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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人: ViolaKM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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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何常在]官神(全書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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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1
匿名  發表於 2021-10-27 00:11:05
第831章 棋局,波瀾再起

  人生無處不相逢,難道說,楊貝在郎市出現,是和魏紅清在一起了?

  說起來重生之後,夏想和大學同學來往很少,倒不是他故意拿大,而是許多人沒有聯繫他,他也沒有主動去聯繫別人,省得被別人誤會他有意炫耀他的成就一樣。

  倒也從不同管道得知了一些大學同學的下落,大部分人都在從事建築行業,有人成了包工頭,有人成了專案經理,有人成了技術員或工程設計員,等等,不管是出於何種原因,反正主動聯繫他的同學不多,甚至可以說,幾乎沒有。

  也可能和他一直不固定有關,從壩縣到安縣,再到燕市,以及現在的郎市,手機號碼換了無數個,一般人能聯繫上他才怪。

  只是意外之中的意外,李財源的高中同學,竟然是他的大學同學魏紅清,而且她還忍辱負重被人強姦生子,竟然不敢聲張。夏想當年和魏紅清關係還算不錯,因為楊貝的關係,魏紅清沒少當他們兩人之間的傳聲筒,回憶中的魏紅清是一個頗有幾分姿色,愛打扮愛唱歌並且愛跳舞同時身材也不錯的女孩,當年她的一根長辮是全班話題最多的一道風景。

  一個單純、清秀稍微有點新潮的女孩,怎麼會淪落到現在的地步?夏想心中還是難以平靜,對李財源說道:「你告訴魏紅清,如果她想申冤,讓她儘管來找我。」

  「嗯!」李財源興奮莫名,沒想到他和夏市長還有這樣一層間接的關係,一下就感覺和夏想的關係近了不少,隨後他又支吾了一句,「有一件事情我想再向夏市長彙報一下,不過您可不要批評我。」

  夏想被他心虛的樣子逗樂了:「不要怕領導批評,批評你是為了你更好的進步。」

  李財源一下大膽起來:「其實我一直和崔建有密切的聯繫,也幫他搜集了許多證據,現在崔建又重新擔任了郎市三建的法人代表,他不扳倒哦呢陳誓不甘休……他也可以是一個突破口。」

  郎市三建和哦呢陳的恩怨由來已久,夏想心中很清楚九號公館和哦呢陳卓越社區的800畝地皮的糾紛,以崔建作為一個突破口他不是沒有想過,而是覺得現在時機不太合適,因為800畝地皮涉及到太多的人和事,是一片雷區,不能碰,一碰就會引爆一大片。在他還沒有足夠的實力之前,郎市三建只能當成一個伏筆,可以暗中醞釀,但不能現在拿出來說事。

  800畝地皮,不僅有哦呢陳的影子在內,還有王薔薇,還有古向國,還有法院、國土局,甚至還有艾成文,涉及到方方面面無數人的利益,現階段一點也不能碰,一碰,就會被炸得粉身碎骨。

  儘管如此,夏想對李財源還是有些驚訝,驚訝的不是他能看到郎市三建和崔建作為突破口的眼光,而是他一直暗中和崔建保持接觸,直到今天才透露真相,就說明了一點,以前李財源對他的信任,還是有限的信任,至少還保留了一些秘密。

  今天李財源毫無保留地向他坦誠,也是死心投誠的表現。夏想大有深意地看了李財源一眼,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財源,跟著我,你不用擔心過河拆橋的事情,你唯一需要用心的就是做好本職工作,然後在工作之餘,多有眼色,多留神多觀察就行了。」

  李財源一臉愧色:「夏市長,我錯了,我也是被出賣怕了,以後在您面前,絕對毫無停留,絕對……」

  夏想笑了,揮揮手:「不用表忠心了,繼續和崔建保留接觸,證據越充足越好,但有一點,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能讓人發現。」

  ……

  轉眼到了元旦,夏想回了一趟燕市,和家人團聚,享受了一下天倫之樂,當然少不了和黧丫頭的敦倫之樂。

  黧丫頭對於夏想在郎市的救人之舉,也略知一二,委婉地表示英雄救美可以,但不要都救到家中去,當了小的就不好了。夏想就刮她的鼻子笑她成天胡思亂想,不如帶好兒子才是正事,實在不放心,過一段時間就接她們母子去郎市好了。

  黧丫頭是何等聰明的女子,只一提,就立刻轉移了話題,說到了連若菡最近常飛美國,是不是業務繁忙,又說連若菡不是說要去郎市,怎麼一直未去,等等,絮絮叨叨說了不少話。

  連若菡確實是事情挺多,美國的公司醞釀上市,她最近至少有一半以上時間在美國,所以她醞釀中的郎市的花海別墅就一直沒有著落——所謂花海別墅,就是連若菡不知何故忽然想起了在壩縣的秋天,天高雲淡,望斷南飛雁,當年的人生若之如初見,讓她心中恍然如昨,就想在郎市投資觀賞農業,想在一處綠意環繞的田園之中,種植一大片各式各樣的鮮花,形成一片花的海洋,然後在花海的中間建造一處別墅,命名為花海別墅。

  設想很美好,但現實卻不允許連若菡有太多的時間用來浪漫之上,雖然她事業心不是很重,也無心從政,但畢竟在美國做大了一家公司,就要有責任心為員工負責,也是為資本市場負責。上市是好事,在美國上市可以圈美國人民的錢,讓連若菡和夏想享受,拿回國內投資,總從無數貪官拿著國人的血汗錢到美國去享受強上百倍千倍。

  在家中只呆了三天,夏想見了見老朋友,拜會了省委市委一些主要領導,本以為能回單城市一趟,不料事情太多,光是省市兩級領導就見不完,因為李丁山還回了燕市,單和李丁山會面就占了半天多時間。最後只好給家裡打了一個電話了事。

  當然,重中之重還是和宋朝度見面。

  宋一凡也回燕市了,一見夏想就親熱得不行,差點粘在夏想身上一樣,宋朝度呵斥她也不管用,就不鬆手。夏想也笑她以後怎麼嫁人,她卻說以前上高中以為和她同齡的男生都太小,是因為她心理成熟的原因。現在上了大學,發現周圍的男生還是一樣不成熟,難道說是她的心理年齡太超前了?還是因為和夏想在一起久了,完全當夏想為參照了?

  宋朝度也向夏想透露了一點風聲,基本上範睿恒是書記,他是省長,中央已經拍了板,但常務副省長人選還沒有定下,原因是高晉周的資歷稍微欠缺一點,當然資歷問題向來不是關鍵,關鍵原因還是在於梅家、付家和邱家聯合反對。

  常務副省長的位置太重要了,讓吳家得了,吳家在燕省的勢力將會再進一層,其他幾家當然不會讓吳家繼續坐大。

  同時還有一個讓夏想震驚的消息,崔向要動了,前往京城任正部級閒職,相當於給了一個正部級待遇,然後逐漸退下了。

  想起崔向折騰了許久,最終所獲甚微,黯然收場,也讓夏想感歎,政治上的事情,確實是此一時彼一時,不一定會有什麼結果。努力了,也許什麼都得不到。但有一點,不努力,卻肯定會一無所得。

  崔向走後誰擔任省委副書記,中央沒有定下,顯然還在權衡。夏想最關注的也是副書記的人選,因為未來的副書記的立場,將會決定範睿恒和宋朝度之間的力量對比。

  最後又說到了塗筠的案子上面。宋朝度也知道的不多,他不好過問省紀委的審案。崔向倒是打聽過兩次,但被不冷不熱地頂了回去。葉石生一副置身事外的態度,不過可以肯定的是,省紀委內部有不少人和京城方面有密切的聯繫,而且京城方面也施加了不少壓力,希望省紀委高抬貴手,但具體內情如何,身為常務副省長又一向自律的宋朝度,並沒有過多地插手。

  和宋朝度會面之後,夏想又分別拜會了葉石生和範睿恒。

  葉石生對於夏想前來拜會他,又驚又喜,他前往京城的風聲一起,明顯看望他的人就少了許多,而轉向了聚集到範睿恒的門下,可見世態炎涼,而他前往京城還是小升了一步。儘管如此,縣官不如現管,他就是上任副總理,也不如範睿恒可以直接掌管燕省廳級以下幹部的任免大權對燕省本地的官員來說重要。

  夏想的出現,讓葉石生感慨萬千,知道夏想確實是重情重意的年輕人,他拉著夏想的手,說了不少話,也暗示讓夏想以後到京城,有什麼事情可以隨時找他。

  和範睿恒的會面,就更多了私人的色彩,因為有范錚和嚴小時作陪,在范睿恒寬大的客廳之中,聽著古曲,品著香茶,和范錚、嚴小時開一些輕鬆的玩笑,似乎氣氛很好,但夏想總感覺範睿恒客氣的外面之下,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疏離感。

  夏想就知道,他和範睿恒之間唯一的一個維繫點就是範錚了,因為現階段他和範睿恒不但找不到利益共同點,還可能會有分岐,因為之間橫亙著一個宋朝度。

  範睿恒不是念舊之人,念舊的話,也不會在高成松一走,就迅速和高成松劃清了界限。他也不是有情之人,有情的人,嚴小時也不會在燕市呆了許多年,也沒有真正得到過他的照顧。

  還好,範錚倒還是一如既往的熱情,給夏想講了不少他的風流軼事,聽得嚴小時在一旁直皺眉,想反駁,又不好說出口。

  嚴小時沒變,還是老樣子,身材苗條而臉型瘦削,只是眉宇之間多了一絲幽怨,有時不經意看夏想一眼,總是欲言又止的神情,想說什麼又不好開口的樣子,就讓夏想暗暗好笑。自從嚴小時知道他和古玉之間的關係之後,似乎一下疏遠了不少。也許在她心裡,古玉就成他和她之間的一座大山。

  終於在分別的時候,嚴小時送夏想下樓,到了樓下,範錚看出了什麼,擺了擺手:「我先上樓,我和夏哥之間有話可以隨時說,小時你想說就趕緊說,瞧你憋得難受的樣子,我都快受不了了。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層紙……」

  嚴小時被範錚一打趣,一下臉紅了,啐了範錚一口:「呸,快走你的,礙事。」

  範錚哈哈一笑,回身上樓,嚴小時就又嬌羞地看了夏想一眼:「出去走走?」

  走走就走走,誰怕誰,夏想就和嚴小時並肩走出了省委社區,來到外面的安長路上。

  安長路是一條死胡同,一端封死,一端連接繁華的華中大街,而且又是單行街,又不允許計程車通行,所以是燕市難得的安靜的街道,而且植被種植得也很多,只可惜是冬天,否則漫步在林蔭道下,也別有一番情調。

  嚴小時卻是心事重重的樣子,走了半天才開口:「你在郎市……聽說很兇險,要不要緊?」

  「不要緊,我命硬。」夏想見她悶悶不樂的樣子,有心逗她一逗,「瞧你的樣子,愁眉不展,失戀了?」

  「失戀才好,關鍵是,連戀愛都沒有,怎麼失戀?」嚴小時沒好氣地說道,「我都快成剩女了,怎麼辦才好?你幫我出出主意,梅曉木還不死心,姨夫又總勸我,總說梅曉木其實也不錯,我都快煩死了……」

  嚴小時如果喜歡梅曉木早就喜歡了,也不會拖到現在。她是一個有主見的人,其實她心中有主意,也不會太在意範睿恒的看法,因為範睿恒實際上對她的幫助極少,讓她對範睿恒也親切不起來。

  之所以有此一問,還是她心中意難平,對夏想有所想法。

  夏想沉吟一下,還是說道:「小時,你是一個好女孩,漂亮,聰明,能幹,有頭腦,完全可以有幸福美滿的生活,組建一個家庭,和正常人一樣,開開心心多好,何必非要強求一些自尋煩惱的事情?」

  嚴小時盯著夏想,一雙美目眨也不眨,忽然哀怨地搖了搖頭:「你要是心裡有我,就告訴我,只要有我的一點容身之處,我也認了。要是一點也沒有我,我就死心。」

  夏想不知該如何回答嚴小時。

  他身邊的女人已經不少了,不想再多一份情債。上床容易下床難,動情容易了情難,他輕易不和女人發生關係,是因為不想在沒有感情的情況下,和一個女人有了肉體關係,不符合他的做人準則。但說到對嚴小時,也不能說沒有一點感情,畢竟認識久了,又有過幾次曖昧的場景,他心中對嚴小時,也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只能是喜歡,但不是愛,而且還足以讓他如對古玉一樣,心生憐惜,願意去疼愛。

  有時一時心軟,一時的歡快,可能會帶來長久的悔恨,夏想伸手拍了拍嚴小時的後背:「你沒有必要自己給自己設置一個心理難關,我對你……」

  「不要說了,給我留一個想像的空間好了。」嚴小時伸手忽然捂住了夏想的嘴,她的小手滑膩而冰涼,觸動了夏想的嘴唇,牽動了他的神經,感受到的是一絲殘留的溫柔,還有淡淡的香氣。

  如玫瑰之香。

  嚴小時走了許久,夏想才又重新邁開腳步,心思多少有點沉重。

  雖然元旦在燕市的時間不長,夏想還是和胡增周見了一面。和胡增周的見面十分熱絡,兩人談興挺高,天南海北聊了不少。

  當然也少不了和下馬區的一幫同事也舉行了聚會,江天、莊青雲、卞秀玲、傅曉斌、黃建軍等人全數到齊,雖然夏想最年輕,但人人喊他老領導,倒讓他還有點不好意思。

  江天最熱誠,對於夏想對他的幫助很感動,喝得酩酊大醉。下馬區的局勢還算平穩,江天在夏想一幫老部下的協助下,牢牢掌控了局勢,下馬區得以平穩有序地過度,並且延續了夏想主政時低調、務實的風格。

  李涵沒有參加聚會,聽說他回了老家。

  臨走之前,夏想還是和梅升平見了一次。梅升平老樣子,似乎並沒有因為新興農業的推廣問題而和夏想之間有什麼隔閡,依然嘻哈說笑,還讓夏想再幫忙撮合一下梅曉木和嚴小時,夏想不置可否地沒接梅升平的話,說起了郎市的局勢和後葉石生時代的燕省局勢。

  梅升平也沒有透露太多的資訊,在事情敲定之前,任何猜測都是多餘的,主要也是此次任命由政治局討論決定,最後常委拍板,梅升平還不是政治局委員,沒有參預討論的資格。

  說到政治局委員,梅升平笑了:「其實我也沒有多大的抱負,退下來之前當一屆政治局委員就可以了。算來我來燕省有一段時間了,也該動一動了。」

  夏想就心中一動:「梅部長要向上一步,省委副書記的位置不錯……」

  「總在燕省,也意思不大,我想回京城了。」梅升平也不知是真心話還是隨口一說,不過他的表情落在夏想眼中,有點意興闌珊的意味。

  眼見大京城經濟圈元旦後有可能提上日程,梅升平此時想回京城,恐怕不是本意。正是要在燕省站穩腳跟的時候,現在回去,豈非將大好機會拱手讓人?

  不過梅升平沒有再說,夏想也沒有再問。

  假期一過,夏想就回到了郎市上班。一上班,就從市局傳來一個驚人的消息,疤臉在看守所成功逃脫,現在下落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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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27 00:11:28
第832章 變數,誰主沉浮

  夏想勃然大怒。

  死了一個楊彬也就算了,還讓疤臉成功逃脫,還真以為疤臉是斯科菲爾德,能策劃一次完美的越獄?如果說沒有人為因素,夏想說什麼也不會相信。看守所就算全是飯桶,也不能讓戴著腳鐐手銬的疤臉成功逃脫!

  夏想清楚,不是哦呢陳的手筆,就是路洪占的後手。

  太囂張了,囂張到當市公安局完全當成了自家後院,囂張到完全無視法律和人命,夏想胸中怒火中燒,他知道,有人故意放走疤臉,就是想給他製造危險。

  疤臉肋骨斷了幾根,鼻樑骨折,就幾天功夫,頂多康復三成,基本上還是半死亡狀態,就能成功逃脫?故意放人的嫌疑也太明顯了……根本就是赤裸裸的挑釁!

  夏想心裡有數,對方故意放跑疤臉,就是不想讓他省心,就是要放一顆定時炸彈在他周圍,讓他時刻生活在危險之中,給他製造心理壓力,讓他天天提心吊膽。

  很歹毒的手段。

  書記碰頭會第一時間召開,路洪占一進門,就被艾成文劈頭蓋臉訓了一頓,路洪占態度不錯,等艾成文罵完之後,才先是做了自我批評,說是沒有做好保衛工作,然後話題一轉:「疤臉逃脫的時候,是表理表局長正在值班,我去五堂市分局視察工作去了。」

  五堂市雖然也歸郎市管轄,但卻是一塊飛地,位於京津之間,要去五堂市,要先出郎市地界,同時也是省界,在京城的地界走上十幾公里再次進入燕省地界,才是五堂市的管轄範圍。五堂市離京城不過30多公里,驅車半個小時。

  路洪占的理由很充分,顯然是早有精心安排,一句話就頂得艾成文差點說不出話來。也是,表理雖然是常務副局長,但卻是半路出家的公安,又沒有做過刑偵工作,和一生從事公安偵破工作的路洪占相比,不管是手段還是佈局,都有所不如。

  古向國沒說話,眼神之中卻有戲謔和得意之意。

  夏想大有深意地看了路洪占一眼,不輕不重地敲打了一句:「路局長,楊彬逃跑被擊斃一事還沒有得出結論,現在又出現了疤臉逃走事件,市局到底是治理有方,鐵板一片?還是一盤散沙,各吃乾飯?」

  「夏市長,你……」路洪占本來正暗暗得意嗆得艾成文無話可說,表理是艾書記的人,是在表理當班時疤臉逃走的,要怪,應該怪表理才行,不料夏想上來就冷嘲熱諷了一句,讓他不好回答,「請夏市長客觀公正的評論,不要帶有偏見地攻擊市局的幹警和我本人的工作能力。」

  「客觀公正會有的,等調查清楚事實真相之後,會給你一個公平的說法。」夏想淡淡地說了一句,「我認為有必要成立獨立的調查組,從省廳抽調力量,在市委市政府的領導下進行獨立的調查,路局有沒有什麼想法?」上次省廳的調查組前來郎市調查楊彬被擊斃事件,最後不了了之,只得出了一個和市局差不多的結論,在元旦之前就撤回燕市了。

  路洪占自恃市局的中層力量都是他的人,夏想的手雖然已經伸進了市局,但還是沒有掌握住核心力量,他一點也不擔心外來力量能調查出什麼子丑寅卯,就說:「我舉兩手贊成,完全沒有意見,也想早日還表理同志一個清白……」言外之意是,疤臉的脫逃和他沒有任何關係,就算責任到人,也是表理一人承擔。

  艾成文擺了擺手:「我提議由夏想同志擔任調查組組長,大家有沒有意見?」

  古向國沒有意見,知道艾成文動怒了。路洪占也沒有意見,因為在座四人之中,只有夏想最合適。

  最近形成共識,由夏想出面以市委市政府的名義向省廳請調警力,介入疤臉脫逃事件的調查。

  會後,艾成文特意留下夏想,鄭重交待幾句,對路洪占最近的所作所為表示了強烈的不滿,希望夏想能抓住機會,給路洪占迎頭痛擊,他會堅定地給予他應有的支持。

  夏想清楚,艾成文也被路洪占和古向國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激怒了。

  回到辦公室,沉思了片刻,夏想給宋朝度打了一個電話,提出了要借調省廳的力量,但同時提出要求,希望讓省廳借調下馬區分局的曆飛進入調查組一起來郎市。

  宋朝度答應了,在得知了郎市險惡的政治環境之後,他反而輕鬆地笑了:「現在一想,把你扔到郎市還真是明智之舉,政治環境複雜,經濟形勢嚴峻,挺過去眼前的難關,就是一片晴天。不過,常務副市長還是許可權小了一些,打擊黑惡勢力,必須是一把手牽頭才行。」

  夏想也很清楚,他不是一把手,想要打擊黑惡勢力,困難重重。即使是一把手,如果不把公安力量掌握在手中,也無法揮出重拳。後世最年輕的直轄市的一把手上任之後,想要開展打黑運動,也是將一直跟隨他的公安局長調到身邊擔任了局長之後,才開展了一系列的鐵腕打黑。

  而跟隨他的公安局長,傳聞早年曾因打擊黑惡勢力妻女都被黑社會綁架,慘遭殺害!

