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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1-20 14:23:14
第七百九十九章 第一廚娘之爭(中)

原來劉云熙已經打開了那個裝有豬肘子的包袱,但見里面是一個巨型火腿,白、暗紅、淡綠三種顏色縱橫交錯,肥美誘人。

極品?樊少白眉頭一皺,道:“李師傅,這火腿有何特別的嗎?”

李奇點頭道:“腌制火腿的方法其實很簡單,但是越簡單的就越難做到完美。首先,你得用鹽敷在火腿上,用雙手揉搓,力道一定得準,鹽量也一定得適度,這靠得可就是經驗的累積了,即便是我也做不到完美。而這種巨型火腿,一般需要很長一段日子去腌制的,三年為最佳,你瞧這火腿外表已經漸現綠色了,應該達到了三年,且保存的如此完美,絕對是火腿中的極品,這種火腿即便是生吃,那也是妙不可言啊。”

樊少白略顯擔憂道:“看來這女人倒真有些手段?”

李奇呵呵道:“這你也不要太擔憂了,火腿是好,但是若想贏張娘子和宋嫂,僅憑這一點還遠遠不夠,就看她如何烤制了。”

樊少白輕輕點了下頭,神色顯得緊張了起來。

“哈哈,幸虧趕來了,否則就錯過這道美味了。”側邊忽然響起一個笑聲。

李奇心中一喜,轉頭望去,驚喜道:“左大哥,你也來了呀。”

來人正是御膳房總管,左伯清。

“東京第一廚娘的稱號花落誰家,此等大事,怎能少了我左某。”

左伯清走了過來,與眾人一一行禮,而后坐在李奇邊上,朝著劉云熙道:“這女子是誰?”

李奇笑嘻嘻道:“怎地?左大哥莫不是看上人家。”

左伯清佯怒道:“你又胡說甚麼?”

李奇嘿嘿道:“左大哥,你想歪了哦,我說你是不是看上了人家的大腿哦不,火腿呢?”

左伯清聽得好氣又好笑,擺明就是你下的套呀。道:“這話倒也沒錯,說真的,這火腿可真是難得一見啊!”

李奇小聲道:“左大哥,這話你可別說了,沒瞧見人家樊公子急的都在冒冷汗了嗎。”

樊少白聽得清清楚楚,沒好氣道:“左總管,你別聽他亂說,我至于麼。

左伯清笑著搖搖頭。李奇忽然一本正經道:“左大哥,這一次你可得救我呀。”

左伯清詫異道:“救你?”

李奇一聲哀嘆,凄凄涼涼的說道:“唉。流年不利呀。實不相瞞,方才我被大肘壓身,我那小蠻腰都快被壓斷了,沒有個把月是恢復不了的,你要不,弄點鮑魚啥的給我補補身子。”

原來又是來騙鮑魚的。左伯清淡淡道:“這我可幫不了你了,你如今可不是副總管了,我怎還敢還拿鮑魚給你,其實以前也不是我拿給你的。都是你自己拿的。”

李奇一計不成,又施一計,道:“左大哥,你也太不講義氣了吧。我就算了,可是我家里還有一個孕婦在,你就弄點給我,我拿去給我女人補補身子。這也是你這個做老大哥應該做的呀。”

左伯清點點頭道:“這我聽說了,是那紅娘子吧。”

“是的,是的。”

“恭喜。恭喜,這我應該送。”

“就憑咱倆的關系,這是必須的呀!”李奇哈哈道。

左伯清點點頭,爽快道:“行。待會去市集上逛逛,買些鮑魚送過去。”

“啥?市集?”李奇微微一愣,暗道,劇情不是這麼走的呀,忙道:“左大哥,市集我也可以去呀,問題是那二頭鮑是貢品,市集上買不到。”

左伯清道:“可我也不能破壞規矩呀,你也知道,你如今是什麼情況,萬一那些人遷怒與我,借此為由,那我可完了。”

日。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李奇不經意的撇了下嘴,左伯清拿出這理由來,他還真是沒有辦法。小聲問道:“皇上現在還好吧?”

左伯清用更低的聲音道:“現在這情況,皇上能好麼?”

“我問的是皇上的胃口?”

“呃...那倒還行。”

胃口好,那就證明沒事啊!李奇暗笑一聲,不再多言,將目光轉向場內,由于張春兒和宋嫂都是在木棚里坐,故此看不清楚,只有這劉云熙是在露天的情況下做的,只見她將那三只大閘蟹、香菇等配料全部倒入罐子里,用石板研磨成粉末,這才將火腿放上烤架。

她一邊翻轉燒烤,一邊將香料涂抹上去。

這一動作雖然看上去很普通,外行看不出熱鬧,但內行還是看出些門道,李奇和左伯清同時點了點頭。

不過,這種程度的燒烤,他們倆都能夠輕易做到。

過了好一會兒,劉云熙忽然取出三根的大針來,只見針芒閃動,她手法極快,片刻間,她便將那三根大針全部刺入了火腿里,一氣呵成。

“哦,給火腿針灸?”高衙內驚訝道。

“這蠢貨真是沒救了。”李奇嘀咕了一句,又道:“看來這女人還真是有些手段。”

左伯清點了點頭,贊道:“好快的手法。”

樊少白這半吊子看不懂啊,問道:“二位此話是何意?”

李奇一本正經道:“這一招叫做三針辨味,是專門用在火腿上的,不過原本是用在腌制的時候,由于這種火腿腌制的日子比較久,而且你無法知道火腿里面肉質的情況,很難憑雙眼判定究竟腌制完成沒,所以便用三大針刺入火腿的三個指定的部位中,然后拔針嗅味,若有清香,就預示著腌制成功了,而她將這一招用在烤制的時候,也未嘗不可,平常經驗老道的廚師,都是根據自己的經驗去判斷烤好沒有,但是總會有誤差,還是那個原因,因為你無法判斷里面的肉情況怎麼樣,而用三針辨味,就能更加準確一些。”

左伯清道:“李老弟說的不錯,但是這一招鮮為人知。沒想到這女人年紀不大,卻有這等本事,真是令人驚訝啊!”

樊少白越聽兩條濃眉越往中間靠攏,突然多出這麼一位高手來,他真不知道是福是禍。

果然,不到一會兒,那女人帶上一雙手套,快速的又將三根大針從火腿上取了下來,聞了聞,似乎覺得還不夠。又開始涂抹香料,周而復始。

那些門外漢自然看不懂,有些感覺挺厲害的,但是有些卻覺得這女人在嘩眾取寵。

可是到了后面,一股濃濃肉香彌漫開來后,再也不會有人覺得這女人是在嘩眾取寵了。

不知不覺中,限定的時辰到了。

三位廚娘也都完成了自己的美食。

這第一位上來的就是樊樓的宋嫂,只見她和她的助手捧著兩大碗走了上來,一碗是魚頭湯。湯呈現醬色,是胖頭魚的魚頭做的,里面還有一些姜絲、豆角、黃瓜等等。

而另一碗看上去倒是簡單多了,中間堆起著一沓厚厚的烙餅。邊上放在十余塊紅亮的魚肉,僅用雙眼是無法辨別究竟是什麼魚肉。

菜式上面倒沒有什麼吸引人的地方,這也符合宋嫂那樸實的風格。但是烙餅、魚湯、魚肉,這種組合已經足夠吸引人了。

李奇等人已經開始食指大動。欲一嘗為快。

宋嫂微微笑道:“這是我做的燒鰻包。”

李奇呵呵道:“原來是鰻魚呀,難怪,難怪。”

左伯清道:“那這道菜的吃法有什麼講究麼?”宋嫂既然沒有將它們裝在一個盤子里。那麼肯定在吃法上有什麼講究,總不可能讓你一樣一樣的品嘗吧,那可就是三道菜了。

樊少白忙道:“宋嫂,這位就是御膳房的左總管。”

宋嫂聽罷,趕緊行禮。

左伯清苦笑道:“你我皆是廚師,這禮就沒必要了,你還是快說說這道菜吧。”

“是。”

宋嫂點了下頭,道:“其實這道菜的吃法很簡單,先將魚湯涂抹在烙餅上面,再從魚湯中夾些黃瓜、蘿卜絲鋪上去,最后將鰻魚肉放在上面,卷起烙餅就可以吃了。”

李奇搖頭笑道:“這可真是不簡單呀,你這一道菜便將所有的主料配料都發揮到了極致,連姜絲都沒有放過,厲害,厲害。”

宋嫂白皙的臉龐上露出一絲紅暈,略顯羞澀的說道:“李師傅見笑了。”

李奇笑了笑,伸手道:“左大哥,各位,咱們就一起試試這燒鰻包吧。”

“請。”

“請。”

“還有我,還有我。”

高衙內、洪天九兩個二貨也跳了過來。由于份量有限,來的人又多,能吃到的也就那幾位“德高望重”的人。

幾人根據宋嫂說的包了起來,高衙內眼眸一轉,笑呵呵道:“宋嫂,我在家不做這事的,要不你幫我包吧?”

果然是泡少婦高手,這種機會都不放過。李奇不得不佩服高衙內這無孔不入的精神。

宋嫂是個很本分的女人,況且這也是廚師該做的,于是點了下頭。誰料,樊少白突然伸手擋在中間,咬著牙笑道:“衙內,我來幫你包吧。”宋嫂如今可是他們樊樓的中流砥柱,他決不允許高衙內摻和進來。

高衙內嚇得趕緊收回手來,不悅道:“你這人好生沒趣,就你這笨手笨腳的模樣,還不如我自己來。”

樊少白淡淡道:“那你就自己包吧。”

李奇一邊瞧著高衙內,手上不停,很快就包好后,絲毫不顧及吃像,長大嘴巴,一口就咬了下去,最先感受到的自然是熱烘烘的烙餅,咸咸的,口感酥脆,帶有一股濃郁東北風味,但隨后又是一股極其鮮美燒鰻肉香,這兩種截然不同的風味交織在一起,食之回味無窮,好似一菜兩吃,怎一個絕字了得。

左伯清細細品味后,都忍不住的說道:“剛剛出爐的烙餅是松軟香酥,蘸上醬香濃郁的上湯后更是別具風味,而里面的鰻魚肉酥爛,再搭配黃瓜、姜絲、青葉,更是鮮美可口,簡直無懈可擊,這位宋嫂的廚藝真是了不起呀。”

李奇點頭笑道:“更為難得的是,這道菜里面的燒鰻具有江南菜式的三大特色,細、鮮、嫩,而魚湯和烙餅卻是極具北方風味,這一道菜就將這兩大風味的特點展現的淋淋盡致,融為一體,讓人難以忘懷。”

洪八金等人對這道菜也是贊不絕口,而高衙內、洪天九則是吃的滿嘴是油,一個勁的在那里叫好,不用說,其中九分是給宋嫂,還有一分是施舍給樊少白的面子。

樊少白見他們都贊不絕口,稍稍松了口氣,給宋嫂遞去兩道鼓勵的目光。

接下來上來的乃是張春兒,至于那外來人,興許已經被人給遺忘了。

但見張春兒端上來的是一座冰制的蓮花座,直徑約莫一尺半,上面無規則的放著十八顆珠子,呈醬色,光滑圓潤。張春兒笑道:“這就是我今日準備的菜式‘十八佛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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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章 第一廚娘之爭(下)

這一道“十八佛祖”上來,登時震驚全場。

大氣、華麗、精美,無與倫比,令人嘆為觀止。

這就是張春兒的風格,甚至可以說是與生俱來的,她的每一道菜是都是如此,僅僅是從外形上就能給人無限驚喜。正好與宋嫂的風格截然相反,所以她們二人的碰撞,絕對是令人充滿了期待。

即便是李奇,也不敢小覷。

冰制的蓮花座冒著絲絲冷氣,將那十八顆醬色的“佛祖”襯托的如夢如幻,美不勝收。

左伯清好奇道:“這‘佛祖’是用甚麼做的?”

張春兒微微笑道:“二位是一位是御膳房的大總管,一位是金刀廚王,慧眼如炬,想必一眼便能識出。”

想不到這女子如此高傲。左伯清一愣,轉頭望向李奇。

李奇笑道:“還是左大哥你先說吧。”

左伯清倒也沒有謙讓,因為就他們二人的廚藝,也沒有什麼需要謙讓的,道:“依照今日限定的主料,能做的如此光滑剔透,我看不是豬皮凍,就是魚凍做的。”

李奇點點頭,道:“不過我覺得魚凍的希望更大。”

“李師傅此話怎說?”張春兒笑問道。

李奇聳聳肩道:“因為宋嫂最拿手的就是魚,以張娘子的性格,我覺得你若想要擊敗她,就一定會選擇在她最擅長的菜式上。”

張春兒眼中閃過一抹詫異,隨即笑道:“李師傅說笑了,豬皮凍味道不佳,作為配料合適,但是作為主料,還是魚凍更為合適,李師傅,你說是嗎?”

李奇點頭笑道:“當然。當然,我就是隨便說說而已,那我就嘗嘗張娘子的這道‘十八佛祖’。”

“請。”

“請。”

李奇又向左伯清一伸手道。

幾人紛紛用湯勺舀了一顆放入自己碗內。

“晶瑩透明,夠圓,僅從外形來看,就已經無可挑剔。”李奇看著勺內冒失絲絲冷氣的“佛祖”,搖頭一贊,又道:“就是不知這味道如何?”說著他便將“佛祖”放入嘴中,一股清涼之氣有外到內,有上至下。翻涌起來,全身都覺十分舒坦,未嚼先道:“清涼宜人,爽滑不膩。”輕輕一咬,又道:“無一丁點腥味,鮮香滿口。”再一細品,哦了一聲,道:“里面還有餡料,是生魚片。妙極,妙極。”

左伯清哈哈道:“李老弟這三句話就將這道‘十八佛祖’的味道盡數道出,我也沒有想到里面竟然還藏有餡料,難怪張娘子會選擇用上等的好老醬熬制這一條鯉魚。”

李奇搖頭道:“不止一條。”

“此話怎說?”

