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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diott7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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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賀堅強]大宋的智慧(連載中)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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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5-25 01:23:28
第十三卷 風雷動 起波瀾 第三章 弄錯了

   催人的雲板響了三次,依舊沒有穿著金色佛裝的成大家出來,蘇易簡邀約過來的友人全部回首瞅著他,這時候即便蘇易簡是個好脾氣的,這時候臉上也有些掛不住了。怒視著老鴇子道:“莫非我出的纏頭不夠?”

    老鴇子為難的朝蘇易簡施禮道:“婆子這就去催催,成大家向來守約,從未有誤場之事發生。”眼看著婆子跑進了後臺,蘇易簡的臉色終於變得好看一些,舉起杯子向諸位友人邀飲。

    一口酒還沒有下去,就見老婆子連滾帶爬的跑出來大喊:“不好了,成大家被拍花子了!”

    蘇易簡沒忍住一口酒就噴了出來,大廳裡頓時就亂了,一些慌張的客人甚至踢翻了燕子樓裡的特色矮桌。

    蘇易簡強忍著憤怒掀開帷幕,走進了一間屋子,只見屋子裡倒著兩個年幼的侍女,桌子上的各色珠花也完好無損,蘇易簡乃是提刑官出身,手在丫鬟的脖頸上探一下,立刻就明白這兩個小丫鬟是被人家打昏了。

    手按在丫鬟的人中上掐一下,不大功夫一個小丫鬟就幽幽轉醒,眼睛剛剛睜開就驚叫道:“大頭爺爺,莫要殺奴!”

    喊完之後看都不看蘇易簡倒頭就拜,腦袋磕在地板上咚咚作響。

    “大頭?”

    蘇易簡沒有理會這個明顯已經被嚇壞了的小姑娘,三兩步走到後窗位置,只見後窗大開,白色的紗幔被夜風吹得四處飄拂,窗戶底下就是黑黢黢的蔓菁河。

    夜風吹不散小樓裡佳人幽幽的體香,只是體香猶在,佳人卻不知去了何方……

    蘇易簡並不打算追問這件事。不過是一個技藝高超的妓子而已,在東京城中最大的罪犯從來都不是什麼汪洋大盜,而是給臉上蒙上一層黑布的高官顯宦。

    劫走成大家的不可能是什麼拍花子的蟊賊,蘇易簡相信燕子樓的打手絕對比那些拍花子的蟊賊強大的太多了。

    他本身就是一個精明的提刑官,算得上是見多識廣,如果預料不差的話。靠近蔓菁河邊上的燕子樓打手不死也至少昏過去了。

    “晦氣啊,東海兄,原本想在今日借一曲掌上舞為我兄接風洗塵,誰料想竟然出了這樣的事情,可恨可惱!”

    東海兄見蘇易簡如此說,聞歌而知雅意遂拱手道:“不若我們換一家酒樓繼續飲宴便是,愚兄聽聞樊樓也是一等一的好去處。

    此地交於開封府處置就是,聽聞開封府捕快向來以破案子馳名天下,區區綁人案子自然是隨手就破了。蘇兄雖然擔任過提刑官,但是此時也不宜越俎代庖,免得人家說你壞了規矩。”

    老鴇子陪著笑臉連連稱是,送這些剛剛還義憤填膺的才子們離開,就一口濃痰噴在門外,用江南的俚語咒駡了很久才跺著腳進了燕子樓。

    剛才還傻不愣登的丫鬟,這時候瞪著大眼睛嘰嘰喳喳的向管事的訴說剛才發生的事情,完全沒有半點害怕的意思。

    “賊人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護衛。跳進屋子的時候大家正在穿衣,人家還知道轉過身避開。只是說他家主人有請,成大家也不害怕,穿好衣衫之後就任由人家用錦被裹了扛走了。”

    老鴇子長出了一口氣道:“春穎,你們是被人家打暈的?”

    大眼睛丫鬟搖頭道:“進來了兩個賊人,一胖一瘦,胖的扛走了成大家。瘦的笑嘻嘻的對奴婢說最好昏過去,然後奴婢就自己昏倒了。”

    “來的人是什麼身份?”

    “武官,一看就不是經常做賊的人,連自己的薄底快靴都不知道換掉,還是皂色的呢。”

    老鴇子陰著臉在丫鬟的懷裡掏了一陣子。然後展開手掌怒駡道:“人家給你一兩銀子,你就想吧老娘賣掉是不是?”

    大眼睛丫鬟驚恐的道:“不是的,是那個瘦瘦的賊人摸了奴家一把,給的賞錢。”

    老鴇子噗嗤一聲笑把那一小錠銀子丟給大眼睛丫鬟道:“這也不知是哪一位猴急的大爺幹出來的,莫非他不知道燕子樓可是葷素都吃的嗎?大把的銀子抬進來,香噴噴的大美人抬出去你情我願的多好,非要霸王硬上弓。

    都散了,成大家過兩天就回來了,這些天都把眼睛瞪大一點,千萬莫要得罪了哪路神仙還不知道啊。

    皮九,皮九,沒死就給老娘滾上來,把成大家的喜帖貼在樓子門上,就說這幾天概不見客。”

    燕子樓混亂了一陣,就重新開放了,那些衣著暴露的妓子重新坐在二樓上展現出各種各樣的媚態,有的調琴,有的烹茶,有的唱歌,有的伸展著紅袖向那些盯著自己看的男子暗暗招手……

    雲崢,狄青,種諤三人圍著成紅袖不斷地打量,成紅袖閉上眼睛瑟瑟發抖,就像是被三隻惡狼圍困的羊羔一般聽天由命。

    雲崢抓抓腦袋道:“沒發現那裡有什麼不同啊,身子豐盈談不到,個頭也矮小,老狄,你說她隆胸豐臀到了變態的地步,這一點我實在是沒發現啊。

    喂,成大家,能起來給我們跳一段舞蹈嗎?”

    成紅袖慢慢地摸索著站起來,眼睛依舊閉得緊緊的施禮道:“這裡沒有鼓樂奴家實在是無能為力。”

    狄青驚訝的道:“不對啊,沒有鼓樂你就沒辦法跳舞?”

    成紅袖再次施禮道:“奴家眼神不好,若是沒有樂師鼓師引導無法辨別方位。”

    種諤笑的已經不成樣子了,拍著身下的軟榻道:“大宋的兩位戰神如今在欺負一位有眼疾的小娘子,哎呀呀,笑死我了。”

    雲崢懊惱的瞅著種諤道:“我記得剛才是你最熱心來著。”

    種諤繼續大笑道:“客隨主便這句話知道不?老夫如今是客人,所以啊,這些倒楣事情還是要你們兩個來擔。”

    狄青苦笑道:“娘的,怪不得韓琦這個傢伙會服軟,原來是不屑和一個有眼疾的女子一般見識。我們太孟浪了。”

    雲崢把臉湊在成大家的眼前道:“你的眼睛一點都看不見?”

    成紅袖似乎知道面前人是誰,身子抖得越發的厲害了,急忙道:“中午太陽猛烈的時候能看見一些。”

    雲崢苦笑著對官家老廖道:“掌燈,琉璃燈全部掌上,既然已經把成大家請來了,那就觀一場歌舞好了。”

    不大功夫,成紅袖就覺得眼前不斷地發亮,睜開眼睛努力地適應了一下屋子裡的光線,轉過頭就看見對面的放著三個軟榻,一個穿著春衫半露著白皙胸膛的青年男子慵懶的躺在最中間的一張軟榻上,見自己在看他,還舉起手裡的酒杯示意了一下。

    左面的軟榻上坐著一個雄壯的大漢,衣襟松垮垮的敞開著,胸口滿是黑黢黢的胸毛,坐在那裡就像是一座山,如今似乎發現了什麼好玩的事情笑的前仰後合。

    右邊坐著一個鬚髮花白面目俊秀的老男人,他手裡把玩著一個酒樽正在盯著自己看。

    中間那個王一樣的男子笑道:“我是雲崢,左面的是種諤,右面的老頭是狄青,我們聽說你跳的一曲掌上舞可以令人瘋魔,所以就想看看。”

    成紅袖覺得自己心跳的很快,即便是在市井中,她同樣知道面前這三位男子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身子扭了半個圈,全身金色的舞衣飄拂起來就像是一朵金色的花在開放,身子隨著漂浮的舞衣盈盈下拜道:“原來是大將軍當面,奴家驚喜不已,請三位大將軍受奴家一拜,感謝將軍在邊關殺敵,為奴奴等殺出一個清平世界。”

    狄青呵呵笑道:“你崇拜的人如今幹出雞鳴狗盜的事情,你難道就不感覺到失望嗎?”

    成紅袖起身道:“奴奴眼中的大將軍本就該如此,做事一往無前百無禁忌。”

    種諤笑的眼淚都出來了,一口喝乾酒樽裡的美酒笑道:“小妮子會說話,你們今日幹了不該幹的事情,看你們如何收場,雲長生,聽說你家殷實,今日的纏頭可不能便宜了。”

    雲崢嗤的笑一聲道:“這小女子得了青盲之症,再這麼拖延下去很快兩隻眼睛就什麼都看不見了。

    恰好我這裡有雲霧散和清心明目上清丸,乃是軍中軍醫在蜀中研製出來的,效果驚人,受她一舞,還她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她占大便宜了。”

    狄青點點頭道:“這樣也好,總算是挽回來一些顏面。”

    成紅袖高興極了,她完全相信這裡的三位大人物絕對不會來誆騙自己一介妓子的,全大宋的人都知道雲崢說的話可以送進當鋪當金子使喚。

    脫去鞋子,一雙白皙的小腳在光滑的木地板上來回錯動,等她的身子扭成一個s型的時候,雲崢終於知道這個女人為什麼會被成為隆胸豐臀了,原因就在於她的身材比普通的女子小一號,褪去金色紗裙只留下貼身衣衫的時候,確實當得起那句隆胸豐臀……

    陸輕盈很晚了都沒有睡,站在屋簷下聽著前花廳裡傳來的歌聲,暗自咬牙,猴子和憨牛這兩個傢伙已經被她狠狠地抽了一頓,也不知道夫君是怎麼想的,非要在大晚上幹出劫持妓子的事情來。這如果傳揚出去,她這個雲家的主母就沒臉見人了,好在還有狄青夫人和種諤夫人陪著,否則她很想一把火把這個家給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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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被包圍的將軍

   既然人家和韓琦無關,一場準備演給韓琦看的戲碼不得不胎死腹中,好在成大家的表演確實有些看頭,這才稍微的安慰了一下沮喪的雲崢。~

    不喜歡看見這樣的一個女子站在一群彪形大漢的手掌上跳舞,這是狄青的看法,他最看重成大家那雙小腳。

    喜歡小腳的大宋變態很多,有錢人家專門收買一些小女孩用布條裹腳,專門裹出男人喜歡的形狀來,這在江南很常見。

    雲崢一直以為裹腳這回事明清才有的慘事,想不到從宋朝就已經開始了這一惡習。

    招待種諤的宴會必須是通宵達旦的,這是禮節,也是必須要走的一個過程,只是雲家沒有家妓,未免讓狄青有些不滿。

    “長生家中有美食,美酒,就是沒有美人,實在是令人歎息。”狄青喜歡性的抱怨出來。

    雲崢笑道:“有美人,全都是主人家,不能給你們隨便看,至於歌伎雲家是不養的,豢養人這種事情我做不出來。”

    “這話說的好,假的實在,我們三個人中間恐怕就你家豢養的人最多吧?老夫抬進門幾個女人,老種家裡就算是多幾個家奴,恐怕大多數都是家丁和農夫,誰家敢像你一樣的豢養戰兵?”

