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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沐水游]大香師(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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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1
發表於 2015-7-28 16:09:24 |只看該作者
第300章 疼愛

  安嵐表情有些侷促,白廣寒看著她沉默良久,然後垂下眼,笑了。他笑的那一瞬,整個人都變了,似有點兒無奈,又有點兒倜儻,還有點兒壞。那一笑,使得他面上的冰雪之色盡數褪去,眼裡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戲謔之色。

  安嵐怔怔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她這是第一次,親眼看到他在她面前從一個角色換到另外一個角色。人還是那個人,臉還是那張臉,就僅僅是很細微的表情變化,但他卻不再是白廣寒,清楚明白得絕不會讓人認錯。

  「丫頭。」他抬起眼,看著她開口,聲音有些懶懶的,「你在緊張什麼?」

  「公子!?」安嵐有些愣怔地看著他,她分明沒有緊張,卻不知為何,當這話從他嘴裡道出來後,她覺得自己的心跳真的變快了,不同於剛才的侷促,她此時真的在緊張,連呼吸都在加快。

  「你是……」景炎看著她,眼裡雖帶著笑,但那笑容後面卻藏著一種極為認真的探究,「怕我?還是不信任我?」

  「我,我沒有啊。」安嵐僵硬地搖頭,「我怎麼可能會不信任公子。」

  「是嗎?」他伸手,將她拉到跟前,手掌順著她的手腕,慢慢移到她胳膊處,不輕不重地握住,「既然不是不信任,那在緊張什麼?怕我?」

  分明是她熟悉信任依賴,甚至是愛慕的人,但此時此刻,這樣**的氣息,卻令她覺得異樣的陌生,因為陌生,所以真的感到一種莫名的緊張。她覺得自己的胳膊也在跟著僵硬,可嘴裡卻下意識地回道:「我,沒有緊張。」

  「你的心跳,呼吸都在變快。」他一手包住她的手掌,令一手抓住她的胳膊,他的臉離她很近,垂下眼,目光正好落在她胸口處。

  安嵐用了很大的毅力,才控制住沒有讓自己的胸口出現距離的起伏,因而,她不得不抿著唇沉默了好一會,才小心翼翼地開口:「我只是有些不習慣。」

  他微微挑眉:「已經快一年時間了,還不習慣?」

  安嵐控制不住自己心跳的頻率,於是不自覺地躲開他那近乎實質化的目光,眼神遊移,臉頰發熱。

  他一手移到她背後,似有意又似無意地輕輕撫摸:「之前在天樞殿,未見你如此時這般不習慣,為何?」

  「公子,廣寒先生從未這般……」她下意識地開口,卻說到一半後,忽的頓住。

  景炎又笑了,笑容依舊懶懶的,散漫的,讓人分不清,他究竟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丫頭,你……」他放在她後背的手移到她的脖子上,讓她低下頭,他的呼吸幾乎貼在她臉上,「真的知道我是誰嗎?」

  「公子,我——」她即要開口解釋,只是聲音卻被他吞了進去。

  這是個不同於白廣寒式的吻,白廣寒是個表面冷漠內心溫柔的男人,性格冷靜而自持,感情再濃也會自留三分。

  而景炎,本就是個俗世裡的貴公子,背景容貌手段能力皆屬上乘,才情心氣亦是比天高。生平第一次失敗,讓他痛失手足,因而他代對方活下去,所以沒有急著去確認那個人是誰。這件事最終結果無非就那兩種,他要等那個人自己走出來,這個遊戲刺激得讓他既期待又不捨。

  狂風暴雨中,安嵐嘗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她不知這味道從何處來,於是懷疑這是一場幻覺。身體被強悍的力量包裹,手和腳都被困住,曾經所學完全無法應付此時情況,她沒有功夫呼吸,腦子開始缺氧,從而覺得意識逐漸模糊。

  在她暈過去的那一瞬,景炎才終於結束了那個肆無忌憚的吻,抱住已癱軟下來的她轉身放在床上,然後坐在她旁邊,俯身看著她,等著她慢慢轉醒。

  她神魂回體,卻更加不敢看他,於是依舊閉著眼睛,可睫毛卻控制不住地在顫抖。

  「呵……」他在她耳邊低笑,讓她終於支撐不住,睜開眼,看向他。

  景炎在她外面側身躺下,一手支著腦袋,眼睛對上她那雙熠熠生輝的眸子。

  他的手指在她微腫的唇上輕輕點了點,這動作,總似帶著幾分挑逗的意味:「喜歡嗎?」

  若是白廣寒,絕不可能事後還故意問這種話,安嵐沒吱聲,只是眼中有些茫然。

  景炎也不再開口,片刻後,便將手輕輕放在她眼睛上蓋住,低聲道:「睡吧。」

  不知為何,安嵐忽然覺得黑暗中這一刻的溫柔,讓她的鼻子猛地一陣發酸,她閉上眼,側過身,小心縮在他懷裡,片刻後,伸手抱住他的腰。

  心臟似乎也跟著縮成一團,她卻不知道自己在難過什麼。

  景炎手放在她肩背上,輕柔地撫摸,此時他的眼神很安靜,不復之前的漫不經心,安靜中還帶著幾分思索和瞭然。

  ……

  次日醒來,睜眼一看,便見床下站著個頎長的身影,她起身,他回頭,她心裡猛地一緊,卻看到他面上一派淡漠的表情後,心裡莫名鬆了口氣,只是心頭隨即又生出幾分茫然。

  桃花塢的下人早已候在外面,她一出聲,即有三四個丫鬟捧著棉巾熱水等盥洗之物進來服侍。

  「先生,我們一會就去告辭?」用早膳的時候,桃花夫人那邊卻還是沒有傳來什麼動靜,甚至連一句特別的話都沒有,安嵐甚是不解,便問,「桃花夫人究竟想做什麼?」

  見她只顧吃碗裡的白粥,白廣寒便給她夾了一點鹹菜:「無非就是留你我幾日,一會過去就知道了。」

  「可是,她想留,就能留得住嗎?」安嵐更是不解,「即便要強留,也得有個說得過去的理由才可,而且,單先生帶著的幾名殿侍,亦非一般人能對付。這桃花居雖佔地不小,卻也不過是普通民宅罷了,連護院都不見幾個。」

  白廣寒倒是不急,吃完碗裡的粥後,就放下筷子:「無需想這麼多,一會便知道了。」

  安嵐點頭,不敢讓先生等自己,也感覺對付她碗裡的粥。

  霞光微露之時,白廣寒和安嵐便隨桃花居管家一路行到桃花居後院,安嵐沒想到桃花居的佔地竟比她想像中還要大,並且那所謂的後院,分明已在圍牆之外,入眼處,竟是一片望不到盡頭的桃林。

  桃花夫人似專門在此等他們,待他們走近後,先是給白廣寒行了一禮,然後打量了安嵐一眼:「鄙處簡陋,安姑娘昨晚睡得可好?」

  安嵐面上一熱,此時她最不願聽比人提起昨晚,偏桃花夫人就是看透了她心裡最不自在之處。

  於是她頓了頓,才道:「這裡自有一番妙處,並且夫人之細緻入微,叫人難忘。」

  桃花夫人笑了,這才看向白廣寒,直接問了一句:「這麼一大早,先生是來辭行的?」只是不待白廣寒回答,她又接著道,「可惜不巧,前面那座橋壞了,先生和姑娘要走,怕是只能換一條路了。」

  意料之中的變故,安嵐看了白廣寒一眼,剛剛用完早飯後,先生就同她說過此事,因而她即開口問:「那橋既然壞了,沒讓人去修嗎?以往那些要過橋的人怎麼辦?」

  「正在修呢。」桃花夫人微笑著道,「著急的,就換條路走,不然修好之前,只能等了。」

  「要等多久?」

  「五六天應該就能修好了。」桃花夫人一臉和氣的笑道,「總歸姑娘也覺得我這地方不錯,就當是在我這玩幾天,也好讓我盡盡地主之誼。再說,你我也不算是外人,姑娘也無需同我客氣,只管安心住下就是。」

  「等不了五六天。」白廣寒開口,「夫人不妨直言,說說謝雲和方文建的意思。」

  桃花夫人打量了白廣寒一眼,卻見他神色安然,面上找不到絲毫或是焦急或是不屑的神色,那樣沉靜,沉靜到反讓她覺得深不可測。

  「好吧。」桃花夫人嘆了口氣,一臉誠懇地道,「既然廣寒先生說開了,我也不在先生面前繞彎子了,說到底,我就是個婦道人家,一直以來也未參與長安城裡的事,只是夫家如此交待,我不好違背,若是對廣寒先生有得罪之處,還望先生莫與我一般計較。」

  白廣寒依舊一臉漠然地看著她,桃花夫人暗驚,心道此人果然如傳言中那般,叫人看不透。只是這樣的詫異她並未表現在臉上,輕輕柔柔地說了那番話後,就指著自己身後那片桃林,然後對安嵐道:「雖說夫君的話不可違抗,但我亦清楚,如廣寒先生和安姑娘這等人,強留的話,只會留下仇怨,所以,我給姑娘一個機會。」

