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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aeol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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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莊不周] 霸蜀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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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5-30 16:56:34 |只看該作者

第400章盤瓠令


陸遜伏案而書,每一筆都很凝重,似乎每一筆都有可能是最後一筆一樣。一篇篇幅並不長的表,卻足足寫了半天。
他依然在寫著,似乎永遠寫不完。   
孫舒城牽著陸抗的手,靜靜的站在門口,看了片刻,轉身離去。陸抗雖然跟著母親離開了,卻不捨的扭著頭,希望父親能夠看到他企求的眼神,停下手中的筆,抱抱他,陪他玩一會兒。   

可惜,陸遜一直沒有抬頭,彷彿根本不知道妻兒曾經來過。   
陸明朱站在廊下,看著孫舒城迎面走來,淺淺的笑了笑,側身施禮。
孫舒城默不作聲的還禮,轉身就要離開。陸明朱想了想,突然說道:“嫂嫂,兄長……也是為國著想。”     

孫舒城停住了腳步,轉過來,端詳了陸明朱片刻,淡淡的笑道:“妹妹,我現在是陸家的女人,不是孫家的女兒。
國事,不是我這樣的愚笨婦人可以操心的,我只關心我的家,我的丈夫,我的兒子。”     
陸明朱輕聲嘆息,微微躬身施禮。孫舒城輕咬著嘴唇,拉著陸抗的手,轉身繼續前行。
陸明朱看著她消失在轉彎處,這才快步走向陸遜的書房,陸嵐從後面趕了上來,看了孫舒城的方向一眼,和陸明朱並肩而行,卻什麼也沒說。

兩人一先一後進了書房,看著伏案而書的陸遜,不約而同的嘆了一聲。   
“什麼事?”陸遜頭也不抬,瞇起眼睛,拈過一根突出的筆毛,重新將筆在硯上拖了拖。   
“阿兄,你不要再寫了。你的建議,大王已經知道了,再寫又有什麼意義?”     “可是他還沒有接受。”     
“你再寫,他就能接受?”     “他沒有接受,我就要再寫。”     “你何苦呢?”     
“盡力而為罷了。談不上苦。”陸遜停住了筆,沉默了片刻,又堅決的說道:“我不能看著他玩火,把荊州的局勢惡化。”     

陸明朱眉頭緊皺,有些著惱。
陸嵐也有些生氣了,聲音也大了起來:“阿叔,你是一片忠心。
可是大王不這樣認為,他身邊的那些人也不這麼認為。他們以為你被魏霸嚇破了膽,談霸色變……”     

“他們怎麼說,是他們的事。”陸遜突然抬起頭,不悅的注視著陸嵐:“君子當直道而行,奈何曲從於那些小人?
他們只看到魏霸。卻看不到遠在成都的諸葛亮。
諸葛亮雖然擅權,可是他知道什麼時候當為,什麼時候不當為。
魏延鎮守關中之際,諸葛亮會讓他的兒子魏霸出什麼意外?這分明是一計。”     

陸嵐不敢直視陸遜,膽怯的低下了頭。陸明朱緩緩的吐了一口氣:“阿兄,你說的也許有道理,可是現在西陵已經不是你的轄區。
接下來的戰事也不由你指揮,你說得再有道理,也不過徒惹大王不快,只會把事情擴大,於國事何益?
萬一你因此被貶,將來想說也沒機會說了。”     
陸遜愣了片刻,長嘆一聲,重重的將手中的筆拍在案上。
墨汁四濺,一團墨濺在他的心口處,慢慢暈開,如黑色的血,又如黑色的菊。
陸明朱看了一眼,心中一動,運指如飛。突然臉色大變。   
“怎麼了?”陸遜見陸明朱臉色不好,詫異的問了一句。   
陸明朱沉吟良久,一字一句的說道:“下坎上坤,六三。師或輿屍,兇!”     
陸遜將信將疑:“區區一場平叛,至於麼?”     陸明朱看看他,苦笑一聲:“我也覺得不至於,可是卦相如此,我只是直說罷了。”     陸遜想了想,重新拿起筆:“那我更應該再諫了。”     
陸嵐看看陸明朱,搖了搖頭。陸明朱臉色有孝白,咬著嘴唇,沒有再說什麼。    ……     

西陵城南的江市,錦肆。   
敦武和韓珍英並肩而行,東張西望,不時的說笑兩句,神態輕鬆自然,像一對剛剛成親的小夫妻。   
“呀,你看,雙面錦!”韓珍英突然像是發現了寶似的,一個箭步衝了過去,拿起一塊蜀錦樣片,愛不釋手。
櫃檯後面的掌櫃一看,連忙說道:“姑娘果然好眼力,這可是成都剛到的雙面錦,數量有限。”     
“是嗎?我喜歡。”韓珍英轉過頭,拉著敦武的肩膀搖了搖:“我們買一塊好不好?”     
敦武眉頭一皺,沒好氣的斥道:“這東西有什麼好要的?等回了成都,我送你兩匹。”     
“真的?”韓珍英眼睛發亮,興奮之色溢於言表。   

掌櫃不高興了。“這位小兄弟,不是小老兒我不會說話。
這種雙面錦是成都工官的特產,沒有第二家的,就算你是皇親國戚,恐怕也拿不到一匹半匹。
你一開口就是兩匹,似乎有些過了吧?這位姑娘如此美麗賢惠,只有她這樣的好女子,才配得上這雙面錦,你要是捨不得買,也就算了,又何必說這樣的大話呢。”     
“就是,你騙我。”韓珍英一摔敦武的手臂,沒好氣的說道:“你根本沒有雙面錦。”     
敦武翻了個白眼:“我說的話,你不信,你倒信這個糟老頭?不知道無商不姦嗎?這雙面錦是限售的,江邊的集市怎麼會有,誰知道他是從哪兒偷來的,也許就是江盜銷贓所在。”     

掌櫃一聽,頓時面色大變。他沉聲道:“年輕人,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啊。”     
“那你說說,你這雙面錦是從哪兒來的?”
敦武抱著手臂,泰然自若的晃著腿:“我聽說兩個月前,從成都來的一艘運錦船被劫了,其中就有雙面錦,不會是你們下的手吧?”     掌櫃哼了一聲,袖子一甩: “胡說八道!你不想買就趕緊走,不要擋著我做生意。”     

“我如果不走呢?”敦武從韓珍英手中取過那塊雙面錦手巾的樣品,翻來覆去的看著:“我越看你越像江盜,這要是送到官府去,可是一大筆賞錢呢,至少買這塊手巾不成問題。”     
掌櫃一驚,隨即換上一臉的笑容,繞出櫃檯,衝著敦武連連拱手:“這位客官,你真會說話。

裡面請,有事好商量嘛。你要是手頭緊,小老兒不敢說多,這千百錢還是拿得出來的。
怎麼樣,去喝杯水酒,慢慢敘談?”     敦武也不推辭。掌櫃給旁邊的酗計使了個眼色,熱情的把敦武向市外引去。
他們出了江市,七拐八繞的來到一個僻靜的所在,進了一個小院。一進門,幾個正蹲在廊下閒扯的漢子便站了起來。他們大多赤著上身,有的穿著牛鼻裻,有的則穿著一條連襠褲,個個面色黝黑,肌肉虯結,眼神兇惡,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百姓。   

一路上笑得像朵花似的掌櫃此時不笑了,面寒如冰,他拋下敦武和韓珍英,快步上了堂,在堂上坐定,厲喝一聲:“說吧,哪道水的朋友,敢到我這兒來吃風。”     
這一聲說完,那些三三兩兩的散在四周的漢子們立刻圍了過來,將敦武和韓珍英圍在中間,一個個握著拳頭,亮著肌肉,大有一言不和,就將敦武和韓珍英擊殺當場的意思。   

敦武平靜的打量著四周的壯漢們,將臉色有孝白的韓珍英拉到身後,緩緩從懷裡換出兩樣物事,攤在手掌上,慢慢的轉了一周:“這兩樣東西,你們認識哪一樣?”     
壯漢們互相看看,臉上的兇惡之色退去,全部變成了疑惑。

堂上的掌櫃看了,不免有些詫異,他剛要起身,敦開推開那些緊張的壯漢,施施然的上了堂,將手裡的東西往掌櫃面前的案上一放:“你呢?認識哪一樣?”     
掌櫃一看,一直瞇著的眼睛頓時瞪得溜圓,他愣了片刻,搶起那塊黑色的木牌,聲音顫抖的問道:“你們……
你們究竟是誰,怎麼……怎麼會有這塊槃瓠令?”     

敦武眼神一閃,淡淡的說道:“你剛才也應該聽說了,我們從成都來。”     
“成都?”掌櫃的打量著敦武,一時有些猶豫:“你的口音,不是成都口音。”     
“我不是成都本地人,正如你也不是南郡人一樣,這沒什麼好奇怪的,你說是不是?”
敦武笑盈盈的說道:“只要這塊槃瓠令不假,那我們就是朋友。”     

掌櫃沉吟片刻:“槃瓠令是不假,不過這塊槃瓠令已經失踪多年,我不得不小心些。再者,你身上不僅有我們的槃瓠令,還有傳說中的金鈴,我不能不對你的身份做個了解。”     
敦武點點頭,看看四周:“這裡方便嗎?”     
掌櫃點點頭:“方便,這都是我信得過的兄弟,個個都是出生入死的好漢子。”     “那就好。

”敦武從掌櫃手裡接過那塊槃瓠令:“我是來接你們回家的。”     “回家?”     
“是的,我相信你們不會做慣了江盜,忘記了家鄉吧?”     
“當然不會。”掌櫃不假思索的說道:“這些年來,我們日夜思念家鄉,可是吳狗看得嚴,我們看似自由,卻無法跨過長江一步。一到南岸,就會被他們追殺。

你……真能帶我們回家?”     “當然。”敦武從懷裡掏出一方小小的黑犀印,一臉嚴肅的說道:“我是大漢皇帝陛下親信,侍中魏霸的親衛將敦武,特奉魏侍中之命,前來與諸君聯絡,共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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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2
發表於 2014-5-30 17:00:26 |只看該作者
第401章落水

預料中的為難並沒有到來,在西陵城的幾天,吳人除了熱情的款待之外,沒有做出任何惹人猜疑的舉動。
魏霸和劉琰依然是能不來往盡量不來往,有什麼事,自有費禕和趙統等人在中間聯絡。

孫大虎公主除了賜了一把假刀之外,也沒有後續的動作,讓魏霸白擔心了好久。
雖然每天佩著那口鑲滿了寶石,看起來很名貴卻一點用處也沒有的寶刀到處招搖有些二,魏霸還是蠻開心的。
他根本不擔心孫大虎,他擔心的是孫權,萬一孫權喪心病狂,要不惜一切代價的殺他,身處吳軍的包圍之中,他就算是通天的本事,也只有一個下場。   

好在這個危險一直沒有來,魏霸終於等到了重新出發的消息。   
一切準備停當,魏霸和趙統率領著虎賁郎、武卒和矛兵,保護著孫公主的車駕,緩緩出了西陵城,來到江邊,又護著孫公主上了那艘最豪華的樓船。
步騭是送親的負責人,他 ​​要隨行一起趕往成都,為了保護公主的安全,他親自率領二百親衛登上了樓船。   

這艘樓船雖然不小,可是依然裝不下七八百人,因此魏霸只能將兩百虎賁郎安排到另外的船上去,給步騭挪出空間。   
孫公主住在上層的飛廬正中船艙,魏霸在左側,步騭在右側,各帶十名親衛,其他人都住在下層的船艙裡。
步騭還是那副死人臉,看到魏霸,也只是點點頭,從不主動寒喧,魏霸和他說話,他也言簡意賅,惜字如金,遠不如和劉琰在一起說話時的隨和。   
見他這副模樣,魏霸也沒心情去用熱臉貼他的冷屁股,大部分時間就坐在自己的艙裡。坐等開船。   

船隊緩緩駛離了江岸,逆水而行,再加上有公主在船上,要盡可能的保持平穩,所以船速並不快,走了兩天,船才到達峽口。
停靠在南岸一個叫夷淵的地方。
夷水在這裡匯入長江,形成了一個河灣,風平浪靜,不會有顛箥之苦。
夷淵裡還有一個沙洲島,島上綠樹成蔭,橘柚飄香。又有不少野味,正是一個休閒的好所在。
孫公主在吳地的最後一夜,就將在島上的小院裡渡過。   
樓船吃水太深,無法靠近江洲島,要上島就要換乘小船。孫大虎離開船艙時,看著搖晃的跳板犯了愁,怎麼也不敢走上去。
她身邊的那些侍女、侍衛們勸了很多,她也不肯踏出一步。   

“魏侍中……”一直陪在孫大虎身邊的潘子瑜無奈,只好向魏霸求救。   
魏霸一直冷眼旁觀,想看看這位孫大虎公主想玩什麼花樣。
上大船的時候沒事,下船的時候就不敢了?這也太拙劣了吧。
雖說下船是比上船難一點,可也不至於區別這麼大,難道這裡比長沙的水還急些。   