  夏想之所以沒有帶領家屬來郎市,也是孤身一人不怕人身威脅的宣告。而他採取了和在燕市截然不同的策略,一是正面寸步不讓的對抗,二是毫不含糊的以暴制暴,就是不想讓哦呢陳認為他膽小怯懦,讓黑惡勢力心存可以將他收編的幻想。他要的就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須讓對方感覺到痛。

  對方確實感覺到了痛,但反擊也很迅速,先是擊斃了楊彬,現在又放走疤臉,可以說對方雖然剛剛輸了一著,但仍然信心十足並且有條不紊地佈局。

  是呀,誰也不肯輕易認輸,況且又是在雙方勢均力敵的情況之下,不,平心而論對方的實力其實還要強上一些,因為哦呢陳的地下力量必須承認確實很龐大。

  夏想讓宋朝度以省公安廳調查組的名義,調來歷飛來郎市,是他的一手妙棋,希望計畫能順利進行,從而打開第二步的局面。

  一切安排妥當之後,就等省廳公安組順利成行了,不出意外的話,三天之後有望來到郎市。

  下班後,夏想一個人回到家中,見家中淩亂不堪,不由曬然一笑。原先以為是付先先將家弄亂了,沒想到自己也不是很整潔,男人就是男人,家中沒有女人確實不太象家。

  不知何故,忽然間就想起了楊貝和衛辛。

  楊貝和衛辛作為他前世糾纏最多的兩個女子,留給他的是截然不同的感受。楊貝短見而善變,一畢業就義無反顧的分手,毫無留戀,讓他曾經傷心過一段時間,儘管他也清楚,大學時的戀愛和山盟海誓,都會在時間和空間的距離之中消散,化為往事。但他當時畢竟對楊貝動過真心,不管是不是年少衝動,還是初戀時不懂愛情,確實也為之心傷過一段時間。

  後來又遇到了衛辛,與楊貝的善變不同,衛辛的愛,纏綿而熱烈,固執而體貼,猶如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夏想網在了網中央。也是夏想身在福中不知福,又或者他太醉心於金錢,更或者是他犯了和所有人都一樣愛犯的錯誤——日用而不知,習慣了衛辛無微不至的愛,習慣她的存在,就不知道珍惜她的付出,結果在衛辛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要一個名份而不可得的情況之下,她終於憤而離去。

  衛辛走後,夏想才體會到原來在他的生命之中,衛辛如空氣一樣重要。但正和所有人最容易忽視最珍貴的事物一樣,對每一個人最重要的陽光和空氣,卻往往被每一個人不知不覺中忘記存在。衛辛的離去,當時夏想不願意承認,現在重新想起,卻驀然感受到的是心痛。

  是的,他真的心痛了。

  一個女人幾年的等候和付出,一個女人全部的青春和無悔,他隨意揮霍而不知珍惜,他何其可恨!

  只是今生再次相遇,夏想刻意地疏遠衛辛,是真的不想再傷害她一次。而重生之後,他也沒有第一時間去找衛辛,其實是在內心深處害怕和衛辛相見,他無顏面對衛辛對他的好。

  只不過世事往往出人意料,他還是和衛辛命定的相遇了,而且衛辛沒有逃脫人生強大的慣性,還是一如既往地愛上了他,就讓他始料不及卻又無可奈何。

  懶懶地坐在沙發上,想了半天事情,夏想還是不知道該如何處理和衛辛之間的關係,正打算上床睡覺時,電話卻突兀地響了。

  衛辛到郎市了。

  誰也沒想到衛辛會選擇晚上到郎市,接上衛辛,夏想聯想到付先先在酒店的遭遇,還是將她接到家中來住。他的常委樓位置十分僻靜,既安全又隱秘,不會有閒雜人等,也不會有人議論,最主要的是不會有什麼意外發生。

  衛辛又瘦了一些,她本來身材就有些苗條,穿了羽絨服和牛仔褲的她,更顯細腿蜂腰。和楊貝的圓臉不同,衛辛的臉型瘦長,是標準的鵝蛋臉,如果她再稍微豐腴一些,比起許晴還要漂亮不少,但現在瘦削之後,就略顯憔悴。

  衛辛沒帶什麼行李,跟隨夏想進屋之後,遲疑一下:「喂,你一個人住這麼大的房間,不冷清?呀,太亂了,真夠懶的,臭襪子怎麼亂扔?哎呀,內褲還能和外衣一起洗?」

  其實市委給夏想配了一個類似保姆性質的工作人員,不過夏想沒讓她來收拾。衛辛一進門,先換了鞋了,洗了手,然後脫了外套,就開始動手幫他收拾家。穿緊身毛衣的衛辛,收拾家的時候,格外溫柔,格外有女人味,彎腰翹臀,更顯成熟風情一覽無餘。

  夏想感歎,衛辛也不小了,後世的此時,他和她已經相識相愛並且同居了,而今生的現在,依然若即若離。

  衛辛幹活很利索,半個小時家中就煥然一新,她拍了拍手掌,又系上了圍裙幫夏想做飯。

  冰箱裡的東西倒是不少,夏想自己不做飯,但市委有定額配送,所以什麼東西都不缺。衛辛儼然如同一個細心能幹的小妻子,忙碌的身影來往不停,在夏想面前時隱時現,一時間猶如時光流轉,夏想想起後世,不知有多少次他坐在沙發上看著衛辛在廚房進進出出的忙碌,當時只覺得理所當然,一點也沒有珍惜來之不易的感動,今天卻有所不同,他心中忽然湧動著濃濃的幸福感。

  再看衛辛的身影,忽然近在咫尺,忽然遠在天涯,前世今生似乎重疊在一起,不知不覺,夏想的眼睛濕潤了。

  衛辛,是他前生今世最虧待的女人,也是他最不願直面的自己拙劣的一面。

  衛辛是一面鏡子,照到了他的不足,讓夏想看到了自己的自私之處。

  將飯菜端到桌上,衛辛不經意間看了夏想一眼,見他一臉沉迷,看她看得入了神,不由臉一紅,心中一蕩,不知何故,一種幸福和滿足感油然而生。能為自己喜歡的男人下廚,為他做家務,為他整理扔得到處都是的東西,就是一個懂愛的女人的最大幸福。

  儘管說來衛辛比大部分女人更富有,更有情調,但她骨子裡還是一個傳統的女人,認為女人就應該為男人做家務做飯,為男人打理一切,而不是無所事事只知道虛榮和養尊處優。

  娶妻娶賢,真正有品味的男人選擇妻子時,一定會將賢德放在第一位。

  吃飯的時候,衛辛夾了夏想最喜歡的菜到他的碗裡,說來也怪,不管是後世的衛辛還是現在的衛辛,都從未問過他愛吃什麼,但每次都能做出他最愛吃的飯菜,夏想不免心潮澎湃:「衛辛,你確實是一個難得的好女人,希望能找到了一個可以把你珍藏一生的好男人。」

  衛辛笑了笑,笑容中有一絲落寞:「可以珍藏我的人,有不少,但可以珍藏我的心的人,卻很少。」

  說話間,衛辛說出了她來郎市的目的,是想在郎市尋找商機,因為郎市的電子資訊產業比較發達,主要是離京津較近的緣故,地皮和人工又比京津便宜不少,有較大的優勢。京城有不少大型電子集團在郎市都有分廠,相對燕市來說,還是有地理上的便利之處。

  衛辛是從津城前來郎市的,她在京城考察了之後,又到津城呆了幾天,最後才落腳郎市,已經做足了前期工作。同時她也和連若菡商議過了,連若菡也支援她來郎市投資電子資訊或電子商務。

  飯後,衛辛提出要住賓館,夏想卻說:「就住家裡好了,反正有房間,當然前提是你對我放心的話。」

  本來後一句是無心之語,衛辛聽了,卻驀然臉紅了,看了夏想幾眼,有些害羞地說了一句:「我從來就沒有怕過你。」

  誤解了不是?夏想笑了笑,搖了搖頭:「明天讓蕭伍陪你在郎市考察一下,有需要我出面的地方,就來電話。」

  衛辛睡覺很安穩,一晚上沒什麼動靜,夏想知道她睡著的姿勢很安詳很可愛。

  第二天一早,夏想起床的時候,衛辛就已經做好了早飯。

  又一次讓夏想生髮感慨,有一個知冷知熱的女人,真不錯。

  上班後,夏想就打電話給蕭伍,讓他全程陪同衛辛在郎市考察,一定要保護好衛辛的安全,不能有一點閃失。夏想現在承受不起衛辛遭受什麼不測,否則他真有可能發狂。

  同時又要求蕭伍儘快安排朱虎和孫現偉、李紅江來郎市,商議投資大學城事宜。

  中午時分,市委機關忽然熱鬧起來,一個女人抱著孩子要找艾書記,被人攔下後,哭著不走,最後驚動了夏市長。夏市長讓湯化來出面,將女人領了進來,見到了艾書記,說出了當年誣陷李財源的事情是假,是她無奈之下做出的傻事,她現在想通了,要為李財源正名,並且拿出了親子鑒定書。

  艾成文聽了事情的真相之後,感慨萬千,連連稱讚李財源是一個敢於擔待的好男人好同志,並向女人保證,要開會研究李財源同志的處分問題,爭取還他一個公正。

  女人千恩萬謝,隨後她又來到了夏想的辦公室,先和李財源見了面。兩人無語哽咽,最後說了半天話,李財源又領他敲響了夏想辦公室的門。

  夏想起身相迎,魏紅清邁入辦公室的一瞬間,他不由愣了一愣,眼前是一個一臉憔悴的中年婦女形象,雖然努力將一身舊衣服穿得很乾淨整潔,但泛白的衣角,老舊的款式,以及微小的補丁,都難逃夏想的眼睛。

  衣著上的難堪還好掩飾,但和他同歲的魏紅清今年才30歲——30歲的她卻蒼老如40歲一般,雖然頭髮梳理得一絲不亂,依稀可見她當年愛美要強的模樣,但眼角的皺紋和淒苦的眼神,讓夏想從內心深處發出一聲歎息,歲月是一雙魔手,讓人生讓人死讓人淒風苦雨,眼前的女人和他想像中的魏紅清差距之大,再一次讓他感受到物是人非的無奈。

  也許是因為衛辛的緣故,夏想最近多了不少感慨。只是他不知道的是,魏紅清的出現,帶來了關於楊貝的消息,而楊貝現今的處境,以及她組建的家庭,意外讓他在郎市的鬥爭,出現了不可預知的巨大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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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3章 機遇,即將破局

  魏紅清抱著孩子——三歲的小男孩,一雙眼睛烏黑發亮,好奇地打量著夏想——她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的氣宇不凡、沉穩有度的男人,真是當年在班上不顯山不露水的夏想?現在是堂堂的常務副市長,得是多大的官兒?

  夏想擔任了常務副市長之後,也在電視上露過幾面,但家中窮得連電視都沒有魏紅清根本就沒有看過新聞。當然她也聽說了常務副市長名叫夏想,根本就沒有多想,以為只是重名而已,沒想到,還真是她的同班同學夏想。

  魏紅清激動得說不出話來,也是,千言萬語不知該從何說起。雖然是同學,但步入社會之後,地位逐漸有了差距,人和人之間再也沒有了當年的單純的友誼,她現在處於社會最低層,而夏想是高高在上的常務副市長,地位有天壤之別,因此雖然夏想是她當年接觸最多的男生之一,卻讓她一點也生不起親切之意。

  夏想來到魏紅清面前,微微有些激動:「紅清,你……生活上有什麼困難,怎麼也不來找我?別覺得我是市長就和同學們疏遠了,我還是當年那個有點靦腆有點內向的夏想。」

  「夏想……」魏紅清一下回到了大學時光,「夏想!」她只說了一句,就嚎啕大哭起來,哭聲中,有悲苦和無奈,有生活的艱辛和不易,還有對不平的控訴。

  夏想輕輕拍了拍魏紅清的後背,當年他也曾對她有過好感,因為她比楊貝更活潑,就如校園之中的一隻百靈鳥,喜歡唱歌,經常是一路走一路唱。只是曾經的歡樂抵擋不住歲月的風霜,魏紅清哪裡還有半點當年天真爛漫的模樣?

  等魏紅清哭夠了,夏想才扶她坐下,沒有一點市長的架子,親自倒水給她喝,還拿出糖果逗魏紅清的兒子魏良。不多時,氣氛就緩和了許多,魏紅清也平靜下來,斷斷續續地向夏想說出了她的遭遇。

  大學畢業後,魏紅清分配到郎市建委工作,負責檔案管理,工作還算清閒,沒有什麼權力,也沒有太大的前途。她沒有什麼背景,分配到建委工作也是托了李財源的關係。

  一晃三年過去了,魏紅清還是獨身一人,沒有結婚,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物件。後來一個偶然的機會,她認識了一名日本人——在郎市的日本人不少,有些來自京津,有些是中日合資占住漆的日方管理人員——日本人對她很好,她陷入了愛河之中,以為終於找到了可以依賴一生的男人,不料在一個夜晚,突生變故。

  魏紅清雖然思想有些新潮,但骨子裡還是傳統觀念,和日本人談戀愛時,一直沒有答應對方的性要求,做到了守身如玉。誰知一天晚上當她趕到和日本人約好的見面地點時,卻意外接到對方電話說是臨時有事來不了了,她就一人返回,不料在返回的途中,被人拖進了一處廢棄的廠房,然後就被……

  被強姦後,她本來想報警,但珍惜名譽如生命的她不想被人指著脊樑骨議論紛紛,就忍了下來,打碎牙齒向肚裡咽的苦果不好受,本來她還猶豫著要不要告訴日本人,卻被告知,日本人被緊急召回了國內,不知何時才來郎市。

  更讓她沒有想到的是,她竟然懷孕了。本來也想打掉胎兒,但一時迷糊,她卻非要生下孩子。結果可想而知,因為未婚先孕在單位影響不好,她被開除了公職。而觀念傳統的父母也不能理解她的選擇,將她趕出了家門,結果,魏紅清一個人拉扯孩子,又沒有正式工作,度日如年,無比艱難。

  ……

  夏想隱隱聽出了一些什麼,看了李財源一眼,李財源微微點頭,就更坐實了夏想的猜測,他就直接問出了口:「紅清,你說實話,你不報警,又想生下孩子,是不是知道強姦你的人就是那個日本人?」

  魏紅清一下愣住,雙眼一下湧出了淚水,看了看夏想,又看了看李財源,終於還是點了點頭:「他身的氣息,我永遠不能忘記。」

  向來是癡情女子負心漢,果然不假,又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也是不虛,夏想無法勸慰魏紅清什麼,還以為她遭遇了多大的不幸,卻原以都是她自己的選擇,讓他無言以對。

  夏想本以為還可以為魏紅清申冤,不想卻是她自願承受,就讓他一腔熱誠落不到實處,只好沒有再提。感情上的事情最勉強不來,何況對方又是一個日本人,已經不在中國了,能奈何他何?

  夏想就多問了一句:「他回國之後,就一直沒有音訊了?」

  魏紅清欲言又上,過了好一會兒,才又小聲說道:「他現在就在郎市!」

  夏想一愣:「他叫什麼名字?你怎麼不去找他?」

  「叫佐藤直一……他現在是占住漆的日方總裁,我無憑無據怎麼好意思去找他?也許他早就忘了我,苦果我一個人吞下就行了,何必再連累別人。」

  女人呀女人,夏想暗暗搖頭,要是一個中國人強姦了魏紅清而不負責任,他可以直接找到他,告訴他,要麼娶魏紅清,要麼伏法。但對方是一個日本人,而且還是郎市最大的合資企業的日方總裁,事情就棘手了。因為占住漆是郎市引進了最大一筆外資,也是目前效益最好的合資企業,是利稅大戶,再加上國人固有的對國際友人的忍讓傳統,想要替魏紅清討回公道,難度極大。

  夏想歎了一口氣:「你生活上有什麼困難需要我説明的?我儘量為你解決,如果你想討回公道,說實話,難度不小,只能慢慢尋找合適的機會。」說來上任一個多月了,夏想還沒有見過占住漆的日方總裁,對方也沒有拜會他,可見自己這個常務副市長在對方眼中,也沒有太大的分量。

  不過夏想清楚的是,後世曾經因為漆的輻射問題,占住漆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期間有一則傳聞甚廣的新聞,就是關於塗料中揮發性有機化合物VOC的含量值的爭論。

  為了環保和最大限度的減少塗料對人體的傷害,本來業內最新制定的塗料國家標準準備是100gVOC。但在制定的最後關頭,業內老大「占住」發話了,認為標準太高,生產不出來!由於種種不為人所知的原因,我們的國家標準屈從於占住公司的壓力,將國標定為了200gVOC,也由此引發了一場標準之爭。實際上,歐美塗料廠家的VOC早就控制在50g以下,適用兒童使用的塗料,更是幾乎為0!

