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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aeoli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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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莊不周] 霸蜀 (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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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5-30 17:38:52 |只看該作者

第450章落網

前寨的戰事越來越激烈至少聽起來是這樣的。   

呂凱將戰船靠在崖壁上,不停的向崖壁上拋射,他站在遠處,能看到崖上後寨的寨牆,而在崖壁下的吳軍射手卻看不到寨牆,更看不到寨牆上的蠻子,他們只能根據命令進行覆蓋式拋射,壓制蠻子們的弓弩。至少自己射出去的箭究竟造成了多大的殺傷,他們根本看不到。   

魏霸要的就是這個結果,他早就做好了防護,在寨牆後面覆了一層木板,吳軍的箭射在上面,“咚咚”作響,卻無法傷到木板下面的人。
蠻子們躲在粗大的寨柵後面,用手中的竹弓木弩進行射擊。
吳軍就在眼前,只隔著一道寨牆,自然不用擔心射程的問題。   

朱褒也推進到前寨,親自指揮攻擊,他要第一個殺進後寨,先把看中的東西搶到手。這是他應得的,是他付出了近半部曲的性命應該得到的補償。   
然而,這個補償就在眼前,卻不那麼容易得到。吳軍的箭陣雖猛,也只能把蠻子們壓制在寨牆後面,並不能直接射殺他們。
有粗大的寨柵擋著,要指望吳軍的箭穿過縫隙射殺後面的蠻子,也是不怎麼靠譜的事。
說一千,道一萬,想要攻破後寨,還要靠部曲們一點點的啃。   
朱褒很心痛,所以他盡可能的拖延時間,希望吳軍密集的箭陣多少能夠射殺一些蠻子,至少能挫傷他們的銳氣。他還有一個希望,就是呂凱安排在後山的突擊隊能夠得手。
從後面發動偷襲,打開寨門,這樣的話他也會少付出很多損失。   
這個心理當然不能告訴呂凱,否則呂凱肯定會翻臉。
好在呂凱遠離戰場,現在根本看不清前寨的真實情況,朱褒樂得渾水摸魚,戰鼓敲得震天響,嗓子都快喊破了,人卻不肯真的向前衝。   

戰場上,真正全心全意的投入戰鬥的只有吳軍的弓弩手。
他們片刻不停的發射。將一枝枝利箭射上來,很快就在沅溪部落的陣地上栽上了一層箭草。
沅溪部落的戰士們躲在寨牆後面進行還擊,強壯的婦女們舉著木板或鍋蓋之類的東西,到處收集吳軍射上來的箭。
源源不斷的送到戰士們的手中。有了充足的箭矢供應。戰士們基本上都拋充了竹箭、木箭這類原始的武器。
改換吳軍的製式鐵矢箭。   

戰鼓雷鳴,喊殺聲震天。   
呂凱坐在樓船上,看著漫天的箭雨。忐忑不安。
他雖然看不清崖上的場景,但是他能猜得到朱褒的心情。沒有了監督,他才不會全力攻擊呢,他肯定在等。   
呂凱也在等,等後寨的突擊隊得手。現在蠻子們的注意力都在前寨,突擊隊一旦突入後寨,哪怕只有幾個人,只要到處放火,就可以讓蠻子們陣腳大亂。
蠻子們一亂,朱褒再想保持實力也要衝上去廝殺,否則他的實力永遠無法補充。   

朱褒有朱褒的小算計,呂凱同樣有呂凱的大方向。
只要能攻破沅溪部落的山寨,搶到那塊槃瓠令,讓父親在收服五溪蠻的進展上超過步騭和潘濬,他可以給朱褒一些讓步,哪怕朱褒把他當成傻瓜。   
呂凱看著慢慢黑下來的天空,隨著時間的流逝,心也慢慢的提了起來。   

後寨,魏霸等人屏住了呼吸,藉著外面的火光,盯著慢慢晃動起來的水潭。
兩個武卒手握戰刀,高高舉起,就等著一刀梟首,兩個蠻子伸著長長的胳膊,用竹桿舉著一個繩圈,等著水下的敵人露頭。   
水面晃動得越來越厲害,隨著嘩的一聲響,一個人突然從水下冒了出來,他剛一露頭,蠻子舉著的繩圈就套住了他的脖子,然後使出吃奶的力氣,用力收緊,那人正張大了嘴巴呼吸,一下子被被套個正著 ​​,提出了水面。

他拼命的掙扎著,兩手拼命的去拉套在脖子裡的繩索,卻無法解開,反而越掙越緊。他想喊,卻發不出聲音,他拼命踢打著雙腿,可是身體懸在半空中,什麼也踢不到。   
蠻子們用力拽緊了繩索,沒過一會兒,那個敵人就停止了掙扎。
蠻子們輕手輕腳把他拖過來,也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死了,先在脖子上劃一刀,然後一人抬腿,一手抬胳膊,一溜煙的抬到外面去了,扔在地上,順手就把衣甲給剝了。   
沒多大一會兒,又是一個敵人潛出了水面,又被逮個正著 ​​。   

吳軍從外面潛水進來,先要經過一段十多步的狹窄通道,在黑暗中沒有光線,只能摸索前進,等他們通過這條通道,已經快憋不住了,只想著早點出水透口氣,哪裡會想到黑暗中會有人等著獵殺他們。因為通道狹窄,為了防止互相干擾,他們相隔得又比較遠,根本不知道前面的同伴是否安全,等出了水,發現情況不對的時候,一切都晚了。   
前前後後忙忙碌了一個多時辰,吳軍突擊隊員大半被擒,剩下的人發現情況不對,想要退出山洞逃跑,卻已經遲了,被潛伏在外面的錦索兒等人全部斬殺。   
從錦索兒口中確認了所有的吳軍突擊隊員已經被全殲,魏霸鬆了一口氣。後山秘道這是個誘鉺,為的是吊住呂凱,爭取時間。如果誘餌被魚吃了,連釣魚的都被拖下水,那笑話可就鬧大了。
現在順利的將上鉤的魚全部處理掉了,他終於放了心。   

魏霸回到後寨,戰場上打得正熱鬧,箭矢破空之聲不絕於耳,後寨的地上長了一層厚實的箭,看到魏霸等人回來了,正帶領著一幫女人孩子撿箭的沙拉曼笑逐顏開。   
“大人,好多箭啊。”     魏霸出了一身冷汗,心道幸虧你沒說“大人好箭”,要不然我可虧大了。
他笑著點點頭,接過一面盾牌頂在頭上,冒著吳軍的箭雨走到寨牆後面。黑沙立刻迎了上來,眉開眼笑:“大人,真是好計,僅是這些箭,我們就發了一筆大財。”     
魏霸笑笑:“這算什麼大財,大財還在後面呢。後寨的問題解決了,呂凱還真夠狠,足足一百七十二人,個個裝備精良。”     

“是嗎?”黑沙也吃了一驚,隨即又喜上喜梢:“那豈不是又多了一百多人的裝備。”     
“嗯,呂凱真是夠意思啊,這次全靠他了。”魏霸想想也忍不住想笑。這趟橫財發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看了看外面,衝著黑沙使了個眼色:“準備好了嗎?”     “早就準備好了。
”黑沙一指那些躍躍欲試的部下:“這些小子都快等不及了。”     
“那好,準備。”魏霸拍拍手,下達了命令。    “喏。
”黑沙興奮的一躍而起,“呯”的一聲撞上了上面擋箭的木板,他“唉喲”叫了一聲,一邊揉著頭,一邊用力的揮了揮手。   
沒多一會兒,準備好的幾個火堆被點燃了,熊熊大火沖天而起。
圍著火堆的女人、孩子們按照預先的要求,大聲哭喊起來,一時間人聲鼎沸,熱鬧非凡。緊接著,更多人的開始哭喊,有士卒開始大聲叫罵,彷彿後寨突然發生了激烈的戰鬥一般。   

已經等得快要睡著的朱褒一聽,頓時來了精神,他定睛看了看,確認後寨是起了火,而且不是一處,立刻拔刀大呼:“殺”     
一直舉著盾牌擋箭,養精蓄銳的部曲們聞聲大吼,舉著盾牌,拔出戰刀,向寨門衝了過來。寨牆裡,只有稀稀拉拉的箭雨,他們沒有廢多大力氣就攻破了寨門。

寨門一開,看著四處逃散的蠻子們,朱褒和部下們欣喜若狂,彷彿看到了滿地的戰利品。   
“擊鼓,通知大人,我們已經破寨。”朱褒意氣風發的舉起戰刀,大聲下令。   
戰鼓聲炸響,將勝利的消息傳到崖下。呂凱已經看到了後寨的火光,再聽到報捷的戰鼓聲,以為一切如自己如料,後寨已破,這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他一面命令士卒棄舟登岸,準備進入山寨,一面命令將戰船駛向靠岸。   

就在這時,朱褒卻發現自己處境不妙。報捷的戰鼓聲剛剛送出,數不清的蠻人忽然從黑暗中湧了出來,他們二話不說,抬手就射,箭雨又密又急,弦聲不絕於耳,射出來的箭勁道十足。
朱褒經驗豐富,立刻意識到這些箭不是蠻人常用的竹弓和木弩,裡面夾雜著大量的製式弓弩,還有連發手弩。   
這個發現讓朱褒大吃一驚。制式弓弩雖然稀有,蠻子多少還有一些,連發手弩卻是漢人將領的親衛營才會配備的高檔武器,普通士卒根本不會有,蠻子縱使有一兩具,也不會形成規模。
可是從黑暗中射出來的箭表明,至少有十具手弩在發射。   
一陣冷汗透體而出,朱褒大聲吼道:“撤!”     “哪裡走!”話音未落,一個高大的身影從黑暗中躍出,一聲低吼,一柄戰刀帶著風聲迎面劈到。藉著火光,朱褒看到一個部曲被一刀斬為兩截,上半身已經落地,下半身卻還站在那裡,鮮血從半截軀體中噴出來,足足有兩尺高。   
朱褒目瞪口呆。   
王雙蓄勢已久,一經發動,絕不容情。長柄戰刀在他手中揮舞得如風車一般,當者披靡。
黑沙不甘示弱,舞起長柄戰刀,殺入戰群。在他們的身後,三四百蠻兵結陣而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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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5-30 23:24:07 |只看該作者
第451章水火無情

朱褒等了半天,見後寨火起,以為機會來臨,這才殺了進來,萬萬沒想到卻是偌大的一個陷阱,兩百多部曲先被一陣亂箭射殺一大片,死傷慘重,再被數倍於己的蠻子圍著一陣砍殺,特別是還有兩個刀槍不入的猛將來往衝殺,將他們殘餘的陣勢攪得七零八亂,倉猝之間,哪裡還有還手的機會。   

王雙和黑沙先後殺掉朱褒面前,王雙搶先一步,一刀斬下了朱褒的首級。   
其他被殺得狼狽不堪的部曲一見朱褒人頭落地,立刻跪地投降,主人死了,戰鬥已經沒有意義。   
後寨的戰鬥來得快,結束得更快。   
在王雙等人圍殺朱褒的時候,魏霸已經派人衝出寨牆,收復了前寨,並且關閉寨門,將剛剛趕到的吳軍擋在門外。
王雙一擊得手,顧不得去撿朱褒的人頭,轉身向前寨殺去,黑沙緊隨其後,率領三四百將士湧出了後寨,撲向正在攻打前寨的吳軍。   

見山寨已經安然無恙,魏霸終於放下了最後一個擔心,他一揮手:“發射!”     
“喏!”魏興大聲應喏,轉身衝著十餘架拋石機旁的蠻子,舉起手臂,猛的一揮:“點火,發射!”     
蠻子們早就等得心急火燎了,看著同伴們將吳人殺得落花流水,他們恨不得拔出腰間的砍刀,衝上去大開殺戒。
現在終於等到自己發威了,一個個開心得合不攏嘴。他們用手中的火把點燃了拋籃裡的草球,發砲手舉手手中的木錘。猛的擊下。   

“呯”的一聲巨響,拋石機震顫了一下,長長的梢桿甩上了天空,一枚枚浸了油的草球燒得呼呼作響,劃作一道道流星,向帝女湖飛奔而去。   
這些拋石機是魏霸這幾天的心血結晶,不求精緻,但求實用。
沅溪部落的工匠手藝都很一般,要他們做得很精確是不可能的,魏霸也沒打算用太久。
他只希望這些拋石機能將那些準備好的草球發射出去。拋到吳軍的戰船上,就算是大功告成。
準頭不指望了,要的就是數量優勢,全方面覆蓋。   
比起石球。草球輕許多。魏霸把拋籃做得也很大。
一次可以發射四五十枚草球,五台拋石機同時發射,四五百枚火球飛出了後寨。頓時映紅了湖面。   

