蔡攸可算是出盡了風頭,威風八面。遠處觀望的那些老百姓不知前方戰事,還以為這二位奸臣真的是凱旋而歸•灑花瓣的•放煙花的,高呼萬歲,場面何其壯觀。

來到大殿,宋徽宗高居龍椅,王黼率百臣道賀,慶祝朝陽旗終於飄揚在了燕京的上空。

宋徽宗大悅,當即取下玉腰帶親手替王黼戴上,這可把王黼激動的差點沒有暈厥過去,他等這一刻真不知道等了多久,也忍了多久,為此他對李奇是處處忍讓,吃了不少悶虧,然而,從今天開始,他真的無須再忍了。

接下來自然是論功行賞的時刻了,趙楷的小道消息果然沒有錯,王黼因當初力薦連金攻遼,出謀劃策,還設三省設經撫房,專門負責邊疆戰事,並且在短短一個月湊足軍餉,當屬頭功。升太傅,封楚國公,允許他穿紫花袍;他的車馬、侍從等儀仗和親王相同。
王黼原本就權傾朝野,如今更是不可一世了。

童貫率軍“收復”燕京等地,封廣陽郡王,賞給他的土地、侍女、金銀玉帛無以計數。但是童貫卻做出了一個眾人預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決定,那就是拒收這筆豐厚的賞賜,而是將宋徽宗給他的賞賜,全部作為撫恤金發放給隨他出征的將士們,這樣一來,皇上就更加看重他了,而下面的將士還不為他肝腦塗地。

這一招真是玩的漂亮至極呀!錢不用,那只是一堆廢銅廢鐵罷了,但用還得用在刀刃上才行。

而蔡攸也沒差,封英國公,升太傅,繼承童貫的位子,加封樞密使,也是位極人臣。
由於童貫有自己親軍,整一個軍閥,故此樞密使的位子對他而言,並不是那麼的重要,況且他也知道,假如有戰事,宋徽宗第一個想起的還是他。

然後,隨行的將士都得了一些封賞。就連沒有到場的李奇都混得了一個冠軍大將軍的稱號,正三品,武官散職,屁用沒有。

全朝上下是喜氣洋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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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六章 無相盛宴(一)

御膳房。

李奇坐在門檻上,雙目呆呆的望著腳下那一列正在搬運食物的螞蟻,秦檜恭敬站在他邊上,將朝中的事情與他詳細說了一遍,又見李奇面無表情,猶豫了一會兒,才道:“大人,如今咱們不得不防呀,依下官之見,過不了多久,王相肯定會找上咱們的。”

李奇淡淡道:“那你說咱們該怎麼辦?”

秦檜左右看了看,小聲道:“下官以為,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先下手為強。”

“先下手為強?”

李奇突然呵呵一笑,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是。”

秦檜沒有多言,轉身離開了,他是個聰明人,知道有些事情,點到為止就行了,說多了反而不好。

李奇獨自一人門前,良久過后,他突然重重的出了口氣,站起身來,拍拍屁股,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笑意,轉背進到御膳房內去了。

此時御膳房內又恢復了原本的模樣,那九個鍋爐已經不翼而飛。

但是那些御廚還在忙碌著,開始處理起從無相里面取出的食物,如今用來燉煮無相的食物已經全部取出來了。

左伯清迎了過來,小聲問道:“秦學正走呢?”

“嗯。”

左伯清關心道:“出什麼事呢?”

李奇一笑道:“沒什麼,小事而已。”頓了頓,他掃視一眼,點頭道:“時辰差不多了,該進行最后一個步了。”

左伯清沒有多問,畢竟他如今與李奇可不是在一條水平線上的,不能幫上什麼忙。

李奇巡視一遍,而后坐在一個沙漏旁,瞧了眼沙漏,見已經漏去一大半了。又過了一會兒,等到最后一粒沙子落下以后,他突然站起身來,與左伯清使了個眼色,二人就一同出門了,去到了御膳房東邊的一間大屋內。

剛一進屋,一股冷氣撲面一來,只見里面放著九個大澡盆,澡盆都盛著一些冰水混合物,除此之外。每個澡盆都放一個瓷質大盅,大小不一,中間一個最大。

每個大盅邊上都站著一名御廚,只見他們都拿著一個水瓢,往盅內舀出一些湯液來。

他們做的就是所謂的靜置分離法,當湯液冷卻到了零攝氏度,其中分散的脂肪液滴凝聚浮出水面,油脂分子也會浮出水面,你做的就是。就是將這些東西給撇去。

李奇每個盅旁邊都瞧了瞧,見都差不多了,才朝著幾名待命的御廚道:“把漏綢拿來吧。”

“是。”

不一會兒,十余名御廚又抬著十個大燉盅和九個高腳凳走了進來。

這燉盅不同于其它的燉盅。它的口極大,最小的直徑也足足有兩尺來長,最大的都快將近一米了,大口上面蒙著一層潔白如雪絲綢。懂行的人,應該一眼就能瞧出這絲綢是來自江南蘇州的貢品,名為蘇錦。是一種精密度非常高的絲綢,獨此一家,別無分店。

乃是當下最上等的綢緞了。

這可是李奇從鄭皇后那個精打細算的女人手中忽悠來的,過程也是相當的艱辛呀。

那些御廚們將燉盅和高腳凳整整齊齊的排成兩排,每個高腳凳下面都放著一個燉盅,至于哪個最大的還是放在中間,沒有任何移動。

待一切準備就緒,李奇道:“起盅!”

