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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史軍事] [庚新] 盛唐崛起 (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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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6-7-19 09:52 編輯

卷五 蜀道難 第六百零八章 謀劃

  畫卷展開,楊守文和明秀,以及高力士三人的目光就落在趙娘子的臉上。

  他們想要從趙娘子臉上看出一些端倪,但最終還是失望了,趙娘子看上去非常平靜。

  「這幅畫不就是阿郎書房裡的畫嗎?

  奴進阿郎家門時,就看到了這幅畫,當時還覺得,這幅畫的畫工雖然不差,卻也算不得什麼精品。堂堂縣尉,家中也頗有富餘,何以把這幅畫掛在牆上?若是被那有眼界的看到,反而會笑話阿郎,還不如花些錢兩,去長安找個名家的畫作呢。

  不過,阿郎對這幅畫非常喜愛其實,也說不得是喜愛,感覺更像是一種尊敬。」

  楊守文和明秀相視一眼,不再言語。

  又詢問了趙娘子幾句,感覺她確實不太瞭解張縣尉的事情之後,就讓人把她帶走。

  「葛君,金城發生這樣的事情,實在是令人扼腕。

  不過你也不必擔心,此事和你無關,到時候我自會向陛下呈報,絕不會讓你受到牽連。」

  趙娘子離開後,楊守文看著有些失魂落魄的葛縣丞,於是開口安慰道。

  葛融聞聽,連忙道謝。

  而楊守文又對他勉力了一番,才使得這個已經鬚髮呈現灰白之色的老人家鬆了口氣。

  「對了,說起這幅畫,下官倒是有些印象。」

  「哦?」

  「張縣尉是本縣人,下官對他也非常瞭解。他從快手幹起,後來又因勇猛,剿滅過幾次馬賊,平息過幾次本地人和羌民之間的械鬥,一路陞遷,最後做到了縣尉。

  他做縣尉,已有八年。

  下官記得,大約是五年前,本縣因為有一樁公務,派他前去長安公幹。回來之後,他整個人好像都變了模樣,不但出手變得闊綽起來,甚至還讀起書來前任縣尊元厚宣,也就是說如今的疊州刺史元府尊還很奇怪,於是與下官前去他家中做客。

  當時,我們就看到了這幅畫掛在他書房之中。

  元府尊還私下裡與下官說:張縣尉就是在附庸風雅,哪裡讀的什麼書。只看這幅畫,不曉得是不是在長安被人騙了後來,元府尊還私下裡給他取了個紙梅花的綽號。」

  楊守文聽聞這番話,頓時來了精神。

  他眯起眼,思忖片刻後道:「那葛君可還記得,張縣尉去長安的具體時日?」

  「這個容易,待會兒下官就去查一下,一定可以查出結果。」

  「那,就煩勞葛君。」

  葛融走了,房間裡只剩下楊守文和明秀。

  兩人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突然間不約而同開口道:「我……」

  「你先說。」楊守文失笑道。

  明秀倒也沒有客氣,輕聲道:「青之,這可是一條重要的線索,這個梅花主人,顯然來頭不手中更掌控著一股巨大的力量。從此前天馬城,到這次的金城縣,能夠有如此能量者,絕非等閒人可以做到若要追查,這幅畫就是重要線索。」

  「我也這麼認為。」

  楊守文說著話,站起身來,在屋中徘徊。

  「青之,我有一句話,不知當不當說。」

  「但說無妨。」

  明秀站起身來,走到門口看了看,然後才返回屋中。

  「今你步入朝堂,只在早晚間。

  但你名聲雖響亮,而且也有一幫朋友,可是卻少有務實之人。我倒是覺得,你應該在這方面加強一下。別的不說,就說你那同宗,觀國公楊墽,雖然並無實權,卻為他身邊人謀了不少好處。據我所知,他有不少族人,如今都在地方掌握實權。」

  楊守文一愣,看著明秀,露出沉思之態。

  「你父如今,正得聖上寵信,執掌千騎,風光無限。

  可實際上,他終究還是少了些底蘊,身邊的人也遠遠不夠。所以,我建議你可以立刻寫信給楊公,請他設法謀劃金城縣令一職。這樣一來,方可顯現他的手段。」

  一直以來,楊守文都只是從軍事上考慮,結交的也多是軍方人。

  但是聽明秀這麼一說,他立刻醒悟過來。

  他現在,需要考慮的更加周全。

  「對了,楊公身邊的那個書記,我覺得就不錯就是上次隨你一同去蘇州的那個人,叫呂什麼來著?」

  「呂程志?」

  「沒錯,就是他!」

  楊守文不禁啞然,心道:你那裡知道,那傢伙原本就做過縣令。

  不過再一想,又覺得頗有道理。

  楊承烈身邊的幫手確實不多,這是事實!包括呂程志還有暫時在楊承烈身邊幫忙的張九齡,也是楊守文拉攏過來。要說,楊承烈可是實權人物!他不僅僅是千騎統領,還掌控著洛州團結兵,卻偏偏不見有人向他投效,甚至也沒有人前去依附。

  說到底,不就是因為許多人都不知道,楊承烈可以給他們出路嗎?

  以呂程志的才幹,做一個縣令當非常輕鬆。

  而且,楊守文相信,只要楊承烈提出來,這件事十有八九就能通過。呂程志有才幹,留在楊承烈身邊做個書記,有些屈才了。同時,他也跟隨楊家一年多了,是時候給他一些好處。若不然,就算呂程志嘴巴上不說,這心裡面未必就沒有想法。

  你楊承烈平步青雲,我卻只能做你的下屬,默默無聞?

  既然如此,我還不如去做我的富家翁,至少會過的比較自在,也沒有這麼辛苦

  恩,倒是我以前考慮的少了!

  楊守文想到這裡,不禁輕輕點頭。

  說起來,他如今雖然地位超然,可骨子裡,始終還是有點小家子氣。在格局方面,楊守文的確是比不得明秀這種世家子弟,有些事情,考慮的也沒有明秀那麼周到。

  「四郎,我真希望你可以一直留在我身邊,這樣我會少犯許多錯誤。」

  楊守文知道,明秀終究有一天會離開。

  明家已經決定把家業遷移,甚至在謀劃獅子國,也就是說後世的斯里蘭卡地區。一旦他們開始對獅子國發動,那麼明秀一定會離開,那時候再想見面,就困難了。

  明秀一愣,也沉默了。

  片刻,他展顏笑道:「青之放心,我短期內不會離開洛陽,咱們還有得機會合作。」

  楊守文聽了,也笑了。

  只是這心裡面卻多了一些無奈,不過並沒有在臉上表現出來

  金城縣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使得隴右震動。

  原本,因抗擊突厥而得到唐休璟舉薦的并州長史魏元忠,被臨時派到了蘭州進行核查。

  只是,當魏元忠抵達金城的時候,楊守文一行已經在河源軍的護衛下,踏上前往洛陽的歸途。

  神都,銅馬陌。

  楊承烈端坐八角樓裡,手捧一封書信,在反覆閱讀之後,丟入火盆中,看著那書信化為灰燼。

  「八郎,你可知兕子信裡說得甚事?」

  他擡起頭,看著坐在一旁泡茶的呂程志,沉聲問道。

  呂程志愣了一下,詫異道:「怎地公子還提到了我嗎?」

  「嗯。」

  「那小人就猜不出來了。」

  「兕子此前在金城驛遭遇襲擊,而後金城縣縣令被人謀害,而金城縣尉則似乎與賊人勾結,事情暴露後,舉家被害。今天我聽人說,陛下大發雷霆之怒,要嚴查此事。

  而剛才,兕子的書信送來,卻提出讓我為你爭取金城縣令一職。」

  啪!

  呂程志手裡的茶盅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睜大了眼睛,吃驚看著楊承烈,半晌後期期艾艾道:「公子說笑了,小人怎有這本事?」

  「八郎,你的本事,我很清楚。

  當年在昌平時,我就知道,你能獨當一面。只可惜名不正言不順,終究施展不得才華。

  現在我只問你,是否願意出任金城縣令?

  兕子推薦了你,若你願意,我可以在陛下面前舉薦你,相信陛下一定會甚重考慮。」

  一時間,呂程志沉默了。

  身為一個讀書人,他何嘗不想施展抱負?

  當初在昌平三載,他雖假冒縣令,卻因為重重顧慮,並沒有真正的施展出拳腳來。原以為,此生也就是做個幕僚,為楊承烈出謀劃策,卻不成想又有機會,施展抱負。

  他,又怎能不動心?

  可呂程志又有顧慮,自己畢竟有黑歷史。

  同時,他也不知道楊承烈和楊守文父子的真正想法。

  他們是真的要讓自己去做金城縣令?亦或者是用這個藉口,來試探自己的忠誠呢?