  由此引發了一場規模不小的討論,當然,由於消費者對各種數值都如聽天書,並沒有深入研究,最後還是一個不了了之的結局,但占住漆的問題也由此露出了冰山一角。

  正好又有了魏紅清的遭遇,夏想就決定有時間要好好會一會佐藤直一,一為正面瞭解一下他的為人,二來也暗中一探占住漆是否真有狼子野心的事實,三也是伺機尋找機會,為魏紅清討回公道。

  都解放快60年了,還任由日本人在中國橫行霸道,還敢強姦中國女人——而且還是他的女同學,夏想就不由慷慨憤然。

  而李財源的一句話就更讓他對佐藤直一有了深一層的認識,李財源說道:「夏市長,據我所知,佐藤直一和哦呢陳關係不錯,兩人來往非常密切,哦呢陳所有工程都用占住漆,而且我還聽說,他一直對金茉銀莉姐妹有想法,每次見到她們都眼睛發直……」

  一句話說得魏紅清目光黯淡下去,低頭不語。

  夏想一拍桌子:「哼,看來有必要抽出時間和佐藤先生好好見一面了。」

  隨後,夏想讓湯化業負責給魏紅清安排一份工作,要求事業單位,工作清閒並且收入高。為了可憐可歎的女同學,夏想也走走後門,特別照顧一下。而且他畢竟是常務副市長,安排一個工作還真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他又從身上翻出了3000元交給魏紅清母子——看樣子,她們的生活實在艱難,可惜夏想身上一般帶錢不多,要不他拿出3萬元也會毫不猶豫。

  魏紅清想說什麼,卻說不出口,只是感動地流淚。夏想也沒說什麼官話套話,在老同學面前,他流露出的還是真實的一面:「不說別的,就憑我們四年的同學情誼,我也有義務保護你。可惜遇到你太晚了,紅清,希望你能堅強一些,如果需要你作證的時候,你能不能勇敢面對?」

  魏紅清低下頭,猶豫了一下:「我再想想。」

  夏想微微有些失望,不過也沒有逼她過緊,忽然就想起了楊貝:「是不是楊貝也在郎市?」

  魏紅清點了點頭:「是的,我也聽說你們分手了……」她又低下了頭,「貝貝說,不讓我告訴你她現在的狀況。她現在過得不太好,嫁了一個大她許多歲的男人,男人對她很不好,經常打她罵她,她沒辦法,苦果只能自己承受……我們都是命苦的人。」

  夏想不由唏噓,楊貝和他雖然說也曾有過感情,但也是大學時代的朦朧而唯美的初戀而已,如果今生不再相見,事過了無痕。不想在壩縣相遇,還有過一番糾葛,數年後,竟然又在郎市相見,卻聽聞她已經為人妻,而且還生活很不幸,他心中也說不出來是什麼滋味。

  「夏市長也是關心老同學的生活,楊貝不讓你說你就不說了,怎麼這麼死心眼?她既然生活得不幸,就讓夏市長瞭解一下是什麼情況再說,也許夏市長能解決她的難處。你要真心為她著想,就告訴夏市長實情。」李財源並不清楚楊貝和夏想之間的關係,以為也是普通的同學,出於好心,就勸了魏紅清一句。

  魏紅清見夏想一臉真誠,想了一想,還是說出了實情:「貝貝三年前來到了郎市,她在南方發展得不太順利,就來郎市找到我,正好當時占住漆招聘,她去應聘,就當上了行政秘書。後來她母親得了一場大病,需要很多錢,她沒有錢為母親治病,最後就經人介紹嫁給了一個有錢人。那人給了她許多錢為她的母親治病,但不知道什麼原因,結婚後就一直打她罵她,她母親的病每天都需要高額的治療費用,為了母親,她只能忍了……」

  夏想握緊了拳頭,沒想到楊貝現在的狀況如此之慘,讓他心中憋火,就又問:「她嫁給了誰?」

  「陳大頭!」魏紅清生怕夏想不知道陳大頭是誰,又補充了一句,「就是哦呢陳的哥哥。」

  送走了魏紅清,夏想一個人在辦公室轉來轉去,想了許久,許多前塵往事一起浮上心頭,心思浮沉不定,時而皺眉,時而舒展,足足一個小時沒有邁出辦公室一步。

  郎市,不但政治上利益糾葛不斷,經濟上複雜多變,還又牽扯到他的前塵往事,還有老同學和初戀,真真正正是一個是非之地。但,夏想就是夏想,面對困難,他信奉的一點是,辦法永遠比困難多,雖然往往是困難在辦法前面,但總能找到解決之道。

  事在人為,所有事情都是人在做,解決了人,就解決了所有的麻煩。

  本來他和哦呢陳之間是立場的不同而造成了對抗,現在看來,又更多的摻雜了私人因素在內。而楊貝竟然嫁給了哦呢陳的哥哥,一個50多歲的老男人,夏想心中不知是悲哀還是憤怒,又或者是哀其不爭怒其不幸?

  或許都有,他心中五味雜陳,人生就是一出大戲,你不知道下一個出場的是誰,而他又化妝成什麼樣子?也許是驚喜,也許是驚恐。

  思忖良久,夏想主動打了一個電話給哦呢陳:「陳總,有件事情向你打聽一下,方便不方便說話?」

  應該說,是夏想來郎市以後,第一次主動打電話給哦呢陳。

  哦呢陳正在辦公室和陳大頭談話,意外接到夏想的電話,讓他心裡一驚,說話就有點口吃:「您,您好,夏市長!有什麼吩咐,您儘管說。」

  話一出口,哦呢陳就有點懊惱,心虛什麼?在和夏想的過招中,他又沒有輸,他的根基還十分牢固,夏想想要動搖他的根本,沒那麼容易。

  夏想卻不在意哦呢陳的口吃,而是問了一個讓哦呢陳十分意外的問題:「陳總,你認識佐藤直一?」

  「認識,老朋友了,怎麼,夏市長也想約他會談?」哦呢陳不解夏想為何突然關心起了占住漆的日方總裁。

  「沒事,隨口一問。」夏想呵呵一笑,「聽說你有一個大哥叫陳大頭?」

  「沒錯,夏市長有何指示,難道是在查戶口?」哦呢陳半開玩笑半是探究的口氣。

  「那倒不是,呵呵,今天來了一個朋友,無意中說到了陳大頭是陳總的大哥,我就求證一下。」夏想要的就是話說一半,點到為止,給哦呢陳留下想像的空間。

  果然,掛斷電話之後,哦呢陳一臉不解,沉思了半晌才說:「大哥,你最近有沒有惹事?」

  陳大頭連忙搖頭:「沒有,我一向老實,你也知道我一向不出門惹事。怎麼了?」

  哦呢陳搖搖頭,沒有說話,心中卻疑慮紛飛。他很清楚為官之人,一舉一動都大有深意,尤其是夏想更是深不可測,他會無緣無故地突然問起佐藤和陳大頭?肯定不會。如果說問起佐藤還情有可原,畢竟佐藤是一個人物,卻毫無徵兆地突然問起了陳大頭,就讓哦呢陳心中嘀咕,難道說,夏想要從陳大頭身上下手了?

  陳大頭身上確實有不少事情可以大做文章。

  他看了陳大頭一眼,知道他這個哥哥心思不多,為人有些簡單而粗暴,如果真想從他身上入手,還真是防不勝防。

  夏想一個電話,讓哦呢陳如臨大敵,他前思後想一番,鄭重其事交待了陳大頭幾句,讓他以後少出門,多在家中,少和陌生人接觸,更不要出去喝酒鬧事。

  陳大頭不知出了什麼事情,但見哦呢陳一臉嚴肅,就表示一一照辦。

  哦呢陳還是不太放心,因為他知道陳大頭愛喝酒,一喝就醉,一醉就誤事,就又打電話吩咐手下最近要看緊一點陳大頭,嚴防他喝酒鬧事,雖然陳大頭一向不會在外面鬧事,就愛在家中打老婆。

  ……

  衛辛在郎市呆了兩天,得出了結論,很適合投資電子資訊,決定回燕市組織經濟班底先做出可行性報告,然後再進行一系列的考察、分析,最後總結出投資金額。夏想讓蕭伍送走了衛辛,衛辛一走,他心裡大松了一口氣,因為兩天來衛辛住在家中,讓他總有一種恍惚的感覺,仿佛一下回到了和衛辛生活在一起的時光,就讓他總擔心萬一一時輕車熟路和衛辛成就了好事,豈非上床容易下床難?

  最主要的是,疤臉脫逃,他擔心時刻危及衛辛的安危,還是離開郎市好一些。

  第二天,從省裡傳來消息,省公安廳獨立調查組已經啟程趕來郎市,預計中午到達。調查組由省廳一名處長于兵擔任組長,副組長是燕市下馬區分局副局長曆飛。

  機會終於來了,夏想握緊了拳頭,用力一拳砸在沙發上,他期待破解眼下的僵局很久了,終於見到了一絲曙光。

  讓夏想更沒有想到的是,調查組還沒有到來,從省紀委又有一個驚人的消息傳去,塗筠的案件,有了眉目,即將塵埃落定——剛剛平靜沒有幾天的郎市,即將風雲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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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27 00:12:09
834章 落定,暗流湧動

  夏想接到李言弘的電話時,還有點不敢相信李言弘會親自打來電話,他以為會是從艾成文之處得到正式的紀委答覆,沒想到,李言弘賣了他一個面子。

  「夏市長,久未聯繫,聽說你在郎市的工作開展得還不錯?恭喜了。」李言弘的聲音聽上去十分輕鬆,上來就是一句不算正式的開場白,「剛剛和才江通過電話,他最近要回京城一趟,說很想見你一面,你有時間和才江通個話,他可能有事情要交待你。」

  李言弘先提吳才江,是一種暗示,意思是他是看在吳家的面子上和他通話,以下的話,也是因為符合吳家的利益才特意說出的。

  夏想呵呵一笑,客套了幾句,就聽李言弘又說:「塗筠的案子,經過紀委的調查取證,已經上報了省委。省紀委的意見是,留黨察看,免去市委常委職務,並且建議郎市人大依法罷免其副市長職務。馬上就要召開書記辦公會了,不多說了,你心裡有數就可以了……」

  免職,但沒有開除黨籍,也沒有再提追究刑事責任,夏想確實心裡有數了,已經是目前最好的結果了,想要將塗筠雙開也不可能,她有強硬的後臺,主要是楊彬一死,常國慶失蹤,最後一根稻草沒有了,塗筠就沒有一敗塗地。

  保留了黨籍,還有東山再起的可能。

  政治鬥爭就是如此,對手的反撲也確實足夠快並且抓住了關鍵點,才讓塗筠喘了一口氣。不過現在的結果夏想已經比較滿意了,相信也是李言弘盡了最大的努力。否則他也不會主動打電話給自己,事先透露風聲。

  夏想猶豫片刻,還是主動找到艾成文,將省紀委的結論說了出來。基本上李言弘透露了口風,相信在書記會辦公會會獲得通過,上了常委會也不會再有什麼變故,不出幾日,省委就會正式對外公佈。

  同時還會宣佈新任的市委常委、副市長人選。

  艾成文聽了之後,微微點頭,沖夏想說道:「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夏市長,我們的對手還是十分強大,必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能有一絲放鬆。」

  隨後又說到了新任常委副市長的人選,艾成文和夏想的想法一致,要麼是邵丁就地提拔,要麼是省委空降過來,最大的可能是省委來人。

  中午時分,調查組來到了郎市,與此同時,有關塗筠案件的風聲,開始在市委大院悄悄地流傳開來。

  古向國聽到消息後,接連打出了幾個電話,最後還是氣得摔了電話,坐下生了一會兒悶氣,又打電話給路洪占,讓路洪占特別照顧一下省廳的調查組,不要讓調查組接觸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

  夏想代表市委市政府,和表理、英成一起出面接待了調查組一行。

  于兵是公安廳刑偵處處長,由他出面,表明了省廳極度重視疤臉逃脫案件的調查。45歲的於兵雖然是刑偵出身,不過長得很白淨,有點白面書生的味道,人收拾得很乾淨利索,和夏想親切地握手,態度很好。

  不好不行,于兵很清楚宋朝度和夏想之間的關係。本來省廳想由一名副廳長出面帶隊前來,但宋朝度點名讓他帶隊,是宋省長對他的信任,他就十分激動,爭取做出成績好讓領導滿意。

  曆飛一見夏想就高興地直搓手,夏想走後,他在下馬區分局的日子還算可以,黃建軍對他也算照顧,不過因為夏想不在的原因,他總覺得缺了點幹勁,還是覺得跟在夏想身邊有前途有奔勁,所以一見夏想就格外激動。

  夏想和曆飛握手:「怎麼樣,有沒有興趣來郎市攪攪渾水?」

  一語雙關,既是指現在的調查組,又是暗指以後有可能讓曆飛來郎市,曆飛也不知有沒有聽懂,反正很高興地點頭:「領導說什麼是什麼。」

  席間,表理和英成向省廳調查組詳細彙報了一下疤臉脫逃的經過。

  表理有點萎靡不振,估計是挨了艾成文的批評。不過介紹疤臉脫逃的時候,還是說得很認真。

  疤臉轉移到看守所之後,因為他是傷號,有單間,一天打針時,他趁機劫持了護士,跑到外面後,和和外面接應的人接頭之後,順利坐車逃走。警方出動力量圍堵,最後還是讓他逃脫了。現在全市處處設卡,正在布下天羅地網捉拿疤臉歸案。

  逃走的經過有點離奇,但確實是實實在在發生了。表理也承認看守所在管理上存在漏洞,當時他在市局當值,現在看守所所長滕永也停職接受調查,同時表理也為滕永開脫,說是平常看守所鬆懈慣了,認為不會有人逃跑,疤臉事件,給全市看守所敲響了警鐘。

  表理又向夏想承認了錯誤,表示接受市委的任何處分,但有一點,一定要等他親手抓住疤臉之後,哪怕將他就地免職他也認了。

  不止是表理,英成對疤臉也是恨之入骨。英成補充說,基本上可以斷定,看所守有內奸。

  於兵看問題的角度很准,他提出了三點意見,一,看所守自上而下的排查,從疤臉在看守所的逃跑路線入手,看他都經過哪個房間,是如何順利劫持人質逃出了醫務室,一路上都遇到了誰,等等,大概就可以判定他對看守所的熟悉程度。二,疤臉如何和外面的接應人員約定了時間,為什麼在外面站崗的員警沒有事先發現有可疑車輛。三,疤臉逃跑的主要目的是什麼,是逃命,還是報復社會?要派出警力暗中保護夏市長的安全,同時將所有和疤臉有關係的郎市的人員名單上報,派去警力蹲點。

  最後一點,可以從四小龍身上入手,他們肯定知道疤臉在本市有哪些落腳點。

  至於表理和英成應該承擔的責任,於兵提也未提,他是前來獨立調查疤臉逃跑事件有沒有郎市公安局內部人員串通一氣的問題,不是市局內部追究責任處分的問題,他不會過界。

  下午,于兵一行就到了市局進行初步接觸和問話,由路洪占出面在市局黨組班子上發表講話,歡迎調查組同志來市局調查取證,指出,全域同志必須服從大局,努力配合調查組同志的工作,要力出力,要人出人,不得有任何推託和拖延。

  至少,路洪占表面上做到了對調查組應有的重視。

  第二天,調查組的工作忙碌而緊張地進行之中,曆飛也卻沒有跟隨調查組到看守所實地取證,而是和蕭伍在一起,詳細地瞭解了一下郎市的現狀,並且按照夏想的指示,暗中調查走訪。

  中午的時候,從省委方面傳來了塗筠的處理結果,省委決定,塗筠同志因為經濟問題不再擔任郎市市委常委、委員職務,並且給予留黨察看一年的處分,同時提名陳智捷同志為郎市市委委員、常委。

  郎市市委立刻召開全體會議,宣佈完全服從省委的決定,並提請市人大依法罷免塗筠的副市長職務,提名陳智捷同志為副市長人選。

  由此,塗筠事件正式落下帷幕,標誌著古向國的重大失利,完全失去了對市政府的絕對掌控,並且沒有了急先鋒。而陳智捷的提名,也預示著省委對郎市的影響力進一步擴大。

  因為陳智捷是宋朝度為數不多的親信之一。

  夏想有點喜出望外,因為此次省委的提名,事先沒有一點風聲傳出,連他也心裡沒底,不知道會是誰來郎市上任,萬一是範睿恒的提名或是中央再插手一把,再安插一名和古向國一系的人進來,豈非前功盡棄?

  還好,宋朝度及時抓住了機會,夏想長出一口氣,陳智捷的到來,將會大大增加他在常委會中的發言權,並且讓他的地位更加穩固,同時,在市政府之中也有了堅定的同盟。

  陳智捷今年38歲,原本是省政府辦公廳副秘書長,以前擔任過縣長、縣委書記,從縣委書記之後,直接就進入了省政府辦公廳擔任了副秘書長,和宋朝度一直關係密切,也深得宋朝度賞識。

  夏想和陳智捷不太熟,但彼此都知道,也見過兩次面,印象還不錯,感覺他是一個性格內向、非常有主見的人,不好打交道,有個性,但有一點,如果他認准一個人的話,會很難改變看法。

  幸好,他對夏想也很欣賞。夏想也是從宋一凡嘴中聽到過,陳智捷有幾次到宋家,提到過他,對他是滿口稱讚。不過宋一凡不喜歡陳智捷,認為他太死板太無趣。

  夏想欣喜之餘,也不免感慨,年輕的郎市全是年輕的常委,基本上是實力派集中營了,都是後臺強硬來歷不凡。也是,沒有足夠強大的靠山,怎麼可能會有一群年輕的副廳級高官會聚在一起?

  散會後,古向國一言不發回到辦公室,夏想回自己的辦公室正好要經過他的辦公室,路過門口時,就聽到了裡面打電話的聲音,似乎是打給了京城。夏想當然不好意思偷聽,搖頭一笑就回到了辦公室。

  剛坐下,就聽到李財源微帶驚慌的聲音:「呀,艾書記來了,快請進!……夏市長,艾書記到了。」

  艾成文親臨,夏想必須出來迎接,他忙起身來到外面,剛走到外間,艾成文就迎了上來,他哈哈一笑:「客氣什麼,我就是過來看看,又沒有什麼事情。」

  艾成文說話間,回頭看了李財源一眼:「財源,你的問題我已經吩咐曉亮同志去處理了,相信不出兩天就能為你撤銷處分。」

  李財源見背了一年多的處分終於經艾書記親口說出能夠消除,不由喜出望外:「謝謝艾書記,謝謝市委領導。」

  艾成文難得對李財源耐心十足,笑道:「你最應該感謝的人是夏市長,要不是他慧眼識珠,你現在還是明珠蒙塵。」一連用了兩個成語來形容李財源,就又讓他受寵若驚。

  夏想意味深長地看了艾成文一眼,他心裡清楚,艾成文今天的表現,和他事先聽到省紀委的風聲以及省委的任命,有莫大的關係。

  果不其然,一進辦公室,艾成文就輕輕關上門,一臉笑眯眯的神情:「有點意外啊,夏市長,我原以為會是京城方面空降過來一個副市長,沒想到主動權被省委搶走了,有沒有什麼內幕?還有,省紀委李書記和你的關係是不是一向還算不錯?」

  雖然話問得有點直接,但艾成文一臉笑眯眯的模樣,擺出的是隨意聊天隨口一問的架勢,也讓夏想拿他沒有辦法,只好笑答:「省委的決定我也感覺很突然,還以為會延後幾天才有人選,沒想到同時宣佈了。李書記和我有過一面之緣,也一起吃過飯,其他的,就沒有深交了。」

  艾成文臉上的笑容不減,雖然對夏想的話半信半疑,但也知道以他和夏想之間的關係,再追問詳細就是交淺言深了,就呵呵一笑,故作輕鬆地說道:「陳智捷同志工作經驗豐富,來郎市擔任常委副市長,證明了省委高瞻遠矚的目光。」官腔打完,又切入了正題,「我聽說,夏市長也認識陳智捷?」

  旁敲側擊來打探內情來了,夏想暗笑,艾成文也想知道他和陳智捷之間的關係,從而做到心中有數,好在市委之中重新擺正立場,他微一遲疑,還是說道:「也算認識……」

  算是給了艾成文一個模棱兩可的回答,具體艾成做何感想,就由他自己猜測了。

  艾成文見夏想口風挺嚴,也沒勉強,說了幾句閒話之後,假裝才想起一樣,說道:「對了,記得以前聽誰說過,我想想,對了,好象是瑞市長無意中說過一次,說是疤臉以前投奔哦呢陳,哦呢陳嫌棄疤臉以前在南方跟過別人,怕他不忠心,沒有收留他。不過疤臉和陳大頭關係不錯,陳大頭愛喝酒,疤臉也愛喝酒,兩個人以酒會友,成了酒友……」

  艾成文可不是無心之語,他是有意的暗示,是為夏想提供一條極其珍貴的線索!直到艾成文走後半天,夏想才從震驚中驚醒過來,好一個艾成文,好一頭老狐狸,都什麼時候了,還藏著一條重大線索,非要等到至關重要的時刻才半遮半掩地揭露出來。

  必須得承認,他確實是一個十分優秀的政客。同時也要承認,艾成文為調查組的調查,打開了另一扇大門。

  ……

  聽到秘書劉林岩轉述艾成文親自去夏想辦公室和夏想會談,古向國沒有什麼表情地揮揮手,讓秘書出去,他則關緊房門,一根接一根地接煙,臉色陰鬱得可怕。

  夏想的手段層出不窮,才是一個常務副市長,在市委排名第五,就能合縱連橫,迅速打開了局面,不但扳倒了塗筠,打壓了路洪占,還幾招之內逼得哦呢陳沒有還手之力,他簡直聰明如妖孽,狡猾如狐狸,他憑什麼?