    雲崢喝口酒道:“熟歸熟,你這樣誹謗我小心我上本彈劾你,雲家品級升上去了,總共有八十一個戰兵,其餘的都是耕種雲家土地的佃農,千萬不敢弄錯了,前些天王安石還過來查過一次,害的雲家少了好多地。”

    狄青嘿嘿笑著將酒壺放在桌子中間,指著酒壺道:“這是你雲家的田莊。”說著又拿起一個酒杯放在左方道:“這是左岸督查司巡捕營。”又拿起一個酒杯放在右面道:“這是判尚書省兵部事下轄的十六營,前面是黃河。後面是東京堅城。如果有事,你就是甕中之鼈。”

    種諤湊過來瞅瞅,大笑道:“還真是,我在環州的處境也是這個模樣,環州三面都是隸屬於不同衙門的軍兵,極難打交道。他們好像是專門來找我麻煩的,屁大點事他們都會會上報。

    老夫又一次氣不過這些混蛋魚肉鄉里,帶著兵去找他們算帳,他們竟然在第一時間裡燃起了狼煙……”

    雲崢瞅著狄青笑道:“你忍氣吞聲換來的恐怕也不是平安吧?我們的老先人早就把所有的計策用盡了,什麼假癡不癲,什麼忍辱負重,什麼置死地而後生,全部都用了。

    所以啊,不管你如何的退讓。人家都認為你是在圖謀後勢,有人說賊的兒子永遠是賊,這句話說得透徹啊,人家認為我們武官天生就是要謀反的,在這個前提之下,不論你怎麼做,做什麼都是錯的。”

    種諤道:“這就是你為什麼要走海外的原因?”

    雲崢伸手摟住飛旋過來的成紅袖,一面往她的嘴裡灌酒一面道:“老子是老虎。天生就該嘯傲山林自由自在,難道關在籠子裡任人觀賞嗎?”

    成紅袖嬌喘連連。喝了酒之後那張俏麗的面容變成了玫紅色,不僅她的臉變紅了,即便是裸露在外面的脖頸個同樣變成了玫紅色。

    她今天晚上很是辛苦,要取悅三個人,因此就不斷地起舞,不斷地投懷送抱。不斷地飲酒,雲崢有些奇怪,她拿來的那麼大的酒量。

    不過可以看得出來,她好像非常的快活,像花蝴蝶一樣的在三個人中間飛舞。

    自從知曉這三人的身份之後。她就放的很開,主動承擔起了家妓的職責,只要能打動這三人中的一個,此生必然會富貴一生。

    天光大亮的時候,琉璃燈依舊閃爍著璀璨的光芒,雲崢起身來到窗前,指著外面道:“天亮了,我們也該分手了,即便是最平常的飲宴,到了我們三人的頭上,卻變的難得了。

    下次,恐怕只有在燕雲地相聚了。”

    狄青笑道:“只要心底無私,天地自然寬廣,辛苦遭逢自然是不值一提,有樊將軍英靈不遠,我們的人頭也沒有什麼可惜的。”

    種諤道:“我不管,無論如何要修建橫山城,你們要支持我。”

    雲崢笑道:“如你所願!”

    種諤得到了雲崢和狄青的承諾,哈哈一笑,披上自己的長衫就大踏步的出門而去,而狄青則去了雲家的木屋,而後越過高牆回自己家去了。

    清晨的東京街市再一次變得熱鬧起來了,不論是雲崢,亦或是狄青,還是種諤,在這個繁華的都市里只會感到更加的寂寞。

    送走了種諤,眼看著他放棄了車馬大踏步的匯進密密的人流,雲崢只想縱聲嚎叫一嗓子,胸中堵得太厲害,就像是天邊的那片陰雲被塞進了胸口。

    等了一會卻不見那位成大家出來,雲崢暗叫一聲不好,匆匆的走進花廳之後果然看見陸輕盈和葛秋煙兩人正圍著成紅袖打轉轉。

    陸輕盈探手在成紅袖鼓騰騰的胸口戳一下道:“沒有什麼特別的啊,夫君為何會專門把她擄回來?”

    葛秋煙道:“既然是擄回來的,自然就不能讓別人看見,我不贊成把她養在家裡,還是弄死之後埋進土裡比較好。”

    陸輕盈瞅了一眼渾身發抖淚水橫流的成紅袖道:“天生的狐媚子,這一流淚我見猶憐啊,昨晚三位重臣在討論軍國大事,豈不是全部被她聽進去了?斬掉她的頭顱這樣就不擔心軍機外泄。”

    成紅袖顫聲道:“婢子不過是一介歌伎,昨晚只是在以歌舞伺候三位將軍,如何敢偷聽軍機大事。”

    葛秋煙笑道:“嚇唬你的話你也信?雲家還沒有為難一個歌伎的道理,聽昨晚伺候這裡的管家說,侯爺準備給你治療眼睛的藥物,呵呵,你可真是賺到了,雲霧散,清心明目上清丸這兩種藥物一劑千金,更是雲家不傳之秘,一場歌舞就換得一雙好眼睛,嘖嘖,你的機遇不錯。”

    雲崢走進屋子對陸輕盈道:“趕緊給她藥物,狄青昨晚還答應把琉璃燈也送給她,那就一起送,種諤許了人家一顆定盤珠,也要我們家出,快點準備好,然後把人送回燕子樓。”

    陸輕盈笑道:“好啊,人家忙活了一晚上,多給一些也是有道理的,妾身只是問一句,這個女子留不留?您要是想把人留下來,妾身這就去辦,即便是強搶,妾身也一定辦的讓您滿意。”

    雲崢黑著臉道:“少在那裡裝賢慧,我要是把人留下來你能把家裡一把火給燒了,趕緊把人送回去,一宿沒睡,我去睡覺了。”

    陸輕盈嘖嘖歎道:“果然是大老爺,幹出蒙面擄掠女人的事情還要妾身幫您善後,果然是不動如山的大將軍。”

    雲崢只是笑笑,不打算告訴老婆自己幾人原本打算利用這個女人來試探一下韓琦的事情。

    東京城如今變得詭異至極,所有人都在找一個安全的港灣,直到現在還沒有一個人成功的找到,不管是忠於皇帝的人,還是忠於大宋這個國家的人,亦或是皇后那些想要抱團取暖的人。

    皇帝命懸一線,不確定什麼時候會歸天,就是因為這個時間不確定,造成了大宋所有人臣民的無所適從。

    只知道災難就要來臨了,不能確定災難什麼時候來這是最要命的時刻,首當其衝的就是後族,每一次皇權更迭的時候,都是後族痛苦地開始,無論是為了皇權的穩固嗎,還是出於更新換代的要求,後族必定會被掃進歷史的垃圾堆。

    坐在馬車裡的成紅袖懷裡緊緊的抱著兩個漂亮的瓷瓶,這裡面就是雲崢所說的治療青盲的無上聖藥,雲家的大夫看了她的眼睛,而後說了一句對症就把藥給了她,還告訴她兩個月之內必定見效。

    懷裡抱著藥瓶子,耳聽著馬車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成紅袖從未像今日這般開心,雖然昨晚跳了一晚上,也唱了一個晚上,不論是身心都疲倦到了極點,一想到昨晚見到了大宋盛名最顯赫的三位將軍她就覺得渾身都有使不完的力氣,這樣的經歷,是一個歌伎最大的榮耀。

    馬車停在了燕子樓前,老鴇子笑的像一朵花一樣,等她看見成大家從馬車裡出來的時候連忙迎上去想要說話。

    “莫要問,莫要管,莫要多嘴。”成紅袖小聲的對老鴇子道。

    老鴇子連忙點頭道:“老身絕不多嘴,只當姑娘昨晚去參加宴飲。”

    成紅袖道:“本就如此,昨晚主家大方,給了一顆定盤珠,三十六盞青玉琉璃燈作為纏頭,媽媽收好了。”

    老鴇子高興地差點笑出聲來,封了一袋子銅錢想要賞給車夫,卻被車夫冷冰冰的眼神給嚇退了,老鴇子瞅見了人家腳上穿的皂色薄底快靴,人家不稀罕這點好處。

    見成大家似乎非常的疲憊,老鴇子大聲的吼叫樓上的婆子們把姑娘背上樓去,她有些擔心成大家會受傷。

    問過伺候大家洗澡的丫鬟之後這才放心,姑娘全身上下完好,只是有些疲憊,連歡愛過的痕跡都沒有。

    “怪哉!”老鴇子抱著一盞青玉琉璃燈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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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大朝議的作用

    大朝會如今變成了大議會,因為皇帝不能說話,只能旁聽,他給不了意見,只能做最後的肯定或者否決,雲崢覺得這樣的朝政格局和後世的議會非常的相像,當然,如果沒有皇帝這個礙眼的怪物,那就非常的完美了,至少王安石慷慨激昂的辯論聲勢如此的降有力。

    「今修辭者不求大才,明經者不問大旨。師道既廢,文風益澆。詔令雖繁,何以戒勸?

    士無廉讓,職此之由。其源未澄,欲波之清,臣未之信也。儻國家不思改作,因循其弊,官亂於上,風壞於下,恐非國家之福也。

    今之縣令循例而授,多非清識之士。衰老者為子孫之計,則志在苞苴,動皆徇己;少壯者恥州縣之職,則政多苟且,舉必近名……以一邑觀之,則四方縣政如此者十有七八焉,而望王道之興不亦難乎!

    朝廷每一令下,其意雖善,在位者猶不能推行,使膏澤加於民,而吏輒緣之為奸,以擾百姓。

    簿書不精,吏胥不畏,繇役不均,刑罰不中,民利不作,民害不去此六賊範文正公早就多加鞭笞,然則,吏治之害也愈演愈烈,到了如今已成燎原之勢,若再不加以控制我大宋將在烈火中燒為灰燼。」

    看到王安石口沫橫飛的論述,歐陽修出班道:「參知政事所言甚是,大宋如今弊病多多,然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既然你說大宋如今已是病入膏肓,緣何還要用變法猛藥來治病?」

    《市易法》,《均輸法》,《保甲法》哪一個變法不是一味虎狼之藥。《市易法》使得朝廷與百姓爭利,民間商鋪紛紛倒閉,百姓衣食無著,淪為盜匪,而後朝廷再派大軍圍剿。如此下去,一個怪圈已然形成,是我們自己逼迫百姓去造反,回過頭來再去鎮壓剿滅,這樣一來,我們乾脆在百姓流離失所之後就全部殺個乾淨。免得多費周折。

    度支司、戶部司、鹽鐵司已成食人之猛獸,百姓見之四散奔逃,即便是有大蟲之稱的雲崢,也只能借用醬料作坊來匿影藏形,通過這樣無奈的手段來保持雲家不多的店鋪不受朝廷侵害。」

    朝中諸位臣子聽歐陽修提到了雲崢。齊齊的把目光盯在雲崢的身上,雲崢尷尬的笑笑道:「不妨事,不妨事,雲家無非是多開了幾個醬園子,還能活的下去,諸位就當雲崢不存在就好。」

    王安石卻不打算放過雲崢懷裡抱著勿板怒道:「文信侯無端阻撓朝廷市易,打砸鹽鐵司在東京置辦的保留商鋪,難道堂堂文信侯為了一己之私連朝廷法度都不顧了嗎?」

    雲崢笑道:「沒把法。雲家人口多,朝廷給的俸祿不足以養家糊口,拙荊只好開一家香料鋪子來糊口。參知政事就請高抬貴手放過雲家,賞雲家一口飯吃,雲某感激不盡。」

    王安石顫聲道:「文信侯何出此言?你堂堂的兵部尚書,樞密院副使,寶文閣學士,太子太保。知京西十五路提調,再加上你文信侯的封爵。每年俸祿不下十五萬貫,更不算那些數之不盡的祿米。柴碳,冰敬,隨員,你有多少人不能養活?」

    王安石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雲崢根本就不和自己爭辯,反而擺出一副可憐的樣子向自己一介參知政事乞食,只要看看大殿上這些同僚同仇敵愾的模樣,就知道雲崢用心是何等的惡毒。

    雲崢面不改色的拱手道:「沒辦法,大將軍當得時間久了,難免會沾染一些富貴的壞毛病,家裡廚房裡專門切蔥的婢女一個月都要五貫錢的月例,錢少了,實在是不夠花啊。」

    這話說出來之後王安石愣住了,滿朝文武也愣住了,又齊齊的把目光盯在韓琦的身上,切蔥婢女月例五貫錢的典故可是出自韓琦家裡。

    韓琦頜下的長須無風自動一張黑紅的老臉徹底看不出任何表情,即便是所有人都在看他,他依舊不為所動,似乎雲崢就是在說他自己家的婢女一般。

    王安石冷笑道:「朝廷對河北地的田畝向來沒有一個準確的數字,前年大旱,繳納稅賦七十三萬,去年乃是少有的大豐之年,賦稅卻只有區區的五十八萬,一年災害,河北地的賦稅就少了壹拾伍萬,不知有多少小農戶為了度過災年將身家田畝投獻與富貴人家。