  見呂程志不說話,楊承烈道:「八郎,我知道你顧慮甚。

  不過你放心,若你願意,我自會為你把手尾處理乾淨,不會讓任何人查到你以前的事情。這並非是我試探你,而是覺得,兕子說的有道理,更不想辜負了你的才華。」

  楊承烈和上官婉兒藕斷絲連,雖沒有捅破窗戶紙,但彼此間卻有默契。

  哪怕現如今上官婉兒的小鸞臺不得勢,可只要楊承烈開口,她就能做的乾淨漂亮。

  呂程志突然間明悟了,臉上露出了笑容。

  他大體上猜出了楊守文的意思:公子這是要千金買馬骨啊!

  在楊承烈身邊效力,呂程志當然清楚,楊承烈如今最大的問題在那裡。

  說白了,就是沒根基。

  自己投奔楊承烈,是不得已而為之張九齡為楊承烈效力,說穿了也是一個偶然。

  世人多知楊承烈之名,卻不知楊承烈之能。

  如果他呂程志能坐上了金城縣令的位置,就等於是告訴其他人,只要你有本事,為我做事,我楊承烈就能為你謀劃前程。不信你看呂程志,他如今就是金城縣令。

  這樣一來,一方面可以為自己謀劃,另一方面也可以讓呂程志學有所用。

  想明白了這其中的機巧,呂程志長出一口氣,站起身來道:「某讀聖人書,自然希望有朝一日能一展才華。若阿郎放心與我,我定不復阿郎所托,願為楊公門下。」

  此前,呂程志和楊家更多是一種僱傭的關係。

  而當他這番話說出來,也代表著他和楊家,將變成主從關係。

  楊承烈笑著頷首道:「既然如此,那就請八郎靜候佳音。」

  「阿郎且慢。」

  呂程志卻攔住了楊承烈,沉聲道:「阿郎願為我謀劃前程,某感激不盡。不過,我以為阿郎最好還是不要向陛下提起,應當去找太子,請他出面,可能更加方便。

  這樣的話,阿郎和太子的關係會更緊密。

  同時,也不至於讓聖人生出誤會,到時候反而不美」

  「這個」

  楊承烈聽了呂程志的話,不禁深以為然。

  他去找武則天開口,說句不好聽的,就是恃寵而驕。武則天也許會答應,也許會因此對他產生不滿,甚至可能變成他人攻擊的把柄。楊承烈現在的職務不高,但權柄甚重。許多人表面上對他恭恭敬敬,可內地裡,少不得對他懷有不滿,伺機找他麻煩。

  別的不說,就楊承烈自己知道的,便有張易之兄弟,總在武則天面前詆毀他父子。

  不過,武則天對他很信任,對楊守文也頗為寬容。

  張易之兄弟的詆毀,被武則天訓斥了幾次之後,也就變得老實不少。可這並不代表他們會善罷甘休。那兄弟二人現如今,說不定正等著他犯錯誤呢!楊承烈,可不想給他們這個機會。

  「可我現在的身份,擅自前往東宮,怕有些不合適。」

  「哈哈,阿郎真是糊塗了。

  此事何必你親自出面?莫忘記了,那翠雲山太微宮裡的人阿郎可以讓大娘子前去探望那位,再由那位出面,向太子提出請求。到時候,太子自當明白阿郎心意。」

  李裹兒!

  楊承烈恍然大悟,不過臉色赧然。

  「這樣,好嗎?」

  「未嘗不可我覺得,反正要比阿郎親自去拜訪太子更有用處。」

  說實話,楊承烈是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在呂程志看來,你有這層關係才更要利用,若不然的話,反而會變得疏離

  楊承烈糾結許久,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

  「八郎說的也有道理,既然如此,那明日一早,我就讓娘子去太微宮中探望一清道長。」

  說完,他長出了一口氣。

  臉上旋即又露出苦色,輕聲道:「只是我這個公公,實在是太差勁了,竟然要利用但願得一清道長不要有什麼誤會,若不然的話,我實在無顏去面對兕子了。」

小說章節內容有誤,問題,請連繫我。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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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後由 1月23 於 2016-7-19 22:15 編輯

卷五 蜀道難 第六百零九章 回家第一彈

  朝堂上,一場博弈悄然拉開了序幕。

  楊守文的密摺以六百里加急送至武則天的案頭之上,也讓朝堂上的氣氛頓時緊張。

  堂堂密使,居然在金城遭遇襲擊?

  身為朝廷命官的金城縣令,被人謀害不說,連金城縣尉也與賊人勾結,甚至在事發之後,滿門被賊人殺害……這分明就是在打朝廷的臉,打武則天的臉,而且是啪啪作響。

  太囂張了!太猖狂了……

  本來,狄仁傑過世之後,武則天已很少過問朝堂政務。

  可是在聽說了這件事情之後,不禁勃然大怒,立刻下旨命大理寺徹查此事。同時,奉宸府也出動了密探,在洛陽城中橫行。在張易之兄弟的指示下,把神都鬧得是雞犬不寧。

  「自國老故去,朕常反思,以往是否過於剛強。

  可是現在看來,非是朕剛強,而是有一些人總想無事生非,想要攪動朝堂的動盪。

  既然如此,那就別怪朕心狠手辣……查!給朕查個清楚。朕也想看看,到底是什麼人在背後興風作浪,想要壞了朕的江山。任何人膽敢阻止,皆以同案論處,絕不留情。」

  武則天這道旨意一出,頓時人心惶惶。

  特別是那些已經被張易之兄弟折騰的苦不堪言的朝臣,更是欲哭無淚。整個洛陽城,籠罩在一片陰雲之中。武則天登基時展現的鐵血手段,許多人至今還記憶猶新。這一次,雖然沒有了周傑、來俊臣、侯思止之類的酷吏,但張氏兄弟的手段卻不遑多讓,甚至更加可怕。

  來俊臣這些人說穿了,是奉旨行事,或有私心,卻還識得大體。

  可張易之兄弟卻不一樣,他們更多時候是藉機斂財,並且貪得無厭。打著武則天的名號,奉宸府的爪牙們傾巢而出,敲詐勒索無所不為,手段之殘忍猶甚於酷吏。

  一時間,神都談『二張』而色變,所有人都變得謹言慎行。

  隨後,武則天又發出第二道旨意,召巴州刺史明琰返還洛陽,出任大理寺少卿一職。

  短短數日裡,朝堂上人事變動頻繁。

  一些昨日還在推杯換盞,談笑風生的朝臣,一夜之間發配的發配,入獄的入獄……令人感嘆物是人非。

  鳳閣侍郎姚崇被迫辭官,張柬之出任鸞臺侍郎,張悅則被委任鳳閣侍郎。

  同時,原蘭州刺史被就地罷免,押送回神都,并州長史魏元忠,則暫領蘭州刺史一職,徹查金城一案。在這一系列的人事變動中,有一些人留意到,一個名叫呂程志的人,被派往金城,暫領金城縣令一職。同時離開洛陽的,還有去年的武進士僕固乙李。武則天下旨新設麗水軍,駐紮金城關。而僕固乙李,就是麗水軍軍使。

  僕固乙李,大家還熟悉一些,是九姓鐵勒之中的金微山僕固部落,送來洛陽的人質。

  去年,他參加了恩科,並奪得三甲。

  只是這三甲中,武狀元楊守文如今出家了,另一個武探花武崇訓則在外面歷練了半年後返回洛陽,如今是左衛將軍。相比之下,武榜眼的僕固乙李就顯得默默無聞,沒有什麼人關注。但這裡是洛陽,只要有心就能查到,僕固乙李和楊守文頗有交情。

  隨後,呂程志的身份也被揭開,居然是楊承烈身邊的書記。

  人們都知道,武則天頗為看重楊家父子。可是卻沒有想到,會如此的看著這對父子。

  僕固乙李也就罷了,畢竟是武榜眼,還說得過去。

  但呂程志算什麼?不過是楊承烈身前的一個書記,幕僚,如今竟做到了一縣父母官。

  這對於那些鬱鬱不得志的人而言,無疑是一個重大的發現……

  +++++++++++++++++++++++++++++++

  神都,風雲變幻。

  楊守文並不知道,因為他的事情,洛陽已經鬧翻了天。

  事實上,就算他知道了,也未必會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任他洪水滔天,關他何事?