見潘子瑜求救,魏霸立刻起身還禮:“敢問姑娘有何吩咐?”     
“侍中能不能……扶公主下船 ​​?”潘子瑜不敢看魏霸的眼睛。低下了頭。   
“這……不合適吧?”魏霸為難的說道:“為何不讓公主身邊的侍衛們扶好她?
我是一個外臣,傳出去,恐怕對公主的清譽有虧。”     
“侍中多慮了,公主生性豁達,旁邊又都是些親信的人,能有什麼傳言的。
公主對魏侍中讚譽有加,賜寶刀於侍中。也沒有什麼人敢說閒話。”     
魏霸想了想,只好走了上去,抬起手臂,橫在孫大虎面前:“公主。請扶著臣的手臂,臣護送公主下船 ​​。”     

孫大虎看了他一眼。在此之前,孫大虎已經見過魏霸,不過那時候只是匆匆一瞥,看得不夠仔細。
現在旁邊沒什麼外人,她總算可以好好的看一眼這個讓人切齒的狂生了。
在她看來,魏霸雖然身材高大,可是要論相貌,遠沒有她的前夫週循俊朗,更沒有周循的神采。

週循是翩翩佳公子,溫潤如玉,魏霸卻是一塊頑石,也許有些斑斕的花紋,一時讓人目眩,卻終究掩飾不住他的粗鄙。   
這樣的人,居然還敢拒婚?孫大虎非常生氣。
不過她沒有表現在臉上,微微頜道:“有勞侍中了。”     
“不敢,為公主效勞,是臣的本職。”魏霸也一本正經的答道,雖然他心裡充滿了警惕,卻同樣不會放在臉上。

他當然清楚孫大虎非要他來扶她下船,肯定不會是因為喜歡他。
從她身邊的那位潘子瑜姑娘的態度就可以看得出來,這一對小寡婦同盟對他沒什麼好感。   
孫大虎把手搭在了魏霸的手臂上,兩人一起走上了長長的跳板。
跳板雖然又長又厚,兩端又有人固定著,可是兩人走上去,跳板還是有些晃動。

孫大虎抓得緊緊的,指甲都快陷進魏霸的肉裡了。魏霸無奈,只得強忍著。   
走到中間,孫大虎忽然停住了,似乎要換口氣,走在前面的魏霸也只好停住了,等著她。

他側著身子,站在孫大虎的前面,孫大虎一手搭在他的手臂上,一手掩在額上,似乎有些頭暈。   
“魏霸,本公主如何?”孫大虎低低的問道,語氣冰冷。    魏霸愣了一下:“公主,你說什麼?”     
“本公主問你,本公主如何,你怎麼敢拒婚。”     
“呃……”魏霸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這是神馬情況,孫大虎是想逼婚嗎?   
“我是堂堂的吳國公主,不知道多少年輕俊逸想娶我為妻,你居然拒婚,讓本公主的顏面往哪兒擱?
”孫大虎用手掩著臉,聲音很低,語氣中卻是殺氣騰騰。
“你說,你該當何罪?”     
魏霸語塞,半晌才道:“公主,我們還是快點走吧,步將軍和劉將軍都等著你入席呢,拖得久了,可不好。”     “讓他們等等。
”孫大虎惡聲惡氣的說道:“你是自己跳下去,還是讓本公主推你下去?
當然了,你要是夠膽量,也可以把本公主一起拖下去。”     

魏霸一臉冷汗,心道這是小孩子鬥氣麼?他強忍著笑,低聲問道:“是不是我跳下去,公主以後就不再追究此事?”     “哼!”孫大虎哼了一聲,點了點頭。   
“那好,公主站穩了。”魏霸見兩邊的人已經都看了出來,不想再糾纏下去,示意孫大虎站穩,然後作出立足不穩的樣子,撲通一聲跳入水中,在水里用力的撲打著,一副快要淹死的模樣。   

侍衛們大驚,有人衝上跳板,要接孫大虎下去。有武卒跳下水去,把魏霸從水里救了上來。
孫大虎扮出一副膽戰心驚的樣子,扶著侍衛的手下了跳板,臉上驚魂未定,眼中卻全是得意。
潘子瑜看了,不禁搖了搖頭,低聲說道:“公主,這又是何苦呢。”     
“你不懂。”孫大虎撇了撇嘴,上了車,靜靜的等著。   
武卒們已經把魏霸救上了岸,魏霸渾身濕淋淋的,當然無法赴宴了。
好在這裡離沙洲島只有百餘步,沿途都有吳國的侍衛,孫大虎身邊也有侍衛同行,倒也不需要他一路保護。
魏霸自己回到船上,脫下濕衣,又簡單的沖洗了一下,換上乾淨衣服,這才走出船艙,看著遠處沙洲島上的燈光冷笑。    敦武走了過來,靜靜的站在魏霸身後。   

“聯絡好了?”     敦武一動不動,聲音低得只有魏霸能聽到。
“全都聯絡好了,得手之後,就立刻上岸,可能要殺一場,南岸有吳軍宜都郡的駐軍,不可能一點防備也沒有。”     
“沒關係,他們以為盡在掌握之中,卻不知道我們也有準備,到時候只要動作迅速一點,想必他們來不及反應。”

魏霸背著手,緩緩的在甲板上走著:“現在只等費參軍的消息了,只要他一放出消息,我們立刻通知江盜們行動,一定要把時機把握好,任何一點失誤,都有可能弄巧成拙。”     
“侍中放心,我親眼看過他們演練,不會有問題的。
”敦武笑了笑:“這些蠻子,一聽說可以回家,個個興奮得跟孩子似的,又哭又笑。”     
魏霸吐了口氣:“這是他們的純樸,也是他們的悲哀。就和孩子一樣,長大,其實未必就是一件幸福的事。”     

敦武看了魏霸一眼,不太理解魏霸此時的感慨。魏霸也沒指望他理解,這本來就是他自己的感悟,不可能期望別人也有這樣的體會。   
“阿武,你快來看。”韓珍英忽然在船艙裡叫了一聲,聽起來有些慌亂。
敦武聽了,連忙走了進去。只見韓珍英捧著那口孫大虎賞給魏霸的短刀,面色窘迫。

敦武仔細一看,這才發現短刀的刀身已經沒了,只剩下一個刀柄。   
“這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韓珍英結結巴巴的說道:“我看這刀精美,就想看看刃口是不是鋒利,沒想到一抽出來,只看到這些。
”她指著腳下的那一灘手,有些手足無措。   
“阿武,怎麼了?”魏霸聽到他們的說話聲,也走了進來,一看眼前的這副情況,他略作思索,頓時啞然失笑:“小把戲!”     
韓珍英急紅了臉,不知道怎麼解釋。魏霸揮揮手道:“好了,好了,這和你無關,不過是孫大虎想害我罷了。

”他想了想,又笑了起來:“我倒很好奇,接下來她還有什麼高招,千萬不要這麼小兒科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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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3
發表於 2014-5-30 17:01:21 |只看該作者
第402章一場好戲正上演


沙洲島上,孫大虎草草的吃了一點東西,便回自己的住處休息了閒雜人等散去,
只剩下步騭、張溫和劉琰、費禕四人還在席上   
他們不約而同的放下了酒杯   

“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步騭逼視著臉色有些發白的劉琰:“接下來,就看劉將軍的手段了公主在島上,萬無一失,船上只有魏霸、趙統和他們的一百五十名部曲,我想這點人應該攔不住劉將軍吧”     

劉琰緊緊的咬著牙:“沒問題,希望步將軍關照好你的人,不要鬧出誤會”
說完,一仰脖子,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他飲得太匆忙,以至於半杯酒都灑在了胸前   
“你放心,沒有我的命令,我的人會躲在自己的房間裡,一個也不會出來如果誰不聽命令,你殺了便是,
我絕不怪你”步騭微微一笑:“劉將軍,酒雖好,卻不能過量,事成之後,你再痛飲不遲”     
“喏”劉琰側過臉,深深的看了費禕一眼費禕不動聲色的點點頭,豎起三根手指    ……     

夜深了,大部分人已經沉入夢鄉,微風徐來,水波不興停泊在夷淵中的大船小船都靜謐無聲,除了桅杆上高懸的火把,水面上一片黑岸士卒們都已經進入了夢鄉,除了值夜的士卒,再也沒有人在船上走動   

魏霸的船上一樣黑著燈,不過他卻沒有睡他全副武裝,除了頭盔捧在韓珍英的手中之外身上收拾得整整齊齊他站在窗前,看著遠處只有幾點火光的沙洲,面色平靜無波   

孫大虎不在船上,中間的艙門緊緊的鎖著,右側步騭的部下也休息了,艙門同樣關得緊緊的,裡面一點聲音也沒有魏霸所在的左艙卻是另外一副景象,王雙和一百多武卒靜靜的佇立在黑暗中,等待著戰鬥的開始   

“篤篤篤”,一陣輕而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一個小侍女快步走上了舷梯一看到眼前的景相,她嚇了一跳,下意識的摀住嘴,險些癱軟在地沒等她叫出聲來王雙向前邁出一步長身展臂正好托住了她,順手將她提了起來,輕輕的放在魏霸面前輕鬆得像是提了一個孩子   

侍女面色慘白,連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魏霸認識她,她是孫魯班身邊的侍女   
“大半夜,你跑到這兒來,有什麼事? ”     “公主請……請你去……去一趟”     

魏霸眉頭一挑:“這麼晚了,有什麼事不能等到明天再說?”     侍女連連搖頭:“妾身也不清楚,公主……

一定要……要你去”     魏霸沉默了片刻:“好,我馬上就去你在外面等我一下”     
“喏”侍女如釋重負,連忙躬身退了出去可是一看到外面那黑壓壓的人群,感受到那份無聲的殺氣,她又不敢再退了,只好隱在艙門邊,默默的等候著   

魏霸一直沒出來,不知道過了多久,艙門一開,魏霸走了進來,衝著已經等得心慌意亂的侍女點點頭:“我們走吧”     
“喏”小侍女大喜,連忙向前走去她走得有些急,險些一跤摔倒,又是王雙伸出手,
及時的扶住了她她感激的看了一眼這個高大粗猛的漢子,提起裙子,小心翼翼的下去了敦武帶著十個武卒,
隨即緊緊的跟了上去他們下了樓船,換乘小船,來到沙洲上,立刻有兩個士卒迎了上來   

“什麼人?”士卒緊握著手中的長矛,警惕的看著魏霸和他身後的武卒   
“是公主要請魏侍中去”侍女連忙走上前去,亮出手裡的牌子那兩個士卒顯然認識這個侍女,
狐疑的互相看了一眼,讓了開去侍女領著魏霸,一路前行,沿途當值的吳軍士卒都不敢阻攔,
他們一路來到孫大虎所住的院落,侍女讓魏霸在外面等著,自己進去匯報魏霸應了,
靜靜的站在門外等候他仰著頭,看著天上的繁星,和那個剛剛升起的燈籠,嘴角微微挑起一抹冷笑   

“公主請你進來”侍女重新出現在小樓上,衝著魏霸招了招手   
魏霸給敦武、韓珍英使了一個眼色,二人會意,舉步向樓上沖去樓梯口守衛的兩個吳軍士卒一看,
頓時大驚失色,伸手就去拔刀沖在前面的敦武厲喝一聲,長刀出鞘,一刀將左側的一個士卒斬殺,
接著反手一刀,砍下了右側士卒的首級   

就在他拔刀的同時,韓珍英縱身躍起,像是一隻還巢的乳燕,腳尖在敦武的肩膀上輕輕一點,
飛身越過二樓的欄杆,“嗆啷”一聲輕響,劍光如電,直奔那個侍女那侍女嚇得雙目圓睜,
沒等她叫出聲來,韓珍英的長劍從她的脖子邊掠過,肘尖準確的撞在她的喉頭上,
把她的尖叫生生的憋在喉嚨裡    侍女往後便倒,韓珍英從她身邊掠過,嬌喝一聲,長劍輕揮,
一幅輕紗緩緩飄落,露出了後面目瞪口呆的孫大虎和潘子瑜十幾個剛剛從後面衝出來的甲士被輕紗罩住,
眼前一黑,失去了目標,他們手忙腳亂的撕扯著,韓珍英手起劍落,劍聲嗤嗤,
片刻間將他們的咽喉一一洞穿   

魏霸背著手,緩步走了上來,敦武手持長刀,隨侍在後,韓珍英將所有的甲士擊殺,
這才衝著敦武得意的一揚下巴,走到魏霸身後,警惕的注視著面色煞白的潘子瑜和強自鎮靜的孫大虎   

孫大虎衣衫半解,露出圓潤白晳的左肩,肩窩裡插著一把短刀,
一把和賞賜給魏霸一模一樣的短刀鮮血從傷口處流了出來,浸濕了她豐滿的胸口,
染紅了她身上的絲衣    “不簡單,夠狠”

魏霸輕輕的拍著巴掌衝著孫大虎挑起拇指:“不愧是大虎,對自己也能這麼狠”     
“你?”孫大虎面色發白,額頭全是細密的汗珠,她看著泰然自若的魏霸,
一時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潘子瑜更是體若篩糠,面無人色    “我說大半夜的公主請我幹來什麼,
原來是讓我看你自己扎自己玩啊”魏霸掩著嘴,笑盈盈的說道:“公主不覺得這樣很蠢嗎?”     “我……

”孫大虎又羞又惱,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她看看倒在血泊中的甲士,
再看看魏霸身後虎視眈眈的敦武和韓珍英聽著樓下轉瞬即逝的慘叫聲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魏霸四處看了看,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愜意的打量著狼狽不堪的孫大虎,
嘴角含笑孫大虎被魏霸的眼神看得心慌意亂下意識的拉起衣服掩住赤裸的肩膀結結巴巴的問道:
“你……你想幹什麼?”     

