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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它小說] [南希北慶] 北宋小廚師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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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0-11-21 00:34:34
第八百零九章 收放自如

“唉安逸真是會讓人懶惰呀!不過,這早朝還真不是人上的,這麼早,天都沒亮,啊,要人命呀。難怪自古很多君王都不願上早朝。”

李奇站在床邊,一邊打著哈欠念叨著,一邊任由耶律骨欲替他穿官服。昨日聖旨已經下來了,恢復他所有的官籍,也懲處了一些其中彈劾他的一些大臣,這可不是簡單的罰俸祿,而是直接降級,這是象征著皇權的勝出和皇權的威嚴。順便命他今日一定得去上朝,畢竟咱李師傅沒有利益,是絕不會自覺跑去上早朝的。

耶律骨欲無奈輕輕搖頭道:“夫君,你就別埋怨了,如今有些人恐怕想上這早朝都沒有機會了。”

李奇一愣,八卦道:“你你父親是不是也屬于不愛上朝的那一類的君王?”但話一出口,他就覺得有些不妥,道:“對不起,我說錯話了,你用不著回答。”

耶律骨欲淡淡道:“沒事,反正我遼國已經名存實亡了,我父王他經常出去打獵,一去就是一兩個月,哪里用功夫上朝,非但如此,即便是大臣們拿著去奏折去找父王,都經常找不到人。”

語音中充滿了自嘲的意味。

對哦,差點忘記那耶律延禧是一個職業獵手。李奇訕訕一笑,沒有做聲了。

穿戴好后,李奇又與耶律骨欲吃了個豐盛的早餐,因為他昨晚就告訴季紅奴,要多注意休息。早上就不用起來服侍他了,于是他也沒有去打擾季紅奴。就是與季紅奴的二位嬸嬸交代了幾句,然后就出門了。

大殿上。

經過數日的爭斗,這一次早朝,文武百官終于到齊了,不管是革新派,還是保守派,大家都暗自松了口氣,這場爭斗總算是結束了。特別是對于保守派而言,這段日子真是暗無天日,寢食不安,再玩下去,他們真的會瘋了去。所以,即便是輸了,他們也感覺身子輕多了。反正,今后的局勢誰能預料,有的是機會,不在乎這一朝之勝敗。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愛卿平身。”

“謝皇上。”

宋徽宗滿面春風。目光掃視群臣一眼,最終落在了李奇身上,道:“經濟使可來了?”

“微臣在。”

李奇趕緊站了出來。

宋徽宗笑道:“李奇,朕當初致仕你,你心里可服氣?”

李奇抱拳道:“回皇上的話。微臣對于皇上致仕微臣的理由是十分服氣。”

宋徽宗聽他話里有話,不禁哦了一聲。道:“你指的理由是?”

“太祖訓言。”李奇干凈利落道。

此話一出,群臣皆感詫異,均想,這小子又在玩什麼把戲。

然而,宋徽宗嘴角的笑意卻越來越濃了,道:“可是天下百姓卻替你感到冤屈,甚至還因此對很多士大夫感到深惡痛絕。”

李奇道:“皇上,其實整件事下來,皇上、士大夫、百姓、微臣都是受害者。”

“這話倒是有趣。”

宋徽宗呵呵一笑,道:“朕真沒有想到,你還會替士大夫說好話。”

李奇道:“微臣也只是以事論事。”

“那朕倒想聽聽你的見解。”

“是。”

李奇垂首一揖,道:“當初太祖訓言,優待前朝宗室之后裔,不殺士大夫,不加以農稅,否則天必討滅之。首先,第一條,表現出太祖那廣闊的胸襟以及仁厚之心,試問漢武唐宗,有誰能做到這一點。這第二條,不殺士大夫與上書言事之人,奠定我朝言論的自由的優良傳統,這可是有莫大的好處,歷朝歷代又有誰能做到有始有終,不僅如此,它還鼓舞了天下人努力讀書,以知識治國,造就我朝百年是盛世;這第三條更是難能可貴,永不加賦,這四個字就能夠意味一切,再多的溢美之詞都無法代替這四個字。太祖之雄才偉略,前無古人,我們為臣子的,自然得遵從太祖訓言。”

明明當初就是你將太祖訓言置若罔聞,甚至批判的一無是處,如今卻又說的恁地好,真是神也是你,鬼也是你。群臣紛紛暗罵李奇太無恥了。

“好。說得好。”宋徽宗哈哈一笑,又道:“如此說來,朕再度啟用你,豈非有悖太祖訓言?”

李奇搖搖頭道:“皇上,微臣方才說的是對這個理由感到服氣,但是對于致仕的原因,微臣是有一萬個不服,不但不服,而且還甚感痛心疾首。”

宋徽宗道:“此話怎說?”

李奇掃視群臣一眼,道:“敢問各位,何為士大夫?何為士子?何為讀書人?”

這一連三個問題,把群臣都給問懵了。

他們個個都滿腹經綸之士,這三個問題對他而言,實在是太簡單了,毫不誇張的說,他們都可以以此寫出幾萬字的論文出來。

可是,正因為如此簡單,他們才不敢回答,天知道這是不是李奇下的另一個套,畢竟李奇這人常常出其不意,他們都已經是驚弓之鳥了。

不會吧,我只是想要一個托而已,你們用得著這樣嗎,太傷人了。李奇一目瞧去,對于眾人的心思是了如指掌。

哪怕是宋徽宗都不敢輕易回答,不答反問道:“那不知你是怎麼認為的?”

看來只能自問自答了。李奇見他們鐵了心的不回答,只好道:“士子和讀書人就不多說了,至于士大夫,微臣以為,不管怎麼樣,至少要當得了四個字。”

“那四個字?”

“德高望重。”李奇不卑不亢道。

“理應如此。”宋徽宗點點頭道:“不知諸位以為如何?”

皇上開口了,群臣自然不能閉口不言了。紛紛站出來附和。

李奇笑道:“既然各位都贊同,那麼我是不是可以說。德高望重就是士大夫一項必備的條件,反之,那些不具有這一點的人,就不能稱為士大夫。”

好小子,果然有一套。

蔡京等人聽到這里,算是明白了,敢情這小子是在重新定義太祖訓言。

群臣也是恍然大悟,想不到自己已經極其小心謹慎了。還是著了這小子的道了,但是他們也不能否認,因為誰若出來反對,那不就擺明說自己乃是無德之輩,人都是愛面子,特別是對士大夫而言。

而李奇就是抓住他們這一弱點,“誇”的你們無言反駁。

宋徽宗點頭道:“那是當然。倘若連這四個字都當不上,那怎配的上士大夫這個稱號。”

“皇上說的是。”李奇一拱手,又道:“由此可見,太祖當初之言,是針對那些有氣節,有抱負。能夠為國出力,為君分憂,德高望重的真士大夫,而非那些掛羊頭賣狗肉,打著士大夫的招牌。欺上瞞下,坑害百姓的假士大夫。他們歪曲太祖之言,來替自己的罪行辯駁,這簡直就是在侮辱太祖,陷太祖于不義,試問這種人留著還有何用,應該有多少殺多少,絕不姑息。這也是微臣為何說,士大夫也是這次事件的受害者,正是因為這些害群之馬的存在,導致那些真正的士大夫的名譽受損。但是話又說回來了,微臣也不是很理解,為何還有人提這些人開脫,難道他們不知道,他們已經被那些心腸惡毒之人給利用了嗎?還是,其中另有貓膩呢?”

一部分大臣聽得是心驚膽戰呀,大汗直流。

宋徽宗笑著點點頭,道:“其實關于這一點,朕也不是很理解。朕也想問問那些人,究竟是如何想的?”

“微臣知罪。”

一部分大臣齊聲道。

宋徽宗搖搖頭,沒有搭理他們,朝著李奇道:“李奇,你以為該如何處理這種情況。”

李奇道:“謹遵太祖訓言。對于那些德高望重、心懷抱負、國家、百姓的士大夫,朝廷應當給予相應的厚待,將我大宋自開國以來的優良傳統傳承下去。但是,對于那些貪官污吏,特別是那些標榜自己是讀書人、士大夫的害群之馬,應當罪加一等,嚴懲不貸,以儆效尤。天子犯法,尚且與庶民同罪,難道士大夫還能凌駕于天子之上嗎?”

群臣聽罷,那是汗毛豎立呀,這罪名可就大了去了。李奇瞧他們這表情,暗自偷笑,打不死你們,也要嚇死你們。

宋徽宗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隨即正色道:“不錯,爾等一定要謹記,太祖之言,指的可不是那些貪官污吏,而是真正的飽學之士,對于后者,朝廷必將會給予優待,但若是士大夫貪贓枉法,也應當罪加一等,今后誰若替這種人求情,當一同治罪。”

“臣自當謹記。”

群臣頷首道,心里不但不惱,反而暗自慶幸,因為李奇沒有趁勝追擊,徹底顛覆士大夫掌控朝廷的傳統,換而言之,也就是說皇帝只是想敲打敲打他們,並非對他們心生恨意,想鏟除他們,將來朝廷還是會一如既往的器重讀書人。畢竟如今誰都知道,這件事其實就是宋徽宗和李奇這一對君臣一手導演的。

好小子,年紀輕輕便能做到收放自如,即便大勝,也未被勝利沖昏頭腦,光這份胸襟就已經超出很多人,也怪不得皇上如此器重他。蔡京淡淡一笑,心里唯一的擔憂也隨之飄散。

蔡京、李邦彥等人雖然是李奇這邊的,但都是屬于士大夫階層,要是李奇做過了,他們也絕不會坐視不理的。

沒人能想到李奇上朝第一天,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替士大夫平反,雖然李奇利用這次件事消除了士大夫的一部分權益,但他還是維護士大夫的核心權益。當然,他說這番話可不是為了自己,為了真理,而是為了皇帝。

他心里很清楚,不管怎麼樣,趙家都會堅持用文人治國,絕不會用武臣來替代文臣,只是因為文臣的勢力與日俱增,雖然不至于造反,但是已經侵犯了皇權,所以,皇帝必須得想辦法平衡士大夫的權力,這也是宋徽宗為何會答應與他聯合,共同對付士大夫的原因。

但是你不能做過了,要知道宋徽宗只是想要收回部分權力,絕不會傻到去徹底顛覆士大夫勢力。所以這個度,他一定要把握好,不能有絲毫偏差。否則,不管理是否在他這邊,皇帝一定不能讓他得逞,這是底線。

李奇作為一個買賣人,他自然明白若是想得到皇帝的支持,必須要給皇帝足夠的利益,只要皇帝開心了,那麼他的報酬自然也不會低,雙贏的局面,也是他一直以來做生意的原則。

所以,這次的爭斗的結果,宋徽宗無疑是最大的受益者,經過這次事件,他手中的權力增長不少,能從容不迫的面對士大夫階層,太祖的訓言,也從士大夫手中的利器,變為了他手中的利器。

很明顯,李奇這事辦的,真是太合宋徽宗的心意,堪稱完美,既打壓了士大夫,維護了皇權,又沒有打破這個傳統,力度掌控的是不多不少,以至于宋徽宗忍不住的贊許的瞧了李奇一眼,心里對李奇是更加的器重了,這小子實在太懂事,太明白朕的心意了。但是這話可不能明言,輕咳一聲,轉移話題道:“近日許多大臣都上奏,由于近年來我國戰事連連,導致糧價一路高漲,于國于百姓即位不利,朕也甚感擔憂。不知諸位愛卿對此事有何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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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章 新秩序

縱使李奇將商業說的天花亂墜,但他也不得不承認,糧食始終是古代王朝的根本,沒有那個王朝敢輕視這一點,可見糧食的重要性,而且糧價也直接影響物價,甚至于整個經濟體系。

商務局已經爭取到了調控貨幣的權力,但是,如果商務局不能掌控糧價,那麼就根本無法對于全國經濟進行宏觀調控。

然而,由于宋朝並不抑制土地兼並,導致地主的土地越來越多,換而言之,也就是他們能隨意炒高糧價,又再加上之前王安石變法失敗,更是讓這一現象加劇,特別是那青苗法,本來是一個改革的重點,于國于民都極為有利,但是由于執法不當,利息過高,導致各地官府以高利貸的形式強制百姓向朝廷貸款,結果百姓還不起這利息,只能將土地抵償給地主,以至于地主手里的土地是急劇增加,這真是好心辦了壞事。

即便是對于朝廷,那也是極為不利的,很多官僚主義,官官相護,趁著朝廷急需糧食的時候,以次充好,高價敲詐朝廷,導致國庫空虛。

其實不光是李奇,凡是變法之人,都會對糧食出手,這是不能避免的,這也是變法能否成功的關鍵,但凡涉及到糧食,那麼就是朝中大臣的必爭之利,不過,無論如何,李奇一定得做到的這一點。

所以,他將此設為自己重新上任的必須條件,他以此為借口,逼迫宋墨泉這些保守派,率先提出糧價的問題,如此一來,就減少了很大一部分阻力,那麼他就能做到游刃有余。

宋墨泉率先站出來道:“啟稟皇上,微臣以為朝廷應當下達命令。嚴格控制糧價,一定得阻止這勢頭。”

“皇上,此舉萬萬不可。”

黃信仁急忙站了出來,道:“如今正是我國農業恢復的時期,若是強行限制糧價,那無疑會損害農民的利益,會減少農民耕種的積極性,再加上經濟使的經濟建設,微臣恐會加劇農民向商人的轉移。”

李奇聽得暗笑,好你個宋墨泉。竟然也給我玩起了雙簧,那就看誰玩得過誰吧。

顯然,宋墨泉是有意為之,其實李奇並沒有讓他這麼說,他之所以這麼說,無非就是給其余保守派一個反對的借口,先就把李奇的話給堵死,以來阻擊李奇向糧食伸手。

宋徽宗皺眉道:“黃愛卿言之有理,若是朝廷強行降低糧食。恐怕會引起農民的不滿。”他說著目光一瞟,又落在了李奇身上,道:“李奇,你身為經濟使。此事與你也有些關系,你如何看?”