  不過,他還是可以感受到一些緊張的氣氛。

  特別是當他抵達華陰縣的時候,遇到了奉楊承烈之命,率部前來接應楊守文的張九齡、楊從義一行人。

  夫蒙靈察見此情況,就向楊守文告辭。

  他此次主要是為了保護楊守文返回洛陽,既然洛陽派來了人馬接應,他的任務就算是完成了。楊守文也表達了感激之情,並請夫蒙靈察代他向夫蒙令卿道謝。畢竟,夫蒙令卿原本並沒有發兵保護他的責任,可是卻主動派了兒子過來,終究是一場緣分。

  「九郎,家中可還好嗎?」

  一晃,也有大半年沒有見到張九齡了,楊守文在見到這位未來的大唐名相時,也是非常高興。

  張九齡表字子壽,不過熟悉的人,還是喜歡喚他九郎。

  聽了楊守文的問話,他頓時苦笑起來。

  「還能怎樣,烏煙瘴氣。

  青之你人雖不在洛陽,卻把個洛陽鬧得天翻地覆。這次金城的案子,令陛下大發雷霆之怒,下旨要徹查……不過,依我看這件事也查不清楚,或者說無人敢查清楚。」

  「哦?」

  張九齡壓低聲音道:「牽連太深了!」

  他沒有把話說明,楊守文也沒有再追問下去。不過,他們心裡都很清楚,這最後的結果會如何。

  「對了,還有一件事要恭喜你。」

  「什麼事?」

  「前些日子,弘農楊氏派人到洛陽,與楊公商議歸宗之事。

  聽楊公的意思,已經商議的差不太多,估計明年清明前後,你就可以正式回歸弘農楊氏。」

  明秀一旁聽了,頓時眼睛一亮,連忙道喜。

  可楊守文卻不知喜從何來,一臉平靜。

  對於弘農楊氏,他沒什麼歸屬感。說實話,他父子能夠走到今天,和弘農楊家也沒有太大關係。能不能歸宗?在他看來並不重要。只不過,這是祖父楊大方的遺願。

  若能歸宗自然好,以後也能有個依靠;如果不能歸宗,他也不在乎,無非是一個出身罷了。

  「既然如此,咱們就歇息一晚,明日早點動身。」

  楊守文話鋒一轉,便把這個話題帶了過去。

  他確實有點想家了,想父母,想桃花峪,還有那翠雲山上的某個人……

  只是,正應了那句話,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楊守文越是歸心似箭,這老天就越是不作美。當晚,一場大雪忽至。據張九齡說,這場雪是今年入冬以來,最大的一場雪。清晨醒來,只見寒風呼號,狂風捲裹著鵝毛大的雪花飄落,天地都變得混淪起來。

  放眼望去,白皚皚一片。

  楊守文從臺階上下來,發現積雪已經沒了小腿。

  這麼大的雪,肯定沒有辦法上路。就算是強行上路,估計也走不得太多的路程!

  無奈之下,他們只好在鹿橋驛安頓下來,等待風雪止息。

  這場號稱是久視元年入冬以來最大的一場雪,足足持續了三天。

  三天裡,雪忽而大,忽而小,卻接連不斷。有時候,清晨看上去好像已經停下來,可是等收拾好行囊準備啟程時,風雪忽倏而至,使得楊守文又不得不更改行程。

  好在,楊守文性子綿柔,而明秀又是個隨遇而安的傢伙。加之江南少有如此豪雪,以至於明秀顯得有些興奮,於是買來了酒水,整日裡拉著楊守文和張九齡飲酒賞雪。

  對此,楊守文也頗感無奈……

  ++++++++++++++++++++++++++++

  大雪,終於止息。

  驕陽當空,一掃數日來的陰霾,令人精神為之振奮。

  楊守文一行人,終於再次啟程,踏上了前往洛陽的歸途。其實,鹿橋驛距離洛陽已經不算太遠,如果在正常的情況下,也許用不得一天就能抵達。可是現在,因為這場大雪的緣故,使得楊守文等人行進速度非常緩慢,整整走了兩日,才過了慈澗,抵達千金堡。

  雪後,方晴。

  雄偉的洛陽城在一片白皚皚的雪景中,更顯巍峨壯麗之色。

  楊守文勒住馬,眺望城廓,突然間大聲喊道:「我回來了!」

  空曠的原野上空,迴蕩著楊守文的聲音:回來了,回來了……雖然不過是大半年,可是對楊守文而言,這次再來到洛陽城的時候,感懷卻完全不一樣。去年,他從長洲返回,還只是一個征事郎。而現在,他知道這洛陽城裡,除了父母兄弟之外,還有一個牽掛他的人。

  大半年來的出生入死,使得楊守文一直都精神緊繃。

  現在,到了洛陽城,他一下子就放鬆了,而一路奔波的勞累,也好像消失無影無蹤。

  「走吧,咱們進城。」

  楊守文說著話,催馬向前。

  路上的行人,漸漸多了,也變得熱鬧起來。

  耳聽著熟悉的官話,眼見著繁華的景象,楊守文的話也漸漸變得多起來……

  他時而和張九齡說笑,時而又和明秀打趣,眾人在不知不覺中,便來到了洛陽城外。

  由於洛陽城西沒有城門,所以楊守文等人要進城,必須繞到北門方可。

  而洛陽北門共有三座,其中龍光門連接圓壁城,直通皇城,故而長年關閉;而徽安門由於大雪的緣故,也沒有開啟。要想入城,他們必須經由安喜門才可以。只是這安喜門外已經排起了長長的人龍,當楊守文等人抵達時,一眼望不到隊伍盡頭。

  「怎麼回事?」

  楊守文不禁詫異詢問。

  張九齡苦笑道:「還不是因為那件事,如今洛陽城進出盤查非常嚴格,所以就變成了這樣子。」

  這一路上,張九齡向楊守文講解過洛陽的情況。

  楊守文知道洛陽如今盤查非常嚴密,只是沒有想到,會嚴密到了這種地步。

  「看這樣子,陛下是動了真怒。」

  「倒也說不得是陛下的原因,而是……」

  張九齡正向楊守文解釋著,忽聽得前方傳來了一陣哭喊聲。

  一隊身穿黑衣,耀武揚威的人攔住了一個車隊,似乎是要強行進行搜查。若只是搜查也就罷了,這些人把車上的貨物翻得亂七八糟不說,還登上車輛,要車上的女眷下車。

  一個女人大聲斥責這些黑衣人,卻見那為首的黑衣人,一巴掌就把那女人打倒在地。

  「爾一賤人,也敢在爺爺面前指手畫腳?」

  說著,他擡腳就要踹那女人,不想從車裡跑出一個小丫頭,一把抱住他的腿,哭喊道:「不要打我阿娘。」

  「小賤人,找死!」

  黑衣人一個不防,險些摔倒。

  一旁的同伴,則大聲恥笑,似乎是說他丟了奉宸府的臉面。

  那黑衣人勃然大怒,伸手就抓住那小丫頭的頭髮,擡手一巴掌,打得小丫頭一個趔趄便倒在地上,半張臉頓時腫了起來。不過,他似乎仍不肯罷休,上前還要毆打。

  先前被他打倒的女人見此情況,連忙撲過去,護著女娃,更連連道歉。

  黑衣人卻不願罷手,厲聲喝道:「我現在懷疑爾等與反賊勾結,來人,給我把他們全都拿下。」

  身後的黑衣人齊聲吶喊,就要一擁而上。

  就在這時,忽聽一聲弓弦顫響,一枝利箭破空而來,唰的沒入雪地之中。

  箭羽晃動,緊跟著一個清冷的聲音傳來,「爾等那個敢越過此箭,就休怪我心狠手辣。」

  黑衣人被嚇了一跳,忙扭頭看去。

  只見一隊騎軍盔明甲亮,簇擁著幾個僧人立馬大道中央。

  為首的僧人,身披黑色貂皮大袍,手持弓箭,正冷冷看著他們。

  「我等奉宸府所屬,奉張奉宸之命捉拿反賊,爾等休要自誤。」

  黑衣人眼見僧人氣度不凡,於是高聲喊喝。他們這些日子來橫行洛陽,雖然囂張跋扈,卻也是有眼色的。所以,他連忙亮出了身份,想要把那僧人給嚇退。畢竟,這一招非常有用。如今這洛陽城裡,二張氣焰熏天,誰又敢不賣奉宸府的面子。

  哪知那僧人聞聽,卻冷笑起來。

  「張奉宸?

  我只聽說過奉宸衛,卻不知道什麼張奉宸。至於那奉宸府,不過一群跳樑小丑,也敢在此張狂?我再說一遍,哪個敢越過箭矢,休怪我手下無情。」

  這傢伙是誰?直恁囂張?

  奉宸府的爪牙見狀,也是勃然大怒。

  其中一個黑衣人更不信邪似地道:「老子就是要過去,你奈我何?」

  說著話,他擡腳就邁過了箭矢。

  說時遲,那時快,馬上的僧人突然擡手。一枝利矢離弦射出,快如閃電,噗的正中那黑衣人的面門之上。黑衣人的臉上,猶帶著不可思議的表情,一頭便倒在地上。

  剎那間,偌大安喜門外的官道上,鴉雀無聲。

  僧人看著那些黑衣人,厲聲喝道:「陛下讓張易之追查金城案的同謀,卻不是讓你們在此騷擾平民百姓。普天之下,皆為陛下子民,爾等卻狐假虎威,敗壞陛下聲名,與反賊又有什麼區別?」

  他怒目圓睜,怒視黑衣人。

  「我乃楊守文,別人怕他張易之兄弟,我卻不怕!