    再這樣下去,不出五十年,大宋田賦將收無可收,諸位,竭澤而漁的時候,難道就顧頭不顧尾嗎?」

    雲崢聳聳肩膀道:「別看我,雲家剛剛被你查了一個底掉,我老婆賣了陪嫁首飾才補交了足夠的賦稅……」

    韓琦睜開眼睛瞅著雲崢道:「你是怎麼想的?」

    雲崢知道韓琦這時候有些迷糊了,像自己這樣滿世界拉仇恨的人確實讓人看不透,發現不了真實的目的。

    見韓琦終於忍不住發問,就嘿嘿笑著道:「其實都是閒的無聊,再加上最近家裡什麼都不順心,所以看誰都不順眼。」

    狄青忍不住笑出聲來,雲崢這樣潑皮似的說話方式,自從寇准死了之後再也沒人這樣說過話。

    朝堂地下吵翻了,《市易法》和《方田均稅》這兩道法令一旦被掀開之後,總有說不完的話題。

    穿著朝服,躺在龍椅上的趙禎似乎睡著了,鄒同小心的搖晃著蒲扇為皇帝扇涼,太子趙旭坐在一張矮幾後面兩手托著下巴,失神的看著吵成一團的群臣。

    這這樣的場景,其實就是大宋朝堂的常態,在趙旭的身後還有一個小小的空間,那裡垂著珠簾,珠簾後面坐著盛裝的皇后……

    外面的天空響晴響晴的,太陽毒辣辣的照射著大地,還未到中午,大殿里的冰盆子就已經換了兩回,雲崢從懷裡拉出來一截蘆葦管子,含在嘴裡吸了一大口,剛剛和別人吵完架,有一口冰涼的酸梅湯喝確實沁人心脾。

    其實沒人指望能從朝堂上獲得一個真正的決定,哪怕是一個錯誤的決定。

    令出多門之後,什麼命令都會變成狗屁,皇帝的命令會被打幾個折扣之後執行,因為皇帝已經沒有精力去管那麼多的細節。

    皇后的命令有時候能夠被執行,有時候沒有人理睬,執行不執行的那就要看負責執行的官員是不是和皇后蹲一個戰壕的。

    至於中樞的命令,普遍會被執行,不過效果也不好,因為中樞的命令往往和皇后的懿旨有衝突。

    到了這個時候,封疆大吏的職權反而是最重的,因此幾個勢力方正在如火如荼的爭奪那些封疆大吏,希望能夠獲得他們的支持。

    吵了一早上的架之後,大朝會終於結束了,不是那一個人下令結束的,而是因為午時的鐘鼓聲傳來了。

    鄒同面無表情的和八個太監扛著皇帝的龍椅離開了大殿,緊接著太子也跟著他父親走了,至於珠簾後面盛裝的皇后早就不見了蹤影。

    種諤拿勿板扇著風指指大殿道:「你們就是這樣進行朝儀的?」

    雲崢松開嘴裡的蘆葦管子笑道:「是啊,國家大事就是這樣制定出來的,你是外臣沒見過吧?」

    種諤皺眉道:「那你能告訴我你們今天激烈的辯論了一個上午,到底弄明白什麼事情了,還是下達了什麼有用的命令了?」

    狄青和雲崢對視一眼,然後不約而同的大笑道:「什麼都沒解決,什麼都沒發生。」

    種諤若有所思的道:「在環州我最大,如果我不理睬什麼徐禧,沈括之類的小人物,把環州儲備資財用來修建橫山城,你們說會是一個什麼結果?」

    雲崢想了一下道:「朝廷會大怒!」

    種諤點點頭道:「大怒之後呢?」

    狄青笑著看看種諤道:「還是大怒!」

    「就這麼一直大怒下去?」

    雲崢點點頭道:「是啊,會一直大怒下去,直到我們大家全部對你這件事厭煩之後,才會重新換一個大怒的目標。」

    種諤點點頭朝雲崢和狄青拱手道:「我這就趕回環州去修建橫山城,您二位多在朝中幫我分解一二。」

    狄青道:「我們之所以會被留在京中,陛下的意思就是要把我們陷入到無休止的扯皮之中,讓我們沒有精力去乾別的事情,你在外面能幹事就趕緊多乾點事情,莫要管朝中的事情,短時間內,沒有人會去理睬你的。」

    種諤苦笑道:「等我修建完橫山城之後,恐怕也逃不掉回京扯皮的命運,兩位現在就可以為我佔一個好位置了,到時候我們去大宋的金殿上扯皮。」

    雲崢只是哈哈大笑,狄青的臉卻黑的像是一塊煤炭,種諤懶得再說什麼事情,今日被雲崢和狄青強拖著來參加了一次大宋的大朝會,他就立刻明白這兩個人對自己修建橫山城到底抱一個什麼態度了。

    西城門送走了一刻都不願意停留的種諤,雲崢因為在大熱天喝了幾杯酒的緣故渾身燥熱只想回家好好的洗個澡,然後在一個陰涼的地方好好睡一覺。

    在薄荷水里洗過澡之後全身清涼,胡亂給身上裹了一條長衫就準備去花廳睡覺,內宅花廳的時候發現花廳里有很多的人,陸輕盈穿著全套的誥命服端坐在椅子上,一板一眼的對花廳里站著的婦人說著官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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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事情總是出乎人們預料的

    「夫人,小六子成親原本麻煩不到主家頭上,可是那個該死的王婆硬是看不上婦人我送去的銅錢,說什麼她家王婆惜從小是當大家閨秀養的,兩手不沾陽春水不說,還學得一手好好琵琶,原本是要送進富貴人家裡執役的,全家就指望王婆惜去富貴人家裡弄點錢財養老,結果被小六子看中之後翻牆給禍禍了。」

    陸輕盈面前坐著一個青衣打扮的利索婦人,雖然身份底下,但是在陸輕盈面前並沒有多少猥瑣之態,幾句話就把事情說了一個清楚明白。

    陸輕盈笑道:「沒一個讓人省心的,傻不愣登的都以為東京的女兒家好,豈不知那些小戶人家養了一個漂亮閨女就等著長大之後換錢呢,小六子這是壞了人家的賺錢大計,人家豈能與你乾休。

    不過啊,好歹只是錢財上說話而已,多給點錢也就是了,按理說你家不缺錢啊,怎麼找到我這裡來了?錢財不夠就去找廖管家那裡拿。」

    青衣婦人笑道:「原本打攪不到夫人您這裡,婦人也知曉那王婆是準備拿閨女換錢,買人的那點錢家裡不缺,如果不是小六子死心眼,婦人就當是給家裡買一個丫鬟回來算不得大事。

    可是那王婆不知從哪裡得知小六子乃是大將軍麾下的精英斥候,還是進攻過大理國的豪傑,說我們家裡一定有來自大理國的佛寶,要婦人拿佛寶去換人家閨女,不要錢。」

    陸輕盈咯咯笑道:「這還是一個難纏的,你就沒告訴她,小六子確實是前軍斥候。也確實是進了大理皇家寶庫,但是私自拿寶庫裡的東西卻是要砍頭的?」

    婦人笑道:「這就是一個眼皮子淺,還貪財的夯貨,小六子進寶庫的功勞都換成錢鈔發下來了,那裡有私藏的東西這回事。

    好話說盡了。婦人也把彩禮加到了兩百貫,按理說這在東京城也不算少了,可是那個王婆就是不松口,婦人這是沒法子了才到府上和夫人商議一下。」

    陸輕盈端起茶水喝了一口道:「說說,有什麼短處被人家拿捏住了?要不然以你周婆的剛烈性子,哪裡會受這種窩囊氣。」

    周婆拍了一下手恨恨的道:「夫人明見萬里啊。老婦人確實是被人家拿捏的死死地,就算是要我的這條老命,老夫人也只能乖乖地送上去,要不然就對不起周家的列祖列宗。」

    陸輕盈不屑的笑道:「小六子是將軍麾下的猛將,那個什麼王婆吃熊心豹子膽了敢來勒索?」

    周婆苦笑道:「還真的沒法子。那個該死的王婆惜懷孕了,人家不但扣著大的,還同樣扣著小的。

    大的那個老婦人不在乎,敢勾引小六子等她來到家裡就把腿打折,讓她好好的學幾天婦人之道,可是肚子裡的那個,不論男女老婦人那是眼饞的不成,賣了房子也必須把孩子要回來。」

    陸輕盈聽周婆這麼說。笑的一口氣差點沒上來,事情如果成了這個樣子,即便是雲家除了搶人之外也沒有什麼好辦法。怪不得一向剛硬的周婆會求到府上來。

    「人家其實就是打算要點寶貝,既然如此,就拿這個掐絲金鐲子去吧,這東西也是出自大理東京城可見不著。」

    陸輕盈說著話從小蟲胳膊上擼下來一個精緻的鐲子讓丫鬟遞給周婆,如果王婆要是還不滿意,那就不識抬舉了。

    周婆千恩萬謝的被小蟲給送走了。另外一個丫鬟就拿起金擊子敲擊一下桌子上放的一個金鐘,站在園子口上的婆子張嘴就喊:「梁家的。夫人喚你進去……」

    今天是陸輕盈這個當家主母處理家事的日子,說白了和皇帝大朝會是一樣的。都是初一十五召開,但凡是家裡的大事小情,都會集中在這一天處理,雲崢一壺茶都沒有喝完,陸輕盈已經處理了三四件事情。

    陸輕盈打了兩個人的板子,獎勵了一個人,幫著兩家人解決了事情,很是辛苦,尤其是在這麼熱的天氣裡穿著朝服處理事情。

    被打板子的慘叫連天,被獎勵的喜笑顏開,解決了糾紛的更是鬆了一口氣。

    大半天的時間,就把所有積累的家事都處理完畢了,非常的有效率,至少比雲崢混的朝堂有效率的太多了。

    至少雲崢還知道:「去年青塘守軍需要過冬的棉衣到現在還沒有發送,再不發送,估計今年那些人還要凍一年。

    小蟲慇勤的幫著雲崢捶腿,猴子在一邊看的滿臉黑線,看著自己老婆嗲聲嗲氣的向另外一個男人撒嬌,實在是讓他有些汗顏無地,偏偏他老婆還沒有那種自覺,說著話眼淚都快下來了。

    「好了,你現在乾捶腿的活計不合適,停下來,再捶下去猴子就該捶我了,多大點事啊,至於流眼淚嗎?

    夫人擼走了你的金鐲子?那你就去問她要啊,你不是不知道在這個家裡她就是最大的強盜。在她身邊就要做好被她搶劫的準備。」

    「那是我夫君給我的……」

    小蟲抓著雲崢的胳膊不斷地搖晃。

    陸輕盈處理完了事情,穿著一身宮裝站在太陽底下就像是一尊佛,每月這個時候的陸輕盈招惹不得,剛才下令打人的煞氣還沒有散盡,只是用那雙杏核眼瞅了小蟲一眼,小蟲嗷了一聲就飛快的鑽進後花園,再也不提那隻掐絲金鐲子的事情了。

    「去把衣服換掉,看到這副模樣的你我總有一種跪拜的衝動,早上剛剛和別人吵了一早上的嘴,現在不想吵架了。」

    陸輕盈笑了一聲就回到後宅去換衣衫,不大功夫就穿著一件鵝黃色的紗衣走了出來,隔著紗衣能明顯的看到她大紅色的胸圍子,和白皙的脖頸,雲崢不用看都知道剛才還守在葡萄架邊上的猴子現在一定是跑的沒影了。

    「二叔去了皇宮,您為何不在那裡幫他一把,急著回家所為何事?種諤也回西北去了,您和狄帥為何不好好的與老友暢飲一番,妾身派人送去的美酒和一些飯食,原封不動的拿回來所謂何事?