“公主稍安勿躁,我請你看一出好戲”魏霸回過頭,指著天空:“公主看到那顆特別亮的星了嗎? ”     
孫大虎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的確看到了一顆特別明亮的星星,她不禁有些詫異,這顆星來得突兀,
她從來沒有看這麼亮的星她本想問,可是一看魏霸那副小人得志的樣子,又緊緊的閉上了嘴巴   

一陣陣疼痛襲來,孫大虎漸漸的支撐不住了,痛苦的呻吟起來魏霸伸手指了指,韓珍英倒持長劍,
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瓷瓶,衝著孫大虎揚了揚:“你是就這麼忍著,還是先把傷口處理一下?
你這傷雖然不是很深,時間長了,卻可能殘廢”     孫大虎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一言不發潘子瑜卻不敢怠慢,連忙走了過來,接過小瓷瓶,顫聲道:“請你……救救公主”     ……     


劉琰緊緊的盯著屋角的漏壺,看到浮標搖搖晃晃的停在了子時初刻的地方,猛的站了起來,
三步並作兩步,衝到欄杆旁,運足目力,向魏霸所大的樓船看去    他在樓船上看到了影影綽綽的身影,
接著,看到一個接一個亮起的火把,然後聽到了驚慌失措的喊聲他嘴角撇了撇,張大了嘴巴,
想要大笑兩聲,嗓子卻啞啞的,什麼聲音也沒有他舔了舔嘴唇,唾了口唾沫,大喝一聲:“放下跳板,攻擊!”     

“喏!”早就在等待命令的士卒們大聲應喏,幾人合力抬起跳板,放了下去跳板落下,發出巨響,
沒等跳板停穩,一隊士卒就衝了上去,飛快的跳上魏霸的樓船,消失在船舷的後面   

劉琰在親衛的攙扶下,小心翼翼的走上了跳板他這些天雖然沒少練習,可是此刻走在跳板上還是有些心驚膽戰,他知道,這一步跨出去,就再也收不回來了   

幾步遠的跳板,彷彿有一生那麼長    劉琰終於走完這段路的時候,已經渾身冷汗,他跳下船舷,
看著眼前廝殺正酣的戰局,尖叫一聲:“殺”     “殺!”更多的士卒跳上了樓船,向二樓的艙室衝了過去   

沙洲上,親衛點亮了燈,全身披著甲胄的步騭大馬金刀的坐在燈下,目光落在眼前的地圖上,
心思卻全落在外面的一舉一動    地圖是荊州的地圖,沿著用粗大的黑線表示的長江,
有三個用硃砂勾出來的重鎮:西陵、江陵、武昌除此之外,一上一下各有一個,
上邊的是武陵,下邊的是襄陽    西陵就在步騭的右手邊,而真正的西陵現在就在步騭的腳下   

步騭覺得肩上沉甸甸的他的前任陸遜做得太好了,以至於他都找不出可以改進的地方襄陽之戰,
吳軍大敗,但是也有一個意外收穫,作為江東系的重鎮人物陸遜重大失誤,因此被留鎮武昌,
看起來沒什麼變化,卻失去了經營多年的西陵    西陵是個要塞,不能沒有人鎮守,所以步騭來了   

步騭到西陵,而潘濬將擔負起征討武陵蠻的重任,這兩個人都不是江東系,
其中侵奪陸遜兵權的意味不言自明也正因為如此,陸遜強烈反對這個計劃,卻無法動搖孫權的決心   

步騭清楚孫權的用意,當然也清楚自己肩上的擔子與諸葛亮聯手除去魏霸,
這是一個非常冒險的陰謀不僅僅是因為魏霸不可能輕易就範,更在於諸葛亮本人的詭計多端一不小心,這件事就有可能完全變樣   

步騭做好了周密的安排,可是出於謹慎,他還是不能安睡,他要一 ​​手掌控著所有局勢的進展   

因為除了和費禕等人商量好的部署之外,他還有一個秘密的計劃   
孫權要魏霸活著,他要魏霸那神乎其神的機械技術,特別是新戰船的技術步騭留在船上的那些親衛就擔負著這個重任他們將在魏霸面臨絕境的時候突然殺出,從劉琰的手裡救下魏霸,然後步騭將告訴他整件事的真相,
讓魏霸死心塌地的投入吳國的懷抱   

孫權之前所有的表演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都是為了這一刻要不然,之前他怎麼可能願意把最寵愛的孫大虎嫁給魏霸    這才是孫權真正的目的,當然只有步騭知道,其他人一概不知   

步騭仔細盤算著自己的計劃,一個親信將領突然衝了進來,打斷了騭的思路步騭不悅的抬起頭,剛要斥責他,卻被親信的話給打斷了   

“將軍,公主把魏霸叫去了”     步騭的臉頓時鐵青    孫大虎派人把魏霸叫了過去,

此刻魏霸不在他本應該的樓船上,而在公主的住處這讓步騭有些措手不及,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
事情完全脫離了他的控制   
他對孫大虎的行為非常憤怒,他必須及時的阻止孫大虎,讓魏霸回到他的樓船上去要不然,
今天所有的一切安排都將成為一個笑話   
步騭站起身,準備趕到孫大虎的住處,剛邁出一步,他突然愣了一下,然後像一頭豹子一樣衝出了大帳   

他被眼前的這一切驚呆了    數不清的黑影衝了過來,潮水般湧向岸上的大營,喊殺聲如驚雷,滾滾而來   
步騭看著那些衝殺過來的“江盜”,勃然大怒:“這是怎麼回事,他們到這裡來幹什麼?”     
他身後的親信也目瞪口呆,不知道怎麼回答步騭的問題因為他也不知道,
本來應該去攻擊魏霸樓船的“江盜”怎麼會殺到沙洲上來了,這和步騭的部署截然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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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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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3章弄假成真

在步騭和費褘商定的計劃中,扮作江盜的吳軍任務就是攻擊魏霸所在的樓船,給劉琰攻擊魏霸製造藉口,
以劉琰的優勢兵力擊殺魏霸及其部下,然後把責任全推給那些真正的江盜步騭早就安排人對江盜進行了圍剿,
準備好了百十個俘虜,只等著最後把他們的屍體扔在魏霸的樓船上   

這樣一來,只要費禕和劉琰不說,誰能知道魏霸是怎麼死的?
魏霸死了,劉琰立了功,諸葛亮去了一塊心瞁源蠡斷病?br />     

在這個計劃之外,步騭另外藏了一手,只是現在情況大出他的意料,所有的秘密都沒有意義了,
至少有兩三百江盜衝上了沙洲,攻擊毫無準備的吳軍,連步騭本人都身處危險之中   

步騭知道,這件事肯定出了意外,只是他不知道意外從何而來他來不及去考慮原因,
當務之急是守住沙洲上的大營,召喚留宿在船上的主力前來支援沙洲上的吳軍不過兩三百人,
而且分佈在四個方向,又沒有任何作戰的準備,根本擋不住這些突然出現的敵人要,
可是戰船上卻有兩千多人只要把主力召集過來,這些江盜一個也跑不掉   

步騭下令敲響了戰鼓,鼓聲大作,遠處戰船上的將士接到警報,迅速 ​​亮起了火把,敲響了戰鼓,回應步騭的命令   

從黑暗中湧出來的江盜們聽到戰鼓聲,知道情況緊急,他們齊聲怒吼著向沙洲上的吳軍衝了過來其中一部分殺向了公主孫大虎所在的院落看到這副情景,步騭更是嚇出一聲冷汗,這些江盜居然知道公主所在的位置,
很顯然,他們絕不是湊巧出現在這裡,他們是有備而來   

“保護公主!”步騭厲聲長嘯,面目猙獰這裡是吳軍的駐地,如果在自己的駐地上把公主給丟了,
那吳軍的臉面可就丟光了   

步騭被這個意外氣得暴跳如雷,親自拔出戰刀衝到了最前線他高高的舉起長刀向面前的一個江盜殺去那江盜夷然不懼,獰笑一聲:“原來是步將軍,來得好!”一邊說著,一邊揮刀猛劈   

“當”的一聲兩刀相擊步騭手臂一陣發麻連退兩步,那江盜卻是渾若無事,舉手投足之間斬殺了步騭兩名親衛他遠遠的看了步騭一眼笑了笑,消失在人群中   
步騭驚駭莫名,他認出了這個人:這是個真正的江盜   
吳軍事起倉促,一點防備也沒有,人數又少,被江盜們打得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江盜們勢如破竹,
輕易的擊破了吳軍的阻攔,殺進了孫大虎所在的小院   

魏霸憑欄而坐,看著破門而入的江盜們,再看看後面緊追 ​​不捨的吳軍,笑得合不攏嘴   
幾個江盜衝了小樓,為首的一個正是那個在江市賣雙面錦手巾的老頭,不過此刻他那張圓臉上沒有一點商人的市儈,只有沖天的殺氣在他的身後,跟著幾個頭髮紮成怪異椎髻的壯漢,他們肌肉虯結,赤裸的身上紋著奇怪的花紋,一看就知道是未開化的蠻子   

那老頭四下一看,大步走到魏霸面前,拱手施禮:“雄溪相夫,拜見魏侍中”     
魏霸連忙起身還禮,然後一指已經嚇得縮成一團的孫大虎和潘子瑜:“相夫頭領,這個是吳國公主孫魯班,
這個是馬上要攻打你們部落的潘濬潘將軍的女兒潘子瑜”     

相夫一聽,眉毛一豎,惡聲惡氣的說道:“多謝侍中”隨即一揮手,兩個壯漢撲了上去,二話不說,
一人扛起一個,轉身下樓相夫再次對魏霸躬身施禮:“魏侍中,我先走一步如果這次能夠順利回家,
將來一定給侍中立長生牌,永記在心”     
“好說,你們先走,我隨後就來要想渡過難關,我們就要精誠合作接下來,我還有很多地方要勞煩相夫頭領”     
相夫微微一笑:“侍中放心,我們一定全力以赴”說完,大步向樓下走去他嘰哩咕嚕的喊了兩句什麼,
蠻子們舉臂大呼,潮水般的退了出去這些人個個窮凶惡極,不過說了幾句話的時間,
他們就將原本精緻的小院變成了廢墟,所以值錢的東西都一掃而光,連那些被韓珍英割斷的輕紗都給扯走了   

魏霸看著眼前的這一切,驚叫一聲:“這些蠻子窮瘋了吧,他們會不會把孫公主的衣服也給剝了?”     
敦武苦笑道:“這可說不准,這些蠻子在這裡做了幾年江盜,東躲西藏,朝不保夕,對吳人恨之入骨現在抓了個吳國公主,別說剝衣服,就是生吃了都有可能”     “我靠,這可不行啊”魏霸連忙下樓,拔出戰刀,
殺氣騰騰的大吼道:“公主被蠻子搶走了,快救公主啊”     
武卒們會意,七嘴八舌的大喊著“救公主”,衝出小院,尾隨著江盜沖向水邊   

吳軍士卒被那些江盜殺得狼狽不堪,好容易江盜們退走了,他們以為危險過去了,可以休息片刻,
卻看到魏霸和十多個武卒又追了出來,一邊追還一邊喊“救公主”,他們這才意識到事情遠遠沒有結束,
而是鬧大了,公主被江盜們搶走了   
“快救公主!”吳軍跟著魏霸等人喊了起來,向江盜們追了過去   
“救公主!”魏霸一邊跑,一邊衝著大驚失色的步騭吼道:“步將軍,賊人搶走了公主,快追啊”     

步騭一聽,頓時頭暈目眩,天旋地轉,握不住手裡的刀,險些一屁股坐在地上親衛們嚇壞了,
大聲叫喊,等步騭清醒過來,江盜們已經上了船,魏霸也追了過去,他的身邊只有幾個焦急萬分的親信將領,一個個盯著他,等著他下命令   

“看什麼,快追,把公主救回來!”步騭跺足大呼    “快追!”這幾個親信這才知道這些江盜是真的,
不是步將軍安排的人,紛紛起身向戰船跑去    樓船上,王雙吼聲如雷,左手持刀,右手持錘,
大踏步前進他每跨出一步,都有兩三個劉琰的部下倒在血泊之中,不是頭破血流,就是缺胳膊斷腿,
沒有一回之敵他原本就身高力強,殺法凌厲,經過魏霸和趙統指導,改進了發力技巧之後,
他已經跨過了那個門檻,真正邁入了猛將的行列,殺得暢快淋漓劉琰的部下根本沒有上過真正的戰場,
哪裡見識過這麼兇猛的敵人,一時間被殺得步步後退    劉琰汗如雨下,腦子裡一片空白他不知道情況怎麼會變成這樣他跳上船後,先是發現應該早就沉入夢鄉的魏家武卒和趙家矛兵一個也沒睡,反而是全副武裝,
嚴陣以待然後又發現他一心要殺的正主兒魏霸根本不在船上,指揮戰鬥的是趙統,衝鋒陷陣的是王雙   

