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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言情] [沐水游]大香師(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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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7 18:02:31 |只看該作者
第260章 暖粥

  白廣寒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再又看向安嵐,以往總是透著三分冷意的眼神,此時卻帶著淺淺淡淡的笑意。只是那笑意更偏向於長者對於小輩的疼寵,是他看到自己關切的對象作出令他有些意外的反應時,感到有趣,所以忍不住心生愉悅。

  因為知道她心悅於他,所以,只是單純地想要逗弄她。不是,之前柳璇璣在這裡時,連空氣裡都瀰漫著揮之不去的旖旎。

  安嵐沉默了一會,便行了一禮,一本正經地道:「時候不早了,先生早些歇著吧,安嵐明日還要主持春宴,就先行告退了。」

  白廣寒眸光微暗,看著她繃著一張漂亮的小臉蛋退出他的寢殿後,不禁搖頭失笑,低聲道了一句:「居然長脾氣了。」

  他說著就站起身,也沒有喚人進來,自己去找了件新的道袍換上,然後將換下來的道袍隨手掛在衣架上,看到她剛剛為他掛好的衣服時,便輕輕一嘆,分明那般聰慧,卻……還真是不懂風情的小丫頭。

  因為看清她的同時,包容了她的一切,包括她的全部欲求,所以,她便在他面前擁有了任性的權力。

  戴了七年的面具,將自己完完全全當成另外一個人,同時又需隨時轉換角色,神色言談必須完全不一樣,如此謹慎的每一步,怎麼可能會放任自己的情緒,所以剛剛那樣心生愉悅的感覺,陌生得令他自己都驚訝,甚至連心都變得柔軟了。

  未能被理解,似乎有點失望。白廣寒無聲一笑,是他期待太多了,畢竟才只是個十五歲的小姑娘。

  白廣寒走到殿外的露台上,負手而立,冷漠地看著頭頂的蒼穹。他宛若夜色中的獨行者。圓融、平靜,雖行得不易,卻無需任何人的憐憫,安然地接受永遠的孤獨。

  只是,夜漸深,將歇息時。清冷的空氣裡忽然多了幾分暖香。

  白廣寒回頭,便見那小姑娘手裡捧著個托盤,端著個青花食盅站在他身後不遠處安靜地看著他,許是今晚的夜色分外迷離,所以那雙漂亮又清澈的眼睛裡並無天真和懵懂。

  白廣寒眼裡閃過詫異。片刻後才道:「那是什麼?」

  安嵐道:「聽說先生晚上吃得少,我便去廚房給先生煮了一碗雞筍粥,我嘗過了,味道尚可,先生吃一點吧。」

  白廣寒又看了她一眼,然後轉身:「還真有點餓了。」

  他回了寢屋,重新在榻上坐下,她站在一旁。為他盛粥。

  她只拿了一個碗過來,白廣寒沒有說什麼,慢慢吃完。又喝了茶,然後才道:「要求有什麼事?」

  安嵐一怔,重複他的話:「求什麼事?」

  白廣寒微詫,端著茶杯的手一頓,安嵐遂明白他的意思,便垂下眼道:「是我想給先生煮碗粥。我雖愚鈍,卻也明白該明白的。只是有些事我如今心有餘而力不足。這樣的寒夜,我能給予的。不過是這麼一碗粥。」

  同樣是在長夜裡前行,同樣是心有渴望,同樣是將自己放在一個不能後退的位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又怎麼會,不能理解那樣的孤獨。

  白廣寒看著她良久,微微一笑:「倒是我錯了。」

  ……

  正月十九,是個晴天,只是依舊很冷。

  春宴被設在寤寐林的桃花源,地方倒是不錯,只是,這個季節桃花都沒開呢,所以許多人對此心裡多少有些嘲弄,覺得安嵐果真不懂得如何設宴,想往好了辦,卻反而是東施效顰了。

  只是被邀請來的客人本著禮貌,要先去見一見此次宴席的主人,可結果卻告之,安侍香臨時有事,不方便會客,已經安排了天樞殿幾位侍香人暫時負責宴席上的一切。其實往年的春宴,就是勳貴們挑個日子聚在一起玩耍,交流感情,說白了,就是維持住這個社交圈,以便有什麼事大家互通有無而已。宴會的主人無需時時在旁陪著,只需安排好玩樂的事項。要說特別的,就是每一位宴會的主人最好都能設一出壓軸的戲碼,結束之時給大家一個驚喜,如此,極容易獲得多數人的認可和好感。當然,想不出新鮮的點子也不會有人說什麼,只是平庸的人想要在這個圈子裡佔點份量,可就沒那麼容易了。

  特別是,身為首宴的主人,若沒點本事就急吼吼地搶佔這個機會,極可能不僅得不到大家的認可,反而會變成笑料。

  當然,若是做得好了,日後所有人都不敢忽略你,並且往後每一次春宴,大家都會拿來同首宴做個比較。所以,一開始的印象,就是這樣,一次又一次在眾人心裡加深。因而只要春宴的首宴給大家一個良好的印象,那麼僅需要一個春季的時間,安嵐不僅可以進入這個圈子,並且成為可以影響他們的人。

  「不會是不敢出來見人吧。」甄毓秀是同方玉心結伴過來的,聽說安嵐沒有出來會客,只交代了讓大家自個玩樂,便嗤地笑了,「我就說她不僅心思狡詐,還一臉的小家子氣,仗著天樞殿和景炎公子這兩大靠山,什麼都便宜都想佔,偏她又卻沒本事撐起這個臉面。」

  方玉心沒有搭腔,她本是要同方玉輝一塊乘車過來的,只是方玉輝卻自個先走了一步,所以她進了桃花源後,就不停轉頭,想找自己的哥哥。今日這場春宴,本該是由她哥哥主辦,她亦知道,為著這場春宴的壓軸戲碼,哥哥準備的很長時間,本是打算在這裡大放異彩的,結果,這個機會卻被安嵐給搶走了!

  為什麼她那麼優秀的哥哥,偏偏遭遇如此不公之事,爺爺和父親為何要退讓?對此事,但凡是方家人,沒有布惱恨的,方玉心猶是。

  但是老太爺下了令,他們今日不得失禮,只管看著。

  「四少爺指定是去找那些玩伴了,一會兒問問便知道了。」甄毓秀曉得方玉心此刻的心情,善解人意地安慰道,「你別難過,就憑她不敢出來見人這點,便知道她是心虛了,等著吧,這次春宴,她定會出大醜,到時成為咱大家的笑柄。」

  方玉心依舊面露憂色:「她到底是天樞殿的繼承人,怎麼會如此輕易就……再說,我謝家也不會那般沒有氣度。」

  甄毓秀低聲道:「恨她的,又不是只方家,她可是搶了不少人的東西。」

  正說著,眼角的餘光看到丹陽郡主,甄毓秀即拉著方玉心道:「瞧,郡主這不就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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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7 18:02:46 |只看該作者
第261章 春宴

  自白廣寒的晉香會後,她們幾位有四五個月沒有見面了,人生際遇當真莫測,不過短短數月,那個給她們當丫鬟都不配的人,如今卻成了今日宴席的主人;原本是要站著伺候她們的人,今兒卻得她們先去見禮,即便是郡主,也不能失了這禮數。

  甄毓秀看到丹陽郡主時,心裡是隱隱有些興奮的,她沒能通過廣寒先生的晉香會是早有準備的事情,或者說,當時她能入天樞殿住那半個來月的時間,已是意外驚喜。就那麼一次經歷,就足夠令她在眾多姐妹中揚眉吐氣,所以,對於自己落選晉香會,她沒有丁點不甘。但是丹陽郡主跟她不一樣,誰都知道,丹陽郡主從清河來長安,為的就是那個位置,而最開始幾乎所有人都以為,天樞殿的繼承人之位,非丹陽郡主莫屬。可誰想到,晉香會結束時,廣寒先生卻將安嵐抬到同郡主相等的地位,並且最後,兩人相爭時,丹陽郡主竟輸給了安嵐,不得不退出天樞殿。

  如今丹陽郡主雖入了玉衡殿,但崔文君大香師的態度卻極為模糊,一直就未對此事表態,好似丹陽郡主現在只是暫住玉衡殿,並非是因為得到崔文君大香師的認可而將她留下作為繼承人來培養。再比謝家和方家,無論是方玉輝還是謝藍河,在進入瑤光殿和開陽殿的那一日,兩位大香師就都傳了話出來,明確表示對自己後輩的認可,如無意外,他們便是香殿的繼承人。

  甄毓秀已經說不清自己為什麼厭惡安嵐了,總之。她是打從心眼裡瞧不起對方,所以安嵐站得越高,她心裡的厭惡就越重。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能看到安嵐從那雲端狠狠摔到泥地裡,並且到時。她絕不會忘記補上兩腳。只是,如今的安嵐已再不是她能夠得著的人了,不過,她搆不著,有的是人能夠得著,並且她相信。他們會比她更加迫切。