“是。”

一聲齊聲過后,御廚們將澡盆里面的大盅抬了起來,慢慢的放到了高腳凳上面,動作極輕,但見每個大盅的底部有一個向下傾斜的小嘴,是用一個瓷質塞子堵住的,塞子上面套著一個長長的細繩。

只見那些御廚們又拿著青綠色的竹子走上前,這竹子應該是從剛從山里弄來的,光澤還是非常迷人,大概也就是一尺左右長,較吸,也就是拇指大小,他們先是將那細繩從竹筒穿過,而后又將竹筒套在那小嘴上,而竹筒的另一端則是放在燉盅的邊緣,與面上的絲綢無縫相接。御廚們手中都握著那根細繩。

這就是無相的最后一步了,用最上等的絲綢來提取最純凈的湯液。

李奇問道:“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

“開始。”

一聲令下,只見那九個握住細繩的御廚們開始慢慢往外拉。

“記住,一定要慢,千萬別給湯水太大的壓力。”

聽得“撲”地一聲輕響。

顯然塞子已經脫離了出來,但任然沒有湯液流出,過了一會兒,直到塞子完全的從竹筒里面出來以后,一縷清湯才從竹筒里面流了出來,由于竹筒不大,而且又是與絲綢無縫相接,故此清湯對絲綢的沖擊力很小。

只見絲綢上那一小塊濕印瞬間就覆蓋了整塊絲綢,但由于這湯液是冷的,故此絲綢還在稍稍緊縮。

左伯清此刻很是激動呀,他雖然前不久已經知道了這無相的關鍵就是這塊絲綢,這可是他想都想不到的。站在李奇身邊,好奇道:“李老弟,你用絲綢提純,這我能夠理解,但是為何要安排這最后一步,而且一定要等湯冷下來才行。”

汗!這里面有很多物理、化學知識,跟你說了,你也不懂呀。這個問題的確有些為難李奇了,他想了一會兒,才道:“左大哥,我前面就跟你說了,這湯液在冷卻靜置后,會分化兩極,稍重的一點,會沉在底下,輕的會漂浮在上面,雖然我們已經去除了一些肉眼能夠看見的,但是有些油分子。”

“分子?”

“呃...,簡單來說就是油。”李奇擦了一把冷汗,接著又道:“也就是說,還有一些殘留的油在湯液的上層,這一部分是要舍棄的,這也是我為何將口子設計這麼低的原因,而最先流出的,肯定是含有一些大顆粒物質的湯液,絲綢可以將這些物質完全隔離,進行提純。”

左伯清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手往那個閑置的大燉盅一指,又問道:“那為何不直接一步到位,讓這九種湯液同時流到這燉盅里面去。”

李奇搖搖頭道:“不行,若是這樣,那這道菜就毀了,因為如今這湯液是冷的,所以其中有些物質是凝固的,是靜置的,假如就這麼混合在一起,那麼就不能有效的融合。味道就出不來,所以還得分別加熱以后,才能將那八道調料湯加入主湯里面。”

左伯清聽得真是搖頭不止,感慨道:“這絕對是我見過最難的一道的菜,就算再給我一次機會,恐怕我也想不出,不過這道菜一輩子做一次就夠了,哪怕是一年叫我做一次,我怕我都會受不了。”

李奇深表贊同的點點頭道:“是啊!這道菜的確是太累人了。關鍵是它的細節太過繁瑣,而且還不能出錯,必須得步步到位,否則就會功虧一簣。別的菜,即便是弄砸了,那還能重新來過,但是這道菜。可沒有這種待遇,過了今天,我恐怕得休息好幾天。才能復原,我們這都是在用生命在做菜呀。”

左伯清忽然道:“萬一皇上吃上癮了怎麼辦?”

“左大哥,你可別嚇我呀!要真是如此,那只有。”李奇頭一仰,悲戚道:“殺了我吧。”

時間稍縱即逝,轉眼間,就已經到了傍晚,而無相宴也拉開了序幕,龍亭園內燈火通明,談話聲、笑聲、歌舞聲,不絕于耳。

這一次的宴會分兩部分,第一部分是按照自助餐的方式進行,到了無相上來后,就回歸了傳統的宴會了。

此時,朝堂上那一群衣冠禽獸已經全部來到了龍亭園內,三三兩兩的站在一起交談,是不是瞟兩眼那些舞者的胸部、大腿,簡直就是禽獸不如呀。

其中最受追捧的無疑蔡攸、童貫、王黼三人。一撥又一撥,反正圍在他們三人邊上的人就從未少過。

“英國公,恭喜,恭喜。”

王黼應付完那些示好、拍馬之人,端著一杯酒,朝著蔡攸走來,舉杯笑道。

蔡攸舉杯相迎道:“同喜,同喜。賢相如今可是更上一層樓了。”

“哪里,哪里,這一切都是托英國公和廣陽郡王的福呀,若不是二位在前方領軍浴血奮戰,黼焉能有今日。”王黼搖搖頭道。

蔡攸哈哈一笑,道:“賢相太謙虛了。”但語氣甚是得意。

王黼突然道:“想必英國公還是第一次參加這種宴會吧?”

蔡攸點點頭道:“是啊!不過我方才已經聽說了,這叫做自助宴,是那個經濟使弄出來的,是有點意思,還有這天下無雙,也真是挺好喝的。”說著他眉頭一皺,道:“不過我比較好奇,那人只是廚子出身,怎地一下就竄到了三品大員,他究竟有何能耐,能讓皇上恁地喜歡他,對了,說句得罪的話,我聽說賢相都在他手上吃了不少虧呀。”

王黼擺擺手道:“一點也不得罪,這是事實,我就算想否認,那也否認不了。不過你應該見過他呀?他上次出使金國的時候,不是去了你們那里麼?”