呂凱正在親衛們的扶持下,準備上岸,到寨子裡巡視一下勝利果實,突然地面一亮,水面反映出無數個明亮無比的星星,他下意識的抬頭一看,頓時大驚失色,一時呆在那裡,腦子裡一片空白。   
呂凱不是一個疏忽的人,他 ​​早就對雙方的實力做了充分的估計。他擔心蠻子會對他的戰船不利,所以才在朱褒攻占了前寨之後才把戰船駛到崖壁之下,確保萬無一失。
以蠻子的技術水平,以他們那些射程不過三五十步的竹弓木弩,想要大規模的對戰船發動攻擊是不可能的。   
戰船最怕火攻,所以水師將領對火攻都會非常警惕。
正常情況下,雙方水師交戰,進入陣地之前,都會事先用水澆濕船體,包括所有的甲板和艙壁,就是為了避免被對方火攻得手。
正因為有這樣的習慣,要想用火攻擊對方的戰船,就要趁對方不便,讓對方來不及澆濕戰船,這樣火攻才可能成功。   

這也是赤壁之戰時黃蓋要詐降的原因。詐降,是為了麻痺曹操,讓他無法及時 ​​做好防備火攻的措施。
如果是正常交戰,雙方的戰船都是濕的,火攻是無法奏效的。   
蠻子沒有戰船,又沒有射程足夠的遠射武器,呂凱自然無須提前將戰船用水澆濕,現在戰場上突然出現了他意料不到的情況,蠻子居然能將著火物從後寨直接拋射到帝女湖面上,這讓呂凱始料不及,一點準備也沒有。   
呂凱沒有準備,普通的吳軍將士更沒有防備。在他們眼裡,那些蠻子就是等死的貨,怎麼可能對他們的戰船有什麼威脅。
當他們看到漫天的火流星撲向戰船的時候,幾乎所有的人都呆住了。   
至少有三分之一的草球迷落在了戰船上,它們在船上蹦跳著,到處亂滾。
戰船為了能防水,用得久一點,通常都會浸油,這些浸過油,卻沒有預先淋濕的戰船一遇到火,立刻開始燃燒。   
吳軍頓時大亂。   
從崖壁到沅水,總共大約三百步左右,魏霸讓出了前寨,吳軍為了能用船上的弓弩支持朱褒,必然要將戰船盡可能的駛近崖壁,這樣一來,絕大部分的戰船都進入帝女湖的深處,只有沒有裝備大型弓弩的輜重船停泊在沅水中。
呂凱的帥船在中間位置,大概是兩百步左右,正是魏霸選中的第一攻擊目標。   

大量的草球落下,數艘戰船起火,船上的士卒亂作一團,有的取水滅水,有的跳水逃生,有的則操著槳準備駕船逃跑。然而此時已經是深夜,四處漆黑一片,龐大的戰船又豈是那麼容易就能掉頭離開的。船與船撞在一起,場面更加混亂。   
呂凱很快意識到了局面的危險,飛奔回自己的戰船上,大聲喝令將士們不要慌張。他下令擊起戰鼓,命令各船自救,同時不准亂動。
在鼓聲的指揮下,紛亂的場面總算得到了一些控制,吳軍將士一面滅火,一面將戰船駛離帝女湖,駛出拋石機的射程。   

呂凱的反應很快,決定也很正確,可是漫天飛舞的火球卻不斷的壓榨著吳軍將士的信心。
越來越多的火球從空中落下,點燃所能碰到的任何東西,越來越多的戰船燒了起來,而他們撤退的行動卻不是那麼順利。
黑暗之中,根本無法看清彼此,互相碰撞在所難免,一旦有船撞在一起,互相糾纏住,就會阻擋更多的戰船,引發更大的混亂。
當幾艘、十幾艘戰船糾纏在一起,爭相逃命的時候,要想順利的調整方向,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了。   
一艘戰船起火了,三艘戰船起火了,五艘戰船起火了,十艘戰船起火了……     

當火勢大到一定地步時,就連呂凱的命令也失去了作用,吳軍將士為了爭奪逃生的機會,開始互相砍殺,互相衝撞。   
場面開始失控。   
魏霸站在寨牆上,看著越來越明亮的帝女湖,看著越來越混亂的吳軍陣地,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他不是神,他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把沅溪部落的戰士都訓練成武卒,以區區數百戰士,他不可能正面戰勝擁有三千精兵的呂凱。
可是他有一個優勢,他從那些俘虜口中了解到了呂凱的許多情況,包括他和朱褒之間的明爭暗鬥,呂凱對他卻是一無所知,而且根本不知道他已經到了山寨裡面。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在這一方面,他佔足了便宜,這才讓他打了呂凱一個措手不及。   
水火無情,如果能善用水火,就能戰勝強大的敵人,曹操在官渡一把火燒掉了袁紹的宏圖霸業,周瑜在赤壁一把火燒掉了曹操的雄心壯志,陸遜在夷陵一把火燒掉了劉備的一世威名,和那幾位先賢比起,他這把火實在不值一提。   
然而,這把火卻足以燒得呂凱焦頭爛額。   
著火的戰船越來越多,帝女湖上亮如白晝,甚至照亮了遠處的帝女峰,也照亮了魏霸的眼睛。   
帝女湖畔,戰鬥正酣。
一心想衝進山寨大搶一把的吳軍突然發現自己的戰船燒了起來,頓時嚇得驚慌失措,當王雙和黑沙並肩從崖上殺下來時,他們根本沒有抵抗的意志,紛紛掉頭就跑。山路陡峭,平時大白天走路都要小心,現在擠了那麼多人,還有窮凶惡極的敵人在後面追殺,哪裡容得他們從容撤退,一個擠一個,一個推一個,吳軍很快演變成奪路而逃的潰敗。無數人站立不穩,從山路上摔了下來,有的人被同伴擠下了水,有的人甚至被同伴砍死。   

王雙和黑沙一邊追殺,一邊命令放箭,無情的壓迫著吳軍,將他們的混亂進一步擴大。他們大聲吶喊著,驅趕著慌亂的吳軍前進,就是像幾頭狼趕著一大群羊。   
吳軍慌不擇路,死傷慘重,他們不敢停下腳步,哪怕明知跑得快了會掉入水中也不敢停下腳步。掉入水中還有機會泅水逃生,被身後的蠻子抓住了卻肯定是死路一條。   
當道路擁護到無法前進的時候,不少吳軍選擇了主動跳水。一個接一個吳軍像下餃子一樣,從二三十步高的山崖上縱身入水,不少人摔到石頭上,摔得頭破血流。有的人跳到了水里,卻被隨後跳下來的同伴砸得頭暈眼花,甚至被砸到水里,再也沒機會浮上來。   
帝女湖如同一堆升騰的焰火,照亮了帝女峰,照亮了天空,燦爛無比,慶祝的是魏霸的勝利,燃燒的卻是吳軍的生命。   
呂凱搥胸頓足。征戰多年,他非常清楚水火無情四個字意味著什麼。他也非常清楚,今天他被一個高明的對手算計了。
對方一步步的把他誘到了陷阱裡,而他卻根本不知道對方是誰。
不用猜,後寨有那些突擊隊肯定兇多吉少,攻上前寨的朱褒大概也是有去無回了。

現在,他要在對方還沒有全面反擊之前,將盡可能多的戰船帶出去,減少損失。   
呂凱下令撤退,扔下那些被追殺的部下,駕駛著戰船,駛向靜靜的沅水。   
看到吳軍的帥船撤退,山崖上下一片歡騰,無數的沅溪部眾將魏霸圍了起來,縱聲歡呼。    “神將!神將!”     “神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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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5-30 23:24:44 |只看該作者
第452章宜將剩勇追窮寇

身穿全套鐵甲,手持長柄戰刀的王雙和黑沙很威風,可是被他們扛在肩頭的魏霸更威風。
魏霸自己身材本來就高,又坐在兩個大個子的肩膀上,更顯然高大無比。在無數火光的照耀下,一身精甲閃閃發光,更是威風凜凜,如天神下凡,與蠻子們眾口一辭的歡呼非常應景。   
魏霸被王雙和黑沙扛著繞場一周,兩千多沅溪部落的老少站在四周,連樹頂上、山腰上都是人,他 ​​們舉著手臂,歡呼著意外的勝利和神將的降臨。沙拉曼母女首先走上前去,親吻魏霸的靴尖,這下了引發了更強烈的情緒,沅溪蠻的老老少少都擁了過來,爭著去擁抱魏霸,親近這位從天上來的神將。   

革命群眾太熱情,魏霸這個神將險些被他們拽下去,摔個狗啃屎。面對自己苦心造出來的輿論,魏霸心裡既有高興也有緊張,生怕這些狂熱的蠻子一時激動過頭,把他打落塵埃,連忙示意王雙往回走。   
回到寨牆上,魏霸舉起手臂,蠻子們山呼海嘯般的歡呼嘎然而止。   
“勇士們,父老們,我們剛剛打敗了不可一世的吳狗,用他們的鮮血洗涮了他們強加給我們的恥辱,這是一個值得慶賀的時刻,讓我們再一次為勇士們的無畏歡呼吧。”     

魏霸將黑沙拉了過來,示意他除下面甲。
黑沙心領神會,掀起繪有狗頭的面甲,握緊了手中的長柄戰刀,挺起了胸脯。此時此刻,他就是無畏勇士的代表,宛若沙摩柯再世。
魏霸要以天降神將的身份為他造勢,他當然求之不得。   
看到黑沙,沅溪部落的那些年長的部眾彷彿又看到了沙摩柯的英姿。
不禁熱淚盈眶,他們再次歡呼起來,既是為了勝利,也是為了黑沙。   
“勇士們,父老們,你們看,這是什麼?”魏霸高高的舉起槃瓠令,向四周的部眾們展示。   
槃瓠令是蠻族至尊之物,普通人根本沒機會看到。
他們看著魏霸手中的那塊牌子,一時面面相覷。魏霸等他們安靜下來,這才揚聲道:“這就是槃瓠老祖傳承千年的槃瓠令,只有能夠統率所有蠻族部落的人才配擁有他。

沅溪部落的沙摩柯大王曾經以自己的神勇和公正成為塊槃瓠令的主人,他 ​​為大漢戰死沙場。為這塊槃瓠令增添了無上榮光。
今天,他又指引我們擊敗了吳狗,讓我們向他的在天之靈致以最真摯的感謝!”     
“大王!大王!大王!”黑沙第一個振臂高呼,沙拉曼泣不成聲,走到丈夫身邊,舉起了手,掩面而泣。
沅溪部眾們想起沙摩柯。頓時哭聲一片,他們含淚高呼,有的人甚至跪了下來,向沙摩柯的在天之靈表示自己的敬意。   

魏霸趁勢宣布。
為了表示對沙摩柯忠心的嘉獎,我將呈請大漢皇帝陛下,追封沙摩柯,並厚待他的遺孀和女兒。
同時。為了表示對沅溪部落的恩賜,大漢皇帝陛下派他來和黑沙並肩作戰。並給予更多的支持,要讓沅溪部落再次成為雄冠五溪的大部落。   
在幾番鼓動之後,沅溪部落們的熱血再次燃燒起來,歡呼聲幾乎能讓帝女峰點頭,讓帝女湖生波。   
在所有人都激動無比的時候,魏霸收起了笑容,提出了一個問題。   
“勇士們,吳狗雖然被我們打敗了,可是他們搶走了我們辛苦一年的勞動成果,沒有這些糧食,我們怎麼渡過冬天?勇士們,你們忍心看著自己的父母妻兒忍凍挨餓嗎?你們願意看著敵人帶著我們的收成離開嗎?”     
“不願意!”正被此起彼伏的歡呼刺激得熱血沸騰的戰士們不假思索的發出怒吼。   

“現在,我要追上去,奪回原本就屬於我們的糧食,殺死更多的吳狗,有沒有人願意與我同行?”     
這一句話,立刻點燃了沅溪部落戰士們的激情,他們跺足歡呼,紛紛請戰。黑沙嚇了一跳:“大人,追擊?”     
“你有疑問?”魏霸面不改色的問道。    “沒有疑問。”黑沙連忙 ​​說道:“我只是有些擔心,戰了一天,將士們體力不支,我怕……”     
“我們戰了一天,吳狗也戰了一天,我們累,難道他們就不累?更何況我們勝,他們敗,你看看我們的士氣,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黑沙看看那些士氣高昂的部落,咽了口唾沫,沒有再說話。他和這些年輕的部眾不一樣,他經歷過夷陵大戰,知道戰場的凶險,勝負是隨時可以逆轉的。據寨而守是一回事,追擊又是一回事。吳軍雖然敗了,可是實力依然不可小視。萬一失手,不僅已經獲得的戰果將付之東流,沅溪部落的實力將受到重大打擊,重新崛起的希望更加渺茫。   
可是魏霸很有信心,他也不好反對,只能保持沉默。   