  一個方玉輝再加一個丹陽郡主,甄毓秀覺得,她只需等著看好戲就行了。

  「還不是大香師呢,架子就已經比大香師還大了。」甄毓秀攜方玉心過去找丹陽郡主,將安嵐暫不見客的事說了後。就接著補充道,「我聽說,就是大香師設宴會,也沒有客人都過來了,大香師卻躲起來不見人的。」

  「可知道是什麼事?」丹陽郡主沒有接甄毓秀的話,而是問向方玉心。

  「不知道,我和甄姐姐也是剛剛到。」方玉心說話時,面上露出幾分受寵若驚之色。自天樞殿的那次晉香會後,她就再沒臉見郡主,就連春節時她本該隨母親入宮。卻因為擔心會碰到丹陽郡主,就以身子不適為由避開了。今日要不是為了哥哥,她也是不敢來赴宴的,剛剛若非甄毓秀強拉她過來,並且丹陽郡主已經看到她了,她也是要悄悄走開的。硬著頭皮過來。本是做好了面對郡主冷臉的準備,不想丹陽郡主卻似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般。還主動問她話了。方玉心有些感動,還有些愧疚。再思及天樞殿那個位置,最終既不屬於丹陽郡主,也不屬於她哥哥,倒讓安嵐給撿了去,她心裡的感覺又複雜了幾分。

  丹陽郡主想了想,便問:「來多少人了?都在哪呢?」

  甄毓秀搶著道:「估計有個七七八八了,聽這裡的香使和侍女說,有在花廳那說話玩牌的,也有在香室那品香的,還有一些事在園子裡閒逛的,郡主要往哪邊去?」

  丹陽郡主詫異:「就讓大家這麼分散著?」

  「可不是……」甄毓秀有些不屑地笑了,「一個香奴子,能懂什麼,依我看,她能弄成這樣也算不錯了,好歹知道安排伺候的人,地方選的也夠體面,就是可惜,桃花娘娘不是她家親戚。」

  丹陽郡主又問方玉心:「方四少爺也過來了?」

  方玉心點頭:「哥哥比我早一步過來,不過我這會兒還沒見到哥哥。」

  甄毓秀看著她們倆,笑了一笑,就道:「四少爺一定是去香室那邊了,郡主也過去?據說天樞殿準備了不少好香。」

  丹陽郡主卻搖頭:「還是先去花廳那看看,謝家和方家那幾位夫人也都過來了吧,還有幾位世兄應該也都在,你們既然是剛剛到,不如同我一塊過去。」

  春宴的主要目的,並不是品香斗香,因而丹陽郡主並不為甄毓秀的提議心動。更何況,她之前就是在斗香上輸給了安嵐,如今,在這裡,只要安嵐不主動提出斗香,她便不會去參與。

  就算她將今日在場的所有人都贏了,只要安嵐不在其中,就沒有丁點作用。

  再說今天比她更難堪的人是方四少爺,她這段時間一直在玉衡殿,因此是知道幾個香殿都發生了什麼事。崔文君雖沒有特別交代過她,她也知道,這個時候,她絕不能去蹚這渾水。

  更何況,姑姑,不見得會樂意看到她去為難安嵐。

  丹陽郡主將這些想法都埋在心裡,無論是面見幾位長輩還是幾位同輩,臉上都帶著微笑,言語亦是如常,未見絲毫失落,顯得落落大方。

  「怎麼未見你母親?」其中一位夫人拉著丹陽郡主的手,和氣地問道,「好些日子沒看到她了,上次去宮裡也沒能碰到,還以為今兒能見上一面。」

  丹陽郡主微笑著道:「母親正好今兒要去陪太后,只得讓我給幾位夫人問安,母親心裡一直惦記著你們,或許下次春宴就能見上了。」

  今日是安嵐主持的春宴,清耀夫人自然不會過來給安嵐長臉,但丹陽郡主卻不能不來,不然會給人留下氣量狹小的印象。方玉輝也是,無論心裡有多怨恨,都得先乖乖吞下去,面子上的功夫一定要做足了。

  這點事,幾位夫人心裡都明白,但誰也不會點出來,便順著丹陽郡主的話,問起太后的身體,隨後又問了問今日的春宴,幾位大香師會不會過來。其實,今兒過來的客人,有一半原因是想瞧熱鬧,另外一半原因,就是想見見大香師。在她們看來,這是天樞殿繼承人主持的第一次春宴,白廣寒大香師應該會現身才對。

  只是大香師的事,丹陽郡主是真不知道了,只是不等她開口,就聽到外頭隱隱約約傳來一陣兒喧鬧,並且那喧鬧聲雖斷斷續續,卻並不見停。

  「那外頭可是有什麼趣事?」王夫人喚了個侍女進來問,「聽著像是香室那邊傳來的聲音。」

  那侍女回道:「剛剛來了幾位客人,這會兒在香室那玩香,方家謝家幾位少爺都在。」

  幾位夫人笑了笑,又問:「哦,都是哪家的?」

  香是高雅之物,只是宴席的主人不在,自當是先由著客人玩耍,今兒來赴宴的不少都是愛香之人,並且大多是年輕公子,想必是由調皮的在,會鬧一些,也可以理解。她們問出這句話時,心裡已經在篩選哪家的公子平日裡最無法無天的,只是還不等她們篩選出來,那侍女就已經開口:「奴婢只知道是幾位伶人,還不知叫何名字,夫人想知道,奴婢這就去問。」

  「伶人!?」

  不僅那幾位夫人愣住,丹陽郡主和甄毓秀等人也都怔了怔,往年的春宴,也有找一些藝人過來添熱鬧的,但這些人畢竟是戲子,如何在這等宴上同客人一起玩香,還鬧出這般動靜。

  丹陽郡主問:「是安侍香請來的?」

  侍女搖頭:「他們是拿著客人的請柬來的,並非安侍香的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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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7 18:02:58 |只看該作者
第262章 戲子

  知道自己哥哥也在那邊,方玉心是第一個坐不住的,於是就輕輕拉了拉甄毓秀的衣服。甄毓秀也被挑起了好奇心,戲子拿著客人的請柬過來赴宴,這事兒怎麼琢磨都覺得蹊蹺。她下意識的就想到,多半是有人要給安嵐找事,沒準就是方家或是清耀夫人安排的呢。於是她先看了丹陽郡主一眼,然後就低聲提議,她們一塊過去看看。

  就這幾句話的功夫,那邊又傳來嬉笑的熱鬧聲,花廳內幾位年紀輕的姑娘也按捺不住了,說著就要起身,還拉著各自的母親或是姐姐嫂子一塊。因而,不需片刻,花廳裡的客人全都往香室那過去。

  甄毓秀跟在丹陽郡主身邊,故意對方玉心道:「以前可沒聽過這等事,會是誰將那些戲子正經請過來,還跟咱們同起同坐?」

  長安城有幾個大戲班,每個戲班都會有台柱,名氣都不小,很多貴人也都喜歡一擲千金地去捧,甚至還有人為著一個戲子大打出手。但這些事說出來,都是風流佳話,是貴人們平日裡的消遣,鬧得再厲害,有都沒有破了規矩。說到底,戲子就是戲子,賣笑賣唱供人取樂的玩意,貴人讓你坐下是給你臉面,卻不代表你真的可以跟貴人平起平坐。

  方玉心轉頭問旁邊的侍女:「是誰家請的?」

  她也懷疑是方家辦的這事,如果真是方家人請的,那多半是為給安嵐添堵,她倒是樂意看到安嵐因此而弄砸這次春宴,從此給所有人留下壞印象。但是,方家人樂意。卻不等於別人也會樂意,畢竟春宴一直以來都是屬於世家大族的社交圈,就連安嵐,除了擁有天樞殿繼承人的身份外,還得方家和謝家舉薦。

  若是方家隨隨便便就將幾個戲子當成正經客人給請了進來。多少是有點看輕這個社交圈的意思,若是被大家知道了,容易引起別人的反感,若安嵐借此機會暗中挑撥,很可能還會對自己哥哥不利。

  方玉心有這個擔憂,丹陽郡主自然也有。便也側過臉。

  被問道的侍女回道:「那幾位伶人說他們只收到請柬,並未看到送請柬的人。」

  方玉心先是暗暗鬆了口氣,然後又問:「來了幾位?」

  侍女道:「三位,不過參與斗香的只有一位,奴婢聽說。那位似乎是汾西班的金大家。」

  丹陽郡主問:「是誰提出斗香的?金大班?」

  侍女搖頭:「是方家的四少爺提的。」

  方玉心心頭又是一跳,難道真是方家的人安排的?她這麼想著,就悄悄看了丹陽郡主一眼,丹陽郡主面上卻無異色,似只是因為好奇而隨口問的。

  甄毓秀看著方玉心的表情,心裡直笑,心想,看樣子。還真是有文章。

  也不是是不是想到一會會來很多人,所以他們直接選了那個很大的香室,丹陽郡主等人全都進來後。也未顯得擁擠。

  方玉心本以為是就兩人斗香,卻不想,進來一瞧,竟是這香室內的大半人都參與了,足有十三位。一群人同時斗香,自然會出來一位是最後勝出者。這不是件簡單的事,群戰的過程中。只有一次小小的疏忽,就有可能被踢出局。