蔡攸面色一僵,隨即笑道:“那時候湊巧我去外面視察了。”

王黼哦了一聲,又道:“不過我勸你還是別小瞧他,現在皇上可是非常看重他,現在我也都看開了,咱們都是同朝為官,凡事忍忍就過了。”

蔡攸笑道:“賢相說笑了,皇上對賢相之言,向來是非常看重的。”

王黼搖搖頭道:“若我說的不信,你大可以去問問公相,說起來,他還是公相一手提拔起來的。”

蔡攸面帶微笑,沉吟不語。

王黼瞧了他一眼,又滿臉歉意道:“對不起,對不起,英國公凱旋而歸,咱們不談這些掃興的事,你或許還不知道,皇上為了給英國公接風洗塵,可也煞費苦心,還請來封娘子獻舞。”

“說起來我似乎真的有很久沒有欣賞封行首那妙曼舞姿了。”蔡攸聽得眼中一亮,隨即曖昧的笑道:“這一定是賢相出的主意吧?”

王黼擺擺手道:“跟我可是一點關系都沒有,是皇上欽定的,而且如今人家封娘子已經名花有主了。”

蔡攸一愣,忙問道:“不知封娘子下嫁何人?”語音中夾帶一絲怒意。

王黼道:“倒也沒有下嫁,只不過是最近和經濟使走的很近,但是你想想,以前的封娘子是何等的傲氣,就算你我請她,那也得費不小勁,而且你又見過封娘子對哪個男子青睞有加。還有,今日封娘子奉上的舞蹈,名叫揩油舞,也是經濟使發明的,不但如此,今晚還就是他們兩個跳,倒還別說,真的挺好看的,我如今沒事的時候,也經常在家與渾家跳一跳,老少皆宜呀。”

“又是他?”蔡攸眉頭一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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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七章 無相盛宴(二)

“爹爹。二弟。”

蔡攸應付完眾人之後,來到了蔡京身邊,此時正好蔡絛也在,蔡家三巨頭也終於聚首了。自從早上蔡攸歸來到如今,蔡攸忙的連和父親說句話的機會都沒有。

“大哥。”

蔡絛也向蔡攸行了一禮,在古代這禮儀還是非常注重的。

“是攸兒呀,好好好,此次出征沒有替丟咱們蔡家的臉,為父甚感欣慰。”蔡京拍了拍蔡攸的肩膀昧著良心的笑道,慈祥的目光在蔡攸身上打量了者。

蔡攸扶著蔡京的右手,一臉關切道:“爹爹近日身子可好,孩兒未能在身邊服侍爹爹,真是不孝。”

蔡京擺擺手道:“你放心,為父一切都好,身子比前幾年還要好多了。”

一旁的蔡絛笑道:“這可多虧李奇的細心照顧呀。”

蔡攸一愣,道:“李奇?經濟使李奇?”

蔡京點點頭道:“可不就是那小子了,這小子不禁廚藝精湛,而且對每樣食物的理解都非常深刻,為父還是全虧他戒掉了一些惡習,這才苟延殘喘多活了一兩年。”

“想不到他還有此能耐。”蔡攸笑了笑,突然問道:“對了,爹爹,聽說你去年還開辦了一個太師學院?”

蔡京呵呵道:“你消息還挺靈通的嘛,一回來就知道了。”

蔡攸笑道:“如今太師學院聞名於世,孩兒焉能不知。只是孩兒聽說這太師學院不但不收學生的錢,還得包他們吃住,連他們的父母都得我們蔡家養著,此事是否當真?”

蔡京稍稍皺了下眉,點頭道:“是有此事。”

蔡攸沉眉道:“爹爹,你這麼做又是為何?天下那麼多無家可歸的人,咱們蔡家就算再有錢。也養不起呀。我以為咱們應該趁著現今名聲在外,多多招收一些達官顯貴、大富商的孩子來太師學院,一來可以轉虧為盈,二來還能增加咱們蔡家在朝中的地位,一舉兩得,咱們蔡家地位顯貴,犯得著和那些難民去打交道麼?”

蔡京面色稍顯不悅,道:“攸兒,你道天下間是窮人多,還是富人多?”

“自然是窮人。”

“那便是了。錢乃身外之物,多則無用,況且這點錢對於咱們家而言,不值一提,但是卻能換來一個好名聲,這對我蔡家的將來有莫大的好處,為父也是想憑藉著這最後一口氣,為子孫後代再做點事,至於你說的那些達官顯貴。咱們還用得著去巴結他們,就方才那麼一會,有多少人來向你道賀。”

說到此處,蔡京突然歎了口氣。道:“攸兒,為父一直在告訴你,做人目光一定要放的長遠一些,特別是以你如今的地位。更得看得遠一些,這一點你不如李奇呀。”

蔡攸嘴角抽動了一下,笑道:“爹爹說的是。孩兒受教了。爹爹似乎挺看重那經濟使的?”

蔡京哈哈道:“那小子的確有他過人之處,是個人才,今後定當能出將入相,你今後要與他交好才是,待會為父就介紹他給你認識認識。”

蔡攸眯著眼笑道:“好,好,我也正想見識見識這位青年才俊。”

父子二人再聊了幾句,就分開了。

蔡攸望著父親的背影,神色顯得很是複雜,忽然邊上一宮女行來,他隨手拿起一杯酒一飲而盡,邊上忽有人詢問道:“英國公,你是不是身體不適,怎地臉色不太好呀?”

蔡攸轉頭一瞧,來人正是童貫,笑道:“承蒙太尉關心,我沒事。”

童貫呵呵道:“那就好,那就好。”

蔡攸忽然問道:“對了,太尉,你與經濟使見過兩面,覺得這人如何?”