因為船上沒有一個所謂的江盜,也沒有公主,所以剿殺江盜,保護公主的藉口就無從說起,劉琰的到來自然成了意圖不軌,遭到了趙統和王雙的迎頭痛擊五十名步卒站在飛廬上,扣動手中連弩的弩機,箭如雨下,射得劉琰的部下狼狽不堪,自顧不暇,更談不上支援沖在前面的戰友而那些沖在最前面的士卒則遭到了王雙無情的打擊,王雙率領五十名武卒和五十名矛兵,推鋒直進   

甲板上很快血流成河,劉琰被王雙逼到了船舷邊,王雙那張血淋淋的臉就在他的面前    王雙獰笑道:“嘿嘿,後將軍,沒想到吧?”     劉琰色厲內荏的叫道:“你……你敢殺我?”     
“嘿嘿,我家少主要我轉告你一句話”王雙咧著大嘴,臭哄哄的口氣直噴到劉琰的臉上,讓他幾乎窒息“要殺你的人,不是我家少主,而是丞相,你要報仇,就去找丞相吧你在下面安心的等著,估計他很快就會來找你了”     

沒等劉琰明白是什麼意思,王雙一拳擊出,硬生生的將劉琰的腦袋砸碎,白色的腦漿和鮮紅的血糊了一拳頭王雙伸出舌頭,舔了舔手上的紅白相間的東西,津津有味的咂了咂嘴   
旁邊的劉琰部下看著這一幕,嚇得肝膽俱裂,再也沒有反抗的勇氣,轉過頭,不管不顧的四散而逃   
“好了,重整隊形,準備追擊!”趙統走了過來,見王雙那副凶神惡煞的模樣,也覺得有些噁心他捂著鼻子,
輕喝一聲:“侍中馬上就過來了”     “唉,好咧!”王雙嗅著濃烈的血腥味,興奮的應了一聲,回身重整隊形,
清點受傷不能再戰的武卒和矛兵的數目,把他們送上一艘小船   

他剛剛做完這一切,魏霸就“追”著江盜們趕到了趙統和王雙隨即下了樓船,換乘速度快的戰船,
繼續追趕他們有備在先,速度比其他人都要快,吳軍還在亂糟糟的部署,他們就和江盜們先後到了南岸   

“劉琰如何了?”魏霸一邊查看情況,一邊問道    “死了”王雙將拳頭伸到魏霸的面前,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魏霸詫異的問道:“你幹嘛?”     “讓少主檢查一下證據”王雙得意的說道:“這白是他的腦漿,紅的是血”他拈起一片小骨頭,仔細的看了看:“這個……應該是鼻樑骨吧?”     “我靠!”魏霸哭笑不得,飛起一腳,踹在王雙如磨盤一般的大屁股上“你這牲口口味還真重啊”     

王雙哈哈大笑    魏霸剛要再罵,趙統扯了扯他的袖子,一指前方:“子玉,前面好像打起來了,我聽到吳軍的戰鼓聲”     
魏霸神情一肅,立刻下令發起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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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5
發表於 2014-5-30 17:02:35 |只看該作者
第404章路漫漫

相夫等人遇到了沿江巡邏的吳軍。   

夷淵裡的戰鬥雖然只持續了短短的一頓飯時間,江盜們來去如風,在吳軍反應過來之前一擊命中,
成功劫走了公主孫大虎,全身而退。

可是激昂的戰鼓聲卻提醒了江邊巡邏的吳軍,他們不知道夷淵裡發生了什麼事,既然有戰鼓聲,那說明肯定是出了事,所以他們第一時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並向大營發出了警報。   

相夫等人衝上岸的時候,被吳軍等個正著 ​​。黑暗之中,吳軍只看到黑壓壓的一片人影,不知道究竟是什麼敵人,又究竟有多少人,但是他們聽到了這些蠻子古怪的口音,知道肯定不是自己人,尚未交戰,先射出一陣箭雨。   

相夫等人猝不及防,等聽到箭矢破空的時候,才知道自己中了埋伏,想舉盾也遲了,數名赤裸著上身的壯漢被箭射中,慘叫著撲倒在地。   

意外出現的敵人不僅沒有嚇退這些蠻子,更激起了他們的戰鬥意志。作為江盜,他們隨時隨地的準備戰鬥,否則這些年也無法生存下來。短暫的挫折之後,他們大致估摸了一個方向,向吳軍發起了兇猛的反擊。   

吳軍巡邏隊同樣有著豐富的遭遇戰經驗,他們結陣而鬥,刀盾手、長矛手互相配合,毫不留情的將衝到面前的蠻子砍倒,挑殺,弓箭手則隱在陣後之中,不時的放冷箭,射擊這欣護非常簡陋的蠻子。

蠻子們打仗時有個不好的習慣,喜歡嘰哩咕嚕的大喊大叫,這無疑是給吳軍提供了目標。   

雙方激戰,蠻子們雖然勇敢,卻無法突破吳軍的阻截,白白的損失了十幾個人。
相夫見此情景,也有些不安,他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吳軍,是原本就埋伏在這裡的。

還是意外遭遇。如果是前者,那他們今天肯定沒有取勝的可能。可是如果現在就撤走,那戰死的人就白死了。   
就在這時,魏霸和趙統等人趕到了。   
魏霸不容分說的命令道:“相夫頭領,不可戀戰,立刻撤退。”     

“侍中,他們……”     “不要管他們是誰。也不要管他們有多少人,現在逃出去才是最重要的。
”魏霸厲聲道:“我們還有很遠的路要走,多一個傷員,就是多一份累贅。
快走,還能走的就帶走,不能走的就讓他們找個地方躲起來。自求多福。”     

相夫做頭領多年,也是有個決斷的人,他知道魏霸說得對,再耽擱下去,一旦被後面的吳軍追上,所有人都跑不掉。
他咬咬牙,一跺腳。怒喝一聲:“走!”     蠻子們雖然不甘心,卻不敢違抗相夫的命令,迅速後撤。

魏霸率領武卒殿後,舉著盾牌擋箭,同時對韓珍英低語了幾句。
韓珍英點頭,尖著嗓子叫了起來:“別射箭,別射箭,公主在這裡——”     吳軍發現敵人撤退。

不敢輕易的追殺,只能做弓箭射擊。突然聽到有女子的聲音,又聽說公主被敵人抓住了,不由得大驚失色。
他們都知道出嫁蜀國的大虎公主今天停駐在夷淵,敵人既然是從夷淵來,有可能真的抓住了公主。
不管這種可能性有多大,他們都不敢再發一箭。生怕誤中了公主,功勞沒立成,反而闖了大禍。   

趁著吳軍拿不定主意的時候,武卒們悄無聲息的殺了過去。
他們中有一半人是跟著魏霸南征北戰的。對夜戰一點也不陌生,吳軍又不敢隨意出手,頓時被他們殺得落花流水,潰不成軍。    魏霸也不戀戰,一擊即走,消失在夜色之中。   

一頓飯的功夫之後,步騭親自率領主力趕到南岸,卻只看到了遍地狼藉的屍體。
這其中大部分是吳軍的,夾雜著十幾個紋身椎發的蠻子。   

費禕分開人群,走了過來,氣急敗壞的對步騭說道:“步將軍,你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會有賊寇出現?”     
步騭瞪了他一眼,氣得無話可說。他覺得費禕就是裝的,他肯定知道這一切。他騙了他。   
“費君,你真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費禕毫不畏懼的一瞪眼:“這是你步將軍的防區,你問我?
我可告訴你,我們的後將軍劉琰死了,是死在你們吳人的土地上,你們要對此負責。”     

步騭不知道費禕是真是假,此時此刻,他也沒心情和費禕扯什麼外交辭令。
“費君,有什麼話回去再說,公主被賊人劫走了,我現在要去救回公主,你是和我一起來,還是回去等著。”     
“公……公主被劫走了?”費禕張口結舌,一時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同時被劫走的還是奮威將軍的女兒。
”步騭一想到這兩個人就欲哭無淚,一個自以為萬無一失的妙計,結果搞出這麼大的亂子,不僅想要達成的目標一個沒完成,最重要的公主卻被人劫走了,生死未卜。他現在別的都不想了,只想救回孫大虎,否則,他無法向孫權交待。   
步騭沒心情和費禕多扯,帶著部下追了下去。   

費禕站在原地,和張溫互相看看,都從對方的眼神裡看出了恐懼和疑惑。
公主被劫了?公主不是在沙洲上嗎,怎麼會被劫?張溫的額頭沁出了一顆顆豆大的汗珠,他非常清楚孫權的脾氣,也清楚孫大虎在孫權心裡的重要性,如果孫大虎有什麼意外,孫權絕對饒不了他。   

費禕也有信了神。事情的發展也超出他的預料。他不知道這些蠻子是從哪兒來的,是步騭安排的,還是湊巧冒出來的?魏霸會不會有危險?他也想過這些人有沒有可能是魏霸找來的,可是這個念頭只是一閃,就隨即被他否定了。
魏霸剛到西陵兩天,怎麼可能有機會去接觸這些江盜。   

“惠恕,這……這是什麼人?”     
張溫藉著火把仔細看了看那些蠻子的屍體,苦笑道:“如果我猜得不錯,這應該就是當年那場戰事後的潰兵聚集起來的江盜。

他們是當地駐防將士看不見的手,專門用來乾一些不能見人的陰暗事。”     
費禕心中一動:“武陵蠻?”     張溫點點頭。   
費禕愕然半晌,眼神中多了幾分苦澀和自嘲。見張溫失魂落魄,他的手動了動,想拍拍張溫的肩膀以示安慰,可是手指只是動了一下,又縮了回去。
現在事情已經超出了他的控制,接下來,已經不由他左右了。    ……     

魏霸等人一路急行,沿途擊潰了數股巡邏的吳軍士卒,終於在天亮時分進入佷山。   
奔跑了半夜,雖然有些疲憊,卻沒有人叫一聲累。
蠻子們突破了吳軍的堵截,終於可以返回家鄉,興奮溢於言表,看到一路“追”過來的蜀軍,他們眉開眼笑,感激不盡,雖然他們說的話大部分無法讓魏霸等人聽懂,但那份發自肺腑的感激卻無須語言就能體會得明白。   

武卒體力過人,急行半夜,對他們來說就是小事一樁。
就地休息的命令一下,他們就去做自己該做的事,有 ​​的登高警戒,有的打水生火,有的則尋找合適的地方,躺下假寐。

王雙邁著大步,一邊巡視部下們的情況,一邊興奮的自言自語,不時的揮一下拳頭。
他的拳頭上還殘留著一些紅白物事,臉上、鬍鬚裡更是沾了不少干涸的血塊,再配上他那一對興奮得發光的大牛眼,看起來比那些遍布紋身的蠻子還要恐怖幾分。
陪著孫大虎的潘子瑜一看到他走近就嚇得渾身發抖,反倒是自殘的孫大虎還勉強撐得住,沒有露出太明顯的怯意。   

魏霸和相夫坐在火塘邊,看著漸漸燒開的水,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著。成功的突破吳軍的防線,相夫對魏霸多了幾分敬重和信任,不再是純粹的利益交換關係。   
“魏侍中,你這些部下很強悍。”相夫打量著那些武卒,毫不吝惜自己的讚賞。   
“你的手下也都是難得的勇士。
”魏霸打量著那些蠻子,溫和的笑道:“更難得的是忠心可嘉,流落吳地數年,還不忘我大漢。”     

相夫輕嘆一聲:“我們雖然沒什麼文化,被中原人稱為蠻子,可是我們卻敬重有文化的人。
當年馬先生到我們那兒去,對我們非常尊敬,不把我們當蠻子看,還為我們做了很多好事。
我們大王敬重他,這才親自率領族中的勇士助陣。
開始打得多好啊,跟著大皇帝連戰連勝,都以為要一舉奪回荊州,甚至掃平東吳,誰曾想一戰而敗,馬先生和我們大王都戰死了,我們有家不能回,東躲西藏,像個見不得光的老鼠。”     

相夫長長的吐了一口氣:“現在好了,我們終於可以回家了。”     
水開了,韓珍英捧著已經洗過的頭盔,盛了一點熱水,送到魏霸的面前。
魏霸接過來,卻沒有喝,轉手遞給相夫:“頭領,喝口熱水。”     
相夫看了魏霸一眼,感激的點點頭,接過頭盔,喝了一大口,然後遞還給魏霸,目不轉睛的看著魏霸。
魏霸接過來,也喝了一大口。相夫見他毫不嫌棄自己,咧開嘴笑了,露出一口黃牙。韓珍英見了,不由自主的撇了撇嘴。   

魏霸一抹嘴角,鄭重的提醒道:“頭領,有句話我要事先告訴你。逃出來了,當然是好事。不過,我們還有上千里路要走,隨時都可能和吳軍遭遇,或者被他們追上,一不小心就可能死人,甚至可能全軍覆沒,可不能大意。”     
相夫笑道:“這個我清楚,我會約束好部下,聽侍中的指揮,絕無二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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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5章計中計

朝陽躍出大地,將金色的陽光撒在每一個將士的身上,照在步騭疲憊不堪的臉上,照在他佈滿血絲的眼睛裡    看著遠處並不算高大的佷山蒼翠的山巒,步騭勒住了戰馬,抬起手臂,命令停止前進   

“將軍,為什麼不追了?”賈桐趕了過去,沙啞著嗓子問道:“公主可能就在前面”     
賈桐是孫大虎的隨身親衛將,在昨夜的那場衝突中,他有十幾個部下被殺,他誓死保護的公主更是被人劫走了這讓他原本一片光明的前途頓時黯淡無光,為了自己的性命著想,他必須救回公主此刻見步騭停了下來,
他非常不解夜裡看不清路,已經錯失了很多機會,現在好容易天亮了,正是抓緊時間追的時候,
怎麼反而停下了?    “公主可能在,可是敵人也可能在”步騭沒好氣的哼了一聲,對一個失職的親衛將,
他沒有必要給什麼面子“你再看看我們還有多少人,就靠這些人,萬一遇伏,還有生路嗎?”     