  只是。方玉心掃了一圈後,心裡又放下心,因為方玉輝並未參與這場斗香,只是在一旁看著,主持這場斗香的,是寤寐林裡的一位香使。

  「原來是畫香紋。」丹陽郡主低聲道了一句,眼睛往方玉輝和謝藍河那看了一眼,他們都是長香殿的繼承人,身份特別,能參與斗香,那是給面子,不參與,也不會有人說什麼,更不會有人敢強行拉他們加入。

  畫填香是一種香道遊戲,許多愛香的人也常用來斗香。

  其規則是主持人選出五種香,各備五包,總共二十五包。隨後主持人將選好的二十五份香包打亂,從中任選五包,一次以香爐熏一包香,讓參與斗香的客人輪流聞賞,反覆五次。當五包香賞完後,客人以特定的香紋記法在紙上記入五種香的異同。

  一般的香紋記法師,五包香就先畫出五根豎線,若第一次和第二次的香是相同時,便將五根豎線第一和第二的頂端連起來,然後再寫出香品名。這個玩法其實並不難,但是,因為是淘汰制,所以參與斗香的人,只要不到最後一位,這個遊戲就不能結束,必須不停的將賞聞下去,不停地畫出香紋。

  如此,參與斗香的人實力越強,這個遊戲的時間便會越長,而時間越長,自然也會越容易出錯。

  丹陽郡主等人剛進來,就有一位客人猜錯了,於是搖頭笑著站起身,將自己身上的玉珮摘下來,放在主持的香使旁邊,旁邊圍觀的人即發出嘻嘻哈哈的笑聲,有的則趕緊問剛剛那一輪香的名字都是哪些。

  難怪剛剛會在花廳那邊聽到他們這的聲音,每一位被淘汰下來的,都會被圍觀的客人善意的奚落幾句。那些輸掉的東西,便是最後勝出者的戰利品,或許沒有人在意那點玩意,但是能在這裡大獲全勝卻是個不小的誘惑,於是這場遊戲也因此多了幾分好鬥的意味。

  丹陽郡主往旁邊低聲問了幾句後,便找到那位金大班,瞧著是個二十多歲的男人,面相陰柔,舉止文雅,神態自若。丹陽郡主仔細看了一會,便發覺,那位金大班幾乎每次都是胸有成竹,聞賞後,提筆毫不遲疑,觀其氣度,竟不輸於香師。

  丹陽郡主暗暗吃驚,此人究竟是誰安排進來的,看此情形,似乎是要贏得這場斗香,但目的何在?方玉輝,謝藍河都未參與,甚至安嵐都還沒露面,他贏了,也不過是個小小的談資罷了。

  或者是,要借此挑戰安嵐,逼她出來?

  只是這個想法剛從腦海裡出來,丹陽郡主就馬上笑自己天真,不過是個戲子,即便贏了一場斗香,也不可能有資格去開這個口,再說,即便他真的開口了,難道安嵐會輸給他?安嵐若輸給這男人,那最丟臉的,卻反而是她了。

  ————————

  文中斗香的法子來自《源氏物語》的記載,裡頭將這種香道的玩法稱為源氏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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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3章 暗喻

  當香席上的人數不斷減少,大家的玩笑聲也跟著慢慢減弱,當留在香席上的人數隻剩下五個的時候,香室內的氣氛開始變了,嬉笑聲也沒了,亦不再有人出言奚落,取而代之的是大家的竊竊私語。這場斗香雖是以玩笑的意味開始,但其實大家心裡都明白,主要是因為汾西班的金秀廉過來後,有人說他在香道上的造詣不低,因而幾位公子哥兒便起鬨著來一場斗香。

  斗香開始之前,沒有人會認為金秀廉真的可以過五關斬六將,畢竟參與斗香的人當中,有幾位本身就是香師。長安城有名的香師,其實絕大部分都是出自高門貴戶,所以許多門第一般但家中富裕之人,為著能結交上那些真正的權貴,都會從這些公子哥兒平日裡的愛好和消遣中入手。

  金秀廉是個戲子,並且還是個有名氣的戲子,自然免不了會接觸到一些權貴,因此為著能讓貴人高看他,會在香道上下點功夫也是很正常的事。方玉輝這個年紀的世家公子雖還沒有機會出去捧戲子,但他們或是從自家長輩那裡,或是從朋友嘴裡都會聽到這一類的事,而捧戲子的那些人為著顯自己的格調高雅,也會故意誇大那些戲子玩香的本事。

  所以,當金秀廉一次又一次順利過關,現在甚至是直接面對四位世家出身的香師,香室內旁觀的客人越來越驚詫的同時,好奇心也被越挑越高。

  「還真有幾分真本事……」

  「知道他是跟誰相好?」

  「這次該輸了吧,那四位可是正經香師。」

  「噓……」

  五人斗香的第一輪,答案將揭曉時。丹陽郡主明顯感覺到旁邊的人都揪著一口氣,最後結果出來,沒有人出錯,有人不由惋惜地嘆了一聲,卻不知是嘆他們幾位在香道上的本事了得。還是嘆金秀廉的運氣足夠好。

  第二輪,還是沒有人出錯。而至此,總的算下來,這場斗香已經持續了二十三輪,時間也過去了一個多時辰。這麼長時間,不停地聞賞香品。嗅覺很容易會遲鈍,即便是香師,也不可能真的做到百分百不出錯。

  所以,第三輪,果真有人錯了。但卻不是金秀廉。

  周圍即起竊竊私語聲,居然將香師都比下去了!

  從香席上起身的那位香師臉色有些不好,不過片刻後,他面上又露出笑容,並對金秀廉揖手:「不知閣下這玩香的本事是同何人所學?真是好本事。」

  金秀廉也起身揖手,腰往下彎,謙卑道:「不過是憑幾位大人的抬愛,讓在下有機會學了些皮毛。不算什麼本事,今日許是在下運氣好,其實之前有幾次。都是在下瞎猜的,不想是猜中了。」

  這話一出,那位香師的臉色果真又好看了幾分,坐著的那三位香師也都相互看了一眼,而旁觀的那些客人則都露出幾分恍惚之色,當下就相信了這個說法。原來還是憑運氣,難怪了。

  丹陽郡主卻是一怔。她總覺得,金秀廉的話裡其中帶著暗示。

  「不知他說的那幾位大人是誰?誰看過汾西班的戲?」

  「問什麼。誰不知道咱這長安城,都有哪幾位最喜歡捧戲子。」

  「王尚書,澹台公,霄郡王,鎮西小王爺……據說還有兩位駙馬爺也都是戲班的常客。」

  「我知道霄郡王是汾西班的常客,郡王府裡的堂會,幾乎每次都請汾西班。」

  「我想起來了,三年前,這姓金的只是那汾西班裡一個跑腿的,也愛唱戲,但是沒機會上台,當時汾西班的紅角是另有其人。」

  「我記得三年前郡王捧的可是那姓劉的戲班子,後來那戲班的那個角兒病死了,霄郡王才注意到汾西班。」

  「你們可聽說,那汾西班原來的幫主是個葷素不忌的,手底下的人,沒有一個不被他拉進被窩。你看那姓金的,一臉的陰柔相,宜男宜女。」

  「哦——」有人會意地點頭,再往金秀廉那看了看,又道,「碰到霄郡王之前,他歲數也不小了吧。」

  「呵呵,如此說來,可真不得了,難怪咱們比不得。」

  「戲子嘛……終究也只是個戲子,有什麼可計較的。」

  這麼多人輸給一個戲子,心裡怎麼可能會不計較,但是,越是計較就越不能表現出來,可是要如何發洩心裡的不平?因而每個人聽到這一段緣由時,即覺得找到一個可以發洩的口,所以這樣些話這些故事很快就被傳開了。

  許多人都心照不宣的低笑。

  藍靛站在香室內一個不起眼的角落,將大家的竊竊私語都聽到耳朵裡,心裡暗嘆今日安排這一齣戲的人手段高明。即便真是方家的手筆,安嵐也不能說方家違約,只是有了今日金秀廉之事,那麼明天,方家將安嵐以前的事給添油加醋地道出來,到時,這些人眼裡,安嵐也就同那戲子是一類人。

  今日,對方將金秀廉安排進來的目的,並非是讓這戲子同春宴的貴人平起平坐,而是將安嵐推到同戲子一樣的地位。因為他們幾乎是一樣的出身,一樣有過被覬覦的遭遇,最後還都很幸運的被某個貴人看上,從此平步青雲。

  但是,戲子就是戲子,站得再高,也是下九流的東西。

  第四輪斗香結束,這一輪,竟是兩位香師同時出錯,香室又是一陣低嘆,連丹陽郡主都不禁深呼吸了一下。

  霄郡王同她父親也有些交情,但是,方家本就在長安,方家同霄郡王的來往應當比崔氏更加密切。

  旁邊那些客人的切切私語,她都聽到了,清耀夫人早就將安嵐的一切告訴她,所以她自然能察覺到今日這件事的真正目的。只是,她猜不出究竟是誰的安排,而安嵐,此時知不知道呢?