童貫笑道:“是個人才,說起來他還是咱們的恩人呀,咱們此次能這麼快回來,可全虧他呀,若非如此,咱們現在還在雄州吹北風了。”

蔡攸輕笑一聲,輕蔑道:“太尉未免太謙虛了,當初海上之盟白紙黑字盟約誓書,樣樣俱全,他金國能不把燕京等地還給我們麼,我看是皇上有意讓他立功,才派他去的。”

童貫稍稍一愣,隨即不露聲色的試探道:“那是,那是。怎麼?你為何對李奇恁地有興趣?”

蔡攸收斂了幾分,笑道:“只是好奇罷了。”

童貫呵呵道:“別說你了,我雖他見過幾面,但是對他也是十分好奇,方才我與皇上、高太尉、右相他們聊過幾句,個個對他都是大加讚賞。”

蔡攸笑道:“是嗎?”

就在此時,一陣香味席捲而來。

眾人聞之一振,不約而同的將目光轉向門那邊,片刻,只見四個人下人抬著一塊長方形木板走了進來,木板上是一個圓柱形的物體,不過卻是用紅布罩著的,故此無人知道裡面是什麼。

“來了,來了,這定是無相。”宋徽宗激動的就站起身來了。

那四人先是將木板放在桌上,接著又向宋徽宗行了一禮。

宋徽宗忙走上前來問道:“此菜可是無相?為何李奇沒有來?”

左首那人躬身道:“回皇上的話,這道乃是無相火腿。”

“無相火腿?”

宋徽宗稍稍一愣,道:“那---那這究竟是不是無相?”

那人又道:“據副總管說,嚴格來說這並不是無相,只是無相的衍生菜式。”

“不是無相?”

宋徽宗稍稍感到有些失望,問道:“那無相究竟何時才能呈上?”

“這個---這個小人不知道,但是副總管說得等到這些衍生菜式上過後,才輪到無相。”

宋徽宗稍稍點頭,暗罵李奇就愛故弄玄虛,指著這那木板上的玩意道:“這是什麼火腿,恁地大,快掀開讓朕瞧瞧。”

“是。”

二人將上面的紅布掀開,只見下面放著的是一根一米來長,直徑約有二十公分的火腿腸,外表光滑無比。金紅發亮,還冒著絲絲熱氣,似乎是剛出爐不久的。

眾人皆是一呆。

宋徽宗可從沒有見過恁地特別的火腿,顫聲道:“這---這是火腿?”

那人恭敬的答道:“是。這火腿是用十個豬肘子,外加瑤柱、花膠、澱粉、淳母,磨成泥,再取十頭豬內的大小腸衣製成的外模,將肉泥包括在內,蒸之。哦,還有。這些材料都是從烹製無相的鍋內取出的。”

這哪裡是火腿呀,這分明就是金子啊!

眾人聽罷,均是暗自咂舌,就這人說的材料,哪一樣不是珍貴無比,要知道,這還只是衍生品,可想而知,那道無相是多麼的珍貴。

宋徽宗聽得垂涎三尺。揮揮手。那人來到桌前,拿出一把小刀,將那根巨型火腿腸切成一公分厚的薄片。

這一道下去,熱氣騰騰直冒。

一股濃郁、特別的香味慢慢飄散開來。

僅僅是聞這香味。圍觀的人都是沉醉不已。

待那人切到一半,宋徽宗就忍不住了,讓隨從取了一塊過來。用叉子起,咬了一小口。初時只覺鹹中帶甜,鮮嫩爽口,細膩卻不油膩。依附在舌尖上,仿佛已經融為一體,香氣久久不肯散去,可是吃到後面,又覺鮮美無比,而且這種鮮味十分特別,讓人回味無窮。不禁贊道:“這無相火腿真是足足令人回味三日啊!”

其餘人聽罷,皆是垂涎三尺。

待那人切完以後,一擁而上,這條巨型火腿瞬間被瓜分趕緊,只恨狼多肉少。

那人忽然道:“各位大人勿要著急吃,副總管說了,這火腿片若是放在帶有鵝肝醬的三明治中吃,更是別有風味。”

一些吃的快的人聽到這話,差點沒有一巴掌扇過去,太欺負人了。

眾人又依言照做,用鵝肝醬三明治夾著火腿吃,果然如此,鵝肝醬獨有的香味與這火腿香味配合的恰到好處,不僅如此,外面那層麵包正好又沖淡了鹽味,吃的那叫一個香啊!

眾人對李奇的廚藝紛紛豎起了大拇指。

吳敏搖頭贊道:“如今想要嘗到金刀廚王的菜式,那真是太難了,自從上次四國宴之後,我就再也沒有嘗過了。”

趙野歎道:“是啊。如今他少有去醉仙居做菜,一般很難再嘗到了。”

蔡京沒好氣道:“別說你們,就連老夫都有一個多月沒有吃到他親手做的菜了。”

趙良嗣哈哈道:“如此說來,我倒還算幸運的,上次我與他一同出使金國,可沒有少吃他做的菜,特別是那道燒公雞,真是太美味了。”

眾人聽罷,滿滿都是羨慕呀。

不就是一道菜麼?有甚麼好吹捧的。蔡攸嘴角掛著一絲不屑,忽聽得身旁的童貫感慨道:“真是好吃,用瑤柱、花膠做的菜我也吃過不少,但皆不如這道無相火腿呀。”

真的這麼好吃?蔡攸嘗了口,當即無語了,實在太正點了,趕緊弄來一塊鵝肝三明治,這鵝肝三明治,他也為嘗過,兩者合二為一,吃的倍兒香,差點沒有把舌頭給吞進肚裡。

正當眾人還在回味這道無相火腿時,第二道菜式已經上來了。只見七八個宮女手托著盤子走上前來,而後又將盤子整整齊齊的擺放在桌上。

待宮女們將罩子揭開後,只見上面裡面全是清一色的丸子,黑白相間,正是那八卦圖案,黑白分明,比畫的還要好看,而且還極具立體感,美麗至極,對於道教徒而言,更是完美無缺。

宋徽宗可是一個道教皇帝呀,一見這八卦丸,登時覺得十分親切,忙問道:“這也是無相衍生出來的菜式?”