魏霸能理解黑沙的擔心。
事實上,他也有這樣的擔心,但是他不得不冒險。吳軍雖然敗了,看起來戰利品非常可觀,但是最重要的糧食卻被吳軍帶走了。
沅溪部落被困在寨子裡十來天,吳軍可沒有閒著,他們把蠻子種在各處的稻子全部收割了。
沒有糧食,沅溪部落是無法度過冬天的,就算成都願意救濟,那也需要較長的時間轉運。   
在這種情況下,魏霸只能冒險出擊。當然這也不是亂來。吳軍大敗,此刻士氣低落,蠻子們士氣卻非常高漲,再加上蠻子們換裝之後,實力有所增長,又是在蠻子們熟悉的地盤上進行奔襲,成功的機率還有不小的。   

退一萬步講,追出去並不一定就要發生戰鬥,如果沒有合適的機會,那就小戰一場便是了,諒吳軍也沒這膽量,敢追上岸來和蠻子們進行山地戰。   
魏霸主意已決,立刻下令精選出來的親衛營換裝,穿上剛剛從吳軍身上扒下來的甲胄,帶上吳軍的戰刀和武器,特別是吳軍的弓弩,這些是蠻子們最開心的收穫。
蠻子們忙時務農,閒時打獵,個個有一手不錯的箭術,只是限於技術水平,沒有上好的弓弩可用,大大限制了作戰能力。
現在統一換上吳軍的製式弓弩,如虎添翼,實力大增,也為追擊提供了一定的保證。更重要的是,他現在有足夠的號召力,可以帶著這些人赴湯蹈火,死不旋踵。有了這些條件,如果還只是滿足於既有的成果,那就是貽誤戰機。   
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見機而作,盡可能的將戰果擴大化,正是兵法用奇的最高境界,共和國名將粟裕就是這方面的高手,要不然也不能創造七戰七捷的神話。   

看著近兩百換上吳軍制式甲胄,更顯得威武雄壯的部眾,黑沙也平添了幾分信心。錦索兒不干了,這一天,她除了在後山伏擊吳軍之外,基本上沒有參加戰鬥,現在魏霸又要率領沅溪部落的勇士追殺吳人,她怎麼能再旁觀。   
錦索兒堅決要求參戰,魏霸求之不得,有那兩條大狗幫忙,也能省不少事。
一看來作客的錦索兒要出戰,身為主人的沙拉曼更沒有理由退縮,她也換上了一身戎裝,帶上了沅溪部落的兩頭神犬,隨魏霸一起出發。   

呂凱並沒有走遠,在不熟悉的水域,黑夜行船並不是什麼理想 ​​的選擇,更何況吳軍新敗,呂凱需要停下來整頓隊伍,如果一味的逃跑,那將有為數不少的戰士因為失去指揮而流失。
呂凱就在不遠處停下了戰船,樹起了戰旗,聚攏殘兵,安撫人心,忙碌一夜,直到東方漸白,呂凱才能坐下來喘口氣。   
呂凱跟著他的父親呂岱行軍多年,作戰經驗豐富,雖然是大敗之後,他也沒有放鬆警惕。他將大軍安置在船上,四周派出警戒船,在岸上也派出了大量的斥候,以防被敵人偷襲,一切安頓好了,他才和衣上床。   
忙了一夜,又吃了一個大敗仗,呂凱身心俱疲,躺下來,一閉上眼,就沉入了夢鄉。   

他做了個噩夢,夢見自己被一身像山一般高大的神將踩在腳下,一刀砍下了人頭。他能看到自己無頭的屍身被神將踩下腳下,卻沒有死,反而感覺更加靈敏,他能清晰的感受到脖頸處的痛,甚至能感受到鮮血從傷口處流下。他被神將揪著頭髮提到了半空中,和神將那張如山崖一般的臉相對,神將張開嘴,一口就把他吞了下去。   
他的眼前一片黑暗。    “啊!”呂凱驚叫一身,坐了起來,渾身冷汗涔涔。   
“哐”的一聲,一個親衛推開艙門,衝了進來,他看著呂凱,卻一句話也不說,只是瞪圓了眼睛,不敢置信的注視著呂凱。
呂凱定睛一看,親衛的胸口露出一截箭矢,鮮血正沿著箭桿噴射出來。   
親衛的嘴裡噴出鮮血,他艱難的說道:“將軍,敵……襲!”話音未落,便撲倒在地,露出背後半截箭羽。   

呂凱愣了一下,耳朵似乎突然被打開了,嘈雜的聲浪突然湧來。嘶啞的喊殺聲,雜亂的戰鼓聲,急促的腳步聲,混在一起,洶湧而來,不停的衝擊著他的神經。   
呂凱衝出艙門,看到外面一片混亂,他剛要叫人,兩名親衛突然衝了過來,將他撞倒在地。呂凱被撞得頭暈眼花,好半天沒回過神來,等他略微清醒一些,這才發現那兩名親衛已經被人射殺。   
一枝利箭穿透了他們的胸膛,將他們連在一起。   
呂凱駭然變色,心臟像 ​​是被一隻大手突然攫住,讓他無法呼吸。
冷汗透體而出,再次浸濕了衣衫。他呆呆的看著那枝射殺了兩名親衛的箭,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彷彿那枝箭不僅射殺了兩名親衛,更射中了他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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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4
發表於 2014-5-30 23:25:20 |只看該作者
第453章再戰

呂凱想不明白,他已經安排了警戒,怎麼還會被敵人殺到跟前才知道。   

其實事情也很簡單,呂凱是安排了警戒,可是他不能保證這些士卒不偷懶。
惡戰一天,眼看著勝利在望,卻被從天而降的天火燒得焦頭爛額,狼狽而逃,這對吳軍士卒的士氣是一個嚴重的挫傷。
這些人雖然逃了出來,可是帝女湖的那場大火卻留在了他們的記憶裡,同伴們在烈火中掙扎的身影,被火燒傷時發出的哀嚎,無時不刻不在折磨著他們的神經。
即使他們離開了帝女湖,那些如龍蛇般扭出掙扎的火焰依然能讓他們感到徹骨的寒意。   

終於回到安全的水面上,他們才算鬆了一口氣,可是他們隨即又被派到了岸上的山林裡做暗哨,這讓他們的神經再次繃緊。
這裡是蠻子的地盤,他們對地形不熟悉,不僅可能被蠻子偷襲,山林裡還有很多毒蟲猛獸,任何一樣都有可能讓他們致命。
在這種情況下執行任務,他們的神經緊張程度可想而知。   
當遭受無法承受的傷痛時,人就會暈厥,當一個人心理壓力太大,以至於無法承受的時候,很多人也會選擇逃避,選擇做一隻自欺欺人的鴕鳥。這是一種自我保護的本能,經過訓練,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抑制這種本能,但是能夠戰勝本能的畢竟是少數。   
大多數吳軍斥候顯然並不具備這樣的實力,不少人上了岸之後。就找了一個安全的地方躲了起來,喪失了暗哨應有的作用。   
就算他們堅守崗位也未必能有多大的作用。在沅溪部落的地盤上,要和士氣正旺的蠻子進行夜戰,遠道而來的吳軍並沒有任何優勢。
更何況蠻子還有神犬幫忙,遠在吳軍發現蠻子之前,神犬就能聞到他們的氣味,緊接著,不是神犬潛伏而至,咬斷吳軍的喉嚨,就是蠻子們悄悄的摸過來。一刀割斷吳軍的脖子。   

在黑沙等人的帶領下。魏霸幾乎沒費甚麼力氣就摸到吳軍的大營邊。
那時候呂凱甚至還沒有休息,高大的戰船,飛揚的戰旗,來往的人影。將呂凱的位置暴露無遺。   
魏霸耐心的等到呂凱安排完了防務。回艙休息。
才下令發動攻擊。他給王雙一個任務:用你的四石弓將呂凱封死在他的座艙裡,如果能一箭射殺,那當然再好不過。   
沅水寬約百步。呂凱的座船在正中偏南一些,離北岸大概七十步,王雙的四石弓射程一百六十步,這個距離對他來說根本不是問題。
為了能一擊必殺,王雙還在箭矢上用了毒,見血封喉的毒。   

呂凱就這樣被王雙壓制在了船艙裡,一時無法出艙。而魏霸此時卻下達了全面攻擊的命令。   
呂凱的警惕起了非常大的作用,沅溪部落的山寨在沅水北岸,他就在沅水南岸紮營,離岸最近的戰船也有三十步,遠的七八十步。
魏霸追擊而來,沒有戰船,在這種情況下,泅水搶渡簡直是找死,戰船上的吳軍很容易發現他們,然後毫不費力的射殺他們。
更何況吳軍雖敗,總體人數還是遠遠超過他所帶的親衛營,面對面的硬撼絕不是什麼明智的做法。   

魏霸選擇了遠程攻擊。   
魏霸讓蠻子們選擇較高的地勢,藏身於樹木、山石之後,居高臨下,向吳軍戰船拋出帶來的油罐。
油罐的數量不多,所以魏霸讓他們以呂凱的戰船為目標,集中攻擊呂凱的戰船,當一個個油罐在甲板上砸開,油液四處流淌的時候,有人射出了火箭。   
火箭呼嘯而至,深深的紮在甲板上,一下子點燃了油液,大火騰空而起,照亮了吳軍的慌亂的身影。
就著這些火光,蠻子們拉開新到手的弓弩,扣動弩機,鬆開弓弩,射出一枝枝利箭。利箭飛過河面,穿過火苗,射向那些剛剛驚醒的吳軍。   
吳軍剛剛入睡,又遭到了襲擊,一時慌亂無比。
更重要的是呂凱的戰船遭到了猛烈的攻擊,烈焰升騰,慘叫聲此起彼伏,一個接一個將士中箭落水,有的渾身是火,發出淒慘的叫聲,在甲板上四處狂奔,直到一頭扎入水中,激起沖天的水花。   
甲板上當值的士卒遭到了最猛烈的打擊,一百多張弓弩,發射出密集的箭雨,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片刻之間,大半士卒中箭,剩下的也嚇得魂不附體,甲板上肆意流動的火油照亮了他們驚恐的眼神。   
雖然遭到了襲擊,吳軍還是很快反應過來,各船迅速組織起反擊,同時用鼓聲向呂凱請示進一步的命令。
可是呂凱此刻卻被堵住了船艙裡,根本無法發出命令。
他在交州征戰多年,很容易的就發現了那些箭頭上的異樣,為了把那三個親衛搬開,騰出出艙的通道,費了他好半天的功夫。   
在這段時間裡,他的帥船已經起火,火苗燒著了桅杆上的繩索,猶如一條火蛇蜿蜒而上,迅速 ​​點燃了他的戰旗。
等呂凱在親衛的保護下,終於站在甲板上時,他的戰旗已經燒得只剩一半,繩索被燒掉,熊熊燃燒的戰旗像一片灰燼,從空中緩緩飄落。    甲板上一片混亂,到處是火,到處是血,到處是屍體,慘不忍睹。   

呂凱又驚又怒。他沒想到敵人如此窮凶惡極,居然又追了上來。他沒想到敵人如此強悍,他安排好的警戒居然一點作用也沒有,輕易的就被敵人摸到了跟前。他更沒想到敵人是如此剽悍,隔著六七十步,直接點著了他的戰船。   
更讓他狼狽不堪的是一個強悍的箭手正藏身於岸上,向他射出一枝又一枝見血封喉的毒箭。
對方的弓是如此的強勁,以至於毒箭飛躍了六七十步的距離,依然能夠破開盾牌,射穿親衛們身上的鐵甲。   
就在他發楞的短短時間內,又有兩名親衛被毒箭射中,痛苦的倒在地上,停止了呼吸。   
看不見的敵人最可怕,這個強悍的箭手嚴重挫傷了呂凱的自信心,他不敢再在自己的帥船上停留。
這里火勢太大,已經無法挽回,更重要的是火光讓他暴露在敵人的視線中,隨時都可能送命。   

呂凱面色煞白,眼睛中充滿了血絲,神情猙獰可怖。他從軍以來,從來沒有經歷過如此慘敗。更讓他抓狂的是,到目前為止,他還不知道他的敵人是誰。    他才不相信沅溪部落的精夫黑沙會有這樣的心計。   
呂凱雖然憤怒,卻沒有亂了心志,他迅速轉移到了旁邊的一艘中型戰船上,重新掛起了自己的戰旗,下令全軍進行反擊。
在了戰鼓聲的指揮,得知主將呂凱無恙,吳軍慢慢恢復了鎮定,有條不紊的進行反擊。他們利用戰船上的弓弩與岸上的敵人展開對射,並且派出步卒,準備登岸反擊。   
呂凱站在親衛身後,透過盾牌的縫隙,打量著岸邊山坡上敵人射出的箭矢,暗暗心驚。
他能看得出來敵人的數量並不多,不會超過兩百,可是敵人的裝備卻大出他的意料。能射過六七十步的距離,依然有足夠的殺傷力,這不是蠻子們常用的武器,只能是製式武器。   