賈桐回頭看看那些走路都打晃的吳軍將士,非常失望夜裡搞不清敵人究竟向哪個方向跑了,步騭只能分頭追,
現在跟在身後的只是極少的一部分,總數不會超過三百,而且個個疲憊不堪這些人如果貿然入山,
遇到了敵人的埋伏,別說救公主了,不全軍覆沒就算是運氣   

步騭的決定不能說錯,可是賈桐卻覺得不滿意:“那將軍就在這兒等著?”     
“那你說怎麼辦?”步騭不滿的反問道    “至少也要派人去打探一下看看究竟有沒有埋伏”     
“你說對了,我正是這麼想的你有沒有這個膽量進山?”     

賈桐感覺到了步騭的輕蔑,怒聲道:“為了救公主,我願意”     
步騭點點頭:“那我就給你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你第一個進山,如果發現有敵人,立刻發出警報”     
“喏”賈桐沒好氣的拱了拱手,撒腿向山里奔去他非常清楚,就算他不肯這麼做,步騭也會逼他這麼做何況他也沒什麼退路了戰死總比回去被孫權殺掉的好   

賈桐進山,步騭隨即又安排了五十個士卒,每五人一組,互相守望入山巡查其他的士卒就地休息恢復體力,
準備戰鬥    進山的吳軍斥候很快就被魏霸安排的哨兵發現了   

一聽說吳軍追來了,相夫頓時跳了起來下令伏擊那些斥候魏霸及時的攔住他相夫很不理解:“不殺掉他們,萬一被他們發現了怎麼辦?”     魏霸笑笑:“這山雖然不大,可是要找我們幾百人,卻不是那麼容易的,
我們很安全,貿然出擊的話,卻有可能暴露行踪你以為這些斥候就是一夥?他們肯定是好多人,互相看著,
你除非是一下子把所有人都殺掉,否則肯定會暴露”     相夫狐疑的看看他,慢慢的坐了下來   

“你放心好了,我在四周的山崖上都安排了人,只要有人接近,我們能提前知道,到時候再把這些不知死活的吳軍殺了便是在他們靠近之前,我們可以安心的休息”     

相夫這才點點頭,示意那些緊張的蠻子稍安勿躁他們只有兩三百人,雖然個個身手矯健,驍勇善戰,
可是他們多次想突破吳軍的封鎖,逃回老家去,都沒能成功,而且損失慘重如果不是吳軍想養著他們做打手,
早就把他們給滅了   

這次能以兩三百人衝擊有兩三千人守護的夷淵,劫走了吳國公主,而且全身而退,這都是魏霸籌劃的功勞在他們看來,這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都在魏霸的指揮下完成了,還有什麼事是魏霸做不到的?更何況魏霸身邊那些武卒遠比他們強悍,和這樣的人做朋友,而不是做敵人,也讓他們感到放心不少   

趙統走了過來,坐在魏霸身邊,一邊嚼著乾糧,一邊輕聲問道:“子玉,接下來怎麼辦?天亮之後,
肯定會有更多的吳軍趕來,一旦被包圍,我們很難逃脫”     “我不怕他們來”魏霸微微一笑:“我就怕他們不來”     趙統偏過臉,看著魏霸那張坏笑的臉:“現在,你是不是該把前因後果對我說一說了?”     
魏霸點點頭:“這是自然不過現在人多眼雜,那些蠻子又沒有全部相信我們,我只能長話短說,以免他們疑心我們”     

魏霸一邊喝水,一邊把大致情況說了一遍    這次和親,代表著吳蜀再次結盟,雙方都需要休養生息蜀國需要時間來消化關中,吳國也需要補充襄陽之戰損失的兵力因為江東獨特的領兵制度,他們的兵力來源無非這麼幾個:

吳郡、會稽、豫章等地的山越,荊州各地的蠻夷    在孫權的計劃中,武陵蠻就是最重要的一個武陵和益州的南中接壤,控制住這裡,不僅可以得到大量的兵源,還可以就近威脅南中當年劉備駕崩之後,吳人就曾經煽動南中的豪強如雍闓、高定等人叛亂,南中數年未定,直到諸葛亮親自南征,才勉強穩定了南中這個大後方   

如今,吳蜀再次聯盟,不能再發生大規模的戰事,可是吳國又不甘心看著蜀國順利的消化關中,所以他們又把目光盯上了南中第一步,就是藉口武陵西南部的五溪蠻叛亂,派奮威將軍潘濬平叛五溪蠻在荊州地界,孫權要平叛,那是順理成章,蜀國不能有什麼意見可是,諸葛亮得到消息,孫權派潘濬平叛是另有深意,絕不僅僅是平叛這麼簡單    諸葛亮為了要穩定南中,就不能讓孫權得意就要從中搗亂,故意把水攪混這件事不能明著幹,否則就會與吳國發生直接衝突,勢必對剛剛恢復的漢吳聯盟發生不利的影響,只能玩陰招   

這個任務,就落在了魏霸的頭上    “孫權想殺我,劉琰也想殺我,而且他們認為丞相也想殺我,所以一拍即合,準備在夷淵把我幹掉由劉琰親自出手再把責任推給莫名其妙的江盜到時候只要他們不說,誰也不知道我究竟是怎麼死的,就算我老爹要找人報仇,都找不到正主兒實在說不過去最多把劉琰推出來做替死鬼”     

趙統恍然大悟:“可是丞相把這件事告訴了你將計就計讓你逃到武陵,把武陵的戰事擴大,拖住潘濬不讓孫權如意?”     魏霸無聲的笑了笑:“不錯,他是這麼說的”     
趙統聽出了魏霸的言外之意“你覺得丞相有更深的意思?”     
“我不知道丞相究竟有什麼意思”魏霸接著說道:“可是我很清楚,以一百武卒,五十矛兵入武陵,就算是再加上關馬兩家的兩百五十人,總共四百人,到了人生地不熟的武陵,既要和本地土著作戰,又要和潘濬率領的大軍作戰,還沒有穩定的輜重給養,能活著回去就是個奇蹟,要想完成丞相的任務,那更是異想天開”     

趙統摸著鬍鬚,沒有說話,眼神中卻露出了深深的恐懼他聽懂了魏霸的意思,諸葛亮這一計可不光光是把孫權耍了,而且把他們也送入了險境這件事是不能曝光的,他們如果死在武陵,只能白死,諸葛亮根本不會承認,
更不會派人接應,不派人下黑手就算是仁慈了    既坑了孫權,又把魏霸以及趙家、關家、馬家派出幫助魏霸的人一網打盡,給他們一個警告,這著實是一舉兩得的好事如果如諸葛亮算計的那樣,這四百多人最後能回到成都的屈指可數,魏趙關馬四家損失不管有多大,至少從心理上受到了警告,以後會順服很多   

趙統沉默了良久:“丞相好計謀”     魏霸嗤的笑了一聲:“你怕了?”     趙統咧了咧嘴:“你不怕?我奇怪的是,你當初一口拒絕,顯然是看出了這裡面的危險,為什麼後來又突然答應了?”     
“當初一口拒絕,是因為我一眼就看得出來這是個坑,後來答應了,是因為我得到了幫助,有把握跳出這個坑,把這個坑變成一個機會,一個真正的機會,而不是丞相說的那種不切實際的機會”     
“就是這些蠻子?”趙統用目光掃了掃那些蠻子他原本不理解為什麼魏霸剛到西陵沒幾天就能找到一群蠻子做幫手,現在聽魏霸一解釋,他知道,這裡面有人暗中幫忙如果能把這些武陵蠻收為己用,魏霸就有了底氣與潘濬作戰,甚至有可能在武陵站穩腳跟   

“當然不僅是這些蠻子,還包括整個五溪蠻”魏霸頓了頓,又說道:“必要的時候,我還可以得到整個南中駐軍的支援,當然了,在此之前,我先要讓那些人相信,我有這個實力”     

趙統長長的鬆了一口氣能不能得到南中駐軍的支持,那以後再說,在他看來,只要魏霸能掌握住武陵蠻,
那生命安全就有了保障,不會莫名其妙的死在吳軍的攻擊之下危險還是有,但成功的機率卻大大增加魏霸改弦易張,突然變計,也就不是心血來潮的決定,而是有了成功的把握,這才以身赴險   

一想到居然有人瞞著諸葛亮幫助魏霸,直接破壞了諸葛亮的計劃,趙統的心情十分複雜他既然覺得慶幸,丞相府內部不合,他們這些非荊襄係就有更多的機會,又覺得不幸,諸葛亮居然要藉助吳人的手來除掉魏霸,並且一口氣重創趙關馬諸家,他這心思未免也太重了些,手段未免太陰狠了些   

不過,現在魏霸不僅沒事,反而把劉琰打死了,更夥同這些蠻子劫了吳國公主,事情已經超出了所有人的掌控,接下來,不但孫權坐不住,恐怕就是連諸葛亮也無法安睡了   

趙統斜睨了魏霸一眼,正好迎上魏霸狡黠的眼神,他愣了一下,隨即搖著頭,苦笑道:“子玉,你就是個惹禍精,丞相現在怕是後悔得腸子都青了”     

魏霸微微一笑:“不給他找點麻煩,什麼事都在他的計劃內進行,那我還怎麼可能有活路?丞相這個人哪,的確很聰明,但是他還沒有聰明到把所有的事都算無遺策”     

他頓了頓,忽然想起來李豐說的那句話:諸葛丞相沒有經過底層的鍛煉,有些時候難免眼高手低他總想把所有的事情都控制住自己的掌握之中,為此,他不得不事必躬親,可惜他根本不清楚,這麼做其實有些笨,除了讓自己很累之外,一點也不合算   

再聰明的人也不是神,人力終究有窮時想要以一己之力,事無鉅細的控制所有的事情,結果只能有一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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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6章風雲突變

正如魏霸預料的那樣,步騭雖然派出了十隊斥候,卻依然沒有找到他們的藏身之處就在步騭的眼皮子底下,
魏霸和相夫帶著人悄悄的再次起程,他們必須在吳軍的大軍趕到之前進入武陵山區,只有進入山區,才能發揮他們的特長,才能跳出吳軍的圍追堵截,才能安全的回到五溪蠻們祖祖輩輩生活的地方,魏霸才有機會組織五溪蠻,和潘濬以及更多的吳軍好好的較量一場   

在此之前,他只能逃命    好在魏霸不是第一次逃命,在撤出武關的時候,他就逃過命,而且把追擊的司馬師打得損兵折將這一次,他身邊雖然沒有那麼多人,可是地形卻對他非常有利,又有熟悉地形的蠻子領路,他們在群山中照樣能如魚得水   

魏霸並不希望逃得太順利,正相反,他需要一點困難和挫折,只有如此,那些蠻子才能對他更加依賴,他也才有足夠的時間來和這些蠻子培養感情,為以後統領他們與吳軍作戰打下感情的基礎   

說到底,諸葛亮這一招不過是藉刀殺人,借五溪蠻這把刀來破吳人的局,借吳人這把刀來殺魏霸,解決自己的心腹之患五溪蠻是最無辜的,他們將在這場戰鬥中付出重大的犧牲,利益卻和他們沒什麼關係   

魏霸等人離開之後,步騭又花了半天時間才捕捉到踪跡,再次開始追擊這半天時間也沒有全部白費,又有近千人聚攏了來步騭的膽氣更大了   

可是,費禕和步騭發生了劇烈的衝突在如何定性這件意外,如何釐清雙方的責任上,兩人有嚴重的分歧步騭認為,公主被劫時,魏霸就在公主身邊,他本來就是負責公主安全的,現在公主被蠻人劫了,他要負主要的責任而且根據眼前的情況來看,他很可能是和那些蠻子一伙的整件事都是蜀漢人的陰謀蜀漢人當然要負主要責任   