  已經快中午了,但因這場斗香越是到後面,就越牽人心弦,所以,直到現在,都沒有人出去。

  兩名香師出局,這場斗香,終於剩下最後兩人。

  金秀廉抬起臉時,那笑容看著依舊謙卑,只是眼裡多少還是流露出一絲絲興奮,戰勝了三位真正的香師,對任何玩香的人來說,都是件值得驕傲和興奮的事。

  他真的會拿到最後的勝利嗎?此時,幾乎所有人心裡都有這個疑問,即便他們不願看到這個結果,但是,金秀廉一次又一次的勝利,已經成功令很多人感到壓力。其實,出局的那幾位香師,也是連接著二十多次的勝利後才出了錯,現在還坐在香席上的那位香師,也同金秀廉一樣,一直沒有出過錯。

  但是,身為香師,在斗香上贏了一位戲子,不是理所應當的事。

  由此可見,兩人此時面臨的壓力,是完全不對等的。

  而斗香,最講究的就是心境平和,心境只要出了問題,那麼出錯便是必然之事。

  但凡懂香的人,沒有不清楚這一點。

  香使將再次點香時,那位香師卻讓其先等一等。

  這是第一次,有人在這場斗香的過程中喊暫停,並且開口的還是那位香師,香室內所有人都趕緊豎起耳朵,亦有人趕緊往旁問:「這位香師瞧著面生啊,可知道他的來路?」

  「噓,是衛家人,叫衛齊。」

  金秀廉看著衛齊,善解人意地道:「衛公子可是要休息片刻,其實在下也覺得累了……」

  衛齊看著金秀廉淡淡一笑:「不是,只是看到金大班,我忽然想起自己以前的事。」

  金秀廉不解,不過還是順著衛齊的話問:「不知衛公子想起何往事?」

  「以前,我也是個戲子。」衛齊神色如常地道出這句話,卻驚得滿室的人都愣住了,唯有藍靛微微揚起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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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暗示

  金秀廉怔住,正看著這一幕的方玉輝也皺了皺眉,謝藍河亦是面露訝異。

  丹陽郡主雖一樣意外,但同時心裡卻又有一種終於等到了的感覺,從她意識到金秀廉是被人有意安排進來後,她就覺得,這件事不會這麼簡單照著對方的安排走下去。她跟安嵐交過手,知道那姑娘不可能會乖乖任別人算計自己,更何況,是在春宴這麼重要的事情上。她應當是早有準備,只是為何一直到現在,她還不出面?

  「想不到……」過了片刻,金秀廉才開口,卻又不知該如何接這話才妥當,因為他不知衛齊忽然提出此事究竟意欲為何。衛家的人他雖沒有接觸過,但聽說數位帝師都是出自衛家,他亦曾聽幾位貴人提起過,如今國子監的祭酒就是衛家的三老爺。出身如此門第,有過那樣的過往,應當是掩飾都來不及,怎麼會在這等場合自己提出來?

  「人生際遇,確實總是讓人出乎意料。」衛齊似乎沒有看到大家面上的驚詫,兀自笑了笑,就接著道「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並且也不是發生在長安城,所以大家才少有耳聞。」

  有人忍不住開口問:「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衛齊往那邊看了一眼,問話的是同他有些交情的好友,只是對方也不知道他有過這段經歷,自然更加差異。

  衛齊朝他頷首,然後收回目光,平靜地道:「我是在洪溏出生,四歲那年的上元節,跟著家中兄長出去外面玩。結果卻被枴子給帶走了。」

  啊……

  有生為人母的女客人聽到這話,不禁一聲嘆息,眼裡也露出幾分憐惜。

  「枴子將我賣給戲班。」衛齊說到這,就看向金秀廉,「金大班想必深有體會。未成紅角之前,一個什麼依靠都沒有的孩子,在戲班的日子並不好過。」

  金秀廉輕輕點頭,看著衛齊的目光有些複雜,這事,再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說起來我在唱戲上並無天分。但是為著能討得幫主的歡心,少挨打罵和吃飽肚子,還是很拚命地去學。」衛齊說著就輕輕搖了搖頭,「當時雖然年紀小,但還是已經能記事。只是曾經的錦衣玉食對那個時候的我來說,記得越深卻反而越是難過。」

  「是啊,還那麼小呢。」有位夫人低聲道,「想不到衛大人家的公子有過這等經歷。」

  有人忍不住問:「後來呢?」

  衛齊笑了笑:「後來當然也是上了台,只是到底沒能唱出金大班這樣的名氣。」

  金秀廉搖頭:「衛公子謬讚了。」

  衛齊卻問:「說到這個,在下想請教金大班,要將每一場戲中的角色演繹到最好?關鍵在什麼?是天生的嗓音還是台下的苦練?」

  金秀廉怔了怔,只是見衛齊問得認真。他也不好敷衍,於是想了想才道:「一副好嗓子和台下苦練皆不可缺,不過在下記得梅若蘭先生曾說過。欲在台上將七情六慾收放自如,就得己身先嘗過世態炎涼,懂得人情冷暖。不懂,便入不得戲,入不得戲,再如何苦練。也終究難以到達人生如戲之境。」

  衛齊點頭,嘆道:「確是此理不假。」

  金秀廉遲疑了一下。忍不住問:「只是不知衛公子後來是如何……」

  衛齊知道他想問什麼,便道:「自我被枴子抱走後。我母親就不曾放棄過尋我,皇天不負苦心人,終於在我十七歲那年,因一次機緣巧合,讓我們母子相遇了。那時候我早已忘了她長的什麼模樣,可母親她一眼就認出我來。」

  香室內頓起陣陣欣慰的嘆息聲,謝藍河面上亦是微微動容,只是,他清楚衛齊想要說的話還未說完,因為他很清楚,重歸那樣的家族,衛齊將面臨的境況。

  果真,大家的嘆息聲還未歇,衛齊就接著道:「衛家家風嚴謹,容不得一個只會唱戲的衛家子弟,只是十餘年的戲班生活,哪裡有機會去學衛家人應當學的東西。很多習慣也已經養成,要改,又是何其之難。」

  聽者紛紛點頭,聲聲嘆息。

  丹陽郡主注意到,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衛齊身上,金秀廉已在無形中落了下風。

  「衛家祖訓,後輩子弟凡讀書者必需參加科考,我情況特殊,雖得以例外,但是若一直靠著家族的蔭庇游手好閒下去,再有之前那樣的經歷,必是要令父母面上無光。」衛齊暗嘆,「我雖愚鈍,卻也知道父母之恩,恩重如山,我不能為父母爭光已是不孝,如何還能讓父母為我蒙羞!」

  有人道:「衛公子能有此心,已是大大的孝順,衛大人想必也是欣慰的。」

  衛齊無奈搖頭:「只是科考之路又豈是那般容易。」

  有人不忍,便道:「科考之路本就千難萬阻,有多少人寒窗十年,也不見得就能一嘗夙願,衛公子實不必為此介懷。更何況,衛公子如今已是長安城有名的香師,多少人仰慕公子,以結交公子為榮,這已經是光耀門楣了。」

  不少同衛家有交情的都紛紛點頭附和,沒有交情的即便沒有點頭,卻也沒有表示相反已經。在唐國,香師的地位及高,這是不爭的事實。所以剛剛那三位香師輸給金秀廉後,面色都不怎麼好,而金秀廉即便是贏了,也還是表現得很謙卑很小心。

  「是啊,幸好還有香。」衛齊微微一笑,又看向金秀廉,「金大班也是懂香的,應當聽過,若想成為最好的香師,除去經驗和學識外,心境一樣極為重要。」

  金秀廉點頭,衛齊接著道:「在下曾有幸向大香師請教過,大香師言,人生百味,品得越多,手裡出來的香,其韻味就越深遠越動人,反之,也能品出香的真正妙處和細微的差別。」

  丹陽郡主怔住,從衛齊開口沒多久,她就隱隱才道安嵐的意思,此刻,她終於確定。

  衛齊最後總結:「如此我知道,曾經的苦難,其實是上天賜與我的機緣。若無那段苦難的經歷,又如何有我如今的地位。」

  香室內許些人因衛齊這話陷入沉思,而那些母性氾濫的夫人們則開口道:「可不是,公子本就出身高貴,之前那段經歷不過是上天的考驗罷了,衛公子能有如今地位,也證明此話不假,若真有人因此衛公子之前的經歷而看不起公子,那必是個鼠目寸光心思陰暗之人!」