李奇笑道:“微臣以為宋學士和鹽鐵使的話都非常有道理。不過,微臣以為當今最重要的不是糧價,而是提高國家對于糧食的儲備。這幾年來,軍隊年年出征,糧倉空虛。該是時候補充糧倉了,假如朝廷今年糧倉充裕的話,那麼當初鳳翔也就不會出現那種情況了,而且,只要國家儲備了足夠的糧食,那麼糧價的問題,也就迎刃而解了。”

宋墨泉聽得雙目一睜,暗道一聲糟糕,又上了這小子的當,原來這糧價只是一個引子,真是讓人防不勝防啊。

宋徽宗點點頭道:“你說的有道理,儲備糧食乃是國家的頭等大事,那不知你有何計策?”

李奇道:“如今青苗法剛廢不久,朝廷又沒有拿出一套完善的農業法,以至于在農業方面冒出了各種莫名其妙的苛捐雜稅,微臣甚感擔憂,于是最近在家冥思苦想,終于想出了一套的新式常平倉制度。”

這常平倉是中國古代政府為調節糧價,儲糧備荒以供應官需民食而設置的糧倉。主要是運用價值規律來調劑糧食供應,充分發揮穩定糧食的市場價值的作用。在市場糧價低的時候,適當提高糧價進行大量收購,不僅使朝廷儲藏糧食的大谷倉一太倉和甘泉倉都充滿了糧食,而且邊郡地方也,倉廩充盈。在市場糧價高的時候,適當降低價格進行出售。這一措施,既避免了“谷賤傷農”,又防止了“谷貴傷民”,對平抑糧食市場和鞏固封建政權起到了積極作用,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人民群眾的利益和願望。

宋徽宗哦了一聲,道:“你且具體說說。”

“是!”李奇道:“關于常平倉,相信各位比我都要清楚,那我就不多說了,我這是一種新式的常平倉,就是由朝廷按照一定的供應條件和價格條件,向廣大的田主發放以糧食作為抵押的貸款,但是這種貸款是一種具有鼓勵意義的貸款,是不能追加貸款人的補償。也就是說,當糧食豐收,市場糧價下跌時,田主可選擇歸還朝廷糧食,朝廷不得追求其中的補差價,這樣農民就不至于虧本,谷不賤買,糧價自然不會下跌,而朝廷又能很好的以此儲備糧食;當糧食歉收,市場糧價高于貸款時的價格,農民就可以在市場上出售糧食,獲得一定的利潤,然后歸還朝廷貸款和利息,不會傷害的農民的利益,朝廷又能獲取利潤,還能以豐收季節所獲得的糧食來宏觀調控,避免有人囤糧估價,一舉三得。更為重要的是,此法能夠鼓勵農民耕種,又能很好保護他們的耕地,不會被人兼並。”

蔡京聽得眼中一亮,但又覺得驚訝,道:“這這是你想出來的?”

我當然沒這本事,都是書上教的,不過此時只能算是我想出來的了。李奇笑著點點頭道:“不才,正是在下想出來的。”

蔣道言道:“可是若百姓無能力歸還,那該如何處理?”

李奇笑道:“蔣御史,做生意本來就是有賠有賺的,誰人規定朝廷做生意就一定得賺錢,那麼這對百姓而言也太不公平了吧。朝廷若不想賠錢,自然得幫助農民改善環境和條件,只要農民賺錢了,那朝廷也就賺了。你不能說,朝廷就不能虧本,老百姓還不起錢。你就得奪人屋,搶其妻,這絕不是生意之道呀,假如碰到天災,朝廷不一樣得無償賑災。”

蔣道言被李奇這一番搶白,哪里還有話說。

黃信仁笑道:“此法雖說是常平倉,但是卻與當初王安石的青苗法有像似之處,然而,當初的青苗法卻成為很多人斂財的工具。關鍵就在于這借貸上面,很多地方官吏都強行讓百姓向官府借貸。而且隨意提高利息,加上很多官吏為了邀功,額外還有名目繁多的勒索,百姓苦不堪言,無疑空談,可操作性不大,這也是青苗法停止的根本原因。”

李奇呵呵道:“黃大人真是字字珠璣,可是,當初只能怪王安石賢相自己施行不當。想的太過簡單,才造成那種局面,此乃其咎由自取。”

蔡攸淡淡道:“如此說來,經濟使似乎有辦法阻止這一情況出現?”

李奇笑道:“凡是人為的局面。都是能夠阻止的,難道現在各地就沒有這種情況嗎?我看不然,這關乎制度的完善,而非常平倉這種方法。

所以。完善制度才是變法可行性的保證。朝廷可以將這份差事交給四個部門,相互制衡,首先由朝廷中央機構比如三司、商務局、門下省等部門根據各地的情況設定各地利息。這利息的設定也是當初王安石賢相變法失敗的原因之一,由于各地的情況都不一樣,利息自然也不能相同,你不能以長江周邊地區效益,去設定陜西地區的利息,那擺明就是坑百姓呀,而且農民也可以以糧食抵償,無須賠償其中的差價,這也能很好的杜絕此現象。一旦利息設定好了,再由皇上授權,發放給各地。

由各地官府代為宣傳,但是由我們商務局進行審查與放貸和設定耕種計劃,錢糧不過官府的手,然后由三司進行最后的收支和統計。刑部可以專門以此立法,告知百姓,從而起到監督的作用。

如此一來,各地官府無錢財過手,他們宣傳的時候,絕不會蠢到去虛報利息,我們商務局還能在百姓來貸款的時候,監督是否有人強制性讓他們來的。然而,官府將利息告知百姓后,也以此限制了商務局虛報利息。商務局將百姓的貸款上報給三司的時候,三司批出款項的同時,就能初步計算出來年能夠收回多少,以此來限制商務局從中以公謀私。反之,商務局的記錄同樣能夠監督三司。另外,刑部立法后,還能成立一個監察部門,專門負責審查農業方面的。當然,我這還只是一個初步的架構,具體方案,還得再深入討論,必須得細化成很多部門,以求達到全方面相互制衡,絕不允許任何一個部門獨攬糧權,務求打造一個龐大的農業管理機構,促進我大宋農業發展。”

蔡京道:“皇上,老臣十分贊同經濟使此舉,這一法無疑更加完善以前的青苗法和常平倉,大為可行。如今朝廷正決心復興江南,而前有方臘賊子作亂,那里的百姓深受其苦,農田荒廢,若是引用此法,無疑能很好的幫助那里的百姓,也能更快的復興江南農業。”

趙桓也站出來道:“兒臣附議。”

李邦彥等人也都站了出來。

李奇見還有多數人不為所動,笑呵呵道:“皇上,此法利國利民,唯獨傷害民間那些放高利貸的財主們,相信只有他們才會不贊成此法,因為此法能夠很好的防止他們坑害百姓。”

宋徽宗一聽,險些笑了出來,點頭道:“愛卿言之有理。”

“微臣也贊同。”

“臣附議。”

其余大臣聽了,那還得了,如此時不站出來,不就成了高利貸了,趕緊站出來表示贊同。因為李奇並沒有讓商務局獨攬大權,所以,他們也不是不能接受。

李奇趁熱打鐵道:“皇上,國家的糧食儲備關乎國之大計,刻不容緩,應當盡快頒布法令,鼓勵農業生產。不僅如此,朝廷還得鼓勵糧食進口,免除糧食進口稅,並且給予那些運糧食來我國的外國商人一些優待,還得鼓勵我大宋商人去周邊國家掠奪,哦不,進口它們國家的糧食,哪怕是用走私的方式也行,以來填補我國的儲備。另外,還得嚴格禁止民間商人對外出口糧食,而且必須得嚴懲,以示警告。商農雙管齊下,以求在最短時間內振興我大宋農業。”

宋徽宗聽得是頻頻點頭,道:“不錯,不錯,應當如此。咳。既然諸位愛卿都贊成李奇這一套中常平倉法,那好,李奇,你加緊擬寫出一份章程呈上來。”

“微臣遵命。”

李奇心里算是長出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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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一章 秋后算賬

王安石雖然變法失敗了,但是他的新法卻斷斷續續延續了很長的一段時間,這制度不管好不好,但是你變來變去,其后果可想而知。特別是在農業方面,造成管理秩序十分混亂,別說百姓了,哪怕是很多官府都不知道如今到底是一個什麼制度,或者說,壓根就沒有制度,他們也甭管老百姓死活,反正把各種稅收收上來就行了。所以,必須得重新打造出一套新秩序,進行統一管理。

另外,李奇也想借著常平倉制度,引入一個銀行的初步概念進來,為以后做打算,至于成功與否,那他可就不敢多想了。

因為不管是王安石的青苗法,還是李奇這種新式的常平倉制度,都需要一個中間機構,面向農民發放貸款,這就是類似于后世的農業銀行,只要這一舉措成功了,那麼就能很好的提升朝廷的信譽,一旦百姓重拾對朝廷的信任,那麼對于貨幣的改革以及流通就有莫大的好處。

所以,開創農業新秩序,也是商務局將要面臨的一個難關,好在北宋的知識分子的確夠多,多的都已經溢出來了,可以想象的到,一旦這個方案將要施行,那麼必定要擴充很多部門,這樣一來便可以人盡其用,也很好的解決了北宋冗官的問題。

“退朝!”

隨著一聲尖破嗓子響起,作為這次事件的最大受益者,宋徽宗揣著自己的勝利果實大步出了大殿,至于接下來要做的事情。自然是全部交給李奇去處理,畢竟這些事都是李奇弄出來的。你責無旁貸呀。

“經濟使,恭喜,恭喜呀。”

“多謝,多謝。”

“唉,這些日子,經濟使不在,我等總感覺少了什麼似的!”

“是啊,經濟使。你有所不知,沒有你在,很多事我等都不知從何下手。”

“哪里,哪里,這話可言重了,各位都是飽學之士,我李奇今后還得依仗各位。我只希望今后我們能夠共同協力,為我大宋做出貢獻。”

“那是,那是,我等一定支持經濟使的新法。”

“那可真是多謝各位了。”

這皇上剛一走,很多大臣就都圍到李奇身邊,紛紛向他道喜。慶祝他重回朝廷。經過這一次事后,他們都明白了,李奇可不是王安石,他不禁能夠取得皇上的支持,還能得到百姓的支持。甚至就連士大夫階層都有很大一部分人支持他,這比當時孤軍奮戰的王安石真是好太多了。他們這些中間派,都是風吹兩邊倒的,如今還不趕緊過來巴結,這就是所謂的官場呀,人生百態,盡在其中。

李奇在后世見過太多的例子了,臉上雖然帶著微笑,但心中靜如止水,也只是敷衍幾句,該怎麼做,他還是會照做不誤的。

“真是恭喜呀!”

“多。”這個謝字還未出口,李奇忽然醒覺過來,轉頭一看,面前是一張胖嘟嘟的老臉,隨即嘻嘻笑道:“王叔父,這你可就說錯了,應該說是同喜才是,聽說你從刑部小吏直接升到了工部尚書了,此真是皇恩浩蕩,可喜可賀呀。”

李奇得勝后,王仲凌這個替罪羔羊自然也順理成章的重回工部,又因原本的工部尚書當初也上奏彈劾了李奇,于是宋徽宗投桃報李,將原本的工部尚書調去三司,又將王仲凌提升為工部尚書。

王仲凌如今一聽到這刑部小吏,就恨的心癢癢的,暗道,這還不都是拜你小子所賜。沒好氣道:“我知道,這都是托你的福,不過這福我寧願不要,只求你今后少來嚇我就行了,我都一把年紀了,你這種玩法真是不適合我呀。”

李奇呵呵一笑,目光忽然往王仲凌身后一挑,笑道:“太師,你可是親耳聽見了,王叔父他不想當這工部尚書,要不太師幫幫忙,讓皇上還是把他調去刑部,正好如今刑部可能會缺人。”

王仲凌面色一緊,趕緊轉身,只見蔡京父子、高俅、白時中等人都站在他身后,趕緊躬身行禮,而后道:“太師,你們可莫要聽這小子亂說,我我可從未這麼說過。”

蔡京微微笑道:“仲凌,你且放心,這小子是什麼德行,老夫還不明白麼。”說著又順便瞪了李奇一眼。

“是是是。”

王仲凌連點了幾下頭,道:“幾位慢說,我就先告辭。”他很清楚自己還沒有與蔡京他們談事的資格。

蔡京點了點頭,笑道:“王尚書慢走。”

李奇嘻嘻道:“尚書大人好走哦。”

這聲尚書大人叫得王仲凌老臉一紅,訕訕一笑,又瞪了李奇一眼,然后就快步走了出去。

蔡京微微瞥了眼李奇,埋怨道:“人家仲凌都過半百的人,你這都不放過人家。”

李奇翻著白眼道:“太師,你是不知道,當初他被調去刑部的時候,罵的我是狗血淋頭,還把我給趕出了秦府,我這可是以德報怨啊,真君子也。”

“君子和你有甚關系。”蔡絳笑罵了一句,又道:“而且就憑那王三娘與你的關系,他也算是你的長輩,你怎能如此待他?”