步騭的這個看法遭到了費禕的斷然否決費禕說,公主被劫時,魏霸的確是在公主身邊,可是他只有十個人怎麼能擋得住那麼蠻子?你們幾千人都沒能攔住蠻子讓他們長驅直入輕而易舉的攻到了公主的小院,又讓他們全身而退如果這些蠻子不是你們的人,他 ​​們怎麼可能來去自如?你們肯定是沒有和親的誠意所以這才故意讓人劫走了公主,又把責任推到我們身上現在我們蜀漢的後將軍死在你們的地盤上,魏霸為了救回公主正在追擊,你卻說魏霸是罪魁禍首,如果魏霸救回了公主,你怎麼解釋?    雙方各執一詞,吵成一團,誰也不肯承擔責任,當初的默契現在蕩然無存步騭向武昌的孫權匯報,費禕也緊急派人向成都的諸葛亮匯報,與此同時,他通知駐守永安的都督陳到,事情發生劇變,請陳到做好作戰的準備,不要讓吳人鑽了空子   

武昌離得近,孫權最先得到了消息   
看完步騭的報告,孫權半天沒有反應過來,然後突然大怒,一腳踢翻了面前的案幾,將案上的筆墨、文牘全部砸在地上他身邊的侍臣們嚇得面無人色,手足無措,誰也不知道孫權為什麼好好的突然就發了狂   

“大虎被人劫了,大虎被人劫了!”孫權縱聲咆哮,怒不可遏,如發怒的猛虎,眥睚欲裂“就在大軍的守護下,我的女兒被人劫走了! ”     
眾人一聽,頓時目瞪口呆他們大多數人都不知道那樁針對魏霸的陰謀,只知道公主孫魯班一行已經起程,誰料到突然之間,至少有四五千人保護的公主居然被人劫走了這不吝於是一個晴天霹靂,任何人都無法想像的晴天霹靂   

孫權吼了一陣,立刻讓人叫來了潘濬潘濬匆匆走進大殿的時候,雖然緊張,卻還沒有亂了方寸他還不知道具體的情況,但他是知道那個陰謀的,在他看來,這無非是步騭部署不周,被魏霸看出了破綻,所以魏霸先下手為強,把公主劫走了   

等他看完步騭的報告,他這才嚇出一身冷汗事情遠比他想像的更複雜,不僅他的女兒也被劫走了,而且還出現了五溪蠻   
五溪蠻?潘濬立刻和自己即將要執行的任務聯繫起來,聞出了些許陰謀的味道他沉思良久,小心的提醒道:“大王,魏霸從來沒有來過西陵,他怎麼能和五溪蠻勾結在一起?這件事,恐怕不是步將軍想的這麼簡單啊”     

孫權一驚,半晌才道:“你的意思是說,這件事不是魏霸一個人的舉動,而是有人在暗中策劃?”     
潘濬點了點頭    孫權眼中露出驚恐之色,他立刻想到了潘濬的任務這個任務還沒有開始,是個僅有數人知道的機密,而蜀漢居然因此做出了應對,這說明已經洩露出去很久了,而且吳蜀共同對付魏霸這件事很可能就是一個陷阱有這個能力來部署這一切的,似乎只有成都的諸葛亮   

孫權的臉色隨即變得陰森可怕:“是什麼人這麼大膽,居然敢將我即將出兵五溪的事泄露出去?”     
潘濬早就想到了這一點,不過他什麼也沒說他相信孫權能夠想得到,畢竟知道這件事的人就那麼幾個他和步騭現在都是受害者,顯然已經排除了嫌疑,剩下的人都和他沒什麼關係,他不落井下石,但也沒有義務去維護,而且他知道,那幾個人都是很敏感的人,最好不要和他們搭上關係,否則很可能惹火燒身   

孫權冷靜下來,想了很久,對潘濬說道:“大虎被劫,生死未卜,你女兒子瑜也在其中既然賊人是五溪蠻,那他們要么去成都,要么回老家你立刻出發,向五溪蠻進軍,用武力逼他們交出大虎如果……如果大虎有什麼損失,就掃平他們,雞犬不留”     

潘濬大吃一驚:“大王,物極必反,這些蠻夷不通仁義,又向來與我離心離德,如果純任武力,恐怕會將他們逼到蜀漢一方,對我們的計策大為不利啊”     
孫權有些不耐煩的斥道:“承明,你是不是糊塗了?那些蠻子既然與我們離心離德,一心傾向蜀人,你就算是對他們再好,又有什麼用?既然他們不通仁義,那就只能以武力壓服我不管那麼多,你去把我的女兒和你的女兒救回來,只要這個目的達成,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武陵的事,我就託付給你了”     

潘濬連忙拜謝,躬身而退半個時辰後,他帶著親衛部曲迅速離開了武昌,急速趕往前線在武陵發動戰事的計劃已經籌備了一段時間,零陵、衡陽的一部分兵力已經在往那邊調動,只不過還沒有完全準備就緒罷了現在事出突然,容不得他們再從容部署,潘濬只好一邊往那邊趕,一邊調集大軍   

潘濬走了之後,孫權越想越多,越想越生氣,他基本已經鎖定了洩密的人,而且大致能猜到他洩密的原因是什麼,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更加憤怒這些世家大族為了自己的權利和利益,居然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置國家大事於不顧,現在更把自己的女兒大虎推到了危險之中    是可忍,孰不可忍?   

孫權隨即下令,召張溫和費禕以最快的速度前來武昌,就夷淵之變做出解釋    荊州忽然之間變得緊張起來,一匹匹快馬衝出武昌,在官道上飛馳,將孫權的命令送往江南各郡而武昌宮裡的氣氛也變得讓人窒息,雖然夷淵的事故只在小範圍內傳播,可是大王孫權多次在宮裡發怒的事卻引起了種種猜測這幾乎是孫慮戰死之後情形的重演,只是因為原因不明,反而顯得更加神秘,讓人更加不安   

緊張的氣氛在張溫和費禕趕到武昌而達到了高潮,孫權和費禕發生了jiliè的爭吵,費禕出宮之後,隨即被軟禁在驛館裡,不得隨意行動而張溫的境遇則更慘,他直接被孫權投進了大獄   

就在這時,一直在家閒居的輔國將軍陸遜迎來了一個神秘的客人   
穿著一身常服的孫權站在門口,靜靜的看著伏案而書的陸遜,他的眼窩深陷,兩眼佈滿血絲,神情猙獰,有如暗流湧動的大江,雖然波濤並不洶湧,卻蘊含著狂暴的力量   

陸遜感覺到門口的陰影,他抬起頭,看到孫權憔悴的面容,不禁大吃一驚,連忙離席拜倒不等他開口,孫權先說話了,他的聲音沙啞,刺得陸遜的耳膜生疼    “伯言,孤要與蜀國開戰”     “大王,不可!”陸遜不假思索的說道,拜服在地,汗水從他的後脖頸處湧了出來,頃刻間浸濕了他的後背   

孫權緩步走到他的身前,俯視著他衣衫顏色漸漸變深的後背,一字一句的問道:“為什麼?”     

陸遜咽了一口唾沫,再次拜了拜,懇切的勸道:“大王,主不可因怒而興兵如果能戰,當初又何必和親?”     

孫權頓了頓,又問道:“那些五溪蠻潰兵組成的江盜,你了解多少?”     

陸遜一愣,慢慢的抬起頭,驚駭莫名他終於明白了孫權為什麼會這麼憤怒   
“大王,這件事……與那些江盜有關?”     孫權眼神微縮“孤知道,那些江盜看似來去自如,其實一直在你的控制之下,可孤不明白的是,魏霸怎麼會和他們混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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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7章任重而道遠

陸遜半晌沒有說出話來,孫權的意思很明顯,是懷疑他和那些曾經被他控制的江盜勾結,劫走了孫魯班,破壞了和蜀國的和親,同時給步騭、潘濬等人造成麻煩,以冀重新控制西陵   
這個罪名太大了,大得讓陸遜承受不起更讓陸遜受傷的是孫權的懷疑   

孫權懷疑他,不再信任他了    陸遜臉色慘白,眼神呆滯,頹然的跪在地上,一言不發    孫權拂袖而去   
孫權剛剛出門,小陸抗就從外面衝了進來,抱著陸遜的脖子,眼淚汪汪,可是他卻沒有哭,咬著嘴唇,眼神憤怒的看著孫權離去的方向陸遜摟著兒子的小身子,看到他憤怒的眼神,吃了一驚,連聲說道:“抗兒,不可如此無禮”     

“小兒無知,發乎天真,哪有什麼禮與不禮,只有親與不親,愛與不愛”孫舒城從外面慢慢的走了進來,慢慢的蹲下身子,跪坐在陸遜面前:“夫君,你又何如此,縱使不做這什麼輔國將軍,你回吳郡著書立說,教導抗兒,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夫人,你不知道,這是危急之際,存亡之秋,我豈能坐視不理?”陸遜抱了抱陸抗,在他的鼻子上點了點,強擠出一絲微笑:“抗兒,阿爹怎麼教你的,如何才是士?”     
陸抗抬起手臂,用袖子抹了抹眼淚,大聲說道:“士不可不弘毅,任重而道遠”     
“那能夠因為任重而道遠就放棄嗎?”     
“不能”陸抗稚聲稚氣的說道:“鍥而不捨,金石可鏤駑馬十駕,功在不捨”     
陸遜笑了,將臉貼在兒子的胸前,緊緊的摟著他的身子:“好孩子,阿爹沒有白教你”     
孫舒城嘆了一口氣,沒有再勸過了一會兒,陸遜鬆開兒子,重新坐到案前,鋪開了竹簡孫舒城憐惜的看看他拉著戀戀不捨的陸抗出了門順手帶上了房門   

一天之後,陸遜的武陵平叛疏送到了孫權的面前他提出了幾個建議:首先,武陵平叛勢在必行,救回公主有關國體穩定邊郡有關安全,不可輕視其次,避免與蜀國發生衝突應保持與蜀國的外交關係,最好能聯手剿滅,至少要保證蜀國不會從中生事最後,要控制戰爭的規模,不能擴大化吳國目前兵力不足,需要時間休養生息,防範重心應該放在襄陽、西陵,而不應該糾纏於武陵一帶武陵一帶易動難安,應以撫為主,以剿為輔   

孫權看了陸遜的上疏之後,冷笑一聲,讓人回報陸遜,武陵的戰事不用你擔心,孤已經調集大軍趕往武陵,這次一定要剿滅這些五溪蠻,徹底平定武陵,如果蜀人敢明目張膽的插手,那孤就攻入益州,讓諸葛亮南北難以兼顧    聽到這個回复,陸遜苦澀的長嘆一聲:“武陵從此非我所有了”     
使者把陸遜的表現回報給孫權後,孫權勃然大怒,下令步騭、潘濬等人務必要蕩平武陵,徹底解決五溪蠻這個膿瘡    ……     

歷山,魏霸看著貌似為難實則堅決的相夫,問了一句:“你們確定?”     
相夫用力的點了點頭:“兄弟們都是這個意思,他們不想把吳狗引到深山里去,想在這裡打個伏擊,甩掉他們”     魏霸一言不發,一向說話都是和言悅色的趙統卻火了,怒斥道:“相夫頭領,你知道步騭是什麼樣的人嗎?你知道他手下現在有多少人?”     

“知道”相夫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他是那個什麼王后的叔叔”     
步夫人深受孫權寵愛,雖然沒有王后的稱號,但很多人都稱之為王后,連相夫這樣的江盜都知道了   
趙統冷笑道:“所以你覺得,步騭只是一個靠著步夫人才升官的無能之輩?”     
相夫反問道:“難道不是嗎?我們順利進入夷淵,劫出公主,雖說有侍中的接應,可是也足以證明步騭不是個精明之人這樣的人有什麼好怕的?如果趙中郎有什麼擔心的話,你可以退在一旁,由我們這些命不值錢的蠻子來打頭陣”     

魏霸一聽相夫語氣不對,連忙擺了擺手:“既然頭領主意已決,那就听頭領的便是不過,相夫頭領,我明確的告訴你,你這個決定是很冒險的,你可能會失去很多好兄弟的性命”     
相夫傲然一笑:“我們這些命本來就是撿來的”     魏霸點點頭,笑了:“那好,我期待頭領勝利歸來”     
相夫不以為然的笑了笑,轉身離去趙統急了,沉下了臉:“子玉,這些蠻子不知深淺,這一去,怕是兇多吉少”     

魏霸把趙統拉到一邊,淡淡的說道:“既然如此,讓他們嘗點苦頭,有什麼不好?這些人現在願意聽命於我,不過是因為我手裡有槃瓠令,並不是真正的信服我讓他在步騭面栽個跟頭,他們才知道對手有多強大,以後才能更聽話”     
趙統嘆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麼魏霸警惕的看著他:“師兄,你現在把這些人當成自己的部下還為時過早,這些人野性未除,說翻臉就翻臉,一定要恩威並施才行一味的對他們好,其實是害了他們”     
趙統苦笑道:“我知道,我只是……可憐他們”     魏霸沉默了一會兒,淡淡的說道:“可是如果我們不能真正的收服這些蠻子,到時候沒有人會可憐我們,我們都會死無葬身之地”     趙統點點頭:“我知道了”     