究竟是蠻子們利用繳獲的吳軍武器加強了實力,還是另有一夥潛藏在暗中的敵人?呂凱越想越緊張,他想到了魏霸。他接到的消息說,魏霸從西陵逃脫的時候,身邊帶有一百五十多名親衛。
魏家武卒在襄陽一戰已經揚名天下,是屈指可數的強兵,魏霸又是一個天才的軍械高手,他們完全有可能裝備性能卓越的製式武器。    雙方隔河對射,吳軍憑藉著人數的優勢,漸漸穩住了局面。在呂凱的指揮下,五艘戰船齊頭並進,駛向北岸,準備登岸立陣。   

魏霸哪裡能讓他們登岸,吳軍人數佔優,一旦陷入陣地戰,對他非常不利。他立刻下令弓弩手阻擊,同時命令王雙和黑沙披掛。
他們的甲胄太重,不能總是穿在身上,所以特地安排人背著。陣地戰即將開始,他們立刻準備。   
五十名吳軍登岸的士卒舉著盾牌,小心翼翼的上了岸,剛剛立下先頭陣地,山林裡突然奔出幾十個人影,當頭兩人健步如飛,揮舞著兩柄形狀怪異的長刀,向他們奔來。
他們身上不知道穿著什麼,箭矢射上去火星直冒,卻無法阻擋他們的腳步。   
這個情景把吳軍驚呆了。   

王雙抓住這個機會,奔到吳軍的面前,大喝一聲,長刀帶著風聲迎面便斬,將一名吳軍矛手連人帶矛斬為兩段。黑沙隨後趕到,長刀一揮,輕而易舉的砍下了一名吳軍的手臂。   
吳軍大駭,王雙和黑沙並肩殺入,手起刀落,連斬數人。   
五十個蠻子緊隨其後,大砍大殺。   
吳軍被王雙和黑沙的強悍嚇住了,這兩人刀砍不入,箭射不中,手中的長刀卻鋒利無比,碰著便死,沾著便亡,他們根本沒有有效的克制手段,被殺得步步後退,哪裡還有勇氣 ​​作戰。
片刻之間,二十餘人被殺,剩下的驚呼一聲,轉身就逃,撲入水中,擊起一片片水花。   
王雙大吼一聲,縱身躍起,踩著跳板登上了一艘戰船,大砍大殺,所向披靡。   
蠻子們大呼殺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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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5-30 23:25:49 |只看該作者
第454章以身為餌

魏霸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這些蠻子太興奮了,甚至有些得意忘形,連基本的陣形都忘了。

他們不是王雙和黑沙,有鐵甲護身,只要吳軍一陣集射,他們就會被打回原形。而呂凱雖然接連遇襲,甚至連帥船都被他焚毀了,也沒有亂了方寸,更沒有出現潰敗,這讓他非常棘手。   
以少擊多,如果不能在第一時間擊潰對方,那就說明勝利渺茫了。   

兩軍對壘,雙方互相算計,要想以弱勝強,必須有一個前提,那就是強者出錯,露出了破綻,並且弱者捉住了這個破綻,這才有可能逆轉戰局。如果強者穩住了陣腳,沒有出錯,那弱者的計謀再高明也沒什麼用。    歸根到底,拼的還是實力。   
呂凱不是衛旌,沒有給魏霸留下更多的機會,他已經穩住了陣腳,再街下去,魏霸討不著好。    雖然惋惜,魏霸還是下令收兵。   

一陣清脆的銅鑼聲突然響起,殺得正起興的蠻子們這才回過神來,紛紛組成陣形,互相掩護著後撤。
王雙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危險,二話不說,跳下船,飛速後撤。   
魏霸的反應很快,蠻子們對他又景仰得五體投地,沒有一點懷疑。銅鑼聲一起,蠻子就退了回來,陣勢井然有序,儼然有百戰雄兵的感覺。
這副景像看在呂凱的眼中,更添幾分疑慮。聞鼓而進,聞金而退,能在場面佔優的情況下不戀戰,迅速撤退。
這絕不是蠻子們的作風,這只能是久經沙場的正規軍。    這是哪來的敵人?     呂凱一時猶豫不已。
是繼續派人登岸攻擊,還是就此罷休?     在呂凱的沉思中,他的帥船慢慢傾覆,沉入水中,火焰被水浸熄,只剩下一縷縷青煙在晨光中搖動。

水面上到處都是人,有活的,也有死的。鮮血染紅了江水,緩緩流淌。   
吳軍將士一邊小心戒備,一邊將落水的同伴求上來,哪怕是屍體也要撈上來,不能任由他們在水里飄蕩、腐敗。
對於駐在下游的吳軍來說,屍體腐敗是疫病之源,一旦傳播開來。比千軍萬馬的殺傷力還要大,不能有絲毫大意。   
戰場一時沉寂下來,雙方都在揣摩著對方的心思。
呂凱不知道對面的敵人是誰,究竟有多少實力,魏霸也不知道呂凱現在的傷亡究竟如何,他離開山寨的時候。
還沒來得及統計吳軍的傷亡,不知道呂凱現在究竟還有多少人,但比他多那是沒有任何疑問的。   
突然襲擊,燒了呂凱的帥船,殺死殺傷吳軍一百餘人。而已方基本是無一傷亡,這個戰果應該也說得過去了。
只是沒能如願截下吳軍的輜重船。魏霸還是有些不甘心。他看著江面上正在緩緩調整陣形的吳軍,腦子在飛速運轉。   

他的目光慢慢的落在了岸邊那五艘隨波蕩漾的戰船上。   
那些戰船都是小型戰船,每艘十餘人,吃水淺,速度快,常被用來突擊或者登陸作戰,但是能載的戰士數量也少。
五十多人,被王雙和黑沙一個反擊殺得落花流水,剩下的幾個人跳水逃了,只剩下空船在岸邊。   
魏霸漸漸的有了想法,他叫過敦武和黑沙,低語了幾句。敦武連連點頭,黑沙轉身指著十幾個年輕蠻子:“你,你,你,跟著敦大人。”     
“喏。”被點中的蠻子脫離戰陣,趕到敦武身邊。敦武領著他們悄悄的離開了。魏霸叫過王雙:“還能開弓否?”     
王雙惡戰了一天一夜,臉色已經有些蒼白,可是面對魏霸的詢問,他依然挺起胸脯,大聲應道:“能!”     “那好,我們到岸邊立陣。
”魏霸從藏身之處站了起來,伸手從王雙手中接過長柄戰刀,用力頓了頓:“你帶著這些箭術好的在這裡負責掩護。

不要浪費你的箭,要找有價值的目標。”     王雙點點頭,脫下戰甲,親自幫魏霸穿上。
這套戰甲至少有八九十斤重,一上身,魏霸就覺得沉甸甸的,不由得暗嘆王雙和黑沙的體力過人,要是他,穿上這身戰甲可沒辦法像他們那樣砍殺。   
穿好戰甲,魏霸和黑沙一起走下了山坡,一百多蠻子緊隨其後,他們來到岸邊,擺在陣勢,魏霸立在陣前,掀起了面甲,黑沙手執長刀,緊緊的跟在他的身邊,魏興舉起了戰旗,迎風抖開,“魏”字大旗迎風飄揚,獵獵作響。   
魏霸長吸一口氣,厲聲喝道:“呂凱,魏霸在此,敢來戰否?”     戰場上一片嘩然。呂凱也大吃一驚,禁不住走到舷邊,扶著船舷仔細端詳。

岸邊只有一百餘人,除了陣前的兩個人的戰甲、武器怪異一點之外,全部身穿制式甲胄,手執標準的武器,這足以說明這些人正是他猜想的那樣,是正規軍,不是蠻子。魏霸的戰旗進一步證實了他的猜想,這些人是從夷陵一路逃過來的魏霸和他的親衛部曲。   
“魏霸?”呂凱心動不 ​​已,如果真是他,而他身邊只有一百多人的話,他完全有可能將魏霸拿下。
魏霸劫走了孫魯班公主,已經是吳國的敵人,更是蜀漢企圖破壞吳國計劃的核心人物。
只要擒殺了他,那這場戰事就可以提前結束了。   

“傳我的將令,上岸,擊殺魏霸!”     “喏!”吳軍將士也意識到了機會,對他們來說,魏霸就是一大堆賞錢啊。
他現在身邊只有一百多人,就算這些人善戰,人數的差距畢竟是懸殊的,哪怕是付出兩倍到三倍的代價,只要擒獲魏霸,有什麼樣的損失補不回來?     吳軍士氣大漲,在呂凱的指揮下,數十艘戰船一字排開,向北岸進發,弓弩手就位,準備掩護。三百多名士卒做好了登陸作戰的準備。   

一聲令下,吳軍殺氣騰騰的衝了過來。
一陣箭雨從船陣中飛起。撲向岸邊的魏霸等人。
魏霸一擺手,數十個蠻子衝了過去,有人舉著盾牌擋箭,有人齊心協力,將那五艘無人戰船掀翻在水中,然後伏在戰船後面,做好了迎戰的準備。   
其他的蠻子們越過魏霸和黑沙,衝到岸邊。就著五艘戰船搭成的掩體,前面的蹲著,後面的站著,各舉盾牌,組成一個堅實的盾陣。   
箭矢飛馳,魏霸拄刀而立,甚至沒有舉起臂盾護住面門。
吳軍裝備有大型強弩的戰船昨天基本都毀在帝女湖了。
剩下的弓弩應該不會太強,不足以射穿這身重甲。有前面的盾陣做掩護,他的安全有一定的保障,這才能讓他如此抖威風。   
吳軍的箭射在盾牌上,像爆豆一般作響,魏霸等人卻紋絲不動。
連反擊都沒有,就連山坡上的王雙都保持沉默,最大程度的表示了對吳軍的蔑視。   

吳軍見此情景,勃然大怒,兩百多戰士乘船而下。
來不及扔下跳板,直接跳到水里。涉水而來。
他們排著鬆散的陣形,揮舞著手中的武器,嘶吼著,爭先恐後的向魏霸衝來。   
見敵人快要衝到面前,黑沙大吼一聲,從兩艘戰船的中間衝了出去,舞刀直撲當頭的吳軍士卒,長刀左砍右劈,連殺兩人。
更多的吳軍衝了上來,黑沙夷然不懼,長刀舞著呼呼作響,當者披靡。   
“上!”魏霸一聲厲喝,兩什蠻兵分別從黑沙的左右兩側殺出,護宗沙的兩翼,擋住了船陣的缺口。   
吳軍無法衝破黑沙的攔截,又無法擊破蠻兵的小陣,只能沖向船陣,船陣後的蠻兵長身而起,奮力搏殺,將一個個踩著船底衝過來的吳軍斬殺在陣前。   
陣勢雖小,卻氣勢森嚴,一百多名蠻兵在魏霸的指揮下,打得有聲有色。
兩倍於己的吳軍雖然在陣前不斷的衝殺,卻始終無法突破堵截他們的堵截。    魏霸站在陣後,巍然不動。   

呂凱大怒,下令再次派出兩百人,務必要將魏霸斬殺在陣前。   
見更多的吳軍跳下戰船,衝了過來,魏霸長身而起,大步走出船陣,同時斷喝一聲:“換陣!”正殺得興起的黑沙聽了,立刻收起戰刀,向後便退,將位置讓給了魏霸。
魏霸接了上去,雙腿微分,掄起戰刀,斜斜一揮,一刀斬殺一個立功心切的吳軍士卒,接著長刀繞著腰劃了半個圈,飛旋而至,再次攔腰斬殺一人。   
藉著腰力旋轉的長柄戰刀展現了強橫的力量,當那個吳軍被攔腰斬斷,內臟從傷口裡湧了出來,順水飄流時,所有的吳軍都嚇得目瞪口呆,齊唰唰的向後退了一步,半天沒敢再靠近魏霸。   
魏霸沒有王雙和黑沙那樣雄渾的力量,可是他有更高明的發力技巧,他雙腿穩穩的站在地上,避免了移動帶來的體力消耗,同時運用腰力,將長刀舞得如車輪一般,橫斬豎劈,看起來絲毫不比王雙和黑沙遜色。而他為了節省體力而挺立在陣前,一步不讓的姿態,更為他增添了幾分強悍,博得了蠻兵們的齊聲喝彩,就連深知內情的王雙看了,都不由自主的暗讚一聲。   