這這是啥意思?這廝肯定是嫉妒我搶走了封宜奴,不過就算沒有我,那也沒有你的份呀,你斗的過你大哥麼?李奇聽他話里帶著曖昧,又瞧眾人都用一種怪異的眼神望著他,忙道:“二爺,算我求你了,這話你可千萬別說了,我和秦夫人清清白白,只是單純的合作伙伴而已。”

白時中哼了一聲,警告道:“李奇,這你可別亂來,你已經有了四位妻子。也應該滿足了。”

靠!老子真是冤枉的呀。李奇欲哭無淚道:“老丈人,我真的沒有亂來呀。你可得相信小婿人品呀,這都是二爺他在故意坑我的。”

誰敢相信你的人品呀?高俅打趣道:“我看不是吧,我聽康兒說了,你與那王三娘的關系可非一般呀。”

蔡絳笑道:“瞧瞧瞧,就連太尉都這般說了,看來你今后還得問皇上再要一道聖旨呀。”

靠之。高衙內那個蠢貨,竟然都跑到俅哥面前去造謠了,MD。高衙內,我饒不了你。李奇咬著牙笑道:“太尉一定是開玩笑的,衙內乃正人君子,怎會說這等不著邊際的話。”

高衙內?正人君子?蔡京聽得哈哈一笑,道:“好了,好了,我們還是邊走邊說吧。”

如今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了。該是辦正事的時候了,蔡京他們還有太多的事,要與李奇商量了,于是幾人出了皇宮,就去到太師府,就變法和常平倉進行了深入的討論。一直談到了半夜,這場會議才結束。

從太師府出來后,李奇抬頭望著朗月繁星,目光中露出一絲憂慮,其實京城的情況倒是好控制。關鍵還是在江南,但是。如今他能做的也只有相信秦檜他們了。

楚州。

聖旨終到,不但恢復秦檜和韓世忠的官職,而且還賦予了秦檜更多的權力,這也就預示著那些貪官們的生命走到了盡頭,不論忠與奸,反正秦檜絕不會是一個心慈手軟的人。

雖然李奇沒有來信,但是秦檜也知道,京城那邊一定取得了大勝。

從牢中出來后,秦檜並未急著穿上官服,而是第一時間穿著囚服來到府衙的大門前,安撫楚州的百姓,又信誓旦旦的許下承諾,表示會還給百姓一個朗朗乾坤。

那些百姓見秦檜從牢中出來,第一時間就想到竟然是他們,連衣服都沒有換,心里自然是十分感動,對于秦檜是充滿了信心,他的話自然也是深信不疑。

為了不給那些貪官反應的機會,當日,秦檜、韓世忠就立刻啟程,馬不停蹄的趕往了揚州,反正休息了這麼久,那是精力充沛呀,如今該是秋后算賬的時候了。

揚州。

府衙內。秦檜身著官服,坐在原本屬于揚州知州的位子上,眼中帶笑,而下面坐著揚州大大小小的官吏,個個都是一副惶恐的表情。

過了一會兒,韓世忠與幾名士兵壓著一人走了上來,這人可不是別人,正是楚州知府葉天南。

韓世忠朝著秦檜一抱拳,哭笑不得道:“這鳥人還真會選地方,竟然躲在揚州最有名的青樓,風月樓里面風流快活,害我好找呀。”

“韓將軍辛苦了。”秦檜笑著點點頭,朝著葉天南道:“葉知府,真是想不到咱們這麼快又見面了。”

這句話恰恰就是當初葉天南在牢中與秦檜說的。

葉天南嚇得雙腿都在顫抖,但大難臨頭,他還是鼓起了勇氣,道:“秦檜,你你這是公報私仇,我我沒有貪贓枉法,你憑什麼抓我。”聲音還是略待一絲顫抖。

秦檜正色道:“這本官知道,就憑你這種鼠輩,恐怕連貪贓枉法的膽量都沒有,而且你也沒那頭腦。不過,你身為楚州知府,在最為關鍵的時候,扔下全城百姓,跑到揚州來,而且還躲到青樓里面,這玩忽職守,臨陣脫逃的罪責,你是免不了了。”

葉天南滿臉大汗,雙目透著恐懼,他知道秦檜一定不會放過他的,大聲嚷道:“縱使如此,那也罪不至死,況且我也是進士出身,你不能殺我。”

秦檜突然站起身來,一邊朝著葉天南走去,一邊說道:“這你大可放心,本官絕不會知法犯法,但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如今你既已招認,那麼本官就罰你,脊杖二十,發配密州。”

葉天南其實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如今見逃過一死,心中大松一口氣呀,只要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就憑他的裙帶關系,想要東山再起,也並非不可能的。

誰知,他這口氣還只松到一半,秦檜忽然小聲道:“葉知府,你可知我為何將你發配密州嗎?”

葉天南微微一怔,茫然的搖搖頭。

秦檜忽然道:“因為途中會經過楚州一個名叫張家村的地方。”

葉天南突然面色大駭,汗毛豎立。

秦檜呵呵道:“看來你似乎並沒有忘記,三年前在你府中消失的那個名叫張小秀的女婢呀。聽說這張小秀的家人都念念不忘你的恩情,到時你路過那里的時候,他們定會熱情招待你。本官念在你我曾同朝為官,就祝你一路順風吧。”

言畢,他就轉身就朝著上面走去。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呀。”

葉天南呆了片刻,突然大聲哭喊了起來。

秦檜頭也不回,揮揮手,淡淡道:“拉下去吧。”

葉天南聽罷,面色猙獰,怒罵道:“秦檜,你這是借刀殺人,我一定要上告朝廷,我要一定要上告朝廷,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的。”

秦檜輕嘆一聲,自言自語道:“為何人人都愛說這句話,你人我都不怕,難道我還會怕你的鬼魂麼?真是可笑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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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二章 斬草須除根

待葉天南被拉出去后,秦檜也重新坐回到位子上了,他掃視眾人一眼,輕輕一笑,道:“各位也都看見了,本官辦案,一向奉公執法,絕不會徇私舞弊,所以,若是沒有做過虧心事的,根本無須懼怕本官。”

頓了頓,他話鋒一轉,道:“不過,對于那些貪官污吏,本官也不會放過,若是有人現在站出來自首的話,本官或許會斟酌從輕處理。”

這下面坐著的可都是一些老油條,怕歸怕,定力還是有的,豈會輕易就范,你看我,我看你,真是表現的一個比一個委屈。

就知道你們會如此。秦檜心中泛起了一絲冷笑,道:“看來你們在自己的心中都是奉公職守的清官呀。”

“不知巡察使此話何意,我們可都乃朝廷命官,你雖奉命巡查江南,但這不代表你能隨意侮辱我等,還請巡察使慎言。”左首一人目光直視,口氣十分強硬。

這個單單瘦瘦,留著兩撇髭須的人正是揚州知府,丁進。

秦檜目光一轉,笑道:“丁知府忠言良告,秦某謹記于心。秦某為了不再犯同樣的錯誤,決定還是用紙上言來與各位說話吧。來人,將罪證呈上來。”

罪證?眾人面色一緊,不禁面面相覷。

很快,一個文吏便捧著一沓供詞走了上來。

秦檜喝了一口茶,微微笑道:“各位一定在想,你秦檜一直身在獄中,怎會有我們貪贓的證據,這一定是你故意在嚇我們的。不知本官可有猜錯?”

眾人沉默不語。

秦檜又道:“都到這時候了,各位還能如此淡定,秦某佩服不已,由此可見,各位比方才那位葉知府可要強多了。可惜的是。你們這次的如意算盤打錯了。不錯,本官的確在楚州大牢里待了很長一段日子,但是本官很早以前就派人潛入各州府調查你們這些官員,當然,這還遠遠不夠,你們之中很多都是聰明人,豈會輕易讓人抓住把柄,不過,呵呵,我想你們看過就知曉了。”

他說著朝著那文吏道:“先將屬于丁知州的罪證給他過目吧。”

那文吏立刻將三張寫滿黑字的白紙給丁進送去。

直到此時。這丁進才感到有些懼怕,吞了吞口水,緩緩接過三張紙來,這一目掃去,雙手突然急劇抖了下,一顆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流了下來,越往下看,臉上的汗珠越多,雙手抖的更加厲害。等到他看完第二張紙。忽然跪倒在地,喊道:“冤枉呀,這這分明就是栽贓嫁禍,哦。肯定是有人故意要陷害本官,還請巡察使明察秋毫。”

秦檜一笑,道:“丁知府,既然是栽贓嫁禍。你何須如此害怕?再說,難道這份口供說的還不夠清楚嗎?如果你覺得還缺少物證的話,本官只需讓人去上面寫著的那三家青樓一查便知。你堂堂一州知府,竟然連青樓都不放過,短短三年內,就霸占了三家青樓,不僅如此,你還逼迫二十余名少女為你賺錢,你真是好狠的心啊。”

丁進一聽,登時面如死灰,雙目失神,突然,他一個勁的磕頭,發出砰砰砰的響聲,嘴上嚷道:“巡察使饒命,巡察使饒命呀。”

秦檜輕哼一聲,沒有理他,任他去磕,掃視其余人一眼,道:“爾等此時還不認罪,更待何時?莫不是要讓本官將罪證一張張送到你們手上去?若是你們還一絲良知,本官或許會放你們一條活路。”

聲音不大,但是卻給人一種不容抗拒的感覺,面對這這群驚弓之鳥,其效果可想而知。

“下官知罪。”

“下官知罪,還請大人饒下官一命。”

咚咚咚!

不一會兒,就三人跪在了地上,這三人一認罪,就立刻發生了多米諾骨牌效應,因為一個人是貪不了,貪污其實都是一個體系,他們幾個認罪了,那些與他們有關的人,自然知道瞞不住了,于是又有七八人磕頭認罪。

秦檜偷偷瞥了眼韓世忠,眼中閃過一抹笑意,輕咳一聲,道:“很好,很好,本官希望能在你們的供詞上看你們的悔改之意。”說著他一揮手。

幾名衙役立刻給他們送上筆紙。

事已至此,那些人只求能活命,對于自己的罪行是供認不諱。

過了一炷香功夫,那些人便都已經寫完了。

秦檜拿起他們供詞看了看,嘆道:“想不到原來有這麼多,本官真是難以想象,這江南的百姓究竟是怎麼活過來的,有爾等這些貪官在,方臘起義倒也在情理之中。”

說到此處,他抬起頭,先是報了包括丁進在內的五個人的名字,隨即朗聲道:“立即將這些人的罪行公布天下,明日午時,街口處斬。”

語音極其平淡,沒有一絲的波動,既沒有那種大快人心,也沒有悲天憫人,就跟說要上廁所一般。

“大人,大人,你方才不是說給我們一條活路嗎。”

一人垂死掙扎的咆哮道。

秦檜淡淡道:“本官只是說或許,並非一定,拖下去。”

“是。”

“大人饒命啊...。”

又是一陣哭喊。

秦檜對此早已經看淡了,沒有哪怕一絲的動容,又朝著那些還跪在地上的人道:“你們幾人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暫且先收押,日后再做定奪。”

這些人死里逃生的官吏,不但沒有因為要入獄而感到憤怒、愁悶,反而暗自竊喜,所以說,貪官的心思總是那麼的讓人難以捉摸呀,這或許可以稱為一種病態。

秦檜忽然又道:“哦,差點忘了,江都縣況知縣留下。”

只見一個愛愛胖胖的中年男子抬起頭來,呆呆的望著秦檜,臉上一片茫然。

秦檜笑道:“你很走運,上面有人點名要押送你回京城。”他說著又朝著韓世忠問道:“韓將軍,那黃三元可有擒拿住?”

韓世忠點頭道:“那人的確有些本事,養了不少人。但也只是一群烏合之眾,如今正關在牢內。”

“很好,立即命人押送他們倆回京城,多派些人去。”

韓世忠應了一聲,立即命人將那還是一頭霧水的況知縣給押了下去。秦檜又溫和的與還坐在這里的官吏說了幾句,便讓他們先行退下。

“江南這塊地,果然是藏龍臥虎。”

秦檜拿著那些供詞,瞥了眼上面一條條觸目驚心的供詞,不禁感慨了一聲。

韓世忠笑道:“巡察使真是足智多謀,只用一張罪狀就引出如此多罪狀。”

原來那些罪狀唯有丁進的是真的。其余的都是一些偽造的,而那三張供詞正是朱勔一黨提供的。

秦檜微微笑道:“韓將軍過獎了,他們只是做賊心虛罷了,貪官其實都是很怕死的,這也是他們致命的弱點。若是有像韓將軍這樣的人坐在這里,哪怕我用盡手段,恐怕都不能成功。”

韓世忠哈哈一笑道:“巡察使過獎了,若有巡察使這等厲害的人物在,就算用人給韓某送錢。韓某也不敢收呀。”

若是讓李奇見到韓世忠和秦檜相互恭維,那估計把眼珠子都給瞪出來,要知道這可也是一對老冤家呀。

陳東忽然道:“巡察使,那那葉天南?”

秦檜輕描淡寫道:“你想的沒錯。他必死無疑。”

三人都為之一怔。其實他們都已經料到了,可是他們沒有想到秦檜會如此直白的說出來。

秦檜瞥了他們一眼,笑道:“陳東你也說了,那張小秀失蹤距今以三年。已經無從查起,但是與葉天南定有莫大的關系。”

陳東道:“話雖如此,但是我們的確是沒有證據。倘若這麼做,或許就正如葉天南說的那般,我們是在借刀殺人,此乃知法犯法。”

秦檜笑道:“陳東,君子喻于義,下一句是什麼?”