  以前朝中有狄國老可以震懾那些魑魅魍魎,如今國老故去,我不敢自比國老,但也要維護陛下聲名。一群不知死活的東西,真以為仗著張易之兄弟就能為所欲為嗎?

  如果滿朝文武不敢管,那我來管……

  來人,給我把這些敗壞了陛下名聲的逆賊全部拿下,誰敢反抗,給我就地格殺勿論。」

  明秀在楊守文的身後,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而張九齡先是一怔,旋即好像明白了什麼,也不禁輕輕點頭。

  至於封常清等人,雖有些困惑,但也知道楊守文不會無的放矢。伴隨著他一聲令下,身後的騎軍齊聲吶喊,縱馬便衝向了黑衣人。此事,那些平民百姓已經躲到了旁邊,興奮的看著眼前這一幕。而黑衣人則亂了手腳,紛紛拔出刀劍,裝腔作勢。

  「青之,手下留情。」

  一匹快馬從城中飛馳而來,馬上的人隔老遠就大聲喊叫。

  楊守文卻恍若未聞,厲聲喝道:「我說過了,誰敢反抗,格殺勿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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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蜀道難 第六百一十章 我回來了!

  騎隊,是楊承烈的親軍。

  別看楊承烈的職務不大,可由於千騎的特殊性質,他這個千騎將軍的地位卻不一般。

  他的親軍,是從千騎中選拔出來,雖人數不多,卻戰力非凡。

  況且,楊承烈一聲令下之後,楊存忠楊十六二人率先殺出。那二三十個黑衣奉宸,如何能抵擋住如狼似虎的千騎近衛。甫一交鋒,便潰不成軍,被殺的人仰馬翻。

  「青之,青之手下留情。」

  趕來阻止的人,楊守文並不陌生。

  盧藏用,後世人們耳熟能詳的終南捷徑就是由他而產生。兩人曾有過交集,不過並不是非常愉快。一年前,兩人在總仙會上生過衝突,但最終盧藏用被打了臉。

  他趕到時,戰鬥已經結束。

  官道上,屍體橫陳,鮮血染紅了地面。

  楊存忠躬身道:「阿郎,反賊共二十七人,已全部誅殺。」

  楊守文點點頭,一擺手示意騎隊退下。

  他催馬上前,看著盧藏用雙手合十道:「盧君,別來無恙。」

  「楊青之,你怎敢……他們可是奉宸府的人,奉陛下旨意行事,你怎敢如此兇殘。」

  盧藏用跨坐馬上,身體在輕輕顫抖著。

  他手指楊守文,厲聲道:「此事,我定不與你善罷甘休,定要與你在聖前有個分曉。」

  「盧君,他們真是奉陛下旨意行事?」

  「當然。」

  「那陛下旨意中可有讓他們隨意攔截車隊,毀壞財物,毆打婦孺,橫行霸道嗎?」

  「這……」

  「盧君,這些人一看就是些本份的生意人,長途跋涉而來,賺的也是一個辛苦錢。一群奉宸府的家奴,就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如此妄為?若真是奉陛下旨意行事,那楊某不才,也要在聖前好生質問:莫不是忘記了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道理嗎?」

  盧藏用眼睛一眯,看著楊守文半晌不言語。

  片刻後,他沉聲道:「即便他們行為不當,也有奉宸府處置,你又何必下次毒手?

  楊青之,你是出家人,當慈悲為懷……」

  「佛亦有怒時,可化身金剛伏魔。」

  楊守文依舊是一臉的淡然表情,彷彿那些屍體,和他沒有半點關係。

  盧藏用有些hold不住了!

  眼前的楊守文,和一年前總仙會上遇到的楊守文,似乎有了巨大的變化。那種舉重若輕的沉穩氣質,似乎只有在那些頂級豪門的精英子弟身上可以看到。不過,沉穩中又有一絲凡脫俗的奇異感受,特別是那雙眸子中,有一絲俯瞰蒼生的冷漠之氣。

  好像在哪裡見到過這種氣質!

  狄公!

  沒錯,就是狄公……他刑罰天下,雖看似親和,但有些時候,也會似眼前楊守文這般,冷漠無情。

  想到這裡,盧藏用旋即暗地裡笑了。

  楊守文,又怎能與狄公相比?

  「楊青之,這件事咱們不算完,到時候自有人與你計較。」

  盧藏用知道,他恐嚇不住楊守文,於是惡狠狠說道。

  楊守文微微一笑,雙手在胸前合十道:「盧君,我等著便是。」

  「不用等了!」

  就在這時,從人群中傳來一個好聽的聲音。

  緊跟著,人群分開,一隊千牛備身簇擁一個女人走了過來。這女人一出現,令現場氣氛頓時一緊。盧藏用連忙上前行禮,而楊守文也翻身下馬,快步走了過去。

  「姑姑,你怎地來了?」

  來人正是上官婉兒,她沒有理睬楊守文,而是朝盧藏用微微一頷,沉聲道:「不用『到時候』了,陛下已經知曉這裡生的事情,已派人召張易之過去,盧君無需再過問此事。」

  陛下,已經知道了這裡的事情?

  盧藏用聞聽,心裡咯噔了一下,連忙躬身答應,然後告辭離去。

  至於那二十七個家奴的屍體,盧藏用看也沒看,更沒有著人安排,就丟棄在官道上。

  等盧藏用走了,上官婉兒才把目光落在了楊守文身上。

  一雙美眸打量了一番,她柔聲道:「長老,這次西行,辛苦了……若是被裹兒知道你消瘦如斯,不曉得又要鬧出什麼么蛾子。走吧,先隨我前去上陽宮面聖再說。」

  說著話,她伸手便牽住了楊守文的手,轉身就走。

  走了兩步,上官婉兒又停下來,扭頭對張九齡等人道:「你們該做什麼就去做什麼,四郎和小高,你二人便回桃花峪候著吧。長老這邊面聖之後,也要去桃花峪潛修。」

  對了,武則天有旨意:三年內,楊守文不得入洛陽。

  管道旁邊,一輛馬車早已備好。

  上官婉兒拉著楊守文逕自上車,隨後在千牛備身的保護下,緩緩駛離官道,向上陽宮行去。

  上陽宮在城裡有一個宮門,在城外還有一處宮門。

  楊守文上了車,忍不住問道:「姑姑,怎地來的這麼巧?你若再不出現,我都不知道該怎生是好了。」

  那雙美眸掃了楊守文一眼,上官婉兒道:「你會不知道怎生是好?

  以我看,你恨不得把事情鬧大,讓所有人都知道,你這個假和尚回來了,回洛陽了。」

  「嘿嘿!」

  楊守文頓時笑了,搔搔頭,沒有言語。

  他自然明白,他的所作所為,瞞不過上官婉兒的眼睛。

  他今天之所以要這麼做,就是為了刷存在感,讓人們知道,他已經回來了!要知道,洛陽的形式現在很複雜,那梅花主人藏在暗處,無人知曉他的身份。雖然還無法確定對方究竟是什麼來歷,可是楊守文卻知道,這梅花主人,絕非等閒之輩。

  他就是要打草驚蛇,他就是要高調起來。

  他要把自己呈現到所有人的視線之中,這樣一來,梅花主人即便想要對他不利,也會三思而行。

  沒錯,他想殺楊守文!