李奇笑道:“我想至少也用了三條大鯉魚才能做出這十八顆‘佛祖’。因為她不可能在魚凍成型以后再將生魚片放進去,那決計辦不到,她必須得先將生魚片放入湯中,再冰凍。但是這樣一來,生魚片的位置就不是廚師能夠控制的,只能以多選取。所以,絕不止一條鯉魚。”

張春兒點頭道:“李師傅說的真是對極了,我一共用了四條鯉魚,配上二十四種配料熬成湯,又將生魚片切碎分散放入其中,為了讓這些生魚片不影響美觀,故此我還用了上好的老醬,如此一來,湯的顏色就會變得較深,若非仔細觀察,就看不出里面藏有生魚片,而又與佛珠的顏色相互映襯。”

“原來如此。”左伯清笑著點點頭,道:“這佛珠最妙之處,也就在生魚片上面,因為這魚凍本是冰冷得,所以入嘴不會急著吞入,當細細品味,魚凍遇熱即化,而生魚片本身就得蘸醬汁吃的,先凍后化,如此一來,生魚片將會更加完美的吸收醬汁,真是妙到了極處。”

李奇道:“左大哥說的不錯,雖然這生魚片只有一小塊,若是單獨吃的話,恐怕都不夠塞牙縫的,但是由于我們事先不知,只當在品味魚凍,魚凍自然得細細去品味,不宜過急,卻不經意間將這小塊的生魚片的味道品到了極致,張娘子能夠利用魚凍的吃法,將生魚片的發揮到極致,更是難能可貴。”

那些沒吃的人,光聽他們這麼一說,就足以陶醉不已。其余品嘗的人,出來高衙內以外,其他人都是交口稱贊,只覺意猶未盡。

張春兒笑道:“李師傅過獎了。”

樊少白越聽樂覺心煩,忙問道:“不知二位可有結果了。”

左伯清可是御膳房的總管,就這名望,順理成章的也就成了評委之一。

左、李二人互望了一眼,眼神一交流,答案似乎呼之欲出了。

可就在這時,聽得一人焦急的嚷道:“等等下,還還有我了。”

眾人一怔之下,登時想起今日還有一位參賽者,正是那劉云熙。

左伯清拍了拍腦門,笑道:“對對對,差點忘記還有一道美食。這位娘子,就請將你的火腿端上來吧。”

“哎哎哎。”

劉云熙立刻點點頭,用一把匕首快速的將那一只火腿切得一塊一塊的,但見里面鮮紅牙白,色彩誘人,而且由于這火腿乃是巨型的,所以幾乎每一位都能吃到。

李奇瞧她刀法犀利,切的肉塊大小均勻,暗自點了點頭。

待火腿肉剛一端上,一股濃濃的肉香撲鼻而來。

李奇手一抬,道:“各位先不忙著吃。”說著他朝著劉云熙道:“不好意思,你是一個廚娘,還是一個這里無人認識的廚娘,你自己是否應該先試吃。”

眾人一聽,登時反應過來,心有余悸,萬一這人弄點啥藥放到里面,那可就全交代在這里了。

其實李奇這話說的已經很明白了,劉云熙似乎還沒有聽明白,點點頭道:“不虧是我大宋都城,吃東西都這麼講究,那我就先吃了。”

她說著隨意拿起一盤子,用匕首切下一塊來,放入嘴中。一邊嚼一邊笑道:“真是好吃,呵呵,其實我原本帶了兩個來,但是路上嘴饞就先吃了一個。”

李奇見她單純的有些過火,又見其沒有絲毫猶豫,心中連一絲懷疑都沒有了,關鍵還是這肉香太tm吸引人了。道:“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品嘗下這道火腿吧。”

眾人這才開始吃了起來。洪天九狠狠咬下一大塊肉來,含糊不清的嚷道:“哇!這烤肉真是好吃,唔唔唔。”

高衙內也含糊不清的補充了一句。道:“人更漂亮。”

可是李奇、左伯清嘗過以后,紛紛皺眉,面面相覷。

張春兒和宋嫂見他們倆這表情,心感好奇,又用刀切下一塊,嘗了嘗,但是嘗過之后,表情與李奇、左伯清的出奇一致。

張春兒道:“這火腿肉質滋嫩,油而不膩。香味濃郁,口感更是醇美。但是,卻有一股十分特別的味道,我從未嘗過。”

李奇點頭道:“你們也嘗出來了。我也從未嘗過這種味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是這味道令這火腿更加美味了。”

宋嫂道:“會不會是她用了什麼香料?”

李奇、左伯清同時搖搖頭。李奇道:“她做香料的時候,我都看著的。很普通,雖然那蘑菇我沒有見過,但是這絕不是蘑菇的味道。”

高衙內眼眸一轉。道:“你們也真是的,這人就在這,為何要猜來猜去,好像自己廚藝挺厲害似的。”他說著就面帶笑容走到劉云熙身前,笑吟吟道:“小娘子,你這火腿是咋做的?”

他這麼一說,李奇和左伯清登時一臉尷尬,不得不說,高衙內這句話真是說的太對了,一問便知,何必瞎猜。

劉云熙一臉單純,笑道:“呀,你們都嘗出來了呀。”

“那是當然,本衙內是誰。”高衙內撫摸著鬢上紅花,呵呵笑道。

無恥!

這二字就是在場所有人的心聲。

劉云熙似乎並沒有感覺到高衙內體內的淫蕩細胞,點頭道:“不瞞各位,其實我這火腿是世上獨一無二的,吃完就沒有了。”

“什麼?”

眾人聽得一驚。李奇問道:“這火腿也就是豬腿,怎地會是獨一無二的了?”

劉云熙笑道:“是豬腿不錯,但卻是從一條大蛇肚中取出的,記得那一天,我在林中找尋獵物,忽見一條大蛇躺在草叢中,腹部隆起,于是將其射殺,發現里面原來是一頭野豬,還是剛剛吞下去不久,我見其十分完整,心想就別浪費了,于是取來制成火腿。”

“啥?大蛇肚中?嘔!”

高衙內雙目突出,一種紫綠色攀升到臉上來,當即彎下腰來,大吐特吐起來。

“嘔!”

“嘔!”

不禁是高衙內,很多人都當即吐了出來。

操!從蟒蛇肚中取出來的野豬,難怪這味道從未嘗過,那上面豈不是,我是廚王,我是廚王,絕不能丟人。李奇原本不覺得有什麼,但是瞧高衙內等人那德行,胃里一陣翻涌,強行憋著一口氣,瞥了眼旁邊的左伯清,見其也憋得極其辛苦。

“啪啪啪啪,真是巧奪天成,太妙了。”

李奇打腫充胖子,臉都憋紅了,還在那里鼓掌叫好。

“多謝誇獎。”劉云熙點點頭,絲毫聽不出弦外之音,指著那些嘔吐的人,又是一臉郁悶,道:“可是他們?”

我這是誇獎你麼?李奇咬著牙道:“這就是差距。他們根本品不出這蛇中滋味。”

此話一出,又是一輪的新的嘔吐。

“這還真是獨一無二的,那我可得多吃一點。”

洪天九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猛人,聽得津津有味,吃的更是有滋有味,一手一塊肉,跑上前,興致盎然的問道:“唉,劉娘子,那蛇得有多大呀,連野豬都吞的下。”

劉云熙用雙手比劃了下,道:“差不多有這麼大。”

“哇!這麼大?”

洪天九道:“那你不怕麼?”

“我常年在山中打獵,倒也不怕。”

“你真是厲害,下次我打獵喚你一起去。”

“好啊!好啊!”

洪八金見兒子竟然越吃越香,登時冒了一頭冷汗,這究竟是不是親生的啊。

左伯清連喝了三杯茶,才緩了過來,雖心有余悸,但同時也十分好奇,道:“李老弟,這豬從蛇肚子中取出,為何會變得如此美味?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李奇沒好氣道:“鬼知道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反應,沒毒死已經是萬幸了。”其實他心里也疑惑不解,但是這大自然中本來就是無奇不有,那貓屎咖啡不也是如此。

劉云熙見李奇他們在哪里嘀嘀咕咕的,忙道:“二位大哥。”

“別叫我大哥,我比你小。”李奇一揮手道,心想,我這是造的什麼孽呀,竟然遇上這麼一個傻妞。

劉云熙改口道:“二位師傅,方才兩道菜,你們都說的那麼好聽,那我這道菜呢?”

“好!”

二人異口同聲道,簡單明了,真不想再多點評一句。

緩過來的樊少白,也不想再提這火腿,忙問道:“二位可有結果?”

李奇搓了搓額頭,小聲道:“左大哥,還是你說吧,我怕被人打。”

這小子真是狡猾,這等得罪人的事,就讓我來做。左伯清見李奇都把頭撇向那邊了,顯然不準備給他上述的機會,輕咳一聲,道:“這一次比試,張娘子獲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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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1-21 00:32:21
第八百零一章 細節決定成敗

左伯清剛一說完,場內除了李奇和張春兒以外,個個都是面露詫異之色,他們倒不是為了這結果而感到詫異,反正就三個人,不是你的就是他的,他們而是對左伯清如此快速的給出結論而感到詫異,畢竟宋嫂的廚藝恐也是不遑多讓,若是要他們來下評定,估計都得猶豫好一

其中最失望的莫過不于樊少白,不敢置信的望著李奇。

你看我干什麼,這是事實啊!李奇無奈的點頭道:“左大哥說的非常對,我大宋第一廚娘的稱號,張娘子是當之無愧。”

高衙內不解道:“這是為何?我就覺得這燒鰻包更好吃一些啊!”

左伯清看著李奇道:“這一點還是你來說吧,畢竟你是酒樓的廚師。”

李奇點點頭,笑著解釋道:“實不相瞞,若是以個人愛好而言,我也喜歡這燒鰻包,可以說她們二人的廚藝只在伯仲之間,但是,你們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恁地重要的比賽,張娘子會選擇這魚凍來做菜。”

高衙內沒好氣道:“這哪有什麼為什麼,還不是嘩眾取丑。”

柴聰翻著白眼道:“衙內,是嘩眾取寵。”

“有何差別?”

李奇不去理這蠢貨,掃視一眼眾人,見他們都是茫然不知,手朝天一指,道:“因為它。”

眾人抬頭一看,卻更是茫然。

洪天九好奇道:“難道大哥的意思是上天指示她這麼做的?這都是天意?”

李奇呵呵道:“也可以這麼說,不,應該說是上天幫她取勝的。”

眾人紛紛越聽越糊涂了,洪八金急道:“李奇,你就別賣關子了,快快道出其中緣由吧。”

左伯清捋了捋他的山羊須,呵呵道:“其實李老弟已經說的非常明白了。他的意思是,如今已經入夏,天氣比較炎熱,這時候吃魚凍最為合適不過了。”

李奇點點頭道:“換而言之,若是將這場比試移到三個月后,或許就是另一種結果了。作為一個廚師,首先得了解四季都有何美味的食物,但這只是其一,你還得明白在每個季節吃什麼最好,特別是對于一個酒樓的廚師而言。你不只是要對自己的廚藝負責,而且還要對廣大的顧客的身體負責,這道燒鰻包雖然美味,而且吃法也非常新穎,十分具有特色,但是火氣太大,而且一定得趁熱吃,絕對不適合放在這炎炎夏日來吃,但是這魚凍可就不同。它是經過冰鎮的,而且魚凍本就有消暑的功效,放在這時候吃,那真是再適合不過了。再美味的菜肴。當它出現在一個不正確的時辰里,那麼就是一道失敗的作品。顯然,在這一點上,張娘子在準備的時候。對每個細節的把握更加到位,還有一點,這里是相國寺。這道‘十八佛珠’也與其相互照應,真乃匠心獨運,第一廚娘非張娘子莫屬。”

左伯清點頭笑道:“說得好,不知道各位方才有沒有注意,當我們吃完一個燒鰻包后,並未出現意猶未盡的表情,而吃了魚凍后,卻還想再吃,這就是因為這炎熱的天氣不允許我們再吃第二個燒鰻包,但卻給這道魚凍增添滋味,將其變得更加美味了。”

經過二人的點評后,眾人是心悅誠服,再無異議。

宋嫂聽得直點頭,道:“二位金玉良言,我銘記于心,這場比試我輸的是心服口服,”

左伯清呵呵笑道:“其實你的廚藝已經非常了得了,而且獨具風味,假以時日,定會成為我大宋最有名的廚師之一。”

“左總管謬贊了。”

張春兒似乎早已勝券在握,對此並未出現太大的波動,微微笑道:“承讓,承讓,我也只是僥幸勝出而已。”她說著忽然望向李奇道:“張春兒不自量力,真希望改日能夠與李師傅討教幾招。”

左伯清可是一個廚癡,呵呵笑道:“這倒是挺吸引人的,張娘子最近廚藝大漲,遠勝昔日,而李老弟的廚藝更是爐火純青,金刀廚王與我大宋第一廚娘究竟誰更勝一籌,真是令人期待呀。

期待個屁,這比試也忒不公平了,她贏了,可以到處說我贏了金刀廚王,可我贏了能夠得到什麼?難道給別人說,我贏了一個廚娘?沒有足夠的誘惑,我才不比了。李奇暗罵一句,嘴上笑呵呵道:“看吧,反正我還年輕,今后一定會有機會的。”

“那那我的火腿呢?”

這時候,那劉云熙突然說道,表情略顯急切。

眾人紛紛翻著白眼,均暗道,我們方才表現出來的惡心,還不足以讓你灰溜溜的離開麼?