  安嵐也看了那桃林一眼,然後詢問地看著她,等著她下面的話。

  桃花夫人道:「我在那林子的三株桃樹上分別繫了一條手絹,只要姑娘能找到那三條手絹,送回我這,那我當即就送廣寒先生和姑娘離開桃花塢。」

  安嵐微詫,想了想,便問:「這桃林如此之大,我若是找不到那三條手絹呢?」

  「找不到,五六天後,那橋修好了,姑娘和先生自然也能離開了。」桃花夫人一臉和善地笑著道,「姑娘也不用覺得有壓力,就當是進去林子裡玩,若是正好碰到我繫手絹的那株桃樹,就解下來。若是玩得累了,也可以回去歇著,只是有一點,廣寒先生不可幫忙。」

  白廣寒自剛剛開始,就一直在看那片桃林,這會兒才收回目光,淡淡道:「想不到,夫人還會設迷宮。」

  桃花夫人怔了怔,便又笑了:「夫君之前就說過,說廣寒先生是有通天的本事,如今我是真的信了。」

  安嵐不解:「迷宮?」

  白廣寒對她道:「就是這片桃林,你此時看著沒什麼不同,但只要走進去,就很難再走出來了。」

  安嵐聽後暗暗吃驚,桃花夫人趕緊解釋道:「廣寒先生可別誤會,妾身對安姑娘絕沒有惡意,既然是妾身讓姑娘進去的,到了飯點,若不見姑娘出來,妾身也會親自進去接姑娘。而且,有廣寒先生在妾身身邊守著,妾身如何敢起旁的心思。」

  安嵐問:「夫人之前所許諾的,可都當真?」

  桃花夫人道:「姑娘放心,妾身絕不敢在廣寒先生面前說謊,我夫君亦交代過,廣寒先生若是不信,可以自己求證我所說的一切,究竟是真是假。」

  安嵐沉吟一會,就詢問地看向白廣寒。

  桃花夫人確實不能強留他們,但是,此刻他們要走的話,依照原路肯定是不會順利了,但若換一條路,危險且不論,所花的時間,也差不多等於在此等上三五天了。

  如此,桃花夫人給的這個機會,看起來似乎無論如何都值得一試。

  可是,她就算再天真,也明白事情不會這般簡單。

  「我可以讓她進桃林。」白廣寒讓步,卻接著又道,「不過不能她一個人進去。」

  桃花夫人有些為難地嘆了口氣:「如果廣寒現在一定要入林子,那麼,就請先生先飲下三杯酒,再入林。」

  正說著,桃花夫人輕輕拍了拍手,遂有丫鬟捧上一壺酒和兩個杯子。

  安嵐吃了一驚,忙道:「這是什麼酒?」

  桃花夫人看了她一眼:「姑娘放心,這只是我自己釀的酒,並且酒裡沒有加任何不該加的東西,只不過這酒極烈,三杯足以醉人。而為了打消姑娘和廣寒先生的疑慮,我也同廣寒先生一起喝一杯,並且酒和杯子也請先生先檢查,酒由姑娘親自倒,如何。」

  「三杯就醉,那先生還怎麼……」安嵐微微皺眉,只是說到這,她忽然想起早之前,白廣寒曾對她說過,酒對大香師來說,是妙物,但烈酒卻是大香師最忌之物。因為烈酒會醉神,會迷心,會麻痺大香師之能,因而,長香殿的大香師會飲酒,但絕不會飲烈酒。

  桃花夫人看了白廣寒一眼:「廣寒先生自然是有法子不讓自己醉。」

  那丫鬟將酒捧到白廣寒跟前,桃花夫人靜候在一旁,喝還是不喝,進還是不進,全由他們自己選擇。

  白廣寒未見猶豫,拿起酒壺就往那杯中倒去。

  安嵐一驚:「先生!」

  「請。」滿上兩杯酒後,白廣寒便拿起其中一杯,朝桃花夫人微微示意。

  桃花夫人笑了,也拿起那杯酒:「先生對安姑娘的疼愛,實在叫妾身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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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2
發表於 2015-7-28 16:09:42 |只看該作者
第301章 緊追

  三杯酒入喉,白廣寒白皙的臉上遂浮現一抹淡淡的紅暈,就連那眉眼間的冷色也跟著消退,漆黑的眸子隱約可見一絲迷離,只是漫天紛飛的桃花下,他依舊站得筆挺。

  安嵐趕緊上前,穩穩站在他身旁,準備隨時伸手扶他。那認真的神色,倒是讓白廣寒迷離的眼神添了幾分暖意,不過卻也未讓她伸手。

  桃花夫人只喝了一杯,就已經有些站不住了,不得不讓一個丫鬟上前扶著自己。

  「廣寒先生果真讓人敬佩。」桃花夫人眼裡水光斂豔,目光在白廣寒身上流轉,柔聲提醒,「只是這桃花酒的後勁及大,先生入了林子後,若是支撐不住,最好莫要硬撐,休息片刻便可,只是注意莫要著涼了。」

  她說完,便有下人給白廣寒送上一件半舊的披風:「這是夫君前些年留在此處的,雖有些舊了,但也能禦寒,還望先生莫要嫌棄。如今雖已是春末,但桃花塢的氣溫卻還是偏低,飲酒後最忌著涼,廣寒先生若有什麼不妥,妾身是萬萬擔待不起的。」

  如今確實還能明顯感覺到寒意襲人,安嵐心裡擔憂,見白廣寒沒有馬上拒絕,就接了那件披風,自己拿在手中。

  白廣寒先一步入了桃花林,安嵐亦不再多言,緊隨其後。

  桃花夫人目送他們離開,直到那兩身影消失在重重花木中,她才嘆了一句:「當真不容小覷。」

  薛氏這會兒才出現,行到她身邊:「你這林子,真能困住白廣寒?」

  「困是困不住的。」桃胡夫人搖頭,「即便讓他飲了烈酒,那酒也作用不了多長時間。」

  薛氏皺眉:「能作用多長時間?」

  桃花夫人微微抬起臉,看了看天色:「應當能作用到太陽落山之後。」

  「就半天!」薛氏大為不滿,「為何不讓他多喝幾杯。」

  桃花夫人目中的嘲諷一閃而逝。回頭時,面上帶著幾分無奈:「薛姐姐以為白廣寒心裡真的什麼都不清楚嗎,過分了。他乾脆什麼都不做,就在此處等上幾日,或是直接離開,到那時,你我可就真的白費心思了。」

  「但是,就半天時間……」薛氏皺了皺眉。才道。「崔文君不一定能過來!」

  「總歸她若找不全那三條手絹,就還得留下。」桃花夫人看著薛氏道,「方大香師定會想得周全。白廣寒離開長香殿時,方大香師應當也已經想辦法讓崔文君跟上。依我看,如果快的話,太陽未下山之前,崔文君應當就能到了。」

  薛氏想了想,有些意外地看了桃花夫人一眼:「謝雲先生同妹子你似乎常有交流。」

  桃花夫人頓了頓,便笑了:「他是妾身的夫君。凡事有商有量,不是應當的麼。」

  似出於女人的直覺,薛氏心裡總有點怪異的感覺,但仔細想想,又不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便當成是自個心裡緊張的原因。

  ……

  「先生。這林子裡似乎比外面冷了許多。」入了桃花林沒多會。安嵐便感覺到陣陣寒意,於是趕緊將手裡的披風抖開。要給白廣寒披上。白廣寒卻搖頭:「我不冷,你覺得冷了,那就自己披著。」

  安嵐也搖頭:「倒還不覺得冷,就是……」她說著就往周圍看了看,才接著道,「這地方明明看著及美,卻為何總讓人心裡生出陣陣寒意,這就是迷宮嗎?」

  她又回頭看了看,但已經找不見來時的路了,她不自覺地朝白廣寒身邊靠近,白廣寒伸出胳膊攬住她的肩膀:「別擔心,只是最簡單的障眼法,你心裡越是驚懼和擔憂,就越是辨不清方向,很不巧,這幾日的霧氣還很重。」

  她感覺到他手掌心的溫度有些不正常,心裡倏地一驚,忙轉頭,壓低聲音問:「先生,你——是不是,那酒也會影響到涅槃?」

  白廣寒垂目看了她一眼,淡淡道:「無礙,沒大影響,走吧,我也想好好看看這桃林迷宮。」

  安嵐卻有些慌了,忙拉住他的手:「怎麼辦,不應該讓先生喝那幾杯酒的,早知道就……」

  「即便是早知道,也要進來看看。」白廣寒反握住她的手腕,一邊分花拂枝往前走,一邊道,「你猜猜,第一個出手的會是誰?」

  「可是,先生你不是……」安嵐緊緊跟著他,「那幾杯烈酒的酒力……」

  「確實有影響,為對抗那些酒力,如今我不能分出心神起香境,若有別的大香師設香境,我也難以破開。」這幾乎等同於生死攸關的事,白廣寒卻說得毫不在意,「三杯酒,剛剛好,不過他們還是算錯了一件事,涅槃可以消化那些酒力。」

  安嵐一怔之後便是一喜,忙道:「那先生是已經——」

  只是她才說了一半,就一下子明白過來,每時每刻,先生都在壓制涅槃。所以,要想讓涅槃化了酒力,自然就要引動涅槃,那說是引火*也不為過了。而若是先生引動涅槃的時候,有大香師把握好那個時機出手,那豈不是!