  但他也知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道理,武則天,還有許多人都會關注著楊守文。

  於是乎,楊守文就安全了……

  「不過你這樣做很好,我本來還想著,該怎麼保護你,沒想到你自己已有了主意。」

  上官婉兒說著,噗嗤笑了。

  「青之,你這次西域之行看樣子收穫不小,比之從前,要進步許多。」

  楊守文也笑了,輕聲道:「這不是被逼的嘛。」

  說著話,他話鋒一轉,露出凝重之色,「姑姑,我這次西域之行,未能完成陛下的任務,陛下不會怪罪我吧。」

  「這與你無關……其實讓你去西域之前,陛下與我都已有了心理準備。

  這也是顏織命中注定,去年他回來時,桓道彥就曾對他說,他印堂黑,有血光之災,讓他不要離開洛陽。可顏織最終還是決定西行,因為他知道,他必須過去。

  西域小鸞臺設立之初,由於種種原因,無法似在中原那樣展開。

  當時派顏織去,也是因為他有這樣的才幹……他後來組建了西域小鸞臺,也曾明言最大的問題是,萬一發生了危險,整個西域的小鸞臺,也就要陷入癱瘓之中。本來,他已經決定這次西行之後,要進行調整。可是現在……小鸞臺已不復存在。」

  說著,上官婉兒向楊守文看過來,同時伸出了手。

  楊守文一怔,忙從挎包裡取出了那封書信,輕聲道:「這封書信,我已看過內容。但由於信上沾了血漬,很多內容已無法看清楚,所以還請姑姑莫要怪罪我才是。」

  「怪罪你甚,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從楊守文手中接過了書信,上官婉兒也沒有打開看,只陷入了沉思。

  楊守文也沒有打攪,靜靜坐在一旁。

  馬車沿著道路緩緩行駛,在抵達轂水河畔之後,上官婉兒帶著楊守文從馬車上下來,登上了一艘停靠在岸邊的畫舫,而後自水門進入上陽宮,直奔麗景臺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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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蜀道難 第六百一十一章 怛羅斯

  麗景臺,觀風殿所屬,位於提像門外。

  天色將晚,漫天紅霞。站在麗景臺,可以把整個觀風殿建築群盡攬視線之內。白皚皚的雪,在紅霞的映襯下,透出一股子莫名的遲暮氣息,恍若這上陽宮的主人。

  「陛下在本院召見張易之兄弟,咱們就在這裡等著吧。」

  上官婉兒憑欄而立,對楊守文輕聲道:「待會兒見到了陛下,你可不要再莽撞了。」

  「姑姑放心吧,我知道。」

  「這次西域之行,有何收穫?」

  「安西動盪,駐軍人數明顯不足,且有些人似乎是藏有私心,但具體的情況並不清楚。我這次去西域,沒有和安西都護府的人過多交道。整體上感覺,安西都護府的將士們極為出色,不愧鐵軍之名。可是……唐都督才幹卓絕,毋庸置疑。但他畢竟是隴右都督,很難分心他顧。安西地域廣袤,若無專人打理,恐怕難以掌控。」

  「還有呢?」

  「我這次在碎葉城,冒然行事,分化了吉利元英和烏質勒父子的關係。

  吉利元英現在已被我安排去了鹹海,相信很快能穩下來。只是,安西太大了,雖說西突厥已經分裂,實力銳減,卻始終佔據主動;而吐蕃對安西也是虎視眈眈,隨時可能會進犯。再加上突騎施的實力在不斷增強,而******也在不斷向安西滲透……

  陛下必須要增強在安西的兵力,方能穩定局勢。」

  「這……」

  上官婉兒苦笑一聲道:「陛下何嘗不知道這一點,只是從目前而言,實在是無力再想安西增兵。

  青之你應該清楚,從萬歲通天元年開始,河北道戰事不斷。

  陛下一直希望能把河北道掌控起來,奈何河北道勢力錯綜複雜,至今仍未能實現。

  大祚榮建立震國,陛下曾數次想要出兵,將之剿滅,卻又因為種種原因,最終不得不將之放棄。如今,能夠維持住安西現有的兵力,已經是到了極致。本來,你找到了元文都寶藏之後,陛下想加強西北的力量。可結果呢?這筆錢一到洛陽,就被無數雙眼睛緊盯著。鳳閣鸞臺,六部衙門,一個個都跑出來討要,也令陛下為難。」

  說到這裡,上官婉兒忍不住長嘆一聲道:「有些事,非陛下不想,而是無能為力。」

  如果從後世的史料來看,武則天執政時期,無數次祭起屠刀,殺戮宗室以及元勛貴族,打壓門閥貴冑。十年下來,理應是獨斷乾坤,早已經把朝堂上下掌控手中才是。

  可是當楊守文來到這個時代之後,才發現事情並非如他想像的一樣。

  武則天數次大開殺戒,更使用酷吏周興來俊臣之流,有時候也是無奈之舉。一個女人,在一個以男人為尊的時代想要成為九五之尊,難度很大。有的時候,她不得不用鐵血手腕來穩定局勢……當然了,這也有李唐的繼承人不太合格的原因。

  但不管她殺多少人,有一些人始終無法碰觸。

  這些人不會從正面和她抗衡,但是卻在暗地裡不斷做手腳,一點點的削弱武則天的聲望。

  聖歷元年,黙啜入侵河北道;萬歲通天元年,李盡忠孫萬榮造反;聖歷二年,大祚榮建立震國……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情,其實都在不斷的削弱武則天的掌控力。

  有這麼一夥人在牽制著武則天,武則天又怎可能對外取得勝利?

  楊守文疑惑看著上官婉兒,不太明白她為什麼和自己說這些隱秘的事情。

  「陛下已經老了,狄公故去之後,也讓她非常難過。

  她既然已經決意把江山交給了太子,所以不會再有變化。以前,狄公在的時候,還能為她排憂解難,可現在……陛下也不知道,身邊的人,究竟有多少是真心跟隨。

  也正因此,她放縱張易之兄弟……只可惜,那兩兄弟全都是廢物。」

  上官婉兒說著,眼中閃過了一抹不屑之色。

  楊守文心裡一動,隱隱約約猜到了一點線索。他剛要開口,哪知麗景臺外傳來了尖亢的喊聲:「聖人到!」

  上官婉兒連忙向楊守文使了一個眼色,而後整衣裝,屈身相迎。

  楊守文則立在上官婉兒的身後,躬身低頭。

  武則天來到了麗景臺,揮手示意侍從宮女們退下,只帶著張大年一人走進了過來。

  「婉兒,起來吧。」

  她沉聲道,然後目光就落在了楊守文的身上。

  已經不是第一次見武則天了,但楊守文在她身前,卻依舊感到有些緊張,甚至壓抑。

  「楊青之,楊兕子,你可真真是好大的膽子。」

  武則天沉聲說道,話語中聽不出半點情緒來。

  楊守文低著頭,心裡沒由來就是一突。若沒有上官婉兒之前給他打底,他這會兒肯定就慫了。

  心裡很緊張,不過嘴上卻回道:「陛下,微臣的膽子,似乎確實不小。」

  「哈,你覺著,朕是在誇你?」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反正微臣覺得,陛下是在誇我。」

  武則天被氣得笑出聲來,她一甩手,哈哈大笑,在麗景臺的龍榻上坐下。

  「你父親是個實在人,除了喝多了酒時剛大放厥詞之外,平常都本本分分;你母親是個可人兒,知書達禮,文采過人。偏偏你這個臭小子,整日裡是不安分的緊。」

  武則天聲音嚴厲,不過楊守文卻聽得出來,她並未生氣。

  於是,他大著膽子道:「陛下,微臣哪裡不安分了?」

  「說你不安分,你還不服氣。

  朕問你,那洛水河畔的青園,又是怎麼回事?」

  「啊?」

  楊守文愣住了,露出了一臉的茫然之色。

  他是真不知道這勞什子『青園』,甚至是第一次聽聞。

  「青之,你忘了之前你曾與楊墽他們說的事情嗎?你離開洛陽後,繼魏王他們召集了一大幫紈褲子弟,花錢買下了中橋兩邊的空地,建了一座園子,名為『青園』。」

  「這個,微臣真不清楚。」

  「是啊,你不清楚……可你隨便一個主意,卻把個洛陽攪得天翻地覆。

  如今,你那『青園』可是大大有名,往來洛陽的人,若不到青園走一遭,就算不得踏足神都。一群無賴子,在裡面又是賽狗鬥雞,連帶著許多朝中大臣也頻頻光顧。

  楊長老,你好大的手筆……只一個小小的園子,就把這兩京的紈褲子全都召集起來,意欲何為?」

  楊守文這時候也聽明白了!