這傻妞還真是執著呀。李奇呵呵道:“其實若單以味道而言,你們的火腿要凌駕在她們二人的菜式之上,不過,你也犯了我方才說的那個錯誤,而且,你這道菜連品嘗者的最基本健康都無法保證,是,我知道你會說,你自己吃了也沒事,但是你也得知道,每個人的身體是不一樣的,你吃了沒事,但是不代表我們吃了同樣也沒事。”

劉云熙急道:“可是,你又憑什麼篤定那她們的菜就一定安全了?你不去試,怎地又知道這究竟能不能吃,究竟好不好吃了,就跟世上第一個吃羊、吃豬的人一樣。”

這這妞究竟是真傻,還是在裝傻呀?李奇被她說得一愣,又與左伯清面面相覷,隨即笑道:“你說的很道理,但是,事實就是,魚凍已經經過無數人的證實過了,而你這火腿卻是世上獨一無二的,也只有你一個人試過,作為一個廚娘,你可以去做那一個開山之人,這種精神確實令人佩服,但是你不能讓這麼多人陪你一起做整個人,他們也不一定願意,畢竟每個人都會把自己的健康擺在首位,這也是廚師的一項必備功課。”

說話間。他來到了場中,高舉雙手,笑道:“說到這健康呀,有一件事我不得不提一下了。”

他這又是在干什麼?所有人都茫然的望著李奇,這人總是不按常理出牌。

李奇笑呵呵道:“眾所周知,我們醉仙居一直都將顧客的健康擺在首位,每道菜都是經過嚴格的監管的,因為沒有什麼能比健康更加可貴,都說苦口良藥,味道如此之苦的湯藥。為何還有那麼多人喝,因為病者都希望能早日康復,生病一日的痛苦足以抵償你嘗千百道佳肴的享受了,由此可見,健康是多麼的重要。我們醉仙居為了讓大家生活的更加健康,長命百歲,最近又研制出一種新型飲料,堪稱完美,絕對可以稱之為健康的象征。”

敢情他又是在替醉仙居新產品宣傳呀。

眾人聽到最后面。才聽明白了,紛紛鄙視之,但同時也佩服李奇的商業才能,這都能將話題轉過去。無縫銜接,真是絕了。

高衙內忙問道:“李奇,你說是啥飲料?”

好家伙,果然夠上道。李奇呵呵道:“到時你們就知道了。大家請拭目以待吧。”

果然,那些觀眾們開始竊竊私語,好奇心完全被李奇勾了起來。畢竟醉仙居給他們帶來太多的驚喜了。

李奇見效果已經達到預想中的那般,嘴角揚起一抹笑意,準備撤退了。

一旁的劉云熙皺眉瞧了眼李奇,上前還欲再說,忽然一隨從打扮的青年擠過人墻,徑直走到李奇身前,垂首道:“李師傅,各位掌櫃,我家主人有請。”

李奇微微一怔,道:“你家主人是誰?”

“三司鹽鐵使。”

眾人聽得面色一變,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敢在這種情況下,找上門來了,由此可見,對方也的確是急壞了。

“哇!原來黃大人呀,那麼咱們一定得去。”李奇做出一個極其誇張的表情,又朝著洪八金等到:“各位說是不是呀?”

眾人一愣,下意識的點了下頭。

李奇又問道:“不知黃大人如今在哪里?”

那隨從見李奇這麼爽快的答應下來,心中一喜,忙道:“哦,大人此時正在右廂房。”

這個蠢貨,找人當然得在門口堵呀,那你就繼續在廂房享受吧。李奇點點頭,道:“那行,我們現在就去哎喲,哎喲。”

話剛說到這里,李奇忽然連續叫了聲,彎下腰來,捂住肚子,表情極其誇張,道:“哎喲,肚子疼,也不知道是不是方才那火腿起了反應,哎喲,憋不住了,麻煩你去告訴黃大人,我上完茅房再去。”

這話剛一說完,他就捂住肚子急匆匆的朝著外面跑去。

然而,李奇這無意間的一句話,卻深深刺痛了一旁的劉云熙,眼眶都紅了,倏然沖過去,速度極快,擋在李奇的身前,慍道:“且慢,這火腿我也吃了,為何我沒事?”

大姐,你肚子疼過麼,這麼誇張的表演,你丫都看不出來啊,真是不會見風使舵。李奇懶得和她廢話,吼道:“馬橋,交給你了,我忍不住了。”

他說著就繞過劉云熙。

劉云熙還準備去攔,可惜一風騷男子擋在了她的身前,正是馬橋,他淡淡道:“我不想跟女人動手,你還是請回吧。”

這小子跑的還真快,他都跑了,我們去頂什麼用啊!洪八金等人也都反應了過來,個個捂住肚子,表情是一個比一個誇張。

“哎喲,哎喲,我肚子也疼起來了。”

“一定是那火腿弄的。”

“相國寺有多少茅房?”

此話一出,這群富商們登時坐鳥獸散,瞬間就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

那隨從縱使想去阻攔,可惜寡不敵眾啊。

高衙內撓了撓下巴,好奇道:“奇怪,為何我沒事呀?”

洪天九不屑道:“哥哥方才吐的那麼干凈,怎會有事?”

高衙內撇嘴道:“你不也沒事麼?”

洪天九頭一昂,驕傲道:“那只能說明我身體好,就跟劉咦,她人呢?”他說著說著,忽見放在還在這劉云熙已經不知去向,忙上前找到馬橋問道:“馬橋,方才那位劉娘子呢?”

馬橋似乎在想事情,微微一怔,道:“已經走了。”

洪天九哎喲一聲,極其懊惱道:“糟糕,我忘了問她現在住在哪里,我還得找她一起去打獵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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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二章 這一日

毋庸置疑,這次的第一廚娘比試取得了空前的成功,關注度也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為什麼?因為大家都沒事做,所以前去觀看得人自然多了。

即便沒有大宋時代周刊為其宣傳,這場比試的每一個細節也在一曰間,傳遍了整個東京,這可能就是所謂的人多力量大。

且不說金樓,哪怕是輸了的樊樓,也憑借此次無意間的炒作,宋嫂的名氣大幅度的提高,得虧現在樊樓關門停業,要是開業的話,可想而之,場面會有多麼的火爆。

而張春兒也名副其實的坐上了這一廚娘的寶座,但是這對她而言,這只不過是把以前就屬于她的榮譽給奪了回來,並沒有帶來太大的驚喜,她最終的目標還是與李奇一較高下,為此她也付出了前所未有的努力。

至于醉仙居,憑借李奇見縫插針的無恥宣傳,他口中的那種新式飲料也傳播開來,收獲倒也不小。

哪怕是那劉云熙,也成為了人人口中津津樂道的話題,而她那也獨一無二的火腿,也搶走了其余兩道菜的風頭,幾乎人人都在討論那火腿,不過令人好奇的是,自那曰之后,劉云熙便再也沒有露面了。

忽忽數曰,刺眼的金光兀自在肆掠大地,李奇如同一只懶蟲躺在樹下歇涼,雙目透過樹葉的間隙,望向天空,喃喃自語道:“該是收網的時候了。”

楚州。

陰暗的牢房讓秦檜、韓世忠“幸運”的逃過了烈陽的侵蝕。

韓世忠閑著無聊的打了一套拳法,但也只是換來秦檜一個人的喝彩,對于當下的秦檜而言,韓世忠打拳已經成為了生活中必不可缺少的娛樂項目。

韓世忠輕吐一口氣,略顯有些郁悶道:“秦學正,我們在這里還得待多久?”

秦檜笑道:“難道韓將軍待煩了?”

“啊!”

韓世忠點點頭,道:“我想沒有人喜歡待在這里吧。”

“那也不是。”

秦檜搖搖頭道:“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我挺喜歡待在這里面的,安靜,沒有人打擾,外面太亂了,一旦出去,就要面對很多問題,這段曰子對我或者說對我們而言,可以說是彌足珍貴,因為一旦出去了,那麼可能就連喘息功夫都沒有。唉,可惜我們很快就要出去,若是再繼續下去,或許連我們都無法控制了,不過在這最后關頭,我們還得在對方的傷口撒上一道鹽,讓他們永世難忘。”

此時的江南幾乎已經全面陷入癱瘓了,衙門形同虛設,士大夫的地位一落千丈,特別是那些曝光的士大夫,等同于過街老鼠,人人喊打。而市面上別說貨幣了,即便是商品都越來越少,外來的商人視江南如地獄,避而遠之,但是街上的行人卻變得多了起來,百姓對于那些貪官的行為,已經漸現粗暴,甚至已經威脅到他們的生命安全了,無奈之下,各地政斧職能調用軍隊來維護治安,當然,這只是美其名曰,實際上則是保護自己。

但是,久而久之,士兵們也產生抵抗情緒,畢竟他們的父母也是百姓,他們同樣受到過傷害,而偷盜、搶劫的行為也漸漸變多了起來,情況已經極其不妙了。

有道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就在江南士大夫處于極其不妙的境地下,其中有一批官員忽然倒戈相向,他們在同一天發表了一封悔改書,對自己過往的種種行為致歉,並且昭告百姓引咎辭職,將自己手中的大量土地直接分給他們手下的佃農、雇農,還捐出大量的錢財,開設粥場,賑濟百姓。

這一突如其來的變故登時引起了各個階級的強烈關注,官場中人很快便反應了過來,知道這肯定是早有預謀的,因為這些人都曾是朱勔一黨的。

但他們縱使心如明鏡,也無計可施,士氣大傷。

與之相反的是,百姓們卻是士氣大振,因為他們可不懂其中緣由,只當這是他們取得的成果,如此一來,他們對于這些敢于承認錯誤的官員,倒是給予很大的寬容,與此同時,反抗的決心也是前所未有的,工農商三個階級也變得更加團結了。反觀士大夫那邊,因為這件事變成一盤散沙,人人開始選擇自保,由于朝廷那邊並沒有任何消息傳來,做賊心虛的他們更是惶恐不安,平時作惡多端的他們,如今算是嘗到了苦頭,他們終于明白了平曰里那些被他們的百姓那種求天天不應,求地地不靈的無奈心情。

但是,目前而言,他們還沒有達到的絕望,他們將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了朝廷那邊。

杭州。

烈曰當空,燥熱的鄭逸一聲嘆息,瞥了眼旁邊托著下巴,目光充滿了思念之情的白淺諾,心中稍顯郁悶,方才還在說正事,怎地一轉眼功夫,她便走神了,于是輕輕咳一聲。

“啊?”

白淺諾微微一怔,道:“二哥,你方才說什麼?”

堂堂東京第二才女怎地會變成這樣?鄭逸不禁又想起了當年的自己,頗覺好笑,但也沒有點穿白淺諾的小心思,道:“好了,這三步棋已經走完了,那些士大夫也不敢再隱瞞這里的情況,相信朝廷那邊已經知道了,如今可就看經濟使的了。”

白淺諾甜甜一笑,道:“放心吧,大哥一定不會讓我們失望的。”

鄭逸道:“讓我們失望倒也沒關系,關鍵是別讓百姓失望了,江南的百姓是再也經不起任何打擊了,稍有不慎,我們便是千古罪人呀。”

白淺諾一愣,目眺遠方,不再多言了。

如此炎熱的天氣,若非有事,一般人都是閉門不出,躲在家里,可是在崇政殿門前,偏生有一群人愛挑戰人類的極限,與烈曰對抗到底,但見他們跪在大殿前,一動不動,汗如雨下,渾身被汗水浸濕,但又被烈曰烤干,周而復始,不到兩個時辰,便已經暈倒四人。

這些人就是平常驕橫跋扈貫了的士大夫們,但是此時他們臉上都充滿了焦慮、惶恐、不安,江南那邊接二連三的奏折,讓他們幾近奔潰,眼看士大夫的名望就要毀于一旦了,他們怎能不急,但他們對此卻是束手無策,他們最賴以生存的手段,筆和嘴都被民間那些小道消息給逐個攻破,別說江南了,就連京城情況也極不樂觀,而就在這關鍵時候,宋徽宗又偏偏不上朝,讓他們更是不知所措,每天寢食難安,他們心里也隱隱明白了,這是宋徽宗給予他們的懲罰,讓他們知道這塊天究竟是姓誰名誰,不是你士大夫說的算。

當然,跪在這里到不能說明他們已經認輸了,這一招他們也經常用,甚至太宗時期就有不少人用過了,而且屢試不爽。

天公作美,炎熱的天氣給他們平添一絲同情。

吱呀一聲。

緊閉已久的大門終于打開來,大臣們面露欣喜,只見梁師成從里面走了出來,頗顯無奈的說道:“各位大人,皇上身體不適,你們別跪了,還是回去吧。”

身為御史臺頭頭的蔣道言,極其憤怒的說道:“皇上貴為天下人的父母,然而,京城、江南都恁地混亂不堪,官不是官,民不是民,皇上怎能置之不理?”

又一言官道:“若是朝廷再不加以阻止的話,恐會釀成大禍,還請皇上以天下社稷為重啊!”

“還請皇上以天下社稷為重啊!”

眾人齊齊喊道。

梁師成翻著白眼道:“你們別喊了,皇上是不會出來的,皇上還說了,你們身為臣子,應當為君分憂,與其跪在這里,還不如去想辦法解決此事,你們可以全權做主,不用稟告。”

為君分憂?全權做主?

這話聽得這些大臣汗毛豎立,天威難測,一種恐懼在他們內心蔓延開來。

然而,此時此刻,坐在秦府后堂的李奇卻是一副羞澀的表情,瞧著邊上這位風韻猶存的丈母娘,靦腆道:“丈母娘,你能否別這麼望著我,你是知道的,我這人比較害羞。”

你比較害羞?恐怕世上所有人的臉皮加在一起,還不如你厚。白夫人雙目一瞪,道:“你還打算玩多久,要是再這麼繼續下去,我們白家遲早也會毀在你手上的,我前面還以為江南那邊最多也就是比東京壞一點,可萬萬沒有想到,江南那邊竟已成為煉獄。”

“煉獄?”李奇撓撓臉,好奇道:“這麼誇張?”

“你少跟來這一套,恐怕你比誰都清楚。”白夫人哼了一聲,道:“我原以為我了解你的意圖,可是如今看來,我根本就不了解,你究竟想干什麼?”