  丹陽郡主暗嘆,這就是安嵐想說的吧,有理有據,絲絲入扣。

  比起金秀廉,安嵐的經歷更像衛公子,甚至安嵐如今的地位比衛公子還要高。而金秀廉,即便名氣不小,卻終究還是個戲子,如何能相提並論。

  日後,即便再有人提起安嵐的過去,定會有人將衛公子今日所說的一切抬出來。

  至今為止,還沒有人知道安嵐的究竟父母是何人,而到時,不,或許從今日起,就會有人想到此了。連姑姑都無法確定,安嵐究竟是不是她的女兒,這些人若是知道了這一點,會怎麼想。

  丹陽郡主看著香室內的一張張面孔,一個衛齊,再加上一個還未被提及的崔文君大香師,這個一個接著一個暗示,已經借由衛齊今日的訴說,進入了這些人心裡,如此完美的暗示,簡直像一個沒有絲毫破綻的香境。

  片刻後,衛齊對金秀廉揖手:「一時情動,不知不覺說了許多,耽擱了斗香的時間,還請見諒。」

  金秀廉忙起身回禮:「衛公子言重,今日能聽衛公子一席話,在下受益良多。」

  衛齊微笑,做了個請的手勢:「那麼,斗香繼續,既起了這個頭,總要分出個勝負來。」

  「是。」金秀廉坐下,但心情卻比之前沉了些許。

  只是衛齊坐下後,又開口道:「不如這最後一輪,請今日宴席的主人為你我主持如何?」

  金秀廉一怔,而直到這會兒,大家才想起,今日春宴的主人直到現在都還沒露臉呢,這也有些太不像話了!

  金秀廉微怔之後,便道:「如何敢麻煩安侍香,再說,安侍香此刻也不在這,現在讓人去請,多少會耽擱了時間……」

  只是不等他將話說完,衛齊就笑著道:「先問一問,若是安侍香不願,那便作罷。

  金秀廉不好執意反對,便下意識地看了那主持的香使一眼,丹陽郡主注意到金秀廉這個動作,她心頭微動,難不成剛剛的斗香,那主持的香使暗中給了金秀廉幫助?她心裡大驚,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測,因為這簡直是玷污了香之道,可是,如果金秀廉真的是有人蓄意安排進來的,那麼再在香使上做文章,又有什麼可奇怪的。

  這般一想,她再看向衛齊,眼神便有些不一樣了。

  如此說來,安嵐都知道?而衛齊就是要等到這一刻才開口,要求換人。

  丹陽郡主琢磨這些事情的時候,衛齊已開口請旁邊的侍女去請安侍香,而他的話才落,藍靛就走過去道:「不用請了,安侍香一直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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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5章 名字

  丹陽郡主詫異轉頭,方玉輝面上也是一驚,只是隨即又皺起眉頭,眼裡現出惱恨。謝藍河愣怔之後,忽的偏過臉,看向角落處的陰影裡,那個站在一個高壯侍女背後,只現出小半個身子的身影。

  她是什麼時候就在這裡的?他竟完全沒有留意,之前有一瞬,眼光往那掃過時覺得熟悉,但因為那身影的衣服顏色同侍女們的衣服是一樣的,他便以為只是個侍女,所以未曾多想。

  如果是剛剛隨丹陽郡主等人從外面一塊進來,不可能瞞得過所有人的眼睛,難道,她是在他們進來之前,就已經在這裡了?謝藍河震驚,這般說來,她是早算到他們會選這間香室,並且對今日將發生的事情都已提前預知!因而,一直在這等著,將所有事情看在眼裡,耐心等到現在。

  就在大家面面相覷,並開口問人在哪的時候,安嵐從那高壯的侍女身後走了出來。

  她面上帶著淺笑,卻並非是討好的笑意,只是表達禮貌的一種笑意,是帶著距離感的禮貌。她並非有具有親和力之人,從來不是,因而,無論是在源香院還是在天樞殿,大家都很容易注意到她,但卻很少有人想去親近她。

  這個天生的特性,在她身份地位低微,是個很大的劣勢。因為當旁人看到她,注意到她身上優點的同時,卻無法喜歡她,甚至會對她生出嫉妒和暗恨之心,如此便足以造成她的災難。但是,當她的地位改變,站到一個絕對的高度時,這種特性便成為她非凡的吸引力。

  不可否認,人們對於這樣的人,往往懷有足夠的寬容心。她是白廣寒的繼承人,是天樞殿的傳人,在她走出來的那一瞬,大家心裡首先想到的是這個,而非是,她曾是源香院的香奴。

  安嵐微微欠身,行一禮:「原該早些出來見一見各位的,只是如此精彩的斗香,安嵐不忍打斷,故而有所怠慢,還望貴客見諒。」

  眾人回神,亦紛紛還禮。

  衛齊和金秀廉都站起身向她行禮,安嵐看向衛齊:「聽衛公子剛剛那一席話,不止金大班受益良多,我亦是受益匪淺,投桃報李,衛公子的請求,我自沒有拒絕之理。」

  衛齊一笑,再次行禮:「多謝安侍香!」

  金秀廉垂下眼,輕輕嘆了口氣。

  原先主持的香使在安嵐還未走近的時候,就已經知趣地往後退了幾步,只是若仔細注意的話,她後退時的腳步,帶著一點慌亂。

  方玉輝不由握緊手心,然後忽然往丹陽郡主那看了一眼,或許那目光太過明顯,丹陽郡主也往他那看了過去,隨後微怔。衛齊和金秀廉重新坐下,安嵐選香包的時候,方玉輝悄悄走到丹陽郡主旁邊,頓了頓,就低聲道:「郡主好氣量。」

  丹陽郡主轉頭,卻沒有接他這句話,只是眼神帶著詢問。

  方玉輝再道:「再次功敗垂成,郡主就真一點都不氣惱?」

  「你——」丹陽郡主心裡微驚,卻也壓低了聲音問,「此話何意。」

  方玉輝卻笑了笑,待安嵐選好香包開始點香的時候,才道:「我助郡主一把如何。」

  丹陽郡主已收回目光,轉過臉,片刻後,淡淡道:「斗香已經開始,四少爺應當噤聲。」

  方玉輝嘴角邊浮出冷笑,不再言語。

  此類斗香,一輪下來,很可能兩人都能答對,所以,要最後定下勝負,或許還得需要好長一段時間。但此刻,似乎所有人都覺得,眼下這一輪,應當就能決出勝負了。

  那選出來的五包香品雖是只給衛齊和金秀廉賞聞,但主持人每次點香的時候,那香味還是會逃逸出來,靈動縹緲,時隱時現,旁邊的人能否捕捉,便看各自的本事了。

  且不論別人,方玉輝和丹陽郡主還有謝藍河,都是不會錯過這些微妙的變化。

  因而,之前那二十幾輪斗香,他們即便未有參與,也都能猜到個七七八八。

  而這次,五包香品都已全部賞聞完,三人面上卻都露出疑惑之色。

  這五包香,初聞之下,似乎都是一樣。

  方玉輝微微皺眉,不可能會是這樣,如果讓他細細賞聞,定能分出區別。此時金秀廉也面露難色,倒是衛齊遲疑了一下,便抬筆畫了五根豎線,然後放下筆。金秀廉也畫了五根豎線,然後又將五根豎線的頂頭全都連起來。

  衛齊認為五包香品都不一樣,金秀廉則認為,五包香品全都一樣。

  安嵐沒有吊大家的胃口,當即就宣佈贏者是衛齊。

  金秀廉怔了一怔,遲疑了片刻,終是忍不住道:「可否請安侍香道出此五種香的區別,在下適才賞聞,覺得都只是用桃花粉研出來的香品。」

  衛齊則看向安嵐:「剛剛安侍香說此輪斗香,不用寫出香品名,只需分別其中差別即可。是否這五種香品是安侍香新研製出來的,所以還未取名。」

  安嵐微微頷首:「確實是我新研製的香品,名字也才剛剛取好,衛公子果真細心。」

  「可否告知香品名。」衛齊開口的時候,香室內的侍女和香使們已經將安嵐的這五種香品分別送到客人跟前,請其賞聞。

  因衛齊和金秀廉的答案完全不一樣,因此勾起了所有人的興趣,只是,能辨出其中差別的人,寥寥可數。因而,片刻後,即有人附議衛齊的請求。

  安嵐將自己跟前的五個品香爐分別托起,緩緩開口:「此香名為初音。」

  「桃夭。」

  「夕顏。」

  「空蟬。」

  「宿命。」

  香本就是縹緲靈動之物,勳貴們愛香玩香,追求的就是那份幽玄空寂的感覺,所以,且不論有多少人品出這幾個香品名裡的意味,這虛玄的名字,就已經先獲得大部分人的好感。

  只是安嵐的話才落,方玉輝就慢悠悠地道:「安侍香能否說一下此五種香的玄妙之處?」

  香的玄妙之意,講究的是個人的感覺,同樣的香品,不同的人往往能有不同的體會。如自己沒有經歷過的事,旁人怎麼說,你其實都很難切身體會,所以方玉輝此話問得有些刁了,但是此時卻沒有一個人對他的話表示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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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6章 化蝶

  香室的門忽然開了,風入桃源,枝頭上的那枚蝶蛹滾了幾滾,便落到地上。風停了,蝶蛹卻又忽然動了幾動,隨後掙扎,對新生的渴望而奮力,蛹壁出現裂痕,蝶蛹動得愈加厲害,隨即「砰」的一聲輕響,生命最初的音律出現在這片桃源,那麼微小,甚至被風聲完全掩蓋,沒有人注意,唯有自己知道,那麼激動,於是盡情地伸展身體。

  林中的桃花驟然盛放,花朵隨風搖曳,灼灼其華,破繭而出的粉蝶在花海裡飛舞,追逐著紛揚的花瓣,那麼幸福,豔麗的翅膀灑下夢一樣的瑩粉。

  許久之後,它飛累了,輕輕落在一朵桃花上,小心翼翼,似怕驚了這些嬌客。它慢慢歇了翅膀,注意力從滿園的桃花落到身下這一朵桃花上,這是自然的餽贈,是神靈的恩賜,完美得令它自慚形穢,它不由微微垂下頭。

  花容的嬌豔讓它開始觀自身,它初始好奇,隨後迷茫,自身的這副軀殼讓它覺得既熟悉又陌生,它為什麼會是這副模樣?它究竟是誰?空蟬之中,它究竟是誰?