  這麼一想,她即驚出一身冷汗,被林中的霧氣一襲,當即打了個冷顫。

  「冷了?」白廣寒轉頭看了她一眼,便將她手裡的披風接過來,給她披上,然後看著她道,「害怕了。」

  安嵐抬起臉,對上他的眼睛,一會後,輕輕點頭。

  白廣寒沒有訝異,也沒有詢問,只是替她理了理那寬大的披風,這確實是舊物,用料也是上乘,只是上面的繡工一般,估計是桃花夫人自己做的。

  安嵐開口:「先生千萬別引動涅槃,我們若能找到手絹便罷,若找不到,一會便出去吧。」

  「我的時間並不多,你放心,這地方對你我有影響,對別人也是一樣。」白廣寒笑了笑,「走吧,想再多,也不如多走一步。」

  「先生!」安嵐緊緊握住他的手,白廣寒將她拉到身邊,只是跟著他就覺得頭比之前更暈了,是那桃花酒的後頸上來了,可真快!

  ……

  不知不覺,就已是正午了,但林中並未見有人出來。

  桃花夫人同薛氏一塊用了午膳後,真打算再過來看看,卻剛起身,管家就走進來道:「崔文君大香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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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
發表於 2015-7-28 16:09:57 |只看該作者
第302章 所求

  管家進來說這句話時,崔文君的馬車才剛剛進入桃花塢,離桃花居還有好幾里路。可見桃花夫人為此事,著實花了一番心思,也預備了很長時間。

  只是這些事情薛氏並不知情,故她還以為崔文君已經到桃花居門口了,便問她們是不是應該親自去門口接一下。畢竟崔文君是她們這方要爭取的人,自然不能等跟白廣寒比,是絕不可怠慢的。

  「不著急,還得半個時辰才能到呢。」桃花夫人卻重新坐下,並命下人送上花茶,「薛姐姐請坐。」

  薛氏遲疑著坐下:「還半個時辰才能到?」

  「那是我家的夥計看到崔先生的馬車,然後報回來的消息。」桃花夫人一邊給薛氏倒茶,一邊道,「薛姐姐放心,這件事我不敢馬虎。」

  薛氏卻是一怔,看了看那杯茶,又看了看坐在自己對面的桃花夫人。

  桃花夫人端起自己那杯茶,吹了幾下,然後輕輕喝了一口,再看向薛氏:「薛姐姐不喜歡這桃花茶?」

  薛氏便也端起那杯茶,卻只是聞了聞,然後道:「半個時辰的車程,這麼說,崔先生這會兒是剛到桃花塢鎮口?」

  桃花夫人兩口喝完斗笠杯裡的茶後,淡淡道:「這會兒應該是已經進入桃花塢了。」

  薛氏心裡詫異,又打量了桃花夫人一眼:「想不到,蕭妹子的眼線不僅遍佈桃花塢,連桃花塢外面都安排了人。」

  桃花夫人笑了,有點兒不好意思的樣子:「讓姐姐見笑了,那些人哪裡是我安排的,都是夫君的意思,我一個婦道人家,又長居在這種小地方。沒什麼見識,如何能想得了那麼多。」

  確實如此,被變相地趕出夫家。委委屈屈地蝸居在這鄉下,即便之前出身再怎麼好,如今也不過是個鄉下婦人,能成什麼事。昨兒廣寒先生登門拜訪,這蕭氏甚至都不懂得如何招待,竟隨便幾句話就糊弄過去。一會崔先生過來了。少不得她要出面周全打點,也難怪之前她表示要過來幫襯,蕭氏會那麼高興。薛氏眼中剛剛升起的狐疑慢慢褪去。心裡的戒備也漸漸放下,同桃花夫人品茶閒話賞花。

  ……

  而此時,丹陽郡主也給崔文君沏了一盞茶,遞上去時,道了一句:「姑姑,已經到桃花塢了,正往桃花居去。」

  「嗯。」崔文君接過茶。喝了一口,然後想了想,便道,「白廣寒和那丫頭,應該早就到了吧。」

  丹陽郡主道:「算這車程,他們昨晚就已經到了此處。卻不知這會兒還在不在。或許已經離開了也不定。」

  崔文君半闔著眼道:「肯定還在。」

  丹陽郡主頓了頓,看了崔文君一眼。待崔文君將茶杯遞迴給她時,見她這一路上都是這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便皺了皺眉:「說吧,你到底什麼事?」

  丹陽郡主接過那杯茶,就抬起眼道:「姑姑提前赴約,是真的決定站在方大香師那邊嗎?」

  崔文君身子往後一靠,打量著丹陽郡主:「你想了這兩天,就得出這樣的結論?」

  丹陽郡主放下手裡的茶杯,坐直了身子,認真道:「丹陽妄測了,若有不敬之處,還望姑姑莫怪。」

  崔文君有些意外一直以來低眉順眼的侄女,忽然在她面前露出此等認真又鄭重的一面,便微微挑眉:「不怪你,說說你怎麼想的。」

  丹陽郡主有了定心丸,便放心開口:「如今,長香殿因廣寒先生和方先生的矛盾,其餘幾位大香師都已經各自站隊,我知道姑姑無意參與這等糾紛,可是大勢所趨,玉衡殿絕不可能獨善其身。如今,謝雲大香師已同方大香師結盟,而淨塵大香師則站在廣寒先生那邊,眼下柳先生似乎也偏向廣寒先生,只是……因柳先生同謝雲大香師的關係向來不錯,所以,柳先生的位置會有變也未可知。而百里先生的態度尚且模糊,姑姑亦還未明確表態,所以,如今他們定會想方設法,或是拉攏,或是試探姑姑您的意思。」

  丹陽郡主說到這,頓了頓,見崔文君沒有開口的意思,便接著道:「而今,謝雲大香師借桃花夫人之口,挑了這個時間請姑姑前往桃花塢,應當就是要借此機會逼姑姑做出選擇。」

  崔文君終於開口:「聽你這語氣,你似乎不贊同我此次出行。」

  丹陽郡主咬了咬唇,點頭道:「姑姑,我確實認為姑姑此行欠妥,姑姑即便要表明態度,也應當穩住玉衡殿,眼下急著同他們見面,即便只是大香師的妻子,也不甚妥當。」

  崔文君面上沒什麼表情:「你是在勸我現在回頭?是因為,你不願我同天樞殿為敵?」

  丹陽郡主怔了怔,就垂下眼:「丹陽確實不願看到姑姑同廣寒先生為敵,但剛剛所說,也確實是丹陽肺腑之言,姑姑,此行若真是為站隊,便是將主動變為被動了。」

  崔文君微微眯眼:「你為何偏向白廣寒?」

  丹陽郡主沉默了好一會,才道:「丹陽覺得,這件事如果真的會有最終的贏家,或許只有天樞殿。」

  崔文君注意到她話裡的玄機,即問:「是天樞殿,還是白廣寒?」

  丹陽郡主道:「是天樞殿。」

  崔文君默了一會,就忽的一笑:「自然是天樞殿,七殿之首向來是天樞殿,但最終掌控天樞殿的會是誰呢?」

  如果不是白廣寒,還能是誰?

  丹陽郡主無法將心裡那個偶爾一閃,虛渺的直覺說出來,因為就連她自己都覺得,那只是她的一個錯覺。

  過了片刻,崔文君閉上眼:「我此次出來,並非為站隊,你大可放心。」

  丹陽郡主一愣:「那是為何?」

  「桃花夫人有關於那個孩子的消息。」崔文君淡淡道,「我只是來確認這件事。」

  什麼!

  丹陽郡主張著口,好一會才出聲:「是……安嵐?」

  崔文君閉著眼道:「蕭氏並未這麼說。」

  總歸,到了桃花居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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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3章 證據

  崔文君同桃花夫人不是第一次見面,但因崔文君是個表面溫柔內裡高傲之人,而桃花夫人在接人待物方面,往往是面上七分熱情,背後卻藏著三分冷眼,故兩人雖往來多年了,但至今也算不上有多熟稔。

  倒是薛氏,因是第一次見崔文君,卻表現得有些過於熱情,所以顯得有些刻意,反叫崔文君添了幾分反感。

  桃花夫人只在一旁看著,也不勸說,並且面上隱隱露出幾分猶豫,似因有薛氏在場,所以不方便說的樣子。

  崔文君便吩咐丹陽郡主領著薛氏去試香,因這話提得有些突兀,薛氏有點兒反應不過來,只是崔文君不耐煩多說,纖手一轉,便取出一粒香丸放在旁邊的香爐裡,然後看了薛氏一眼,紅唇微啟:「去吧,丹陽懂得頗多,方大太太有什麼想知道的都可以問她。」

  「那好,那好。」本來面露疑慮的薛氏似忽然間看到了什麼美好的事情,眼神一下子變得迷離起來,不由自主地站起身。丹陽郡主只好跟著起身,行了一禮,然後捧起崔文君跟前的那個香爐轉身出去了,薛氏乖乖跟上。

  桃花夫人在旁邊默不作聲地看著這一幕,她面上未見詫異,但心裡卻暗暗吃驚。

  她是謝雲的妻子,對大香師的本事並非一無所知,也曾有幸見識過謝雲的香境,但崔文君如此輕描淡寫地在她跟前露出這一手,令她忽然有些不敢確定,崔文君只是單純的要支開薛氏,還是裡面還暗含著警告的意思。