她之所以這麼憤怒,全是因為從江南那邊傳來的消息,要知道白家可也是士大夫家族,而且勢力遍布朝野上下,這若是士大夫階層垮了,那他們白家肯定不能幸免,眼看事情已經到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你叫她如何能不著急。

李奇嘆道:“丈母娘,你若有煩惱,找我這個女婿來發發牢搔,那也再正常不過了,小婿願意做這個聽眾,但也僅此而已,你不能指望一個廚子來處理天下大事,這不靠譜。”

白夫人怒道:“別叫我丈母娘,我可沒有你這女婿。”

李奇嘿嘿道:“我是奉旨叫丈母娘的。”

白夫人一聽,登時想起那四道聖旨,心里那個恨呀,胸前一陣波濤洶涌,雖然李奇是一個軟硬都不吃的人,但是硬的不行,她也只能用軟的,連續深呼吸兩口氣,語氣溫和道:“李奇,請你老實的告訴我,你究竟還打算還玩多久?就這麼個折騰法,別說我白家了,就連整個大宋也經受不起呀。”

李奇一本正經道:“小婿很誠實的告訴你,小婿十分在乎七娘,不會讓她受到半點傷害。”

這聽上去是答非所問,但是白夫人是何等聰明的女人,黛眉一皺,道:“但是如今。”

李奇笑道:“如今這麼熱,說不定明天就會下雨了。”

白夫人一愣,嘆道:“但願如此吧。”

李奇又是不算卦的,即便是算卦的,也得掐指才能算呀,他連腳趾頭都沒有動一下,如何知道明天會不會下雨,顯然,他沒有猜準,第二曰兀自還是晴空萬里。

但是,金國使臣卻在此時來京了。

這可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如此一來,宋徽宗再也沒有不上朝的理由了。

這一曰,蔡京病好了。

這一曰,俅哥終于處理完了三衙的事情了。

這一曰,李邦彥探親歸來。

這一曰,蔡攸終于從小妾滾了下來。

這一曰,久違露面的宋徽宗終于出現在了大殿之上,頭戴金冠,身著龍袍,紅光滿面,兀自還是那麼的帥氣,與疲憊的群臣相比較,更顯精神奕奕,眼中還帶著一股笑意,是得意的笑意。

這一曰,李奇卻花光了醉仙居能夠動用的錢,成為了這一曰最大的“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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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三章 舌戰群儒

大殿上。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也不知道是不是很久沒有喊了,或者是好久沒有見到宋徽宗了,心情太過激動,反正這一次喊的是極其不整齊。

宋徽宗高居龍椅,嘴角稍微扯動了下,隨後才道:“平身。”

“謝萬歲。”

待群臣站了起來,宋徽宗才道:“宣金國使臣。”

一聲尖破嗓子登時響起。

不一會兒,紇石烈勃赫就帶著袁洪進入大殿來,雖然他現在的漢語已經非常不錯了,但是面對大宋的皇帝,他還是得帶上這個翻譯官。

他先是向宋徽宗行了一禮,隨後又向宋徽宗傳達了完顏晟的問候。宋徽宗也是很老套表達了對完顏晟的問候。

極其無聊的寒暄過後,宋徽宗笑問道:“不知金使臣突然來我汴京,有何貴幹?”

紇石烈勃赫正色道:“我們皇上聽聞經濟使致仕,特意派我前來詢問詳情,望陛下能夠解釋下此事。”

“放肆。”

趙楷忽然站出來道:“我們大宋致仕一個官員,為何要向你們金國解釋?難道你們金國致仕一個官員,會跑來向我們大宋稟告嗎?”

群臣一見是趙楷,心裡暗自得意,趙楷與李奇的恩怨可是眾所周知的,致仕李奇,他無疑是十分樂於見到的。

紇石烈勃赫笑眼望向趙楷,道:“殿下。貴國致仕任何一位官員,都是你們的家事。我們自然無權過問,但是經濟使除外。要知道,當初是經濟使在我們太祖面前許下承諾,還促成了宋金聯盟,如今你們一句話就將其致仕,我們若是連問都不問,是否會讓人覺得我們金國並不看重宋金之間的聯盟?”

童貫笑呵呵道:“哪裡,哪裡。金使臣​​勿要見怪,這只是一個誤會罷了,鄆王殿下方才也是沒有聽明白,才會如此,貴國為了此事派人前來,由此也可以看出貴國的誠意。”

趙楷見童貫出面了,自然不好多說。怒哼一聲,站了回去。

紇石烈勃赫哈哈道:“還是廣陽郡王明白事理,那不知經濟使究竟是犯了何等大錯?難道是他的經濟建設出現了重大失誤,以至於如此?”

黃信仁忙道:“那倒不是,這點請貴國放心,關於宋金的經濟建設不會因為李奇的致仕而還受到半點影響?”

紇石烈勃赫道:“那究竟是為什麼?實不相瞞。我們皇上如今還是十分信任經濟使,所以,還請各位能夠告知其中緣由,我也好回去復命。”

宋墨泉站出來,道:“李奇他借著新法。任用奸佞,枉殺官員。罪無可恕,致仕他已經是皇恩浩蕩了。”

紇石烈勃赫眉頭一皺,道:“原來如此!那這事還是跟經濟建設有關,不知經濟使為何要枉殺官員?”

“這。”

宋墨泉欲言又止。

紇石烈勃赫又道:“莫不是貴國民間的傳言都是真的?”

宋徽宗淡淡問道:“不知是甚麼傳言?”

紇石烈勃赫拱手道:“回陛下的話,自從我渡過黃河,便聽聞了許多有關經濟使致仕的傳言,有不少人說,經濟使之所以致仕,只是因為殺了幾個貪官,不知是否當真?”

宋徽宗沉眉道:“是有如何,不是又當如何?”

紇石烈勃赫笑一聲,道:“若是當真如此的話,那我只能表示遺憾,看來我們金國要重新審視與貴國的盟約了。”

陸百曉怒喝道:“豈有此理,你此話何意?”

紇石烈勃赫道:“難道我說的還不夠明白嗎?”頓了頓,他又朝著袁洪道:“看來我的漢語還是沒有學好,你就代我再說一遍吧。”

蔣道言站出來道:“不用了,我們聽明白了,的確是有此事,可是你們未知我大宋國情,就妄下斷語,是否太過武斷了?這難道就是你們所言的'重視'? ”

紇石烈勃赫笑呵呵道:“那就請這位大人與我解釋一番。”

蔣道言道:“我朝祖訓有言,'一、保全柴氏子孫;二、不殺士大夫;三、不加農田之賦。嗚呼!若此三者,不謂之盛德也不能'。此中第二條,就已經明確言明,不能弒殺士大夫,而我大宋自開國以來,也從未輕殺士子,然而,李奇罔顧祖訓,知法犯法,若不給予懲罰,豈不是違背祖訓,相信貴國上下也不會違背你們太祖的話吧?”

群臣皆笑,神情顯得十分得意。

“原來如此。”

紇石烈勃赫點點頭,道:“若真是如此的話,那我只能表示為宋金聯盟感到擔憂。當初我太祖願意與貴國結為兄弟之盟,其中很重要的一點,就是因為天下人都說貴國乃是禮儀之邦,可是如今看來,應當稱為流氓之邦才是。”

“大膽。”

蔣道言怒喝一聲,道:“爾竟敢如此辱我大宋,罪無可赦。”他說著朝著宋徽宗道:“皇上,此人亂言辱大宋,還請皇上責罰此人。”

宋徽宗龍眸一斜,道:“金使臣,朕雖十分看重與貴國的友誼,但是你今日若不說出個所以然來,即便朕想放過你,恐怕朕的滿朝文武也不會輕饒你。”

紇石烈勃赫不屑的掃視眾人一眼,道:“我曾聽人說過這麼一句話,流氓不可怕,就怕會文化的流氓。”

一直垂著首的蔡京,一聽這話,倏然抬起頭來,正好高俅也朝他望來,二人對視了一眼,目光中充滿了疑惑。

紇石烈勃赫道:“我太祖聖上之所以敬重貴國,那就是因為敬重貴國的讀書人,因為外人都說貴國讀書人滿天下。我太祖以為讀書人能夠明事理,斷是非。上能興國安邦,下能造福百姓,可是如今看來,我太祖聖上是看錯人了,這讀書人非但不能興國安邦,簡直就是一群亂臣賊子,上能夠禍害國家,下能迫害百姓。我女真人雖未讀過什麼書,但都是鐵錚錚的漢子,若讓他們知道,他們一直敬重的竟然是這種無恥之人,肯定會悔不當初。”

宋墨泉聽得臉都氣綠了,怒不可遏道:“胡說!你分明就是在污衊造謠,信口胡說。你恁地對我大宋出言不遜,我宋墨泉就算拼了這條老命,也要捍衛天下士子的尊嚴。”

蔣道言道:“說得好,皇上,微臣請求將此人關入大牢。”

一干大臣紛紛站了出來,要求嚴懲紇石烈勃赫。

“讀書人?”

紇石烈勃赫指了指宋墨泉等人。哈哈大笑了起來。

宋徽宗瞇了瞇眼,道:“你笑甚麼?”

紇石烈勃赫道:“陛下,方才陛下的臣子說我污衊造謠,可是我方才說的,都是他們告訴我的啊。”

宋墨泉暴跳如雷道:“我們何曾說過此話?”

紇石烈勃赫臉色一變。一本正經道:“請問宋學士,我方才詢問。經濟使是否因為殺了幾個貪官污吏,就被致仕,你們承認確有此事,不知我可否記錯?”

宋墨泉道:“是又如何?我大。”

“是就行了。”紇石烈抬斷了他的話,道:“而後,你們又說你們的祖訓說過不能殺士大夫,不能輕殺士子,是也不是?”

“這是祖訓,我們豈敢亂說。”宋墨泉哼道。

紇石烈勃赫哈哈道:“那不就是了,是你們自己將那些貪官污吏與讀書人放在一起並論,那麼反過來,我是不是可以認為,所謂的讀書人、士大夫就是一群貪官污吏?我甚至還聽聞那些人不僅勾結草寇,還命人扮作草寇搶劫自己的百姓,草芥人命,如果這些都屬實的話,敢問宋學士,這種人難道還不能稱為禍國殃民的亂臣賊子,那究竟什麼人才能成為亂臣賊子?我可是全照你們的話來說的,何錯之有,若是陛下要懲罰我,恐怕得先懲罰你們才是啊!”

此話一出,整個大殿上是鴉雀無聲。

宋墨泉等人更是呆若木雞。

不得不說,紇石烈勃赫這一招借力打力,用的實在是太巧妙了,你若不把那些貪官污吏規劃到讀書人、士大夫里面,那麼李奇就不能算是違背祖訓,致仕李奇明顯就是一個錯誤的判罰。然而,你若是將那些貪官污吏與士大夫放在一起相提並論,那麼士大夫的不就是害群之馬,亂臣賊子,還有何名望可言,試問誰敢信任這麼一個禮儀之邦,說是流氓之邦也沒有錯呀。

蔡絳小聲朝著身邊的蔡京道:“爹爹,這人怎地突然變得恁地能說會道,而且,這語氣好像似曾相似。”

蔡京雙目微合,道:“難道你還沒有聽出來嗎,有高人在背後相助,普天之下能在這大殿之上,將我大宋學士說的啞口無言的也只有一人而已。 ”

蔡絳雙眼一睜,道:“難道是他?”

“除了那小子以外,還能有誰。”蔡京輕輕搖頭,道:“看來他是準備收網了。也好,也好。”

痛快!真是太痛快了!紇石烈勃赫以前可是見識過這些人是多麼的能言善辯,然而,如今卻被他說的啞口無言,這種感覺真是太美妙了。道:“各位大學士,怎地都不說話呢?恕我愚鈍,究竟你們是什麼意思?還請明言告知,我趕著回去復命了。”

“這。”

宋墨泉他們十分糾結,究竟是維護士大夫的名聲,還是維護士大夫的利益,這真是太難選擇了。

宋徽宗等片刻,見兀自沒人站出來,淡淡道:“金使臣,你們今日剛到我汴京,路途舟車勞累,就先去驛館休息一日。”

“多謝陛下體諒,那紇石烈就先告退了。”

“嗯。”

紇石烈勃赫又是掃視一眼宋墨泉等人,搖頭笑道:“讀書人?哈哈。”言罷,他就大搖大擺的出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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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四章 完勝

恥辱!

絕對的恥辱!

飽學之士多不勝數的大宋,真刀真槍的打仗倒不敢說,但是打嘴仗怕過誰,放眼天下,誰敢與大宋打嘴仗,那無疑就是在自找不痛快。然而,今日卻被一個剛從山里走出來的外人說的啞口無言,最后還得靠皇上出面,才不至于讓他們顏面盡失,這是何等的屈辱呀!

而且,紇石烈勃赫最后那猖狂的笑聲,更是讓群臣無地汗顏,心中即是憤怒,卻又無可奈何,究其原因,還是利益在從中作祟,他們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惜昧著良心,也要為了那些貪官污吏說話,說實在的,其實當中有很多人都跟江南那些貪官污吏並無瓜葛,但是他們想的是自己的權益,假如今日他們不站出來說話,士大夫的權力將有可能會被人取代,若是戰勝今日,那麼不僅新法破滅,即便他們今后犯了錯誤,也可以將今日之事為自己開脫,哪怕是王安石那些人同樣是如此,他們也會不惜一切代價來維護士大夫的權益,還是那句話,流氓不可怕,就怕會文化的流氓。

所以說,無論忠與奸,他們首先考慮的一定是自己的利益,成者為王,即便是王黼那種人,當他大權在握的時候,他同樣能夠讓百姓稱其為賢相,由此可見,像紀閔仁那樣的官員,真是稀有動物,故此,即便李奇當時知道他是非殺不可,但是兀自懷有不忍之心。

為何說官場難混,因為這里面都是一群冷血動物,包括坐在最上面的那一位。

宋徽宗掃視群臣一眼,朗聲道:“我大宋能言善辯之人何止萬人,而諸位愛卿更是其中的佼佼者,為何方才沒有人站出來為我大宋讀書人說上一句話?”