  陷入迷惘後,它開始思過往,初音是臨世;桃夭是成長;夕顏是自省,空蟬是追溯本源,於是憶起初始,進而思及一生,才明明原來都是宿命。

  ……

  其實就只是短短的一瞬,但許多人卻感覺似過完了長長的,化蝶的一生。

  那是夢,還是——

  方玉輝看著放在自己跟前的香,沉默不語,只是眼裡的寒意更濃。

  他一直就低估了她,他觀自身思過往時,不得不承認,是他自身的不足,才讓人有了可趁之機。

  謝藍河亦是沉默,思過往,讓他更加堅定自己選擇的這條路。

  丹陽郡主輕輕放下手裡的品香爐,抬起眼,看向安嵐,目光複雜,她從未看低過她,卻還是未想到,她竟已進步至此!她驚詫的不是安嵐能一下子對這麼多人起香境,這一點她也能做得到,因此香境雖涉及的人多,但時間很短,並且能借助原有的環境,難度並不大,真正難的是其中意境:周莊夢蝶蝶夢周莊,觀自身而思過往。

  人們對新奇之物會好奇會關注,但真正關心的,終還是與己有關之事。

  她將她的香,同每一個人的本身都聯繫起來,成功做到了讓人再難忘記。

  安嵐抬起眼:「此五種香,配在一起,名為化蝶。」

  眾人如夢初醒,皆怔然,安嵐站起身:「午宴已設在花廳,請貴客移步。」

  香室的門這才由侍女緩緩打開,外面依舊是殘雪椏枝,可每個人的腦海裡都不由自主浮現出那桃之夭夭,灼灼其華的一幕。

  謝藍河出去之前,再次看了她一眼,一個專門針對她的危機被她輕易化解,並借此在所有人心裡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象,下一次春宴的主持者,其壓力,想必會不輕。

  ……

  傍晚,戲園子裡也升起裊裊炊煙,藍衣人打開盛著化蝶的香盒,自言自語般地道:「居然連崔文君都被她利用上了。」

  常九看著藍衣人熏香的動作,對大香師來說,即便只是很隨意的舉止,在旁人眼中,卻是極美的享受,常九看了一會後,兀自笑了笑:「崔文君這麼多年偏執於此,自困己身,那丫頭卻完全不以為意,倒是難得的灑脫。」

  藍衣人轉身看向他,沉吟一會,才道:「白廣寒準備多年,各處都有他的眼線,她會知道他們找了戲子不奇怪,卻為何,她竟能猜到他們請戲子的真正用意?」

  常九把玩著手裡的碧璽:「你沒想到?」

  藍衣人看著幾上的香爐,沉吟著道:「有些意外,才十五歲的小姑娘,竟有此等心思。」

  常九道:「若不叫人意外,如何入得了白廣寒的眼。」

  藍衣人唇邊噙著笑,眉頭卻微微一蹙。

  常九未在意藍衣人的情緒變化,閉目片刻,然後才緩緩開口:「化蝶如何?」

  「已有香師之才,呵,應當是較之香師還更進一步。」藍衣人頓了頓,輕輕笑了,聲音溫和,甚至有些軟糯,聽起來宜男宜女,「上天從來都是不公的,擁有天賦之人,凡人數十年的努力於他們來說,往往不過是朝夕之間。」

  常九道:「如此說來,只需她再多讀些書,香師之位便是垂手可得了。」

  藍衣人無謂道:「若白廣寒願意,隨時都能賜她長香殿香師之位。」

  常九睜開眼:「看來是位嚴師。」

  「且不說這個。」藍衣人走到他跟前,「已確定白廣寒確實中了涅槃,傀儡人的事也已經壓下,你卻反而遲遲未有動靜,卻是為何?」

  常九反問:「既然中了涅槃的人必死,你又為何著急?」

  「上次傀儡人在他面前引出涅槃,卻未能殺死他。」藍衣人頓了頓,才道:「而此事讓他著急了,他著急了,便會做出無法預料之事,我自然不能不急。」

  常九輕輕哦了一聲,藍衣人又道:「上次必死之局他能逃過,我當時無法相信是那丫頭的原因,今日,卻是不得不信了。」

  常九道:「因為化蝶。」

  藍衣人垂眼,看著自香爐內燃氣的輕煙,緩緩道:「她確實能接得住白廣寒的香境。」

  那語氣,似讚歎,又似惋惜。

  難得這樣一個好苗子,卻站到白廣寒那邊。

  常九卻反而笑了:「小丫頭還真成了白廣寒的護身符。」

  藍衣人忽然轉頭:「你很高興?」

  「有意思,不是嗎。」常九身子往後依靠,「若是白廣寒就這麼乖乖等死,你難道會因此而高興?」

  藍衣人沉默,常九接著道:「你想同他交手,想了那麼多年,怎麼會允許他就這樣默默死去,如今有了那個小丫頭,不是正好。」常九將手裡的玉璽在手指間轉來轉去,「有了護身符,結果就不再是唯一了。她既然有大香師之才,那麼小把戲是影響不了她,但若動真格,你便會暴露,你只要暴露了,你和白廣寒不分出個死活,這件事就不會結束。而你,顯然現在還不想暴露。」

  「至少在揭露天樞殿那人究竟是白廣寒還是景炎之前。」藍衣人微微眯眼,「你不也是這麼打算的,如果他真的就是景炎,那麼天樞殿便是無主之殿,而那丫頭的身份也不會被承認。這麼多年,用這麼大的謊言來矇蔽長香殿謀取私利,即便是景府,也再無法力抗。」

  常九點頭:「先證明他的身份,再解決那丫頭,然後,你便能取走他的性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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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7章 離開

  安嵐回天樞殿之前,去了一趟景府,本是想看看景公的,只是正好趕上景公剛歇下,便未打擾,只將化蝶香留下後。出了景公的院子後,她問了八姨娘一句:「景公子可在府裡?」

  「就一個時辰前公子還在,只是忽然有件急事景公交代公子去辦,公子就匆匆出門去了。」八姨娘說著就輕輕嘆了口氣,「景公這幾日精神又有些不好,公子若在府裡,我心裡也能安定些,也省得這邊一有什麼動靜,後院那些女人又坐不住。」

  其實,八姨娘真正擔心的倒不是景公養在府裡那些妾室,而是景公的那幾位嬸嬸和那幾位侄媳。只是以她的身份,不好直接這麼說,便特意含糊了一下。景府冠有長安首富之名,不說外頭的產業,單是景公交給她保管的那幾把小庫房的鑰匙,就不知遭多少人眼紅。這段時間不知多少人打那幾把鑰匙的主意呢,有為此特意與她交好的,也有故意給她下馬威的,可謂是花招百出。而這等情況,隨著景公的身子每況愈下而愈演愈烈,不過只要景公子在府裡,那些人也都知道收斂著些。

  八姨娘跟安嵐說這些話,多少有點兒交心的意思,無論年紀大小,女人之間的交往多半這樣,一些偶爾的抱怨,往往就是交流感情的意思。太要強的人會讓人難以接近,有煩惱的人才顯得有人情,而將自己軟弱的一面稍稍展露,很多時候,就是表達善意和親近的一種方式。

  只是,安嵐卻在八姨娘這話了聽出了別的意思,便問:「景公子是要出門多長時間?」

  八姨娘道:「這倒說不準,少則六七天,多則一個月,也或許更久些。」

  安嵐詫異:「是何事需要這麼長時間?」

  並且還走得這麼匆忙,特別是在眼下這樣的時刻,而且,一言半語都未給她留下。

  八姨娘頓了頓,才低聲道:「景公在合谷有份產業,一直是由蒙三爺打理的,蒙三爺是景公收養的第三個孩子,咱景府除去公子外,就是三爺最受景公看重了。蒙三爺跟在景公身邊三十多年,一直就是勤勤懇懇,兢兢業業,為人也極為孝順。」

  安嵐問:「是蒙三爺出事了?」

  八姨娘微微點頭:「聽說蒙三爺還曾是景公子的老師,所以,這一趟公子是不得不親自過去的。」

  安嵐有些意外:「老師?」

  八姨娘笑了笑:「聽聞蒙三爺那位過世的父親是什麼門派的傳人,身手極為了得,蒙三爺為著報答景公,便將家傳的功夫交給公子,不過並未讓公子拜師。」

  安嵐心裡莫名有些不安,再問:「可知道究竟是出了什麼事?」

  八姨娘卻搖了搖頭:「外頭的事情,府裡的女人是不得過問的,剛剛也是因為在景公跟前伺候,所以才聽得幾句。」

  安嵐便垂下眼,掩住眼裡的擔憂,從長安到合谷,即便是連著趕車,也得一日一夜的時間,若是正常趕路,差不多得三天。照八姨娘所說,最快也得六七天才得回來,如果這段時間,天樞殿出了什麼事……景炎公子不在,天樞殿那位替身會不會讓人點破身份!?