    另外啊,李常已經來家裡三遍了,你總躲著不見人家不是個辦法,說到底他是你朝中不多的同盟者。

    再者,您如今依然是太子太保,為何不守衛在東宮,時時鞭策太子,總是這樣偷懶……」

    不論雲崢把腦袋轉到那邊,陸輕盈都能繞過軟榻定定的看著丈夫的眼睛,話裡話外的總是催促他起來乾活。

    「我們不是說好了要躲進小樓成一統嗎?你乾嘛總是催我乾活?」雲崢無奈的把老婆的腦袋強行推到一邊無奈的道。

    陸輕盈搖搖頭嘆口氣道:「知道您不喜歡做這些事,可是您看看哪一件事不是和雲家息息相關的大事

    二叔進皇宮去見郭氏,沒有皇帝和皇后的諭令這本身就是違規的,即便是有薄太妃的邀請,一個外臣私自去見一個被廢黜的皇后,這樣導致的後果您想過嗎?這是要犯天條的。」

    雲崢無奈的道:「陳琳說……」

    「皇宮裡什麼時候輪到陳琳來發號施令了?您就沒想過二叔在皇宮裡會出差錯?明知道皇家都是些無情無義之輩,您的心也太大了吧?指望一個太監……」

    雲崢無奈的苦笑道:「你不知道啊,陳琳的意思其實就是皇帝的意思,我在家等著人家陳琳來提條件呢,雲二的事情不用多操心。」

    「什麼?二叔的事情不操心,妾身還操心什麼?雲家現在就你們兄弟倆……」

    「噗通」一聲雲崢直接就跳進了荷花池子……

    陸輕盈站在池子邊上瞅著一圈圈的水波漣漪發愣,雲家的荷花池子只有一半有荷花,另外一半根本就沒荷花,因為水很深,雲崢跳下去之後好半天沒有冒頭。

    當雲崢的腦袋從水裡冒出來之後,陸輕盈的腿發軟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溺水一般的長長吸了一口氣,然後就大哭起來,剛才雲崢的舉動確實把她嚇壞了。

    「你以後要是再敢嘮叨,我保證一頭悶下去再也不上來了。」雲崢一面往上爬,一面警告陸輕盈。

    回過神來的陸輕盈抱著雲崢的胳膊就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

    吃晚飯的時候雲二兩口子依舊沒有回來,陸輕盈吃一口東西就瞅瞅花園門口,基本上沒什麼心情吃飯。

    雲崢今天上午喝了很多的酒,飯卻沒有吃上幾口,這時候端著老大的一個盤子吃涼麵,也就是大宋土著所說的冷淘。

    雲家的涼麵和冷淘還是有很大區別的,小青瓜、紅蘿蔔切成很細很細的絲,芫荽和蔥切得細細的。

    不怕麻煩的臘肉專門攤出來了很多張蛋皮,同樣切絲。那些紅的、綠的、黃的細絲整整齊齊地碼在碟子上,看著看著心情便蕩漾起來了。

    雲崢根本就不信誰敢扣押雲二,因此他在專心的吃涼麵,剛才已經吃了一大盤子,拍拍肚子發現還有點沒有吃飽,決定再來一盤子。

    「不好了,不好了,二公子在皇宮被抓了……」老廖急惶惶的從外面跑進來,氣都沒有喘勻就朝雲崢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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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劍拔弩張

    「出了什麼事?」陸輕盈第一時間問道。

    老廖喘勻了氣道:「老奴在宮門口等候,有一個宦官出來告訴老奴說與二少爺因為擅闖後宮已經被禁衛拿下了。」

    「他們好大的狗膽!」陸輕盈的聲音變得尖厲了起來:「來人,備車我和侯爺這就去皇宮問個清楚明白。」

    老廖答應一聲就立刻就準備馬車了,陸輕盈準備重新換上朝服的時候才發現雲崢一動沒動,依舊在那裡老神在在的吃麵條。

    「您不去?」陸輕盈奇怪的問道。

    這是大事情,必須雲崢發話雲家才能開始救援。

    雲崢咽下一口麵條瞅了陸輕盈一眼道:「好好的坐下來吃飯,等到宮禁落鎖之前二弟夫婦就回來了。」

    「您確定?」

    雲崢點點頭,繼續開始吃自己的盤子里的麵條,今天的冷牛肉煮得不好,吃一口全是渣子。

    陸輕盈雖然著急,但是雲崢已經發話了,她就老老實實的端起自己吃剩下的麵條繼續吃飯,吃了兩口之後猛地丟下飯盤道:「夫君,您說說道理,要不然妾身根本就吃不下去飯。」

    雲崢冷冷的看了皇宮方向一眼道:「因為他們不敢!」

    陸輕盈聽丈夫這麼說,就低下頭開始吃飯,他發現丈夫開始吃第三盤子麵條,她明明已經吃飽了,還是給自己的盤子里又裝了一點麵條繼續吃。

    雲家的院子里響起了鎧甲碰撞的聲音,不過這個世間不長,很快就結束了。

    陸輕盈抬頭瞅瞅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穿好鎧甲趕過來的憨牛和猴子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就放開心思開始吃飯。

    「家裡的八十一個甲士已經全副武裝完畢,斬馬刀,強弩已經分配。有他們開路,即便是大軍堵截也會被陌刀撕成碎片。

    暗街上的人手已經接到了集合令,正在集結,田莊的人手已經開始開始準備進城,在日落之前就能到達指定位置,再有一個時辰。不論是將作監,還是火藥庫,其中的內應就會知道行動的口令。

    二夫人已經接到了手令,開始帶著孩子們離開相國寺,如今已然上了船,在更換三次座舟之後就會立刻開始匿影藏形……

    梁輯已經按照計劃離開農莊,彭九去了南田河,星盤的引火物正在準備,丑時一到立刻就會發動……

    現在除了二少爺一家三口之外。所有人員已經按照計劃開始行動了,能否強攻皇宮,請將軍示下。」

    雲崢放下空空的飯盤,搖搖頭道:「不用,這一次就當是一次演習吧,事情沒有糟糕到那種地步,都是在試探啊,大家如今都在試探來試探去的像一群蠢貨一樣。咱們家也跟著動彈一下,免得將來出事之後沒有一個逃命的章法。

    猴子。你說說,是不是我這幾年的隱忍,讓那些人忘記了我的破壞力?東京城雖然繁華,但是在祝融的威力之下又能堅持多長時間?

    高大的城牆裡面裝著一群懦弱的人,哼,這樣的城池想要破開。就像敲開一顆雞蛋一樣簡單。

    我對這種無休止的試探已經沒有多少耐心了……等等吧,告訴他們全軍戒備等候號令!」

    聽了丈夫的話之後,原本緊繃身體的陸輕盈明顯的放鬆了身體,裝了一碗蛋花湯,放到丈夫的面前。

    雲崢瞅瞅妻子。嘆息一聲道:‘按照計劃,你這個時候應該遣散僕役,收拾一部分細軟,帶著必須離開的女眷從後門乘舟與接應的人員消失在汴河上。」

    「您呢?」

    「我自然是大大方方的帶著大軍攻破朱雀門然後進入邙山,等待朝廷的大軍圍剿順便製造圍攻州府的動向,吸引朝廷的注意力,好讓你們乘亂離開東京,在雲二的帶領下從登州出海。

    等你們離開大陸之後,我就開始在大陸上劫掠重要物資,為我們日後的生活做準備。」

    「然後呢?」

    「然後大宋我們全家就去了海上成海盜了。」

    「大宋呢?」

    「不知道!」

    陸輕盈並沒有按照雲崢說的那樣離開,而是問了很多的話,不但問了現在的決定,還問了以後的安排,問的很是詳細,但是雲崢的回答卻總是非常的簡單,簡單的如同玩笑話一般。

    他們夫妻沒有動彈,但是龐大的雲家卻在東京翻了一個身,雖然很細微,沒有泛起多少漣漪,在有心人眼中卻不吝於電閃雷鳴。

    這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傍晚,斷鴻忙碌了一天,回到家中之後陪著妻子吃了一點飯食,說了一會家常就推門出去了。

    家中熱的沒法子待,妻子和雇傭來的奶媽,丫鬟三個人準備解衣乘涼,他不好留在家裡。準備去街坊邊上的小酒館喝上一小口酒,解解乏,消磨時間到後半夜才回去睡覺。

    袖子里的牛耳尖刀貼在胳膊上,已經被體溫弄得有些發燙,同樣的,他的心也熱的嚇人,按照早就商量好的計劃,他在今夜應該殺掉三個人,一人是自己的鄰居,一個管轄水路第一道宵禁的水路捕頭。

    很長時間以來,斷鴻都不願意和這個叫做金大路的傢伙交朋友,甚至刻意的疏遠過這個人,但是此人的性格實在是一個四海的性格,不論自己多麼的刻意疏遠,在他們一家熱情的鄰居攻勢下,到最後還是成了好朋友,至少成了能和斷鴻一起喝酒的為數不多的人。

    金大路最喜歡去的喝酒地方,就是緊貼著碼頭的馮家酒肆,酒肆算不得大,但是因為地理的原因上門的顧客很多,斷鴻想要殺的第二個人就是馮家酒肆的老闆馮大頭,不是因為這個人做菜不好吃才殺他,而是因為馮大頭本身就是密諜司的人。

    這事其實不用多想,馮大頭做菜做的很難吃,他的生意之所以會好,最大的原因是他這裡不缺少好酒。

    很多顧客進門之後只要馮家的老酒,卻會讓那些提著籃子賣簽菜的婦人們給自己準備下酒的菜,對這一點,老馮總是笑嘻嘻的毫不反對。有時候還會賣力的給客人推薦,斷鴻卻曉得,那些能進入他店鋪賣簽菜的婦人基本上都和這傢伙有一腿。

    密諜司的專職就是替皇帝查訪天下,收集民情,查奸究亢,聞風而動乃是帝王耳目。這樣的人在東其的多。

    處理掉金大路和馮大頭之後,才能給雲家船隊搶到足夠多的時間,如果在第一道關口被人家發現了雲家的蹤跡,後面的事情就沒有辦法做了,雲家眷屬想要平安的離開東京,唯一能走的路就剩下強攻一途了。

    約好了金大路一起來到馮大頭的酒館,剛剛坐定馮大頭就苦著臉搬來了一罐子酒,然後就匆匆的去了後院,對前面院子里的生意似乎不聞不問。

    金大路笑罵道:「這混蛋總有一天會死在女人肚皮上。」

    斷鴻笑道:「各取所需倒也說得過去。」

    金大路一巴掌拍開酒罈子上的泥封,小心的取下蒙布,給斷鴻倒了一碗酒道:「可惜了好酒,如果有冰魚,這樣的大暑天喝起來最是暢快。」

    斷鴻喝了一口酒,也覺得酒溫乎乎的喝起來有一種說不出的燥意,於是高喊了一聲:「冰婆子可在?」

    「在哪,官人是想要冰魚?婆子這就去拿。」一個尖嘴猴腮的老婆子笑吟吟的回答一聲轉身就去推自己的獨輪車。

    獨輪車上載著一個不大的木頭箱子,箱子外面裹著厚厚的棉被,打開蓋子之後一陣白色的霧氣就飄了出來,冰婆子從箱子里取出一鉢子碎冰,小心的拿給斷鴻笑道:「承惠三十文錢。」

    斷鴻掏出一把銅子丟給冰婆子,在自己和金大路的酒碗里放了一些冰魚,然後就一股腦的將剩下的冰魚倒進了酒罈子免得這些珍貴的冰化掉。

    「奶奶的,不摻冰酒燥氣的沒法喝,摻了冰,酒的味道就淡了,總之不爽氣,不如冬天喝酒來的痛快。」

    斷鴻看著金大路一口喝乾了酒碗里的酒笑道:「這世上總有些事情沒法子做到兩全其美的。」

    金大路笑著說是,兩人杯來盞往,很快就把一罈子酒喝了一個精光,斷鴻覺得頭很悶,朝四周看了看,發現自己似乎喝醉了,看什麼東西都是重影,身子搖晃一下就趴在桌子上了……

    金大路張嘴吐出嘴裡的殘酒,拎起茶壺喝了一氣,然後走到斷鴻身邊問馮大頭:「這個人有什麼問題嗎?」

    金大路搖搖頭道:「不清楚,不過這人來自蜀中,我們總要防備一下的,雲家今天很是詭異,但凡是雲家所屬,全部都在向雲府集結,上面下令要我們小心看著,所以只要是在轄區的蜀中人都要控制。」

    金大路嘆息道:「雲家要是真的作亂,我們能防得住嗎?」

    馮大頭搖搖頭道:「防不住,雲帥乃是不世出的名將,麾下盡是虎狼之輩,如果鐵了心要作亂,東京城會成為廢墟的。

    以前的時候我們作戰使用的只是刀槍棍棒斧鉞鈎叉,強弩硬弓,這些東西的殺傷力說到底還是有限度的。

    如今大軍作戰,刀槍都很少使用,使用的最多的就是火藥彈,在使用火藥彈這門手藝上,沒人是雲帥的對手,狄帥都不成!」

    「但願只是一場虛驚!」

    金大路瞅了一眼同樣擔憂的馮大頭,扛起斷鴻向自己的家走去,只要過了今夜,不論斷鴻是不是雲家人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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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準備講義的過程

    斷鴻躺在金大路家的客房裡的時候,看著窗外的明月終於弄清楚了自己要殺死的第三個人是誰了。

    誰能想到一個邋遢的,每日裡推著一個獨輪車滿街叫賣碎冰的冰婆子竟然也是密諜司的人,自己計畫中的最後一環終於扣上了。

    原本早就該想到這個區域裡的第三個密諜就是冰婆子,今年的節氣不對,四月份開始東京城就熱的不像話,一些大戶人家冰窖裡的存冰都已經用盡了,這個無依無靠的孤老婆子那來那麼些用之不盡的碎冰?