雙方在河岸殺得血肉橫飛,誰也沒有註意到,上游飄來了幾隻無人戰船。
昨天帝女湖一把大火,燒掉了無數戰船,這些戰船順水而下,流過吳軍的陣地,也是司空見慣的事情。
如果看到有尚算完整,可以修復再用的戰船,吳軍就收集起來,如果是損壞太嚴重的,就那隨它自生自滅。
現在吳軍被岸邊的惡戰吸引住了心神,誰也沒有註意到這些順水飄流的破損戰船有什麼異樣。   
敦武和十幾個精通水性的蠻兵就藏在這些破船的下面,順著水流,不知不覺的進入了吳軍的陣地。   
魏霸不惜以身犯險,吸引吳軍的注意力,就是為了給他們爭取這一絲難得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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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6
發表於 2014-5-30 23:26:22 |只看該作者

第455章援兵

魏霸沒指望靠這十幾個人就能殺死呂凱,呂凱身為主將,他身邊至少還有上百的親衛,敦武再能打,也不可能突破這些親衛的阻擊,斬首成功。

他的目標是那些輜重船。
就算他無法把這些輜重船搶回去,他也不能讓呂凱擁有這些輜重船,毀掉他的輜重船,呂凱就是有再多的人馬也只能退走。   
敦武的任務就是破壞這些輜重船,要么燒掉,要么把船搞沉,總之一句話,我拿不到,也不能給你留著。   
敦武等人藉著破船的掩護,悄悄的進入了吳軍的輜重營。吳軍大船連著小船,只要動作不太大,潛過去並不是難事,只是速度不能太快,否則很可能會被吳軍發現。
敦武雖然非常希望一舉得手,卻又不能魯莽行事,只能耐著性子,一步一步的接近。   

在岸邊,魏霸和黑沙已經交換了兩次,經驗豐富的吳軍在遭受重創之後,看出了他們的弱點,圍而不攻,用長矛、長戟與他們保離距離,進行遊鬥,這讓他們的體力消耗迅速增加,只能撤到陣中 ​​。
黑沙拄著長刀大口大口的喘氣,魏霸更是汗流浹背,氣喘吁籲,心跳得快要從嗓子裡眼蹦出來,嗓子快要冒煙,刺痛難忍。
他眼巴巴的看著吳軍輜重營的方向,期待著有火光升起。如果敦武再無法得手,他就支撐不住了,不僅神將的面紗要被撕碎,小命都有可能不保。   

逼退了強悍的重甲士,吳軍士氣更加高漲,不停的衝擊著船陣。這些精選出來的沅溪部落年輕勇士承受了開戰以來最大的壓力。
這一戰比昨天守寨門可要艱苦多了,翻過來的戰船無法和高大的寨門相提並論,他們沒什麼地利可言,只能憑藉著自己的勇氣和戰陣的配合。與數倍於己的敵人展開搏殺。   
如果是一開始就讓他們這樣戰鬥,恐怕他們堅持不了一頓飯的功夫就會崩潰,可是現在情況不同,昨天一場惡戰,他們已經熟悉了戰陣,互相之間的配合也很熟練。
黑沙經過一天的戰鬥,對長刀的使用已經習慣,將長刀的威力發揮得淋漓盡致,大大的減輕了他們的壓力。
更重要的是魏霸成功的樹立起了神將戰無不勝的形象。他們對魏霸非常有信心,相信自己在魏霸的率領下,一定能再次取得勝利。   

有了這幾個方面的準備,這些剛剛練成不久的年輕勇士硬是擋住了數倍於己的吳軍攻擊,保持了陣形不亂。
戰鬥雖然慘烈。雖然不斷有同伴倒在血泊之中,雖然腳下的河水已經通紅,他們卻依然頑強戰鬥,不肯退卻一步。   
吳軍同樣陷入了窘境。他們涉水而來,腳下濕滑,無法全力以赴,面對敵人頑強的阻擊。
他們雖然前仆後繼,卻一直無法取得實質性的突破,隨著戰局的僵持,隨著犧牲的同伴越來越多。
干擾了他們原本就不太順暢的腳步,他們的信心慢慢的消退,鬥志不再昂揚。   
呂凱見此情景,心急如焚。他已經派出了四百人。居然還無法擊破魏霸百餘人的陣勢,難道魏家武卒就真是能以一當十?
如果真是這樣。
那他恐怕無法達成目標,因為昨天那一場大火已經燒掉了他大半的實力,他現在的兵力總共也就是一千三百多人,除掉操船的水手,出動四百人進行攻擊,已經是他的最大能力。   
最後剩下的只有他的親衛營。    是孤注一擲,還是就此罷休?呂凱猶豫不決。   

敦武悄悄的潛上了輜重船,十幾個蠻子也依次爬了上來,輜重船的吳軍還踮著腳觀看北岸的戰事,七嘴八舌的議論 ​​著,絲毫沒有覺察到危險已經到了他們身邊。   
敦武躡手躡腳的走到船艙邊,伸手舉下快要燃盡的火把,正準備投入船艙,燒毀那些糧食,突然停住了。   
“大人?”他身後的蠻兵不解的看著他。    “等等。
”敦武側武傾聽,突然喜上眉梢:“你聽,是不是你們常用的牛皮鼓的聲音?”     那蠻兵側耳細聽,果然聽到了一陣隱隱約約的鼓聲。
這是他們常用的牛皮鼓,和吳軍用的大鼓不太一樣,他們一听就能分辨出來。   
蠻兵興奮的低聲叫道:“有援兵?”     “不知道。”敦武屏住呼吸,心跳如鼓。
如果真有援兵到來,那就沒必要燒掉這些糧食了,留下來,可以解決很多問題。可如果不是援兵,他就有可能貽誤戰機,釀成大禍。
他知道魏霸的特點,爆發力驚人,可是後勁不足,穿著那麼沉重的戰甲,他支撐不了多久。   
不僅敦武等人聽到了戰鼓聲,呂凱和魏霸也聽到了戰鼓聲。呂凱大驚失色,這種牛皮鼓聲他很熟悉,昨天聽了一天呢。

僅憑現在魏霸的一百多人,他 ​​都無法拿下,如果來了更多的蠻子,他不僅沒有勝利的機會,還有全軍覆沒的可能。   
魏霸同樣心驚膽戰,他不知道這些敲著牛皮鼓的人究竟是援兵還是敵人。
沅溪部落還有一部分兵力,但是那是要守寨子的,不可能出動。近處的部落最大的就是楠溪部落,而楠溪部落卻是首尾兩端,誰也不知道那對狐狸父女究竟是會幫助吳人還是會幫助他。   
就在魏霸緊張萬分的時候,一隊人馬從山 ​​林裡呼嘯而出,他們舉著用獸皮做成的戰旗,敲著牛皮鼓,沒有什麼隊形,像一隻隻野獸從山野間踴躍而來,嘴裡哇啦哇啦的喊著蠻話,卻是蠻子無疑。   
錦索兒突然興奮的大叫一聲:“大人,是關姑娘和我大哥他們!”     魏霸一聽,呼的一下站了起來,極目遠眺。藉著微弱的晨光,他看到了辰溪部落的圖騰戰旗,然後,他又看到了關鳳的戰旗。   
接著,他看到了狂奔而來的關鳳。   

關鳳跑得很急,一邊奔跑,一邊舉刀長嘯:“殺——”     “殺——”數不清的蠻子從山野間衝了出來,舉著手中的武器。
爭先恐後的向岸邊的吳軍殺去。有的人一邊奔跑,一邊不停的射箭。密密麻麻的箭矢從魏霸等人的頭頂飛過,緊接著,無數蠻子從魏霸等人的身邊衝了過去,大呼小叫的衝入水中。    “子玉,如何?”關鳳衝到魏霸面前,抓住著魏霸的手臂,急急的問道。   
魏霸長出一口氣,腳步有些踉蹌。險些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摘下頭盔,拽著關鳳的手臂,滿心喜悅的笑道:“姊姊,你來得太好了。”     “沒受傷 ​​吧?”     “沒,沒受傷 ​​。”魏霸敲敲身上的鐵甲。“你看,我刀槍不入。”     
關鳳檢查了一下,見魏霸身上的鐵甲雖然到處都是傷痕,卻沒一處破裂,這才鬆了一口氣,掃視了一眼戰場,斥道:“你真是太莽撞了。這一百多蠻子又不是武卒,你居然也敢和吳人硬碰硬。”     

魏霸哈哈大笑。他非常高興,他知道,關鳳在擔心他的安危。他擺了擺手。低聲說道:“姊姊,我現在沒時間和你細說。
另外,我現在是萬人景仰,戰無不勝的神將。不能坐下休息,你扶著我一下。我實在是太累了。
這身重甲防護能力變態,重量也夠變態的。”     
關鳳沒太聽明白,卻從魏霸的氣息聽出了他此刻的狀況,不動聲色的扶住了他。
魏霸半靠在關鳳身上,愜意的半閉上了眼睛。   
沒人注意他們,看到寒如帶著辰溪蠻從身邊衝過去,追殺吳軍,跑得快的甚至爬上了吳軍的戰船,黑沙也坐不住了,下令所有的部下出擊。這些沅溪蠻子都是雙重領導,最高領導當然是魏霸,直接領導卻是黑沙。

黑沙下了命令,魏霸沒有反對,他們當然要執行。一個個衝出船陣,恢復了蠻子的本性,大呼小叫的向前衝去。   
看到漫山遍野的蠻子,吳軍頓時潰敗,再也沒有鬥志,紛紛轉身逃跑。蠻子們哪里肯讓他們如此輕易的跑掉,窮追不捨,搶到幾艘戰船,就肆無忌憚的向吳軍衝了過去。   
援兵的到來,徹底擊潰了呂凱的信心。
他無心戀戰,立刻下令撤退。吳軍士氣低落,聽到撤退的命令,二話不說,使出吃奶的力氣用力划槳,迅速 ​​脫離戰場。   
所有的戰船都順利離開了,蠻子們雖然勇猛好鬥,可是僅憑那幾艘小型戰船還攔不住吳軍。
不過,輜重船卻久久沒有動彈,一直停在原地。輜重船體型最大,速度本來就是最慢的,開始吳軍也沒有註意到有什麼異常,等所有的戰船都已經走遠,而輜重船卻大多沒有跟上去的時候,呂凱才發覺異常。   

呂凱匆匆的走上甲板,卻看到輜重船正慢慢的駛向北岸,頓時大吃一驚,頭皮發麻。   
失去了這些輜重船,他還怎麼戰鬥?呂凱越想越心驚,越想越覺得恐怖,這是什麼對手,莫非真有神鬼不測之能?
我的輜重船怎麼突然成了他的了?    呂凱在絕望的同時,魏霸卻陷入了狂喜之中,敦武等十幾個人居然把吳軍大部分輜重船都劫了過來,這簡直是個意外之喜。看著那滿艙的糧食,看著那些整整齊齊的軍械,不僅蠻子們欣喜若狂,就能魏霸都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喜悅,笑出聲來。   
“大人,你真是神了。”黑沙捧著一捧稻穀,走到魏霸面前,歡喜得淚水長流:“大人,你看,我們把我們的莊稼奪回來了,這個冬天有救了。
大人,你就是我們的救星,你就是戰無不勝的神將,我們沅溪部落要為你立長生牌,和槃瓠老祖一起享受犧牲供奉。”     
關鳳這才明白魏霸剛才說的意思。對於這個造神計劃,她是除了魏霸之外唯一清楚的一個,一聽這句話,她忍不住看了魏霸一眼,宛爾一笑。魏霸擠了擠眼睛,會心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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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7
發表於 2014-5-30 23:26:49 |只看該作者

第456章冷暖自知

看著五六百蠻子援兵趕到,呂凱雖然心有不甘,可是掂量掂量自己的實力,只能忍痛割愛,眼睜睜的看著幾大船輜重成了魏霸的戰利品,帶著不到一千的殘兵迅速離開。沒有了輜重船,他無法再堅持下去,只能黯然撤退。   

這一戰的驚險只有魏霸自己心裡有數,其他人並不清楚,就連關鳳一時也搞不清魏霸剛剛經歷了怎樣的危險。
在沅溪部落的蠻子看來,這個勝利雖然來得比較辛苦,卻也是意外之中,既然魏大人是戰無不勝的神將,勝利又有什麼好意外的呢?    雖然苦戰一天一夜,所有人都疲憊到了極點,可是精神卻非常亢奮,特別是在來援的辰溪部落面前,沅溪部落的漢子們挺起了胸膛,趾高氣昂,黑沙更是得意洋洋,搞得寒如等人非常鬱悶,暗自腹誹。   

當魏霸等人駕著輜重船回到帝女湖時,帝女湖里的戰火還沒有完全熄滅。
留在寨子裡的人正在清理前寨的戰場,還沒來得及收拾湖邊,湖里更是原封未動,破損的戰船依然停在湖泊中,無數的屍體飄浮在水面上,原本風光旖旎,景色宜人的帝女湖充滿了血腥味和木頭燒焦的嗆人煙火氣。   