  「說吧。」只是崔文君沒有給她太多的時間琢磨,薛氏離開後,她立即看向桃花夫人,聲音輕輕。語氣卻高高在上。

  桃花夫人下意識地笑了一笑,然後又輕輕嘆了口氣。

  崔文君神色冷淡,她確實著急。但她從來不屑在這些人面前表現出她的情緒。

  而且,以為她如今的身份地位及能力,極少有人敢拿這等事來吊她的胃口,桃花夫人自然也不會觸犯這個禁忌。

  「七天前,有個人送了這個過來。」桃花夫人說著,就從自己袖中拿出一塊豆青色的玉珮。放在跟前的矮幾上。輕輕推到崔文君面前,「他說,崔先生應當認得這東西。」

  崔文君往幾上瞥了一眼。面無表情地拿起那塊玉珮,只是,一眼之後,她目中神色忽的一變,拿著玉珮的手也緊了幾分:「這東西,是誰拿來的?」

  這是白純當年身上佩戴的東西,甚得白純喜愛。時常拿在手裡把玩,她當然認得。

  崔文君問得急,桃花夫人卻沒有馬上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又道了一句:「妾身接到這玉珮的這幾日,曾仔細看過,崔先生此刻不妨再多看幾眼。興許能看出點什麼。」

  崔文君微微蹙眉。只是卻還是又將目光垂下,並將手裡的玉珮翻過了轉過去的看了兩遍。隨後,她的手停住,目光落著玉珮內環刻著的那幾個字上,面上神色逐漸陰沉,慢慢凝固。

  「愛女安嵐」

  桃花夫人明顯感覺到不舒服,似空氣忽然間變得黏稠起來,呼吸竟有些不暢。

  崔文君慢慢將手裡的玉珮放下,抬起眼,眼神陰冷:「送這東西過來的人呢?讓他過來見我!」

  她開口後,房間裡的空中終於恢復正常,桃花夫人暗暗捏了把冷汗,小心深呼吸了一下才道:「不敢瞞崔先生,送此物過來的人,將東西留下後就馬上離開了。」

  崔文君定定看了她好一會,桃花夫人不敢閃躲。

  崔文君又問:「此人是男是女?叫什麼?」

  「是個男人,但他並未留下名字。」桃花夫人小心翼翼地開口,「約莫四十上下,身上帶著貴氣,但又讓人覺得親切,他說,將此物交予崔先生後,崔先生便會明白。然後還說……」

  「還說什麼?」

  「還說,當年白純侍香之所以能順利離開長安城,天樞殿功不可沒。」

  崔文君沒吱聲,只是冷冷看著桃花夫人,桃花夫人知道此時自己絕不能說錯一個字,更不可說一句謊話,因而,又看了崔文君一眼,才接著道:「當年之事妾身只是隱有聽聞,所知不多,如今妾身也只是轉述,先生若還願意聽……」

  「你說。」

  「當年白純侍香離開長安的那段時間,是白夜先生暗中給予援手,否則,她一個女人,還帶著兩個剛出生的孩子,即便有再大的能耐,提前做再多的準備,也不可能躲得過玉衡殿的搜索。當年白夜先生為何這麼做,想必崔先生也清楚,崔氏勢力太大根基太深,白夜先生不願玉衡殿再繼續落在崔氏手裡。可惜白夜先生運氣不好,沒等真正動手,自己就先遭了不幸。而那個時候,崔先生因愛女失蹤,身心皆受創,即便能想到也無法為自己討回公道,也因此給了白廣寒時間,到底是讓他穩住了天樞殿。」

  「白夜插手我當年之事。」崔文君一字一句地問,「你可有證據。」

  「夫君既然能說出這些話,自然是能拿出證據的。」桃花夫人從幾下拿出一個黑漆盒子,打開,取出裡面的一份宗卷放在崔文君面前,「這上面記的都是當年參與此事的人,夫君查出了大部分,但這上面的人如今也大多已不在人世了。不過,只要崔先生想,順著這上面的名單去尋,還是能找出蛛絲馬跡的。」

  崔文君拿過那分宗卷,翻開,但只看了一半就合上了。

  桃花夫人安靜地坐在一旁,片刻後,崔文君才抬起眼看著她:「你所說的這些,是出自送玉珮過來的那人,還是,謝雲交代你說的?」

  桃花夫人暗驚,頓了頓,才道:「是送玉珮這人告訴妾身的夫君某些事之後,夫君交待妾身告之崔先生的。夫君還說,這個玉珮,還有這些話,就是我們對崔先生的誠意。」

  「誠意!?」崔文君面露嘲諷,目中隱隱噴出怒火「這份誠意是否來得太遲了!」

  「夫君說不遲,時機剛剛好。」桃花夫人緩聲道,「安嵐姑娘沒有出現之前,沒有人敢輕易對白廣寒動手,若那個時候就讓崔先生知道這一切,反倒會害了崔先生。再者,那個時候這塊玉珮也還未出現,因而夫君只能先瞞著。如今不一樣了,那個孩子的身份和過往的秘密已全部明了,機會也已經顯現,夫君說,以先生之智,定會做出最好的選擇,當年枉死的那個可憐的孩子,也終於能含目九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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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5
發表於 2015-7-28 16:15:47 |只看該作者
第304章 界限

  「那個時候這塊玉珮還未出現。」崔文君抓住桃花夫人其中一句話,緩緩複述了一遍,然後看著桃花夫人道,「如此說來,謝雲是現在才知道有這塊玉珮,也是現在才知道玉珮上的這幾個字?」

  其實,無論是與不是,此時出現的這塊玉珮和桃花夫人轉述的這番話,都已經表明,那個男人,這些年,一直就沒有真正離開。

  崔文君手裡握著那塊玉珮,力道大得幾乎要將那玉珮拗斷。白純死之前,是見過他了,而他這麼多年來一直同謝雲有所聯繫,就在離她不遠處,冷眼看著她在這件事裡掙扎痛苦,冷眼看著她領著一個又一個孩子回長香殿!

  桃花夫人點頭:「是的,妾身今日對崔先生說的每一句話都屬實,不敢有半句虛言,崔先生若是有所懷疑,可以用自己的方法確認妾身所說的每一句話。」

  謝雲曾告訴過她,大香師能起時光回溯的香境,可以親眼見證一個人曾經經歷過的每一件事。雖然這個香境對大香師精力的消耗甚大,輕易不會動用,但這件事對崔文君來說太重要了。所以,她絕不能自作聰明,在面對崔文君時,必須保證她說過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

  崔文君當然要親自確認,桃花夫人的話才落,房間裡的桌案及各種擺設就消失了,茶香亦被花香所替,輕微的敲門聲,卻將枝頭的桃花震落,紛紛揚揚,灑了一地。那個男人就是在這樣的花雨中,閒庭信步般地走進來,崔文君看到那張臉的那一瞬,心緒剎時翻江倒海,香境一下子變得模糊。差點整個潰散。

  她勉強穩住,七日前的景象就在她眼前重現,如桃花夫人所說無異。

  只是。他告辭離開時,似算到崔文君定會看到這一幕,轉身前,忽然微微抬臉,對著虛空揚起一個溫暖的笑容,低聲道:「阿君。我暫時還不能見你。不過,很快就能見面了。」

  滿園桃花剎那凋零,香境消失。杯子裡的茶水還在冒著熱氣,崔文君臉色蒼白,桃花夫人心有餘悸。

  死一樣的寂靜,也不知過了多久,崔文君才開口:「讓謝雲出來見我!」

  桃花夫人愣了一下,正要張嘴,崔文君又道:「我只給你一個時辰的時間。你,讓他來見我,否則他就等著當鰥夫吧!」

  桃花夫人臉色微變,她看得出來,崔文君是認真的,如果一個時辰後。崔文君還見不到謝雲。那麼她真的會成為崔文君怒火的發洩口。

  可是,謝雲此時究竟在不在桃花塢。她不能確定,夫為妻綱,她只是個賢內助,並不能完全掌控她夫君所有的動靜。

  「崔先生息怒。」桃花夫人小心翼翼地開口,「妾身這就替先生想法子。」

  桃花夫人說著就起身,崔文君沒有任何表態,只是陰沉著臉坐在那,手裡緊緊撰著那塊玉珮。

  而桃花夫人剛一出來,旁邊那屋的丹陽郡主聽到了動靜,以為是崔文君和桃花夫人的談話結束了,便也滅了香爐裡的香,然後趁著薛氏還恍惚的時候,從屋裡出來,叫住桃花夫人。

  桃花夫人不得不停下:「妾身忽然有急事要去般,管家回給郡主和崔先生安歇之處,有所怠慢,請郡主莫怪。」

  「夫人客氣了。」丹陽郡主行了一禮,然後問,「姑姑還在屋裡?」

  「是。」桃花夫人點頭,就不再多說,笑了笑,便轉身離去了。

  丹陽郡主覺得有些奇怪,便走到原先那房間門口,卻沒有貿然進去,而是停在門口往裡問了一句:「姑姑,我可以進來嗎?」

  屋裡沒有回應,丹陽郡主等了一會,又問第二句,心裡隱隱有些擔憂。

  偏這個時候,薛氏已經回過神,也從那屋裡出來,並找到她這兒:「郡主怎麼在這?我剛剛品香入了神,真是難得的,與我之前用的香都不一樣……」

  薛氏正說著,那房間內忽然傳出一句:「我乏了,莫進來打擾我。」

  那聲音語氣都平平,但聽到的人,心頭卻是莫名一寒,薛氏不由就收了嘴裡絮絮叨叨的話。

  丹陽郡主忙應了一聲「是」,然後就請薛氏一同在這園子裡走走,剛剛已經品了香,這會兒正好賞花。薛氏心裡有些不滿,亦有些狐疑,但不知為何,她覺得自己就是說不出反對的話來,甚至連問一句都不能。

  ……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桃花夫人已經離開半個時辰了,丹陽郡主有心打聽,但卻沒有一個人能回答她的疑問。而此時,就連薛氏都覺得不對勁了,她總覺得桃花夫人似乎在瞞著她盤算什麼,可就在這時,桃花居的管家卻忽然找過來,告訴她,方玉輝到桃花居找她來了。

  丹陽郡主一怔,薛氏亦是詫異:「輝哥兒?他怎麼會來這?」

  這個時候,方玉輝不應該在搖光殿嗎?難道是方文建大香師讓他過來的?為什麼?