    如果把那些碎冰送到樊樓或者馬行街,一缽子冰的價錢絕對不止三十文錢,何至於把這些珍貴的冰白白消耗在碼頭上。

    原來人家今晚的職責就是麻翻自己!看樣子自己做事情並沒有做到天衣無縫的地步,到底還是被那些密諜司的人看在眼裡了。

    大帥一次輕微的試探,就讓無數的牛鬼蛇神全部露面了,還彌補上了自己計畫中存在的所有漏洞,宋遼之間的戰爭還沒有開始,雲帥的戰爭已經進行了第一個回合,在今夜,有自己一樣遭遇的人有很多,明線上的所有人手幾乎都參與進來了……

    斷鴻清楚的知道,就在自己假裝被迷藥迷倒的時候,浩哥就坐在酒肆欄杆的外面,正在和一群腳夫商量明日運貨的章程,自己入局,浩哥在外面看,這本來就是約定好的。

    今夜所有參與行動的人其實都是分成兩撥的,一撥負責引起密諜司的主意,另一撥在暗中評判密諜司的防禦體系……

    如同雲崢所預料的,雲二在日落半個時辰之後回來了,同行的秦國和孩子卻沒有回來。

    雲崢沒有問他在皇宮裡的遭遇,雲二也沒有說他在皇宮裡到底遇到了什麼。陸輕盈想問,見他們兄弟倆開始整理桌案上那些零散的紙片,就把蠟燭的火焰調整的亮一點,然後就出去了。

    碎紙片很多,多到需要用一大張紙才能完整的寫下來,當這些碎紙片的內容被完整的寫到大紙上以後。整個東京明裡暗裡的防禦就完整的出現在雲家兄弟的面前。

    火力偵察也是一種戰術,陳琳或許是一個老奸巨猾的狐狸,但是在軍略上,他依舊是一片空白,不知道是出於對雲崢的恐懼,亦或是真的不知曉雲崢的意圖,這一次,他佈置在雲家周邊的人手已經暴露的七七八八。

    最有價值的情報,是花娘送來的。她和她的部下作為一個旁觀者,或者說是一個裁判者,看了兩方面人手的表現,通過反推在東京的地圖上標注出無數個紅點。

    標有紅點的地圖在雲崢確認只有一張之後,他看了一遍就丟在火盆裡燒掉了。

    五更天的時候,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東京這座城市經歷了短暫的安靜之後馬上就要重新開始自己繁華的一天。

    陸輕盈拎著一個食盒走了進來,從裡面取出來兩大碗熱氣騰騰的餛飩放在桌子上。然後就坐在角落裡看他們兄弟倆狼吞虎嚥的吃東西。

    火盆裡的火焰已經熄滅了,上面有厚厚的一層紙灰。紙灰被搗的稀爛,還被潑了水,沒有人能從現在的形狀上看出來這些東西曾經是一個什麼樣子。

    雲二吃完飯歉疚的朝大嫂笑了一下道:“我去睡一會,上午還要去皇宮把秦國和心兒接回來。”

    陸輕盈點點頭,雲二就抖抖袖子離開了書房。

    雲崢放下手裡的飯碗瞅著陸輕盈道:“天亮之後,你就把雲家留在京城裡的人手全部遣散吧。他們已經暴露了,也就用不上了。”

    “目的達到了?”陸輕盈小聲的問道。

    “達到了,雖然不是全部,卻已經足夠讓我制定出破解的法子了,東京的防禦還是太淒慘了一些。

    只是投鼠忌器這一條。就註定了東京城不能有任何的戰亂,一旦有戰亂,死傷一定會極為慘重。

    百多萬人口的城市,已經不能再當做一個軍事重鎮來看待了,稍微有一個不大的軍事行動,造成的傷亡都會無限制的擴大,有時候甚至不需要真正的動手,光是軍事謠言就能讓城裡的百姓自己毀掉這座城市。

    在軍力沒有強悍到禦敵於國門之外的時候,大城市的出現將是災難性的。”

    雲崢似乎忘記了自己前面針對這座城市做的一些佈置,重新把自己的身份定位在大宋兵部尚書的位置上,開始考慮整座東京城的命運了。

    “您今天似乎要進宮給太子授課了,您打算給他講授什麼?”

    雲崢拍著桌子上的那張大紙道:“已經把講義做完了,就專門講東京城的脆弱性!”

    “您會嚇壞太子的,或許還會嚇壞很多別的人。”

    雲崢苦笑道:“這是沒法子的事情,在我把大宋的冷兵器變成熱兵器之後,高牆深壕就已經不足恃了,皇族用高牆把自己圍起來自以為安全,卻不知能讓他們安全的從來就不是什麼深宮高牆。”

    陸輕盈笑道:“宮裡面的人昨晚恐怕也沒有睡好覺吧?”

    雲崢輕笑一聲道:“老虎翻身容不得他們不緊張……”

    陳琳披著斗篷在宮牆上坐了整整一夜,明知道雲崢不可能有什麼動靜,他依舊坐在宮牆上,任由露水打濕自己的披風,眼看著旭日就要東升,這才閉上眼睛假寐一會。

    昨日下午,皇后知曉了雲二私自進宮的事情,勃然大怒之下扣押了雲二準備第二天興師問罪。

    誰料想,就在消息傳出皇宮之後,密諜司來報,雲家開始有了異動,大批的武士離開了農莊開始進入東京,更為詭異的是這些人進入東京之後就消失了……

    緊接著就傳來雲家宅院裡的家將開始束甲,雲家派在商鋪的護衛也開始成隊的進入雲府,白虎節堂甚至還有聚將鼓的聲音傳了出來。

    “雲崢要幹什麼?”

    問這話的是皇后,當她問出這句話的時候她的臉色蒼白,幾乎站立不穩。

    雲家不是前些年那次禁衛叛亂,也不是依靠一些太監和宮女就能鎮壓下去的,因為在和雲崢作對,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雲崢的強大和粗暴。他根本就是帝國親手飼養出來的一頭吊睛白額猛虎,對外作戰固然百戰百勝,如果這頭猛虎開始掉過頭來噬咬主人,後果同樣可怕。

    沒人清楚雲家到底要幹什麼,雲府門上掛著謝絕訪客的牌子,即便是魯清源前去也沒有進入雲家獲得一個和雲崢談話的機會。

    驚惶不定的皇后最後決定放雲二回家,卻把秦國母子留在了景陽宮,藉口就是喜歡雲心,準備多看一晚。

    陳琳猜想這是雲崢在嚇唬皇后,不管從那一點來看,雲崢都沒有暴亂的可能,但是,他依舊在第一時間就給密諜司下達了看守的指令,一聲令下之後,東京城裡的密諜們開始圍繞著雲家做出各種試探。

    天亮了,什麼都沒有發生,皇后松了一口氣,陳琳卻變得憂心忡忡,他總覺得自己似乎失去了一點什麼。

    同樣疲憊的還有寒林,他昨晚在雲家門外守候了一夜,天光大亮之後才從那裡回到了皇宮。

    陳琳看著寒林問道:“有什麼不妥嗎?”

    寒林搖搖頭道:“沒有不妥,雲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很安靜,雲鉞回家之後依舊沒有什麼動靜,只知道雲家的下人一夜未眠,早上去菜市買菜的僕役各個哈欠連天。”

    陳琳歎息道:“這就是我們的麻煩,當我們沒有辦法先發制人的時候就只能跟在人家屁股後面轉悠,被動的防禦總會出現差錯的。”

    寒林忽然張嘴道:“既然雲崢今日要進宮給太子授課,他昨晚那麼大動干戈的是為了什麼?”

    陳琳奇怪的看著寒林道:“你怎麼知道雲崢今日要進宮?還這樣確定的認為他不是來找皇后麻煩的,而是來給太子授課的?”

    寒林指指宮門前的一輛馬車道:“太傅已經來了,這麼早一定不是來找陛下的,既然不是來找陛下的,那麼今日一定是太傅,太保,集中授課的日子,我知道太傅總是第一個授課,那麼下一個就該是雲崢了,狄青不擅長授課,這些日子裡給太子講授《武經》的一直都是雲崢。”

    陳琳眼看著年邁的龐籍下了馬車,慢慢走近宮門,急忙走下宮牆拱手問道:“太傅今日緣何來的如此之早?”

    抱著兩本書的龐籍看看陳琳道:“一個打草驚蛇就讓你原形畢露,老夫如果不來的早些,天知道你們還會幹出什麼蠢事來。”

    說完話,就坐上宮內派來的軟轎,徑直向宮內走去。

    龐籍從來沒有這樣不客氣的和陳琳說過話,老陳琳羞惱之餘忽然茅塞頓開,竭力讓自己站的穩當些,對寒林道:“下令密諜司撤退,各安其位不得妄動,且聽命令列事。”

    寒林扶住搖搖欲墜的陳淋道:“何事如此驚惶?”

    陳琳長吸了一口氣道:“雲崢把戰陣上的那一套用在東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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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無賴和孝義

    太陽升離開山巔之後,雲崢也就離開了家,騎著大青馬在憨牛和猴子的陪伴下去了皇宮,後面還跟著一輛馬車,今天的講義有點多,要給一個半大的孩子講清楚一個陰謀的前後因果關係沒有一些輔助工具他是沒辦法接受的。

    陳琳就站在宮門口,看著雲崢下了馬,看著他背著手進了皇宮,看著他身後兩個皇宮侍衛抬著一個巨大的木箱子進了皇宮。

    他很想叫住雲崢,問清楚他昨晚到底要幹什麼,因為尊嚴問題他硬是閉上了嘴巴。

    雲崢進了皇宮之後立刻就看到了陳琳,朝他拱拱手道:“今天本帥要講的東西很重要,大伴不妨一起聽聽,太子那裡還有些東西需要大伴親自解釋一邊才好。”

    “教育太子,拱衛太子這是太傅和太保的責任,老奴怎敢染指,這不合祖宗法度。”陳琳也朝雲崢拱拱手推得一乾二淨。

    雲崢停下腳步神秘的笑了一下,指指侍衛抬著的木箱子道:“你我鏖戰了一個晚上,你就不打算聽聽結果?”

    陳琳的老臉頓時變得非常精彩,和皇家密諜爭鬥這種事怎麼能夠擺到檯面上來說?即便臣子沒有錯誤,因為這是在和皇家爭鬥沒錯也錯了,大家應該諱莫如深才對。

    既然雲崢把事情擺到了檯面上,陳琳就非常的想知道皇帝是如何看待這件事情的,或許皇后也會非常的感興趣。

    “既然雲帥相邀老奴豈敢不遵從,雲帥請。”

    陳琳肅手邀客,與此同時一個年輕的宦官抱著拂塵匆匆的去了後宮,皇后如今住在景福宮,少了這樣一個看客怎麼行。

    穿過大殿,走過陛階。轉過一片竹林之後雲崢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著陳琳道:“昨天是誰把我弟弟扣住不放出宮的?”

    陳琳笑道:“皇后娘娘認為駙馬無令進宮算是犯了宮禁,於是扣留下來問清緣由之後也就放出宮去了。”

    雲崢歎息一聲道:“我記得你答應過我擺平這件事的。”

    陳琳愕然道:“老奴何時應承過大將軍什麼事?”