一禦廚道:“是,這道菜名叫無相八卦湯丸,是用烏雞、海參、人參、豬蹄筋做的。”

“湯丸?”

宋徽宗驚呼一聲,指著盤內道:“可是朕為何瞧這盤中是一滴湯液都沒有啊!”

那禦廚道:“那是因為湯全部在丸內,這白色的是雞脯肉,黑色的是海參,副總管先是用羊蹄筋燉煮,再將其湯液混合參湯冰製成凍膠,又從無相鍋內取出海參、雞脯肉剁碎,攪拌成肉泥,再將這凍膠包括在肉泥中,做成八卦圖案,入籠蒸之,故此看上去沒有湯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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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八章 無相盛宴(三)

顯然,這太極湯丸是仿照撒尿牛丸制作的,但是絕非撒尿牛丸能比的,要知道這可是人參、海參、烏雞等名貴材料做的,一顆恐怕能抵上一斤撒尿牛丸了。

而且還比撒尿牛丸好看多了,外表是光滑剔透,這無疑都是牛蹄筋在從中“作祟”呀,對于一些道教徒而言,簡直就是仙丹啊。

宋徽宗吃興大增,先是用筷子夾了夾,但是由于這太極丸的外表太過光滑,根本夾不起,只能拿鑷子去夾。

一顆入嘴,剛一咬下,還能隱隱聽見噗地一聲輕響,里面的參湯瞬間爆了出來,湯液四濺,在嘴里肆掠,翻滾入喉,由于這參湯是被包住的,熱度不減,就好似不是喝進去的,而是參湯自己往嘴里鉆,香入骨髓,這種感覺真是妙不可言。再一咀嚼,那就更加不得了了,嚼勁十足的海參與鮮香嫩滑的雞脯肉交織在一起,再由參湯鋪路,其中滋味,真是言不盡,道不絕,一切盡在嘴中。

身為金刀廚王,即便是一塊塊小小的豆腐,他都能做出比雞還美味的素雞,更何況給他恁地多的珍貴材料。這就好像一個武癡左手屠龍,右手倚天,雖然重了一點,但是那種精神方面的享受,真是無法言表。

宋徽宗閉目緩緩咀嚼著,就好像在品味一首絕美的樂曲,或者說就是自己在彈奏一首千古絕曲,用自己的的五臟六腑彈奏無相太極丸這家琴弦,一個字,美!

一味未散。又有一道菜接踵而來。

只見一個個金黃色,元寶狀的鮑魚一行一行的排列在瓷制的盤中,周邊青菜點綴,倒也別小看這些青菜,但見水光粼粼,宛如白玉翡翠,煞是迷人呀!

那人又介紹道:“這道菜的名字名為‘無上元寶’。”

宋徽宗似乎看出門道了,問道:“這無上元寶不會就是鮑魚做的吧?”

那人忙諂媚的笑道:“皇上猜的不錯,底下這一部分乃是鮑魚做的,中間凸起的乃是淡菜做的。”

淡菜乃是貽貝科動物的貝肉。也叫殼菜或青口,在后世有一個雅號名叫“東海夫人”。那也是絕世珍品呀。

“這不是多此一舉,故弄玄虛麼!”

一個極其不和諧的聲音響起。

宋徽宗稍稍皺了下眉頭,轉頭一看,見說話的是蔡攸,臉色稍稍緩和了幾分,笑道:“愛卿恐怕還是第一次嘗李奇做的菜。”

蔡攸點頭道:“微臣的確是第一次嘗。”

“那就難怪。”宋徽宗哈哈一笑,開始說教道:“一道菜分色、香、味、形,李奇也喜愛在菜式上下工夫。弄得好看一些,但是他絕非故弄玄虛,一般都是有深意,他很少做一些中看不中用的菜式。金刀廚王可絕非浪得虛名。”

其余人紛紛點頭,但無一人出聲。

蔡攸忙賠笑道:“皇上說的是,微臣受教了。”

宋徽宗又朝著那御廚道:“朕可有說錯?”

那御廚道:“皇上說的不錯,副總管說這鮑魚前面經過燉煮。中間一塊鮮味流失的較多,即便是醬鹵,依然還是缺少鮮味。故此將中間一塊挖去,換上淡菜,此舉是為了保持鮮味充足,也給鮑魚增味。”

“好一個偷梁換柱。”

宋徽宗哈哈一笑,頗覺有趣,用兩根指頭拿起一個,咬了一口,雙眼猛睜,嗦了幾下,驚訝道:“朕沒有嘗錯吧?這這里面怎地還有粥?”

他說著還不敢相信的看了一眼,只見里面果然是白白的大米粥。

眾人也是大驚不已。

那御廚道:“其實這道菜的精髓,不在于鮑魚和淡菜,而是在于里面的米粥,因為這米粥吸收鮑魚殘余的精華?”

宋徽宗詫異道:“殘余?”