  丹陽郡主想不通此事,心裡卻隱隱生出幾分不安,便也同薛氏一塊找過去。

  方玉輝進了桃花居後,就被下人請到西面的客房這。而就在薛氏和丹陽郡主走進西面的客房時,桃花居的大門再次打開,迎回桃花夫人,以及桃花居真正的主人,謝雲大香師。

  兩人將走到崔文君這時,桃花夫人低聲道了一句:「夫君,崔先生此時非常憤怒。」

  「我知道。」謝雲微微點頭,然後看了桃花夫人一眼,「辛苦你了。」

  桃花夫人淡淡一笑:「為夫君鴻願,妾身辛苦些事應當的。」

  兩人已走到那房間門前,謝雲停下,為桃花夫人撥了撥鬢角的發絲:「我進去同她說。」

  桃花夫人點頭:「夫君且安心,妾身明白。」

  她不是他心裡的人,卻是最懂得他的人,亦是最能幫得到他的人,所以很多事情,他都能放心的交給她。

  謝雲放下手,踏上台階,推開門,走了進去。

  此時,若從天空往下看,便會看到,桃花居和桃花林之間有一堵高高的圍牆,崔文君謝雲方玉輝等人在圍牆這邊,白廣寒和安嵐在圍牆那邊。

  一道高牆隔出兩個世界,意圖越界者,從來代價慘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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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6
發表於 2015-7-28 16:15:59 |只看該作者
第305章 白夜

  時光回溯的香境本就及耗費精神,若在香境內又受到情緒上的衝擊,那對大香師來說,其精神上的消耗是正常時候的數倍,並且同時還要承受心理上的重壓。

  此時此刻,崔文君就是處於這種非常不利的狀態。

  照常來說,此時崔文君不應該見謝雲,因為,此刻的她,無論是精神還是情緒,都明顯不穩。大香師的敏遂度以及所施香境的強弱,是受心理和情緒的影響的,如果其中一方心緒不穩,情緒起伏過大,就絕不可能別的大香師面前佔優勢,並且還及可能被對方趁虛而入。

  但此時崔文君根本不可能顧及這些,她向來是個驕傲又執拗的人,認定的事情,即便撞得頭破血流也不會回頭。她若無這等心性,當年也不可能以一人之力對抗整個家族,高仰著頭一路前行,最終踏上玉衡殿的巔峰。

  謝雲推門進來的時候,崔文君的臉色依舊蒼白,呼吸也比平日沉了幾分,不說大香師,即便是丹陽郡主,也能一眼就看出崔文君此時很是不好。

  如果謝雲想對崔文君不利,那這簡直是天賜良機。

  不過,他當然不會這麼做,且不論他同崔文君的關係如何,單憑這裡是桃花居,是他謝家的地方,他不僅不會對崔文君不利,也不會允許別人對崔文君不利。

  所以,他進來後,沒有急著說話,先拿出一丸安神的星沉點上,然後才在崔文君面前坐下,溫聲道:「內人若有失禮之處,崔先生莫要與她一般見識。」

  崔文君卻直接問:「你和他,來往多長時間了?」

  這個他,當然不會是指桃花夫人,謝雲心裡明白,便道:「最初,安丘先生在長香殿做客的那段時間,我便已認識安丘先生。安丘先生離開長香殿後,與我的往來也未曾斷過,只是見面的機會少了許多。崔先生問多長時間的話,這麼一算,應當有十七八年了。」

  崔文君面無表情地看著謝云:「當年他接近白夜,只是為了天樞殿。」

  謝雲目中露出幾分同情:「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嗎,何必再問,而且……你應當也猜到,當年安丘先生本是看中你的,若非白夜暗中助了白純一臂之力,如今安丘先生與你應當是一對神仙眷侶了,長香殿也不會是如今這副模樣。」

  崔文君神色微變:「你說什麼?」

  「這些年你太執著與尋找那個孩子了,竟沒有回頭想一想當年之事。」謝雲嘆了口氣,緩緩道,「白純是白夜特意安排進入玉衡殿的人,若沒有安丘的出現,即便你能繼承了玉衡殿,也脫離不了白夜的影響,並且,以白夜的手段,你在那個位置坐不了多長時間,崔家對長香殿的影響力定會被逐步消除。」

  崔文君抿著唇,沒有開口,她並非沒有想過,只是,從白純真正背叛她的那一刻起,她就斬斷了那份情誼,就算白純是白夜的人又如何,那也改變不了即成的事實,也挽回不了她們的情誼。

  「當年白夜繼承天樞殿的時候,誰都沒想過,他會有那麼大的野心。不過是個市井出身的少年,身後沒有任何勢力,卻幸運入了長香殿。可在方家、謝家、崔家,甚至京城裡的幾位王爺都向他傳達善意的時候,他卻選了滿身銅臭味的景公。天樞殿的大香師,如若不願為任何勢力差遣,只要他認認真真待在天樞殿,安安穩穩受香殿的供奉,旁的人也不會動他,偏他就要逆天而行,妄圖掌控整個長香殿。」謝雲說這話時,溫潤的臉上不見慍怒,只是眼神微凝,卻說不清是讚歎,還是嘲諷。

  崔文君似還沉浸在安丘帶給她的震驚當中,而且這些往事她並非不知道,所以依舊沉默。

  謝雲便接著道:「謝家和方家的根基就在長安,白夜輕易動不得;天璣殿與道門關係密切,他也不敢妄動;天權殿當時雖無主,實則已在他的掌控下,淨塵那個小和尚又是白廣寒撿回來的,他們究竟打的什麼主意,如今你我皆已知曉;璇璣殿與他的關係本是不錯,再說,柳璇璣原先就是個丫鬟,同他是一類人,興許早已結盟;而玉衡殿,雖一直由崔氏掌控,但崔氏的主要勢力在清河,正好當時你同崔家的關係又不怎麼好,因而玉衡殿自然成了他的下一個目標。」

  崔文君看了謝雲一眼,柔和的五官,卻透著一股冷傲之色。

  謝雲對上她的目光:「所以白純才會在那麼恰當的時機出現,只是白夜沒有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安丘的出現,一下子打亂了他的全部計畫。不過,後來他應當也察覺到安丘的目的,因而白純不僅破壞了你和安丘先生的關係,還帶走你的孩子,並且……還要了那孩子的命!白夜很清楚,只有這樣,才能真正打擊到你,也才能給白廣寒爭取到時間。」

  崔文君面上的血色似全都衝到雙目中,她緊緊抿著唇,牙齦幾乎咬出血來。

  「長香殿將再次掀起血雨腥風,我知道崔先生想獨善其身,不屑參與到這些事裡,只是……」謝雲說到這,似在斟酌用詞,微微停了一下,然後才接著道,「如果當年不是白夜幫忙,白純絕沒可能帶得走那個孩子,那個孩子也不會因此枉送性命。所以,誰是敵誰是友,崔先生還不清楚嗎。」

  「你,出去!」崔文君幾乎是咬著牙,從嘴裡道出這幾個字。

  「我知道,崔先生並不全然信我這番話。」謝雲淡淡一笑,「如今也一樣懷疑安丘,不過安嵐如今就在後面那片桃花林裡,雖說她是白純的女兒,但也是安丘先生的血脈。安丘先生既已將此事告訴了你,自然也會將此事告訴安嵐。」

  崔文君猛地站起身,大袖一揮,將旁邊的香爐掃到地上,冷冷地看著謝云:「這個香是能安神,但也能讓人放下心防,你跟我玩這等把戲!」

  謝雲站起身,面上帶著淺笑,揖手到:「見笑了,也是為了讓崔先生你站在我這邊,並無惡意。」

  崔文君定定看了謝雲一會,再沒說什麼,轉身出去,謝雲知道她要去哪,亦跟著出了房間,然後又在崔文君背後道了一句:「崔先生,確定白純真的死了?」

  崔文君背後一僵,霍地回身:「你什麼意思?」

  「並無他意。」謝雲表情認真,「只是常言道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崔先生確定見過她的屍體了?」