  是呀,夏想憑什麼?但古向國更清楚的一點是,不管夏想憑的是什麼,他在郎市已經獲得了初步的勝利,並且即將站穩腳跟。隨著陳智捷的上任,夏想在市委中的發言權將會加大,同時,他在市政府中的影響力也會與日俱增。

  陳智捷是宋朝度的人,宋朝度是夏想目前在燕省的最大的後臺,古向國自然心知肚明。本來京城方面告訴他,有可能會是京城再空降過去一名常委副市長,還會和他一心,沒想到燕省頂住了京城的壓力,迅速敲定了人選,讓他的願意一腳落空。

  古向國就有一種被閃了腰的感覺,而且因為用力過猛,還差點扭了脖子。只是就算盛怒,也必須埋在心裡,不能有絲毫的表示,否則就是對省委的決定不滿,就是不會做人了。

  陳智捷的任命一宣佈,古向國就立刻和京城方面通了電話,得知在關鍵時刻,是葉石生力排眾議,拍板決定定下了宋朝度的提名,連梅升平和範睿恒的面子都沒賣,態度十分堅決,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因為一直以來葉石生和宋朝度之間的關係並不密切,兩人很少有合作的時候,但在郎市常委副市長的人選上面,卻一明一暗,配合得天衣無縫,而且葉石生更是前所未有地力挺宋朝度,就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不明白什麼時候葉書記和宋省長忽然走近了?

  古向國卻能隱隱猜出,恐怕還是因為夏想從中周旋的原因。

  本來省委常委之中,崔向提名的京城人選獲得了範睿恒、梅升平、馬霄等近半數常委的支持,而宋朝度提名的陳智捷只獲得了王鵬飛、胡增周、張燦陽等三人的支持,李言弘和高晉周中立,一直沒有表態。眼見形勢對宋朝度極其不利,在最後時刻,葉石生忽然發作,力挺陳智捷,而且還是不容置疑的態度,直接頂住了各方壓力。

  是葉石生從未有過的強硬表態。

  葉石生一表態,李言弘和高晉周都附和了宋朝度的提議,就順利通過了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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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27 00:12:33
第835章 交鋒,步步為營

  古向國清楚地知道,葉石生和夏想之間有一種忽遠忽近的關係,在即將離開燕省之前,陳智捷的提名,算是最後送給夏想的禮物。無奈加憤怒,郎市好不容易才建立起來的平衡局勢,隨著夏想的到來,正有土崩瓦解的趨勢。

  下一步,該如何對夏想迎頭一擊?是從生活作風還是經濟問題入手,或者另闢蹊徑?忽然又想起麻揚天的怒火,似乎他還有一招對付夏想的妙計,何不讓麻揚天動手,他只管煽風點火就好了,想到此處,古向國正要打電話給麻揚天,忽然電話響了,一看來電,正是麻揚天的號碼。

  迫不及待了?

  和古向國猜測不差的是,麻揚天打來電話,就是想到了對付夏想的方法。不過古向國聽了麻揚天的話之後,嚇出了一身冷汗:「麻市長,這個,這個太兇險了,是不是考慮用更溫和的方法?」

  麻揚天冷冷一笑:「不速戰速決,夏想必成大患。再說政治上的事情,本來就是你死我活的來往,夏想整治塗筠,又欺負麻帆,還攪亂郎市局勢,你現在被他逼得節節敗退,沒有還手之力,再這樣下去,你這個市長可就要被架空了!」

  古向國沉思良久,終於說了一句:「好,就按麻市長說的辦。」

  ……

  和夏想所預料的一樣,調查組在郎市的調查並不順利,排查了幾十名公安幹警,沒有得出有價值的結論,同時,也沒有什麼新的發現,似乎隱入了困境之中。而且兩天過去了,儘管郎市各處嚴防死守,疤臉卻如同平空消失一樣,一點影子也沒有。

  但與此同時,曆飛和蕭伍的私下的追蹤和調查卻有了不小的收穫,首先確定了陳大頭的住址,其次陳大頭最近閉門不出,非常老實。還有,曆飛還發現了一絲蛛絲馬跡,就是最近總有神秘人物在陳大頭的住宅附近轉悠,有時象放風,有時像是把風——以曆飛和蕭伍豐富的跟蹤經驗,兩人只花了一天多時間就確定了陳大頭肯定有問題。

  第三天,調查組突然發難,指出龍孔副局長在疤臉脫逃事件之中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有證據表明,負責監所管理的龍孔副局長所管轄的所有看守所都不同程度存在著管理上的漏洞,尤其以關押疤臉的小崗看守所為最,龍副局長在明知小崗看守所有可能存著漏洞並且疤臉是極度危險人物的情況下,還特意將疤臉安排在小崗看守所,有人為故意安排的嫌疑,背後有著不可告人的目的。

  結論一出,一片譁然,路洪占大為震怒,拍案而起。

  龍孔是他最忠心耿耿的手下,也是他在市局關係最密切的同盟,調查組在沒有確切的證據之下,只憑捕風捉影就斷定龍孔有故意放人的嫌疑,就讓他怒不可遏,不能忍受調查組不負責任的武斷結論。

  路洪占也清楚,背後肯定有夏想的手腳,他決定討還公道,還龍孔一個清白。

  在由調查組召開的三方會議上,路洪占代表市局,夏想代表市委,調查組代表省廳,作為當事人的龍孔也參加了會議。

  龍孔作為市公安局副局長,長相實在有點對不起觀眾,滿臉橫肉不說,還大腹便便,最滲人的是臉上長了一個大痣,痣上還有幾根長長的毛,實在是讓人看了大倒胃口。

  不過倒也符合他的身份,乍一見,十足一個古代的兇悍的獄卒形象。夏想很少以貌取人,但只看了龍孔一眼,實在就不想看第二眼。

  有些人醜,但不讓人覺得厭惡。有些人醜,卻是醜得讓人厭煩,龍孔或許是長久心中充滿戾氣的緣故,滿臉橫肉的臉上,多看幾眼會讓人感覺有猙獰之態。

  俗話說相由心生,一點不假,一個經常兇惡,心中天天想著壞事並且做著壞事的人,久而久之肯定相貌醜陋,讓人生不起親近之意。

  三方會議在市委召開,先由於兵發言,於兵目光陰沉地看了龍孔一眼,也是流露出厭惡之意,看來有時人長得醜也討人嫌,也沒辦法。

  於兵手中有厚厚的一疊材料,他不慌不忙地從上面取出一份,拿在手中,頗有照本宣科的架勢,正當所有人都以為他會說一番官話套話時,他又輕輕地將材料放下,突兀地問了一句:「龍局,你認識路飛不?」

  龍孔作為路洪占在市局最得力的助手,一向最得路洪占信任,雖然他在市局的排名不是十分靠前,但他在市局一向權力不小,基本上人人都讓他三分。而他分管的看守所又是肥缺,所有犯人都經他的手,自然少不了好處多多。

  於兵的問題很突然,讓龍孔一下愣住,隨即又反應過來,搖頭說道:「不認識,只是聽過他的名字,知道他是通緝犯。」

  「他是通緝犯,為什麼不嚴加看守?為什麼要選擇在問題最多、防守最疏鬆的小崗看守所?」於兵繼續追問,語氣突然嚴厲了不少。

  于兵對龍孔沒有直接管轄權,但作為調查組組長,有代表省廳行使質疑和問詢的權利,他的聲音忽然提高,著實嚇了龍孔一跳。

  路洪占見於兵突然發難,就想替龍孔打掩護,怕龍孔萬一說錯了話,豈非壞事?不料他還沒有開口,就被夏想一道似笑非笑的眼神看來,頓時心中一虛,不由自主閉了嘴。

  閉嘴之後又後悔了,怎麼還是有點怕夏想?怕他什麼,真是笨。

  不過後悔已經晚了,龍孔已經回答了問題:「這個……主要是當時考慮到小崗看守所離市局最近,同時醫療條件好一些,所以綜合比較下來才選擇了小崗看守所,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用意,于組長多心了。」

  「路飛是重大殺人犯,他身上有兩條人命,在對待他的問題上不慎重不特殊不用心,是路局長的指示還是龍局長的疏忽?」於兵繼續追問,語氣更加嚴厲,「小崗看守所是一家修建於80年代的老看守所,年久失修,各項設施不健全,剛才龍局長還說醫療條件好一些,但據我所知,小崗的衛生設施非常差,可以說是在全市看守所中倒數第一,再加上小崗看守所曾經發生過數次犯人逃跑事件,一切的一切表明路飛的逃跑,似乎是一起精心策劃的人為事件!」

  路洪占「啪」的一聲將手中的材料扔到了桌子上,一臉慍怒:「于組長的結論下得太唯心了,也太輕率了,只憑一個簡單的推測就得出人為放走路飛的結論,調查結果,我不能接受。」態度很堅決,也沒有給於兵留什麼情面。

  於兵也不生氣,臉上又恢復了平靜,用眼神暗示了曆飛一下,曆飛會意,一臉嚴肅地說道:「于處長的結論可不是捕風捉影只憑推測,而是有真憑實據!」

  不可能?路洪占一下驚呆了,差點忍不住站起來和曆飛爭吵,怎麼可能會有真憑實據?事情明明做得天衣無縫,疤臉路飛又沒有落網,調查組又接觸不到核心機密,市局的關鍵人物又都是他的人,除非有人出賣了他,否則調查組調查什麼疤臉脫逃事件,根本就是瞎忙活。

  路洪占對他的人信心十足,不可能有人在關鍵時候出賣他,而且出賣他也沒有什麼好處,現在他還是名符其實的市局一把手,牢牢地掌握了主動權。

  曆飛不理會路洪占的驚愕,而是拿出了幾份口供,一一遞給夏想、路洪占和龍孔:「請幾位元領導過目,根據調查組調查的結果顯示,有個別幹警親口承認,在安排疤臉具體在哪一處看守所的問題上,確實存在著事先上級領導暗示,事後再次指示要對疤臉放鬆看守的一系列的嚴峻的問題,這裡只提供了幾名當事民警的口供,先請路局長和龍局長看一看,調查組還有更多的證據,稍後會直接上交給省廳和郎市市委……」

  路洪占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裡,他強忍內心的驚恐,微帶緊張地看了龍孔一眼,龍孔一臉迷惑,顯然也不相信調查組怎麼會突然就有了相關證據,明明三天的調查他們一無所獲,怎麼會有驚人的意外出現?

  不信歸不信,接過口供一看,路洪占的臉色就變得煞白,不過還能保持住一絲鎮靜,不止於當場失態,而龍孔到底不如路洪占沉穩,他的手都微微有些顫抖,不但臉色慘白,冷汗立刻就流了出來。

  儘管口供不能算成正式的證據,而且上面的人名也做了處理,但上面的事實卻正是他受路洪占指使一手策劃的疤臉逃脫事件的始末!儘管不是詳細到了每一個細節都列出的地步,但作為親自參預了每一個步驟的龍孔來說,就和當眾被人剝光了衣服沒有兩樣,所有的隱私全部暴露在面前,就讓他感覺後背發冷,頭上冒汗,一下就六神無主了。

  只看了兩眼龍孔就知道,這份口供絕對是真實的,沒有半點偽造,上面列舉的事實,件件屬實。

  但是,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就讓調查組查到了真相,明明經手的幾個幹警都是他的心腹,都跟了他好幾年了,不可能輕易背叛他。

  但事實擺在眼前,又不由他不嘴裡發苦,心中發虛,雙腿發抖,原以為事情做得天衣無縫,而路洪占也口口聲聲保證絕對不會有問題發生,誰知才幾天就漏底了,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

  現在再追究哪裡出了差錯已經於事無補了,現在的首要問題是,該如何掩蓋罪行推卸責任,因為龍孔心裡清楚得很,僅此一事,就足以可以將他打得翻不了身!

  就地免職還是輕的,少說也要判上幾年……

  他感覺嘴唇發幹,眼睛發澀,雙眼無神地看了路洪占一眼,說不出話來。

  路洪占雖然也是心中恐慌,但還是暗罵了龍孔一句:笨蛋,現在可不是露怯的時候,現在要做的就是死不認帳。管他什麼證據齊全,只要沒有民警敢出面作證,就不認可口供的真實性,怕什麼?在郎市的地界,對他們沒有直接管轄權的一個公安廳的處長,還能拿他一個堂堂的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如何?

  他的雙起理論可不是白給的,只要在他的權力範圍之內,只要他還說了算,任何人都別想在政法和公安系統將他扳倒!

  路洪占忽然就底氣十足了,他咳嗽一聲,輕輕地將材料放到一邊,輕描淡寫地說道:「口供不能說明什麼問題,也許是酒後胡話,也許是逼供,也有可能是誘供,甚至是假供詞,要有人證才能說明問題。」他賭的就是只要他還在郎市,還是市局一把手,不管調查組是如何問出的口供,肯定不會有人敢出面作證。

  路洪占很不客氣,相當於直接懷疑調查組的調查結論不合法,於兵臉色一寒:「路局長是什麼意思?難道說是置疑省廳調查組的公平客觀性?」

  路洪占寸步不讓:「我尊重調查組的意見,但只憑一個來路不明的口供就得出市局領導故意放走疤臉的結論,顯然輕率而不負責任,我不能接受。」

  曆飛冷笑一聲:「路局別急,我剛才拿出的口供只列舉了幾名幹警有協助疤臉逃走的嫌疑,似乎上面並沒有明顯透露是受誰指使,更沒有明確指出是市局領導,您剛才主動說是市局領導,難道是心裡有數?」

  路洪占一愣,沒有意識到剛才說話時竟然有了漏洞,仔細一想還真是如此,不由暗暗心驚,都怪夏想一聲不吭地坐在旁邊,讓他時刻提防夏想突然發難或是拋出什麼讓人防不勝防的證據,沒想到一時緊張之下,差點不打自招。

  他忙咳嗽一聲,掩飾了一下尷尬:「我一時口快,是口誤,大意是說得出不管幹警是受人指使還是自作主張放走疤臉的結論是經不起推敲的,我不能接受調查組不符合事實的指正。」

  說話間,他還有意無意地看了夏想一眼。

  夏想一副置身事外的態度,對剛才的爭吵似乎沒有要發表看法的樣子,只是手中拿著口供,一臉沉思,也不知想些什麼。

  「請夏市長評評理。」路洪占心裡有氣,他能猜到肯定有夏想的手腳在內,否則不可能調查組能短時間內摸准路子,還找到了相關責任人,現在夏想擺出了袖手旁觀的姿態,就讓他心裡很不爽。

  夏想將口供放在桌子上,輕輕敲了兩下:「省廳調查組的結論很詳實,是重大發現,我認為市局應該和調查組聯合調查取證,控制相關責任人,進行下一步的取證。疤臉是殺人兇手,在看守所從容逃脫,不找出責任人不查明真相,沒法向郎市人民交待,沒法向市委市政府交待。」

  「可是只憑調查組的一面之詞就盤查相關幹警,會讓市局的廣大幹警心寒!」路洪占據理力爭,他要的就是推翻調查組的結論,不想讓調查組具體插手市局的內部事務,「調查市局相關責任人,由市局派人出面就可以了,調查組的同志就不必費心了。」

  夏想輕輕地擺了擺手,一臉不容置疑的堅決:「洪占同志是不相信省廳同志的公正性了?要把調查組的同志排除在外,是因為市局有什麼不能見人的秘密,還是有其他什麼說不出口的原因?」

  路洪占又火了,他發火不是因為夏想的影射,也不是因為調查組含沙射影的調查結論,而是夏想明明擺出一副置身事外的態度,一說話,卻又是對市局強烈的不信任和對他的排擠,最主要的是,夏想年紀輕輕端坐不動,他怎麼看怎麼覺得夏想不順眼,認為夏想故意拿大故意裝模作樣,就沒好氣地說道:「好,就算我認可省廳調查組的結論,但涉及到了相關幹警,還需要市局自己內部處理。」

  言外之意是,省公安廳對郎市公安局,還沒有直接領導權,更何況於兵只是一名處長,論級別還沒有路洪占的副廳高,在事關他的任命上,只有省廳一把手才有建議權。因此,他對於兵適當輕視也說得過去。

  夏想不置可否地看了路洪占一眼,先是沒有說話,心想路洪占還是以退為進,先模糊承認調查組的結論,然後全權接手調查權,最後還是內部進行不公開調查,肯定又是一個不了了之的結局,他精心調查出來的結論,豈能還讓路洪占以推拿手法給輕易化解?

  「既然路局長認可了調查組的結論,就應該和調查組一起調查違紀幹警,否則就有包庇的嫌疑。我想省廳的意思,也是讓調查組督促市局的用意。」夏想不輕不重地說道,「還有什麼意見,可以直接向省廳馬廳長反映。」

  路洪占見夏想態度強硬,不肯退讓,自恃馬廳長對他賞識,因為上次他的雙起理論被馬廳長大加讚揚,還準備在全省範圍內推廣,據說還有意讓他前往省廳做工作彙報,他就冷哼一聲:「我現在就請示馬廳長,如果馬廳長同意的話,夏市長還有什麼話要說?」

  「馬廳長同意,我也就不說什麼了。」夏想點點頭,做了一個悉聽尊便的手勢,他心裡清楚,路洪占不找馬廳長,恐怕馬廳長也要找他了,因為有一件深埋的事情就要引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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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27 00:12:50
第836章 緊急,滿城風雨

  路洪占拿出電話,正要當著夏想和於兵的面親自打電話給馬廳長,不料手機剛打在手中,就響了,倒嚇了他一跳,一看來電就喜出望外,沖夏想似有意炫耀地說了一句:「馬廳長親自打來電話了……」

  路洪占哪裡知道,他即將接到的電話,是一個差點讓他身敗名裂的電話!