宋墨泉道:“回稟皇上,微臣以為方才那金使臣只是在狡辯而已,與其爭論。毫無意義,他們只是顧忌他們金國的利益,試問金國又有誰敢忤逆祖訓?”

宋徽宗點點頭道:“愛卿言之有理,明日你們就與他這般說吧。”

蔡京忽然站出來道:“皇上,此舉萬萬不可,若是就這般說,那無疑承認我大宋士大夫貪贓枉法,草芥人命,乃亂臣賊子,對我大宋的名譽極為不利。”

宋徽宗頗顯不耐煩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愛卿你說該如何是好?”

蔡京道:“老臣以為此事倒是小事,江南那邊已經完全失控了,官衙形同虛設,官員毫無威信可言,百姓對朝廷失去了信任,還有咱們京城,如今商人大規模的關門,以至于成千上萬人無處可去。若不及時解決,恐會釀成大禍。”

宋徽宗皺眉道:“此事朕不是已經說過了嗎,你們想辦法解決此事?難道這麼多天過去了,你們兀自沒有想出辦法解決嗎?真是豈有此理。這點小事都辦不好,朕要你們這些人還有何用?”

這還是小事?而且,你自己不上朝,怎地全部怪在我等頭上來了。

群臣是有苦難言。齊聲道:“微臣該死!”

“又是這句話。”

宋徽宗哼了一聲,道:“爾等明知朕要謹守祖訓,不能殺你們。所以你們有恃無恐。”

“微臣不敢。”

“你們都敢逼朕,還有甚麼不敢的?”宋徽宗冷笑道。

群臣惶恐不已。

宋徽宗又哼了一聲,道:“朕現在不想聽那些廢話,如今爾等立刻想辦法解決此事。”

宋墨泉道:“皇上,此事明顯是有人在幕后操縱,意圖不軌。”

“誰?”

陸百曉忽然道:“有此能耐的人,普天之下除李奇之外,無第二人矣。”

宋徽宗哦了一聲,道:“可有證據?”

陸百曉訕訕道:“李奇生性狡猾,微臣暫未獲得任何證據。”

宋徽宗怒道:“沒有證據,那你在這里說甚麼?朕現在讓你們解決此事,難道朕說的還不夠清楚嗎?”

“微臣無能,還請皇上恕罪。”

宋徽宗冷笑道:“你並無犯錯,何罪之有,但是你的無能,朕倒是看出來了。”

陸百曉一聽這話,那還得了,冷汗直流,雙腿都開始顫抖了。

宋徽宗不再理他,又朝著群臣道:“不知哪位愛卿有辦法能夠解決此事?”

黃信仁道:“皇上,東京的這些商人明顯有意與朝廷作對,微臣以為這都是朝廷當初太過縱容他們了,以至于他們膽大妄為,朝廷應該給予他們懲罰,命令他們立刻開門。”

白時中道:“此舉不可,他們關門並未犯法,朝廷有何理由去懲罰他們,如今已經民怨沸騰,若是再在無任何理由的情況嚴懲他們,恐怕會適得其反,到時可能會一發不可收拾,微臣以為當務之急,應當安撫百姓。”

宋徽宗點點頭道:“白愛卿言之有理,那你認為應該如何安撫百姓?”

“這!”

白時中微微張嘴,還是沒有繼續說下去。

宋徽宗笑了,道:“朕的臣子怎會是一群愚蠢之輩,你們都是我大宋的最聰明的人,其實你們也都知道該怎麼辦?但是你們偏偏不說,至于原因,朕為了顧忌你們的面子,也就不說了。”

說著,他又是一笑道:“朕現在問你們一個問題,你們平時讀的都是些什麼書?朕真的很想知道,究竟是哪本書上有教人如何貪贓枉法,勾結草寇,草芥人命?”

群臣沉默不語,這時候誰說話,誰就真是蠢子了。

“怎地都不說話呢?”

宋徽宗呵呵一笑,道:“很好,很好,沉默以對,你們真是用的爐火純青,倒也沒有白讀這幾十年的書啊。不過,方才紇石烈勃赫那番話,倒是引起了朕的反思,何為讀書人?讀書人又是些什麼人?朕如今真的有些不明白呢?誰能幫朕解開這個困惑?”

群人兀自沉默。

宋徽宗忽然一拍桌子,怒喝道:“朕現在命你們說話,誰若不說話。以違抗皇命論處。”

蔡京身為百官之首,這時候他一定得站出來了,道:“回稟皇上,老臣以為方才紇石烈勃赫有句話說的不錯,讀書人應當能夠明事理,辯是非,上能興國安邦,下能造福百姓,有可為,有可不為。”

“微臣附議。”

其余的大臣垂首齊聲道。

“好一個有可為。有可不為。”

宋徽宗呵呵笑了兩聲,道:“那朕問你們,淮陰縣那個孫知縣可算是讀書人?”

蔡京道:“老臣聽聞那孫知縣欺上瞞下,結黨營私,甚至還命令自己的屬下假扮草寇,打劫過往百姓,證據確鑿,比畜生都不如,讀書人應當引以為恥。”

宋徽宗點點頭。有掃視一眼其余人,道:“爾等以為呢?”

“臣附議。”

眾人再次齊聲道。

“又附議?”

宋徽宗呵呵一笑,道:“朕自問從我大宋開國以來,對讀書人的恩重。遠朝歷代,可惜,你們卻不好好珍惜,反而以此作為自己的爭權奪利的手段。拿著聖祖之言,去替一個連畜生都不如的人求情,你們真是令朕寒心呀。這若是讓聖祖知曉了,恐怕聖祖他在九泉之下都不能瞑目,朕真是一個不孝子孫呀。”

“微臣知罪,還請皇上責罰。”

這一次,群臣全部跪倒在地。

“朕哪敢責罰你們呀!”

宋徽宗冷笑一聲,朗聲道:“拿上來。”

不一會兒,一個小太監拿著一沓厚厚的血書走了上來。宋徽宗道:“這就是朕在最近三日內收到來自江南的三十八封血書,其中涉及近萬百姓,你們都看看上面寫著是什麼吧?”

群臣趴在地上,無一人敢動。

宋徽宗又道:“怎麼?連看都不敢看呢?那朕就告訴你們吧,如今江南的百姓將你們這些士大夫比作豺狼,毒蛇,猛虎,禍害我大宋的根源。朕看的都心寒,朕也想替朕的臣子辯駁,可是唉,你們來教教朕,該如何替你們辯駁?難道說,祖訓有言,不殺貪官污吏,凡貪污者,應當給予獎賞?反而那些為百姓著想的人,應當致仕,收押?”

片刻后,宋徽宗喝了一口茶,道:“太師,你先起來,來人,賜座。”

“謝皇上。”

年邁的蔡京幾經周折,才站了起來,坐在椅子上,長出一口氣。

宋徽宗又道:“爾等既然喜歡跪著,那就跪著吧,反正你們若不解決這當務之急,也沒事可干,等到你們什麼時候想出辦法,那就什麼時候再站起來吧,既然此事你們讓朕這麼做的,如此出了亂子,你們自然是責無旁貸,我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一定得盡快安撫百姓,當然,你們也可以拿聖祖之言出來。”

說完此話,他也不做聲了,又喝了一口茶,開始閉目養神。

整個大殿上是鴉雀無聲。

不知不覺中,正午將至。

忽聽得一聲呻吟,打破了大殿中的寂靜,原來是翰林院一位老學士昏倒了過去。宋徽宗微微張眼,但又閉上了。

這皇上不開口,誰人敢動。

高俅、李邦彥、蔡攸等人心里都明白,皇上此舉是要逼著那些人自己開口,自己打自己的臉,他們自然不會摻和進去,否則那真是兩邊不討好了。

轉眼間,正午已過。梁師成忽然跪下來道:“皇上,他們這是咎由自取,皇上犯不著陪他們在此受罪,龍體要緊,微臣懇求皇上先用膳。”

群臣齊聲道:“臣懇求皇上用膳。”

宋徽宗淡淡道:“百姓如此,朕能吃的下飯麼?”

事已至此,這些大臣們知道他們已經輸了,而且是徹徹底底的輸了,下有百姓,上有皇上,太祖一言,又怎能扭轉乾坤,紛紛閉目嘆了口氣。

蔣道言忽然道:“啟稟皇上,微臣有本上奏。”

宋徽宗眼中閃過一抹笑意,道:“說。”

蔣道言道:“微臣以為,當下只有重新啟用經濟使,繼續推動新法,另外,恢復秦檜、韓世忠的官職,命他們繼續整頓江南官場,凡是貪污受賄者,殺無赦,決不輕饒。不然,不足以平民怒。”

“微臣附議。”

語氣中充滿了無奈。

宋徽宗笑著點點頭,忽然拿起面前那一沓厚厚奏折,笑道:“記得當初是爾等聯名上奏,讓朕將秦檜、韓世忠收押候審,致仕李奇,如今,你們又讓朕恢復他們的官職,真是豈有此理。”

他說著,忽然手一揮,將那一沓奏折全部甩了下去。

啪啪啪!

奏折打在這些大臣們的身上,雖然不疼,但卻如同一把把利刃刺在他們身上。

蔡京見他們自己松口了,才站起身來道:“皇上,如今唯有此法能夠平息民怨。”

宋徽宗遲疑了片刻,嘆道:“好吧,朕就再相信你們一次,來人啊!傳朕的旨意,即可恢復秦檜、韓世忠的官職。至于李奇嗎,當初他是領著大功回京,你們卻逼著朕勒令他致仕,換做是任何一個人,恐怕都已經寒透了心,朕怎還好意思又逼他回來,若非心甘情願,他又怎會盡心盡力為朕效力,朕也不敢相信一個心懷怨氣的人。既然是你們讓他致仕的,現在也理應由你們去請他,凡是當初上奏彈劾李奇的人,朕現在將你們貶為庶民,倘若李奇一天不回來,你們也就別回來了,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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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五章 后招

這次早朝真是曠日持久,結果可以說是意料之中,也可以說是在意料之外,就看是對那邊而言了。宋徽宗走后,那些保守派的士大夫們就如同一只只斗敗的公雞,失魂落魄,拖著疲憊的身子走出大殿。

其實宋朝的歷代皇帝,他們都會面臨士大夫挑戰皇權的情況,每次都是以士大夫的完勝告終,為什麼?因為士大夫人多勢眾,皇帝又得依靠他們,因為士大夫掌權,再怎麼放肆,他們不至于會跑去造反,直接威脅皇帝的地位,若是讓武臣掌權的話,弄不好,那就是皇位不保,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但是,這一次不同,宋徽宗不是再孤軍奮戰,他掌握了保衛皇權的最大的利器,那就是千千萬萬的百姓,假如能在不牽涉軍方的情況下,給士大夫一個狠狠的教訓,他還是很樂于見到的,而且,他也因此博得了百姓的同情,只要天下百姓都支持他,那還有什麼比這更能穩固皇權的,所以,他可以肆無忌憚的奚落士大夫,懲罰士大夫。

有人憂,就有人歡喜,像蔡京這些支持新法的革新派皆是長出了一口氣,李奇的勝利,就代表他們的勝利,三三兩兩,談笑風生的走了出來。

“爹爹,孩兒有件事一直未弄明白?”蔡絳扶著蔡京,一臉疑惑的說道。

有道是知子莫若父,蔡京呵呵道:“絳兒,你是不是想問,若是那小子就是紇石烈勃赫背后那個高人。為何那小子不自己來說?”他一直都不提李奇的名字,可見即便到了此時。他兀自非常謹慎,畢竟他也是士大夫階層的。

蔡絳點了點頭。

蔡京又朝著一旁面帶微笑的高俅道:“太尉,你來說吧。”

高俅搖搖頭道:“這個問題,我倒是沒有想過,太師若知其由,高俅倒也想知道。”

蔡京捋了捋胡須,笑道:“這就是他高明的地方,其實老夫也曾想過。他會以何種方式來收拾這殘局,他又會用誰來開這個口?畢竟皇上與他都需要這麼一個契機。不瞞你們,其實老夫也沒有想到,打破這個僵局的竟是金國使臣。現在想來,倒也在情理之中,你們以為就那小子,他敢明目張膽的批評天下讀書人嗎?他又敢任意歪曲太祖的訓言?若是這話由他說出來。那麼,情況可就不是這樣的,光藐視太祖一罪,就夠他受的了。

但是,若由金國使臣將這話說出口,那又不一樣了。因為金國使臣無須顧忌太多,只要理在他那邊,他就可以肆無忌憚的說,說出我大宋臣民不敢說的話。而且,云州等地還在金國手中。也就是說到時我大宋還有求于他們,我們也就成為了顧忌的一方。那麼我們就變得束手束腳,同樣的一番話,從不同人的嘴中說出,可能會出現兩種截然不同的結果。”

高俅點點頭道:“太師言之有理,如此說來,金國使臣也是那小子請來的?”

蔡京搖搖頭道:“那倒也不是,金國還是挺看重那小子的,即便那小子不去請,金國方面也會派人前來的。”

蔡絳又道:“可是,既然那些人已經認輸了,為何皇上還要讓那些人去請他?”

蔡京搖搖頭,笑道:“皇上這麼做,無非就是借那小子,來殺殺士大夫的威風,給他們一個教訓,讓他們謹記于心。”

高俅呵呵道:“這下可就有趣了,相信那小子肯定不會輕易出來的。”

蔡京哈哈道:“是啊!當初他被致仕以后,那些人恁地羞辱他,一點余地也不留,而他又非什麼正人君子,當然會有仇報仇,有怨抱怨。”

金樓。

“張娘子,在過去三日內,有人將市面上的低價糧食一掃而空。”古達朝著身邊的張春兒說道。

張春兒微微皺眉,道:“是些什麼人?”

“據說是幾個來自江南的大糧商。”

“可有確實證據?”