陳東一愣,答道:“小人喻于利。”

秦檜點頭道:“君子喻于義,此義乃大義,小人喻于利,此利乃小利。何謂小利,就是自己的利益,小人總是會把自己的利益放在最前面,且胸襟極其狹隘,就好比葉天南那種小人,他不會記得你對他有多麼好,他只會記得你是如何害他的。而像你這樣的,你只會大義當先,公私分明,以事論事,乃真君子也,但是君子遇見小人,最終吃虧終歸是小人。”

韓世忠皺眉道:“巡察使莫不是怕這葉天南今后報復我等。”他生性嫉惡如仇,刀下亡魂不計其數,殺一個像葉天南這樣的人,他倒是沒有多大的抵觸情緒。

秦檜點點頭道:“像葉天南這種無才之人能夠坐上這個位子,很明顯,他在上面一定有人,倘若今日饒他一命,他日誰能保證他不會翻身,若是有朝一日咱們落在他手里,我敢肯定,他一定不會放過咱們的,誰也無法預料今后的局勢會是怎樣,既然如此,唯有斬草除根,方絕后患,我們為何要用一絲寬恕去換將來一份潛在的危險。對于其他人同樣如此,我竟然來此,就會盡我所能,消除一切潛在的威脅。”

他說著,又一聲長嘆,道:“官場就是如此啊!其實從我們接下這份差事的那一刻開始,在我們面前就只有一條路可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陳東、歐陽,我知道你們二人對我的辦事風格頗有意見,但是無妨,人各有志,我不會強迫你們接受我的意見,反之亦然,我也不因為你們而產生一絲動搖。但我還是想提醒你們一句,倘若你們真想走上仕途這條路,首先你們就必須要明白何為官場,怎樣在官場上生存下去。然而,想要生存下去,就只有消滅敵人,包括潛在的敵人。在官場之中,沒有君子和小人之分,唯有勝與敗,像王安石、司馬光等人皆是如此。”

歐陽澈據理以爭道:“若是如此,那我們與他們又有何分別?”

秦檜皺眉道:“你們還不明白麼?分別在于我們贏了,他們輸了。”

歐陽澈微微張嘴,遲疑了下,道:“若是換做經濟使,他同樣也會如此嗎?”

秦檜愣了愣,沉吟片刻,搖頭道:“興許會,興許不會,我也不清楚。但是我們不能站在大人的高度上去看待事情,因為我們還不夠資格。葉天南的存在與否,對于大人而言,是毫無威脅可言,但是對我們而言,楚州大牢內已經很好的說明了一切,假如這葉天南不是膽小如鼠,又或者沒有韓將軍那幾千士兵在旁威懾,你們以為我們會幸免嗎?”

韓世忠見他們三人一路行來經常爭吵不休,也是極其苦惱,他也不明白,為何那一位經濟使會安排陳東、歐陽澈跟秦檜在一塊辦事,殊不知,李奇其實也不想,但是也沒有辦法,因為這是蔡京給陳東、歐陽澈的一個考驗。打個圓場道:“咱們犯不著為葉天南這種無恥小人爭論,還是說說下一步該怎麼辦吧?”

秦檜呵呵一笑,說出了天下人都愛做的事情,“花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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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三章 令人恐慌的糧價

就在李奇再次走馬上任的當日,京城街道上面的“住客”便在半日之內,消失的一干二凈,就與那狂風驟雨一般,來的快,去的也快。

隔日,京城內所有關門的酒樓、作坊、店鋪同一時間開張,默契十足,給人一種幻覺,仿佛這事壓根就沒有發生過一般。

由此可見,不管是何等卑微的人,只要他們團結在一起,那麼任誰也不敢輕視。

不少士大夫見了,心里都在暗自嘀咕,我們家也有不少人呀,下次或許也能效仿之。

可是,他們若使出這一招,難道會如此順利嗎?

答案是否定的。

因為李奇這次能夠成功,關鍵是在于宋徽宗大力支持的情況下,要不是宋徽宗躲著不上朝,在上面壓著那些大臣們,李奇豈能如此輕易的獲勝。

大宋時代周刊也換上一層包裝重新出現在世人面前,這可把那些文人們給激動壞了,他們已經習慣在早茶時間,看看報紙,讀讀新聞,在這一段沒有大宋時代周刊的日子里,心里別提多難受了。

由于這次事件讓讀書人的名譽受損,所以這一刊的內容,就是要替讀書人平反,重新喚起百姓對讀書人的信任,為此,李奇還用了《神雕俠侶》做引子來吸引讀者,頭條就是《射雕英雄傳》的第二部《神雕俠侶》即將登陸大宋時代周刊。

但這頭條出奇的短,就是兩行字。至于書中內容什麼的,全都沒有提。連個簡介都沒有,這也是怕喧賓奪主。下面緊接著的一個標題就是“知識與金錢”。內容可不是讀書做官貪錢這俗不可耐的流程,而是說的怎樣用知識致富,知識對于百姓的重要性,反正就是整篇幅的宣傳讀書。

不過,最吸引人的還是《神雕俠侶》這短短的四個字,特別那些武俠迷,前面射雕結尾。他們就很想知道,李奇究竟還會不會寫,如今聽到這消息,那時熱淚盈眶,激動不已啊!

這光名字對他們而言,是極具吸引力,射雕大家都懂。但是神雕,他們可就有些摸不著頭腦了,紛紛圍在一起猜測,這神雕究竟是如何個神法,甚至還有不少人花重金買其中八卦,高衙內這蠢貨就是其中之一。還弄一個什麼懸賞猜神雕,當李奇得知這一消息,是哭笑不得呀。

當然,除了神雕以外,也有不少人對于下面的主要內容非常感興趣。如今大家都在討論讀書人、士子、士大夫,論口才。自然還是那些才子、文人占優,他們借此開始大肆宣揚讀書的好處,為讀書人平反,沒有李奇從中作梗,他們很快就輕松取得這次輿論戰的勝利。

不僅如此,讀書行商也成為了一個新穎的話題,其實李奇也只是在側面拋出了這個問題,但是卻取得了奇效。雖然北宋每年錄取進士的人數已經達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但在龐大的讀書人當中,也只有那麼一小部分能夠考取進士,剩下的讀書人該怎麼辦呢?他們的出路又再何處?畢竟人生只有短短數十年光陰,行商無疑為他們提供了另一條出路,這也是直接關乎民生,所以這個話題也是討論的非常激烈,站在李奇這邊的,自然覺得此舉可行,但是那些頑固分子還是打心里看不起商人,認為讀書人行商是一種弱弱的表現。

不管結果怎麼樣,李奇已經非常滿意了,他們越是爭論的非常激烈,那麼對于商人而言,就越有利,也許這一時半會還不能讓世人所接收,但是李奇相信遲早有一日,大家會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

除此之外,李奇預言再次實現了,那就是酒樓開張的第二日,京城各大糧商同時抬高糧價,這絕對堪稱一個爆炸式新聞。要知道當初酒樓關門,可是把這些糧商給逼瘋了,既然你們不仁,就休怪我們不義,他們要得不僅僅是單純的利益,而且還有很強烈的報復心理,他們勢要讓這些酒樓向他們斟茶認錯。

糧價一路上漲,最直接受到傷害的自然是百姓,最難做的就是酒樓,糧價漲了,那麼菜價必定跟著上漲,但是如今的價格已經夠高了,再漲的話,客人是很難接受的,但若不漲,那就賺不了多少。

由于糧價的上漲,京城再次陷入了恐慌,然而,此時的朝廷自顧不暇,只能袖手旁觀。

正盟會再次召開了緊急會議,這一年內,正盟會是發揮了不小的作用,大家空前的團結。

這個會議主角兀自還是李奇,所以李奇是非去不可,吃過早飯后就與吳福榮趕去了清風樓。

“李師傅,真是恭喜你重新出任經濟使。”

“是啊!有經濟使在,我等也就安心了。”

這李奇剛一到,那些員外就紛紛上前道賀,拍當官的馬屁,那總不會是一件錯事。

李奇一一拱手回禮,忽然抬起雙手,壓了壓,滿臉歉意道:“各位,各位,真是對不起,實不相瞞,直到今時今日,我才知道原來各位最近做的事情,很大程度上都是為了幫我李奇。唉,怪我呀,都怪我不夠聰明,當時沒能理解各位的深意,以至于當初沒能跟各位站在一條陣線上,這都是我的錯,下次請各位一定要明言相告,李奇可不想再添加一份愧疚了,不管怎麼樣,我還是得重重感謝各位,今晚酒吧,一切消費我請,各位一定得去。”

虛偽?這詞用在李奇身上,都是在侮辱他呀。

這些酒樓的東主們,還真是頭一次見到恁地虛偽之人,都到這時候,還不願意承認,這一切壓根你就是弄出來的,還在這里裝純。更為可惡的是,他這一番話將關系是撇一干二凈。而且還得讓人點頭說是,世上最無奈的事,莫過于碰到李奇這種虛偽至極的人。

“哪里,哪里,經濟使一心為了我們商人,我們自當得以德報德。”

“是啊,我們這也是在幫自己。”

眾人臉上雖堆滿了笑容,但語音中都夾帶著一絲無奈和一絲鄙夷。

張春兒忽然道:“這本是是我們應該做的。但是今晚去酒吧,恐怕大家都沒有這個心情。”

眾人一聽,臉色一變,紛紛嘆息一聲,是要多郁悶,就有多郁悶。

就你們會裝?我也會呀。李奇故作不知道:“哎喲,是不是發生什麼大事呢?”

齊風對于李奇是徹底無語了。伸手笑道:“此事稍候再說,經濟使請上座。”

李奇擺擺手道:“別。齊會長,這位子還是你做,有道是無規矩不成方圓,既然我今日是以醉仙居東主的身份來參加這會議,這位子自當是你坐。你若再說,那我可就出門右轉了。”

出門右轉?齊風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不敢再謙讓,先請各位坐下。而后他才坐在位子上,輕咳一聲。道:“想必除了經濟使以外,各位已經知道這次會議的目的了。”

哇!想不到這會長也是瑕疵必報的人。李奇老臉一紅,訕訕道:“其實我也知道,會長毋庸再向我單獨解釋一番了。”

齊風倒也是演技派呀,哦了一聲,道:“是嗎?”

李奇咬著牙點了下頭。

其余人紛紛低頭偷笑。

齊風也適可而止,道:“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多說了。各位都知道,在元佑出,我開封糧倉儲備充足,東京糧價最多的時候都沒有高過以一百文,可即便如此,當時朝廷都還嫌高了,開倉放糧,將糧價降至了斗六十七文,然而到了宣和初,由于朝廷最近征戰連連,糧倉空虛,而那些大糧商們又趁機囤積糧食,抬高糧價,到了如今已經漲到了每斗三百文,足足有三倍有余,我們這些干酒樓也只能被迫跟著漲價,但也因此流失了不少客人。如今,那些糧商又在短短幾日內將糧價漲至三百三十文,足足漲了三十文,這讓我們這些干酒樓的如何承受的起,而且如今秋收在即,假如這次他們輕易成功了,那麼他們定會再次大規模屯糧,不會讓這價格降下去,所以我們必須得想辦法阻止他們為所欲為。”

樊少白嘆道:“不僅如此,他們還放出消息說糧食緊缺,這讓百姓更加惶恐了。”

張員外道:“可是我們又能有什麼辦法,京城附近的田地基本上都控制在他們手上,百姓所占有的田地極其有限,也不夠咱們用的,若是想從外地運糧來,那得需要很長一段日子,根本行不通,這價格還不是他們說了算。”

眾人紛紛嘆了口氣,一籌莫展,但是目光都偷偷的望向李奇。

暴汗!你們也真夠虛偽的,想讓我出手,直說就得了,用得著在這裝可憐博同情嗎?李奇呵呵一笑道:“各位莫要煩惱。”

齊風見李奇終于開口了,心中一喜,道:“經濟使可有良策?”

李奇點頭道:“放心吧,我絕不會讓他們得逞的。相信各位也知道,前些日子,有幾名來自江南的糧商掃光了市面上所有的低價糧食。”

張春兒道:“莫不是經濟使所為?”

“當然不是。”李奇搖搖頭,他明白在坐的人都心如明鏡,但是他也不會蠢到去承認這是他所為,話鋒一轉,道:“不過,我又把糧食給全部買了下來,讓那些糧商原地發了一筆橫財,當然,我收的價格也是非常之低。”

齊風喜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錢員外道:“就是不知道經濟使是否願意分一杯羹出來。”

李奇極其爽快道:“當然願意,各位若是想要糧食,直接去我醉仙居提糧食就是了,價格就按當初最低的那個價錢算。”

李奇可是難得大方一次,在坐的各位都驚呆了,簡直不敢置信呀。

張春兒狐疑道:“經濟使此話當真?”

李奇點頭道:“你們一去便知。但是,我想問各位一句,你們是想立刻解這燃眉之急,還是希望能逼迫那些糧商將糧價給降下來,或者說,獲得一個可持續性的糧價?各位肯定也都知道那批糧食有多少,假如將這批糧食給我們其中一家酒樓,那都是一筆龐大的數目,但是,若平攤給在坐的各位,那麼就是很有限的,絕對支撐不到秋收之后。”

眾人又頻頻點頭。

齊風問道:“敢問經濟使有何良策?”

李奇笑道:“各位若是相信我的話,我保證一定會把糧價給降下來的,不過,這也需要各位的支持。”

眾人面面相覷,張春兒道:“不知經濟使要我等怎麼做?”

李奇微微一笑,道:“很簡單,你們只需做到兩點,其一,不要去那些糧商那里購買糧食,哪怕是一粒米也別買他們的,其二,將飯菜的價格抬上去,使勁的往上抬,酒價也得漲。”

眾人聽懵了,你這是幫我們,還是在幫他們啊!