  夏想沒什麼表示,只是揮了揮手,意思是讓路洪占接聽。

  路洪占就十分得意地接聽了電話:「馬廳長,您好,我剛想打電話給您,您就來電了,真巧,我有工作要向您彙報。」

  電話裡傳來了馬傑憤怒的聲音:「路洪占同志,請你立刻前來省廳開會,事情緊急,馬上動身!」

  路洪占一下驚呆了,沒聽說最近有什麼重要會議要開,就多問了一句:「馬廳長,什麼會議?」

  「來了你就知道了!」馬傑一點也沒路洪占好臉色,一下就掛了電話。

  現在開什麼會?路洪占尋思半天也不得其解,他自然不知道,又一場風暴正在醞釀形成,而且還差一點讓他翻了船!

  路洪占臉色極差,他又不傻,自然清楚馬廳長話中隱含著壓抑的怒氣,出了什麼事情?馬廳長為什麼要對他發怒?他心中沒底,忐忑不安地看了夏想和於兵一眼,卻沒有從兩人的臉上看出任何情緒的波動。

  都是演戲高人,都不動聲色呀,路洪佔有點灰頭土臉,本想露露臉,卻被當頭訓了一頓,還當著所有人的面,他就臉上有點掛不住,訕訕地說道:「我要去燕市開會,調查的事情,就等我回來之後再做決定。」

  省廳有令不得不聽,路洪占立刻招呼司機,驅車上路,臨走前還特意叮囑了龍孔幾句,讓他在他回來之前,什麼話都不要說,要堅定立場不動搖,不要被別人幾句話嚇倒。

  龍孔點頭應下,一臉堅決。路洪占卻心中不安,總覺得龍孔為人雖然對待幹警和犯人很兇悍,但實際上是一個色厲內荏的人,在上級面前,怕得很,就又多叮囑了一番,鄭重告誡他話多必失,一旦被人抓住了把柄,就不是丟官這麼簡單的事情,說不定還會坐牢,所以一定要守口如瓶。

  路洪占剛走,郎市市委宣傳部長劉凱就接到了省委宣傳部的電話,是馬霄親自來電,以十分嚴厲的口吻告訴劉凱,有關路洪占的所謂的雙起理論,要嚴格控制,不許在郎市當地的媒體有任何形式的宣傳,包括在市公安局內部,也不許再提,總之盡一切可能淡化影響,如果有一家新聞媒體報導,省委宣傳部將通報批評,並且上報省委根據情況的嚴重程度,進行處罰。

  劉凱還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放下電話他就前往艾成文的辦公室彙報一下,剛到書記辦公室,就見艾書記正在接聽電話,只聽艾成文語氣恭敬地說道:「是,是,秘書長的指示精神,我一定會向市委全體成員傳達,要認真學習仔細體會,一定要將事情控制在可控的範圍之內。」

  放下電話,艾成文見劉凱進來,一臉怒氣地說道:「老路不象話,生編硬造一個什麼雙起理論,還非要報到省廳,結果倒好,省廳馬廳長還挺喜歡,改頭換面之後變成了他的理論,準備向全省推廣,卻被華新社的顧社長寫成了內參,捅到了中央。結果怎麼著?吳部長看了之後勃然大怒,聲稱是公開向新聞記者宣戰,是對記者權利的嚴重踐踏,將會造成員警和記者之間的對立,是對新聞公正性的扼殺……」

  艾成文一臉憤憤不平,義憤填膺地將省委秘書長王鵬飛的原話複述了一遍,用意不言而明,就是對路洪占無事生非的做法表示強烈不滿,同時也是讓劉凱知道他的明確立場,就是堅定不移地執行省委的決定:「吳部長不但做出了批示,還上報了中央,中央有關領導也做出了批示,要求務必保持謙虛謹慎的態度,避免不正之風。」

  劉凱和古向國關係密切,和路洪占也是一向關係不錯,和艾成文之間不是很對付,他本意是來打探清楚情況,還沒開口,艾成文先給上了一堂生動並且嚴肅的課,就讓他的心瞬間低沉下去,知道大事不好,事情驚動了中央領導,路洪占還能落了好去?再有艾成文早就看路洪占不對眼了,眼下出了事情,除了幸災樂禍之外,肯定會落井下石。

  劉凱本想請示一下艾成文該如何做,得,一見艾書記的表態還是不要問了,肯定是嚴格遵從省委宣傳部的指示了,而且看樣子不但省委宣傳部有指示,省委秘書長也打來了電話,事情大發了。

  郎市以前對省委的指示,很少見艾書記拿出十足的架勢來執行,都是說一套做一套,但看來涉及到了路洪占的前途問題,艾書記也立刻擺正了立場,毫不猶豫地要向省委靠攏了。

  說白了,不是突然就聽省委的話了,是因為省委的話有利於打擊政敵。

  劉凱心中感慨,政客就是政客,利益至上,立場和原則是隨時可以用來改變的遮羞布,而利益才是永恆的主題。走出了艾成文辦公室,劉凱還回想起艾成文大有深意的指示:「立刻召開全體幹部大會,宣佈省委和省委宣傳部的指示精神,切實落實科學發展觀,要求全體幹部加強思想作風建設,謹防個人主義思想膨脹。」

  果然落井下石了,劉凱搖搖頭,歎了一口氣,準備找到古市長再好好說道說道,看怎麼能替老路挽回一些影響。老路最近流年不利,總遇到不順心的事情,本來身上還有一個警告處分,可別因為這件事情再翻了船就可不值了。

  劉凱來找古向國,卻被古向國的秘書劉林岩擋在門外。瘦弱的劉林岩是古向國的第二任秘書,第一任秘書因為一件小事得罪了古向國,被古向國發落到了一個偏遠的鄉鎮,他擔任古向國秘書之後,一直謹小慎微,唯恐再落一個不好的下場。

  本來古向國的脾氣雖然不太好,但時間長了,劉林岩還算摸到了一點門路,不過最近古向國的脾氣十分古怪,莫名其妙的發火不說,還經常做一些出人意料的舉動,就比如今天就吩咐他除非是艾書記親臨,其他人來,一律不見,很神秘地關緊了房門在裡面打電話,一點也不和以前一樣大方。

  劉凱見不得其門而入,也猜到古向國估計正在四處打探情況,也沒多說什麼,就轉身走了。

  古向國確實在聽到路洪占緊急前往省廳開會之後,心裡一沉,知道可能有不好的事情發生,還沒有來得及問個明白,就接到了京城方面的電話。在得知路洪占無意中進入一個旋渦之中後,古向國大為驚慌,急忙四處打聽事情有多嚴重,到底會有什麼嚴重的後果,打了一圈電話之後,才想起要打電話給路洪占,讓他穩住,不要驚慌,事情不大,應該有迴旋的餘地。

  打了幾次電話,路洪占手機一直占線。正納悶時,接到通知,緊急召開常委會,傳達省委指示精神。

  今天的常委會是郎市有史以來參加人數最少的一次,新任常委陳智捷還沒有正式上任,路洪占前往燕市開會,意外的是,夏想也缺席了常委會,艾成文解釋說,臨時有事,請假了,古向國也沒有多想,因為他還沒有將路洪占的事件和夏想聯繫到一起,更不知道夏想趁路洪占離開之後,正在緊鑼密鼓地在進行什麼大計。

  如果古向國知道夏想現在正在做什麼,他肯定會立刻中斷常委會,第一時間去阻止夏想,只可惜,他晚了一步,並且事後追悔莫及,因為他並不知道調查組掌握了什麼證據,更不清楚在路洪占緊急前往燕市之前,正在和夏想開一個什麼至關重要的會議。

  常委會開得很順利,時間也不長,省委和省委宣傳部的指示精神傳達之後,艾成文又發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講話。所有的常委都心中有數,同時又大為驚訝,向來對省委指示陽奉陰違的艾書記,今天擺出一副對省委指示言聽計從的態度,很明顯,是政治需要。

  如果夏想看到這一幕,也會心生感慨,明白了許多政治上的立場向來都是政治需要的產物。其實說實話,如果燕省省委足夠強硬,敢頂住中央的壓力,想要拿捏郎市其實也不是難事,拉攏一方打壓一方,最後再將被打得沒有還手之力的一方一腳踢開,安插自己人進去就會逐步將郎市掌握在手中。但一直沒有這麼做,恐怕還是因為葉石生心思不在郎市,範睿恒也並不認為爹不疼娘不愛的郎市有什麼好,才懶得費心去擺佈。

  沒有好處可得的事情,又費心費力,還要冒著得罪京城一些重要人物的風險,誰閑著沒事去自找麻煩?這也是郎市多年來一直和省委關係一般而省委能夠容忍的重要原因。

  現在郎市即將成為大京城經濟圈首當其衝的試點城市,省委還沒有對其有足夠的重視,原因也不複雜,葉石生離任在即,對燕省的事務已經不大操心了。范睿恒準備接任省委書記一職,他現在要走的是平穩路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能等他當上一把手一兩手之後,才會奠定他在全省的主政風格。

  有人選擇在此時將夏想扔到郎市,也是看中了時機,在青黃不接的時候,好讓夏想亂中取利。當然,夏想能不能亂中取利只是一種可能,也許夏想還會在郎市折戟沉沙,葬送了政治前途也未可知。

  政治上的錘煉很慘酷,挺過去就是一方晴天,挺不過去就是從此沉淪。夏想又不是紅二代,沒有一個呼風喚雨的父親,他有了政績是自己的本事,出了問題也得自己承擔,沒人兜著,不比邱緒峰、梅升平,好或不好總會有人撐腰。

  就如付先鋒,雖然兵敗燕市,但總有東山再起的一天。而他如果和付先鋒一樣慘敗,基本就告別了政治生涯,養養花、種種草就一輩子過去了,談什麼為國為民,談什麼滿腔抱負,談什麼達則兼濟天下,一個人如果不在政治鬥爭之中勝利,想要推行自己的執政理念是一件十分可笑的事情。

  政治上的失敗者,再有報國志,再有為民心,沒有大權在手,也只是空談和空想而已。

  ……常委會結束之後,劉一琳邁著遲疑的腳步來到夏想的辦公室,見李財源在,就問夏想去了哪裡——最近在她眼中,夏想經常不見人影,具體忙些什麼,她很好奇,因為隨著夏想在郎市的步伐越來越大,她已經可以斷定,郎市的局勢,已經隨著夏想的每一步邁出,而變得更加撲朔迷離了,但同時似乎也有越來越清晰的趨勢。

  李財源猶豫片刻,還是沒有說出實話,儘管他知道劉一琳和夏想關係還算不錯——但還沒有密切地要交待行蹤的地步:「夏市長和調查組的同志在一起,具體在忙什麼,我也不太清楚。」

  劉一琳是何等聰明的女人,路洪占前往省廳開會,省委就下達了指示精神,同時還有省廳的調查組在郎市,而此時夏想又前所未有的缺席常委會,一切的跡象表明,所有的事件其實目標一致地指向了一個人——路洪占!

  再聯想到前不久夏想剛剛掌握了市局三分之一的財政大權——事後夏想向她表示了感謝,還請她吃飯,她欣然赴約,也感覺和夏想走近了不少——她就清楚,夏想正在有條不紊展開他的第二步局面,掌握市局的力量。

  說實話,夏想的年輕和俊朗讓劉一琳羨慕,但夏想的能力就更讓她佩服了,雖然在前進的道路中夏想也遇到挫折,但隨後他總能迎刃而解,有著與年齡不相稱的沉穩和機智,當然,更主要的是冷靜應對和不驕不躁。

  和劉一琳的想法有所不同的是,散會後,古向國重新回到辦公室後,忽然總覺得哪裡有不妥,具體又說不上來是什麼地方不對,在房間中轉了幾圈之後,驀然驚醒,對,夏想缺席了常委會,他到底去了哪裡?今天看熱鬧看笑話的好事怎麼能少了他?除非是……除非他有更落井下石的事情要做!

  一念及此,他又想起打電話給路洪占,還沒撥出,就又接到了京城方面的來電:「路洪占怎麼去了燕市?」

  突如其來地一問讓古向國心中一沉:「省廳開會,他必須要去。」

  「必須?真是笨,這是調虎離山之計。」電話一端的口氣忽然煩躁起來,「省廳的調查組還在郎市,疤臉脫逃事件還沒有查清,又出了風波,路洪占現在去省廳,除了挨訓,除了背黑鍋,還有什麼好?就算要背黑鍋,晚兩天背也行,非要現在急巴巴地趕去,也不管大後方的穩定了?向國,你的政治智慧哪裡去了?我早就說過,放走疤臉是下下之策,你偏不信,現在又有大的把柄落在對手的手中,我看你怎麼辦!」

  古向國怦然心驚,將一系列的事件串連之後,頓時驚嚇出一身冷汗,糟糕,真是上當了,果然是調虎離山之計。

  他急忙再打電話給路洪占,這一次一接就通,上來就問:「老路,到哪裡了?趕緊返回郎市,情況緊急。」

  路洪點的聲音很沮喪:「已經到燕市了,和省廳的同志碰頭了,來不及回去了。」頓了一頓,才想起一樣,「忘了說,剛才路上匆忙,只顧著彙報情況了——夏市長現在正和調查組調查疤臉事件……」

  「我當然知道他在做什麼,不是他們還沒有查到有用的證據?」古向國心中有一團火在燃燒,總覺得夏想的缺席的背後有著什麼巨大的陰謀。

  「好象……也查到了一點什麼。」路洪占到了燕市,冷靜下來,忽然明白過來了什麼,心中莫名其妙地慌亂起來,「我離開的時候,他們剛剛拿出了幾份口供,差不多接近了事實真相……」

  聽完路洪占的敘述,古向國差點跳起來:「什麼?這麼重大的情況你怎麼不早說?你想害死人是不是?老路呀老路,你的政治智慧哪裡去了?」

  扔下電話,古向國立刻打電話給龍孔,關機,心中不詳的預感越來越強烈,又打電話給表理和英成,提示無法接通。最後又打給夏想,也是關機。

  壞事了,情況大大的不妙,難道是龍孔已經招供了?古向國又一想,不對,要查龍孔的話,夏想沒有權力審問,調查組更沒有權利,除非是市紀委出面,依法將龍孔雙規。

  對,市紀委,古向國也不顧什麼市長身份了,不顧眾人詫異的目光,火急火燎三步並成兩步,親自來到呂一可的辦公室,也顧不上禮貌敲門了,直接推門進去:「呂書記在不?」

  呂一可的秘書還是第一次見到一向沉穩的古市長也有失態的時候,一下愣住:「呂書記開完常委會就急忙出去了,沒有回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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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發表於 2021-10-27 00:13:11
第837章 抓獲,軒然大波

  古向國一瞬間如同被一盆涼水澆中,從頭涼到腳,都不知道怎麼回到了辦公室,坐在椅子上半天沒有動彈一分,大約過了十幾分鐘才回過神兒來,想再和路洪占通個電話,如何做好彌補,卻發現路洪占的電話也打不通了。

  風暴,好一場刮得突然又刮得非常及時的風暴,從上而下壓來,直刮得人頭暈目眩,分不清方向。

  夏想,到底在哪裡,又在做些什麼?古向國幾乎不敢去想後果,也不願意去想夏想現在是如何地得意忘形。

  夏想並沒有如古向國猜測得一樣得意忘形,但滿心喜悅卻是少不了,他現在正和呂一可、於兵以及曆飛在一起,在市紀委位於市區東北之處的一座專門雙規黨政幹部的小院中,正在討論案情。

  一個佈置簡陋的房間中,龍孔坐在下首,面對上首兩名紀委辦案人員,他表情扭曲,顫抖地接過一支煙,連吸兩口,似乎在回憶什麼,過了一會兒,不等辦案人員開口就說:「我說,我交待,全部交待,爭取寬大處理。」

  兩名辦案人員對視一眼,一臉驚訝,他們辦案無數,見過頑固反抗的,見過死皮賴臉的,見過趾高氣揚的,也見過痛哭流涕的,總之基本上都會心存幻想,不會上來就招供。他們也早就聽說過龍孔的名聲,十分兇悍的一個人,全市犯人聽到他的名字都會害怕、發抖……還以為要打一場攻堅戰,不想上來第一句話就要招供,龍孔龍大兇神惡煞,也太草包了吧?

  龍孔也不是很草包,主要是他很清楚一系列的事件發生之後,見識了夏想周密而步步緊逼的手段,他就知道抵抗是沒有用的,肯定對方已經掌握了確鑿的證據,而且行動迅速而果斷,直接就出動了市紀委,現在路洪占又被請到了省廳,他就知道,眼下最好的做法就是主動坦白,爭取主動權,爭取立功。

  「疤臉就藏在郎市……」龍孔第一句話就交了底。

  另一間會議室中,夏想將手中的證據全部移交給呂一可:「剩下的工作,就由呂書記接手了,調查組的同志已經圓滿完成了任務,在此,我代表市委市政府對調查組同志做出的成績表示感謝。」

  于兵滿臉喜色,他一出馬,難題就迎刃而解,而且夏想已經向宋省長做了彙報,對他的工作表示了肯定,同時宋省長也對結果十分滿意,就讓他面上有光,感覺不虛此行。

  雖然是在夏想的幫助之下圓滿完成了任務,但確實顯得他能力出眾,出手不凡,而且現在路洪占又受到了省廳的狠批,此次收穫,確實頗豐,就讓於兵大喜過望,同時也對夏想周密的佈局和過人的手段佩服不已。

  因為整個事件,幾乎完全是出自夏想一人之手,如果只憑調查組的力量,確實是在郎市雙眼一抹黑,別說調查出事件真相了,根本就不可能有任何收穫。

  不過事情發展到現在,也讓於兵明白了夏想請求調查組前來郎市的用意其實是虛晃一槍,讓調查組在正面牽制路洪占的注意力,然後讓曆飛和蕭伍暗中下手,從陳大頭住宅附近放風把風的人之中,經過精心排查,確認其中有哦呢陳的人,也有員警——還真應了警匪一窩的老話——就又出動了英成,暗中控制了幾人,連夜審訊之後終於撬開了幾人之口,順藤摸瓜,掌握了第一手線索。

  實際在調查組剛來之時,夏想就私下裡向他透露,疤臉脫逃事件絕對是一起精心預謀的人為事件,最大的嫌疑人就是龍孔——分管全市所有看守所的副局長,也是路洪占最得力的同盟。

  於兵在聽取了案情彙報之後,綜合郎市的實際情況得出的分析,也是認為夏想的結論符合客觀事實,就同意了夏想明面上讓調查組大張旗鼓地調查但一無所獲的表相,同時讓曆飛暗中跟蹤調查,最終雙管齊下,一舉拿到了至關重要的證據。

  雖然有了證據,但想要讓龍孔低頭也不容易,畢竟路洪占還是政法委書記,在政法系統也有深厚的影響力,只要他在郎市一天,想動市公安局內部的人,就必定困難重重。

  甚至可以毫不誇張地說,路洪占是總源頭,只要他巍然不動,所有人都不敢出面作證,就算敢,也有可能在關鍵時刻翻供,楊彬的前車之鑒,猶在耳邊,誰不擔驚受怕?什麼都比不上小命重要!

  誰知更讓於兵目瞪口呆的一幕發生了,路洪占突然就被省廳緊急召走——好一手調虎離山,好一場及時雨!