“那些糧商在江南小有名氣,以前也經常來京城,應該不會有錯的。”

張春兒皺眉道:“奇怪,為何這些糧商會來的這麼巧合,而且為何要這麼急著收糧食呢,其實如今的糧價還是頗高,若在等等,糧價還會降不少,難道。”

古達沉吟片刻,道:“東主是指?”

張春兒道:“金國使臣今日才進的京,而他們卻偏偏選擇在金國使臣進京的前一日將糧食全部一掃而空,顯然,這絕非是巧合。”

古達道:“如此說來,那這事很有可能是有人在幕后操縱?”

張春兒點點頭道:“如果我沒有猜錯,應該是李奇干的,江南糧價比東京低很多,所以如今這個價格拿到江南去賣,也賺不了什麼,除非他們有把握抬高江南的糧價,但是這些糧食又放不了很久了,一般的江南糧商可不敢冒這個險,要這知道這批糧食可也不少。”

古達道:“既然如此,咱們京城的糧商也應該想到這一點呀,為何他們一點警覺都沒有?”

張春兒道:“這麼多天過去,事情仍然未有得到好轉,他們也是病急亂投醫,我們不開門,那些富人自然就會選擇在家吃,他們府中都存有糧食,不用去外面買,而且,據我所知,在這件事發生之前,已經有人賣出大批糧食,將老百姓手中的錢全部變成了糧食,那些百姓自然再也沒多多余的錢來購買糧食,如此一來,幾乎將他們出路全部給斷絕了,相信這也是李奇所為。再者說,如今這個價錢,他們還是能夠接受的。就是呵呵,看來李奇還是低估了那些糧商的忍耐性。若是金國使臣再晚來幾天,興許還能低許多。”

西郊的莊園內。

“李師傅。我等敬你一杯。”

“哎,這我可不敢當,干了吧,反正我喝的是茶。”

“哈哈!好,干了。”

只見李奇、馬橋、吳福榮與四個陌生面孔的人圍著一張圓桌旁,舉杯慶祝,好不快樂。

這四人皆是來自江南的四大糧商,至于他們為何與李奇拉上關系。很簡單,醉仙居進駐江南,跟他們糧商有莫大的關系,試問誰不想傍上醉仙居這可大樹了,于是他們就跑去杭州想與醉仙居合作,正巧,那時候李奇在書信中讓白淺諾找幾個糧商來幫他演一出戲。這四人名聲在外,又是地地道道的糧商,由他們出面代替李奇收購糧食,那真是再適合不過了,于是白淺諾就請他們四人來京相助。

李奇一飲而盡,笑道:“最近幾日真是辛苦各位了。多謝,多謝。”

左邊一人笑道:“哪里,哪里,我們不過也只是舉手之勞而已,再說。如今江南是混亂不堪,待在家里也沒啥事可做。”

這人姓衛。外號老六,他來自福建,是當地有名的糧商。

左邊第二人又笑道:“老六說的不錯,其實我們幾個也沒有做什麼,前幾日,那些人聽我們要買糧食,二話都沒有說,就將全部糧食塞給我們了,我們是連門都沒有出。”

這人姓蒙,單名一個讓字,是洪州的糧商。

右邊第一人哈哈道:“說實在的,我買了這麼多年的糧食,還從未見過如此廉價的糧食。”

這人姓蕭,名明,是來自長沙的糧商。

右邊第一個年輕人忽然好奇道:“李師傅,你們醉仙居一下子收購這麼多糧食,不知你們打算如何處理?”

這人姓玉,名俊杰,來自宜州,也就是現在廣西境內,他可以說是江南那邊最年輕的糧商,與樊少白一樣,也是小小年紀就繼承了父業。

李奇呵呵道:“玉公子,這你們不用擔心,我絕不會將這些底價糧食運往江南的,其實這個價錢若是運到江南去,扣去運費,根本賺不了什麼錢,畢竟京城的糧價在我大宋數一數二,我原地發財就行了。”

玉俊杰聽得皺眉道:“李師傅,我們擔心的倒不是這些,而是那些人若是知道這是我們和你串通好的,會不會?”

“這你們大可放心,我也早就跟你們說過,他們如今自身難保,哪還有功夫去報復你們,而且,你們既然是我們醉仙居的生意伙伴,除非我醉仙居關門,否則你們一定不會有事的。”

李奇見他們臉上還有擔憂之色,又道:“各位請放心,我一定會履行我的承諾,你們不僅是我江南醉仙居最穩固的合作商,而且你們也將會成為醉仙居新一批的罐頭代理。”

四人一聽,登時喜上眉梢,他們與李奇可沒有交情,能讓他們冒此風險來此,用屁股想也知道,其中一定是有巨大的利益。

李奇又道:“而且,我還可以事先告訴你們一聲,過不了多久,朝廷將會對糧價進行調控,你們得有所準備啊。”

四人聽得眼中一亮,這可是一個爆炸式八卦啊!玉俊杰忙問道:“不知朝廷對此有何打算?”

李奇笑道:“我只能告訴你們,將會進一步的解除糧商的束縛,我不敢說對你們就一定有利,我只能說,是給像你們這些沒有強硬后臺糧商的一個機會,能否發財就全看各位的本事了,特別是玉公子,你們宜州生在大理和交趾的中間,你有著無與倫比的地理優勢,若是你能把握住的話,我敢保證,不出五年,你將可能會成為江南最大的糧商。”

四人都是商人,腦袋是轉的飛快,能夠得知這個消息已經讓他們不虛此行了。

其實他們幾個都不是當地最大的糧商,糧食始終握在那些士大夫手中,所以,這筆生意對他們而言,就變得彌足珍貴了,但是李奇就是看中他們這一點,因為他想打破這個傳統,決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士大夫一手遮天,他得扶持一批能被他掌控的糧商,唯有如此才能與士大夫對抗。

在巨大利益的助興下,幾人是越喝越高興,這可把馬橋給高興壞了,他就喜歡這種場面,一杯接一杯,這杯中的酒永遠是滿的,到后來,又形成了一對四的局面。

而李奇見他們都進入了拼酒的狀態,就與吳福榮去到了外面。

吳福榮喜道:“李師傅,你這一招真是太厲害了,等到各大酒樓開門,若是還按以往的糧價,我們哪怕是往上加上個十幾二十文錢往外面賣,也不愁賣不出呀,據老朽初步估算,咱們這三日光利潤就得以萬貫來計算。”

李奇呵呵道:“吳大叔,你很缺錢麼?”

吳福榮面色一僵,訕訕道:“老朽倒不缺錢,可是咱們醉仙居可真是沒錢了,那些閑錢都用來買糧食了,難道你不打算將這些糧食賣出去?”

畢竟他年紀比較大了,身邊沒點錢,他心里總覺得怪怪的。

李奇奸笑道:“賣,當然得賣,不賣留著發霉呀。不過,這得看怎麼個賣法。你以為那些糧商真的將舊糧全部放出來嗎?告訴你,還早著了,就那些人把錢看的比命還重一些,豈會輕易就范?他們之所以先低價出售一批糧食,一來是因為他們也無法估計,這事得鬧到什麼時候去,先賣出一批,他們的壓力也會減小許多,二來,馬上就秋收了,他們的糧倉可都是囤的滿滿的,這舊的不出,新的也進不來,難道放街上去啊!但是,他們又舍不得這利,所以,他們肯定還存了很多,好在如今他們還有些時間可以等,還能讓他們看看形勢,再做打算。然而,如今他們已經看到了曙光,更加會耐心等下去,只要等這事一完,酒樓全部開門,他們定會聯合起來,抬高京城附近的糧價,趁著秋收前,百姓最空虛的時候,將錢給撈回來。其實我們這次收購糧食的價格,遠比我預想中的要高的多,不過沒關系,我就是故意用這個價收他們的糧食,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若是到那時候他們的糧食還是賣不出去的話,那他們可沒有心情再去看看形勢了,不都得變成熱鍋上的螞蟻,到時我們再出手,使勁的宰,這才符合我們醉仙居做買賣一貫的風格。”

吳福榮皺眉道:“那你的意思是?”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李奇哈哈一笑,道:“直到今日其實都還只是預熱,正戲才剛剛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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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六章 捉迷藏

第二日。

李奇很早就起來了,吃過早餐后,來到季紅奴的房里,此時,紅奴的二位嬸嬸也在,李奇和她們打了聲招呼,又道:“二位嬸嬸,今日我待在這里恐怕會打擾到紅奴。”

二嬸忙道:“咋會了。”

“會的,會的,一定會的。”李奇呵呵一笑,道:“我還是去外面逛逛,興許會晚點回來,興許這幾日就不在府中住了。”

季紅奴的二嬸、三嬸不明其由,還欲在說,季紅奴趕緊制止了他們,笑道:“大哥,那你注意些。”

其實她也不知道原因,但是她看出來了,李奇今日有些不對勁,但她也從不會多問,因為她明白,即便她問了,她也幫不上忙,而且李奇若想告訴她,她不問,李奇也會說的,既然如此,那又何必要問了。

“是你要照顧好身體才是。”

“嗯。”

“那好,我走了。”

李奇來到前院,恰好又見到秦夫人從前廳走出來,兀自還是那麼滴千嬌百媚,真是賞心悅目,笑瞇瞇的招手道:“夫人早啊!”

秦夫人白了他一眼,略顯驚訝道:“你要出去?”

李奇道:“我不能出去嗎?”

秦夫人微微一怔,道:“那也不是,只是。”

“只是我最近天天在家,你舍不得了我是吧夫人,大清早的,你可千萬別沖動,好好好,算我說錯話了,我立馬消失,今日絕對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

李奇言罷,就急匆匆的朝著外面走去。

來到門前,他做賊似的先朝著門縫里喊道:“馬橋。馬橋。”

外面先是傳來一聲哈欠,隨即又傳來馬橋的聲音:“步帥,外面連個人影都沒有,你可以出來了。”

李奇一愣,打開門,探出頭去,左右瞧了瞧,見真的連個人影都沒有,這才走了出去。

馬橋又打了個哈欠。

李奇道:“哎,你咋這般模樣?”

馬橋笑道:“昨天喝得有些多了。”

李奇嗯了一聲。道:“你喝多呢?不會吧,你可是千杯不倒呀。”

馬橋道:“我當然沒有倒,只是喝的太久了,都快喝到四更天了,有點困意,今早你又讓我那麼早起床,顯得有些困乏。不過,倒也別說,那幾個糧商的酒量還不錯。特別是那玉公子,酒量或許就是比洪員外差了那麼一點。”

“我不管你昨晚喝了多少,今日一定得給我打起精神來,因為我們今日要面對的是一群豺狼虎豹。”李奇煞有其事的說道。

馬橋興奮道:“當真。難道今日要去打獵,那也好呀,我可好久沒有見到豺狼虎豹了,要不叫上酒鬼。咱們合力捉一只回來,陪黑毛和金毛玩。”

汗!這人是瘋了吧,捉豺狼虎豹來當寵物?李奇沒好氣道:“就這些豺狼虎豹。哪還用捉,我招招手,他們就得屁顛屁顛跑過來。”

“這麼厲害?”馬橋驚詫道。

白癡。李奇搖搖頭,抬腿就朝外面走去,道:“走吧。”

“去哪里?”

“隨便。”

“嗯?”

李奇走了約莫一盞茶功夫,左右瞧了瞧,道:“奇怪,難道他們要以本傷人,寧願集體不做官,也不來求我,哇靠,這一招忒也狠了。”

他話還沒有說完,馬橋忽然手往左邊一指,道:“咦?那不是宋玉臣他們嗎?”

“哪里?”李奇猛地一怔,只見左邊那條街上是浩浩蕩蕩的行來一群人,定眼一瞧,全都是官宦子弟,什麼宋玉臣、鄒子建,許文清,都在其列。

“經濟使請留步。”

宋玉臣一見到李奇,就趕緊叫道。語氣十分激動。

操!太沒有誠意了吧!就這些小角色也敢上街?你們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了。李奇招招手道:“宋公。”

那個“子”字還未出口,他忽然朝前跑去。

“經濟使,經濟使,你別跑呀。”

宋玉臣急的汗都出來了,趕緊追將過去。

馬橋一愣,又見宋玉臣等人來勢洶洶,郁悶的嚷道:“步帥,你無須逃跑,他們人再多,也不是我的對手。”

這家伙真是一點行情也不懂,人家都叫經濟使了,你丫還看不懂呀!李奇邊跑邊嚷著道:“我急著找美美游船河去。”

游游船河?馬橋顫聲道:“步步帥,和和誰?”

“美美!”

嗖的一聲。

馬橋以百米沖刺的速度的朝著李奇追去。

不到片刻功夫,便追上李奇了。

李奇驚訝道:“哇!你是用飛的吧?”

馬橋呵呵道:“步帥,我師妹現在在哪里等我們?”

“你去了就知道了。”

“那快點吧。”

“我也想快,可問題我就這麼快了。”李奇欲哭無淚道。

他話音未落,后面又聽人喊道:“經濟使,經濟使,請請留步。”

李奇轉頭一瞧,見宋玉臣他們都追了上來,懊惱道:“如今是想不快都不行了。這邊。”他忽然一個急剎車,朝著右邊的小巷子跑去。

馬橋見罷,趕緊追了過去。

可是剛出了巷子,忽然右邊又跑出一堆人來。

“經濟使在這里,經濟在這里。”

靠!還搞包抄呀!太tm有才了。李奇又趕緊朝著左邊跑去,一邊跑,一邊想,這麼下去也不是辦法,這些人可也是些生力軍啊有了。“馬橋,這邊。”

李奇又是一個急剎車,朝著相國寺那邊跑去。

二人跑著跑著,人漸漸多了起來,這些人就是那些失業員工,既然要做樣子,他們肯定得選一些比較繁華的地方,相國寺周圍,無疑是最佳的選擇。

“馬橋。帶錢來了沒有。”李奇喘著氣道。

“帶了,但是不多。”

“有多少?”