魏霸沒有再說什麼,他知道趙統這個人不管想得通或者想不通,他都會忠實的執行自己的職責既然這些蠻子不肯聽勸,以為步騭好欺負,非要回頭打步騭一頓再走,那他就要先撤退了步騭這些天追得不緊不慢,情況可疑,
魏霸擔心他是故意的,很可能會派人先抄他的後路,然後來個前堵後截為此,他不得不扔下這些不聽話的江盜,讓他們去和步騭死嗑,自己置身事外    魏霸走到夷水邊時,潘子瑜正在給孫魯班處理傷口孫魯班刺了自己一刀,傷口雖然不是很深,卻因為沒有得到好好的休息,這兩天傷口癒合的情況並不樂觀,有潰爛的趨勢,每天都要換藥   

見魏霸走過來,孫魯班艱難的站了起來,向營地走去魏霸走了過來,從草叢裡撿起一塊帶血的布,走到臉色蒼白的孫魯班面前,彎下腰,一字一句的說道:“公主,如果你再耍小聰明,我會把你交給那些蠻子你應該知道,
他們對你非常有興趣”     “你敢!”孫魯班硬撐著喝道    魏霸不屑的哼了一聲:“你應該知道,我既然把你劫出來了,就沒打算還給孫權至於魯王,你覺得他會因為一個被蠻人劫走的公主和我翻臉嗎?”     
孫魯班的臉色煞白,咬著牙,眼淚卻不由自主的滾了下來:“那你為什麼不殺了我?”     
“你們倆都是我的人質,不到萬不得已,我不會輕易殺你們”魏霸將那塊布扔在孫魯班的面前:“從現在開始,你不會再有藥了,能不能撐到傷口痊癒,就要看你的造化”他看看潘子瑜,“還有,我們要和蠻人分開行軍,不會再有人背你們,你們要自己走如果跟不上,我會親手射殺你們”     

他笑了笑“公主,我想你應該看得出來,我不是嚇唬你”     
“你……”孫魯班看著一臉微笑,眼神卻冰冷得沒有一絲熱度的魏霸,像是被一座大山壓住,幾乎無法呼吸她強撐了半晌,突然脹紅了臉,大聲嚷道:“那你現在就殺了我!”     
“你以為我不敢?”魏霸直起腰,一邊說著,一邊拔出腰間的長刀雪亮的長刀在秋日的陽光下閃著凜冽的光,
讓人遍體生寒魏霸雙手握刀,在孫魯班的脖子上比了比,厲喝一聲,揮刀劈下    孫魯班頓時瞪圓了眼睛,張大了嘴巴,卻什麼也喊不出來她彷彿聽到了死神的獰笑,溫暖的陽光頓時失去了溫度   

轉眼之間,魏霸手中的長刀就帶著風聲,砍到了孫魯班的脖子邊刀上蘊含的殺氣,激得孫魯班的脖子上一根根汗毛豎起,皮膚上激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恐懼在瞬間控制了孫魯班的全部心神   
“住手!”一柄長矛刺到,矛頭準確的挑中了魏霸的長刀“當”的一聲脆響,火星四濺,魏霸雙手握刀,後退一步,看著趕到的趙統,沉下了臉:“趙中郎,你想抗命?”     
趙統搖了搖頭,收起長矛,反握在身後:“侍中,她是人質,殺了她,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可是我沒有閒人可以背著她走”魏霸冷笑一聲,用刀尖挑起那塊帶血的布:“更何況她還自以為聰明,想給步騭留下記號,這麼愚蠢的女人,我想我和她沒什麼好說的,不如殺了乾淨”     

趙統皺了皺眉:“公主,我可以帶著你走,可是如果你這麼不識輕重的話,我也會選擇殺了你”     
死裡逃生的孫魯班此刻心神俱震,一句話也說不出來,潘子瑜雖然也嚇得不輕,畢竟沒有像孫魯班一樣直面死亡,還有點神智,聽了趙統這句話,她連忙說道:“中郎放心,一定不會了,一定不會了”     

趙統轉頭看向魏霸,魏霸哼了一聲,收刀入鞘,冷冷的看著趙統:“你負責這個女人的行動,不能掉隊掉隊我就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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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8章伏兵

相夫率領兩百多蠻兵上山埋伏,魏霸等人繼續前進別說孫魯班受了傷,就是沒受傷 ​​,她們也跟不上健步如飛的武卒和矛兵趙統無奈,只得給讓人用長矛扎了兩個擔架,抬著她們走    孫魯班大概是被魏霸那一刀給嚇傻了,
整整一天都沒有說話,像具屍體一樣躺在擔架上,除了隨著擔架起伏,她沒有一點反應魏霸說話算話,再也沒有給孫魯班藥,而且不准任何人給她藥,理由很簡單,這種冶療外傷用的藥很珍貴,是用來救最寶貴的戰士的性命的,不能浪費在這個蠢女人的身上   

魏霸率軍急行了一天,渡過了酉水,在一個山坳里扎下了營安排好了四周的警戒後,魏霸在隱蔽處點起了一堆火,坐在火旁陷入了沉思    他從夷淵逃出來已經有十天了,趕了六百多里路,而且都是山路速度不可謂不快,
可是步騭一直跟在後面,既沒有被他甩掉,也沒有追上來這個情況讓魏霸非常警惕,與相夫不同,他對步騭有著非常高的警惕   

步騭是什麼人,他 ​​前世沒什麼印象,可是現在,他對步騭卻不敢掉以輕心從永安出發進入吳境時,費禕就曾經和他仔細討論過步騭的情況步騭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可不是僅僅因為他的從女是孫權寵愛的步夫人他自己的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他最大的功績就是斬殺了蒼梧太守吳巨,控制了交州豪強士燮威鎮交州,益州大姓雍闓等造反之前就 ​​曾和步騭聯絡後來劉備東征,他奉命北上,鎮守零陵、桂陽諸郡,孫權之所以能夠全力以赴的攻擊襄陽,就是因為步騭守住了他的後方   

現在,陸遜因為和吳郡的世家走得太近,受到了孫權的猜忌,被留在了武昌,步騭擔起了守護荊州西大門的重任雖說和孫權想重用江淮人士的思路有關但步騭本人的實力也是考慮的重要因素之一   
多年的征戰步騭不僅嫻於戰陣,特別是對山地戰、叢林戰有清醒的認識,更有實力強悍的部下他的麾下有部曲一萬,都是逐漸收攏的悍卒熟悉叢林戰的精銳單兵實力也許不如武卒可是要論整體實力,步騭有足夠的把握追上來把魏霸等人打得落花流水   

可是他一直沒有逼得太緊,而是保持著一段距離既不讓魏霸等人脫離自己的視線,又不急著追上來魏霸懷疑,步騭另有陰謀,他也許在等什麼機會    魏霸想來想去,覺得最大的可能無非是讓人先繞到他們的前面,設置好埋伏,然後再兩面夾擊,將他們一網打盡要說最好的伏擊地點,莫過於歷山西的酉水   

半渡而擊,不僅僅是大軍作戰的殺手鐧, ​​對於叢林戰來說,更是一個不可忽視的戰術   
在茂密的叢中作戰,最大的問題不是如何殺死敵人,而是如此發現敵人,追上敵人因為地形的問題,在山林中作戰注定了就是一個生死只在喘息之間的戰鬥你無法像平原上一樣擁有足夠的準備時間,當你發現敵人的時候,
你肯定就和敵人近在咫尺,那一瞬間的反應快慢,就有可能決定你的生死    渡河的時候,河面上沒有遮擋,必然會暴露行踪而兩岸如果有敵人埋伏,你卻很難發現這個時候就是最危險的時候,等你上了岸,很可能就會有一大群的敵人在等你,或者乾脆在河面上就遭到無情的打擊   

魏霸為了安全起見,搶先渡過了酉水,然後潛伏在山林之中,等待著相夫的消息他不肯與相夫一起反擊步騭,但是他不能扔下相夫不管,如果就這樣離開,他就是趕到五溪,拿出槃瓠令,也不會得到五溪蠻的尊敬他必須救出相夫,哪怕是他的屍體,才能獲得五溪蠻的認可   
讓相夫吃點苦頭,和救出相夫,爭取這些蠻子的支持,這是並不矛盾,反而是相輔相成的兩件事   

一百五十多人在山林裡隱蔽了下來,武卒們散入四周,代替那些蠻子擔當起了警戒的作用魏霸沒有來過這裡,不過他手裡有一份詳細到讓人髮指的地圖,足以讓他知道自己身處何處他之所以敢接受這個任務,地圖和槃瓠令都是不可或缺的籌碼   
進入叢林作戰,最擔心的不是斷糧,在茂密的叢林裡,像武卒這樣的精銳小分隊,有無數的辦法找到吃的他們最擔心的是迷路,一旦迷了路,在山里轉上幾個月都是很正常的要想在大山裡來去自如,要么是找熟悉地形的本地人做嚮導,要么是有一份準確詳細的地圖   
魏霸手裡就有這樣一份地圖這份地圖不全,但是殘餘的部分卻包括了武陵郡內的主要地區,足以保證魏霸在武陵郡範圍內的戰鬥能夠順利進行根據地圖的情況,魏霸懷疑,缺失的那一部分很可能是益州的牂柯郡,某人把那半份地圖留在手裡,也許是不希望他進入益州,也許是想看看他的能力再決定是否做進一步的投資   

酉水就是所謂的五溪之一的酉溪,渡過酉水,再向南行不遠,就是酉溪蠻的出沒之地相夫是雄溪蠻,而雄溪卻是在武陵的最南部他和酉溪蠻有接觸,卻不是一家他之所以想打敗步騭再走,大概也是不想被人追得像條狗一樣的進入酉溪蠻的地盤,他要昂頭挺胸的回去    對於這些好鬥的蠻子來說,面子有時候比性命還要重要   
魏霸把斥候重點安排了酉水的下游,他估計,如果步騭有其他的安排,從酉水下游來的可能性最大   
在魏霸等待伏兵出現的時候,孫魯班因為傷口惡化發燒了,燒得人事不醒,滿口胡話魏霸得到消息,只是猶豫了片刻,便揮揮手:“讓她自生自滅,如果能撐過去,那就繼續帶她走,如果她死了,就地挖個坑埋了”     

來報告的趙家矛兵不敢多說什麼,趕緊走了時間不長趙統氣呼呼的來了不由分說,把魏霸拽到了孫魯班的面前,指著通得滿臉通紅的孫魯班,怒不可遏的說道:“你看看你看看你再不給點藥她就死定了”     
魏霸掰開趙統的手,冷漠的看了一眼,然後轉過頭看著趙統:“如果你當時讓我殺了她,現在就不會有這樣的麻煩你既然把麻煩攬到了自己身上,你就要負責到底藥,沒有!我還要留著救有用的人處罰,倒是有一個!你衝撞上官,目無法紀,我先給你記個大過,給你機會將功贖罪如果你再這樣不分輕重,你可以帶著你的人離開,免得他們因為你一時頭腦發熱,白白的死在這裡”     

趙統聽了,面紅耳赤那些趙家矛兵本來對魏霸不肯救人也頗有微詞,聽了魏霸最後幾句話,他們才知道魏霸為什麼不肯救人,因為在他的心目中,他們這些普通士卒的命並不比什麼吳國公主賤魏霸寧多留著一點藥,將來就可能多救一個士卒作為戰士來說,治傷的藥就於救命的藥,只不過他們從來沒有敢把自己的命和公主的命相提並論罷了    “魏君,請你開開恩,救公主一命”潘子瑜淚流滿面,撲倒在魏霸面前,連連叩頭   

“我已經給過藥,不會再給”魏霸堅決的推開潘子瑜,剛要再說,一個武卒匆匆的走了過來,附在魏霸耳朵低語了幾句魏霸眼神一緊:“當真?”     “當真”武卒肯定的點點頭:“是屬下親眼看見”     
魏霸笑了起來,來回踱了兩步,禁不住笑了起來    “子玉,怎麼了?”趙統雖然剛剛被魏霸當眾訓斥了一番,此刻還是忍不住的問道   
魏霸看了他一眼:“酉水下游來了不少戰船,是吳軍武陵郡的郡兵,領兵的是武陵太守衛旌”     
趙統一驚,隨即如釋重負:“那可太好了這樣一來,我們不僅有了船,還有了糧食和藥”     
魏霸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你說得倒輕鬆,衛旌足足有一千多人,三十多條船,那麼容易打?”     ……     

衛旌在親衛們的保護下,站在船頭,打量著兩側黑黝黝的山影,聽著嘩嘩的流水聲,心潮澎湃   
衛旌和步騭是好朋友,他們是一起逃到江東的,只不過衛旌沒有步騭那麼強,也沒有步騭那樣 ​​深厚的背景,
所以這些年在吳國的仕途並不是如意,如今也不過是個武陵太守而已武陵太守聽起來不錯,實際上真正控制的區域非常有限,武陵太守的命令真正能夠施行的區域不到全郡面積的三分之一,過了酉水、沅水,就是武溪蠻的範圍,衛旌剿撫不力,當然不能升官   