那御廚解釋道:“那是因為鮑魚里面的大部分精華已經被無相吸收了。”

“原來如此出來。你繼續說。”

“除了鮑魚以外,這粥又與淡菜同蒸,好似以鮑魚為鍋,淡菜為鍋蓋,粥雖不多,但非常美味。而且而且副總管還說,民以食為天,這糧食就是世上最珍貴的東西,即便是鮑魚、淡菜不能與之相比,故此稱其為‘無上元寶’。”

宋徽宗聽得若有所思,捋了捋胡須,突然神采飛揚道:“用鮑魚和淡菜襯托這白米的珍貴,哈哈,好,好一個無上元寶。朕就知道,李奇做的每一道菜一定有他的寓意在里面,這也是品嘗他的菜其中一個非常特別的樂趣呀。”

話音剛落,忽聽得邊上響起索索幾聲,又聽得蔡京那老吃貨連呼三聲妙,道:“鮑魚粥老朽也吃過不少,但凡鮑魚粥,皆是以鮑魚為主,粥為輔,畢竟粥淡而無味遠不及鮑魚鮮美,但是此粥卻鮮美無比,與淡菜融為一體,入口即化,柔軟無比,真是美味至極,鮑魚遠不能及呀。”

不愧是老吃貨呀,比他兒子說的要有深度多了,而且句句說到妙處。

接下來這道菜似乎又回歸了傳統菜式,並無出其的地方,用一個個大碗裝著的,里面的配料也是一目了然,就是用大蒜、茱萸等配料炒的,但是里面的主食,卻有些耐人尋味,咋一看,像似豬肚,但仔細一瞧,卻又不像。

菜式普通,但是主料卻很特別,不僅如此,這菜名就更加讓人摸不著頭腦了,喚作“無相翡翠”。

宋徽宗瞧了半天,也瞧不出這菜式跟翡翠有什麼關系,不禁好奇道:“這名字倒真是耐人尋味呀。”

其余大臣也都是絞盡腦汁在想呀,這里面究竟有什麼門道。

可是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宋徽宗也沒有問,直接夾起一塊嘗了嘗,但覺香脆可口。比之豬耳更要脆,比之軟骨又多了一分柔性,也比二者更為好吃,但是始終嘗不出是什麼做的,蔡京等人也自告奮勇的上前嘗了嘗,但無一人能猜出。宋徽宗想的頭疼,終于忍不住,詢問道:“這無相翡翠究竟是用什麼做的?”

那御廚頷首道:“回皇上的話,此菜乃是用豬肺做的。”

“豬肺?”

眾人皆是大吃一驚呀,如今豬肉在上層社會本就不受歡迎。更何況是這豬肺,而這里站著的哪個不是達官顯貴呀了,誰吃過這豬肺。

一人忽然道:“我前兩年咳嗽,倒是吃過一具豬肺補身,倒是也沒有恁地脆爽。”

說話的正是王仲凌。

宋徽宗也不相信,搖搖頭道:“朕雖沒有吃過,但也不相信這豬肺有如此美味。”

那御廚道:“小人不敢欺瞞皇上,這是豬肺里面的一些氣管做的,副總管說此物豬身上的上佳之物。只需爆炒,即便是尋常人家也能烹制出其美味。”

“豬肺里面的氣管?”

宋徽宗感覺有些不可思議,搖頭笑了笑。

蔡京頗感惋惜道:“只可惜老朽年輕之時,未知其美味。如今已吃不動了。”

“哎喲,我明白了。”

一直沉默的趙楷忽然一拍掌叫道。

宋徽宗還嚇了一怔,道:“楷兒,你明白甚麼呢?”

趙楷笑道:“父皇。孩兒明白這道菜為何叫做無相翡翠了。”

宋徽宗忙問道:“為何?”

趙楷一笑,道:“這只是李奇玩的障眼法,其實他在菜名中就已經告訴我們這道菜是用何物烹制的了。”

李邦彥哈哈道:“我也明白了。此翡翠非彼翡翠,乃是肺脆,豬肺的肺,香脆的脆。”

眾人恍然大悟,皆是忍俊不禁。宋徽宗也是笑著直搖頭道:“這小子也真是太狡猾了,他肯定早已料到我等嘗不出這是什麼做的,所以特意設下一個迷陣,讓我等去猜,其實謎底就放在我們面前。”

蔡京苦笑道:“可恨我等還真被他套住了。”

眾人一聽,皆是大笑了起來。

接下來上來的這道菜,就是后世風頭很勁的鴨架,眾人是一手一個,吃的倍兒香。

轉眼間,半個時辰過去,一連二十余道由無相衍生出來美味佳肴吃的眾人是樂不思蜀,從站著品嘗,到坐著吃。直到他們方覺肚飽,才想起這弄了半天,無相還是沒有出現。

宋徽宗心里是越發期待了,喚來那專門介紹菜式御廚,沉聲問道:“這無相怎地還沒有上?”

那御廚道:“回皇上的話,接下來這道菜就是無相了,只是副總管說,在這之前須得以茶漱口。”

蔡攸哼道:“不就是一道菜麼,怎地恁地麻煩。”

宋徽宗一抬手,道:“愛卿有所不知呀,這一道菜差點沒有把朕的御膳房給掏空了,漱口,漱口。”

這皇上都帶頭了,其余人只能照辦了。

又過了一會兒,忽見一支由十五六個宮女組成的隊伍從門外走了進來,她們手中都托著一個托盤,邊上還跟一位青年,不是李奇是誰。

蔡攸瞥了眼李奇,不屑的笑道:“這人還真是夠特別的,但也只是須發而已。”

坐在他身邊的童貫,詫異的眨了了下眼睛,笑道:“英國公此言差矣,他的菜不也做的十分好吃嗎?”