  隨後在紀委同志的配合下,在市委正在召開常委會之時,就已經控制了龍孔。又是一手瞞天過海,就讓於兵無比佩服夏想幾乎不差分毫的手段,完全是步步推進,算無遺漏。

  隨後常委會一結束,省廳電話打了過來,說是路洪占已經趕到了燕市,同時紀委書記呂一可也親自前來為夏想助陣,一系列的佈局至此算是全部完成。

  於兵從事公安工作十幾年了,夏想的手法既有政治考量,又有精心策劃的一面,就讓他大開眼界,歎為觀止,暗暗嘆服夏想當真厲害,年紀不大,手腕高超,而且還是行事老辣,不急不躁。如果是朋友,將是一個值得結交的摯友。如果是對手,將是一個十分可怕的勁敵。

  幸好,於兵暗暗慶倖,他和夏想有成為朋友的可能。

  ……

  呂一可坐在夏想對面,低頭看了半天審訊紀錄,抬起頭來時已經一臉嚴肅的表情:「鐵證如山,必須嚴辦。」

  呂一可很清楚,夏想的計畫周密而萬無一失,而且上有省廳對路洪占的憤怒,下有龍孔的供詞和相關幹警的口供,中有市委書記艾成文的點頭——艾成文的態度他心知肚明,夏想已經向他交了底,艾書記也是大力支持他將疤臉事件大做文章,再加上他本來對夏想的好感以及對路洪占的厭惡,此次拿出了把柄,必定要不死不休了。

  最後會議形成了共識,由於兵負責向省廳彙報案件,夏想負責向市委解釋,呂一可負責協同檢察院將龍孔提出刑事起訴,趁路洪占不在郎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案子做成鐵案。

  夏想及時向宋朝度彙報了一下進展,提出讓曆飛暫時留在郎市協助調查,宋朝度同意了,隨後他就通知了公安廳長馬傑,馬傑自然沒有意見。

  調查組使命完成,於兵即刻動身返回燕市,以圖進一步在燕市拖住路洪占。

  於兵剛走,紀委辦案人員進來彙報:「呂書記,龍孔供出了疤臉的落腳地點!」

  呂一可大喜,看了夏想一眼,夏想就對英成下了命令:「立刻實施抓捕!」

  英成領命而去,曆飛也不甘示弱,要一同前去,夏想也沒阻攔。本想他也想去,想親眼看到疤臉落網,但因為還有案情要和呂一可商議,只好讓英成和曆飛同去。

  就在英成和曆飛出動的時候,古向國也出手了,他迅速指使市局,要求在路局長不在的期間,都做好本職工作,不要亂講話,亂指責,否則出了任何問題,後果自負。

  同時古向國還讓市局之中他的親信迅速查明事情真相,查出龍孔下落,另外立刻通知疤臉轉移,儘快逃出郎市……

  一時之間,郎市有一場不見硝煙的戰爭正在進行之中,都在爭分奪秒,此時此刻,提前一分鐘甚至就能決定生死!

  ……

  郎市市北有一片新開發的樓盤,名叫向陽社區。向陽社區是經濟適用房,面向的都是普通百姓,房價不高,地點偏僻,遠離市區,但有一點,安靜且來往人員少。

  向陽社區有幾十棟住宅,樓間距密集,因為是安居工程,裡面沒有停車場,所以身處其中,有一種壓抑的感覺,還好綠化還不錯,而且很有生活氣息。

  在5號樓504房間中,疤臉正拎著一隻酒瓶站在窗前,望向外面,窗外灰濛濛一片,正如疤臉的心情一樣,灰暗而沒有一比光亮。他一揚脖喝光了瓶中的酒,然後一揚手將酒瓶摔個粉碎:「媽的,過得什麼日子,天天象狗一樣,沒有一點自由,沒有一點樂趣,還不如幹上一票,活著幹死了算。」

  房間之中空空蕩蕩,連裝修都沒有,更沒有家俱,整個房間只有一張床和幾把椅子,十分寒酸。

  一個頭大如鬥的男人坐在床邊,喝得醉眼朦朧,他努力睜大眼睛,看了疤臉一眼,伸出一根手指搖了搖:「疤臉,你能活著出了看守所就不錯了,還想怎麼著?要不絕對槍斃你。行了,好死不如賴活著,能活命,能有酒喝,就是快樂似神仙。」

  疤臉一條胳膊還吊著繃帶,胸前也密密麻麻纏了紗布,整個人還有點萎靡不振,而且半邊臉上還有淤青,顯然是舊傷未好,他轉身來到床前坐下,吐了一口唾沫:「說起來我的所有朋友中,就陳大哥對我最好,來,我敬大哥一杯。」

  桌子擺著豬頭肉、花生米和一些涼菜,還有幾瓶高度數白酒,已經空了兩瓶,兩人喝了不少酒,都有了幾分醉意。

  陳大頭和疤臉一碰杯,一飲而盡,感慨說道:「人生,就是他媽的一個悲劇,你沒錢的時候想要有錢,等有錢了,你又沒有了一個健康的身體,想玩什麼都玩不了,你說老天不是捉弄人嗎?」

  疤臉一聽,立刻擠眉弄眼地淫笑一聲:「大哥,嫂子可真是漂亮,又年輕,你可真有豔福。」

  「狗屁豔福!」陳大頭一揚手也摔了酒瓶,「媽的,中看不中用的女人,老子就是買來一個花瓶給外人看,證明老子還有能力,其實……」說著說著,他忽然嗚嗚地哭了起來,「不是她中看不中用,是……」

  話未說出口,電話急促地響了起來,疤臉臉色一變,拿過電話立刻接聽,只聽了幾句他就掛了電話,壓低了聲音對陳大頭說:「不好,暴露了,有人帶人來了。」又用手一指後面,「大哥,你跳窗走,我已經準備好了繩子,我們住的地方是死角,你順著管道下去沒人看見。」

  「怎麼就暴露了?」陳大頭酒勁上湧,還沒有充分意識到巨大的危險,「我跑了,你怎麼辦?」

  「拼了,反正我也受夠了天天東躲西藏的日子。」疤臉一伸手從身後掏出一把手槍,「打死一個夠本,打死兩個賺一個。要是夏想來了,我就把子彈全送給他,要是能把他打死,哈哈,我就賺老了。媽的,打得我這麼狠,我還沒有來得及還回來……」

  陳大頭酒壯慫人膽,不想走:「有難同當,有福同享,疤臉,我留下陪你。」

  疤臉心中一陣感動,雖然知道陳大頭說得是醉話,不過他還是清楚地知道,他難逃一死,沒有必要再讓陳大頭陪他送命:「哈哈,謝謝大哥的好意,不過一人做事一人當,我死了沒什麼,你死了,嫂子就要守活寡了,還是趕緊走吧。」

  其實事情壞就壞在了陳大頭身上,如果不是陳大頭傻大膽非要替疤臉出頭,兩個人推讓一番耽誤了時間,疤臉說不定還能從容逃走,但陳大頭充好人,疤臉就非要陳大頭趕緊走,並且親自將陳大頭綁好繩子,推到窗外,哈哈一笑:「大哥,20年後,我又是一條好漢,我們來生再見。」

  話剛說完,就聽見傳來一聲巨響,門被外面被人突破了!

  疤臉一時緊張之下,手一松,陳大頭就一下跌出窗外,「啊」的大叫一聲,隨後就是聽到「撲通」一聲——本不想再管陳大頭死活的疤臉,遲疑一下還是探頭向窗外看了一眼,看到陳大頭懸在半空之中,砸破了3樓的窗戶,人已經昏迷過去,應該死不了,才放心了,一回頭,就看到人影一閃,員警已經形成了包圍之勢。

  拼了,疤臉一咬牙,揚手就是一槍:「打死一個夠本,打死兩個賺一個,誰進來誰就死。」

  員警開始反擊,同時喊話要求疤臉放下武器,爭取寬大處理。疤臉現在知道他活著也是受罪,就一口氣打光了子彈,然後來到窗前,稍微遲疑了一下,還是縱身跳了下去。

  5樓,下面又是水泥地面,疤臉正面落地,當場將臉摔得稀爛,算是臨死也坐實了疤臉的外號。

  疤臉一死,卻捉住了一個吊在半空的陳大頭,陳大頭在半空中雙腿砸向窗戶,將窗戶砸碎,同時雙腿也粉碎性骨折,只剩下半條命了。

  疤臉之死也在意料之中,他是窮凶極惡之徒,未必乖乖就範,死不足惜,只可惜沒有將他活捉,或許可以再審出更有價值的線索出來。但意外拿下了陳大頭,想必哦呢陳就會跳腳了。

  郎市,從表面到背地,看來又將掀起一場不小的風波了。

  ……

  疤臉死亡同時活捉了陳大頭的消息,第一時間傳到了市委,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吃驚的不是疤臉之死,疤臉死有餘辜,沒人當他一回事兒,是因為事情意外牽涉到了陳大頭,而陳大頭是哦呢陳的親哥,如何處置陳大頭,如何善後,如何擺平,將是天大的難題。

  事情如果只是暗中牽扯到哦呢陳還好說,現在已經正面牽涉到了他,他能善罷甘休?他的親哥哥被抓,他能咽下這口惡氣?就連艾成文也是皺起了眉頭,搞政治鬥爭他不怕,就怕哦呢陳發怒之後玩陰的,別看他是堂堂的市委書記,他也要小心出門被車撞。

  哦呢陳在郎市的勢力太龐大了,簡直無孔不入,讓人防不勝防,不和他合作,至少也要維持表面上的平衡。一旦打破了平衡,哦呢陳要是拼命的話,艾成文也不敢正面面對。

  聽說哦呢陳一向最重親情,曾經親口說過,誰敢動他的女兒,他就要了誰的命。現在夏想動了他的親哥哥,他又會如何?

  夏想在得知意外抓獲了陳大頭之後,也是微微一驚,隨後又釋然了,在疤臉的藏匿地點抓獲了陳大頭,好事,至少可以拿捏哦呢陳一把了,他才不怕哦呢陳發瘋,實際上,他還怕哦呢陳不發瘋。

  哦呢陳的事情暫且不管,疤臉已死,陳大頭先送到醫院治療。夏想第一次見到陳大頭,沒想到是在陳大頭昏迷不醒的情況之下。渾身是血的陳大頭,頭髮花白,已經顯出了老態,頭大如鬥,說不上有多醜,但絕對沒有哦呢陳相貌堂堂,他心中感慨,沒想到楊貝的最終歸宿是如此不堪的一個男人。

  善後事宜交給英成,夏想就和呂一可回到了市委,先是向艾成文匯報了詳細經過,艾成文聽了之後,勃然大怒,表示要嚴懲公安系統的敗類,絕不姑息。

  隨後,立刻召開了書記辦公會。

  與會人員除了呂一可和夏想之外,還有張櫻籍和劉一琳,劉一琳參加書記辦公會,表明有人事上的問題需要討論。

  所有人都清楚的是,此次夏想雷霆一擊,正正擊是了古向國的軟肋,而郞市公安局經此一事,即使不變天,也絕對會一場驚心動魄的地震發生,甚至,還有可能波及到整個市委,而且還有可能會引爆哦呢陳的反擊,形成一系列的連鎖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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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8
匿名  發表於 2021-10-27 00:13:32
第838章 完成,盡在掌控

  古向國最後一個進來,他一進門,所有人的目光都同時落在他的身上,就讓他一下感覺似乎被一股力量擊中一樣,差點邁不開腳步。壓力,撲面而來的全是巨大的壓力,路洪占被省廳一個電話召走,在他走後不到一個小時之內,龍孔招認,疤臉死亡,陳大頭意外被抓,簡直如走馬燈一樣,讓人目不暇接,同時,又讓人喘不過氣來。

  古向國清醒地意識到,龍孔保不住了,市局一批中間力量也有可能倒下,市局由此出現的空缺經重新填補之後,基本上路洪占一手掌握的核心力量估計會折損大半!

  恐怕這也是夏想精心策劃此次事件的真正劍鋒所指之處!

  厲害,厲害呀,一個30歲的年輕人,行事老辣,手腕高超,計策層出不窮,直逼得他沒有還手之力,古向國意味深長地看了夏想一眼,一瞬間竟然有了一絲膽怯的想法,難道他真鬥不過一個常務副市長?難道他在郎市辛苦奠定的大好局面就真的毀於一旦?難道任由夏想一點點蠶食他的勢力範圍?

  不,不能就此認輸,他在郎市還大有可為,不能因為一個平空殺出的夏想就被打得落花流水。真要如此的話,不僅僅是事關顏面的問題,還關係到他在首長心目中的地位!

  一瞬間,古向國下定了決心,就聽麻市長的吩咐,好好給夏想一個顏色瞧瞧,也讓他知道收斂幾分。萬一發生了不可收拾的大事,反正也是麻市長的手筆,他也可以置身事外,推脫得一乾二淨。

  古向國一坐下,就開始開會,先由呂一可彙報了一下案件進展,初步查明,是龍孔策劃了疤臉逃走事件,據他交待,是因為疤臉承諾事後給他500萬人民幣的好處,在他的暗示下,先後有20余名民警為疤臉逃走提供了便利條件,同時有跡象表明,路洪占同志在事先也知情但沒有阻止,也有主觀上存在故意放走疤臉的嫌疑……

  古向國心中「咯噔」一下,千萬不要將路洪占牽涉進去,萬一將事件做大了,再加上他現在正處在風口浪尖,萬一因為疤臉事件徹底翻船就慘了,無論如何也要保住路洪占。

  古向國此時心中確實有點後悔當初一時糊塗,聽信了路洪占和哦呢陳策劃的放走疤臉的計畫,原本以為可以給夏想添亂,製造麻煩並且伺機讓疤臉對付夏想,沒想到事情最後鬧到了不可收場的地步。當時他要是主意堅定聽從京城方面的勸告,不打疤臉的主意,不同意路洪占的計畫該有多好,只可惜,世界上沒有後悔藥可吃。

  主要也是他心存幻想,認為可以借刀殺人,讓疤臉的逃脫可以為夏想帶來心理壓力,再等疤臉傷好之後,萬一他找到了機會害了夏想,就可以一舉兩得了。萬萬沒有想到,夏想的還擊如此犀利,疤臉別說養好傷了,連門都沒敢出就交待了,相當憋屈。

  「路洪占同志是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可不能隨便指責。」古向國還是相當不滿地反駁了一句,對呂一可沒有真憑實據就指責一名常委表示了委婉的批評,「希望呂書記就事論事,不要針對個人。」

  言外之意也是說,路洪占有沒有問題,郎市紀委說了不算,得省紀委才能下結論。

  呂一可面無表情地看了古向國一眼:「向國同志,我是老紀委了,知道紀委工作的嚴肅性和保密性,不需要您的提醒。」

  古向國被呂一可頂了一句,換作以前,他才不會在意,但現在他在市委之中頗有形單影隻的味道,舉目四望,沒有一個同盟。急先鋒塗筠落馬,主力軍路洪占被省廳召走,現在的他,在書記辦公會,孤軍奮戰。

  一個人四面楚歌的滋味不好受,古向國第一次體會到了失落的感覺,心中對夏想的怨恨又增多了幾分。全是因為夏想的到來,才導致郎市的局勢越來越有失控的跡象,現在他每見到夏想一次,心中的厭煩就會增加幾分。

  如果不是夏想——只是已經發生的事情沒有回頭路可走,古向國心中也不知是悔恨還是無奈,總之他很清楚,郎市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

  古向國想反駁呂一可幾句,張了張嘴,又沒有說出口,算了,不作無謂的口舌之爭了,眼下如何妥善處理善後事宜才是正事。

  呂一可繼續發言:「根據紀委掌握的證據,龍孔同志在疤臉脫逃事件之中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甚至可以說,是龍孔一手策劃了疤臉的脫逃,因此市紀委會向市委、省公安廳提議,免去龍孔的市公安黨組成員、副局長的職務。其他涉案的20余名公安幹警,也將根據情節輕重,移交檢察院提起公訴。至於路洪占同志應有的領導責任,我會向省紀委和省公安廳提出相關建議……」說完,他的目光落在艾成文身上,「請艾書記說兩句。」

  艾成文一臉痛心:「在郎市出現公安幹警協助殺人犯逃跑的事情,我很痛心,我這個書記沒有做好,很失職,應該向全市人民道歉。」表演完畢,他才又換了一副義正言辭的表情,「我的態度很明確,不管是誰違法亂紀,都要嚴肅處理,絕不姑息。向國,市局出了這麼一檔子大事,瞞是瞞不了的,我決定向省委上報,你有沒有意見?」

  在徵求他的意見之前,就已經定下了基調,擺明瞭就是不給他反對的選擇,古向國心中有氣,艾成文早就想拿市局開刀而找不到機會,現在機會擺在了面前他不痛下其手,他就不是政客了,但氣歸氣,必須要端正態度,劃清界限,擺正立場,就點頭說道:「必須嚴懲,絕不能讓郎市良好的治安環境被害群之馬毀於一旦,我完全支持艾書記的決定。」

  基本上嚴懲龍孔將所有涉案人員法辦的基調,達成了一致意見,也是,故意放走重大殺人嫌疑犯,事態重大,誰也沒有膽量隱瞞。不過讓古向國暗中舒了一口氣的是,龍孔雖然招供,但暫時還算識趣,一人承擔了全部罪責,沒有供出路洪占,更沒有點出他名字,而且還聰明地說成收受了疤臉的賄賂,也算是留了後手。

  古向國就知道,龍孔一人承擔全部責任,不能白承擔,必須要盡最大努力保他。就算保不住,也要負責他的身後事,家人和親人,都得他來照顧一二。

  現在問題不在龍孔身上了,而在路洪占身上,他並不清楚呂一可和夏想手中到底掌握了多少證據,能不能動搖了路洪占的根本——路洪占才是重中之重,萬一路洪占因為此事而翻了船,他在郎市真的將要獨木難支了。

  關鍵還有,路洪占和他之間牽涉的方方面面的事情太多,只要路洪占開口,他就也有可能被拖下水,那麼在一個疤臉事件在郎市引發的就不僅僅是市局的地震了,而將會是一場巨大的官場地震。

  一定要將疤臉事件引發的問題控制在可控的範圍之內,古向國打定了主意,最好事情到龍孔為止,向上不再追究。既能保住路洪占,又能一點也不動搖他的地位,至於龍孔是什麼下場,也儘量爭取寬大處理,不要一棒子打死才好。

  書記辦公會定下絕不姑息、嚴懲當事人的基調之後,艾成文就又說道:「龍孔犯罪事實確鑿,市委決定免去其市局副局長的職務,並且提請省廳批准,現在路洪占同志不在市局,市局事情繁多,再缺少一名副局長就更不利於開展工作,我的意見是,儘快落實新任副局長的人選,也好及時徵求省廳的意見。」

  市公安局副局長的任命,需要郎市市委和省公安廳共同認可,艾成文的意見是,在向省廳提交罷免龍孔副局長的職務之時,就同時提交新任副局長人選。

  古向國心裡清楚艾成文的目的,是打時間差,是在路洪占還身在燕市無法回來之時,在路洪占身在風暴之中自顧不暇之際,好借機安插自己人進入市局,然後達到逐步控制市局的目的。