    雲崢跺一下腳怒道:“果然是人心不古,食言自肥難道已經成了大宋皇家的常態了嗎?”

    “雲崢慎言,事關皇家聲譽!說清楚老夫何時答應過你什麼事。”

    雲崢皺眉道:“我拿了你的魚,就算是接受了你的條件,讓我弟弟進宮去見郭氏。自己留在家裡等你來提條件,結果我等來的竟然是我弟弟被扣押在皇宮裡了,你就是這樣履行合約的?”

    “魚是你搶走的……”

    “你住嘴吧,普天之下除了陛下和太子誰有膽子去搶大內總管魚簍裡的魚?

    你我都是身處高位之人,不通過這種小事情來試探各自的心意,難道非要光明正大的說出來,然後擬定條款,最後兩個人簽字畫押才成嗎?是你還是我有膽量把私自進宮這種事情寫成白紙黑字?”

    陳琳氣的渾身發抖咬著牙道:“賊咬一口入骨三分,你今天進宮是來消遣老夫來的?”

    雲崢恨恨的在路邊的竹子上踹了一腳道:“誰有空來消遣你。算了,就當是我理解錯誤,下次你有事找我,大家還是簽合約比較好,免得像今日一般讓我百口難辯。”

    陳琳戟指雲崢眼睛裡似乎要噴出火來,昨晚擔憂了一晚上,今早又被龐籍嘲笑,自己在情急之下將密諜司對雲家的佈置暴露了一個精光。如今還要聽雲崢滿口胡柴,聽他說話的意思還要把昨晚雲家不尋常調動的事情歸罪於自己身上。這簡直是欺人太甚!

    “昨晚你雲家的舉動類同謀反!”陳琳咬著牙惡狠狠地道。

    雲崢譏誚的瞅了一眼陳琳道:“雲家怎麼就謀反了?”

    “甲士夜動……”

    “老子是大宋少數幾個白虎節堂的擁有者,身邊有八十一位鐵衛充當儀從乃是《官典》上明文規定的,他們的俸祿都是國家發放的,我不過是在晚上清點一下人數,你竟然說我帶著他們謀反?”

    陳琳腮幫子上的皮肉抖動的厲害,想要指責雲崢硬是忍住了。嘿嘿陰笑道:“好,大將軍手握虎符,不論是白日點將,亦或是深夜升堂都是你的職權,老夫很想知道陛下如何想大將軍昨晚的作為。”

    雲崢笑道:“本帥昨晚並未有什麼出格的地方。昨晚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給太子準備今日的講義,打算用今天比較精彩的講義來取悅陛下,好讓陛下饒恕雲鉞私自去見郭氏之罪。”

    陳琳瞅著雲崢半晌才道:“人怎麼可以無恥到這種地步……”

    雲崢取出自己的佩劍,砍斷了一根指頭粗細的青竹,削去了頭尾截成三尺長的一截握在手裡隨意的揮舞兩下,覺得甚為趁手,不理睬目瞪口呆的陳琳,繼續向皇帝的寢宮景陽宮走去。

    薄太妃懷裡抱著已經熟睡的雲心,輕輕地拍著對憂心忡忡的秦國道:“你其實不用介懷的,昨日裡皇后為難雲鉞是因為雲家羞辱了皇后,皇后提出了條件,雲氏兄弟置若罔聞,皇后如果不在這件事上為難一下雲家那才是怪事。”

    秦國搖搖頭道:“孩兒不擔心雲家,不論是大伯還是我夫君他們都有足夠的智慧和能力處理這件事,孩兒只是擔心母親,昨日匆匆見了一面孩兒見她的心智似乎有些癲狂,萬一再被這件事刺激一下徹底癲狂的話,對孩兒來說就是千古憾事。”

    薄太妃呵呵笑道:“這才是好孩子該想的事情,你和雲鉞私自去見母親,雖說不合皇家律法,卻符合我大宋以孝義治國的宗旨,只要佔據了孝義的名聲,即便是被陛下責罰也壞不到那裡去。

    你大伯雲崢之所以把你們見郭氏的時間選在他教授太子功課的前一天想必是有自己的考量,秦國不要擔憂,我覺得你們的事情今日一定會有一個完整的交代。

    如果事情真的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娘娘我也會出手,只需告訴陛下是我命你們去的就好,我一個孤老婆子早就把榮寵看淡了……”

    兩人正說著話,就聽宦官前來稟報,駙馬雲鉞前來問候太妃。

    薄太妃笑道:“看看,解決麻煩的人來了。”

    雲崢走進了景陽宮,這座宮殿最大的特性就是空曠,為了方便皇帝休養,這座大殿四周全是窗戶,整座大殿的重量全部壓在三十六根奇大的柱子上,因此,在夏日炎炎之時,大殿四周的窗戶全部打開,清風拂動著白色的窗紗,顯得非常涼爽。

    ““愛親者,不敢惡於人;敬親者,不敢慢於人。愛敬盡於事親,而德教加于百姓,刑于四海。蓋天子之孝也。《甫刑》云:‘一人有慶,兆民賴之。”

    龐籍今日授課的內容是《孝經》,還是天子之孝,他念一句,趙旭就跟著念一句,等趙旭將這一段話已經背誦下來之後,龐籍捋著鬍鬚問道:“先代的帝王有其至高無上的品行和最重要的道德,以其使天下人心歸順,人民和睦相處。人們無論是尊貴還是卑賤,上上下下都沒有怨恨不滿。你知道那是為甚麼嗎?”

    趙旭瞪著自己無知的眼睛離開座位慚愧的拱手道:“學生不知!”

    龐籍笑道:“你既然不知道,那就讓為師來告訴你。

    最要的原因就是因為孝的存在,它是一切德行的根本,也是教化產生的根源。

    你回原來位置坐下,我告訴你。

    人的身體四肢、毛髮皮膚,都是父母賦與的,不敢予以損毀傷殘,這是孝的開始。

    人在世上遵循仁義道德,有所建樹,顯揚名聲於後世,從而使父母顯赫榮耀,這是孝的終極目標。所謂孝,最初是從侍奉父母開始,然後效力于國君,最終建功立業,功成名就。

    《詩經.大雅.文王》篇中說過:‘怎麼能不思念你的先祖呢?要稱述修行先祖的美德啊!’”

    趙旭仔細聽了龐籍的訴說之後張嘴道:”學生以為這是庶人之孝,不是孤王要學的君王之孝。”

    聽趙旭這樣說,不但龐籍笑了起來,就連躺在床上聽課的趙禎同樣笑了起來,他們對趙旭能問出這句話感到非常的欣慰。

    龐籍笑道:“孝,不分庶人之孝和帝王之孝,他們是統一的沒有三六九等之說,能夠親愛自己父母的人,就不會厭惡別人的父母,能夠尊敬自己父母的人,也不會怠慢別人的父母。

    以親愛恭敬的心情盡心盡力地侍奉雙親,而將德行教化施之於黎民百姓,使天下百姓遵從效法,這就是天子的孝道呀!

    《尚書.甫刑》裡說:‘天子一人有善行萬方民眾都仰賴他。’”

    雲崢聽了龐籍對孝的解說之後,不由得暗自欽佩,果然是浸淫宦海多年的大儒,引經據典旁徵博引又深入淺出的將一個晦澀的道理講的通俗易懂,又讓人難以忘懷,這就是大本事。

    龐籍又給趙旭講解了一遍之後,見雲崢站在門口,遂笑道:“勞太保久候,今日老夫講述的課業多了些,不想已經快到午時了,侵佔了太保授課的時間,恕罪,恕罪。”

    雲崢還禮道:“太傅授課,讓雲崢這個後進末學受益匪淺,總是聽不夠,哪裡會有怪罪這一說?”

    龐籍笑道:“卻不知太保今日準備教授什麼,老夫非常的想旁聽一下太保對軍事的見解和高論。”

    雲崢指指侍衛抬進來的箱子道:“今日講解的是時政,算不得重要,龐相莫要笑話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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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5-25 01:25:59
第十一章咄咄逼人

    鄒同安排了很久,最後看了看皇帝,確定了皇帝所要說的話之後對門外的太監喊道:「宣五城兵馬司統領侯之坦進宮,宣捧日軍大將軍林廣進宮,宣拱聖軍大將軍裴如虎進宮,宣左右神衛大將軍進宮,宣太子六率統領趙延年,趙旉進宮,宣……」

    鄒同唸完名單之後,瞅瞅雲崢,發現他好像沒有聽見自己在念些什麼,自顧自的和太子小聲的說話,陳琳和龐籍兩人拿著一卷厚厚的捲軸在仔細的觀瞧。並且不時地小聲交換一下意見。

    鄒同走過去拿過那卷捲軸,放在皇帝的面前慢慢地展開,等皇帝看完捲軸之後,就把捲軸懸掛在柱子上,好讓每一個人都看清楚。

    鄒同道:「這個捲軸裡提議的法子很是公平,依靠裡面的規矩進行評判有點意思。」

    趙旭小聲的對雲崢道:「太保,咱們打不過他們,剛才聽我父皇的旨意的意思是咱們要對付的是東京六十萬兵馬,不是只有十萬五城兵馬司軍兵,咱們的五萬人太少了……」

    雲崢在趙旭耳邊輕聲道:「少說話,沒看見你父皇已經同意按照咱們提出的裁判法子進行裁判了嗎?這法子我已經用了十年不止,我的部將也用了十年不止,趙延年和趙旉見過,卻沒有實際操作過,這麼一來我們已經佔了天大的便宜。

    太子,你說說,一個經常下棋的人厲害,還是一個從來沒有下過棋的人厲害?」

    趙旭毫不猶豫的道:「自然是經常下棋的人厲害些,至少在第一局的時候,一定是經常下棋的人勝過第一次接觸棋子的人。」

    「看不出來,你還挺聰明的。」

    「那是,我父皇說我是皇家少有的聰慧之輩,父皇還說除了太祖,太宗的天賦都沒有我好!

    可是太保,他們的人數太多了,還有東京城作為依靠。我們只有五萬人怎麼打敗他們?」

    雲崢嘿嘿笑道:「這就是我要對你說的我們必定勝利原因的第二各因素,東京城過於龐大,裡面的人口太多,人群太複雜,要吃飯的嘴太多,一個普通人統御十個人都會亂成一鍋粥。

    你想想啊,全東京百十萬人。在戰亂中該怎麼統御?」

    趙旭瞪大了眼睛忽然叫道:「運河!父皇說東京的命脈就在運河上,只要我們能夠控制運河。東京就完蛋了!」

    雲崢一把摀住不知不覺大聲說出話來的趙旭,笑著對聞聲看過來的陳琳和龐籍道:「我們在研究軍略。」

    龐籍嘿嘿笑著對太子道:「太子養氣的功夫還要加強,要知道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的道理。

    不過太子能想到汴河乃是東京命脈,對這一點為師甚為欣慰,嘿嘿,不過太子想的太自以為是了,汴河雖然重要,但是這樣的命門。老夫豈能讓你們輕易地掌握。

    要知道自慶歷八年起,朝廷財政開始有了盈餘之後,我們就在東京不遺餘力的修建糧倉,到了如今,不論私倉,僅僅是大梁門外的官倉,我們就存量六百萬。這是東京百餘萬人四個月的口糧,如果按照平日的一半供給,這些存糧足夠我們食用十個月之久。

    也就是說,一年之內,即便是你們卡死了汴水,東京依舊不會因為缺少糧食而被攻陷!」

    陳琳奸笑著道:「計毒莫過絕糧。雲帥一定會想著燒燬大梁門外的存糧,老夫一定會死死的守衛好糧倉,如果可能,還會將這些糧食分發給百姓自己存儲,老夫就不信你雲崢有本事把全東京人的口糧全部燒掉,想使用曹操的烏巢故智,勸你趁早打消主意吧。」

    陳琳說完這些話之後忍不住得意的笑了出來。龐籍也捋著鬍鬚連連點頭,陳琳這一手存糧入百姓家的法子,一下子就把雲崢想要依靠絕糧來達到攻陷城池的想法給堵死了。

    且不說雲崢沒有一年的時間去攻城,事實上連半年的時間都沒有,只要有四個月的時間,大宋最強悍的邊軍就會抵達東京,到了那個時候,不要說攻陷東京了,連自己的生死存亡都成問題。