  想到這,她即覺得脊背陣陣發涼,再待不住,便向八姨娘告辭。

  八姨娘卻想多留她一會,便道:「晚飯都備好了,就是幾樣家常的小菜,姑娘吃了再走吧,都是我特意為姑娘做的。難得我覺得姑娘這般親切,之前第一眼瞧著,就覺得跟我親閨女似的,只是可惜我沒這個福氣。」

  若是往日,安嵐多半會留下,八姨娘雖只是為妾室,但卻是能日日待在景公身邊的人,對方又是這般示好,她怎麼也不能駁了對方的臉。只是這會兒她實在是待不住了,想馬上趕回天樞殿見一見「白廣寒」,她相信,景炎公子若是有話留給她,也是在「白廣寒」那裡。

  「八姨娘的心意我本是不該拒絕的,只是不巧今日天樞殿還有件重要的事等我會出。」安嵐說到這,面上露出歉意,「改日若有機會,我再過來嘗嘗阿姨娘的家常小菜。」

  八姨娘雖有些失望,但既然是天樞殿有事,她自然是不能再留客了,便笑著道:「姑娘只要是想吃了,什麼時候過來都行,我親自給姑娘下廚去。」

  安嵐謝過,八姨娘有了她這份許諾,也算是達成一半的心願,便一路將安嵐送出府外,看著她上車,目送她的馬車離去後才回了府。

  ……

  只是剛回長香殿,還不等她進入天樞殿,就殿門口碰到丹陽郡主,丹陽郡主身邊還跟著幾位婆子,瞧著像是專門等她的樣子。安嵐卻沒有心思多問,只是跟丹陽郡主微微頷首,然後就要進去。

  「安嵐。」丹陽郡主卻開口叫住她,「崔先生請你過去。」

  安嵐一頓,停下腳步轉頭:「崔大香師找我何事?」

  「先生未說,只是命我過來請你過去。」丹陽郡主搖頭,其實崔文君的話並沒有丹陽郡主說的這麼客氣,崔文君用的不是「請」,而是「帶」。帶的意思就是,無論願意不願意,都得過去。

  安嵐遲疑了一會,便道:「今天太晚了,我還有事要同廣寒先生說,崔大香師那邊若是沒有特別的事,我明日再過去,請郡主幫我解釋一下。」

  跟在丹陽郡主身後的幾位婆子面上即露出怒容,安嵐也無暇再作解釋,不說她現在真的是著急回去見「白廣寒」因而沒有時間過去,即便是有時間,她心裡也是不願見那個女人的。不知道她們之間的那點關係之前,她對那女人就有點怵,知道後,心裡的感覺就更加複雜了,更何況,她今天在春宴上還就此事弄了點心機,因而這個時候能不見崔文君大香師就不見。

  只是她拒絕的話才說出,丹陽郡主就接著道:「你還是過去一趟吧,不是也有好些日子沒有去看安婆婆了嗎。」

  安嵐一怔,即看了丹陽郡主一眼,丹陽郡主也看著她。

  崔大香師,是要拿安婆婆威脅她?

  片刻後,安嵐才開口:「一定得現在就過去?」

  丹陽郡主微微點頭,然後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安嵐抿著唇,轉身,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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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9
發表於 2015-7-28 15:58:37 |只看該作者
第268章 不見

  一路長久的沉默,直到行至玉衡主殿門口,丹陽郡主才停下,轉身道:「請稍候。」

  安嵐問了一句:「安婆婆也在裡面?」

  丹陽郡主搖頭,遲疑了一下,終是低聲道:「先生只要不動怒,就不會有什麼事。」

  安嵐看了丹陽郡主片刻,微微點頭。

  丹陽郡主轉身進去,安嵐亦回過身,抬首看向天樞殿,從玉衡殿主殿的台階上,僅能看到天樞殿的幾處飛簷,鴉青色的簷角融在初降的夜色裡,似黑色巨鳥的羽翼,強悍而美麗。

  「白廣寒」此時在天樞殿嗎?

  景炎公子忽然離開長安城,是不是別人故意設計好的圈套?

  如果是,景炎公子知道嗎?連她都覺得不大對勁,如果真是有詐,那公子應該是知道,只是即便知道,卻還是要過去,說明蒙三爺無論對景公還是對公子,都很重要。

  公子不在,如果接下來出了什麼事,她應當如何應對?

  因心裡想著事,便沒注意時間過去了多久,直到回過神後,她才發覺,夜幕上已有星光顯現,她亦覺得身上冷了。安嵐自天樞殿那收回目光,微微蹙眉,等了約莫有一刻多鐘了,丹陽郡主卻還未出來,崔文君大香師是故意要晾著她?

  安嵐往旁邊看了看,跟著她一路過來的那兩婆子也一直候在一旁,瞧著似雕像般,她看過去的時候,她們也看了她一眼,面無表情。

  「崔先生不想見我了嗎?」又等了一會,她便對著殿門自言自語地道,「既然不見,那麼安嵐告退。」

  她說完就轉身,只是還不等她下台階,那兩婆子就馬上攔住她的去路。

  安嵐微微挑眉:「不讓走?」

  其中一個婆子道:「請安侍香稍候。」

  安嵐平靜地陳訴一個事實:「你們攔不住我的。」

  那兩婆子卻還是站著那,安嵐看著天樞殿的方向,腦海裡卻想起安婆婆那張臉,沉默片刻,便道:「我再等一刻鐘。」

  此時,殿內,丹陽郡主站在崔文君身旁,垂著臉,藏住眼裡的無奈。

  剛剛她進來告訴崔文君安嵐已經到了,崔文君只是看了她一眼,就讓她候在這裡,不得出去,卻也沒有任何吩咐。

  已經快半個時辰了吧,一動不動地站了這麼久,丹陽郡主開始感覺兩腿有些酸,便輕輕抬起臉,悄悄看了候在崔文君身後的言嬤嬤一眼。言嬤嬤收到丹陽郡主的眼神,心裡卻頗為無奈,她知道崔文君在氣惱什麼,只要事關那姑娘的事,無論大小,先生的態度都會很反常。

  她知道崔文君現在是拿不定主意,要用什麼態度去對那姑娘,所以乾脆就晾著。可是,先生晾著那姑娘不要緊,卻連丹陽郡主都跟著一塊被晾著,畢竟郡主未曾犯過什麼錯,一直以來對先生更是畢恭畢敬,此等做法,未免叫人心寒。

  遲疑了一會,言嬤嬤終是忍不住開口,輕輕提醒道:「先生,已經半個時辰了。」

  此時崔文君正躺在美人靠上假寐,言嬤嬤開口時,她只是微微動了動身,然後就沒有別的表示了。

  言嬤嬤只得又道:「先生和郡主都還未用晚膳,老身這就去傳飯?」

  崔文君這才睜開眼,卻沒有看言嬤嬤,而是看著殿門的方向。

  那丫頭,真敢擅自離開!