樊少白道:“可是我們都沒有什麼糧食了,最多也就撐個七八日。”

李奇擺擺手道:“不不不,我們抬高了價錢,客人肯定會減少,撐上個十幾日不成問題,若實在有困難,就來找我,我會拿糧食給你們,你們只需要撐著這價格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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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四章 漲漲漲

再沒有糧食的情況下,任何計劃都得加快,因為這會死人的呀。隔日,京城酒樓的菜價、酒價就隨著糧價的增加,開始調高了價格,而且增長的幅度那是嚇得人死,可以說比糧價漲的還要猛一些。

這正店都漲價了,那麼腳店自然也就避免不了了。

不管是正店還是腳店,都是終端銷售,直接面對百姓,它們的漲價百姓是最能夠體會到的。然而,這酒樓漲價了,那些肉呀,青菜呀,甚至一些生活物品都跟著漲了起來。

其他商人也要吃飯的呀,我本來一天賺個幾十文錢,就能飽肚了,如今這點錢一餐都不夠用,我不漲價,我怎麼活。

你漲我也漲,東京物價開始飆升,就連小姐的價格都漲了起來,就跟競賽似的,看誰漲的多。

這倒是讓那些糧商們有些看不懂了,我們已經算狠了,你丫比我們還要狠呀。

要知道民以食為天,瘋漲的糧價讓百姓是苦不堪言,偏偏還趕上了秋收的前夕,要知道,以前這個時候,朝廷都會放糧壓低糧價,可是今年這糧價不跌反漲,你們這是做買賣還是殺人呀,但是他們又無可奈何,只能等待朝廷的政策。很多家境一般的人,如今都不敢上腳店吃飯了,只能在家摸索廚藝,吃著自己做的那難以下咽的飯菜,真是要人命呀。

當然,像四小公子那種超級富二代、官二代全然不放在心上,該怎麼玩還是怎麼玩,唯一令他們不爽的是,如今不管是酒樓,還是青樓都沒有以前那般熱鬧了,這讓愛熱鬧的洪天九是愁云滿面。天天祈禱這糧價快點跌下來。

這一日清晨,秦夫人、李奇、耶律骨欲、吳福榮、小玉、吳小六等醉仙居上層干部去到相國寺燒香拜佛。

秦夫人原本只是一個比較善良的女人,但是自從嫁入秦家,又變得有些迷信了,畢竟商人都好這一口,當然,秦夫人也不是那種天天要跪在佛像面前的虔誠信徒,她只是求一個心安理得,蓋因最近實在是發生太多事了,李奇致仕。王仲凌跟電梯似的升升降降,京城的風風雨雨,所以她才決定今日來相國寺拜佛。可是李奇偏偏是商人中的另類,他信自己遠遠超過相信佛祖,或許就是因為佛祖見他不賄賂自己,心里不爽,于是就把他扔到了宋朝,以示懲罰,可是這小子還是死性不改。高品質更新就在

為此。秦夫人昨晚可是跟李奇做了一晚的思想工作,畢竟李奇才是禍端的根源,他若不來,那麼此行可就得大打折扣了。當時吵得李奇真的想將其撲倒在地。就地正法,當然,想歸想,他可沒這膽。最后秦夫人還是拿出季紅奴懷孕為由。李奇才被逼無奈的答應了下來,這種事你不說還好,你一說出來了。好像不來,確實心里有些不安。

原本季紅奴也打算來的,可是李奇怕出現意外,就讓她二嬸做代表跟他們一起來。

“夫人,我說你也真是的,什麼時候來拜佛不行,偏偏選在這個關頭,你真不是一個勤儉持家的人呀,整天就會跟錢過不去。如今什麼都在漲價,就連寺廟這等神聖的地方也入鄉隨俗。唉!你說這佛祖也真是的,神該有神的驕傲呀,怎能跟民間抬杠,嘖嘖,就這香火錢,我勒個去,太坑人了,不行,改日我得找佛祖去商量商量。”

李奇站在那插香的爐鼎前,打著哈欠,說的是沒完沒了,畢竟窩著一肚子的怨氣,又見這香火錢高的驚人,不免把怨氣全部撒到了佛祖頭上,這可謂藝高人膽大呀。

這一頓牢騷下來,就連一旁的小沙彌都慚愧的地下頭來,心里卻想,這還不都是你們這些商人帶頭弄出來的,佛不吃飯,我們可得吃飯呀,這香火錢不漲,那我們就全得吃草去了,你還好意思怪我們。

秦夫人聽得也是一個頭兩個大,黛眉輕皺,道:“李奇,打我認識你那一日起,你三句離不開錢字,是,你是商人,整日都得與錢打交道,這也情有可原。可是,在這佛殿之前,你能否收斂下,就別提這個錢了,咱們也不缺這點錢,你何苦如此斤斤計較了,就當我求你了。”

李奇雙手一張,道:“哎,夫人,這你可說錯了呀。有本事這寺廟就別收錢呀,這麼神聖的地方,卻透著一股銅臭味,他們都不嫌俗,我還怕俗呀。”他說著又向身旁的小和尚笑嘻嘻道:“小師傅,你說是不是?”

耶律骨欲、小玉等人聽得李奇這高談闊論,紛紛低下了頭,使勁的憋住笑意。

李奇翻著白眼道:“你甭拍馬屁了,而且就你這馬屁我也聽不懂,這冤枉錢半年花一次,已經是我的極限了,多了也沒有,你們得把握機會使勁的宰呀,反正咱們夫人不差錢。”

這人看來真是憋壞了,連一個小和尚都不放過。秦夫人稍稍翻了一個白眼,但是她沒有發現,她這不經意的一個舉動卻引來數道目光。

今日她白色素裝,看上去高貴典雅,雖是素顏,但是卻宛如仙子,讓世人只敢遠觀,就她往這里一站,那回頭率瞬間達到了百分之兩百。

“嘿,我說你們看什麼看,沒看過女人拜佛麼?竟敢在這麼神色的地方,露出如此之下流的眼神,真是玷污了這佛殿呀。”

秦夫人沒有發覺,可是李奇卻感受到了,雙目一瞪,張嘴就罵,那些人趕緊羞愧的低下頭,灰溜溜的離開了。李奇又朝著秦夫人笑嘻嘻道:“夫人,你瞧見這些人沒有,就你往這一站。那得引起多少的邪念呀,我看你以后還是得少來,若是弄得佛祖也動了凡心,那真是罪過,罪過呀哎,夫人,骨欲,我還沒有說完,你們怎麼就走了,等等我呀。”

我還敢聽你繼續說下去麼。秦夫人聽得都是膽戰心驚。在進大殿前,就將李奇抓了過來,千叮萬囑,讓李奇可別在佛祖面前再胡說八道了,就當是為了紅奴。

這紅奴一出,李奇倒真不敢了。

進到大殿,李奇同秦夫人一起跪了下來拜了三拜,而后耶律骨欲、小玉他們也一一拜了拜。就在這時,外面忽然進來一奇裝異服的男子。這人跟李奇是不打不相識呀,正是紇石烈勃赫的翻譯官,袁洪。

袁洪來到大殿小聲在李奇耳邊說了幾句,李奇點點頭。又朝著秦夫人道:“夫人,你知道的,我這人比較專一,要拜也只拜一個佛。我這還有點事,就先失陪了,待會再來找你們。”

想不到拜個佛都不讓人省心。秦夫人搖頭一嘆。道:“你去吧。”

李奇又朝著耶律骨欲眨了眨眼睛,而后就跟著袁洪出去了。這北宋的相國寺有些類似后世中國的釣魚賓館,一些外國貴賓來訪,一般都住在這,紇石烈勃赫當然也不會例外。

李奇跟著袁洪來到紇石烈勃赫下榻的廂房內,這剛一照面,李奇就被紇石烈勃赫此時的尊榮都給嚇到了,只見紇石烈勃赫雙目微紅,目光顯得有些呆滯,面色蒼白,好像已經病入膏肓似的。驚詫道:“紇石烈先生,你這是怎麼呢?”

紇石烈勃赫道:“這還不都怪你。”

“怪我?”

李奇不解道:“你睡醒沒有?”

紇石烈勃赫一翻白眼,道:“這都怪你那種最新的他天下無雙真是太好喝了,我這幾日就沒吃過什麼東西,恨不得將自己泡在酒中。”

暴汗!原來是這樣。李奇沒好氣道:“這的確怪我,下次我就送點茶給你好了。”

紇石烈勃赫急道:“你可不能這樣,我一聞到茶味就想吐。”但話一出口,他便知道上當了,呵呵一笑,轉移話題道:“哦,我還未恭喜你重新出任經濟使。”

“多謝。”李奇點了下頭,正色道:“這事說起來,還得幸虧你幫忙,不然我得多費很多功夫。”

紇石烈勃赫手一抬,道:“這點小忙不值一提,不過,經過這事后,我真的很佩服經濟使的才智,當時在大殿之上,那些人說的話,與你預料的相差無幾,我當時都差點笑了出來。”

李奇呵呵道:“哪里,哪里,這話題是由你挑起的,他們除了那些話,還能說些什麼,只是你不了解我們大宋的國情,才會這麼覺得。對了,你打算何時回去?”

紇石烈勃赫道:“后日。今日你若不來,我也打算去找你。我們皇上還想問你,何時進行那經濟建設的第二步,如今你們大宋商人都是選擇與我金國合作,但是很少人去我們金國做買賣。”

李奇道:“兩年。”

“是不是太久了一點。”

李奇嘆道:“你以為這是小事麼?說搞就能搞?告訴你,光是籌資金,就得耗費一年光景,我還得做宣傳,召集商人,談項目。這可不是兩個人之間的合作,而是兩個國家,兩年已經是最早的了,你也瞧見了,我在幫助你們發展經濟的同時,我們也在加強經濟,一旦時機成熟,我就會組織人去你們投資,要是我隨便派些阿貓阿狗過去,你們又會說故意耍你們。”

紇石烈勃赫聽得眉頭一皺,小聲嘀咕道:“話雖如此,可是不是人人都有這耐心的。”

李奇只是隱隱聽得幾個字,雙眉一抬,道:“你說什麼?”

紇石烈勃赫呵呵道:“沒什麼,沒什麼,其實我們皇上也知道這事很復雜,所以只是讓我來詢問你一下,並未拿到朝堂上去說,不過我們皇上還是希望能越快越好。行,我會把這話告訴皇上的,不過兩年以后,你可一定得履行盟約。”

李奇聽得有些迷糊,但見他似乎不願多說,也不好追問,點頭道:“一定。”心里卻道,若是沒有靖康之變,我犯得著有錢不賺麼。

紇石烈勃赫忽然一笑,道:“經濟使,不管怎麼樣,我這次一定得運些你那種會冒泡的天下無雙回去。”

李奇嘆道:“我倒也想,可是我現在還沒有想到保存這種酒的方法,這酒過了兩日就不能喝了,等你運回去,恐怕就變成一泡尿了。”

紇石烈勃赫聽得一陣惡心,道:“不會吧?”

李奇道:“你若不信大可以試試呀,若非如此,我為何要每日給你送些酒過來,而不是一次性給你送來。”

紇石烈勃赫聽他這麼說,也深信不疑,道:“那你可得答應我,一旦你想出辦法,立刻給我送些去,我真的太愛喝這種酒了,特別是在這炎炎夏日。”

李奇笑道:“一定,一定。”說著他腦中靈光一閃,這廝后日就回去了,我何不試試能否敲他一筆了,嘿嘿笑道:“紇石烈先生,外面的情況你應該也有所耳聞吧?”

紇石烈勃赫一愣,道:“你說的是糧價的問題吧?”

“正是,正是。”李奇點了幾下頭,笑道:“那麼,你看我給你的價錢如今可是連本錢都回不來呀,要不再往上面加點。”

紇石烈勃赫聽到后面,才知道李奇是想加價,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來,輕咳一聲,道:“經濟使,當初我與你合作的時候,記得你曾說過,合約就是保證,一切必須得依照合約辦事,所以,咱們應該還是按合約辦事。”

日。這家伙真是進步神速呀,都快趕上我了。李奇委屈道:“話雖如此,但是你要的數量這麼多,這麼弄下去,我扛不住呀,再加一點,就酒價再加一點,如何?”

紇石烈勃赫點點頭,一本正經道:“這事我會考慮的,下次來的時候,咱們再好好商量下,畢竟我此行可是為公事而來,要是讓皇上知道我借機來談私事,那可就不好了。”

“那行,那行不對呀,你丫什麼時候來啊?”

“最早也得半年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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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五章 一條扁擔兩頭壓

漲漲漲!

除了工錢和河水以外,什麼都在漲。這物價突然的飛漲,讓大家都有些霧里看花的感覺,即便是那些一手導演出這出戲的糧商們,此時也是云里霧里,心里開始有些著急了,這麼漲下去,他們的糧食恐怕就真會爛在手里了。

原本他們只是想給那些酒樓一個教訓,順便撈點錢回來,可沒有想到這些酒樓不但買他們的賬,反而比他們還要猛一些,都快把飯菜賣的比金子還要貴一些了,那些百姓哪里買得起呀,唯有緊巴巴的過日子,一頓飯當兩頓來吃,這樣一來,經濟無疑又出現了短暫的停滯。

大殿上。

宋徽宗高居龍椅,手中拿著一塊梅花餅,呵呵道:“朕自即位以來,還是頭一次有臣子送早餐給朕吃,朕十分欣慰呀。”

這早朝的第一句開場白,就讓群臣有些犯愣,不禁面面相覷,都在用眼神詢問,這早餐究竟是誰送的。

宋徽宗一笑,道:“李奇。”

李奇站出來道:“微臣在。”

“你的心意,朕十分感激,可是你送的這梅花餅,味道倒很是普通,應該不會是你做的吧?”