    聽到陳琳和龐籍的話之後,趙旭覺得自己的想法沒了用處,一臉愁容的抬頭瞅瞅雲崢。

    雲崢拉著趙旭走到角落裡坐下來笑道:「太子殿下,我告訴你一個天大的秘密,你一定要記住啊。」

    趙旭連忙點頭應承。

    雲崢笑道:「我告訴你啊,這世間最容易攻陷的城池就是都城,交趾國的都城升龍府被我們攻破了,然後我們的到了交趾百年積存的財富,讓我大宋的倒霉財政一下子從虧損變成了盈利。

    大理國的都城大理,雖說在大理內腑,卻被一介粗人梁輯帶著大軍給攻陷了,從哪裡帶回來的財富也是數不勝數,我只是將金子全部化掉,就鑄造了很多個金翅鳥,如今擺的滿皇宮都是。

    西夏國的都城興慶府我也親自走了一趟,只可惜當時手裡的軍隊還不成熟,人數也太少,所以只弄死了西夏皇帝李元昊,順便把太子寧令哥給坑死了,最後用火藥炸掉太子府,弄死了很多的西夏勳貴,出關的時候順手牽羊的弄回來了三千匹戰馬,這是最虧的一次。

    原本很想去遼國的都城看看,那個該死的耶律洪基偏偏要弄什麼春夏秋冬耐鉢,想想自己實在是沒有什麼時間陪著那個喜歡打獵的皇帝四處遊走,這才留在大宋休養生息。」

    趙旭驚恐的看著雲崢道:「所以您就開始打東京城的主意了?」

    或許是受了母親的影響,雲崢是趙旭最喜歡的大宋將領,對於他的豐功偉績趙旭知道的很是詳細,就是因為知道,他才會覺得雲崢對與攻破別人家的都城似乎有一種特殊的癖好。

    雲崢幽幽的瞅了一眼景陽宮外的城牆道:「城池立在那裡就是為了被別人攻破所準備的,在我的理想中,如果能夠擁兵攻破天下所有的要塞,才不負來人間走一趟。」

    「修建城牆就是為了方便別人攻破?」趙旭知道修建城池的目的是什麼,有些狐疑的問道。

    雲崢笑道:「因為城裡的東西比較寶貴,所以人們才會修建城牆來加以保護,我不是很喜歡當一個保護寶物的人,總喜歡當一個劫掠寶貝的人,所以我和狄帥不同,他喜歡當保護寶物的人,而且樂此不疲,我是當不成這種人的,如果要我看管寶貝,那些寶貝對我來說毫無價值可言。」

    趙旭拉著雲崢的手道:「太保,難道對您來說搶來的寶貝才是寶貝嗎?」

    雲崢見大殿裡的人越來越多,拖著太子走到角落裡道:「你覺得你父皇賜給你的東西珍貴,還是你自己費盡心力搶來的東西珍貴?」

    趙旭狡猾的道:「按照太傅剛剛教的道理來判斷,自然是父皇賜下來的東西珍貴,如果按照太保的道理來判斷,自然是自己搶劫來的東西珍貴哦。」

    雲崢哈哈大笑起來,拍拍趙旭的手道:「你將來要是成不了一位狡猾的君主才是怪事,你麾下的臣子有的麻煩了。」

    就在他們師徒在角落裡閒談的時候,大殿裡的人慢慢變得多了起來,這些人聽了陳琳的解說之後,毫不猶豫的就把冰冷的目光盯在雲崢的身上。

    不論是不是武將,這時候全部對雲崢充滿了敵意,如果任由雲崢攻破這個所謂的大槐國,這些人保持了數十年的顏面就會蕩然無存。

    「無禮!」新任的捧日軍大將軍林廣瞅了一眼所謂的大槐國就怒吼道。

    鄒同阻止了這些將軍的憤怒,指著柱子上的遊戲規則道:「現在多說無益,先仔細的看清楚這些這些條例再說其它,陛下很希望看到你們能夠保衛住大槐國,最好能讓子虛國的軍隊全軍覆沒。」

    五城兵馬司的主將侯之坦道:「東京城駐軍六十萬,如果連五萬人都打不過,末將不如伏劍自殺。」

    正在和太子閒聊的雲崢聽到這句話之後真起身來走到侯之坦的面前道:「此言當真?如果戰後你不能兌現諾言,我親手來幫你完成諾言!」

    冰珠子一樣的話語從雲崢的嘴裡說出來,就像珍珠一樣在大殿裡來回彈跳迴蕩。

    面對雲崢,侯之坦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雲崢向前逼進一步道:「老子無數次從萬軍中斬上將頭顱回來,都不敢在戰前說這樣的大話,你一介小吏驟得高位,就敢目空四海?

    如果你我不是一國之將,就你麾下的十萬兵卒,連老子的一個衝鋒都攔截不下來,誰給的勇氣在我面前說這樣的大話?」

    侯之坦連連後退,雲崢步步緊逼,不知不覺的就把侯之坦逼得靠在柱子上。

    侯之坦自知這樣不妥,卻實在是沒有勇氣和雲老虎對視,只能從嗓子眼裡擠出一句話:「雲崢,你欺人太甚!」

    雲崢轉過身看著滿殿的武將吼道:「老子作戰,佔的就是一個無禮,大軍進退,進如電光火石,退如江海潰堤,豈是你們所能項背的。

    竪起你們的耳朵聽清楚了,老子攻破城池,將士可以肆意屠城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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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2-5-26 00:00:26
第十二章 岌岌可危

    “現在豎起你們的耳朵給老子聽著,宋遼之戰就要開始了,老子對征北將軍這個名號早就垂涎三尺了,在開戰之前,老子不指望你們能給我多少助力,只希望你們能保證國內的平安,尤其是保證東京穩如泰山。

     你們以為老子弄出來一個巨型沙盤是用來取悅太子的嗎?

    這是我京西十五路大軍十年征戰總結出來的兵家要義,沙盤上的推演不能勝利,現實中的戰爭也多半不能勝利。

    不要以為你們手裡的木人是玩偶,告訴你們,在沙盤上,他們就是活生生的戰卒,是真實戰爭的體現。

    我知道你們現在很是痛恨我,沒關係,那就把這股子狠勁用在戰事上,告訴你們,雲崢破城,歷來都會屠城三日,東京百姓能不能活下來,你們的妻妾會不會被羞辱,一切都看你們在沙盤上的表現了。

    擊敗我,我叩頭道歉!”

    雲崢的話說的非常蠻橫,說的非常無理,也非常的粗野。

    龐籍的一雙眼睛精芒四射,在金殿上對這些大宋武勳們說這些話,根本就是不打算過日子的打算。

    為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把所有人得罪光,這不是雲崢這個聰明人能做出來的事情。

    在這一刻,龐籍第一次發現雲崢的脾性中還有如此暴戾的一面。

    陳琳張大了嘴巴,原本心頭還有一些怒火,隨著雲崢的咆哮如今全沒了,屁大的一點事情弄到現在這樣不可收拾的程度,無論如何都是他沒有想到的。

    皇后倒是很開心,坐在珠簾後面,嘴角上翹的厲害。都說天欲令其亡必先令其狂,雲崢即便是再厲害,這樣繼續發狂下去,皇后不認為他能有什麼好下場。

    皇帝倒是不驚訝,自從他發現自己成了一個活死人之後,這天下就沒有什麼事情能夠讓他震驚。

    因為動不了。也因為說不出話,所以他這些年思考了很多事情,琢磨過政事堂裡的每一位重臣。

    其中對雲崢下的功夫最深。

    他隱隱感到了雲崢的暴躁,這樣的暴躁其實是沒有道理的,不到三十歲就成為大宋的二品大員,榮祿更是達到了太子太保這樣的尊崇地位,這基本上是一個官員一生所能達到的巔峰,他實在是沒理由在這個時候做出這樣不理智的事情來。

    除非,除非他真的是想離開嗎。是真的想去海上當海盜……

    很早以前的時候,雲崢就說過自己的打算,問皇家要一座海島,準備全家搬到海島上去過野人般的生活。

    對於這些話,趙禎是不願意相信的,他認為這是雲崢在向自己表態,表示自己絕對不會威脅到趙宋皇權,這甚至是一種自保之道。所以趙禎也就隨他去了,到時候自己只要在恰當的時候不准雲崢去海外也就是了。趙禎自付做到君有情,臣有義還是可行的。

    可是雲崢今天的作為實在是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架勢,他似乎已經不耐煩和那些愚蠢的勳貴們打哈哈,似乎已經不耐煩按照朝堂固有的規律來辦事情了。

    或者說,他對整個大宋似乎都有些厭煩了。

    鄒同確認了皇帝的意思,就開口道:“那就開始授課吧!”

    皇帝沒有說什麼作戰。只說開始授課,那就是說他還不贊同雲崢目前的做法,把所有人都得罪光了,沒有一絲一毫的好處,不論是對雲家還是對大宋江山。

    暴怒中的雲崢沒有人願意去惹。侯之坦,林廣等人只是哼了一聲就退到了一邊,不喜歡雲崢可以,卻沒有人願意和他結下死仇。

    雲崢牽著太子走到大殿中的《皇宋天下一覽圖鑒》,指著這張全天下最大的皇宋地圖對趙旭道。

    “殿下,今天的課業很重要,你一定要仔細聽,暫時不理解你也要好好的記住。”

    趙旭拱手道:“學生洗耳恭聽。”

    雲崢見不知何時趕過來的司馬光已經提筆準備記錄了,就長吸了一口氣道:“首先你要牢記一點,大宋金甌是殘缺的。”

    趙旭抬起頭恨恨的道:“都賴兒皇帝石敬瑭……”

    雲崢打斷他的話道:“誰都不怨!石敬瑭遺臭千古是他的事情,燕雲奪不回來是我們的事情。

    只要你自己的實力夠強,石敬瑭即便是把北漢的所有土地都獻給遼國,你依然能夠奪回來,正因為我們現在奪不回燕雲,所以才會如此的切齒痛恨石敬瑭!

    身為將軍,你要記住一點,強大才是力量,痛恨不能讓遼國少一根毛,因此,一個強大的將軍不會痛恨任何一個人,因為在他的眼中,那些人都不過是塚中枯骨而已,調動自己的情緒去面對這些人,只會讓你多一些思想負擔,而不會對你擊敗敵人有半點的好處。”

    趙旭瞅瞅宮殿裡的那些大宋將軍,若有所思的點點頭,怪不得太保會這樣毫不留情的訓斥那些人,因為太保根本就不在乎這些人。

    “太宗于太平興國四年,滅北漢之後,為奪回燕雲十六州之地而大舉攻遼,然而在高梁河之戰中敗北。

    雍熙三年,宋軍又在岐關、朔州之戰中再度慘敗。從此,太宗及其群臣對遼由進攻逐漸轉為防禦,出現了:來則禦之,去則勿逐之消極局面。

    既然無望奪回幽雲故地,也就失去了大宋防禦遼朝最重要的長城防線,北方門戶完全對契丹鐵騎洞開,出現了:燕薊以南,平壤千里,無名山大川之阻,蕃漢共之的局面。

    並且,華北平原在軍事上利於遼騎的馳騁,卻使以步兵為主的宋軍處於劣勢。這些不利因素,使京師開封客觀上陷入:形勢渙散,防維為難之境地。”

    雲崢說到這裡瞅瞅那些勳貴歎口氣道:“你們可能覺得我剛才說的話十分的無禮,卻不知我剛才胸中的怒火是如何的高漲!