寒如等人看著眼前的這一切,駭然變色,半晌沒有說出話來。他們原本還覺得沅溪部落的人吹牛,誇大戰績,可是看著眼前的這一切,他們這才領略到昨天的那場戰事有多激烈。   
連關鳳都震驚不已,好半天才吶吶說道:“子玉,你的膽子可真是大得可以包天了。”     
魏霸苦笑,心道這是誇我還是罵我?他沒時間和關鳳解釋,趕緊回到了寨子裡,安排人收拾戰場。統計戰果,同時讓受傷的戰士去療傷。直到忙完了這一切,他才有空和關鳳獨坐。   
“姊姊,你怎麼來了?”     魏霸最搞不明白的就是這個問題。按說他和寒如五天前在山里分手,現在寒如最多剛剛回到辰溪部落,關鳳無論如何也來不及趕到這裡。   

關鳳淡淡的說道:“你們剛走,我們就遇到一個走交州的商人,聽他說,吳人的船隊已經到了沅溪。
我就擔心你會有危險,和趙伯仁商量了一下,由他留在錦灣訓練人馬,安排撤退,我帶著親衛營和神犬營趕來了。
我本來做準備去楠溪的。
正好半路上遇到了寒如,知道你趕往沅溪,我就直接來了沅溪。今天早上,看到你們交戰的火光,我才知道你正在和吳人交戰。”     “哦。”魏霸沒有多說什麼,但是他很清楚,就算關鳳說的是真的。
她這一路也是風餐露宿的急行軍,肯定吃了不少苦。這從關鳳的眼神中也能看得出來。   

魏霸頓了頓,把從楠溪之後發生的事一件件的對關鳳說了,特別是到了沅溪之後的事。
如何施緩兵之計,如何誘敵深入,全殲朱褒部,又如何用火攻大破呂凱。一直說到追殺呂凱,派敦武去毀呂凱的輜重船。關鳳聽得心驚肉跳。
魏霸以沅溪部落的五百多人大破呂凱三千人。其中直接斬殺的就超過六七百人,如果算上燒死的,這次呂凱損失至少在一半以上,甚至可能超過兩千人。   

在外人聽來,這只是一個輝煌的戰績,可是作為關鳳來說,她深知其中的風險,稍有差池,那就是兵敗人亡的結果。
今天早上這一戰更是如此,如果不是她來得及時,魏霸就不可能坐在這裡侃侃而談了。    關鳳後怕不已。   
“你太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吧。”關鳳溫柔的說道:“接下來,還有好多事要你處理呢。”     
魏霸嘆了一口氣:“可不是,楠溪還在觀望,雄溪可能已經出了事。既然呂凱都已經到了這裡,我擔心相夫這一去恐怕兇多吉少。
沒有雄溪,我們就斷了一臂啊。”     
“怕什麼,兵來將擋,水來土淹,這麼多困難都克服了,還怕什麼雄溪?”關鳳不由分說,將魏霸推到,蓋上薄被,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臉,笑道:“好好睡一覺,再大的事,也等睡醒了再說。聽見沒有?”     
魏霸點了點頭,閉上了眼睛。他實在是太累了,一合眼就沉沉睡去。關鳳坐在一旁,看著鼾聲大作的魏霸,又是心疼又是欣慰。

魏霸的眉眼雖然還有些稚嫩,卻已經充滿了大丈夫的陽剛之氣,讓人有一種說不出的安全感。   
“關姑娘?”錦索兒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看了一眼榻上沉睡的魏霸,對關鳳招了招手。
關鳳連忙起身,放輕腳步走了出去,順手帶上了門,跟著錦索兒走到一邊才問道:“錦索兒姑娘,有事?”     
“嗯哪,沙拉曼姊姊想見見你。
”錦索兒拉著關鳳出了門,沙拉曼正站在門外,含笑看著關鳳。見關鳳出來,她學著漢人的禮節施了一禮:“關姑娘,魏大人睡下了麼?”     關鳳有些尷尬,不知道怎麼回答。   
“關姑娘,這沒什麼不好意思的。”錦索兒呵呵一笑,拉著關鳳的手道:“魏大人是個好男兒,也只有姑娘這樣的女子才配得上他。
我們這些蠻人沒有你們漢人的那麼多規矩,喜歡便是喜歡,這多好啊。”     
關鳳紅了臉,岔開話題:“夫人要見我,有什麼事麼?”     
“是這樣的。”沙拉曼和關鳳並肩而行,把來意說了一遍。

她和黑沙商量過了,決定死心塌地的跟隨魏霸,借蜀漢的名義重振沅溪部落,恢復沙摩柯在世時的榮光。
要想做到這些,當然就離不開魏霸的支持,這次大戰繳獲了大量的戰利品,他們想多分一些,將沅溪部落的五六百戰士全部裝備起來。她聽錦索兒說,魏霸除了從各個部落挑選精銳的勇士組建親衛營之外還組建了一個神犬營,而神犬營的負責人就是關鳳,所以特地來找關鳳商量加入神犬營的事。   
沙拉曼特地提到了一件事,沙摩柯在世的時候,沅溪部落就在一項絕技,那就是在挑选和訓練神犬上有獨到之處,除了兩頭神犬之外,沅溪部落還有數頭備選的犬,她希望能夠多挑一些人加入神犬營。   

關鳳一听就明白了,這是沙拉曼向她示好,間接的向魏霸示好,這樣才好比其他部落多得到一些利益。
關鳳笑了,挽著沙拉曼的手道:“姊姊如此深明大義,不愧是沙摩柯大王的女兒,我想魏大人一定會非常高興的。
不過,現在說話聲音還是小些,我擔心他聽到了,會從夢中笑醒。”     
沙拉曼見關鳳答應了,話又說得風趣親熱,也忍不住的笑了起來。錦索兒這時也反應過來了,不滿的瞪了沙拉曼一眼:“好你個沙拉曼,我把你當姊姊,你卻連我也瞞著?我可告訴你,關姑娘與我結交在先,你休想搶到我前面去。”     三人相視而笑。   

魏霸睡了一天一夜,第二天醒來,一睜眼就看到關鳳正在榻前忙碌。
他剛動了一下,關鳳就听到了聲音,轉頭看了他一眼:“醒了?”     “醒了。
”魏霸坐了起來,伸了個懶腰,掀被準備下床,卻發現兩條腿又酸又痛,幾乎無法動彈,不禁唉喲叫了一聲。
關鳳笑了笑:“是不是很痛?”     “嗯,怎麼會這麼痛?我記得沒受傷 ​​啊。”     
“沒什麼,脫力了。”關鳳坐在他身邊,掀開被子看了看,又幫他蓋好。
“昨天我就發現了,腫得厲害,今天已經好些了。沒事,休息兩天就好了。”     
“那我不能兩天不動吧?”     “這有什麼不可以的,有什麼事,讓人來問就是了,又不要你親自去辦。
”關鳳不以為然的說道:“你現在是一軍之主,幾個部落的領頭人,不能再事必躬親了。否則,你有九條命也不夠用的。”     

魏霸無奈的點了點頭,接過關鳳遞過來的幾支竹簡。這是這次戰鬥的數據匯總。
魏霸細細的看了一下,戰果還真是不小,僅是斬殺和燒死的吳軍屍體就有近千人,另外再加上被俘的三百多人,估計呂凱能帶回去的只有三分之一左右。   
最讓人高興的還是斬殺了朱褒這個禍害。當年南中叛亂,雍闓、高定都死了,唯有這個朱褒逃了,現在死在沅溪,也算是了了諸葛亮的一個心事。   
“把朱褒的腦袋送給飛狐去看,如果這老小子還不識相,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魏霸隨即叫來了魏興,讓他帶著朱褒的首級去楠溪部落,並通報這次大戰的結果。魏興領命而去。   

“雄溪部落派人來了。”關鳳遞過一支竹簡,上面寫著一行漢字。
魏霸一愣,看了一遍,半晌無語。這支竹簡是劉闡寫給黑沙的,劉闡以居高臨下的語氣對黑沙說,他才是益州的主人,而劉備不過是鳩占鵲巢的強盜,用詐力奪取了益州。
現在他回來了,要求沅溪部落向雄溪部落一樣向他臣服,否則,相夫就是他的榜樣。   
關鳳低下了頭,輕聲說道:“相夫被擒了,送去了呂岱處。”     魏霸沉吟良久:“讓人把徐原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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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7章形勢逼人

呂凱雖然被魏霸打敗了,而且敗得很慘,但是他並不難受。

征戰多年,他深知勝負乃兵家常事的道理,一味沉浸在失敗的陰影之中並不是好事,更重要的是總結經驗,研究對手的套路,為下一次戰鬥做好準備。   
對沅溪之戰,他有很多可以反思的地方,但最大的疑惑還是蠻子在軍械上的巨大進步,他雖然沒有親眼看到,但他能猜得到,那肯定是拋石機。   
拋石機不是什麼精密的 ​​武器,但也不是誰都可以打造的武器。拋石機威力很大,特別是用來防守,有沒有拋石機,區別很大。呂凱覺得這個情況非常重要,必要要鄭重其事的向父親呂岱匯報,為再次交戰做好準備。   
教訓很多,卻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失誤。如果說有遺憾,那就是看著魏霸在眼前,卻沒能擒獲他,白白放過了一個天賜良機。   

徐原的到來,讓呂凱原本還算平靜的心情一下子喪失殆盡。他愣了半晌,臉忽然脹得通紅,一腳踢翻了面前的書案,縱聲咆哮:“豎子欺我!豎子欺我!”     徐原窘迫的看著呂凱暴跳如雷,他在呂氏父子相交多年,還是第一次看到呂凱如此失態。
當然他也能明白呂凱的心情,呂凱一直在與魏霸戰鬥,但是他卻根本不知道魏霸的存在,敗得莫名其妙,豈能不怒火中燒?如果他早一點知道魏霸已經到了沅溪部落,以他的謹慎。他絕對不會給魏霸留下這麼大的機會,帝女湖之敗就不可能出現,現在的情況也就是完全兩樣。    魏霸完全是在不對等的情況下戰勝了呂凱,他的赫赫戰功是踩在呂凱傷痕累累的尊嚴上的。
不僅如此,呂凱的慘敗還帶來了一個很嚴重的後果,蠻子們利用繳獲的大量軍械裝備,實力進一步增強,對以後的戰事非常不利。   

這些都是徐原親眼看到的,魏霸放他離開之前,讓人帶著他在沅溪部落裡稍微轉了一圈。
到處都是穿著吳軍制式甲胄。拿著吳軍制式武器的蠻子,在魏霸身邊的武卒率領下,有板有眼的在操練。那些立下大功的拋石機被蠻子們掛上紅布條,當作神器一樣矗立在寨牆上。像保護神一樣保護著沅溪部落。   
呂凱越聽越生氣。越聽越來火。恨得咬牙切齒,搥胸頓足。所有的前因後果,他全想明白了。
他覺得自己像個傻瓜。被魏霸耍得團團轉,還自以為是的在分析敵情,以至於在徐原面前丟了個大臉。   
徐原其實比他更慚愧,呂凱只是打了敗仗,他卻是實實在在的被魏霸羞辱了。
不僅被那些蠻子剝光了衣服,赤身裸體,還險些被狗吃了,為了活命,他將他知道的情報統統告訴了魏霸,呂凱的失敗與他的軟弱有著不可分的聯繫。
只是這些,他如何好意思開口?    “將軍,魏霸得到情報,說相夫被擒送到鎮南將軍大營去了,他要用公主來換相夫。”     
“用公主換相夫?”呂凱面紅脖子粗的看著徐原:“徐君,你居然相信他這樣的傻話?
相夫是被雄溪蠻子捆起來送來的,他已經不能再指揮雄溪蠻子了,魏霸要他何用?他會用公主來換相夫?”     
“將軍,這是魏霸親口對我說的,還有他的親筆信,將軍可以親自看一看。”     
“不用看,我肯定不信。”呂凱一揮袖子,覺得徐原真是迂腐得可憐,這樣的鬼話也會相信。
相夫是一個失去了部落的精夫,公主卻是一個尊貴的人質,魏霸除非腦袋被驢踢了,才會用公主來換相夫。   
“將軍,我把話帶到了,信與不信,由將軍做主。”徐原嘴裡苦澀,他知道呂凱怨恨他,不肯相信他。
不過,他必須把話說清楚:“魏霸說了,如果半個月之內,將軍不能將相夫送到沅溪,他就會將公主充作營妓。”     
呂凱一愣,隨即勃然大怒:“他敢!”     徐原嘆了一口氣:“將軍,莫怪我多言,他還真敢。”     
呂凱愕然,半晌沒說出話來。從徐原的臉色上,他知道徐原沒有說謊,同樣,徐原對魏霸的恐懼已經深植於他的心底。
呂凱也有些猶豫起來,從魏霸的舉動來看,這人不按常理,說不定真會把公主充作營妓。   
呂凱沉吟良久,收斂了怒氣,向徐原拱拱手:“一事不煩二主,勞煩先生立刻趕到大營,向鎮南將軍匯報。”     
徐原躬身領命,帶著呂凱根本沒有拆封的書信,趕往呂岱的大營。    ……     