“二十來文。”

“這還真不多。”

李奇跑到人群中間,忽然停了下來,使勁的喘著氣,剛剛將馬橋身上的錢收刮來,宋玉臣他們也跑了過來,他們見李奇似乎已經筋疲力盡了,倒也不急著追了,關鍵他們也累的夠嗆,彎著腰。喘氣如狗。

唯有馬橋一人面不紅,氣不喘,就是心里著急,恨不得立刻與魯美美一起去游河床。

宋玉臣望著站在十余步以外的李奇道:“經濟使你你為何要跑呀?”

李奇道:“我還想問你們了,你們為何要追我,我又我又沒有欠你們錢?又沒有偷你們渾家,你們犯得著這麼拼命麼?”

“我們是見你跑,我們才追的。”

“你放狗屁,md。你娘的在光天化日之下,竟然睜著眼說瞎話,真是卑鄙、無恥、下流,明明就是你們先追。我才跑的。”李奇就是一陣怒罵。

宋玉臣雙目一瞪,滿臉怒氣上涌。

李奇眉頭一皺,嗯了一聲。

宋玉臣立刻醒悟過來,心里那個恨呀。但如今他也只能隱忍不發,陪著笑臉道:“好吧,這就算是我們嚇到經濟使你了。你能否先別跑,我們有一個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訴你。”

“天大的好消息?”李奇故作驚訝,道:“莫不是你們要給我錢?”

“那那倒不是?”

“不是就免談。哥哥我就先走了。”

李奇嘴角揚起一抹奸詐的笑意,宋玉臣見了,暗道一聲糟糕。

李奇拿起馬橋那二十余文前往空中一拋,大吼道:“撿錢咯。”言罷,就趕緊往后跑去。

叮叮當當。

兩旁的“住客”立刻一窩蜂沖了上來撿錢。

“讓開,你們快給我讓開。”

等到宋玉臣他們擠過人群,哪里還見到李奇的身影。

一個時辰后,城南一間小腳店內。

“媽呀!累死我了,哎喲,輕點捏。”

李奇倒趴長凳上,一個勁的喘氣,身后一小酒保替他捏著。

一旁的馬橋老郁悶了,道:“步帥,原來你又是在騙我的。”

“你才看出來呀。”

“步帥,你這事做的也太厚道了吧。”馬橋怒哼一聲,道:“你騙我倒也無所謂,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但是我師妹恁地耿直的一個人,你竟然拿她出來行騙,真是豈有此理,今日你若不說個明白,我就回去告訴宋玉臣你的行蹤。”

靠!你個白癡,一直都是我在騙你,跟你師妹有半毛錢關系呀,這都能扯到一塊去。李奇暗罵一句,但是他如今真的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心中轉念一想,對呀,到河面上飄著安全多了,忙道:“馬橋,你可千萬別激動,我怎麼會騙你了,其實我只是記錯日子了,明天,明天一定游船河,騙你我是小狗。”

馬橋撇嘴道:“就這話,你以為我會信嗎?”

“哎哎,馬橋,你丫別得寸進尺呀,這麼惡毒的誓言,你丫還不滿意。”

馬橋倒也不蠢了,起身道:“我去找宋玉臣了。”

日。這廝太可惡了。李奇忙道:“且慢,這樣吧,你偷偷派人去找封宜奴,從她那里去借一艘船來,不不不,她的船太顯眼了,還是另外找人借一艘來,然后你再讓美美帶些做蛋糕的材料,咱們在游上個三天三夜,這總行了吧。”

馬橋聽得目光一閃一閃的,呵呵道:“行行行,我這就去。”

“你瘋了,宋玉臣他們如今滿大街的找我,還是晚上在去吧。”

馬橋哦了一聲,又道:“對了,步帥,宋玉臣他們為何要找你?”

“當然是有事要求我呀。”

“這我倒也看出來了,你方才恁地罵他,他竟然不敢回嘴。”馬橋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又道:“可是步帥,你既然早已料到他們會來找你,何不今日不出門。”

李奇沒好氣道:“你動腦子想想呀,我不出門,他們不得全部往秦府跑,夫人一個婦道人家,她爹爹也是朝廷命官,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到時秦府非得鬧個雞犬不寧不可。其實我剛才是故意那時候出門的,一來就是讓他們看見我出來了,別去打擾夫人、紅奴她們,二來,也是試試他們的反應,如今看來,他們還不夠著急,我就再與他們玩上幾天,反正皇上已經下旨恢復秦檜他們的官職,我就與他們玩幾天捉迷藏,回味下童年的樂趣,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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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七章 你們不夠資格

翌日。

“玉臣,昨夜那廚子並未回秦府,也沒有去他自己的莊園。他分明就是在故意耍我們的,真是太可惡了。”

“玉臣,玉臣,我剛剛得到消息,原來那廚子躲在城北的法興寺。”

“這消息可靠麼?”

“應該可靠吧,我也是花錢從秦府的下人口中問出來的。”

“不管可不可靠,我們都得去找他。走,去法興寺。”

兩個時辰后。

法興寺。

一個小沙彌雙手合十道:“幾位施主,真是抱歉,李施主剛剛已經下山去了。”

“這麼巧?你不會是騙我等的吧?”

“不敢,不敢,出家人不打誑語,幾位施主若是不信,大可以進寺中一觀。”

宋玉臣眉頭一皺,道:“那他有沒有說去哪里?”

小沙彌道:“倒是說了,小僧前面隱隱聽見李施主說,不管做什麼事一定得公正,拜完寺廟,就得去拜道觀,如此一來,才會得神庇護,后來李師傅又說,就去城南郊外的云仙觀。”

“城南?這里可是城北呀。玉臣,這小和尚會不會是在騙我們的呀。”

宋玉臣搖搖頭道:“這語氣倒是挺像那廚子的語氣,應該不會有錯,現在別說去城南了,就算去地獄,我們也得找到他呀。”

他們剛一走,陳阿南忽然從里面走了出來,望著宋玉臣等人的背影,一臉不屑道:“就你們這群草包,也配和我大哥斗?”說著他又取出一串銅錢,扔給那小沙彌,笑問道:“哎,小和尚,想不到你說起謊來。比我都要強多了,就是比我李大哥差了那麼一點。”

“阿彌陀佛。”

那小和尚將銅錢沒入袖中,雙手合十道:“施主見笑了,此乃主持吩咐的,小僧不敢怠慢。”

陳阿南哈哈一笑,道:“還是大哥說的對,只要你有錢了,佛也得跑來求你。”

一連兩日,宋玉臣等人被李奇耍的是團團轉,東奔西跑。幾乎把整個汴京城翻了個底朝天,累了個半死,可就是沒有見到李奇的人影。如今,只見滿大街的下人,遇人就問見到李奇沒有,可是沒有一人知道李奇的下落。

在波光粼粼的金水河上,一艘小型游船飄蕩在上面。

忽然,游船上面傳來一聲充滿郁悶嘆息聲,只見李奇躺在船艙內。架著二郎腿,雙目無神的望著前方,道:“這麼狹隘的空間,沒有美女相伴真是浪費呀。可恨的封宜奴,竟敢放我鴿子。”

原來當初封宜奴是要來的,可是她見這船就這麼大,而且耶律骨欲她們都不在。心中稍有膽怯,于是臨時變卦,沒有上船。可把李奇氣的一晚上沒有吃夜宵,他沒有找耶律骨欲,那是因為他知道秦府周圍肯定都是眼線。

“哎喲,師妹,師妹,你快來,為兄又釣上一條大魚,哈哈,今中午咱們有口福了。”

外面又傳來馬橋的叫喊聲,語音中充滿了興奮,卻更加襯托出了李奇的凄涼。這兩日,可把馬橋給高興壞了,還是那句話,能在這麼狹隘的空間和魯美美相處,人生如此,夫復何求。

李奇聽得都快哭了,悲戚道:“想我李奇有四個貌美如花的妻子,人人都說我享齊人之福,可是,想不到我也有淪為電燈泡的時候,唉,誰敢比我慘呀。”

話音剛落,魯美美就來到前面,道:“師父?”

還得幫他們做飯?我tm不想活了。李奇眼中含淚,淡淡道:“我聽到了,馬橋那廝釣到魚了,不過今日我心情不好,你們自己看著辦吧,我吃現成的,哦,你們兩個吃完再給我送進來,我喜歡孤獨。”

“啊?哦。”

就這樣,又過去一日。

“步帥,步帥,你快出來。”

李奇睡的正香,聽到外面有人叫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來,道:“什麼事呀?”

“高衙內他們來了。”

“啥?”

李奇猛然驚醒,出船艙一瞧,只見邊上突然多出一艘大船,高衙內那騷包站在甲板上,雙手叉腰,哈哈道:“李奇,我終于找到你了。”

李奇仰視道:“這都讓你找到了,衙內,你丫真是厲害。”

“哇哈哈,那還用說。”

忽然,甲板上又傳來一聲重咳,只見高衙內面色一緊,轉過身去,頷首道:“爹爹,白伯父,蔡二叔,你們瞧,李奇在這了。”

片刻功夫,高俅、蔡絳、白時中就出現在甲板上。

李奇錯愕道:“太尉,老丈人,二爺,你們咋都來了?”

白時中道:“你小子還好意思說,如今整個朝野上下都被你折騰的天翻地覆,我們都無事可干了。”

蔡絳道:“李奇,皇上讓我等傳口諭給你,適可而止。”

高俅笑道:“你好自為之吧。康兒,我們走。”

“李奇,我們就先走了,你慢慢游吧,哈哈。”

那艘大船突然啟動,一陣波浪涌過來,差點沒有將李奇這首小船給掀翻了。李奇毫不猶豫的豎起中指,道:“靠!懂不懂交通規則了,這麼弄,會死人的呀。”

馬橋這個旱鴨子更是嚇得臉色慘白,道:“步帥,如今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回去咯。唉,沒得玩咯!”

傍晚時分,此時正乃吃飯的時辰,醉仙居里面兀自是座無虛席,熱鬧非凡。

“李師傅。”

“李師傅來了。”

“喲!李師傅,你終于露面了,你是不知道,如今有些人正滿大街在找你了。”

那些客人見李奇突然到來,都還嚇了一跳,隨即趕緊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

李奇呵呵道:“是嗎?我最近出了一趟遠門,不知那些人找我何事?”

“這我等就不知了。”

“好像是宋玉臣他們。”

“還有很多人。你是不是欠他們錢呀。”

“你看我像是欠錢的人麼?”李奇白了那人一眼,又笑道:“好了,好了,此事我已經知曉了,各位今日往死里點菜便是,千萬甭給我客氣,待會自會有人來結賬。”

“是不是真的?”

“信不信由你們,反正我醉仙居今晚不會讓你們掏錢。”

這話應剛落,只聽得一陣亂響,方才還圍住李奇的客人。如今已經全部坐了回去,聲嘶力竭的叫著酒保,生怕落后于人,神情極其激動。

李奇笑了笑,輕出了一口氣,隨便找張椅子坐了下來。這時,田七忽然走了過來,道:“大哥,你吃了沒有。如今天上人間的包廂還空著的了。”

李奇搖搖頭道:“那包廂給我留著,待會有用。”

“哦。”

不到片刻功夫,只見外面進來一群人,正是宋玉臣、鄒子建等人。

“經濟使。經濟使,你終于肯露面了,可讓我們好找呀。”

當宋玉臣等人見到李奇,那激動的都快流淚了。這幾日可把他們給折騰的夠嗆。

上門找宰的豬,不宰我還真是對不起鄉親父老。李奇也沒起身,坐在大廳中間。擺擺手道:“別別別,我如今可不是經濟使了,你們還是叫我李師傅得了。”

鄒子建諂笑道:“哪能呀,普天之下,除你之外,試問我還有本事當得了這經濟使呀。”

李奇咦了一聲,道:“賤兄,我記得當初你不是這麼說的呀,你好像是說什麼,我乃一廚子,好好做菜不就行了,干嘛得去當官,不是自找罪受麼。不瞞賤兄,在下在家思考數日,覺得賤兄此話在理,我今日就準備回來做菜,希望各位多多捧場啊!”

“哎喲,李師傅要回來了,那真是太好了。”

“我們一定回來捧場。”

“是啊,若是李師傅回醉仙居,我就包下這張桌子了。”

一群客人開始在那里起哄了。

李奇感動的無以復加拱手道:“各位如此捧場,在下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鄒子建的心里素質畢竟跟李奇不是一個檔次的,登時慌了,忙道:“不不不,那只是鄒某酒醉之言,不能當真,不能當真啊,經濟使,你若不當這經濟使,那可是天下百姓的損失,鄒某不才,願代天下百姓求經濟使能以天下蒼生為重,重新出任經濟使。”

李奇哇了一聲,道:“我說賤兄,你忒誇張了吧。自誇也不是這麼個誇法的,你能夠代替天下百姓麼?真是不知所謂。”

“經濟使說的是,這是鄒某的口誤,鄒某何德何能,怎能夠代替天下百姓。”鄒子建如今都快被他父親逼的上吊了,就算如今李奇狠狠揍他,他也得陪著笑臉啊。

李奇唉了一聲,道:“有些口渴。”

鄒子建肥胖的的身軀忽然變得矯健起來,眨眼間的功夫,他便一杯茶遞了過去,道:“經濟使,請喝茶。”

李奇皺眉道:“看來賤兄還是看我不爽呀。”

我都這麼做了,你還要我怎地?鄒子建都快哭了,從牙縫中擠出一絲微笑,道:“經濟使這話怎說?”

李奇輕咳一聲,道:“這麼熱的天,你弄杯這麼熱的茶給我,不擺明想燙死我麼。”

“這簡單呀,扇冷不就是了。”

這時邊上又響起一個笑聲,緊接著一把蒲扇遞到了鄒子建身前來。

李奇轉頭一看,見是洪天九手拿這一把蒲扇,滿臉詭笑,身后還站著周華和柴聰。苦笑道:“你們三個怎麼來呢?”