    當我的五萬大軍抵達黃河岸邊和東京城隔河相望的時候,就表示著東京以北的土地已經全部陷落,東京已經成了戰爭的最前線。

    在這種局面之下,你們竟然大言不慚的的要和我東京決戰!知道嗎,當五萬大軍出現在東京視野的時候,你們其實已經輸掉了。”

    侯之坦怒道:“不可能,北方防線有我大宋重兵把守,如何會容許遼國騎兵一路南下。”

    雲崢不理睬侯之坦,繼續道:“慶曆三年,樞密副使富弼在上書中言:今來都城並無險固,所謂八面受敵,乃自古一戰場耳。若四方各有大盜,朝廷力不能制,漸逼都城,不知何以為計,臣每念及此,不寒而顫。

    我非常的同意富弼的這些話,這也是我為什麼不喜歡東京的最大原因,因為我只要住在城裡每天都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我東京城向來有八荒爭湊,萬國咸通之稱。

    而大宋能定都於開封,確有當時古長安、洛陽所不可比的交通優勢,其中是與汴河等河流方便的漕運以及黃河所帶來的豐富的水資源是分不開的。

    汴河、蔡河、金水河、五丈河等河流橫貫東京全城,將全國各地尤其是東南一帶的物質源源不斷的運抵京都,從而使開封處於“天下之樞”的有利地位。

    有一利必有一弊啊,當年王賁掘水灌大梁,滅掉了魏國,同理,只要在夏秋日黃河水豐沛之時,掘開黃河,讓黃河倒灌東京。

    東京城有高大的城牆掩護,洪水衝擊不垮東京城,可是絕對能讓東京的四面成為澤國。

    至此,我不費一兵一卒就能將東京城牢牢地圍困住。

    林將軍剛才說要和我隔河對峙,黃河岸邊北高南低,你憑什麼與我對峙?只要我掘開黃河你們只能成為魚鱉。”

    龐籍出聲道:“雲侯,並非只有你和富弼看到了東京的弊端,早在慶曆四年,樞密副使韓琦、參知政事范仲淹上四策中有:修京師外城者,後唐無備,契丹一舉,直陷洛陽;石晉無備,契丹一舉,直陷京師。……京師坦而無備,一朝稱兵,必謀深入。我以京師無備,必促河朔重兵,與之力戰。

    彼戰或勝,則更無所顧,直趨澶淵,張犯闕之勢,至時,遣使邀我以大河為界,將何以禦之?是京師不可以無備也。若京師堅完,則戒河朔之兵勿與之戰,彼不得戰,則無乘勝之氣。

    欲謀深入,前有堅城,後有重兵,必將沮而自退。退而不整,則邀之擊之皆可也。故修京城者,非徒禦寇,誠以伐深入之謀也。……今約二年而城之,則民不勞而利大,不可不早計也”

    雲崢笑道:“因此朝廷在嘉祐四年正月十一日,修築京新、舊城,及興役賜兵緡錢,京新城外四壁城壕開闊五十步,下收四十步,深一五尺,地脈不及者至泉止。

    還賜專一主管製造軍械所度牌千五百,買木修置京城四禦門及諸甕城門,封築團敵馬面,怪不得大宋這些年的錢鈔總是不夠使喚的。

    一個龐大的如同怪物一樣的城市就這樣矗立在一個他本不該矗立的地方,從根子上就是錯的,你還能指望這些東西來保護城裡的百萬之眾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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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沒人能夠知道我的痛苦

    雲崢從龐籍手裡取過竹鞭輕輕地敲擊著東京模型道:“這座城裡有百萬人,是天底下最繁華的所在。更是我們大宋的驕傲。

    外國的旅人們讚頌這座輝煌的城池,才子們的詩詞裡不加掩飾的為這座巨城揚名,即便是街坊間的歌伎也會用柔美的聲音歌頌這座天下間獨一無二的所在。

    很多次我漫步在東京的垂楊柳裡,看著瀲灩的河面,我的心也是愉快的,我也為這座巨城自豪。

    很可惜啊,雲崢是一位將軍,將軍的天性就是征服,見到這樣的巨城也會習慣性地去考慮如何能夠擊破他。

    我算計之後,結果不太好,因為我發現要攻破東京幾乎費不了多少力氣。

    你們看南熏門外的這條五丈河,它緊緊地靠在南熏門,從河北來的船隻可以輕易地將貨物卸在這裡,因此,這裡是東京最繁華的所在。

    你們只要仔細看看就會明白,只要把汴水灌進五丈河,如果在五丈河上安置重型鐵頭船,再輔以火藥,洶湧的河水就會帶著鐵頭船衝擊南熏門水門,重載的鐵頭船會衝垮水寨的鐵門,而後火藥會輕易地掀翻水寨的城牆,沉沒的鐵頭船會堵塞河道。

    只要讓大船不停地沿著河道沉沒,整條不長的五丈河就會成為城外精兵突進東京的最好路途……

    一旦有軍卒踏進東京,整座城市基本上就完蛋了,一百多萬人在這座城市哭泣哀嚎,東奔西走,不但可以打亂東京城裡的軍事部署。進攻方還可以驅趕城裡的百姓去衝擊東京城裡的其它要塞……

    點燃外城,讓濃煙覆蓋東京,通過殺戮製造恐慌,以軍功和錢財刺激軍士,讓他們變成吃人的野獸……當恐懼籠罩東京的時候。這座城池基本上就已經陷落了……

    龐相,您固守中樞有什麼用?成千上萬的東京百姓發狂一般的湧向中樞這個他們認為最安全的對方,您該怎麼辦?

    殺了他們,還是收容他們?兩個選擇那一條對您來說都是毀滅性的,以您的脾性,自殺殉國幾乎就是註定的下場。

    至於侯將軍。當年你和京東王倫、京西張海、郭貌山、貝州的王則作戰的時候都丟盔棄甲,這樣嚴峻的時候你會怎麼辦?

    再像以前那樣穿著婦人的衣衫逃遁?”

    龐籍不動如山,侯之坦惱羞成怒道:“你說的這些都是假的,有本事真槍真刀的來拼殺,丟掉你這個不知所謂的沙盤。”

    雲崢嘿嘿冷笑道:“在沙盤上你都丟盔棄甲。如果在真實的戰場上,面對我的時候你確定不會尿褲子?

    如果你真的想實地演示一下,我們不妨現在就把汴水引進五丈河弄來鐵頭船現場演示一下,你候大將軍如果能夠堅持一個時辰的時間,我雲崢向你叩頭認錯。”

    “你……”

    “算了吧!”雲崢有些落寞的道:“我今日算是把你們得罪的死死的了,估計你們現在心裡已經開始想著怎麼報復我,隨你們的便,我以後註定是要在孤島上終老一生的。你們不妨忍忍,等我大宋金甌無缺之後再來找我算帳,那個時候我應該已經很倒楣了。”

    陳琳尖聲道:“雲崢你到底要幹什麼?從昨晚到現在你的行為乖戾無常。沒有一處是對勁的,有種的就把事情當面說出來。

    侯將軍,林將軍,以及這裡的其它將軍,論打仗不如你,但是論到忠貞。老夫對他們更加的有信心一點。

    在老夫看來,用他們來守衛東京。遠比用你來守衛東京更加的讓人放心。”

    雲崢笑了,今天的小朝會終於有點意思了。終於有人開始說實話了,陳琳現在說的就是大實話。

    守衛東京的將領看的不是你的軍事才華如何的出眾,而是看你忠心是不是足夠。

    自從有了前唐的藩鎮之亂後,大宋就開始遵從一個重要的軍事原則,那就是強幹弱枝。

    軍隊佈置上的強幹弱枝,一直被朝廷奉作祖宗之法。包拯對此頗為讚賞,以為:“京師者,天下之本也;強本者,畿兵耳。本固且強,繇中制外,則天下何患焉。”

    將此舉推至固本天下的高度。但是,由於對京師人防力量的過分看重,致使京師禁軍數量逐年增加,冗兵之弊日益嚴重。

    五代時期,中央禁軍力量趨於強大,成為左右王朝興亡和易主的工具。由禁軍將帥登上皇帝寶座的趙匡胤深知禁軍威力,因此他在“宿重兵于京師”的同時,將京師內外之禁軍維持大體平衡。

    所謂:京城之內,有親衛諸兵,而京城之外,諸營列峙相望,此京師內外相制之兵也。

    趙禎對於狄青是非常信任的,即便是狄青,在皇帝病重之後也僅僅控制了東京駐軍中的三成,其餘的七成依舊掌握在京城勳貴們的手中。

    等到趙禎的病情穩定下來之後,皇族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重新安置了狄青的使命,他重新開始節制京東十五路的兵馬,也就是重新成為了大宋的邊將。

    雲崢不喜歡東京,雖然這座城市代表著這個時代人類力量的極致,雲崢依舊不喜歡它。

    靖康恥幾乎是大漢族歷史上的奇恥大辱,也因為有了靖康恥,東京這座城市在很長時間它都是恥辱的代名詞。

    對於靖康之難,許多人都知道它是宋王朝的奇恥大辱,並且大多都以為這個“恥”是指徽、欽二帝同時被金人擄去,被封為屈辱的昏德公、昏德侯。背上受辱的封號還沒什麼,最應該讓宋朝人感到恥辱的,是他們的天之驕女淪為娼妓。

    金兵大規模索要宋國婦女是在靖康二年正月二十二日。他們利用重兵壓境,先是要求宋朝支付簡直是天文數字的犒軍費。此時的宋王朝已經山窮水盡,根本無力籌措這筆錢財,金人就提出用婦女抵債。

    《南征錄匯》明確記載了這一史實:“原定犒軍費金一百萬錠、銀五百萬,須於十日內輪解無闕。如不敷數,以帝姬、王妃一人准金一千錠,宗姬一人准金五百錠,族姬一人准金二百錠,宗婦一人准銀五百錠,族婦一人准銀二百錠,貴戚女一人准銀一百錠,任聽帥府選擇。

    也就是說秦國能夠賣一萬兩金子,陸輕盈能賣五千兩金子,宋欽宗就是用這樣的價格總共賣給了金國一萬一千名婦女。

    據說完顏宗翰宴請手下將領,令宮嬪換裝侍酒,不從者即予處死,手段極其殘忍。當時,有鄭氏、徐氏、呂氏三位婦女抗命不從,被斬殺;烈女張氏、曹氏抗拒二太子完顏宗望的侮辱,被鐵竿刺身,在帳前示眾,流血三日才死。

    金兵帥府還下令讓那些已經從屬於金兵將士的婦女改大金梳妝,原本有孕的必須墮胎。有些婦女不堪淩辱,先後自盡。如信王妃自盡于青城寨,鄆王姬王氏自盡于劉家寺,另有許多女子被金人蹂躪而死。用金人自己的話說,各寨婦女死亡相繼,其中包括十六歲的仁福帝姬、賢福帝姬、保福帝姬。

    在金兵北歸途中,被擄婦女繼續受到金人的姦淫侮辱。《呻吟語》載,“被掠者日以淚洗面,虜酋皆擁婦女,恣酒肉,弄管弦,喜樂無極”。又據《青宮譯語》,連宋欽宗的朱慎妃在中途解手時,都遭到千戶國祿的威逼調戲。不斷被蹂躪以及長途遷徙,使這些女子的死亡更加嚴重。一支原先三千多人的宗室隊伍,到達燕山後,只剩下一千幾百人,而且十人九病。

    那些倖存者結局也都很悲慘。一部分被送往遙遠的金國上都,聽從金太宗的處置。其中,宋徽宗的鄭皇后、宋欽宗的朱皇后被換上女真服裝,上千名婦女被賜給金人,另有300人被送到洗衣院。所謂的洗衣院,就是官辦妓院,裡面的女性都是官妓。被送到洗衣院的北宋婦女都被迫入鄉隨俗,“露上體,披羊裘“。朱皇后不堪其辱,回屋後隨即上吊,被救後又投水自盡。另一部分在燕山附近被金帥賞賜給部下,許多婦女隨即被賣進妓院,甚至還被完顏宗翰拿去與西夏換馬,以十人換馬一匹,有的還被賣到高麗、蒙古作奴僕。

    造成這些女子悲慘命運的元兇,追根揭底就是大宋統治者從來就沒有信任過任何一個武將。

    東京城在雲崢的眼中,是一座偉大之城,同時他也是一座墮落之城,這座城市能培養出多才多藝的書畫家帝王,也能造就驚才絕豔的柳三變,更能製造出光耀千古的璀璨文化。

    唯一不能製造的就是勇武的猛士!

    這樣的一座城,如果沒有能夠驅虎吞狼的猛士,他註定會被歷史淹沒在浩蕩的歷史長河裡。

    雲崢站在大殿上悲憤不已,卻沒有一個人明白他為什麼會這麼憤怒,沒人明白他為什麼會對東京這座城市如此的痛恨。

    “我在痛恨他們還沒有做的事情!”雲崢這樣告訴自己。

    “我只想改變我心中那些痛苦的回憶!”雲崢這樣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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