魏興拱著手,晃了晃腦袋,一個強壯的蠻子邁步上前,將手中的木盒送到飛狐面前。然後不屑的看了飛狐一眼,退了下去。
木盒很粗糙,還沒打開,一股臭氣就迎面撲來。
飛狐皺了皺鼻子,很不高興的看著魏興:“這是什麼?”     魏興微微一笑:“精夫打開看看不就知道了。”     
飛狐一手捏著鼻子,一手打開了木盒,眼神頓時一緊。木盒中是一個用石灰醃製的人頭,已經有些變形,但血污滿盒,盒子一打開,無數的蒼蠅亂飛。   
“這是誰?”     “朱褒。”魏興含笑看著飛狐,態度從容。“精夫想必不會對這位益州大豪不熟悉吧?”     
飛狐倒吸一口涼氣。朱褒他當然知道,雖然沒見過面,但是南中叛亂的時候,朱褒派人和他聯繫過。
上次徐原來,也曾經和他特地提起朱褒,意思無非是只要搞定五溪,朱褒就可以回以益州,一切都易如反掌。飛狐首鼠兩端固然是因為吳人來勢洶洶,可是朱褒這樣的益州豪強也是一個重要因素。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朱褒的首級現在就被裝在木盒裡,這輩子也回不了益州了。   

飛狐膽戰心驚,有些後悔。魏霸居然這麼狠厲,只帶了三十多人就敢去了沅溪,更讓他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魏霸居然真的打敗了呂凱的三千多人,生生從呂凱的手中奪回了沅溪部落。   
難道這個人真是天生神將?    飛狐眼珠一轉,換上了一副笑臉,熱情的邀請魏興入座,命人上酒,又讓人作陪。在席上,飛狐熱情洋溢,連連勸酒,一個勁兒的誇魏霸用兵如神,不住的打聽這次大戰的經過。魏興不緊不慢的喝著,將戰事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特別提到了他們得到沙摩柯的在天之靈指引,幸運的找到了沅溪部落的後山秘道這件事。   
飛狐臉色變得不自然起來。作為蠻人中的智者,他不會輕信任何一個人,當然也包括眼前的魏興。可是他同樣信奉萬物有靈,特別是崇拜祖先,對人死之後有靈魂 ​​一說深信不疑。沙摩柯的靈魂指引魏霸,在他看來並不是不可能的事,要不然魏霸第一次進入沅溪,怎麼可能就找到後山秘道?    那我和吳人勾勾搭搭的事,會不會惹得沙摩柯的在天之靈不悅?   
送走了魏興,飛狐獨自坐在堂上,一個人慢慢的喝著酒。一直隱在後面的楠狐走了出來,打量了一眼父親的臉色,不由得扑哧一笑:“阿爹,你這是怎麼了,被那魏霸嚇住了?”     飛狐強笑了一聲:“魏霸的確善戰,這一仗以少勝多,贏得漂亮,可是你阿爹還不至於怕他。只是沙摩柯大王……”     
“沙摩柯大王已經升天,去侍奉槃瓠老祖了。
”楠狐打斷了飛狐,不假思索的說道:“現在要擔心的是下一任大王。”     
“下一任大王?”飛狐一時沒反應過來,疑惑的看著楠狐:“哪裡有什麼下一任大王?”     “阿爹,你真是糊塗了。
”楠狐白了飛狐一眼:“黑沙這些年一直在想什麼,你難道不清楚?他怎麼會突然對魏霸言聽計從?自然是想靠魏霸的力量做大王。
現在魏霸幫他們打敗了呂凱,獲得了大量的戰利品,再有魏霸幫忙,沅溪部落的實力突飛猛進,他離大王之位自然是越來越近。如果槃瓠令……”     

楠狐頓了一下,嘆了一口氣:“或許,槃瓠令原本就在魏霸身上。”     
“這怎麼可能?”飛狐忍不住連連搖頭:“槃瓠令是我蠻人至寶,怎麼會落到魏霸的手上?”     
“槃瓠令當年是在沙摩柯大王的身上,大王戰死夷陵,原本應該由黑沙帶回沅溪。可是這麼多年來,黑沙一直不肯拿出槃瓠令。
原本我們都以為他是想自己霸占著,等有了實力,再拿出來稱王。現在看,這塊槃瓠令很有可能失落到漢人手中了。
魏霸敢深入五溪,說不定是就是憑著這塊槃瓠令。”     

飛狐一聽,頓時頭皮發麻。沅溪部落大勝吳軍,實力大漲,如果再有了槃瓠令,黑沙成為新一任蠻王是意料之中的事。而他得到了魏霸的幫助,當然會像沙摩柯信任馬良一樣,對魏霸死心塌地。
自己曾經軟禁過魏霸,又和吳人勾結,將來會不會被整個蠻人部落唾棄、圍攻?    “阿爹,事不宜遲,趕緊派人支援魏霸吧。
”楠狐眼珠轉了轉,又笑了起來:“阿爹,我想和剛才那個使者見一面。”     
“幹嘛?”飛狐心情非常鬱結,沒好氣的說道。   
“上次我就看出來了,他是魏霸身邊的親信,如果能讓他幫我們說說好話,將來阿爹在魏霸面前也許不會太難堪。”     
飛狐將信將疑。不過形勢逼人,他 ​​已經有些亂了陣腳,既然女兒說有用,那就不妨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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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8章霸氣孫公主

錦灣,昔日熱鬧的寨子一片冷清,自從被周胤放了一把火之後,辰溪部落的寨子就再也沒有恢復元氣。既然魏霸決定要將部落裡的老弱婦孺送往三山谷,那再費力氣修復也沒有意義了。   

大小船隻已經準備妥當,部落裡的老人們看著曾經的家園,神情淒苦,久久不忍離去。孩子們卻非常興奮,一個個小子姑娘們赤著腳,在各個竹筏之間來回跑,惹來一陣陣叫罵,卻樂此不疲。   
孫魯班穿著布衣布褲,赤著雙腳,熟練的在竹伐上跑來跑去,臉蛋紅撲撲的,一點也沒有曾經傷得幾乎死掉的樣子。她一邊撐著竹筏,一邊大聲叫道:“子瑜,子瑜,你用點力,又偏了。”     
潘子瑜氣喘吁籲,顧不上回答孫魯班,咬著牙,幾乎將整個身體都靠在竹篙上,可是竹筏還是不受控制的向岸邊撞了過去。眼看著就要撞上,孫魯班飛奔了過來,伸出竹篙頂了上去,竹筏一頓,轉了個方向,終於回到了正確的航道上。   

“子瑜,你說你挺聰明的一個人,怎麼撐起筏子來卻笨手笨腳的?”孫魯班一邊撐著竹筏前行,一邊調笑道:“看來你才是真正的養尊處優,我卻天生是一個苦人兒呢。”     
潘子瑜抱著竹篙,看著被摩得通紅的手,欲哭無淚。她何嘗吃過這樣的苦。可是說來也怪,孫魯班是真正的公主出身,大腿的傷還沒有真正收口,她卻能像個沒事人似的。
把沉重的竹篙耍得得心應手,從遠處一看,誰能看得出她是個公主?    “潘姑娘,累了吧?”趙統的戰船從一旁經過,慢慢的靠了過來,見潘子瑜看手,知道她肯定是手疼了,一邊打著招呼,一邊伸手相邀:“來,到船上來歇歇吧。”     
潘子瑜小心翼翼的看了孫魯班一眼。孫魯班雙手持著竹篙。雖然沒有回頭。但是潘子瑜知道,她肯定豎起耳朵在聽。

辰水之戰時,潘子瑜不在孫魯班身邊,等她重新看到孫魯班的時候。她立刻感覺到了孫魯班對趙統的感覺有了變化。
特別是當孫魯班告訴她趙統在陣前救了她。還幫她包紮大腿上的傷時,她就知道這位公主在想什麼了。   
潘子瑜喜歡趙統,可是她不敢和孫魯班爭。雖然她們現在都是俘虜,可是在她的眼中,孫魯班永遠是公主。   
孫魯班一動不動。趙統還沒注意到她,見潘子瑜不動,便跳了過來,將船和筏子緊緊的拉在一起,笑道:“潘姑娘,現在不用怕了,上船吧。”     
潘子瑜再次看了孫魯班一眼,見孫魯班還不動,只得嚅嚅的叫道:“公主,上船歇歇吧?”     孫魯班還是不動,連頭都沒回。   

潘子瑜求救的給趙統使了個眼色,趙統恍然大悟,連忙說道:“公主,上船歇歇吧?”     
話音未落,孫魯班扔下竹篙,一個箭步翻上了船,又笑瞇瞇的伸出手:“子瑜,來,我來拉你。”     
潘子瑜拉著孫魯班的手,上了船,趙統正要自己跳上去,孫魯班又伸出手,笑盈盈的說道:“趙中郎,來,我幫你。”     
趙統尷尬的看看四周,他身邊僅剩的幾個矛兵默契的把頭扭了過去,那些蠻子親衛卻一個個擠眉弄眼的看著他。
面對著熱情的孫魯班,趙統不知如何是好。   

“趙中郎,這麼害羞啊。公主都不怕羞,你還怕什麼?”幾個蠻人姑娘撐著筏子從一旁經過,見此情景,不約而同的笑了起來。
其中一個更是大聲說道:“趙中郎,要不你到我筏子上來歇歇?我這兒可寬敞得很哪。”     
眾人哄笑,趙統招架不住,只好拉著孫魯班的手,一躍上了船,做賊似的鑽進了船艙,再也不肯出來。
潘子瑜也非常不好意思,想跟著進艙,孫魯班卻叉著腰,大聲大氣的說道:“你那兒再寬敞,還能有趙中郎自己的船上寬敞麼?
你要是累了,也上來歇歇,我們一起喝杯酒吧。”     
“唉喲,我們可不敢和公主一起喝酒,還是算了吧。”那蠻人姑娘酸溜溜的說了一句,撐著筏子遠遠的走開了。   
孫魯班聳著肩膀,哈哈大笑,龍形虎步,得意洋洋的回艙去了。
潘子瑜滿臉通紅,低著頭,不敢看別人一眼,好像剛才不是孫魯班而是她行為放肆得像一個蠻子似的。
等她走到艙門口,卻猶豫著不敢進去了,略一猶豫,又退了出來,低著頭站在艙門外。   

艙內,孫魯班正伏在案上,兩隻大眼睛肆無忌憚的看著趙統,撅著嘴,央求道:“趙中郎,幫我換藥好不好?我的傷好像又裂開了。”     趙統面紅耳赤,連看都不敢看孫魯班一眼:“公主,男女有別,你還是請潘姑娘為你換藥吧,免得將來於公主的清譽有損。”     
“我還有什麼清譽可言?”孫魯班眼圈一紅,抽了抽鼻子:“我年輕紀紀就做了寡婦,許婚給魏霸,還被那豎子拒婚,臉色早就丟光了。
現在成了俘虜,如果不是中郎佑護,我就是一個卑賤的營妓。中郎的大恩大德,我沒齒難忘。
”她 ​​頓了頓,咬著牙,斜睨著趙統:“莫非中郎是嫌棄我? ”     “不不不。
”趙統連聲說道:“我怎麼敢嫌棄公主,我真是為公主清譽著想。”     
“那就行了,幫我換藥吧。”孫魯班反身關上艙門,順手拉起了短到膝蓋的布褲,露出白晳的大腿:“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再幫一次也沒什麼。”     
趙統目瞪口呆,連忙把頭扭了過去。   
孫魯班臉一寒,聲音也變得冷了幾分:“趙伯仁,你還是嫌棄我。”     
“不……不是這個意思……”     
“什麼不是,你就是嫌棄我。
”孫魯班勃然大怒,一伸手,從趙統腰間扯出戰刀,架在趙統的脖子上,寒聲道:“快說,你是不是嫌棄我?”     
趙統大驚失色,一動也不敢動。孫魯班翻臉比翻書還快,讓他有些抵擋不住。   
“真……真不是。
”趙統放緩了口氣,伸手試探著去推刀,卻推不開,孫魯班用力握著刀,堅決不讓步,大有一言不合,就真的要殺了趙統的意思。
趙統無奈,只得說道:“公主,我真是不是嫌棄你。”     “真的?”孫魯班眼珠一轉,臉色也緩和了些。“那你為什麼不肯幫我換藥?”     “我?”趙統的要瘋了,遇到這不講理的大虎公主,他還真拿不出魏霸那樣的蠻橫,只能吃癟。他老老實實的拿過藥和布,幫著孫魯班換了藥。