蔡攸哼道:“那又如何,他又不會每天來幫我做飯。”

童貫笑了笑,沒有再說了。

片刻,李奇就來到中間,他不自覺的瞥了眼坐在左首的蔡攸、童貫,忽見蔡攸也正在打量他,而且似乎還帶有一絲敵意,這令李奇不禁感到十分詫異,暗道,我與他素未蒙面,而且與蔡老貨十分要好,他為何對我帶有敵意?但此時也不容他多想,向坐在亭內的宋徽宗行禮道:“微臣參見皇上。”

宋徽宗忙道:“快快免禮,你小子可把朕給等苦了。”

李奇笑道:“不知前面的菜肴,皇上是否滿意?”

宋徽宗哈哈道:“你做的,自然是美味可口,但是今日可是喚作無相宴,無相不出,你叫朕如何滿意。閑話休說,快將無相呈上來吧。”

他真的等不及了。

那些宮女將罩子揭開,只見每個托盤內都放有四個中等大小的玉碗,看上去雖然十分奢華,但是這玉碗恐怕還沒有里面的菜肴值錢呀,相比起來也就算不了什麼了。

玉碗上面還蓋著一蓋子。

待宮女將無相給在坐的各位呈上以后,眾人都是懷著激動的心情將蓋子揭開,可是當蓋子剛一揭開,眾人全都瞪大雙眼,呆若木雞,無一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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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九章 無相盛宴(四)

整個龍亭園瞬間變得鴉雀無聲。

與其說是呆若木雞,或許用石化會更為的貼切。

當這一道傳說已久的菜式終于露出了它的廬山真面目的時候,眾人理應也是這副表情,但是他們的目光中都帶有一絲迷茫,這就讓人不得不感到好奇了。

隔了好半響,宋徽宗突然一怔,舉目望向李奇,聲音都有些發抖,道:“李——李奇,你何故端一碗清水上來?”

此話一出,其余人也都反應了過來,紛紛詫異的望著李奇。

宋徽宗可沒有拿此等“大事”開玩笑的心情。不錯,眾人碗中都只是一碗透明的“清水”,這也是為什麼他們方才會當場石化的原因。

這些人可都是見識過李奇廚藝,那一道不是華麗至極,色香味俱全,而這道無相僅從材料上看,那更是尊貴、奢華,不然宋徽宗也不會將無相安排在慶功宴上面。

不僅如此,眾人剛才也已經見識過無相衍生出來的菜式,道道都是十分華麗、美味,他們方才都還在想,真正的無相究竟會如何如何華麗,如何如何美味,沒曾想到,李奇直接給他們來了一碗清水,這落差實在天地之差,無一人能夠接受。

蔡京疑惑道:“莫不是這清水也是讓我等漱口的?”

眾人紛紛點頭,均想肯定如此。

汗!漱口?老貨,你丫用這水漱口,用不了一個月你們蔡府鐵定破產。李奇訕訕道:“太師,這——這就是無相。”

“無相。”

眾人皆是大驚失色。

宋徽宗不可思議道:“朕給你那麼多珍貴的材料,你就給朕做了一碗清水?”

拜托,你那是給我的麼,你只是讓我幫你做好不,這話說的,真是容易讓人誤會。李奇笑道:“皇上。微臣以為用清湯來形容更為妥當。”

“這是湯?”宋徽宗愣道。

蔡攸忽然道:“經濟使,這分明就是一碗清水,你不會以為我們都沒有見過湯羹吧?”

王黼笑道:“是啊。湯可不是這模樣的。”

李奇一本正經道:“諸位,其實無相就是一道湯菜,但是,它若是和其它的湯羹一般模樣,那又怎能配的上無相這個稱呼。無相就是意味著,無色無相,無塵無垢。”

宋徽宗這才相信,這——這的確就是無相。盼星星盼月亮。盼來的竟是一碗清水,這叫他如何能夠接受,說不失望,那肯定是假的。

蔡京忽然眉頭一皺,道:“能將一碗湯做到無色無相,無塵無垢,那也絕非易事啊!”

“太師謬贊了!”

李奇微微一笑,表現的極其謙虛。

宋徽宗一聽,轉念一想。覺得蔡京說的大有道理,這若是一碗清水,那就再普通不過了,但若是一碗清湯。那又太不可思議了,神奇與否,就看他的本質是什麼。詢問道:“李奇,你這道無相可有何講究?”

吃前聽李奇說道理。已經是一個必不可少的環節了。

李奇笑道:“皇上,你可還記得醉仙居頂梁上那三道菜麼?”

宋徽宗點頭道:“這朕自然記得,第一道乃是開水崧葉。第二道乃是佛跳墻,這三道就是這無相了。”

“皇上說的不錯。”李奇一拱手,又道:“若是將這三道菜連在一起,就是代表著一個人一生中必須經歷的三個階段。”

“哦?此話怎說?”宋徽宗好奇道。

李奇道:“第一道開水崧葉,就好像是在孕育中的無相,含苞待放,必須細心護理,在烹制開水崧葉時,最后一個步驟就是用湯不斷的去澆那一小棵菜心,這就好像園丁給花草樹木澆水,讓它茁壯成長,又好像父母教育子女識書認字,灌輸他們知識,望他們成才,所以在品嘗開水崧葉的時候,給人一種嫩滑滋潤的感覺,其關鍵,就在一個嫩字。

然而,第二道佛跳墻,可謂是年輕時候的無相,它擁有無可比擬的才華,鋒芒畢露,狂妄不羈,飄香十里,生怕無人知曉,當揭開佛跳墻的壇蓋時,僅憑他的香味就能掩蓋住其它的菜式,讓人神往、崇拜。有道是年少輕狂,無論是從菜名上看,還是從菜式本身上看,用狂來形容佛跳墻那真是再適合不過了。