  當然沒有,當年她追查到時,白純已經下葬。

  「應當是我多慮了,玉衡殿追查的本事不容小覷。」謝雲卻又搖了搖頭,「而且當年瘟疫死了那麼多人,她不可能逃得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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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7
發表於 2015-7-28 16:16:08 |只看該作者
第306章 環扣

  三重打擊,卻又入情入理,都是崔文君的心魔,她想不在乎都不行,因而謝雲順利將「白純是否真的已死」這個疑問烙在崔文君心上。

  桃花居後院的桃花林,崔文君談不上多熟悉,但也不陌生,起碼知道怎麼走,所以根本不用人帶路。而那一路,不僅沒有人攔她,甚至連一個僕人的身影都看不到,崔文君順利進了桃花林。

  進去做什麼?她其實並未想明白,只是謝雲對她說的那些事,讓她心裡燒起一團火,火勢越來越猛,即便沒有燒燬她的神智,但卻在強烈促使她必須去做點什麼,必須親自去確認,刻不容緩。

  謝雲說了,安嵐就在桃花林裡,同時又暗示了安丘也會將這前前後後的事告訴安嵐,因而,崔文君覺得安丘此時或許也會在林內,如果白純還活著——

  崔文君覺得自己的心正被放在火上烤,白純還活著,白純的女兒也活著,就連那個男人也逍遙快活地活著,只有她的女兒,她的骨肉,自出生後甚至沒能讓她抱一下,就,慘死了!

  她眼裡幾乎要滴出血來。

  如果真是這樣,那她的這十多年,簡直就是一場天大的笑話!

  ……

  薛氏見到方玉輝後,有些擔心地問:「可是府裡出了什麼事,你怎麼會跑到這來了?」

  方玉輝先行了一禮,然後上前扶住薛氏的胳膊道:「不是,每年香殿都要在這附近收些,我便跟著過來看看,正好遇到謝先生,又聽說母親在這,所以就跟著謝先生過來。」

  薛氏鬆了口氣:「如此說來,你三伯如今是委任你正經差事了。」

  方文建是方玉輝的三伯,方玉輝入了搖光殿,被方文建定為傳人後,便改口稱其「先生」,但薛氏還照以前一般來稱呼,她覺得這樣更親近些。

  方玉輝微微點頭,這本是件值得高興的事,但一想到方文建如今傷勢未好,不得已才讓他接手這些庶務,他就無論如何都高興不起來。並且眼下整個長香殿又處在箭撥弩張的狀態,他很擔心方文建的傷還未好,矛盾就爆發了,所以如今他除了擔憂外,還有很大的憤恨和不服。而今日他之所以會跟著謝雲過來,一是因為薛氏在這裡,二是因為安嵐也在這,所以當時都不用謝雲邀請,他就主動提出要過來。

  方玉輝來得很巧,但既然是搖光殿年年都在此收香材,而搖光殿現今如此情況,方玉輝事事親躬倒也說得過去,於是丹陽郡主便覺得自己剛剛是想多了。

  倒是方玉輝,很是詫異丹陽郡主也在這,兩人見禮後,他便問了一句:「郡主怎麼也在這裡?」

  丹陽郡主正要開口,薛氏卻提前替她答了:「郡主是隨崔先生一塊過來了,對了,差點兒忘了,輝哥兒一會也要去見一見崔先生,可別失了禮數。」

  方玉輝嘴裡應下,眼睛卻往丹陽郡主那看去,目中隱隱帶著幾分狐疑。

  薛氏說著就轉頭問丹陽郡主:「對了,崔先生午間一般休息多長時間,一會我好帶著輝哥兒過去見見崔先生。」

  「先生午間一般就歇半個時辰,只是今日車馬勞頓,或許會多休息一會兒。」丹陽郡主嘴上回答,心裡卻隱約生出幾分擔憂,剛剛崔文君沒有讓她進去,並且聲音聽著似乎有些異樣,她不知道桃花夫人究竟同姑姑說了什麼。而且,如今謝雲大香師竟也過來了,這事,總覺得有些不正常。

  「那輝哥兒就晚飯時候在過去吧。」薛氏說著就想起桃花夫人,便微微皺起眉頭道,「對了,那蕭妹子怎麼還不見人影,怎會有如此待客之道?」

  「是妾身怠慢了怠慢了。」薛氏這話一落,屋外就傳來一聲笑,接著桃花夫人滿臉歉意地走進來,「夫君忽然過來,妾身甚是意外,所以冷落了幾位,妾身這就給幾位陪不是。」

  桃花夫人說著就款款屈膝,丹陽郡主趕緊避開,方玉輝也往旁退了兩步,並揖手行禮:「小侄見過夫人,忽然拜訪,多有打擾。」

  見桃花夫人將態度放得這麼低,薛氏心裡即便有點兒不舒服也很快就散了,便笑著道:「我就那麼叨咕一句,怎麼那麼巧就被你聽到,倒顯得我不通情理了。」

  「哪裡的話。」桃花夫人一臉笑意地走過來,打量了方玉輝兩眼,然後讚道,「輝哥兒都這麼大了,當真是一表人才,想當初你母親為了順利生下你,還特意去別院養胎,時間過得當真是快啊。」

  方玉輝微笑著站在一旁,這事他知道,祖母對他說過,他娘當年為了生他,著實吃了翻苦頭,還差點丟了性命,所以他小的時候他娘才不怎麼親近他。

  薛氏表情微僵,即審視地看了桃花夫人一眼,卻見對方面上並無異色,便又將剛提起的心悄悄放下。

  而這會桃花夫人又接著道:「對了,崔先生剛剛去了桃花林。」

  丹陽郡主一愣,便問:「姑姑不是在休息嗎,去桃花林做什麼?」

  「許是有什麼事。」桃花夫人搖了搖頭,「我是聽下人說的,聽說崔先生當時的臉色也不怎麼好。」

  丹陽郡主心頭猛地一跳,她忽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於是想了想,就問:「請問夫人,那桃花林裡,可還有別的人?」

  「一早廣寒先生和安嵐姑娘就進桃花林。」桃花夫人說著就笑了笑,「其實我那林子就是大了些,雖有些小迷障,但也都是些小把戲,即便轉不出來,天黑後,園子裡的下人也會進去領人的。」

  聽說崔文君進了桃花林,如此就等於是她們的謀劃進行得很是順利,薛氏心裡又鬆了口氣。

  丹陽郡主只覺心裡不詳的預感越來越重,便道:「我去找姑姑,請夫人領我去桃花林。」

  薛氏微詫,想讓桃花夫人拒絕丹陽郡主的要求,只是即便是她,這會兒也想不出多有說服力的理由,而且丹陽郡主態度很堅決,桃花夫人勸了兩句,便只好帶著她往桃花林那去了。

  丹陽郡主都去了,安嵐又在那裡,方玉輝哪有不跟著過去的道理,而方玉輝要過去,薛氏當然要跟著。而又因為他們對桃花林都不熟悉,所以桃花夫人也不得不跟著,於是,這一下,幾乎所有人都湧進那個如瑤池仙境般的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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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8
發表於 2015-7-28 16:16:34 |只看該作者
第307章 入林

  安嵐和白廣寒進了桃花林沒多久,就發覺林子裡的霧氣比剛剛濃了許多,有時候甚至看不到身前一丈以外的地方。

  他們似乎是在漫無目的地行走,也不知過了多久,連安嵐都覺得有些乏了,而白廣寒亦覺得頭暈得厲害,兩人便尋了一處乾淨點的地方,靠著一株桃樹坐下。

  「先生,桃花夫人真的只是想留住我們?」安嵐靠著白廣寒,低頭看著滿地的花瓣,隨後又抬起臉,看著這片神秘安靜,不知究竟藏著什麼的林子,低聲問了道,「但是,她留下我們的目的是什麼呢?只是不想先生及時趕到合谷嗎?」

  白廣寒坐下後就閉上眼睛小憩了,聽了這話後,慢慢睜開眼,纖長濃密的睫毛被霧氣打濕,竟隱隱有些反光,濃黑的眸子似千年寒潭,俊美的五官在這仙境般的林子裡愈發顯得不真實。

  沉默了片刻,他卻不答反問:「你有沒有想過,當年他們為什麼要針對天樞殿,為什麼要對付白廣寒?為什麼會有如今的仇怨?」

  安嵐怔了怔,轉頭,目中含著疑問。

  白廣寒垂下眼瞼,靜靜看了她一會,似在審視。

  安嵐有些不安:「先生?」

  「如果,你繼承了天樞殿後,支持你的景府卻因某些原因消亡了。」白廣寒抬手,撥開她貼在臉上的發絲,「你覺得,那個時候,你將會面對什麼樣的情況?」

  「我……」安嵐一時有些懵,張了張口,卻發現自己莫名有些緊張起來。

  白廣寒道:「好好想,若真是那樣,你將面臨著什麼?」

  安嵐看著白廣寒的眼神有短暫的空茫,然後,她開口:「如果那個時候我在天樞殿的地位已不能被動搖。便將會被其餘六殿拉攏。手握巨大財富,即便我有能力,卻沒有任何根基。所以若不能選擇一個足夠強大的勢力,便不能穩住環飼的虎狼。」