如今,好友步騭負責西陵,又追擊魏霸,當然把這個好機會留給了衛旌,第一時間通知衛旌率兵攔截,讓他截住魏霸的去路,然後把他們一網打盡,救回公主,獨攬大功如果這件事做成了,想必孫權一定不會吝惜賞賜   
衛旌深知這是一個大好機會,接到消息之後,他來不及招集更多的人馬,就帶著一千多人出發了步騭說了,估計敵人不超過五百,最多六七百人,以一千水師攔截足矣,何況他們還有戰船,有充足的軍械,後面還有步騭率領的三千多精銳衛旌只要攔住魏霸,不讓他們順利渡過酉水,這件功勞就如探囊取物   

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衛旌決定親自上陣一天前,他收到了步騭的消息,說魏霸等人已經到了歷山,
根據他們的速度估計,明後兩天他們就會到達酉水,從這裡渡過酉水,進入西側的群山    衛旌不敢怠慢,他提前進入陣地,就等著明天魏霸等人趕到之後,一網打盡   
“這裡是唯一的渡口,將戰船分成兩部分,在渡口兩側埋伏,等賊人渡水之後,從後麵包抄”衛旌指著平靜的水面:“主力埋伏在西岸,多備弓弩,等他們被包圍之後,
發射弓弩,射殺這些膽敢劫持公主的賊人”     “喏!”衛旌身邊的將士齊聲應喏,紛紛轉身去做準備了   

衛旌撫著鬍鬚,微微一笑:“樊籠已備,只等螭虎入彀等抓住了魏霸,我倒要看看他是何等樣的人物,不僅耍弄了輔國將軍,還能從步子山的手中逃脫”     
“府君英明,這次如果生擒了魏霸,救回公主,大王必然會對府君另眼相看”旁邊相貌儒雅的主簿廖安笑瞇瞇的說道:“這武陵的戰事,以後也許就會由府君全權負責,至於奮威將軍他們嘛,就請他們原路返回吧”     
聽到潘濬的名字,衛旌不以為然的笑了笑,只是笑得有些勉強武陵蠻發生 ​​叛亂,作為武陵太守的他無力平叛,還要孫權調潘濬來指揮,這顯然不是一個令人愉快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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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5-30 17:05:49 |只看該作者
第409章終究是敵人

衛旌來得坦坦蕩盪,根本沒有防備著別人,相反,他還有必要一定限度的張揚一點。在他看來,真正要瞞的魏霸等人還在歷山中逃竄,根本不知道他的存在。亮一下戰旗和軍威,讓那些窮瘋了的蠻子知道知道厲害,不要來攪事,也是有必要的。他不反對趁機打一下自投羅網的蠻子,可是他現在真的沒時間去理他們,抓住魏霸,救回公主,是此時此刻他心目中的頭等大事。   

衛旌在西岸立下陣地,紮下大營,以渡口為半徑,立下了一個半徑一百五十步的戰陣,然後將戰船隱在兩側的山谷間去,派出斥候到對岸打聽情況。為了小心起見,他甚至親 ​​自下水,在魏霸等人即將渡水的地方進行了勘測,查看水深,以便了解一旦戰鬥,這裡的水深是不是足以淹死人,或者讓他們有機會潛水逃走。   
衛旌忙了半夜,佈置了一個精密的 ​​陷阱,他什麼都想到了,唯獨沒想到他要捉的獵物就在他身後看著他。    ……     

魏霸將一顆小石子輕輕的放在草圖上,盯著草圖看了很久,嘆了一聲:“這個衛旌是有些本事的,難怪能和步騭做朋友。”     
趙統抱著刀,下巴抱在膝蓋上,眼睛盯著地上的吳軍兵力部署草圖,想了好一會兒:“我們如果不是提前趕到,怕是兇多吉少。”     

“就算是提前趕到,要救出相夫,也不是易事。”魏霸輕輕的撓著頜下的軟須。前世雖然不怎麼講究儀容,可鬍子還是天天刮的,現在才二十歲就要蓄須,他有點不太適合,一摸到這些鬍子,就有一種滄桑感。   
“兵力相差太懸殊了。”魏霸說道:“殺出去,也許能取意外之效,可是要想全殲他們,基本沒有可能。
如果攪殺在一起,還有可能被他們纏住。”     趙統微微頜首:“那怎麼辦?能換個地方嗎?”     
“不行。”魏霸搖搖頭:“從地圖上看。這點是最適合渡河的。下一個適合的地點離此還有八十多裡,要沿河而行,穿過叢林。”他抬起頭看看趙統:“衛旌既然趕到這裡設伏,自然是算定了我們肯定要從這裡渡河。

其他地方嘛。自然也有伏兵。而且他坐船。順水而下,比我們要快,要省力。”     
趙統咂摸著嘴:“那你打算如何?”     “夜戰。”     
“夜戰?”趙統吃了一驚。下意識的抬起頭,看了看被濃密的樹冠擋住的天空。
群星被樹冠擋住,只要空隙間露出一點點星光。夜空一片黑暗,如果不帶火把,那是伸手不見五指,如果帶著火把……那就是一個活靶子。   
“嗯。”魏霸重重的點了點頭:“夜戰是我魏家武卒重點訓練的內容之一。

天明之前,晨光初露的時候,他們就可以發動攻擊。
不過,他們只能起騷擾的作用,最後的絕殺,需要你來完成。
五十個矛兵,一次出擊的機會,直搗要害,務必要生擒衛旌本人。”     魏霸頓了頓,又道:“或者殺死他。”     

趙統沉默了片刻,忽然笑道:“你早就準備送我一份大功了吧?”     “不是我送你一份大功。
”魏霸搖搖頭,臉上看不到一絲笑容:“是我覺得你比我更適合完成這個任務。
我這麼安排,純粹是出於對整個戰局勝負的考量,與個人感情無關。”     
趙統無聲的笑了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躬身施禮:“喏。”然後轉身大踏步的走了。   

魏霸隨即叫來了敦武、王雙等人,安排即將開始的夜戰。魏家武卒一百人,分成兩組,分別切入衛旌大帳的兩側,他們的任務是造成吳軍的騷亂,同時切斷衛旌與側翼的聯繫。
他們不能與衛旌離得太近,否則趙統突擊的時候就沒有足夠的戰術空間,也不能離得太遠,否則萬一趙統遇到困難的時候,他們無法及時 ​​的支援。   

“以衛旌所在的位置為基準,兩側各相隔三十步。
這樣的距離,可以確保側翼的弓弩手無法有效支持中軍。
”魏霸停住了,目光掃了掃:“魏興,你和王軍侯一起行動。”     魏興站起身,拱手應命:“喏。”     
“子全,這次行動,你負責左翼。”魏霸把目光轉向王雙:“記住,我們的任務是阻擊,不是衛旌。”     
王雙撓著頭:“少主,我們為什麼不去殺衛旌,而要讓給趙中郎?”     
魏霸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把目光轉向敦武等人。敦武等人都低下頭,沉默著,顯然也有同樣的疑問。

魏家一百武卒騷擾吳軍,卻把攻堅的任務留給了趙統,這似乎有些自己啃骨頭,卻把肉留給別人吃的意思,這些等待了很久的武卒都無法理解。   
“首先,夜襲非趙家矛兵所長,讓他們去,很可能會提前驚動吳軍,失去戰機。
這種高難度的任務,非我魏家武卒莫屬,非諸位莫屬。”     
魏霸放緩了聲音,耐心的解釋起來。這些武卒以後就是他的班底,他不僅要把這些人訓練成善戰的勇士,更要把他們培養成會動腦子的將領,兵法不能只停留在字面上,更要貫徹到行動中去。   
聽到魏霸這句話,敦武等人有些得意的笑了起來。   

“其次,我們只有一百人,以後還會有很多仗要打,就算諸位三頭六臂,也不可能包攬所有的任務,必然需要其他人的幫助。
趙師兄是我信得過的人,我當然要先把機會給他,讓他順理成章的成為說話頂用的人。
他說話有威信,我就多一個臂膀。
”魏霸的目光慢慢的轉過每個人的臉上,懇切的說道:“你們懂我的意思嗎?”     敦武、王雙等人有的懂了,有的不太懂。
但是他們都知道魏霸這麼做有他的深遠考慮,而不是僅僅著想於眼前的這一場戰鬥。
沒有人再有疑問,齊唰唰的站起身來,躬身行禮:“喏!”     
“去準備吧,讓兄弟們飽餐一頓,有的人,也許吃不上明天的朝食了。
”魏霸揮了揮手,示意眾人去做準備,自己坐了下來,閉目冥想。   

趙統回到自己的住地。安排完了任務。囑咐矛兵們做好戰鬥的準備,好好休息,這才來到孫魯班的帳篷前。
魏霸說到做到,沒有再給孫魯班一粒藥。好在趙統對這種情況並不陌生。他讓潘子瑜燒了些開水。
放進一些鹽,給孫魯班清洗傷口,又用布沾了水替她擦身降溫。
經過大半夜的折騰。孫魯班終於熬過來了,只是疲倦得很,無力的躺在潘子瑜的懷裡,心有餘悸的看著這個似乎很熟悉,又似乎很陌生的世界。   

聽到趙統的腳步聲,孫魯班有些神經質的轉過頭,緊張的看著趙統。
潘子瑜輕輕的拍著她的肩膀,安慰道:“公主,不怕,是趙中郎。”     
聽說是趙統,孫魯班這才慢慢的放鬆下來,慢慢的轉過頭,看了趙統一眼,隨即又把目光挪了開去。
她遲疑了一會兒,才顫動著開裂的嘴唇,輕聲說道:“多謝中郎救命之恩,若有機會回到吳國,一定懇請父王厚報中郎。”     

趙統無聲的笑了笑:“我救你,不是因為你是公主,而是因為你是女人。這裡是戰場,你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孫魯班眉頭一豎,骨子裡的倔強冒了出來,脫口而出:“為什麼,你看不起女人?”     
趙統歪了歪嘴:“不是我看不起女人,事實上,在戰場上,女人就是不如男人。”     
孫魯班身子一動,想要坐起身來反駁,潘子瑜連忙摟緊了她,湊在她耳邊急急的說道:“公主,趙中郎可是好人。
”孫魯班聽了她的提醒,這才覺得自己和趙統爭論似乎不怎麼合適,何況她現在虛弱得很,也沒什麼力氣爭辯,只得哼了一聲,重新放鬆了身體,無力的喘息著。   
趙統從懷裡取出一塊牛肉,小心的放在潘子瑜面前:“潘姑娘,公主大病初癒,身子虛弱,你把這塊肉熬成湯,餵她喝一點。另外,外面很危險,你們在帳篷裡,不要隨便出來,以免發生意外。”     
潘子瑜感激的看了趙統一眼:“多謝中郎。”     趙統忽然有些臉紅,連忙低下頭,躬身退了出來。
他直起腰,看了看四周黑乎乎的山影,長長的吐了一口氣,又活動了一下身體,這才在帳門口坐了下來,將長矛擱在身前。他剛才讓潘子瑜不要隨便出帳,可不是開玩笑的。

軍中難得有女人,特別是像孫魯班、潘子瑜這樣的女人,既然魏霸隨時都可以殺死孫魯班,那在他的眼裡,孫魯班就不是公主了,而只是普通的人質。
那些粗魯的士卒也許不敢碰公主,可是普通的人質,他們卻有足夠的膽子來調戲調戲。   
潘子瑜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所以才答應了趙統的要求,然後僅僅如此,還不足以讓她安心,直到她從帳篷的縫隙裡看到趙統如山一樣的背影,她才算是真正的放了心。

她坐在帳篷裡,透過窄窄的縫隙,出神的看了很久,直到孫魯班按捺不住的叫了一聲:“你看夠了沒有?”     
“公主,你……你醒啦?”潘子瑜心慌意亂的應道,臉上紅撲撲的。   
“哼,我都醒了兩次了。”孫魯班衝著火堆上的湯盂撇了撇嘴:“如果不是湯快燒乾了,我才不會叫你呢。”     “噢。”潘子瑜這才醒過神,連忙跳了起來,取下滾燙的湯盂,給孫魯班舀了一些湯,吹涼了,送到孫魯班的嘴邊。
孫魯班接過湯,呷了一口,忽然說道:“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
子瑜,你說我們怎麼報答這位趙中郎?”     “啊?”潘子瑜一時沒反應過來,隨即又臊得滿臉通紅。
孫魯班見 ​​了,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子瑜,你現在的樣子好傻。
”她 ​​伸手拉開帳篷,向外看了一眼,不禁“咦”了一聲:“人呢?”     
旁邊閃過一個趙家矛兵,躬身施禮:“我家少主去戰鬥了,留下我們五個人照顧二位姑娘。”     

潘子瑜和孫魯班互相看了一眼,不約而同的嘆了一口氣。
趙統是戰鬥了,而他的敵人卻是要來救她們的人,他 ​​們是敵人,不管趙統對她們有多好,他們終究是敵人。    “不知道……來是的誰。”孫魯班縮緊了身子,看著快要熄滅的火,幽幽的說了一句。   
潘子瑜沒有說話。

不管來的是誰,她們獲救的機會都不大,她們終究會被魏霸挾持到更遠的地方去。
而她的父親潘濬此刻也在行軍的路上,他們之間,必然有一場你死我活的戰鬥。
想到魏霸之前驕人的戰績,特別是輔國將軍陸遜的遭遇,潘子瑜不禁有些擔心,父親會成為下一個陸遜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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