但是這並不能意味著這就是一個人的巔峰時候。微臣以為一個人,特別是一個男人,真正的巔峰時刻,應當在四十歲以上,因為這時候,無論是身體、才華、精神、閱歷都已經達到了巔峰,沒有幼時的羞澀,不再像年輕時那般年少輕狂,多了一份內斂和一份謙讓,能夠達到收放自如的境界,雖胸有溝壑,卻不外放,這也是一個男人最有魅力的時候,而無相正是如此,它蘊含世上最上乘的精華而不外露,清如泉水,看之淡而無味,品之卻能回味無窮。在微臣寫的小說中,那些武學中人追求的最高境界乃是無招勝有招,而廚藝的最高境界就是以無相勝有相。”

李奇這一番言論下來,眾人是聽得如癡如醉。

可謂是未品其味,先品其意。

就連王黼都不禁暗贊一聲,這小子的口才非我能及呀,這番馬屁拍的真是漂亮至極,而且不留痕跡,與這一道無相配合的相得益彰。

的確,無論是明君,還是昏君,只要他們一坐上龍椅,他們都會想長生不老,並且付諸行動,雖然無一人成功,但這也說明了一個問題,就是他們都很在乎自己的年齡。

然而,宋徽宗以過了不惑之年,他當然會羨慕像李奇這樣的年輕人,但是李奇的這一番話徹底顛覆了他心中所想,讓他覺得自己的巔峰才剛剛開始,落幕尚早,這無相味道如何,尚且不予討論,但對宋徽宗而言,就是一道很好的精神糧食。光從精神上,就已經有了很好的享受。

不僅如此,大多數坐在這里的人,都是一些中年男子,李奇和蔡京算是兩個極端了,這些人都非常認同李奇這番話,還有一種豁然開朗,重獲新生的感覺。

“好。”

宋徽宗忽然大叫一聲好,道:“說的好,好一個無招勝有招。縱使這當真是一碗清水,那也美味至極,這道無相的確是博大精深呀。”

顯然,李奇的這馬屁算是拍到位了。

其余人頻頻點頭,這湯都還未嘗,就已經是贊不絕口了。

李奇頷首道:“多謝皇上誇獎。”

宋徽宗大悅,哈哈一笑,舉碗道:“諸位就與朕一同品嘗這道無相是吧。”

“是。”

他們可不敢八戒吃人參果,都是跟品酒一樣。小抿了一口,但覺溫熱的清液入口,這種味道以前從未嘗過,讓人覺得很舒服。不禁眉眼一抬,又再喝了一小口,只覺這清如水的湯液口感雖如同清水,可是味道卻非常豐富。酸中帶甜,甜中帶咸,咸中帶鮮。很復雜,再細細品味,又覺宛如天成,好似這本就是水,其中味道也非人添加進去的,而是水本身的味道,而且初聞只覺有些淡淡的香味,但是一入嘴,濃濃的香味登時爆炸開來,順著血液的流動彌漫全身,沁人心脾,讓人覺得忽置身于山野叢林,忽置身于汪洋大海,忽又置身于潔白的云霞間,每一滴湯液都在挑戰在坐眾人舌尖的極限,縱使仙露,也不可及也。

眾人都沉浸在了這道無相當中,思緒忽遠忽近,忽上忽下,就好似那陳年老酒,越品越醇,越品越驚奇,越品越癡迷,稱之無相,卻包羅萬象,看似平淡,卻又鮮美無比,突然都覺得方才嘗到的菜式都是淡而無味,唯有這道無相才能稱得上菜。

從無相到人生,品盡酸甜苦辣,回味無窮。

“嗦嗦!”

一口又一口,就在這不知不覺中,碗內已經見底。

不過人都是貪心的,宋徽宗似乎還未品夠,還未嘗出無相的味道,就這麼斷了,他心里尤為的失落,忙道:“快快快,再給朕盛一碗來。”

暴汗!你還真當這是水呀!李奇訕訕道:“皇上,就——就這一碗,沒有了。”

宋徽宗不敢置信道:“這麼多材料,就煮了這麼一碗?”

操!你會不會算數呀。李奇擠出一絲笑容道:“皇上,其實——其實是一人一碗,另外還有皇后那邊,也送去了不少。”

在古代,男女很難同堂,即便是皇室也是如此,所以慶功宴一般都是分兩邊同時舉行,如今在坐的這些大官的妻子們都在皇后那邊,御膳房也只能一式兩份。

“這——!”

宋徽宗意猶未盡的嘖了一聲,頗感遺憾道:“這無相的味道真是太美了,如今除了無相以后,朕嘗任何都覺得無味,只可惜——可惜太少了呀。”

呀呀呸的,不會讓我在做吧?李奇不由得面色一驚。

王黼忽然諂媚道:“皇上若是還未吃過癮,再讓經濟使做一遍就是了。”

靠!你丫還真是奸的夠可以的。李奇急的正欲開口,忽見蔡京擺擺手道:“不妥,不妥,老臣以為此舉不妥,正是因為如此,才能顯得無相的尊貴,這道菜一輩子嘗一次就足以了,再嘗就有些畫蛇添足了。”

李邦彥笑道:“太師之言,與我李某人的想法不謀而合呀,就這小小的一碗,至少能回味一輩子,難以忘懷,足以,足以。”

宋徽宗也沒有想過讓李奇再做,他不能不顧及皇后的感受啊,趕緊借坡下驢,哈哈道:“不錯,這道無相真乃是上天賜予人間的雨露,嘗一次已經是莫大的榮幸了,過于強求,就有些傷天理了。不知諸位以為這道無相如何?”

李奇這才松一口氣,說實話,這道菜放在后世,還比較好做,畢竟后世全是機械化,但是在這年頭,那難度真是大大的增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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