原來又是這小子在搞鬼。

眾人開始打起精神來了,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如今只要宋徽宗和李奇開始進行對答環節,他們就感到慎得慌。

李奇答道:“皇上真是厲害,一嘗便知不是微臣做的。微臣今早在上朝的途中。見到街口有一老翁在賣這梅花餅,正好當時微臣還未吃早餐。于是上前想買一兩個填填肚子,可是這一過去,就發覺那老翁的梅花餅十分新奇,所以就多買了幾個想送給皇上嘗嘗。”

宋徽宗哦了一聲,道:“新奇?這梅花餅究竟有何新奇之處?朕為何沒有嘗出來?”

李奇道:“回稟皇上,這梅花餅本身雖無新奇的地方,但是卻能讓人吃著難以忘懷。”

宋徽宗越聽越好奇,呵呵道:“還有這等事?朕方才也嘗過。並沒有如你所言的那般,什麼難以忘懷,這只不過是很普通的一塊梅花餅而已。”

李奇笑道:“正因為它很普通,所以才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皇上可知,就這麼一個梅花餅賣多少錢麼?”

群臣聽得雙眼一睜,心里明白李奇要說什麼了。

這小子就愛故弄玄虛,竟然用一個梅花餅來引出物價的高漲。也真是煞費苦心呀,不過這倒是幫老夫省了一番口舌。蔡京微微一笑,開始入定了。

宋徽宗完全已經入套了,下意識問道:“不知要多少文錢?”

李奇豎起兩根手指,道:“十四文錢。”

宋徽宗驚訝道:“就這麼一個梅花餅要十四文錢?它根本毫無奇特之處呀?”

李奇點點頭道:“不錯,那老翁還說。這京師就屬他賣的最便宜,微臣吃著這餅,心里想著那十四文錢,這梅花餅立刻變得無比美味,不知皇上是否有這感受?”

宋徽宗哈哈大笑一聲。道:“朕倒沒有這感受,不過這梅花餅的價格的確是令人驚訝啊!”

蔡絳站出來道:“皇上。如今京城物價突然飛漲,每觚酒已經賣到了一百八十文,豬羊都更加不用說了,需貫數才能買到。”

宋徽宗猛地急抽一口氣,道:“這這是怎麼回事?最近又沒有發生戰事,或者天災,為何這物價漲的如此之高?”

李奇道:“回稟皇上,這一切皆因糧食。”

宋徽宗哦了一聲,道:“你這話何意?”

李奇道:“由于京城的糧食已經被那些大糧商給壟斷了,價格自然是他們說的算,如今又是秋收前夕,百姓手中的糧食極其有限,他們自然屯糧炒高糧價,這種做生意的手法十分常見,只是這價格越炒越高,到如今已經是一發不可收拾,導致所有物價都給漲了起來,上次微臣去相國寺燒香,差點沒有把微臣給燒窮了。”

你腰纏萬貫,就是把相國寺所有的香都給燒了,恐怕也燒不窮你呀。

宋徽宗一拍桌子道:“豈有此理,這些奸商們竟敢如此,朕饒不了他們。”

李奇道:“皇上,為今之計,只有朝廷開糧倉放糧出去,沖擊市場,將糧價給降下來。”

黃信仁忙站出來道:“皇上,此舉萬萬不可呀。”他說著又朝著李奇道:“經濟使,倒不是我們三司小氣,蓋因開封糧倉正在恢復期,根本沒有多少糧食,這要一開糧倉可就見底了。”

蔡攸又道:“皇上,朝廷可以下旨懲罰那些奸商,命他們將糧價給降下來。”

宋徽宗稍稍點了下頭。

李奇道:“此法不妥。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規矩,那些糧商抬高糧價雖然在道德上,應該受到懲罰,但這也是商業上的一種手段,朝廷若是在毫無根據的情況下強制插手,恐會造成更加負面的影響,而且,如今的情況,即便朝廷插手進去,恐怕也很難阻止了。”

此話一出,不少大臣都站了出來反對蔡攸的做法,畢竟他們才是真正的大糧商,朝廷若是這樣做,對他們而言也是極其不利。

宋徽宗皺眉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又該如何是好?”

蔡京這時才站了出來,道:“啟稟皇上,老臣以為施行新常平倉制已經是刻不容緩,唯有如此方能從根本上杜絕這一現象。”

這就是默契啊!李奇心中暗自感慨一句,又道:“太師說的不錯,此次糧價的上漲,究其原因,還是因為土地都掌握在極少數人手中,若是有更多的農民有田地。那麼這種情況也將不會存在,朝廷應當立刻采取措施。永久后患。”

宋徽宗點點頭道:“關于經濟使的新常平倉法的具體內容,朕已經看過,覺得此法大為可行,不知諸位愛卿對此有何看法?”

蔡絳、高俅、白時中、趙桓、李邦彥紛紛站出來支持李奇。

宋徽宗點頭道:“那好,此事就這麼定了,諸位愛卿立刻對此法進行商討,三日之后,朕要一個更為詳細的章程。”

“微臣遵命。”

群臣齊聲道。

宋徽宗又道:“關于京城物價一事。商務局責無旁貸,朕不希望這種情況再持續下去,李奇,你一定得想辦法阻止物價上漲。”

李奇抱拳道:“微臣遵命。”

退朝后,蔡京立刻找到李奇,道:“這件事也是你小子弄出來的吧?”

李奇錯愕道:“太師為何這般說?”

蔡京哼了一聲,道:“你少在老夫面前裝糊涂。你此舉分明就是利用物價上漲,向朝廷施壓,讓朝廷加快變法,若非此次物價上漲,你的常平倉估計最快也得等到明年才能得到施行,還不可能如此順利。可是如今一下子提前了好幾個月。”

這老家伙的雙眼還真是夠毒辣的,真是的,年紀這麼大了,應該老眼昏花了才是啊。李奇訕訕笑道:“實不相瞞,我的確是在借著這次物價上漲。加快新法的進程,但是這糧價的上漲。可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我只是稍稍的助他們一臂之力而已。”

“你小子真是呵呵,好像任何事往你手上一過,都能為你所用。”蔡京笑了笑,又道:“不過你可有把握將這糧價給降下來嗎?即便今日就施行你的新常平倉,那也得等上很長一段日子,才能收到成效,你還是得想辦法解這燃眉之急。”

李奇嘿嘿道:“當然,當然,既然民間可以向朝廷施壓,那麼反過來,朝廷的任何一個政策也能在民間引起不小的反響,物價也一定會受到影響,再加上我在中間使些小手段,那麼這糧價必定會降下來的。”

蔡京捋了捋胡須,沉吟片刻,哈哈笑道:“不錯,不錯,此法倒真是正反皆可行啊。”

就在這日下午,京城內突然橫空多出六家米鋪來,廉價的雪白大米猶如天降一般,令人驚喜不已,而且更讓人驚訝的是,這六余家米鋪全都是開在那些大米鋪的對面,看上去就跟打擂臺似的。

京城內最大的米鋪莫過于馬行街的顧家米鋪,然而此時,顧家米鋪前面站滿了人,簡直就是擠得水泄不通。然而,世上最悲哀的生意,莫過于過門不入,那些客人全都是背朝著劉家米鋪,目光全部鎖定在對面今日新開的米鋪,但見除了雪白的大米,新米鋪們前有還放著一個巨大的木制轉輪。

“驚爆價!驚爆價!”

一個十五六歲的后生,站在門前瞧著響鑼,激情澎湃的吼道:“各位鄉親父老,我家東主見米價飛漲,咱京城百姓連最基本的生活都無法保障,心有不忍,于是開倉放糧,每斗只賣一百八十文錢,一百八十文錢哦,比現今的糧價足足低了一倍。”

“哇!”

一陣如雷鳴般的驚嘆聲應聲響起。

那后生嚷道:“怎樣,夠低吧。但是,我們東主一家之力畢竟十分有限,不可能照顧到京城所有的人,于是,我家東主為了公平起見,實行抽獎制度。相信各位也瞧見這巨輪了,這巨輪里面還有很多個小球,一些小球上面寫著‘有’,一些小球上面寫著‘無’,凡是抽到‘有’的人,就能入店買米,但是每人只限定買一斗,不能多買,這樣也是為了能讓更多的人買的到,希望各位能夠見諒。但若抽到無,我們只能說聲抱歉,明日再來。今日我們只限定一百位客人,也就是說,我們只賣一百斗米,賣完就關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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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六章 抽獎賣米

那些圍觀的人腦子里都在回響著這句話,雙目盯著里面那雪白的大米,雙目透著綠光,仿佛里面站著的一個個穿著比基尼的大美女,這這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太難以令人置信了。

“好啦,時辰也不早了,各位快排好隊,馬上就要開始了。”

那后生見大家都呆若木雞,于是又嚷嚷了一聲。

咚咚咚!

嘩啦嘩啦!

一陣亂響過后。

幾乎就是在頃刻間,一條長長的人龍是派的是整整齊齊,這規矩可不是先來后到,而是看運氣,所以他們對于一兩個名次的先后倒也不是太在意,個個都在祈求上天保佑。

待隊伍排好以后,一名大漢就開始轉動起轉輪來。

嘩啦!嘩啦!

不一會兒,一個皮質的小球就“逃離”了出來。

那排在第一位的雙目死死盯著那小球,雙拳緊握,輕聲呼道:“有!有!有!”

那后生拿起小球一看,哈哈一笑,道:“真是開門大吉呀。是有!”

“吼!”

那人忍不住的一聲咆哮,激動高舉雙拳,那是激情四射呀,旁人若不知,非得以為他是贏了五百萬大獎不可。

但隨即后面就傳來一陣整齊的嘆息聲。

一百減一等于九十九,這個賬他們還是會算的。

“各位承讓,承讓。”

這一聲嘆息讓那人更是高興,朝著身后的人拱了拱手。但換來的卻是一陣白眼。

“這位客人,里面請。”

“多謝,多謝。”

那人在眾人羨慕的眼神下進入米店,不到片刻功夫,就提著一斗米走了出來,笑得眼睛都快睜不開了。

由于開門大紅,這第二位上來的是信心滿滿。

可是世上的事往往就是事與願違。那后生將手一揚,道:“很遺憾,這位客人抽到的是無。”

“哈哈!”

一陣大笑登時響了起來。

那人便在懊惱的一手嘆息,轉背灰溜溜的離開了。

這真是太刺激了。

然而,這邊的熱火朝天。而顧家米鋪那邊卻是冷冷清清,兩店面相距不過是十余步,可情況真是冰火兩重天呀。

顧家米鋪的掌櫃是一名約莫四十來歲的中年男人,原本姓易,后該姓為顧,家中排行老大。故此人稱顧老大,在京城也算得上一號人物。雙目透著一絲老辣,可見是一位極其穩重的人。從對面開門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站在門前,一語不發,也不怕沒面子。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這時外面走來一閑漢,那閑漢來到顧老大面前。顧老大問道:“可有查明?”從他語氣中才能聽出一絲急切的意味。

那閑漢搖搖頭,道:“這六家米鋪就好像橫空冒出來似的,暫時還未查到背后是誰人在搞鬼。”

顧老大微微皺眉,又抬頭瞥了對面一眼,臉上出現了一絲不安。

那閑漢又道:“掌櫃,他們這也太欺負人了。要不我帶人過去問問?”

顧老大沉吟片刻,點頭道:“好生說。”

“哎。”

那閑漢點了下頭,手往里面招了下,立刻又走出五個閑漢來,六人朝著對面走去。

“哎喲,真是不走運。”

又有一人懊惱的離開的隊伍。

“看來這位客人運氣不佳呀!慢走。”那后世拱了拱手微笑道。

那名大漢正欲再次轉動滾輪的時候,忽然前面傳來一聲喝,道:“且住。”

所有人都轉頭望去,見到過來的六人,微微一愣,開始竊竊私語起來了,顯然,他們都識得這幾閑漢。

那后生走上前,一拱手,微笑道:“幾位,若是想買米,請到后面去排隊。”

為首那名閑漢皺眉道:“我們可不是來買米的,你去叫你們東主出來。”

那后生道:“我們東主不在,請問你們是?”

那閑漢道:“我們是對面顧家米鋪的,你們東主是誰?”

“哦,原來是對面的呀。”那后生呵呵一笑,語氣一變,道:“我們東主是誰與你何干?”

那閑漢一愣,怒氣上涌,道:“與我何干?你們也不看看這是誰的地界,你們將米鋪開在我顧家米鋪前,分明就是想搶生意呀,我告訴你,快快叫你們東主出來,否則休怪我們不客氣。”

那后生哈哈一笑,朗聲道:“你說的沒錯,我們東主說了,就是看你們顧家米鋪不爽,特意來此搶你們的生意,你們有什麼手段,使出來便是。”

那幾位閑漢還愣住了,這后生年紀不大,但這口氣那真是大的連他們都自嘆不如呀。

顧老大聽得微微皺眉,心中隱隱覺得有些不妙。

那些客人聽得哈哈大笑了起來。

這一笑,那幾名閑漢便都反應了過來,為首那閑漢氣的眼珠子都快鼓了出來,怒喝道:“你這廝找打。”掄起胳膊就揮了過去。

那后生身手倒也敏捷,趕緊雙手抱頭超旁邊躲去,嘴上嚷道:“南哥,南哥,快來救我。”

咚咚咚!

忽然兩旁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顧老大轉目望去,面色大驚,脫口道:“是他?”