  白廣寒點頭:「那麼,若真到那個時候,你如何打算?」

  安嵐抬起眼,安靜地看了白廣寒好一會,慢慢搖頭:「先生和景府都不會有事的。」

  「你無法面對這樣的事情?」白廣寒抬起她的下巴。看著她道。「那麼你走上這條路是為了什麼?只是為了我?」

  是,卻不全是。

  她同他對視了一會,然後抬手。握住他的手掌,垂下臉:「所以,當年廣寒先生是面臨這樣的情況?是景府出過什麼事嗎?」

  白廣寒低聲道:「不是他,是白夜。」

  「白夜?」安嵐一怔,又抬起眼,「白夜先生,是天樞殿上一任的大香師?」

  她在天樞殿的藏書樓看過關於白夜的隻言片語。故知道這個名字。

  白廣寒點頭:「天樞殿很早以前也是由某個世家大族掌控,只是後來那個家族因戰亂和朝變,慢慢消亡了,天樞殿便成了無主之殿。從那後,其餘幾位大香師為了天樞殿的利益,爭奪不休。矛盾不斷。多年後。有對市井夫婦因苦難和疾病,自覺時日無多。為了給孩子某條生路,便託人將他們尚且年幼的孩子送進長香殿當個小雜工。又十餘年後,天樞殿終於再一次迎來了它的主人,一個傀儡主人。在長香殿,只有天賦才華卻沒有任何根基的人,是不可能登得上那個最高的位置的。」

  安嵐怔然。

  「但凡有能力的人,誰都不會甘願永遠做一個表面風光的傀儡。」白廣寒語氣淡淡,看著她問,「如果是你,你將如何?」

  安嵐看著白廣寒:「我,我不知道……先生,我沒有真正面臨那樣的情況,我無法說得確切。」

  白廣寒垂下眼,似嘆了一聲:「是啊,你沒有經過過那樣的事。」

  他打算站起身,本想說「算了,我送你出去」,只是他話還未出口,安嵐又接著道:「可是,我若不能為自己做決定,即便站得那麼高又有什麼意思,就像處在別人的香境裡一樣,翻雲覆雨都只能憑他人意志。」

  白廣寒收回要站起身的動作,再次看向她,安嵐亦看著他道:「先生,我覺得,施比受有福。」

  「所以?」

  「白夜先生應當是攪亂了那幾個世家勢力,奪回自主權。」

  白廣寒默了一會,笑了,然後道:「他是攪亂了那幾個世家勢力,但不只是為了奪回自主權,而是意欲驅除那些世家的影響力,由他自己掌控整個長香殿。」

  安嵐怔然,白廣寒又嘆一聲:「不過,他這番動作最終也是只奪回了自主權,到底沒能掌控整個長香殿。」

  安嵐明白了,低聲道:「所以,白夜先生和廣寒先生,當年就是因為這事才……送命的?」

  「嗯。」白廣寒低低應了一聲。

  安嵐抬起臉,卻這會兒周圍的霧氣散去一些,她忽然看到前面那株桃樹上就繫著一條白色的東西,她怔了怔,就指著那裡道:「那是桃花夫人說的手絹?」

  白廣寒轉頭,看了一眼,便道:「大約是了,還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那株桃樹就在一丈多遠處,那手絹也系得很低,安嵐便站起身:「我去拿,先生別起來了。」

  白廣寒微微點頭,安嵐卻又蹲下給他擦了擦額上的冷汗,然後才起身往前走去。

  ……

  丹陽郡主和薛氏等人入了桃花林後,也發覺這林子裡的霧氣比林子外大了許多,連氣溫也降了幾分。薛氏心裡有些不安,便問:「真怪,同一個地方,怎麼這裡的霧氣就這麼濃,還七拐八拐的,外頭真沒看出來,我都快轉暈了。」

  桃花夫人笑了笑:「每年這個時候都會有霧,似乎是因為這裡地勢特殊的關係,也是這些霧讓人有些分不清方向,等霧氣散去就好了。」

  方玉輝回身道:「母親,您跟著我。」

  薛氏剛應聲,卻不知怎麼,忽然趔趄了一下,隨即頭髮也被樹枝給勾住了,發上的簪子掉了下來,一邊的頭髮也跟著散掉了。

  薛氏頓時有些慌張地摸著自己的頭髮,急得不行:「哎呀,這,這這樹枝怎麼長這麼低,我這——」

  桃花夫人趕緊走過去,撿起她掉在地上的簪子:「怪我,剛剛沒來得及提醒,我來給薛姐姐梳一下頭髮吧,這林子的樹枝長得密,得將髮髻梳得低些,走起來才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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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9
發表於 2015-7-28 16:16:47 |只看該作者
第308章 踏入

  薛氏和桃花夫人停下了,丹陽郡主因為急著要找崔文君,沒功夫等她們,只是回頭看了一眼,猶豫片刻,就照著之前桃花夫人給她說的大致方向找去了。

  方玉輝如今是恨極了安嵐,之前在搖光殿的時候,就已聽聞白廣寒帶安嵐離開天樞殿前往合谷,是暗藏禍心。方文建斷定他們此行定會生事,所以這會兒叫他碰上,絕沒有要錯過的道理。再者,桃花夫人為他母親梳頭整理妝容,他一個男子實在不好在一旁看著,便打算先跟著丹陽郡主,一會再回頭找他母親和桃花夫人。

  桃花夫人拿下插在自己發上的小梳,替薛氏將髮髻放下,眼角的餘光看著丹陽郡主和方玉輝相繼離開,然後不等她開口,薛氏就已經忍不住低聲道:「蕭妹子,你怎麼就讓丹陽郡主和輝哥兒也進這林子了,萬一真碰上崔大香師和安侍香他們,豈不壞了咱們的計畫!」

  桃花夫人一邊給薛氏梳髮,一邊道:「薛姐姐放心,我對著林子熟悉得很,剛剛給丹陽郡主指的那個方向,是絕不可能會碰到崔大香師的。」

  薛氏狐疑道:「你確定。」

  「這是自然。」桃花夫人將薛氏的頭髮梳順後,卻沒有給她盤迴原來的樣子,「此事不僅關係到方家也關係到謝家,我如何敢大意。」

  薛氏想了想,便沒那麼擔心了,但還是有些著急。

  「只是……」桃花夫人卻又接著道,「凡是都得防個萬一,萬一……」

  薛氏心頭一緊,忙問:「萬一什麼?」

  桃花夫人緩緩道:「萬一一會薛姐姐碰上崔大香師,薛姐姐可千萬記得要避開,否則定會引起崔大香師的疑心,只要崔大香師起了疑心,否則此事怕是就難以順利了。若是崔大香師站到白廣寒那邊,那到時,無論對方家還是謝家,都不是什麼好事。」

  「這個我自然清楚。」薛氏被她說得心裡有些緊張,就皺了皺眉,「倒是你,還未同我仔細說過,崔大香師真的會對那丫頭下手?你究竟是如何安排的?」

  「我哪裡有那等能耐。」桃花夫人只拿一隻簪子替薛氏固定好髮髻後,笑了笑,「我夫君因何忽然過來,薛姐姐難道就不多想想。」

  薛氏轉頭:「你是說,到時是由謝大香師來安排。」

  桃花夫人點頭:「我夫君擅於謀算,此時交予我夫君,是再放心不過了。」

  薛氏先是鬆了口氣,只是隨後心裡又隱隱有些不是滋味,忽然間,她覺得自己此番前來,似乎是多餘了,也不知此事事成之後,能算她多少功勞?如果沒有,她回了方府,該如何言語?

  桃花夫人收起梳子,低聲道:「好了,咱們找輝哥兒和丹陽郡主去吧。」

  薛氏回過神,不自覺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頭髮,隨後詫異道:「怎麼給我梳了這麼個髮髻,這可是只有姑娘才梳的頭。」

  桃花夫人將她的手拉下,又替她理了理身上的衣裳,笑著道:「薛姐姐剛剛那個髮髻太高了,容易撞到樹枝,沒準一會兒又被勾到,還是這個簡單的發髻要方便些,總歸這裡也沒什麼人,且先這麼著,找輝哥兒要緊。待出了林子,我再給薛姐姐重新梳個好看的發髻。」

  桃花夫人這麼一說,薛氏便嘀咕了兩句,就隨她一塊往剛剛方玉輝離開的方向尋去。桃花夫人故意慢了半步,悄悄收起藏在指間的刀片,剛剛她替薛氏整理衣服時,用刀片在薛氏的衣服上輕輕劃了兩下,然後又替薛氏掖好,從始至終,薛氏都沒有發覺。

  這林子被白廣寒稱為迷宮,絕非是隨口說說那麼簡單。

  方玉輝本是一直盯著丹陽郡主的,緊緊跟在她後面,前後也不過是一丈的距離,可是也不知究竟是哪個時候,或者就是之前一個轉彎的瞬間,方玉輝就失去了丹陽郡主的身影!隨後他就發覺自己迷路了,他想喊,偏自尊心又不允許他這麼做,於是只得咬著牙自己在這林子裡亂轉,而這轉的時間久了,他甚至有些想不起自己究竟要找什麼。

  丹陽郡主亦遇到同他一樣的情況,只是她卻比方玉輝謹慎許多,發現自己迷失方向後即停下,再不往前走,並開始思考。不出片刻,她就隱隱覺得,自己似乎落入一個陷阱裡了,甚至姑姑,也一樣落入了這個陷阱。她心裡愈加著急,可是舉目四望,周圍除了聚散不定的濃霧外,就是數不清的桃樹以及那煞人的花香。

  是謝雲大香師嗎?或者,方家也參與其中?