  年初時,他對楊睿交他們說的事情,已經辦成了……

  不過看樣子,這規模有點大,影響可是不小啊。只是,你們鬧騰歸鬧騰,幹嘛要把園子換作『青園』?他娘的,這個鍋,老子可不要背。

  想到這裡,他剛要辯解,不想武則天卻話鋒一轉。

  「此次西域之行,你做的不錯。

  兩次平亂,總算是沒有辜負朕對你的期望。至於顏織……卻怪不得你,朕也不會找你麻煩。不過,朕想聽聽你對安西的看法,還有那個波斯公主,你究竟是什麼打算?」

  楊守文有點跟不上武則天的思路。

  但他還是很快反應過來,忙躬身把他的一些想法,一五一十,向武則天闡述……

  其實,他說的這些,此前都已經密奏過了。

  但武則天似乎更想聽他親自講述,所以只好打起精神。

  「你的意思是,讓吉利元英牽制烏質勒。

  可你又怎能確定,那吉利元英會一直臣服於你?」

  「啟稟陛下,胡人無義,不可輕信。

  所以,臣才想到要呼羅珊的波斯遺民在五弩失畢定居……那米娜公主是個聰明人,她很清楚,想要在安西站穩腳跟,沒有陛下的扶持,根本無法做到。所以,她會緊貼陛下,聽從陛下的差遣。而波斯遺民有十萬之眾,非但可以牽制吉利元英,包括西突厥五弩失畢同樣會受到牽制。對安西而言,波斯遺民是外來人,勢必受到排擠。

  同事,臣以為接納波斯遺民,還可以從某種程度上,防範大寔人東進。

  這樣對安西而言,能免去西面的威脅,同時進一步加強對吐火羅和西突厥的控制。」

  武則天沉默不語,只靜靜聽著楊守文的解釋。

  半晌後,待楊守文說完,她看向了上官婉兒道:「婉兒,你怎麼看待此事?」

  「奴婢以為,召機長老說的不錯,若波斯遺民定居濛池,與安西的確有莫大好處。

  特別是大寔人……休看大寔人現在和我們沒有開戰,可事實上,這幾年來卻小動作頻繁。波斯遺民和大寔人有著先天的仇恨,所以一定會主動抵禦大寔。這樣一來,朝廷在鹹海一帶的兵馬就可以撤回龜茲,用以加強對安西的控制,是一件好事。」

  「嗯,朕也是這麼想。」

  武則天點了點頭,突然道:「既然如此,就派人過去,告訴那個公主,朕准許他們定居濛池。

  不過,還要給那裡取一個名字……婉兒,怛羅斯,你覺得這個名字如何?」

  楊守文在一旁聽到武則天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整個人不由得一震。

  這個地名,他並不陌生。

  歷史上的怛羅斯之戰,是大唐對安西失去控制的轉折點。

  高仙芝在怛羅斯戰敗之後,也曾數次想要反擊。可惜那時候,爆發了安史之亂,以至於朝廷根本無力再去顧及西域,最終使得大唐帝國,乃至於整個華夏,失去了中亞地區。

  楊守文萬萬沒有想到,怛羅斯竟然是這樣子出現。

  他猛然擡起頭,驚訝的看著武則天。

  而武則天也覺察到了楊守文的動靜,不禁詫異問道:「青之,你難道覺得這個名字不好嗎?」

  楊守文連忙搖頭,「臣並無異議。」

  他甚至不知道『怛羅斯』這三個字是什麼意思,又如何發表意見?

  而且,歷史上的怛羅斯未必就是現在的怛羅斯。就算是,那情況也發生了巨大變化。

  至少,現在的怛羅斯,有十萬波斯遺民!

  ++++++++++++++++++++++++++

  武則天看上去衰老了很多,至少比之上一次時,差了不少。

  她蜷在龍榻上,上官婉兒為她輕輕捶著腿,而楊守文就垂手站在一邊。

  「安西的事情,就這樣吧……青之你的建議,朕會酌情考慮,儘量加強對西域的控制。

  另外,田揚名在十天之前,自盡了!」

  「什麼?」

  「安西副都護田揚名在十天前,與都護府自盡。」

  武則天嘴角微微翹起,勾勒出一抹森然之氣,冷冷道:「朕的副都護,竟然會和阿悉吉叛軍勾結一起,甚至在播密川偷偷放走了叛軍,同時還瞞過了數萬大軍的耳目。

  朕今天接到了唐都督的奏疏,說田揚名畏罪自殺。

  青之,朕想要知道,你又是怎麼看待這件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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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蜀道難 第六百一十二章 雲詭波譎

  田揚名?

  乍聽這名字,楊守文還真沒有反應過來。

  不過當武則天提到了安西副都護,他立刻就想了起來……

  是他?

  楊守文感到震驚,瞪大了眼睛看著武則天,半晌說不出話來。對於薄露是怎麼從播密川神不知鬼不覺的突圍一事,楊守文懷疑過很多人,其中甚至包括了封思業。

  可他最終也沒有想到,此事竟然和田揚名有關。

  說起來,楊守文對田揚名的印象挺好。

  在碎葉城出現危機的時候,他派了來曜前去相助。如果沒有來曜那兩校陌刀兵,碎葉城能否守住都是一個問題。此外,田揚名還在於田抵禦了吐蕃的攻擊,隨後又加入圍剿薄露的戰事之中……雖然楊守文沒有見過田揚名,可印象中他應該是一個很不錯的人才是。可這一轉眼的功夫,田揚名就死了?而且還是勾結薄露的元兇?

  「陛下,此事當真?」

  武則天眼中閃過一抹哀色,看著楊守文道:「青之,你覺得,朕是否應該當真呢?」

  這一句話,包含了許多傷心和失望,更有一絲絲無法用言語表述的痛苦。

  楊守文驀地醒悟過來,也沉默了!

  田揚名若是罪有應得,那百死不足以恕其罪;可如果他是被冤枉呢?這裡面的問題,可就複雜了!首先,唐休璟會被牽扯進來,而他剛在洪源谷大敗麴莽布支,戰功顯赫。而且,武則天對唐休璟非常看重,可說是把西北完全都交給了唐休璟。

  若唐休璟被牽扯進來,那武則天該如何處置?

  別的不說,單說這西北局勢,一定會出現巨大的波動……

  所以,不管田揚名是不是被冤枉,武則天都會認為他罪有應得。這也是一個帝王的悲哀之處,許多人覺得,武則天執掌朝堂,乃九五之尊,做起事情可以隨心所欲。

  可實際上呢?

  哪怕強悍如武則天,有的時候也是束手束腳,無可奈何。

  楊守文深吸一口氣,擡起頭看著武則天。

  眼前這個外表看去如四旬美婦般的女人,實則鬢角已經斑白,露出一絲衰老之色。

  「陛下,你需要我做什麼?」

  武則天回過神來,聽到楊守文這句話,頓時笑了。

  「朕能要你做什麼呢?

  你這小子,少惹點是非,朕就很開心了……小小年紀,文不過一征事郎,武不過得了一個武魁,能幫朕什麼事情?回去好好參悟佛法,莫要鬧事,聽明白了沒有?

  你要做朕的狄懷英,現在還遠不夠資格呢。」

  武則天似笑非笑,看著楊守文。

  而楊守文的臉,騰地一下子紅透了……

  他在安喜門外大放厥詞,想必已經傳到了武則天的耳中。當時他不過是脫口而出,現在想起來,他的確是太嫩了,說出去難免被人笑話。

  「至於張易之兄弟,朕自會約束。

  朕不希望你們之間發生什麼衝突,你只管老老實實做兩年和尚,然後和裹兒成親。」

  楊守文赧然一笑,點了點頭。

  武則天似乎有些累了,優雅的伸了個懶腰,似乎不想再談論下去。

  楊守文看到上官婉兒朝他使了個眼色,立刻明白了武則天的意思,忙躬身告退。

  可是在他走出麗景臺後,才想起來,剛才和武則天的一番談話裡,似乎並未說太多關於西域的事情。還有金城案,武則天也沒有詢問多少,大多只是一筆帶過。

  甚至,楊守文沒有機會向她提起『梅花主人』。

  就這麼結束了?

  楊守文就這樣一頭霧水的再次登上了小舟,沿著轂水駛出了水門……

  「父親?」

  當楊守文從船上下來,意外看到了楊承烈站在岸邊。

  看樣子,他已經等了許久,那張原本雞略顯粗糙的臉,被凍得紅撲撲的,在岸邊來回走動。

  已經很久沒有見到楊承烈了,以至於楊守文一下子有些發懵。

  看到他呆立在那裡,楊承烈勃然大怒,「混帳小子,莫非見了聖人,連老子都認不了嗎?」

  你個逗比!

  楊守文忍不住笑了,忙快步走上前。

  「老爹,你這一身戎裝,可是越發的精神了。」

  「廢話,你老子我一直都這麼精神。」楊承烈一臉『你懂個屁』的表情,不過那雙眼睛,卻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在楊守文身上掃過。他的眼圈有些發紅,突然把楊守文抱在懷中,輕聲道:「兕子,這些日子確辛苦你了。」

  被楊承烈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到了,楊守文先是一怔,旋即心裡湧起一股暖意。

  這世上,若說誰會毫無保留的關心他,無疑就是老爹了!

  只是沒想到老爹這麼一個五大三粗的傢伙,居然突然就煽情起來,讓楊守文很意外。

  「老爹,你怎知道我會從這邊出來?」

  「這個……」

  楊承烈支支吾吾,片刻後輕聲道:「我猜的。」

  月光下,楊守文發現老爹那張黑亮的臉,似乎變成了醬紫色。

  「哦,我知道了……一定是有人和你通風報信。」

  「胡說八道,哪有人通風報信?」

  楊承烈的反應很激烈,而後又低聲道:「陛下不是下旨,不許你踏足洛陽城中嗎?