  崔文君開口:「叫她進來。」

  言嬤嬤心裡鬆了口氣,趕緊給丹陽郡主打了個眼色,丹陽郡主已經會意,應下聲,就轉身出去。

  只是她走到殿外時,安嵐已經下了台階,那兩婆子則傻站在一旁,似痴了。

  丹陽郡主心裡一驚,慌忙追上去:「安嵐!」

  安嵐腳步微停,卻沒有返身回去,而是等著丹陽郡主走到她身邊。

  丹陽郡主追過來後,想問什麼,只是張了張口,最終卻還是只道了一句:「快進去吧,崔先生請你進去。」

  「崔先生若真有要事,剛剛就已經見我了。」安嵐看著丹陽郡主道,「我在殿外等了半個時辰,已足夠表示對崔大香師的尊重,現在我要回天樞殿,我還有事要稟報廣寒先生,去晚了是為不敬,麻煩郡主就這麼替我給崔先生轉達我的話。」

  丹陽郡主一怔,見安嵐是認真的,便道:「並非是我為難你。」

  安嵐道:「我知道。」

  丹陽郡主問:「你真的不進去?」

  安嵐搖頭,丹陽郡主低聲道:「你不擔心安婆婆?」

  安嵐略一沉默,然後道:「崔先生不會對婆婆怎樣的,至少現在不會。」

  最後等在殿外的那一刻鐘,她亦想了很多。如果崔文君真的在意她的身份,在確認之前,不會輕易做出任何無法挽回的事。沒有間斷的尋找了十多年,玉衡殿內收養了數十個大大小小的孩子,已足以證明崔文君沒有辦法不在意。

  「她這麼說的!」丹陽郡主回去,將安嵐的話轉達給崔文君時,本以為自己接下來一定會面對崔文君的怒火,卻沒想崔文君聽完後,只是這麼淡淡地問了一句。

  丹陽郡主微怔,卻片刻後,崔文君就擺擺手,讓她下去。

  丹陽郡主退出去後,言嬤嬤看著陷入沉思的崔文君,輕聲道:「先生莫要太傷神了。」

  「如果,真的是白純留下的孩子。」崔文君目光看著虛空處,緩緩開口,「無論白廣寒想怎麼護著,我也一定會殺了她。」

  言嬤嬤微怔,雖然一直以來,崔文君對安嵐一直就有這個意思,但是,此時崔文君說這句話時的語氣,卻讓人不寒而慄。

  太聰明了,崔文君閉上眼睛,如果不是她的孩子,那這丫頭的存在,就是對她最大的嘲笑和譏諷!

  ……

  安嵐回了天樞殿後,即匆匆趕到鳳翥殿,不想卻在殿門口看到方殿侍長,並且方殿侍長此時正同赤芍面對面站著,兩人似在僵持,並且雙方身後都候著一些人。她心裡一跳,即快步走過去。

  兩人看到安嵐後,氣氛微鬆,隨後都轉身行禮。

  安嵐回禮,然後問:「方殿侍長此事過來,可是有什麼事?」

  方殿侍長道:「方大香師有封信,想請廣寒先生過目。」

  安嵐快速看了赤芍一眼,見赤芍面上帶著冷色,她便沒問剛剛發生了什麼事,只是微笑著開口道:「正好我有事要稟報先生,方先生的信,我可以順便帶進去給先生。」

  安嵐說著就伸出手,方殿侍長卻看著她笑了笑:「多謝安侍香好意,只是方大香師交代了,讓我務必親手交給廣寒先生才行,絕不可假他人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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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表於 2015-7-28 15:58:51 |只看該作者
第269章 研香

  安嵐沉默地看了方殿侍長一會,方殿侍長依舊面帶微笑,表情裡帶著一種讓人感到無形壓力的堅持。香殿殿侍長,幾乎把控著香殿對外的全部人脈和庶務,一位稱職的殿侍長,足以決定整個香殿的盈虧,所以,在大香師還是盛年的時候,香殿殿侍長的地位甚至要比香殿的繼承人還要重要。

  而眼下,搖光殿的殿侍長就是處於這樣的地位。

  安嵐將目光轉向赤芍。

  「先生在研香。」赤芍面無表情地開口,「先生進去研香室前交代過,不許任何人進去打擾。」

  方殿侍長有些意味深長地一笑:「這個任何人,是不是也包括安侍香?」

  安嵐表情未變,但心裡的擔憂又重了幾分,特別是方殿侍長此時問的這句話,明顯是帶著惡意的試探。如果景炎公子離開之前,真的匆忙得什麼都沒有來得及交代,那麼這些天,「白廣寒」不許任何人打擾確實也是一種最為妥當的決定,但是,這樣的話,她怕是就會徹底處於被動。

  赤芍並不知方殿侍長這話的深意,她下意識的看了安嵐一眼,遲疑了一會才道:「先生交代,安侍香若有事,可以在進入寢殿,於研香室外稟報。」

  赤芍說完就垂下眼,先生入研香室前交代得很清楚,這段時間,除去安嵐,誰都不得進寢殿。

  安嵐聞言微詫,同時亦鬆了口氣。

  方殿侍長再次雙手捧起方文建的親筆信:「那就再請安侍香進去通報一聲,方大香師交代的差事,在下若辦不妥,沒法回去交代。」

  安嵐微微頷首,便轉身進去,赤芍看著她的背影片刻才收回目光,只是她剛一轉頭,就撞上赤箭的目光。赤箭看過來的眼神,似乎完全清楚此刻她心裡想著什麼般,赤並且那眼神裡甚至還帶著一絲憐憫,芍面色一沉,即移開眼睛。

  安嵐走到白廣寒的研香室門前,遲疑了一會,才對著那緊閉的門行禮道:「先生,安嵐求見。」

  裡面回應她的卻是長久的沉默,安嵐不解,再次行禮:「先生,安嵐求見。」

  還是長久的沉默,就在安嵐打算第三次求見的時候,裡面終於傳出一個清冷的聲音:「說。」

  安嵐怔住,這聲音如此熟悉,可是,她卻分不清,究竟是景炎公子的聲音,還是「白廣寒」的聲音。其實,還是同以前一樣的聲音,但是,因眼下情況特殊,所以她此時聽起來,心裡有種及複雜的感覺。

  沉默了一會,她才開口:「先生,我剛從景府回來。」

  言外之意是她已知道景炎公子離開長安城了。

  「我已知道。」

  安嵐試探地開口:「先生,我能進去嗎?」

  「不必。」

  安嵐怔了怔,便將今日春宴上發生的事大致道了出來。

  只是她說完後,白廣寒既沒有表揚,也沒有指出她有何不足。安嵐等了一會,心裡有點失落,又有點納悶,便又開口:「先生?」

  「還有何事?」

  那聲音清冷淡漠,同白廣寒一般無二。

  安嵐又怔了怔,片刻後才道:「搖光殿的方殿侍長候在殿前,說是有封方大香師的親筆信要親手交給先生。」

  「他若願意把信給你你便收下,若是不願便罷。」

  還是不見的意思。

  安嵐明白,應了聲,遲疑了一會,終於忍不住問:「先生,可有什麼要交代我的?」

  裡面沉默了一會才道:「你在殿外候著。」

  「是。」安嵐應聲,接著請示,「如若方殿侍長不願離去,是否強行請出去?」

  「不必。」

  隨後,再無別的交代,安嵐看著那扇緊閉的門,面上難掩失落,只是終還是乖乖行禮:「安嵐就候在殿外,每隔一個時辰會進來一次。」

  她說完,等了一會,見裡面再沒有聲音,便轉身出去。

  ……

  方殿侍長聽了安嵐轉述白廣寒的意思後,便道:「既然廣寒先生不願露面,那我只能在這等著了。」

  安嵐道:「如何讓您在這乾等,不如您先回去,待先生一出研香室,我即刻命人通知您。」

  方殿侍長卻搖頭:「安侍香有所不知,方大香師將此差事交予我之前,就明說了,若辦不成,就不用回去了。」

  其實,就是正大光明的過來監視白廣寒。

  因剛剛白廣寒已交代了無需理會,因為安嵐便交代殿外候著的侍香人看著,然後就轉身走到殿簷的一角,並示意赤芍隨她過去。

  安嵐問:「先生是什麼時候進的研香室?」

  赤芍道:「約三個時辰前。」

  安嵐又問:「方殿侍長是什麼時候過來的?」

  赤芍道:「有一個時辰了。」

  安嵐眉頭微蹙,片刻後又問:「只有搖光殿的人過來嗎?」

  赤芍有些狐疑的看了安嵐一眼,然後才點點頭。

  只有搖光殿的人?

  是正巧方文建大香師真的有事要同廣寒先生說,還是,就是個試探?

  應當是後者,安嵐看著殿簷下輕輕搖晃的風燈,她不應該抱有任何僥倖的心理,別的人,怕是都在盯著這裡呢,就等著方殿侍長的結果。

  見安嵐說了幾句話後,就開始出神了,赤芍便開口道:安侍香可還有別的吩咐?」

  安嵐收回目光:「你將侍香人分成三班,輪著守在門口。」

  赤芍道:「安侍香回來之前,我已經分好人次了,安侍香是否要檢查?」

  安嵐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問道:「李殿侍長可在天樞殿內?」

  赤芍道:「上午的時候在,這會兒不清楚。」

  安嵐點頭:「你去忙吧,把赤箭叫來。」

  赤芍頓了頓,才應聲走開。

  赤箭沒想到安嵐會喊自己過來,意外之餘很是高興,過來後即揖手道:「聽聞安侍香在春宴上大放異彩,真是可喜可賀!」

  安嵐微怔,隨後回了一禮,謝過。

  「安侍香可是為那邊的事擔憂?」赤箭微微一笑,說話時往方殿侍長那示意了一下,「搖光殿似乎是專門等著先生進了研香室後,才特意找個理由過來。」

  安嵐也往方殿侍長那裡看了一眼:「搖光殿的人怎麼會知道先生什麼時候研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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