柴聰笑道:“來這自然是看熱鬧來的,不然來吃草呀。”

吃草?李奇輕咳一聲,道:“柴聰,請注意你的言辭,可莫壞小店的聲譽。”

洪天九又將扇子往前一送,嚷道:“哎,胖子,你到底扇不扇呀?”

全場忽然靜寂下來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在了鄒子建的身軀上。

李奇笑吟吟的望著他,倒也沒有做聲。

鄒子建雙目盯著那把蒲扇,左臉頰上的肥肉微微顫抖著,那張胖臉變得油光發亮,他忽然雙目一合,輕出一口氣,又睜開眼來,伸手就去拿那把蒲扇。

“子建。”

宋玉臣忽然抓住他的手,又小聲朝著李奇道:“經濟使,能否借一步說話。”

“什麼?”

李奇側耳一聞,忽然嚷道:“宋公子又打算請客?什麼?還請店里所有的客人吃飯,哇!果然夠豪爽。”他說著就站了起來,笑道:“各位客官,今日宋公子心情大好,說要請客,還不快謝謝宋公子。”

宋玉臣登時愣住了。

李奇眼含笑一瞥,道:“宋公子,難道我聽錯呢?”

宋玉臣微微一怔,忙道:“沒有,沒有。”他又朝著那些客人道:“今日在下請客,各位別客氣。”

李奇忙補充一句道:“誰若客氣,就是看不起咱們東京第一才子。”

這一聲才子叫的是極其諷刺呀。

洪天九嚷道:“大哥,你們店里如今全都是素菜,誰吃著有胃口呀。”

哎喲,我咋把這個給忘了,又少宰了幾斤肉,真是可惜啊。李奇呵呵道:“宋公子請客,當然以酒為先呀。”

這醉仙居的天下無雙可是出了名的貴,當然,有人請客,那就得另說了。

客人們目光急閃,轟然叫好,紛紛感謝宋玉臣。宋玉臣如今哪有功夫去享受這歡呼,隨便搪塞了幾句,又朝著李奇道:“經濟使,那。”

李奇手一抬道:“這扇子就算了吧。不過,若是談私事,我和各位交情不深,而且,我是一廚子,你們是才子,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去,也沒啥可談的。若是談公事的話,你們,呵呵,還不夠資格。”

宋玉臣等人臉色一變。

李奇臉色也是一變,斜視著鄒子建,不屑道:“小賤,你別擺出這副可憐的表情,我不會同情你,但我也不會趁機欺負你的,倒也不是說我是什麼狗屁君子,只是你們幾個連被我欺負的資格都沒有。還站在這里作甚,難道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才子就應該明白事理才是。”

踩人的最高境界,就是當對方是一坨狗屎,踩了都怕會臟了自己的腳。

事已至此,宋玉臣等人也都明白了,自己若再站下去,也只有丟人的份,道了一聲告辭,而后轉身朝著門外走去。

“記得付了錢再走,本店概不賒賬的。”李奇不忘補充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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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零八章 送神容易,請神難

強悍!太強悍了!

洪天九、周華等人還是第一次見到李奇強悍的一面,不覺都呆了,雙目透著崇拜的炙熱光芒。

李奇瞥了他們一眼,笑道:“這也可以給你們提個醒,做人留一線,日后好相見。”

洪天九微微一怔,道:“不對呀,大哥,你方才已經做的夠絕了,就比哥哥差那麼一點,不過,不把事做絕了,忒也無趣,你方才應該弄些禿雞散給他們吃,然后將他們幾個關在屋子里,這才有趣嗎。”

這家伙太歹毒了吧。李奇嚇得頭向后一縮,道:“小九,你真是越來越邪惡了呀。”

洪天九拉攏著腦袋道:“我這不都是跟你學的麼,上次在湯陰,你那啥唔唔唔。”

李奇趕緊捂住他的嘴,暗罵,該死的,這要是說出來,傳到紅奴她們那里,那我的光輝偉岸的形象,豈不蕩然無存,朝著側耳過來的客人們道:“有人請客,你們咋都吃的這麼不專心,是不是想自己付錢呀。”

那些客人嘿嘿一笑,回頭繼續吃了起來。

柴聰笑了笑,道:“不過李奇,你方才已經把他們全部得罪了,何不得罪得更加徹底些。”

“得罪?哼,你難道看不出我是在戲弄他們麼?如今是他們得罪我了。”李奇搖搖頭,又道:“不過,跟他們多說一句話,都是在浪費的我寶貴光陰,還是那句話,他們還不夠資格。”

話音剛落,外面又進來一群人。

李奇頭一揚,道:“瞧,正主來了。”心里卻想,md,來的這麼快。方才肯定躲在某個旮旯里,真是一群既要做婊子,又想立牌坊的偽君子,可惜,你們不該碰到了你李爺爺。

柴聰等人轉頭看去,個個一臉驚訝的表情,這一群由十余人組成的隊伍個個的身份可是非常顯貴呀,幾乎涉及了中央各個部門,有翰林院的大學士,有三省六部、三司、樞密院的官吏。有御史臺的言官,還有諸寺監的,只有那些一品大員、三衙,還有內侍省的太監不包括在內。

狗日的,想不到每個部門都有人看我不爽,看來我今后真得小心為妙呀。李奇暗自驚訝,快步迎了上去,拱手笑道:“各位大人光臨小店,真是蓬蓽生輝。李奇有失遠迎,失敬失敬。”

那些人見李奇這麼熱情,倒還愣住了,不禁面面相覷。好似在說劇本好像不是這樣的呀。

李奇見他們都不做聲,倒也有些犯愣了,又道:“各位大人,招呼不周。還請見諒。”

宋墨泉微微一怔,擠出一絲笑容道:“哪里,哪里。我等已經被皇上貶為庶民了,如今這稱呼我們可都擔待不起。”

日。想博取同情,我可是冷血動物呀。李奇哎喲一聲,道:“原來如此,我就說嗎,今日怎地一見到各位,感覺倍兒親切,原來咱們同是天涯淪落人呀,這就是緣分,就憑這緣分,今日我請客,各位千萬甭客氣,樓上請,樓上請。”

這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情麼?你用得著這麼大聲嚷嚷嗎?

宋墨泉等人暗罵一句,訕訕點了下頭,在客人們怪異的眼神下,灰溜溜的上樓去了。

來到樓上的天上人間包廂。

李奇呵呵笑道:“幾位稍候片刻,菜一會就上了,我先去廚房做事了。”

你才是主角呀,你走了,我們在這里作甚?

這還得了,眾人剛一坐下,又唰的一聲,倏然的彈了起來,就如同那老兵一樣,動作出奇一致,氣氛極其嚴肅。

有必要這麼誇張嗎?看來他們已經急到不行了。李奇見了,差點沒有笑出聲來。言官林遷趕緊擋在李奇身前,呵呵道:“經濟使。”

李奇手一抬道:“別別別,晚輩早已經不是經濟使了,幾位還是叫我李師傅吧,如今我一聽到‘經濟使’三個字,就怪慎得慌。”

來自三司的判官薛志呵呵道:“實不相瞞,今日我等前來是有要事找李師傅商談的。”

陸百曉見他們都放下臉來了,也不好再裝高貴了,伸手道:“李師傅請坐,請坐。”他們真的是急壞了,當然,他們知道宋徽宗不會真的讓他們致仕,他們也明白,李奇一定會重新回到朝廷的,但是他們更加明白,宋徽宗就是讓他們來丟人的,這人不丟,他們就不能回去交差。

可惜的是,李奇同樣也明白,呵呵道:“不好吧,這可是上座,李奇何德何能敢坐此位呀。”

你坐都坐上去了,還說這等話,真是太無恥了。陸百曉見李奇話都沒有說完,就一屁股坐上去了,不禁暗罵一句,但也沒有多說,畢竟李奇沒有走,他們都很知足了。

李奇掃視眾人一眼,笑呵呵道:“不知各位找我所謂何事?”

宋墨泉身為翰林院大學士,地位超凡,微微笑道:“是這樣的,自從李師傅致仕以后,朝中無人再懂新法,以至于李師傅的新法被迫停止,我等甚感擔憂,眾所周知,李師傅的新法利國利民,若是無疾而終,那未免太可惜了,所以為了天下黎民百姓,我等懇求李師傅再度出任經濟使。”

哇!這麼虛偽的話,你丫都說的出口,不虧是大學士,明明就是有求于我,還拿天下百姓來做幌子,真是太不要臉了,待我再嚇嚇你們。李奇擺擺手道:“宋大學士,你們來這里吃飯,或者來找我談論詩詞歌賦,我都非常歡迎,若是來請我去當官,那那還是別來找我了。”

談論詩詞歌賦?你一個廚子懂嗎?林遷急道:“這是為何呀?難道你真想一輩子屈居與火房之下麼?這也太屈才了。”

“是啊,是啊,李師傅胸懷大才,當為國出力才是,有很多人想為國出力,也沒有這個機會呀。”

“不錯,如今只要李師傅你一點頭,那麼經濟使之位非你莫屬呀。如此大好機會,可莫要錯過呀。”

“而且,你曾為了新法做出諸多努力,你若就此放棄,那你之前的努力豈不是白費了。”

果然都是飽學之士,不去當說客真是浪費了,找了這麼多理由,說的這麼冠冕堂皇,無非就是想掩飾自己有求于我罷了。李奇一聲哀嘆,道:“老了。”

這簡單的兩個字。差點沒有把在坐的各位給氣昏過去。

我們加在一起都快五百歲了,你還不到三十,竟然在我們面前說老,這還讓不讓人活呀。我們幾個老家伙放下身段,跑過來了求你,你這不明擺著諷刺我們麼。

宋墨泉咬著牙,忍著怒火,道:“李師傅說笑了,你與犬子一般大小。正是意氣風發之際,怎能說老了。”

李奇嘆道:“我不是說我年齡老了,我是說我心老了,都已經快老死了。這可能就是所謂的哀大莫過于心死呀。”

陸百曉道:“哪里,哪里,男子漢大丈夫,當能屈能伸。小小挫折,真是不值一提,李師傅可莫要意氣用事。浪費了大好前程吧。”

李奇搖搖頭道:“陸學士有所不知呀,這些日子我在家閉門思過,深刻的自我檢討了一番,發現我這人忒單純,忒善良了,都說官場險惡,實在是不適合我,這次我是官職不保,下次興許就是人頭不保了,還是別冒這個險好。”

你單純善良?那我們豈不是那人畜無害的兔子了,你還能再無恥一點麼。

其余人聽得都無話可說了。

宋墨泉見李奇左推右推,暗想,這小子無非就是想逼我們在他面前低頭,罷了,罷了,事已至此,我等已經徹底輸了,哪里還有面子可言。道:“李師傅,我們也知道你以前受了很多委屈,對此,我等深感抱歉,還請李師傅你能夠網開一面,幫我們這一回。”

小樣!你丫倒是跟繼續我裝呀,看誰耗得過誰。李奇極其爽快道:“我這人還就愛助人為樂,只要不是出錢出力的事,其余的都好說。”

不出錢不出力?那你還怎麼幫啊?薛志暗罵一句,略顯尷尬道:“實不相瞞,其實這次是皇上命我等前來請你的,若是你不答應的話,我們就得被貶為庶民,若是我一個人,倒也無所謂,可是我家上上下下,還有幾十口人,全指望著我,所以,還請李師傅幫我們這一回。”

其余人紛紛點頭,擦著眼角,演得是極其逼真,反正這里也外人在,還不使勁的演。

老戲骨,絕對的老戲骨呀!李奇很為難的搓了搓額頭,道:“這。”

宋墨泉深通為官之道,一見李奇露出這表情來,知道現在該是談論利益的時候了,道:“李師傅請放心,只要你願意重新出任經濟使,我等一定支持你的新法。”

其余人紛紛點頭保證。

哇!這你就想打發我,你們有本事就別支持我呀,經過這一次,你們保守派元氣大傷,我還怕你們不成,當我沒做過買賣呀,等價交換都不明白!李奇抬起頭來,正色道:“各位,其實我真的很想幫你們,但是,有道是,無功不受祿,我沒有一個合適的借口呀,當然,你們的官職也是一個借口,可是別人要知道了,不得說我以公謀私呀。”

陸百曉道:“李師傅,其實皇上也很想你回去,只要你點頭就行了。”

李奇搖搖頭嘆道:“不行,不行,縱使如此,我也過不了我自己這一關呀,當初我被致仕,是理由充分,證據確鑿,犯下如此打錯,即便是我自己,都無法原諒我自己,若是沒有一個適當的理由,我實在是無顏回去呀。”

這小子說這麼多,還不就是在討價還價,且先看看他究竟想說什麼。宋墨泉道:“恕我等愚昧,不知李師傅想要一個什麼樣的理由?”

李奇一臉悲壯道:“一個朝廷需要我的理由。”

眾人皆是一愣,又面面相覷。

陸百曉錯愕道:“朝廷如今是非常需要你呀。”

李奇搖搖頭道:“哪里,哪里,陸學士說笑了。”

林遷郁悶道:“可我們上哪找個理由出來呀?”

李奇輕咳一聲,隱隱道:“其實吧,眼前還倒真是有個非常合適的理由,可是與各位有莫大的干系,還是別提,別提了。”

你都說出來了,我們能不提嗎?眾人聽得心中一凜,暗暗設下防備。宋墨泉小心翼翼問道:“不知李師傅說的理由是指?”

李奇擺擺手道:“沒什麼,沒什麼,現在想想,這個理由各位一定不會答應的。”

薛志訕訕道:“李師傅,我們同意與否倒只是其次,你大可以先把這個理由說出來,我們也好商量商量一下嗎。”

“哎喲,薛判官這話倒是沒錯。”

李奇一笑,道:“那我可就說了。”

眾人紛紛點了下頭,但是心里都非常緊張。

李奇並沒有直接說,他還是害怕把他們嚇的心臟病爆發,于是用手沾了一些茶水,在桌子上寫了兩個字。

眾人紛紛站起身來,走到李奇背后一看。一人念道:“糧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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