  如今那旨意並未撤銷,我就猜想你可能會從這邊出來……怎麼,老子就是這麼機智,就是這麼聰明,你不滿意嗎?你個不孝子,你老子我現在可是執掌千騎的將軍。」

  說完,楊承烈擡手,啪的拍了一下楊守文的腦袋。

  「走吧,這麼晚了,你難道想要徒步走回桃花峪嗎?」

  楊守文這才看到,在路邊停著一輛馬車。

  他隨著楊承烈登上馬車,有崑崙奴黑大駕車,朝著翠雲山方向行去。

  此時,天已經徹底黑了。

  一輪皎潔的明月高懸夜空,月光如洗,灑落大地,和那原野中的皚皚白雪融為一色。

  「老爹,家裡都還好嗎?」

  「嗯,還不錯……對了,你阿娘又懷了身子,所以不能出門。等天好了,再讓她去看你。」

  「阿娘又有了身子?」

  楊守文瞪大眼睛,用一種敬佩的目光看著楊承烈。

  你老人家,還真是老而彌堅呢……

  楊承烈一臉得意,嘿嘿的笑了。

  不過,他旋即收起了笑容,輕聲道:「你日間在安喜門做的事情,我都已經聽說了。」

  「哦?」

  「做得好!」

  楊承烈沉聲道:「咱爺們走到今天,憑的是陛下的賞識,靠的是真才實學。只要真心為陛下做事,就算張易之那鳥兄弟再厲害,咱們爺們兒都不用害怕。我早就看不過那兩兄弟了,只是不好出手,免得被人取笑。不過你不用客氣,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出了事情,有爹給你撐腰。難不成咱爺們兒還能被他張氏兄弟嚇到不成?」

  楊守文一開始,並未太在意。

  可是聽楊承烈說完,他明顯感覺到,老爹和以前,似乎有了很大的變化。

  倒不是說楊承烈原來謹小慎微,而是說那種氣度,又很大不同。

  腦海中靈光一閃,他驀地想起張九齡的話,輕聲道:「老爹,你決定重歸弘農了?」

  「是的。」

  楊承烈道:「弘農那邊很有誠意,我實在不好拒絕。

  再說了,我們本就是弘農楊氏子弟,不管以前如何,可是我們骨子裡流淌的都是楊氏的血脈。你阿爺臨死,都想著能回歸弘農。如今我這樣決定,也是圓了他的心思。」

  這個年代,人們對於宗族的歸屬感,並不是楊守文能夠理解。

  他沒有就這個問題和楊承烈爭執,事實上也沒有什麼好爭執的!不回弘農有不回去的好處;歸宗認祖也有歸宗認祖的優勢。什麼事情都是相輔相成,回歸楊氏之後,他父子便不再是普普通通的平民子弟,而是堂堂正正的名門貴冑。楊氏雖然不比五大姓,可是在某種程度上,其實力並不遜色任何世家,甚至還要強上幾分。

  別忘了,武則天的母親,就出身於楊氏。

  當然,歸宗認祖固然能夠利用楊氏的資源,可同時,也必須要擔負起一些責任才行。

  楊守文早知道有這麼一天,所以並沒有放在心上。

  「那找個機會,把阿爺的棺槨運回來?」

  「那倒不必,你阿爺生前很喜歡虎谷山,已經過去這麼多年,再驚動他的話,有些不妥。

  他要的,只是一個楊家的名分,其他的倒無所謂。」

  兩父子坐在車中,低聲交談。

  不知不覺,楊守文就把話題引到了剛才面聖的事情上面。

  楊承烈想了想,輕聲道:「兕子,這件事我以為,你不要再去過問了。

  陛下其實已經表明了態度,並不想再追究下去……其實,有些事情,陛下看得比你我都要明白和清楚。只是她也不知道該如何決斷,所以才故意和你裝糊塗吧。」

  「你是說……」

  楊承烈猶豫一下,掀起車簾,朝外面看了一眼,沉聲道:「黑大,在路邊停車。」

  黑大是個崑崙奴,兩年前到銅馬陌的時候,並不懂得漢語。

  不過這兩年他就生活在神都,耳濡目染之下,也漸漸能夠聽得懂,說得出來,雖然不太熟練。

  聽到楊承烈的話,黑大忙答應了一聲,把馬車停在路邊。

  「傳話下去,馬車三十步內不得任何人靠近。」

  「好的。」

  黑大跳下馬車,去向楊承烈的親隨傳令。

  楊守文則詫異看著楊承烈,低聲道:「老爹,你這是唱的哪一齣?」

  楊承烈的臉色,顯得格外凝重。

  在楊守文的印象裡,似乎只有當初在昌平遭遇攻擊的時候,楊承烈才露出過這種表情。

  「還記得那份名單嗎?」

  「嗯?」

  「就是你在虎谷山小彌勒寺找到的名單……還記得那裡面有一封沒有署名的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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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蜀道難 第六百一十三章 無題

  明明不過兩年,卻好像已經過去了很久。

  楊守文甚至快要忘記了那封被他和楊承烈燒了的書信。不過,當楊承烈重又提起的時候,楊守文立刻回憶起來。

  「父親,你是說……」

  「那封信的筆跡還記得嗎?前些日子,我又見到了那個筆跡。」

  說實話,楊守文已經記不清楚那封信的筆跡是什麼樣子了。不過他倒是相信楊承烈所說,因為楊承烈在這方面,確實非常出眾。十年的縣尉生涯,讓他對一些細節極為敏銳。

  「誰?」

  楊承烈輕輕搓揉了一下面頰,顯得有些掙扎。

  楊守文看著他,脫口而出道:「莫非是和太子有關?」

  「胡說什麼,太子怎會和這件事扯上關係?

  你忘了,聖歷元年,太子剛從廬陵返回神都。而在此之前,他的一舉一動都在陛下的監控之中,怎可能做這樣的事?好吧好吧,我告訴你,你可不許和任何人說。」

  「我像是那種嘴巴不把門的人嗎?」

  楊守文說著,瞥了楊承烈一眼。

  這也讓楊承烈有些不好意思,猶豫一下,從口中吐出兩個字來。

  「相王。」

  出乎楊承烈的意料,楊守文並沒有表露出驚訝之色。

  他看上去很平靜,只輕輕點了點頭。

  其實,這並不難猜測。

  想當初在昌平的時候,楊守文就猜到這件事絕不簡單。能夠能讓慕容玄崱出兵造反;能夠令唐波若這種勛貴子弟勾結黙啜,開城獻降;能夠使河北道幾乎不予抵抗,使得突厥兵長驅直入……這絕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事情,其背景一定深厚。

  也正是這原因,李元芳在昌平出現。

  也正是這原因,陳子昂跑去昌平尋找書信。

  也正是這原因,迫使盧永成勾結粟末靺鞨人,甚至不惜攻打縣衙……

  那個時候,昌平縣絕對是八方風雨匯聚之地。也正因為如此,楊承烈楊守文父子在找到了那封信之後,即不敢聲張,甚至還迅速燒掉,就是因為知道這裡面很複雜。

  「父親,你能夠確定嗎?」

  楊承烈深吸一口氣,苦笑道:「這種事,哪能那麼容易確定?

  不過憑我十年縣尉的經驗,我可以肯定,八成以上就是相王筆跡。這件事,我誰都不敢說,甚至連你阿娘都不敢告訴。現在說出來,我這心裡面,也就輕鬆許多。」

  楊守文能夠理解楊承烈的這種感覺!

  這件事太大了,大到楊承烈甚至感到無法承受的地步。

  相王,李旦……一個皇室貴冑,聲望極高的大人物。別看現如今李顯是太子,可事實上,李顯遠離中樞十餘載,根本沒有多少根基。可李旦不一樣,他一直身處中樞,明裡暗裡的不斷博弈,根基牢固。此前若非狄仁傑堅決支持,只怕李顯也難坐穩太子之位。而最關鍵的是,李旦素以仁厚君子的面目示人,這聲譽也非常好。

  如果被李旦知道,哪怕有武則天護佑,楊承烈也會非常危險。

  畢竟,武則天已經老了,很難再像十年前那樣,大肆屠戮李唐宗室。如果她對李旦下手,肯定會觸動很多人的神經。也許,武則天早就知道李旦的動作,卻也無可奈何。

  楊守文突然明白,楊承烈為什麼這麼突然的決定,要回歸弘農楊氏。

  有弘農楊氏,不一定安全。

  但是沒有弘農楊氏,他父子就會更加危險。

  更不要說,這是一場博弈。從現在的情況來看,相王李旦未必會心甘情願的退出角逐,甘心對李顯俯首稱臣。如果從這個角度來想的話,一些一直以來無法解釋的事情,似乎一下子都有了答案。

  那批被劫持的元文都寶藏;顏織為何會暴露了行蹤;薄露如何突破的播密川;以及疏勒邊軍的古怪行為……

  楊守文閉上眼睛,嘴角露出一抹苦澀的笑意。

  仔細想想,如果不是李旦,其他人恐怕也沒有能力去做這樣的事情!