“誰敢來在此鬧事。”

隨著一聲爆喝,只見陳阿南一馬當先沖了過來,身后帶著二十余個小弟,那是威風八面。

那些客人見了,心里都明白了,這是醉仙居的米鋪,這下可有好戲看了,醉仙居已經好久沒有出手了,這一出手必定會引起不小的轟動。這就是醉仙居的傳統。

那后生趕緊躲在陳阿南身后,指著那些閑漢道:“南哥,就是他們在此鬧事。”

陳阿南聽了,二話不說,沖上去就是一腳,順帶一個左勾拳,身手極快。下手極狠,畢竟他可以算作馬橋的半個徒弟,而且又經常與高衙內那群二貨到處干架,雖然不能跟岳飛他們去比,但是也算是一個狠角色。在西城更是無人不知南哥的名號。

那閑漢萬萬沒有想到這人說打就打,神都沒有回過來,就被打的暈頭轉向,等他回過神,正欲開干,發現自己已經被包圍了。

“你們幾個鳥人也不看看這是誰家的店。敢在此鬧事,信不信我把你們扔到汴河里面去。”陳阿南指著那些閑漢罵道。他年紀不大,但是口氣顯得十分老成。

那幾名閑漢還是頭一次在自家門口被人揍。轉背就想叫人,忽聽得一聲輕咳,“小子,你也不看看這是甚麼地方。你們醉仙居莫要欺人太甚了。”

只見顧老大帶在十余名閑漢走了過來,面色陰沉,言畢又朝著那些閑漢擺了下手。

那名閑漢怒瞪了阿南一眼,張手推開面前二人,去到了顧老大身后。

陳阿南當初連蔡敏德都不懼,豈會怕他顧老大,哼道:“顧老大。咱們做生意進水不犯河水,你們的人跑到我們這邊來鬧事,究竟是誰欺人太甚。”

“好小子,不虧是經濟使的得力幫手。”

顧老大冷冷一笑,道:“你們來此開鋪,我自然歡迎,我只是讓他們前來道賀,此乃禮數,是你們的人無禮在先,還有,你們醉仙居赫赫有名,開個米鋪用得著藏藏掩掩嗎?”

陳阿南哼道:“我們醉仙居開店當然不用藏藏掩掩,只是這並非我們醉仙居所開,而是慈善基金會開的,我們做好事不想留名,難道不行麼?再說,這地又不是你,我犯得著要跟你交代嗎?我只看到你們的人先動手,我當然得好好教訓他一下,若是你們不服,盡管放馬過來便是,我阿南若是皺下眉頭,就不是好漢。”

顧老大瞇了瞇眼,點頭笑道:“后生可畏呀!帶我向你們經濟使問聲好。”言罷,他轉身就離開了,他還不至于放低身價去與陳阿南斗氣。

在樊樓四樓北面的圍欄上,此時正在六七人,正是李奇、樊少白,還有江南來的那四位糧商,他們的任務原本已經完成了,可是聽李奇說朝廷將會推出新政策,于是就留了下來,況且,他們也想知道李奇究竟會如何用那批糧食。

李奇斜靠在圍欄上,雙目望著遠處那條長龍的盡頭,雙手搓了搓臉,嘆道:“這阿南的戾氣太重了點,馬橋,你今后有空多教他念些書。哦,算了,你自己也就那樣。”

馬橋雙目一睜,不爽道:“步帥,我馬橋文武雙全,不就是讀書識字麼,何難之有。”

李奇忙道:“那你答應了。”

馬橋一愣,方知上當了,低著頭道:“那也得那小子願意學呀。”

“這倒也是哦。”

李奇輕輕點了下頭,又嘆了一聲。

蒙讓笑呵呵道:“這抽獎買糧,倒真是有趣呀。”

玉俊杰好奇道:“可是經濟使,你這麼做究竟是為了什麼?而且,你這可是虧本往外面買。”

李奇笑道:“有點意思吧,雖然我每斗虧二十文,但是將這二十文平攤給幾十家酒樓,每家酒樓一文都不到,小意思啦。其實我也只是無奈之舉,我手中只有那麼多糧食,當然得想辦法將它們的用處發揮到極致。”

樊少白點點頭道:“我明白了,若是直接將那批低價糧食放到市面上賣,很快就會被一搶而空,而且能買到的人數量也極其有限,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可若用這法子,那可就不同了,每天賣的量有限,但人人都有機會,所以,百姓們天天會來此碰運氣,如此一來,這批糧食就能持續很久一段日子。”

李奇笑道:“樊公子說的不錯,咱們這些做買賣的首先得摸清顧客的心理,如今糧價這麼高,酒樓的飯菜價格更加高的離譜,百姓們都是望而生畏,但是二者一比,他們肯定還是會選擇買米自己回家去做,然而,市面上突然多出一批低價米來,不用說,客人定會蜂擁而至,一般的老百姓都愛貪小便宜,雖然要抽獎,但是抽到了可就節約一百多文,抽不到又沒任何損失,此乃穩賺不賠的買賣,而且今天抽不到,明天還可以再來,他們都會想總有一天,會輪到自己,那麼就沒有人會想著去那些米鋪買米了。那些糧商見了,心里肯定會非常著急,因為他們手中還握有大批的糧食。”

玉俊杰聽得眼中一亮,道:“經濟使這法子真是太妙了,其實咱們以后也可以用這一招來吸引客人。”

李奇哈哈笑道:“玉公子真是聰明,這的確是吸引顧客的一個好辦法,特別是新鋪開張的時候,可以用最小的代價換來最大的回報。”

樊少白道:“可是若是他們也學你這一招了。”

李奇搖搖頭道:“若他們學我這招,能賣出多少糧食。”

“這倒也是。”樊少白點點頭,笑道:“看來很快他們就會降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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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七章 巧計破貨幣危機

樊少白哦了一聲,道:“難道你的目的不僅僅是讓他們降價?”

李奇道:“當然不是,若只是降價,百姓倒是滿足了,可是我身為經濟使,自然得以大局為重,我非得讓他們來求我不可。”

玉俊杰道:“那若是他們真的降價了,經濟使又打算如何做?”

李奇笑道:“他們若要降價,必定要降到兩百文左右,否則也賣不動,到時我直接全部給他們包圓了,分一部分給其余酒樓撐著,其余的就以比他們低一文的價格繼續往外面賣,這點錢我還是虧的起,再說我身后還幾十家酒樓,他們買,我就收,他們降,我就跟著降一文,反正我不靠買米賺錢,我的買賣還是在賺錢,他們可不同,這米價跌一文,他們都得脫層皮。哼,拽著一批陳年舊米,還敢在我面前囂張,我看你們怎麼死。”

幾人一聽,暗道,這經濟使看上去清秀俊雅,和和氣氣,但是做起買賣來,可真要人命呀。

杭州。

在秦檜出獄不久,又有一批小報從天而降,然而,這一次小報的內容與前面兩次是截然相反,內容全是關于李奇重新出任經濟使,秦檜出獄,以及朝廷重新啟用新法。

就在小報出現的第二日,那些停工工程又開始啟動,施工人員也回來了,店面全部開張,一切又變的有條不紊起來了。但是街上的人不但沒有減少,反而驟增,不過他們這次可不是在鬧事,而是在慶祝。

這對于江南百姓而言,可謂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勝利。他們還是頭一次戰勝了高高在上的士大夫們,這是他們以前都不敢想象的,然而,他們這次真真正正的做到了。

另外,經過這件事后。他們對新法也是非常了解了,因為這段日子,大家都沒有事做,圍在一起就在談論新法的好處,所以甭管是商人、讀書人,還是農民、工匠。他們都是了如指掌,他們也知道新法將會給自己帶來多大的好處,光是增田稅一項,那可就是受益匪淺,所以他們也是在慶祝的新法的到來。

杭州城內一家稍微上檔次的絲綢鋪,今日迎來了一批比較特殊的客人。

那掌櫃的見這幾位客人個個身著華貴。不敢讓伙計去迎接,自己親自迎了上去,道:“幾位客官,需要些什麼,我店內的?”

為首一人不等他把話說完,就用一口地地道道的東京口音道:“你是這店的掌櫃?”

那掌櫃的眼中閃過一抹錯愕,點頭道:“是的。是的,幾位貴客是東京來的吧?”

那人點頭道:“不錯,你們這店里還有多少貨?”

這倒是把那掌櫃給問愣住了,謹慎道:“請恕老朽愚鈍,不知客官此話何意?”

又有一人著急道:“這還用問,我大哥這麼問,自然是想買下你店里所有的貨。”

“什麼?”

那掌櫃下巴都快驚掉了,哆嗦著發干的嘴皮子道:“所所有的?”

為首那人點頭道:“不錯,所有的。”

那掌櫃的登時呆若木雞。

后一人又嚷道:“怎地?你怕我們沒錢麼?”說著他就朝外面嚷道:“把錢全部抬進去來。”

咚咚咚!

只見十余名大漢用又粗又圓的竹筒抬著四個大木箱走了進來。

“打開。”

“是。”

啪啪啪啪!

但見四個木箱內清一色的銅錢,一串一串的。一股誘人的“銅臭”味登時爆炸開來。

饑渴!

那掌櫃的此時表情顯得無比的饑渴,他都記不清有多久沒有見過這麼多的銅錢了,雙目死死盯著那些銅錢,只覺渾身燥熱,不禁拉了拉衣領。似乎有些透不過氣來。

為首那人紙扇一開,笑道:“掌櫃的,夠了嗎?若是不夠的話,我再命人拿些來。”

“夠夠了。”

那掌櫃的吞了吞口水,忽然直起腰板來,大聲嚷道:“來人呀,來人呀,快點把綢布全部給我拿出來。”

這一聲吼可謂是歇斯底里呀。

那幾名客人面面相覷,嘴角不約而同的露出一絲詭異的笑意來。

幾乎就在同一時間,杭州城內最大的紙鋪同樣也迎來了一批說著一口地道的東京口音的客商,與前一家絲綢鋪的過程也相差無異,也是要買下所有的貨,也是幾車銅錢,那掌櫃的同樣也驚呆了。

不僅如此,就在這三日之內,在杭州稍微有些名氣的店,不管是賣墨水的,還是賣木材的,都被人給買斷了貨,而且用的貨幣全部都是銅錢。

這一批神秘且豪氣十足東京客商立刻引起強烈的關注,杭州的百姓都開始在談論這批客商,但是誰也弄不清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直到七日后,一名來自蘇州的商人在酒樓吃飯的時候,聽到眾人在談論這事,一語就道破了其中玄機。

原來早在前幾日,蘇州同樣也來了一批京城的客商,與杭州的情況是一模一樣,這令蘇州百姓也是霧里看花。

沒過幾天巡察使就率領大軍來到了蘇州查處貪官,有一日他身邊的一名叫歐陽澈的官員,上酒樓喝酒的時候,終于說出其中原因,據他所言,是前不久朝廷在北方發現了大量的銀礦,然而,經濟使為了重新制定的新的秩序,就上奏將銀子作為主要的貨幣,以來彌補銅礦的不足,皇上已經恩準了,所以,京城的商人在得知這一消息,害怕銅錢會被銀子取代,于是趕緊將銅錢換成貨物。

這蘇州商人還說了,這個喚作歐陽澈的官員可是經濟使的心腹,此消息絕不會有錯,如今他們蘇州的每天都有大量的銅錢涌入市場,都已經開始泛濫。

此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杭州城。杭州百姓是恍然大悟,又想起醉仙居、洪萬賭坊、翡翠軒、蹴鞠聯盟最近幾日也開始使用大量的銅錢購買工程所需物資,要知道這些買賣的幕后東主可都是京城赫赫有名的大官、大富商。這下子百姓就更加肯定這消息不會有錯了。

與蘇州的情況一樣,不日,杭州開始涌出大量的貨幣。經濟突飛猛進,當日的銷售額達到了最近三年來的頂峰,從最開始的貨幣緊缺,變成貨物的供不應求。

幾乎就是在短短數日內,此消息傳遍江南,而江南的貨幣危機也悄然間得到了緩解。

“終于結束了。”

在杭州府衙的后院內。白淺諾坐在秋千上,看著李奇寄來的信,嘴角露出了一絲疲憊卻又歡喜的微笑。

坐在她對面的鄭逸輕松一口氣,笑道:“是啊,一切就如經濟使計算的那般,絲毫誤差。僅憑一言之論,便能徹底顛覆一切,這何等的手段。呵呵,我如今對經濟使是佩服的五服投地,哪怕他說明日太陽不會再升起,恐怕我也會相信。”

白淺諾笑道:“我早已是如此了。”

鄭逸哈哈一笑,隨即又正色道:“不過話說回來。這秦學正倒也真是有些手段,數日間,便解除了江南危機,難怪經濟使會如何看重他。”

白淺諾點點頭道:“那是當然,大哥從不用平庸之人。”

“哈哈我似乎聽見有人在談論秦某。”

隨著一陣爽朗的笑聲,只見秦檜、韓世忠走了進來。

“巡察使。”

鄭逸、白淺諾轉頭望去,一怔,異口同聲的驚呼道。

秦檜上前拱手呵呵道:“鄭知府,白娘子,別來無恙了。”

原來早在前幾日。鄭逸已經從通判升為了杭州知府,至于原本那杭州知府,因為涉嫌貪污,已經被關入了大牢,而他的同黨們。也被鄭逸上任的第一日就給全部抓了起來,鄭家加上白家,即便秦檜沒有來,勢力也可想而知,對付幾個貪官,那還是綽綽有余的。

反應過來的鄭、白二人趕緊起身,向秦檜拱手行了一禮。

秦檜又將韓世忠介紹給二人。

鄭逸笑道:“韓將軍的威名,鄭逸早在前些日子就已經聽聞了。”

韓世忠哈哈道:“哪里,哪里,鄭家二郎和東京第二才女,那才是如雷灌耳啊。”

幾人寒暄片刻,圍著中間那張石桌坐了下來,鄭逸好奇道:“巡察使,你怎地來的如此之快?”