孫魯班這才罷休,也不把褲子放下,反身拉開艙門叫道:“子瑜,進來吧,我的藥已經換好了。”     
潘子瑜走了進來,瞟了一眼孫魯班故意露在外面的大腿,再看一看縮在角落裡的趙統,同情的看了他一眼,默默的坐了下來。
孫魯班頓了頓酒杯,催促道:“子瑜,愣著幹什麼,快幫我們倒點酒啊。”     
“喏。”
潘子瑜連忙拿過酒杯,倒了兩杯酒,先遞了一杯給孫魯班,孫魯班接過來,轉手遞給趙統,媚笑道:“趙中郎,謝你剛才為你換藥。”     趙統悶聲不響的接過酒,一飲而盡,一抹嘴,起身就走。孫魯班也不攔他,拿過趙統擱在案上的酒杯,伸到潘子瑜面前:“滿上。”     
潘子瑜滿上,看著孫魯班泰然自若的喝著趙統剛剛喝過的酒杯,喃喃的說道:“公主,這……這樣不妥吧?”     
孫魯班瞟了她一眼,不以為然的說道:“有什麼不妥?趙中郎人不錯,那些蠻子一個個如狼似虎,我要是不主動點,還怎麼和那些蠻子爭?難道你希望我輸給那些蠻子,嫁個普通的粗漢不成?”     “當然不是。”潘子瑜連聲否認:“我是說,公主將來還要回去的……”     
“回去?”孫魯班冷笑一聲:“你覺得我回去了,還能像以前一樣的做個公主嗎?只怕我父王會把我當成一個恥辱,永遠關起來,不准見人吧。我可不想像姑姑一樣,在一個院子裡過完下半生。”她 ​​看著外面的青山綠水,輕嘆一聲:“如果是那樣,我不如就在這裡,像個蠻子一樣的活下去。雖然清苦一些,卻多少還有些自由。至少,還能有一個不錯的男人。”     
潘子瑜啞口無言。正在這時,趙統快步走了過來,喜不自勝的說道:“公主,你可以回去了。”     

“什麼?”孫魯班一驚,顧不得放下褲腿,翻身坐了起來。正好魏興快步走了進來,一見此情景,不由自主的瞟了趙統一眼,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   
“你剛才說什麼?”孫魯班追問道,打斷了魏興對趙統的調侃。魏興咳嗽一聲,一本正經的說道:“我從沅溪出發的時候,少主已經讓人和呂岱商量,要用公主來換回相夫。”     
魏興把情況大致說了一遍,還沒等他說完,孫魯班就跳了起來,破口大罵:“魏霸混蛋!我是堂堂的公主,要換也要換一個同等身份的人,他 ​​怎麼能拿我來換相夫那個蠻子。不換,不換,我不同意!”     看著尖叫的孫魯班,魏興、趙統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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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4-5-30 23:28:12 |只看該作者
本帖最後由 aeolian 於 2014-5-30 23:29 編輯

第459章傷離別

雪峰山下,雄溪之畔,鎮南將軍呂岱大營。 呂岱身材不高,卻很結實,年近七旬,依然精神矍爍,聲如洪鐘。   

聽完了徐原的講述,呂岱就嘆惜一聲:“德淵,辛苦你了。”     經歷了無數生死和屈辱的徐原聽到這句話,險些落下淚來。
他低下頭,躬身行禮:“有負將軍重托,原慚愧欲死。”     “德淵啊,這件事,不能怪你,是我們都太輕視這個魏霸了。
”呂岱一伸手,從案上拿起幾封軍報,遞給徐原:“你看看,在你之前,衛旌和周胤都吃過魏霸的苦頭了。
衛旌本人擁兵數千,也被魏霸生擒,更何況是你這麼一個文士。這豎子是個狡詐之人,我們都太小看他了。”     
徐原聽了,連忙把軍報看了一遍,這才輕輕的鬆了一口氣。既然步騭、衛旌等人都會被魏霸打敗,那他的遭遇也就不算是最惡劣的了。

有了比較,屈辱感略微淡了些,徐原立刻為呂岱關心起來:“將軍,那接下來怎麼辦?”     
“德淵覺得呢?”呂岱誠懇的說道:“你說是要不要換?”     
徐原略作思索,鄭重的說道:“我覺得還是換的好。公主陷落賊人手中,終究不是長久之計。萬一受了污辱,將來於大王的臉面有礙。

而相夫不過是一個失去了部落的蠻子,勢單力孤,留著何用?”     
呂岱想了想,一拍大手:“那就按德淵的建議辦,換!德淵,待換回公主,還要辛苦你一趟,護送公主回武昌,向大人解釋一下我的苦心。”     
“定當為將軍驅馳。”徐原慷慨激昂。大聲應道。    呂岱隨即讓人回報魏霸,同意換人。   

消息傳到錦屏山沅溪部落,魏霸大喜,立刻把好消息告訴了關鳳、趙統等人。關鳳倒沒什麼,趙統卻有些為難。他奉魏霸之命,護送孫魯班來到沅溪的這一路上,孫魯班就沒消停過,即使到了沅溪,她也堅決不肯與相夫等價交換。
一直嚷嚷著這是對她的污辱。魏霸忙得很,沒時間去關心她,趙統卻是一清二楚,只是一直沒對魏霸說罷了。
現在得知真要換了,他再也遮掩不住。只好把孫魯班的態度告訴魏霸。   
魏霸愣了一下,又好氣又好笑:“這事能由她說了算嗎?”     趙統咂了咂嘴,無話可對。在這件事上,他真挺狼狽的。
他不是魏霸,使不出那麼狠厲的手段,對孫魯班這麼一個奇女子,他還真沒什麼好辦法。   
“你去告訴她。要么老老實實的換人,要么就去做營妓,願意嚐嚐公主滋味的蠻子可不少。
”魏霸冷冰冰的說道:“她要想死,也可以。不過等換過了再死,要不然,就是死了,我也拿她去餵狗。”     
趙統目瞪口呆。沒等他辯解,魏霸揮揮手。這件事就由你去辦,當初是你要留下她的,你不能置身事外。趙統無奈,只得灰溜溜的退了出來。   

關鳳白了魏霸一眼,嗔道:“有必要么?和一個女人耍蠻,顯得你有多英雄?”     魏霸笑了:“姊姊,你這就不懂了。
惡人還須惡人磨。孫魯班是個惡人,而我就是折磨她的惡人。難道你希望我像師兄這樣束手無策?”     
關鳳無奈的嘆息道:“我知道你的用意,可是總覺得這樣太過了。
孫魯班的確不是一個溫良嫻淑的女子,不過她畢竟還是個女子,只是性格要強些罷了。
當年孫夫人比她還過,使刀弄劍,連先帝看了都懼怕三分,人人都說她是個惡女子,又有誰知道她其實並不是什麼壞人,只是本性自然罷了。
先帝從來沒有把孫夫人當成自己的女人,孫夫人對先帝也不喜,可是孫夫人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先帝的事。”     
魏霸瞟了一眼關鳳,沒有再說什麼。一提到孫夫人,關鳳就有些感傷。   

“姊姊,我要把相夫換回來,不僅僅是為了收攏人心。
”魏霸岔開了話題:“相夫畢竟是雄溪的精夫,在雄溪部落肯定還有忠心的部落,而且他對雄溪的地形瞭如指掌,把他換回來,對我們將來奪取雄溪有莫大的幫助。
這件事,你和趙師兄要有心理準備。雄溪部落是五溪中實力最強的一個,又扼守著通往交州的商道,對我們將來的生存至關重要。”     “我知道了。”關鳳撇撇嘴:“你天天在琢磨什麼,我還能不清楚?”     
魏霸一愣,隨即笑著擠了擠眼睛:“姊姊,那我現在在想什麼,你能知道嗎?”     
關鳳見他一臉不正經,不禁臉一紅,嗔道:“不要胡說,讓部下看見了笑話。”     
魏霸奇道:“真是怪了,莫非姊姊真會讀心?我想什麼,你都能知道?”     關鳳掩面而逃。    ……     

趙統來到帝女湖畔的俘虜營,正在和俘虜們一起做雜活的孫魯班一看到他的臉色,立刻知道了些什麼。她臉色一黯,放下了手中的活計,走到湖邊,蹲下身子,默默的在湖水中搓洗著指縫裡的污泥。   
趙統走到她的身側,看著湖水中被攪亂的那張臉,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什麼時候?”     “明天,我親自護送你去舞陽,在那里和他們交換。”     
孫魯班沉默了良久:“我要風風光光的走,像個真正的公主。”     “公主本來就是真正公主。”     
孫魯班站了起來,靜靜的看了一眼趙統,轉身離開。趙統本想追上去,想想又停了下來,暗自嘆了一口氣。潘子瑜遠遠的見了,連忙追了上去。
孫魯班回到自己的帳篷,環顧四周,有些不捨的說道:“子瑜,真正應該回去的是你。”     
潘子瑜低著頭,不知道怎麼回答。孫魯班轉過身,攬住潘子瑜的肩膀,將她摟在懷裡,淚水盈盈:“子瑜,老天為什麼會這樣對我?我不想來,他偏讓我來了,我不想走,他又偏偏要我走。”     
“公主,你應該回去的。”潘子瑜局促不安的說道:“武昌宮裡,才是你應該住的地方。”     
“那是父王的地方,是太子的地方,不是我的地方。

”孫魯班用力的抹著眼淚,看著外面的莽莽群山,“我要在這裡,哪怕做個普通的女人,只要能過一個安靜的日子就好。可是老天為什麼就不肯放過我?”     “公主……”潘子瑜欲言又止。   
“呼——”孫魯班長出一口氣,鬆開了潘子瑜,坐了下來,輕聲說道:“子瑜,為我梳妝吧,既然一定要回去,我不能這樣回去。
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得像個公主的樣子,不能讓任何人看扁了。”     “喏。
”潘子瑜連忙起身,去準備各種事物。孫魯班的錦衣已經壞了,她又找到趙統,重新找了一件錦衣代替,然後幫孫魯班洗頭,清面,敷粉,化妝,戴上首飾,忙了大約一個時辰,才算是徹底完成。   
當趙統走進帳篷的時候,看著雍榮華貴的孫魯班,不由得愣在那裡。   
這還是不久前那個野性十足,甚至有些蠻不講理的女人嗎?    “趙中郎,這些天,多謝你的照顧,使我免受勞役之苦,又救了我的性命,此間厚意,將來必湧泉相報。”     “這個……都是我應該做的。”趙統嚅嚅的說道。   
“我明天就要走了,也許,以後再也見不到你。”孫魯班默默的說道:“我說過,我要做個真正的公主。”     

孫魯班揮了揮手,雖然沒說一個字,那股不容置疑的威勢卻顯露無遺。
潘子瑜下意識的躬身施禮,退了出去,順手帶上了門。
孫魯班目光灼灼的看著趙統,緩緩的張開衣袖,露出藏在寬大的衣袖下的短髮。趙統駭然變色,伸手就去搶刀。孫魯班順勢抓住他的手腕,舉起短刀,對著自己的胸口。   
趙統臉色煞白,驚聲叫道:“公主,你這是……”     “我要做你的公主。”孫魯班一字一句的說道:“否則,我現在就死在你的面前。”     
趙統翻著眼睛,一時沒明白孫魯班說什麼。    “公主的話,就是命令,你不能違抗,否則就是抗命。
”孫魯班拽著趙統的手腕,將他拉到自己的面前,身體前傾,櫻紅的嘴唇湊到了趙統的耳邊:“你願意聽命嗎?”     
趙統局促不安,遲疑了片刻,點了點頭:“喏。”     
“我知道,你喜歡子瑜。”孫魯班的語氣忽然一變,多了幾分自嘲:“可是,我是公主,她不是,所以她不敢和我搶。
只可惜,天意弄人,我要回去了,以後,你就是她的,我沒法再和她搶。
我不甘心,所以要在離開之前,做一件我一直想做,卻一直沒來得及做的事。”     

“公主?”趙統大驚,剛準備直起身子,孫魯班手腕一翻,短刀架在了趙統的脖子上:“你想抗命嗎?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你剛才說了我是你的公主,就不能出爾反爾,否則,你就只能死。”     
趙統看著孫魯班冰冷而灼熱的眼神,一動也不敢動。   
孫魯班忽然展顏而笑,百媚叢生,淚水卻禁不住奪眶而出。
“現在,我要做你的公主,哪怕只有一天,只有一夜,只有一個時辰。你是我的,誰都不能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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