  但形勢比人強,他現在還真提不出任何反對的理由,想保龍孔,就必須在副局長的任命上做出適當的讓步,不讓步,對方就有可能死咬住龍孔不放,然後大做文章。

  頭疼,古向國下意識地想揉揉額頭,忽然意識到在書記辦會室做出如此舉動,就是認輸的表現,他的手就輕輕敲了一下額頭,說道:「我贊成艾書記的意見,人選方面,我暫時沒有合適的提名,就請艾書記費心好了。」

  艾成文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喜悅,他和古向國搭班子以來,從來沒有見過古向國有第一個回合就認輸的時候,眼下古向國的神情疲憊而無奈,而且還無精打采,他心中就充滿了滿足感,不過表面上的文章必須做足,就還是一臉嚴肅地說道:「既然向國同志沒有好的提名,好,我正好有一個合適的人選,就是東安分局副局長岳關。」

  說完,艾成文一臉期待地看了張櫻籍一眼,希望得到張櫻籍的支持。

  張櫻籍在市委的立場很微妙,基本上他只支持符合他的立場的提案,頗有特立獨行的味道,不和任何人走得過近,即使曾經和夏想有過聯手的時候,也是當時夏想的提議符合他的原則。

  時至今日,夏想對張櫻籍也是摸不太清楚立場,今天的書記辦公會,他事先向劉一琳打了招呼,劉一琳也向張櫻籍打了招呼,但張櫻籍並沒有給出應有的回應,也讓他心中沒底。

  張櫻籍微微愣了愣,似乎在猶豫什麼,他的目光先是落在夏想身上,隨後又有意無意地看了劉一琳一眼,又沉默了小半會兒,似乎才下定決心一樣:「岳關的資歷還稍微淺了一些……主要還有一個問題必須考慮到,現在路洪占同志還在省廳接受訓話,再提拔本地的幹警擔任副局長,省廳未必會同意,主要是市局出了大事,讓省廳對市局非常不滿,而且可能還有信任方面的考量。我的意見是,先徵詢一下省廳的意見,先由省廳推舉人選。」

  夏想長出一口氣,張櫻籍的話表明了支持他的人選的立場,作為市委第三號人物,他在人事方面的發言權分量很重。

  艾成文的臉色有點不太好看,不過沒有太明顯的表露,只是不置可否地微微點了點頭。

  劉一琳忽然恍然大悟地說道:「省廳調查組于處長回燕市了,但還留下了曆飛同志,曆飛同志是下馬區分局的副局長,是不是省廳有意暗示讓曆飛同志來郎市市局工作?」

  夏想就及時接過了話頭:「曆飛同志年富力強,是從基層一步步上來的同志,我在擔任下馬區委書記時,他在分局就做出了突出的成績,省廳此次特意從下馬分局把他抽調進了調查組,也是看中了他的個人能力,而且這一次能夠破案,曆飛同志功不可沒,立下了汗馬功勞。」

  至此,不管是艾成文還是古向國都一下明白了過來,敢情夏想早有安排,一步步推進,沒有一步走錯,也沒有一著廢棋,不但趁路洪占不在的時候奠定大局,將市局差點掀了個底朝天,而且還在調查組未來之前,就已經打好了伏筆,連後龍孔時代的接任人選都考慮好了,讓人不敢相信他長遠的謀劃和驚人的眼光,他怎麼就一定判定龍孔有問題?又怎麼知道路洪占肯定會被省廳叫走訓話?

  難道說,路洪占事件的引發,也有夏想在背後推波助瀾的影子?真要如此的話,夏想也太神了,怎麼可能看得如此長遠?又怎麼可能將事情算計得一絲不差?

  艾成文和古向國對視一眼,一個眼中驚愕不解,一個眼中無奈鬱悶。艾成文的心思是,得了,本來事情都是夏想一手操作,不讓夏想的人進市局也說不過去,畢竟他是坐享其成,直接伸手將勝利果實據為己有,吃相也太難看了。

  況且,看樣子夏想是有備而來,他已經取得了張櫻籍和劉一琳的支持,而且肯定省廳也支持曆飛的提名,他就沒有必要冒著既得罪夏想的風險,而岳關的提名又未必能獲得省廳的認可,算了,放棄。

  古向國感到的卻是心驚,夏想步步為營,沒有一步錯招,而且未雨綢繆,算無遺漏,他在心驚之餘,第一次感到了一絲心寒。

  再看夏想時,古向國的目光陰沉,心思低沉,腦中一片混亂。

  書記辦公會達成共識,提名曆飛為郎市公安局副局長人選,上報省廳。有關龍孔案件,就由呂一可會同市檢察院,繼續深挖。

  會後,古向國第一個走出會議室,到了辦公室門口卻又不進去,等夏想過來後說道:「夏想,來我辦公室一趟。」

  夏想以為古向國會談及路洪占和龍孔的問題,不料他只是先扯了幾句閒篇,然後話題一轉,落到了大學城項目上面,話裡話外的意思是,讓夏想重視大學城專案的投資,最好能在春天來臨之前拉來投資,也好在開春之後,動工開建。

  夏想應付幾句,沒說成,也沒說不成,心裡清楚古向國此舉還是想讓大學城項目分散他的精力,雖然實際上大學城專案他已經做好了規劃,隨時可以提上日程——孫現偉、朱虎和李紅江很快就會前來郎市,具體協商投資事宜,但他並不想事先向古向國透露,以免節外生枝。

  主要是要防止哦呢陳從中作梗,現在陳大頭被抓,哦呢陳肯定抓狂,萬一他再暗下黑手,孫現偉等人雖然也經歷過大風大浪,但強龍難壓地頭蛇,來到郎市,還是以低調行事為好。

  夏想口風挺嚴,基本上什麼有用的消息都沒有說,望著夏想離去的背影,古向國心思一片雜亂,十分頭疼,真不知道接下來的工作該如何開展。

  沉思了片刻,又撥通了京城的電話:「麻市長,我向您彙報一下最新進展……」

  等古向國一說完,麻揚天的聲音就迫不及待地提高了八度:「看,早先聽我的不就沒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了?夏想就是一個刺頭,留不得,行了,和上面溝通的事情我來做,然後我再派人去郎市動手,你只管負責善後就行了。向國,你最近太被動了,讓我很失望,而且,有人比我還失望。」

  古向國放下電話,呆呆地站了半晌,一臉灰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第二天,郎市市委就向省委、省紀委通報了龍孔案件的進展,同時,提名了曆飛為郎市公安局副局長的人選,當天下午就得到了省廳的答覆,表示同意郎市市委的提名,由此,曆飛擔任郎市公安局副局長幾成定局。

  與此同時,有關路洪占的消息也傳來一些風聲,比如路洪占被馬廳長罵了個狗血噴頭,被省委宣傳部點名批評,也被省委秘書長王鵬飛約談,誡勉談話,總之,路洪占在燕市灰頭土臉,處處受到批評打擊,背上了一個巨大而沉重的黑鍋,而且看樣子,一時半會還消除不了影響。

  路洪占最終會有一個什麼處分,現在郎市市委所有人都沒有閒心理會,因為當天晚上,郎市又發生了一件驚人的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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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9
匿名  發表於 2021-10-27 00:13:56
第839章 宴會,機智應對

  陳大頭被抓之後,因為重度昏迷,先住了院。正好他被安排進的是市局醫院,而隔壁是四小龍的病房——四小龍被蕭伍等人打殘廢之後,一直在醫院治療,現在還沒有出院。

  住院期間,一直有員警看守。疤臉出事的消息傳到醫院之後,醫院就一片慌亂,陳大頭被匆忙送進了醫院,看守的幹警一時疏忽,竟然讓四小龍其中兩人趁亂劫持了一名幹警,乘著夜色,差點成功逃脫。

  雖然也不排除有哦呢陳的人乘機暗中作亂的可能,反正當時場面非常混亂,差點再出人命,整整鬧騰了一個多小時才平息下來,雖然兩人最後被成功控制,結果還是重傷一名員警,輕傷兩名。

  本來已經下班了,接到電話後,艾成文大為震怒,立刻會同夏想一起趕到醫院,做出重要指示。夏想也是十分震驚,對郎市公安局的警力失望透頂,在和艾成文商議之後決定在由表理暫時代理行使局長權力期間,在市局開展一次嚴肅的整風活動,整頓警風,加強警紀,加強員警的訓練工作,淘汰一批不合格的員警,因為郎市的員警隊伍,比社會治安形勢還要嚴峻,要大力開展一次內部整頓工作。

  艾成文拍板定下基調,夏想表態支持,借此契機,第二波郎市員警隊伍的整頓大潮,即將再次淘汰一批路洪占的核心力量。

  第二天提交常委會討論,古向國雖然反對大張旗鼓地整頓員警隊伍,指出會不利於郎市的社會穩定,但事實勝於雄辯,最近市局確實問題多多,自上而下,一系列的問題活生生發生在眼前,讓人不得不懷疑郎市的公安系統是不是已經爛到了根子裡,最後儘管古向國保留意見,但常委會還是強行通過了決議。

  畢竟有一把手的大力支持,再有夏想力挺,古向國獨木難支。

  下午,在省委組織部副部長的陪同下,陳智捷正式走馬上任,擔任郎市市委常委、副市長。在例行的接待儀式之後,又召開了全體幹部大會,鄭重宣佈了省委的任命決定,程式走完之後,照例是接風宴,接風宴還是在凱撒酒店盛大舉行。

  陳智捷相貌還說得過去,外形很硬朗,就是有點不苟言笑,他在市委歡迎會上的發言很低調,基本符合他沉穩、含蓄的性格。在接風宴上,他坐在夏想的下首,倒是和夏想頭碰頭地說了不少話。

  和夏想所想的一樣,陳智捷此來郎市,上任之前,就受到了宋朝度的耳提面命,讓他和夏想保持一致,在複雜多變的郎市,只有低調務實並且看准方向才能擁有一席之地。

  陳智捷也給自己定下了目標,短時間內,跟緊夏想的步伐,不主動,不積極,一切以夏想為方向。等在郎市打開局面之後,再在和夏想通力合作的大框架之下,逐步實現心中的政治理想。

  陳智捷和夏想竊竊私語的一幕落在眾人眼裡,眾人心思浮動,各有所想。艾成文不知是喜是憂,眼見古向國損兵折將,但又不得不承認夏想又在迅速崛起。

  古向國心中更是五味雜陳,夏想力量的壯大,完全是因為他的力量的削減,是此消彼長之勢,在郎市平衡被打破,勢力重新洗牌的過程中,他是受損最嚴重的一方。因此,他對夏想的恨意日漸加深。

  劉一琳雖然也是樂見夏想實力的壯大,但也同時不免憂心,因為隨著夏想的坐大,改變了郎市原有的平衡之後,勢必會在某一階段再引起艾成文的警惕和反彈,也不知道到時郎市的局勢會朝哪一個方向發展。

  其他人也是喜憂參半,心事重重。不過還好,今天前來參加宴會的常委除了路洪占之外,悉數到齊,比起夏想上任之時的接待宴會似乎規格更高一些,實際上所有人都知道今天之所以人到得很齊,不是因為陳智捷面子大,而是因為夏想。

  都想看看夏想昂首挺胸地邁進了凱撒酒店的大廳,哦呢陳會不會做出什麼失常的舉動?畢竟親哥被夏想當場抓獲,據說現在還在醫院昏迷不醒,哦呢陳不遷怒于夏想才怪!關鍵是夏想最近一系列的動作,表面上削弱了古向國的勢力,實際上打擊的也是哦呢陳的利益。

  宴會舉行到一半的時候,果然又出現了令人期待但又是出人意料的一幕——哦呢陳攜雙美正式亮相!

  哦呢陳一臉笑容,一左一右站立的金銀茉莉,今天更是盛裝打扮,光彩照人,直將水晶吊燈的光芒也掩蓋下去。常委之中,幾乎所有的男人都直了眼睛,儘管說來他們見過金銀茉莉已經不止一次兩次了,但雙美每一次露面,都給人心動和難忘的感覺。

  幾乎每一個男人心中都有一個關於左擁右抱的夢想,不管承認不承認,多少都有,就是渴望的程度不同而已。同樣,更深層的夢想是將大喬小喬一起收藏,金屋藏嬌,而歷史上的大喬小喬到底有多美已經不可考,但眼前的金銀茉莉之美,確實動人心弦,讓人心跳加快,嘴唇發幹。

  男人,永遠是視覺第一的動物,所以世界上美女才會吃香。

  就連陳智捷也是微微張大了嘴巴,顯然驚訝于會在郎市見到如此國色天香的美女,而且還是雙胞胎。

  哦呢陳見女兒每次亮相都會驚豔當場,心中還是十分受用,儘管說來最近一系列的事情讓他格外上火,而且還引發了牙疼等老毛病,但他並沒有認輸,也不認為夏想取得了根本性的勝利,充其量只能說是階段性的勝利。

  交鋒,本來就是你來我往的過招,一時勝負很正常,哦呢陳還有殺手鐧沒有使出,他龐大的基業沒有傷及根本,在市委還有他的不少夥伴,在全市各大要害部門也有他的朋友,夏想就算在市委取得了一定的發言權,想要控制整個郎市,還早得很。

  更何況,夏想只是常務副市長,從政治上講,他沒有可能控制整個郎市的局勢,除非他扶正之後。

  因此,哦呢陳依然信心十足地等候時機,等時機成熟之後,再翻雲覆雨,給夏想當頭一棒。

  不過陳大頭意外被抓,也確實讓他跳了腳,大罵陳大頭喝酒誤事,笨蛋加蠢蛋,就是混蛋一個。都什麼時候了,還和疤臉一起喝酒,不喝酒會死?活該他摔斷雙腿!

  罵歸罵,畢竟是他的親哥,哦呢陳還是十分痛心,安慰了楊貝一番,並保證他一定會順利地救出陳大頭,不讓他在員警手中受到一點折磨。

  楊貝和夏想之間的關係,哦呢陳並不清楚,楊貝對於她和夏想之間的恩怨,埋藏得極深,除了魏紅清之外,她在郎市認識的所有人,無人知曉。

  對於夏想前來郎市擔任常務副市長,並且短短時間內攪動了郎市一攤渾水,引發了不少風暴,楊貝躲在暗處,一直十分關注,甚至連夏想從壩縣之後,到安縣再到燕市的足跡,她都通過各種管道,瞭解得清清楚楚。

  夏想,是她心中永遠的痛,也是她永遠的驕傲,儘管她知道她走錯了一步……怪誰?怪生活,怪目光短淺又勢利的母親,還是怪自己意志不夠堅定,愛夏想的心不夠堅決,對愛情不夠用心?

  或許都不怪,性格決定命運,怪只怪她優柔寡斷,許多時候當斷不斷,才導致今天的下場——事業無成,婚姻不幸,母親病重,似乎世界上所有的痛苦都施加在她一人身上。

  痛苦也好,不幸也好,都是必須承受的痛楚,楊貝認了。只是當她從魏紅清口中得知夏想還念及同學情誼,為魏紅清解決了諸多困難,她還是不免傷心落淚,顧影自憐。夏想對魏紅清尚且如此,對她,又將是怎樣的光景?

  想想就也算了,現今的夏想和她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相差太大,何況她嫁給了一個老頭子,還是夏想的對頭的哥哥——所以當魏紅清提出讓她見見夏想時,她毫不猶豫地拒絕了,相見不如懷念,而最好的結果卻是,不相見也不懷念。

  哦呢陳自然不知道楊貝的悱惻心思,他的心思既不悱惻,也不憤怒,反而更加趨於了理性。夏想是他生平所僅見的最強大的對手,但有一點,夏想不是正職,只要夏想沒有扶正,他在郎市只能獲得小範圍的勝利,永遠不能取得決定性的勝利。

  政治上的事情,不允許一個副手做出超過一二把手的政績和成功,很清楚國內政治氣候的他,在和京城方面通過電話之後,反而更堅定能夠戰勝夏想的信心。

  今天攜兩位女兒前來,一是依照慣例,郎市每一個新任常委的接風宴會都會在凱撒酒店舉行,而他都會露上一面,以顯示他作為郎市最大的地下勢力的招牌式的舉動,同時也是和新任常委見見面,有一個初步的認識。

  當然今天的出現就又更多了一層含義,和夏想在公開場合見見面,敘敘舊,過過招。

  哦呢陳熱情地和眾人打招呼,又一一握手,姿態之拿大,猶如是領導視察一樣,如果不知道的話,還以為他是郎市最大的領導。艾成文臉上掛著淡笑,並不在意哦呢陳的姿態,目光不時地落在金銀茉莉的身上。

  還是美女的吸引力夠大,讓最計較官場禮節的市委書記也放下架子,以看美女為主了。

  古向國表現得還算正常,和哦呢陳握手,點頭,沒說什麼話。張櫻籍也只是和哦呢陳輕輕一握,點了點頭,目光還是沒忍住在金銀茉莉的臉上多掃了幾眼。

  可以說,在座的常委都忍不住目光熱烈地電閃,如果真能放電的話,金銀茉莉絕對會被電擊得渾身火花閃耀。

  哦呢陳來到夏想面前,先是穩如泰山地站定,上下打量夏想幾眼,才感慨地說道:「夏市長,當初您一來郎市,我就送天字第一號雅間給您,當時我還問自己是不是妥當?現在我才知道當時自己的決定確實十分英明,夏市長才來郎市不到兩個月,不但站穩了腳根,打開了局面,還做出了不少驚天動地的大事,我在郎市年頭不少了,還是第一次見到夏市長這樣雷厲風行的鐵腕人物。我敢說,用不了多久,夏市長一定能在郎市呼風喚雨。」

  表面上哦呢陳奉承了夏想一番,實際上,是在大庭廣眾之下的挑撥離間,是向在座的常委直接宣告,小心夏想坐大之後,他權力欲膨脹,想在郎市說一不二。

  常委之中,有幾人變了臉色,也不知是被哦呢陳所說的可怕後果而震驚,還是配合哦呢陳的話故意演戲。

  艾成文和古向國是一樣的表情,置若罔聞,根本就無動於衷。都是官場老人了,還會為哦呢陳一句話動怒?當然古向國是另有心思,艾成文則是心裡清楚,開玩笑,誰不知道在場的眾人之中,論到對夏想積怨最深,當屬哦呢陳為第一。

  不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夏想身上,都想看看夏想如何應對和反擊。

  夏想伸手和哦呢陳握手,表情似笑非笑:「陳總,好久不見,精神還不錯,可喜可賀。」他根本就沒接哦呢陳的話,直接轉移了話題,「金茉銀莉最近消瘦了一點,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女孩子,不要只想著身材苗條就節食,對生長發育不利……每次見到金銀茉莉我都十分鬱悶,陳總以後少帶她們出來好不好?總讓我後悔結婚太早了。我今年30歲,也不比她們大多少,是不是?」

  「哈哈……」

  「呵呵……」

  夏相的話引起一陣哄笑,有善意的,有惡意的,也有會心的,哦呢陳臉色就有點不好看:「夏市長,說實話,我還真想有一個和你一樣優秀的女婿。可惜,就算夏市長結婚不早的話,也未必能獵獲了小女的芳心。」