秦檜哈哈一笑,道:“自從經濟使勝利后,我每到一處地方,都不用去調查,在城外就有不少百姓就來向我告狀,這可是幫了我很大的忙呀,再加上韓將軍勢如破竹,那些草寇在韓將軍面前,真是不堪一擊,所以我才會比原先預計的早來了半個月,由于陳東和歐陽還要善后,還得過段日子才能來。”

白淺諾笑著點點頭,道:“巡察使一計便解除了江南的貨幣危機,七娘甚感佩服。”

秦檜擺擺手道:“這我都是跟經濟使學的,既然這言論能夠打敗那些士大夫,那麼肯定也能解除貨幣危機,我只是蕭規曹隨,不值一提。況且,這也是權宜之計,若是無法從根本上解決,這貨幣危機還是有死灰復燃的機會。”

白淺諾稍稍點了下頭。

秦檜又道:“我已經把這里發生的事,派人告訴了大人,一切還是得由大人定奪。哦,我之所以趕來杭州,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經濟使又給我送來了一封信函,信內提到了一個新的法制,大人說雖然朝廷還未決定,但是我們可以未雨綢繆,先行宣傳這種新法。”

他說著就掏出一封信遞給了鄭逸,又道:“還有,我這一路行來,斬殺太多官吏,導致江南官場空虛,為此,大人已經奏請朝廷,破格任命當地的秀才作為臨時官員填補江南官場,朝廷也已經答應了。”

白淺諾立刻反應過來,道:“大哥此舉是要幫讀書人平反呀。其實在這次事件中有不少寒門子弟展露出了才能,他們的文章也受到百姓的追捧,如今已經小有名氣,我想他們倒是可以一用。”

秦檜哈哈道:“白娘子的想法真是與大人不謀而合呀,大人說了,這一次要使用百姓投票的制度,選取主薄以下的官吏。”

白淺諾聽得眼中一亮,道:“這當真?”

鄭逸將信遞了過去,道:“你自己看就明白了。”

白淺諾急忙接過信看了起來。鄭逸不可思議道:“想不到朝廷這都能答應,用百姓來選官,這還真是前所未有呀,我是想都不敢想。”

秦檜呵呵道:“朝廷如今是騎虎難下,不殺貪官不足以平民怒,可若殺了太多了,那麼你必須得立刻找人填補,否則官衙將會陷入癱瘓,還有什麼比當地選材更快了,如此也能更好的告訴百姓,朝廷還是十分看重讀書人的,而且,他們只是臨時錄用,並不能算作正式的,所以朝廷自然也不會反對。用大人那句話來說,就是非常時期,非常對待。”

白淺諾抬頭道:“不僅如此,若是這常平倉施行得當,將會造福整個江南的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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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八章 降價了

在江南的貨幣危機剛剛得到緩解的同時,東京這邊的情況也開始轉向了對于李奇有利的方向,這也全虧李奇的第二張牌,那就是政策。

抽獎買米進行七日之后,李奇利用大宋時代周刊開始對常平倉制度進行了普天蓋地的宣傳,目前宣傳的內容,並非從深處解剖這種制度,而且說明這種制度對于糧價的調控會產生怎樣的益處,並且還說,可能今年之內就會全國普及。

可是,若是仔細的閱讀這片文章,你就會發現,其中很多地方都是模棱兩可的,特別是在日期方面,不是“不日”,就是“盡快”,什麼“可能”、“或許”更是穿插全文,唯一肯定的是,朝廷已經批準了,這讓百姓心癢癢的,心里既期待,又郁悶。

早在幾日前,朝廷就決定啟用這種制度,為此,還特別成立了一個新的部門,名叫農業局,暫時歸于商務局,也就是讓商務局與太宰蔡京掌舵,另外門下省、三司、戶部、刑部相互合作、制衡,在中央的總部門還是從上面說到的幾個部門內調人過去,至于地方上,李奇希望多多啟用新人,因為新人是沒有被官場這個大染缸污染過的,他們還是有著一顆報效朝廷、為民請命的炙熱之心,況且,新人年輕,干勁十足,只要派一些經驗豐富的官員去主持大局就行了。

與王安石的青苗法不同的是,青苗法剛開始推行的時候,只是在一個縣里試驗過,而這次的常平倉試驗的地方幾乎覆蓋了整個江南。

這自然也是李奇的出的注意,因為江南基本上已經廢了。貪官遍地,哪有法可言,如今正是百廢待興,所以,你再壞也不可能比現在還要壞。既然如此,在江南試驗新法,無疑會將損失降到最低。宋徽宗他們也不傻,聽李奇說的有理有據,自然也就答應了。

然而朝廷的新政策出爐,也讓百姓對于糧價充滿了信心。那也就不會急著去買糧食了,當然,抽獎還是得去,第一,他們相信這糧價再降,也不會在短短一個月累降到一百八十文。第二,這也挺刺激的,大家對這種售賣方式也很感興趣。

可是如此一來,那些大糧商可就難受了,這朝廷的政策一出,百姓都擺出一副往死里等的架勢,你不降價。我就不買,我省著吃,我跟你耗。

這要是平時,他們倒也耗得起,畢竟遲早你會沒米的,但是如今他們手上可是屯著很多舊米,要是到了秋收,還沒有賣出去,他們可就虧慘了,而且秋收后。糧食必定會充足,到時百姓更加會選擇等政策出臺。

眼看局勢極其不妙了,他們終于認輸了,這一日,京城幾大米行同時間將米價降到了兩百文。

“降價了。米價降了。”

“顧家米鋪降價了。”

大街小巷隨處可以聽見一些少年滿街奔跑,嘴上大聲嚷嚷著。

“別擠,別擠。”

“我先來的呀!”

“是我先來的。”

只見各大米鋪門前都堆滿了人,哪里是在買米,分明就是在搶米,這也讓那各大糧商送了口氣,他們還真怕李奇窮追猛打。

當然,醉仙居的米鋪人也不少,畢竟這邊還是得少二十文,一些不急缺糧食的人,還是願意來這邊碰碰運氣。

樊樓。

“經濟使,果然不出你所料,他們終于開始降價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其余的物價就會降下來,對了,我們什麼時候降價?”樊少白站在四樓,望著遠處的顧家米鋪,呵呵笑道。

李奇翻著白眼道:“那還用說,今天就得降,不然,客人非得罵咱們奸商了。”

樊少白道:“你不是一直以奸商為榮嗎?”

“我可沒這麼說過。”李奇沒好氣道:“我對待敵人跟對待客人是兩個截然相反的態度,我可從不欺詐客人的錢財。”

樊少白撇嘴道:“當初天價臭豆腐也不知是誰喊出來的。”

汗!這陳年舊賬我都不記得了,你丫還記得啊!李奇一陣輕咳,道:“英雄莫問出路。”說著他又趕緊轉移話題道:“對了,你的人派出去了沒?”

樊少白手往前一指道:“不全在哪里麼?其余酒樓也紛紛派人前去搶米,不過,我估計用不了一日,他們便會反應過來。”

李奇笑道:“明白又能怎麼樣?他們能阻止的了麼?反正賣誰不是賣了,明日我們就直接將米價降到一百九十九文。”

樊少白哈哈道:“這虧本買賣做的還真是夠爽。”

這時,一酒保上來,行禮道:“經濟使,軍器監的虞副監來了,他說是來找你的。”

李奇微微一愣,忙道:“帶他上來吧。”

“是。”

樊少白識趣道:“我就先去忙了,你們慢聊。”

他剛走沒一會,虞祺就走了上來,行禮道:“下官見過監事。”

李奇嗯了一聲,請他坐下,親自替他斟了一杯茶,笑道:“副監事,這段日子真是辛苦你了。”

“哪里,哪里,這本就是我的分內的事,豈敢談辛苦。”虞祺略帶一絲惶恐道。

李奇一笑,又問道:“如今一切都好吧?”

“一切都好,已經運出了幾批武器。”

“那就好。”

虞祺又道:“不知監事何時去軍器監?”

李奇哦了一聲,苦笑道:“真是對不起,我重新上任以來,有太多事要忙了,所以一直都沒有去軍器監,不過這也是因為有你在,我才會如此放心。”

原來李奇重新上任之后,一直忙這忙那的,還從未去過軍器監的。

你如今看上去不像是很忙呀!虞祺面色稍顯怪異。李奇一眼就看出他心中所想,正經道:“副監事,這你可就誤會了。我來樊樓可不是來享樂的,而是來辦正事的,再者說,我犯得著跑到這里花錢麼。”

虞祺自然不敢多言,訕訕點了下頭。

李奇又問道:“對了。你今日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虞祺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忙道:“哦,是這樣的,烏氏兄弟那邊傳來消息,說那些床子弩已經改造完畢,他們還發明了一種名叫火槍的新式武器。”

“噗!”

李奇當即一口茶噴出。忙擦了擦嘴,道:“等等下,你方才說什麼?火火槍?”

虞祺點頭道:“對啊!”

不會吧?這年頭的技術還造得出火槍,老子不會又穿越了吧?李奇忙起身道:“那火槍是啥樣的?”

虞祺訕訕道:“監事不會忘記了吧,這事必須得有你的批準,我才能去看。”

“對對對。我差點忘了。”李奇點了幾下頭,又興奮道:“走走走,我們快去看看,MD,要是真的給他們弄出火槍來,老子一人賞他一千貫。”

大人為何如此興奮?虞祺還沒有回過神就被李奇拉著往樓下走去。

可是,剛來到門口。就將陳阿南突然跑了過來,喘著氣道:“大大哥,你快回府一趟。”

李奇皺眉道:“出什麼事呢?”

陳阿南瞥了眼虞祺,然后來到李奇身邊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幾句。李奇雙眼一睜,道:“當真?”

陳阿南點點頭道:“這我敢騙你麼。”

“他還真是會選時候。”

李奇小聲嘀咕了一句,朝著虞祺道:“副監事,麻煩你通知烏有華,讓他把東西準備好,我下午再過去檢查。”

虞祺見李奇神色略顯緊張,不敢多問。點頭應了一聲。

別過虞祺后,李奇快馬趕回了秦府。在門前還稍稍整理了下衣服,然后才抬腿走了進去,來到前廳,只見廳中來了五位貴客。居中一位不是別人,正是宋徽宗,另外四位,乃是梁師成、蔡京、李邦彥和王仲凌。

“李奇見過大官人。”

李奇上以前行了一禮。

“免禮,免禮。”宋徽宗擺擺手道。

李奇試探道:“大官人,你怎地來了?”

宋徽宗呵呵道:“我聽聞最近京城興起什麼抽獎買米,于是就想來見識見識,也可以試試運氣。”

暈!敢情你是來調侃老子的。李奇訕訕笑道:“大官人說笑了,這只是我弄的一個小小噱頭而已,沒啥看的。”

宋徽宗哈哈道:“噱頭?你這小小的一個噱頭可把那些糧商整苦了呀,方才士美還告訴我,今日糧價已經降下來了,你果然沒有令我失望啊!”

李奇嘿嘿道:“大官人過獎了。”

宋徽宗又道:“這事待會再談,有件事我可得問問你,聽說你最近又釀造出一種新式的天下無雙,而且特別好喝,不知可有此事?”

“呃...是有這麼回事,不知大官人是聽誰說的?”李奇詫異道。

宋徽宗哼了一聲,道:“我還是從紇石烈口中得知的,你身為我的臣子,釀造出美酒來,竟然先拿給外人喝,真是豈有此理。”

操!這個紇石烈真不講義氣,老子對你這麼好,你丫竟然在臨走前還擺我一道,下次老子就撒泡尿給你喝。李奇一肚子的怨氣,嘴上卻道:“大官人,這你可真是怪錯我了。”

宋徽宗哦了一聲,道:“此話怎說?”

李奇正色道:“因為我這種天下無雙里面添加了一種新材料,故此釀造出后,一定得找人試喝,唉,說來也慚愧,我身邊的人都是一些膽小如鼠之人,沒人願意以身試酒,我又不喝酒的,正好當時紇石烈來了,他人膽大的很,我就每天送了一些給他喝,經過一段日子的觀察,發現他並沒有出現任何異狀,于是我又找了幾人試酒,直至最近,我才剛肯定這酒絕對安全,正想貢獻給大官人,誰知大官人今日就來了,真是太巧了。”

宋徽宗等人聽得面面相覷,忽然都哈哈大笑起來。

笑罷,宋徽宗指了指李奇道:“你小子找借口,倒真是無人能及,要想治你的罪,還真不容易啊!罷了,罷了,這筆賬稍候再與你算,你快把那酒拿上來,聽紇石烈說的那麼好,我已經等不及了。”

“是。”

蔡京忽然道:“大官人,有酒無菜不成席,我等都好久沒有嘗過金刀廚王的手藝,何不再叫他弄上幾道下酒茶,就當做是對他的懲罰。”

老貨,你丫都快入土了,還這麼貪吃。李奇心里暗罵一句。

李邦彥呵呵道:“既然是懲罰,那必須得有難度,大官人,不如這樣,讓金刀廚王在一個時辰內,做幾道我們從未嘗過的菜式。”

宋徽宗聽得眼中一亮,道:“這法子好。”又朝著李奇笑道:“李奇,你可有聽明白,若是做不出,那我可得治你欺君之罪。”

李奇無語了,苦惱道:“大官人,這這跟欺君。”

“嗯?”

“我現在就去,大官人請稍候片刻。”

李奇一溜煙就跑了出去,隱隱聽他焦急的叫喊道:“陳大娘,去給找一只鴨子來,記得要瘦一點的,最近我偏愛骨感美。”

骨感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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