  他們是針對廣寒先生和安嵐嗎?還是是針對姑姑?

  若是針對姑姑,是為什麼?

  這林子裡到底藏了什麼,一會究竟會發生什麼事?

  一個又一個問題在丹陽郡主腦海裡盤旋,她覺得自己的心跳越來越快,可是,此時她既找不到答案,也找不到方向。

  只能喊了,希望姑姑能聽得到。

  她做了決定,卻剛一張口,還不等聲音從喉嚨裡出來,她就發覺自己突的回到了清河,清河的崔氏私塾裡!桃花,濃霧全都消失了,夫子正看著手裡的書唸唸不休,因為她忽然站起身,夫子從書上抬起眼,詢問地看向她,夫子及不喜歡學生打斷他的話,但還是問了一句:「有何不明?」

  丹陽郡主張了張嘴,卻發覺自己腦子一片空白。

  沉默的時間有點久,有人開始竊竊私語,丹陽郡主可從未有這麼莽撞又呆愣的時候,故等著看戲的人不少。

  夫子見丹陽郡主久不開口,便又道:「坐下。」

  丹陽郡主怔怔地坐下,然後看到擺在自己面前的文房四寶,忽然間覺得有些奇怪,似乎她跟前擺的不應該是這些東西,而應當是香爐,香桶,香盒等物。片刻恍惚後,她忽然間就回過神,這是香境!她並非是在這裡,她是在桃花林內,大香師真的出手了!是哪位大香師?真的謝雲大香師嗎?

  為什麼要對她施香境?因為她要提醒姑姑?

  所以,那個陷阱真的是針對姑姑!

  ……

  安嵐走到那株桃花樹前,那手絹系得很低,她一抬手就夠得著。

  是條半舊的手絹,這白色隱約有些泛黃,就連上面繡的那朵蘭花也有些褪色了,安嵐解下手絹後,拿在手裡隨意看了兩眼,正打算收起來,卻忽然聽到旁邊傳來似有人受驚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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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0
發表於 2015-7-28 16:16:58 |只看該作者
第309章 預謀

  霧氣太濃,薛氏因急著找方玉輝,沒怎麼留意腳下,所以腳步一急就冷不丁地被絆了一個趔趄,同時又被樹枝勾住,而這一次被勾住的卻不是她的頭髮,而是她的衣衫。

  衣服被撕破的聲音有些突兀地在耳旁響了一下,薛氏一手抓住旁邊的樹幹,另一手下意識地往自己胸口處摸了摸,隨即覺得胸前一涼,趕緊低頭一看,即驚得張開嘴巴。她的衣服居然被勾破了,並且破的地方還還不止一處,足足裂了有一個手掌長的口子,抽絲的衣料有些狼狽地垂下,露出她貼身穿著的輕薄褻衣。

  怎,怎麼會!?

  薛氏懵了一會才趕緊轉身,想找桃花夫人,可她這一回頭,除了白白的濃霧,和惑人的桃花,哪裡還有桃花夫人的身影。桃花林中的白霧,本來是一番及美的景象,可這個時候,薛氏心頭卻陡然生出些許寒意,白霧在她面前翻滾,似在掩飾著什麼未知的事情。

  未知,往往伴隨著心慌,再加上孤身一人,恐懼頓時伴隨心慌而來!

  「蕭妹子?」周圍很靜,靜得詭異,薛氏轉過身,開口時不自覺地壓低聲音。

  沒有任何回應,眼前除了白霧,就是開得靜謐的桃花,偶爾有幾片花瓣離開枝頭,穿過聚散不定的白霧,緩緩落到地上。薛氏抬起眼,目中現出驚懼,她有些慌張得往兩邊張望,直到此時此刻,她才真正意識到,這個林子,真的很大,大得可怕。

  桃花塢的桃樹大都上了年頭。桃花林尤是,株株枝幹雄勁,枝丫重疊,層層密密,交織成一個巨大的籠子。

  「蕭妹子!」薛氏又喊了一聲,聲音不自覺地帶出幾分顫音,「你在哪呢?」

  還是沒有任何回應。緊張。恐懼,這種負面的情緒是最容易蔓延疊加的,薛氏覺得自己心臟從未跳得這麼快過。她從不知道,自己竟這麼害怕獨處。

  薛氏咬了咬牙齒,手離開樹幹,往回走了幾步:「夠了。你快出來,這霧太濃了!」

  她這話剛落。身後就傳來腳步聲,她莫名地覺得頭皮一麻,身子僵硬了一下,才緩緩轉頭。

  那是個及年輕極美麗的女子。有些訝異地站在那株桃樹下,隔著白霧看著她。

  安嵐姑娘!

  薛氏愣了好一會,才認出對方。昨天,白廣寒和安嵐進入桃花居的時候。她遠遠看了幾眼,因那小姑娘的體貌極為出眾,所以她印象深刻。

  「你是?」安嵐先開口,她沒有見過薛氏,自然不知道對方是誰。剛剛她解了手絹後,聽到旁邊有聲音,因為離得近,便找了過來,不想會看到一個陌生的女人,而且還是這般狼狽的模樣。

  薛氏這會兒也意識到自己胸前的衣裳破了,忙用手擋住,只是這麼一擋,倒更顯得刻意了。怕是有生以來,她從未在外人面前這般狼狽過,因為這讓她覺得極為羞恥和尷尬。

  安嵐的目光從她胸前離開,但心裡的猶疑卻更深了,看對方的衣著年歲,應當是某位貴婦人,只是不知為何,卻梳了個未婚女子才梳的頭。

  薛氏正琢磨著要怎麼跟安嵐開口說話,才能不讓她生疑,總歸,無論說什麼,她此時都不能說出自己的身份。她並非完全相信桃花夫人,故心裡也有自己的盤算,昨天白廣寒過來,她故意沒有露面,為的就是今日之事,無論成敗,都不會讓白廣寒將帳也算上方家一份。

  成果她是定要分享,但責任卻不會共同承擔。

  安嵐先開口:「夫人是桃花居的客人?」

  薛氏心裡即有了主意,訕訕一笑:「也不算什麼客人,就是鄰居,今兒得閒,便過來看看蕭妹子。」

  安嵐審視地看著她:「夫人怎麼稱呼?」

  薛氏頓了頓,才道:「我娘家也姓蕭,跟蕭妹子同姓,所以跟親幾分。」

  「蕭夫人。」安嵐微微點頭。

  薛氏不願一直同安嵐站在一塊,萬一崔文君找了過來,怕是真的要壞事,便想趕緊轉身離開,只是她正要移步,就想起自己的衣裳已經破了,並且還破得不是地方。她若真這麼出去,萬一被誰看到了,再說這鄉下地方的人,是更喜歡傳些不中聽的話,到時她怕是沒臉見人了。

  於是,她將目光落到安嵐正披著的那件披風,猶豫了一下,終是忍不住開口:「姑娘,你看,我衣服剛剛不小心被樹枝勾破了,實在不方便就這麼出去,姑娘身上的披風能不能借我?」

  安嵐垂下眼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披風,又看了看有些拘謹地擋著胸口的薛氏,遲疑了片刻,就將身上的披風解下來,遞給薛氏:「這是桃花夫人的披風,蕭夫人一會直接還給桃花夫人即可。」

  薛氏有些詫異,但也沒有往深處想,將披風系好,遮住自己身上狼狽的地方後,總算鬆了口氣:「多謝姑娘。」

  「不客氣。」安嵐替她理了理披風,淡淡一笑。

  她知道眼前的事絕非偶然,但卻想不明白桃花夫人到底想做什麼,所以有心想再套一套這婦人的話。只是此時此刻,無論是安嵐還是薛氏都不知道,崔文君已找了過來,就在薛氏背後不遠處,死死盯著她們。

  薛氏根本不知道,剛剛桃花夫人給她重新梳的那個髮髻,是以前白純慣常梳的頭;安嵐也不知道,桃花夫人給她和白廣寒準備的那件披風,也是當年白純親手縫製的,就連披風上的花紋,也是她一針一線繡出來的。那個時候,崔文君和白純還未反目,所以,崔文君對這件披風,和白純一樣熟悉。

  今日,崔文君接二連三地遭受了打擊,剛剛謝雲又成功在她心裡留下一個暗示,眼下,迷宮一樣的桃花林裡,濃霧淡化了現實的細節,擴大了心裡的想像。

  白純!

  她,果真沒死!

  崔文君站在濃霧後面,看著昔日刻骨之恨的仇人,看著那對母女在她面前上演親情的一幕,面上柔和的五官皆數化成堅冰。

  許是崔文君此時的恨意幾乎實質化,安嵐下意識的抬起眼往前看去,微微一愣:「崔先生。」

  安嵐一開口,薛氏整個人頓時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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