  言外之意是,金銀茉莉未必看得上夏想。

  所有人都知道哦呢陳今天露面,肯定是善者不來,不料他的主動出擊被夏想輕輕一撥,落到了他的寶貝女兒身上,就讓他還是忍不住動了怒火。

  金茉銀莉是他的掌上明珠,不容任何人有不良的企圖。

  夏想呵呵一笑:「剛才陳總將我誇上了天,既然有這麼好,你的女兒也會受到你的影響,對我另眼看待了,說不定真會看上我。」

  「……」哦呢陳差點被夏想噎得說不出話來,剛剛明明是打臉,卻被夏想當成是恭維話用來回應到女兒的身上,就讓他頗為夏想的機智而無奈,只好說,「呵呵,好了,好了,不拿小女開玩笑了,今天是陳市長的接風宴,我作為東道主,也來敬陳市長一杯。」

  哦呢陳和陳智捷碰杯,說道:「陳市長,我們五百年前是一家,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您要是幹了杯中酒,今天的宴會,全部免單。」

  哦呢陳此舉一舉兩得,一是高抬了陳智捷,二是顯示了他的豪爽並且釋放了善意。不管陳智捷是誰的人,他都要先示好再說,能拉下水的,他絕不打壓。

  陳智捷倒給面子,二話不說一飲而盡:「既然陳總發話了,說什麼也要喝幹,是不是?」

  哦呢陳見狀,心中欣慰:「陳市長以後在郎市時間長了,就知道我陳阿的為人了,急公好義,為朋友兩肋插刀,是一個值得信賴的朋友。」

  陳智捷也笑著回答:「是,是,早就聽夏市長說過陳總的事蹟,更知道陳總有一對寶貝女兒,豔壓群芳,本來我還不太相信,今天一見,驚為天人。話又說回來,在我的視線範圍之內,也只有如夏市長一樣優秀的人才配得上兩位明珠。」

  一句話說出,哦呢陳臉色一變。陳智捷給面子是面子,但隨即還是將球又踢了回來,意思是,他和夏想的立場完全一致。

  銀茉莉冷哼了一聲:「天下優秀的男人多得是……」

  金茉莉卻嘻嘻一笑:「夏市長確實很優秀,不過他已經結婚了,要是他不結婚的話,我倒還真願意給他一個機會。」

  夏想倒是很配合地微一彎腰:「承蒙抬愛,不勝榮幸。」

  金茉莉更開心了:「不過說實話,夏市長,我聽說你夫人也是大美女,在你眼中,我和她相比,誰更漂亮?」

  這個問題很尖銳,金茉莉看似天真,其實也暗藏機鋒。

  夏想幾乎沒有遲疑就給出了答案:「你更漂亮!」

  金茉莉大喜:「真心話?不騙人?」

  夏想哈哈一笑:「當然不騙人,不信你問問大家,都會說你比他們的夫人漂亮,因為在男人眼中,沒有得到女人永遠是最漂亮的女人。」

  「呵呵……」不少會都會心地笑了,笑聲中,有男人之間的共鳴。

  金茉莉一下臉紅了,氣得一轉身走了:「身為市長還取笑別人,有失身份。」

  市長也是人,還是一個健康的正常的男人,夏想呵呵一笑,誰讓哦呢陳以炫耀的姿態帶你們出來?女人再漂亮,總拋頭露面,就難免被男人議論紛紛,更何況,今天哦呢陳本來就是打臉來了。

  一場以刀光劍影開始的宴會,最後以嬉笑怒駡收場,也算出乎了不少人的意外,都對夏想的機智應對大為嘆服。

  眼見形勢一片大好,路洪占還滯留在燕市未回,夏想在郎市的第二步佈局已經完成,卻不知道,一場危險正在悄悄地逼近!
匿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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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0
匿名  發表於 2021-10-27 00:14:15
第840章 班底,準備出擊

  隨著陳智捷的上任,郎市的政治格局再次有了微妙的變化。三天后,在路洪占缺席的情況,經省廳提名並且批准,郎市常委會討論通過了曆飛的任命,至此,市局差不多一多半的力量已經掌控在了夏想手中。

  離春節越來越近了,06年的春節是1月29日,比往年要早一些,夏想本以為衛辛會年後再考慮來郎市投資的事宜,沒想到,她才回燕市一周左右,就又回到了郎市。

  衛辛來到郎市之後,先在麗景花園租了一處住房,然後又在東方寫字樓租下了辦公室,顯然是準備在郎市立足了。

  衛辛前腳剛到,後腳孫現偉、朱虎和李紅江就都趕到了,要和夏想商議投資大學城專案。

  夏想讓蕭伍安排好孫現偉等人的住處,然後就在麗珠大酒店見面。夏想公務繁忙,好不容易處理完好手頭的工作,就一人驅車前往酒店——現在他只要不是公務,都會自己開富豪出行,也是為了掩人耳目。

  只是夏想還是低估了哦呢陳的能量,他剛出門不久,後面就有一輛汽車悄悄尾隨其後。穿過兩條街道之後,夏想發現了身後的尾巴,隨後利用車流和急轉彎甩掉了對方,但不知道,對方已經記住了他的車牌號和車輛特徵。

  危險,正在悄然逼近。

  夏想沒有在意剛才的跟蹤事件,以為是哦呢陳的人為了瞭解他的行蹤故意添亂,等他趕到麗珠大酒店的時候,眾人早已到齊,他的到來,頓時讓場面一片歡騰。

  夏想進去之後才知道,不但孫現偉、朱虎和李紅江來了,連齊亞南和李沁也不請自來,對了,還有鳳美美。

  李沁樣子沒變多少,還是素淨的打扮,一身職業裝,人很俐落,一雙俏目眨也不眨地看著夏想,全是激動。

  本來李沁在上次夏想去京城時就說要來郎市,但她回到燕市後,齊亞南手中一項工程需要她處理,就耽誤了一些時間,聽說孫現偉被夏想召喚前來郎市,她就迫不及待地一同跟來,就想再跟在夏想身邊,再創輝煌。

  齊亞南前來,是因為想和夏想見個面,說說最近的發展,也是想看看郎市有沒有什麼商機,李沁一個人在郎市發展,他不放心。當然不是不放心夏想,而是不放心郎市的險惡環境,也就有意助李沁一臂之力。

  鳳美美比以前稍微豐腴了一些,或許是結婚的緣故,膚色紅潤了不少,整個人煥發出成熟女人的風韻,再和她本來就嫵媚過人的風姿結合在一起,現在的鳳美美,絕對是迷死人不管償命的妖精一般的美貌。

  蕭伍對鳳美美不請自來有點不滿,但當著夏想的面又不敢明說,郎市形勢險峻,他陪夏想出生入死不算什麼,但女人還是暫時遠離是非之地為好。

  夏想坐下之後,眾人才紛紛落座,熱鬧非凡。

  朱虎和李紅江近來沒見到夏想,今天一見,格外親切,李紅江還保持了鎮靜,朱虎卻是又搓手又跳腳,圍著夏想轉了幾圈,嘿嘿直笑:「領導,領導,我要來郎市跟您混了,您一定不能趕我走,要不家裡的婆娘會說我沒出息,被領導一腳踢開了。」

  夏想哈哈一笑,被朱虎樸實的表達逗樂了,抬腿踢了他一腳:「一邊去,別沒出息了。郎市環境太複雜了,你來了太危險。」

  夏想抬腿踢人的動作讓所有人都心中大慰,知道領導和他們心意相近,還是以前那個親密無間的夏想,沒有一點疏遠。

  朱虎被夏想不痛不癢地一踢,更是喜不自禁,簡直就要抓耳撓腮了:「不怕,不怕,我老朱是泥腿子出身,怕誰?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誰敢動領導一根手指,我就和他拼命。前段時間我也沒閑著,跟著蕭伍兄弟也學了幾手,現在一個打兩三個不成問題。」

  朱虎天生力大,打架無師自通,也是一條好漢。

  和眾人嬉鬧一番,夏想頓覺心情舒暢了不少,他在郎市由一開始處處受到牽制,再到現在初步打開局面,擁有了一席之地,說實話,其實心情一直不是很好。官場中人,都是壓力大,負面情緒多,幸好他手段高超,步步為營,一路走來還是順利,也是贏多負少,再加上自我調節能力強,才沒有憋出什麼毛病。

  不過見到一幫老朋友,也是他最忠心的手下和最可靠的班底,夏想才能最放鬆最開心。

  落座的時候,本來李沁想坐在夏想身邊,卻被孫現偉毫不留情地推到了一邊,他和李紅江一左一右拱衛夏想。

  「李沁,要注意你的身份,你是有夫之婦,要和領導保持一定的距離,尤其是在亞南還在身邊的時候,就更要矜持一點。心裡有想法就行了,別太明顯了,不太好,要注意影響。」孫現偉擠眉弄眼地說道。

  李沁臉一紅,狠狠瞪了孫現偉一眼:「你以為都和你一樣,天天不想正經事情,就琢磨男人女人之間的一點破事?仁者見仁,色者見色。」

  「破事?李美女,既然是破事你臉紅什麼?你不但臉紅了,耳朵也紅了,別告訴我體內的內分泌沒有過盛?亞南,你也別怪我說你,趕緊結婚,把李沁收房,省得讓她發春。」孫現偉一張破嘴才是得理不饒人。

  李沁怒了,端起一杯酒:「你再敢亂說,我潑你一身。」

  「潑就潑,反正我一會兒喝醉了,我自己也會弄一身,不過是早晚的事兒,我才不怕。」孫現偉一副無賴的嘴臉,氣得李沁一點辦法也沒有。

  夏想笑了一笑:「好了,鬧夠了,不許鬧了,說正事。」

  一句話就立刻讓孫現偉閉了嘴,他還假模假樣地敬了一個禮:「遵命,領導。」點頭哈腰的樣子十分滑稽,一下又把李沁逗樂了。李沁一笑,如臘梅迎雪開,明豔照人。

  隨後就由蕭伍說起了郎市的局勢。

  儘管在蕭伍口中郎市的局勢十分險惡,並且步步驚心,但在座的各位都是見多識廣之人,又都對夏想充滿信心,因此沒有一人有退縮之意。

  是啊,李紅江在眾人之中雖然經歷最少,也最平順,但好歹也在工地上參加過大規模的工人鬧事和群毆事件,也曾經掛過彩,早年也在工地上擔任過技術員,也有一把子力氣,論打架,也不服人。

  更不用提朱虎本來就是農民出身,而且又力大無比,當農民的時候,也因為宅基地的糾紛和人打架,一人單挑5個沒有落敗,他更是傻大膽,對哦呢陳的黑惡勢力,一點也不害怕。

  孫現偉雖然經常嘴上沒有正經,但遇到大事之時,他反而是幾人之中最冷靜最有主見的一個。他白手起家,打下現在的十幾億身家,個中手段也不是白給,也有打人不眨眼的時候。

  鳳美美沒有什麼想法,她只是來看看蕭伍,同時也看看夏想。她對夏想有一種莫名的好感,不僅是因為蕭伍對夏想死心塌地,還因為夏想的身上確實一股魔力,不但在他身邊聚集了一幫三教九流的人物,他更有高明的手段和過人的魅力。

  李沁的注意點卻落在王薔薇身上,女人天生對打打殺殺不感興趣,儘管她也知道,有時候面對打打殺殺,只有以暴制暴才最有效,但她還是不喜歡暴力,只喜歡以智慧取勝。因此她對王薔薇最感興趣,很想知道王薔薇如何在郎市風生水起,如魚得水。

  當然李沁也清楚有時候一個人在男人的世界裡想要成功,就必須要付出身體的代價。她不會以身體換取所謂的成功,但還是對王薔薇有極大的好奇。

  說話間,話題的重點就落在了大學城專案上面。其實郎市的經濟雖然不很發達,但也有許多大有可為之處,大學城在古向國眼中是爛攤子,但在夏想眼中卻是一個契機,一個讓他的班底全面進軍郎市的最佳切入點。

  運用得當的話,可以借助大京城經濟圈的東風,好好賺上一筆。因為夏想清楚,在不久的將來,郎市所轄的飛地五堂市,因為離京城極近的緣故,房價飛漲,從幾千元一路飛漲到了兩萬元,害得當地市民苦不堪言,不少京城的炒房客都來五堂市炒房,導致房價漲勢不斷。

  苦了百姓,卻富了地方政府和開發商。既然漲勢不可控制,就讓孫現偉的天安房產和江山房產前來大賺一筆,何樂而不為?當然因為有哦呢陳的原因,只能徐徐圖之,因為哦呢陳也涉足了房地產業。

  欲速則不達,所以夏想才在大學城項目的問題上,一直表現出不冷不熱的態度,其實還是虛晃一槍,不想讓古向國和哦呢陳發現他的真正用意。

  郎市大有可為的地方還有許多,作為京城向東南方向的必經之地,以後京城到臺北的鐵路也要路過郎市,肯定會給郎市帶來更多的商機。但就是長遠前景了,現階段就要以大學城項目為跳板,先將江山房產和天安房安順利引進郎市,然後站穩了腳根之後,再慢慢打開局面,蠶食郎市的房地產市場。

  就和後世的南方一建在高成松的支持下,先在燕市接了幾個不大的工程,等人員配齊之後,就陸續接到了大工程,然後就力量越來越龐大,在燕市乃至燕省就慢慢坐大,終於成了一家獨大之勢,也是讓許多人對高成松大為不滿的導火索。

  前事不忘後事之師,夏想自然不會走高成松的老路,重蹈覆轍,他只是想讓自己的親信在合法的範圍之內,賺取應得的利潤罷了。

  夏想就向幾人說出了借大學城專案為跳板,然後在郎市開展佈局的本意。

  孫現偉聽了,連連點頭:「領導的目光長遠,我比不了,李沁也比不了……就聽領導的吩咐。」

  「我比不了我心裡有數,用你非得點出來?什麼意思?」李沁對孫現偉總是扯上她非常不滿。

  李紅江也是看好五堂市的前景,不過有點不解:「領導,上次在下馬區您狙擊了元明亮,這一次聽您的意思是想借五堂市房價暴漲的機會,大賺一筆,一次是狙擊,一次是投機,似乎有點不合情理。」

  夏想哈哈一笑:「紅江眼光不錯,看出了其中的不同。下馬區的房價上漲,吃虧的是老百姓。五堂的房價上漲,吃虧的是京城炒房客。因為五堂市是縣級市,人口不多,當地居民大多有房,房價漲到2萬一平方米,他們買不起可以不買,而京城的有錢人閒錢太多,來五堂炒作房價,是想從中大賺一筆,而且賺的也不是五堂市民的錢,而是京城之中買不起房子只好遠來五堂市買房的中低層收入的市民的錢,因此,我們從炒房客手中賺錢,也不算有道義上的理虧了。」

  眾人都明白了,舉杯歡慶。

  大學城專案初步預計投資8個億,最後決定由江山房產和天安房產各出資4個億,以大學城項目為切入點,拉開了正式進軍郎市的序幕。

  聚會結束之後,孫現偉要體會一下郎市的夜生活,幾人剛走到外面,無巧不巧,金茉銀莉迎面走來,和夏想等人走了一個面對面。

  一瞬間,孫現偉的眼睛直了,嘴巴張大了,口水都流了出來,他急忙碰了碰夏想的胳膊:「領導,絕代雙嬌,沒想到郎市還有這麼絕色的美女?不早說,早說我早就來了。」

  夏想懶得理他,因為此時金銀茉莉已經款款來到他的面前,金茉莉輕啟朱唇,盈盈一笑:「夏市長,爸爸有事想請您面談,不知道您有沒有時間?」

  哦呢陳找他何事?聯想到剛才在前來麗珠酒店的路上有人跟蹤,他心中一緊,難道說哦呢陳要提什麼交換條件了?

  想了一想,見時間尚早,就說:「好,既然陳總盛情,我也不好不去。」

  孫現偉見夏想認識雙姝,更是急不可耐地拉過夏想:「領導,她們叫什麼名字?快介紹我認識一下。這麼漂亮的姐妹花,少說能值一個億。」

  孫現偉色眯眯的樣子被銀茉莉看到,她無比厭惡地扭過臉去,說了一句:「色鬼!丟人!」

  金茉莉卻不以為然,反而笑著問孫現偉:「想認識我們姐妹?抱歉,你晚了一步,我們姐妹心中早就有人了,他比你高大比你英俊也比你有男人味。」

  「誰?誰?」孫現偉醉意上湧,左顧右盼,十分滑稽,「在哪裡?還有比我高大英俊的男人?不可能。他比我高大就肯定沒有我英俊,比我英俊就肯定沒有我高大。就算同時比我高大英俊,也肯定沒有我有錢。就算錢也比我多,那他一定沒有我更有男人魅力。」

  「是嗎?你真有這麼自信?」金茉莉眼睛眨動,在酒店燈光的照耀之下,亮如明星,讓人怦然心動,「他叫夏想,你說說看,你哪一點比他強?」

  孫現偉立刻就蔫了下來,連連擺手:「我不和領導比,和領導比,會讓領導的光輝形象更加高大,我才不當綠葉。」

  一句話逗得金銀茉莉都笑了起來,兩人齊笑,活色生香,金茉莉如茉莉花開,芳香四溢。銀茉莉如茉莉含苞待放,香遠益清。

  不但孫現偉看直了,李紅江、蕭伍和齊亞南都眼睛發直。美女都見過不少,但一模一樣的美女還確實少見,況且又是亮麗驚人並且雖然長相相同,但一顰一笑各有千秋的姐妹花,確實是生平僅見。

  鳳美美一咬牙,擰了蕭伍一把。李沁也是暗中踩了齊亞南一腳。

  眾人的失態被雙美看得一清二楚,金茉莉暗笑,銀茉莉冷笑,兩人不理眾人,只看夏想。

  夏想遲疑一下,就說:「陳茉陳莉是陳總的女兒,陳總約我有事,我先去了,你們各忙各的。」言外之意也有交待他的去向的意思。

  夏想隨同金茉銀莉而去,兩美一左一右,夏想位於中間,就讓孫現偉羨慕不已,目光呆直了半天,才搖頭說道:「人生無處不美女,我決定了,要在郎市大幹一場,非得幹出一些名堂不可。金茉銀莉沒我的份兒,偌大的郎市,不信只有一對姐妹花。走,紅江,先去菜市場。」

  「啊?」李紅江大吃一驚,「大晚上的去菜市場幹什麼,你沒發瘋?」

  「當然沒有,我去菜市場把所有的雙黃蛋都買上,據說就能帶來好運,能遇上姐妹花。」

  眾人放聲大笑。

  夏想上了金銀茉莉的車,坐在後座,兩美一左一右坐在身旁,也不知是有意誘惑,還是故意挑逗,銀茉莉還好一些,勉強把手伸在了夏想的右胳膊之下,姿態很生硬,表情很僵硬。金茉莉就熟練多了,右手挽住夏想的左胳膊,身子緊緊地靠了過來,就讓夏想充分感受到了溫香暖玉,暗香襲人。

  左擁右抱,是多少男人的夢想!平心而論,夏想也想,不過他也知道在他的女人當中,能讓他左擁右抱而不會出現不可收拾的場面的兩人,只能是曹殊黧和連若菡,其他女人,還是老死不相往來為好。

  因此對於雙美的過度熱情的舉動,他既不拒絕也不反抗,當然更不迎合,因為他的目光落在寬大的房車的中間的擋板上面,一處不顯眼的地方,有一個針孔攝像頭難逃他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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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T+8, 2024-11-25 0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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