  「父親,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楊守文說完,挑車簾從馬車上下來。

  「我想一個人走走,天不早了,父親早點回去吧。

  有些事情,你我父子心裡明白就好,莫要輕舉妄動。我想,陛下未必不知道這些。」

  楊承烈坐在車裡,沒有下車。

  他掀起車簾,沉聲道:「兕子,你也多小心。」

  這句話出口後,不知為什麼,楊承烈覺得一下子輕鬆了不少。

  也許是有人和他分享了秘密;也許是因為,他找到了一個可以相信,甚至依靠的人。

  目送著楊守文的背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楊承烈突然笑了。

  +++++++++++++++++++++++++++++++++++

  已是隆冬,桃花峪早已不復那蒼鬱景色。

  銀裝素裹,火樹梨花,是眼前桃花峪的真實寫照。月光照進桃花峪的谷口,更顯得幾分清冷。

  谷中的茅屋依舊,亮著燈。

  當楊守文回到桃花峪時,已經是後半夜了。

  寒風呼嘯,但是在吹入峪谷後,卻變得輕柔許多。楊守文登上門廊,房門吱呀一聲打開。

  「師父,你怎回來的這麼晚?」

  開門的是封常清,那小臉上帶著幾分焦慮。

  楊守文笑了笑,取下了身上的挎包遞給封常清,邁步走進屋內。

  火塘裡的炭火很旺,上面掛著一個鐵皮水壺,裡面的水已經沸騰,正咕嘟咕嘟的冒蒸汽。

  明秀在坐在火塘旁邊的白狼皮褥子上看書,楊十六則蜷在一隅打盹。

  當楊守文進來,明秀放下了手中的書本,笑著道:「青之,看樣子這次你惹得禍事不小。」

  楊守文脫下了身上的貂皮大氅,丟給楊十六。

  他在赤足走到火塘旁邊坐下,道:「需要胡說八道,哪有什麼禍事?

  陛下只是讓我老實一些,不要招惹是非,然後就讓我離開了……不過離開上陽宮後,遇到了老爹。他送了我一程之後,我覺得氣悶,所以一個人走回了桃花峪。」

  「師父,你吃飯了嗎?」

  「還沒有呢。」

  「晚上十六哥做的羊肉羹很好吃,我去熱一下,給你墊墊肚子。」

  「也好。」

  封常清歡快的跑了出去,楊十六也跟著離開。

  「哥奴被你父親召回去了,說明日讓茉莉帶著悟空他們過來。

  小高因為要回去交代任務,所以也沒有過來……不過,一清道長一直都沒有出現,卻讓我感到有些奇怪。按道理說,她若是知道你回來了,一定會跑來看你才是。」

  楊守文一怔,露出愕然之色。

  明秀說的沒錯,居然沒有看到裹兒,的確是出乎楊守文的意料。

  他想了想,輕聲道:「左右天快亮了,等天一亮,我去青牛觀走一遭就是。」

  明秀點點頭,又捧起了書本。

  楊守文不禁奇道:「四郎,你難道不想問我,陛下都給我說了些什麼?」

  明秀笑道:「若是能說,你自然會告訴我;若是不能說,我問了你,豈不是讓你難做?」

  聽明秀這麼一說,楊守文也忍不住露出了一絲笑容。

  「知我者,四郎也。」

  楊守文說著,從火塘的架子上取下鐵皮水壺,給自己倒了一碗熱水。

  「陛下看上去很疲憊,同時也和我說了很多話。

  我覺得,很多事情陛下其實都清楚,只是難以決斷……四郎,我覺得,陛下老了!」

  最後那兩個字,楊守文突然壓低了聲音。

  明秀擡頭看著他,從那兩個字當中,也領會了楊守文的意思。

  武則天老了,很多時候,未必能像以前那樣果決。這種情況下,明家的動作,也要加快了。

  「青之,謝了!」

  楊守文點點頭,沒有再說話。

  兩個人就這樣安靜的坐在火塘旁邊,呆呆看著紅彤彤的炭火,各自想著心事。

  就在這時,屋外傳來了楊十六的喊喝聲:「什麼人,鬼鬼祟祟,還不立刻給我出來。」

  「我找召機長老,我是一清道長身前的奴婢,我叫小饅頭。」

  一個糯糯的聲音傳來,楊守文已長身而起。

  他當然知道小饅頭是誰,就是那個總跟在李裹兒身邊,長著一張胖乎乎圓臉的小丫鬟。

  只是,這麼晚,她來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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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蜀道難 第六百一十四章 衝冠一怒為紅顏

  小饅頭一臉的憂急,見到楊守文的一剎那,竟哇的哭了起來。

  她這一哭不要緊,著實讓楊守文嚇了一跳。

  「小饅頭,你這是怎麼了?」

  「長老,公主她,公主她出事了!」

  楊守文頓時懵了。

  不僅是他,就連明秀也感到非常吃驚。

  這裡是神都,是天子腳下。李裹兒何等身份,又能出什麼事情?

  楊守文連忙把小饅頭領進了屋中,讓她坐下。

  一旁封常清捧了一碗熱粥進來,看到屋中的景象,也不由得一愣,露出了疑惑之色。

  「小饅頭,快說,小過她怎麼了?」

  楊守文把熱粥送到了小饅頭的手中,感覺到小饅頭的手冰涼。這小丫頭,恐怕在外面等了很久才過來,以至於手腳冰涼。這也讓楊守文有一絲絲不祥的預感,可是又想不明白,李裹兒能出什麼事情。在神都,哪怕李裹兒不再是公主,可又有誰敢惹她?

  小饅頭喝了一口熱粥,穩定了情緒。

  她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輕聲道:「三天前,宗正寺的李千金帶著十名門僕突然上山,把公主帶走了。之後,公主就一直沒有回來,我去東宮詢問,才知道她被關進了宗正寺大牢。」

  宗正寺?

  那又是什麼玩意兒!

  楊守文不禁疑惑,扭頭向明秀看去。

  「宗正寺,始建於北齊,宗正改稱宗正寺卿或者宗正卿,副官為宗正少卿,皆為宗室人員出任,執掌皇族事務,管理皇族、宗族和外戚的譜牒,守護皇室陵廟。

  不過,陛下登基之時,殺了不少的宗室子弟。

  所以如今的宗正,是由吳王嫡長子李仁擔當……李千金,是李仁的弟弟,從年紀上而言,比李仁還要大幾歲。此人自幼入道,後為宗正少卿,還兼管著天下僧道。」

  楊守文聽罷,恍然大悟。

  核算著,這所為的宗正寺,就是明清時期的宗人府。

  不過,由於唐代是以道教為國教,所以這宗正寺的職能還包括了天下僧道的管理。

  「李千金,為何要帶走小過?」

  「因為,因為……」

  小饅頭懦懦,猶豫了好久才輕聲道:「公主在幾日前,一把火燒了壽昌郡主的府邸。」

  「啊?」

  楊守文頓時懵了,脫口而出道:「壽昌郡主又是哪個?」

  不等明秀回答,那小饅頭的小嘴就好像機關槍一樣的響了起來,「長老居然不知道壽昌郡主?壽昌郡主,就是相王的嫡長女,早些年嫁給了崔真,就住在銅駝坊內。」

  相王的嫡長女?

  楊守文一聽,不禁一陣頭疼。

  之前,他已經知道了相王的真實嘴臉,而今又聽到李裹兒燒了相王長女的府邸,難不成是要和相王李旦撕破臉皮的節奏嗎?只是,他目前還沒有做好翻臉的準備。

  「為什麼要燒那郡主府邸?」

  明秀一旁,忍不住插嘴問道。

  若是這樣,倒也說得過去,為什麼會是宗正寺派人把李裹兒關押。那相王好歹也是皇子,雖然最終功虧一簣未能成為太子,可是這底蘊卻很深厚,遠非李旦可比。

  李裹兒燒了壽昌郡主的府邸,妥妥打李旦的臉。

  那麼宗正寺出面,也就在情理之中……只是,楊守文卻知道,李裹兒雖然有些刁蠻任性,卻並非不講道理之人。她好端端在這邊出家修行,為何要去燒別人府邸?

  「對啊,為什麼要燒郡主府邸?小過雖然任性了一些,卻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人。」

  提起這個,小饅頭那張胖乎乎的圓臉頓時通紅。

  她氣呼呼道:「因為那個賤人陷害公主。」

  「小饅頭,你說的賤人又是哪個?」

  「就是壽昌郡主那個小婊砸……是公主教我的,她對我說,壽昌就是一個小婊砸。」

  小婊砸這種妥妥的後世口頭禪,還是楊守文教給李裹兒的。

  聽小饅頭這麼說,楊守文不禁蹙起了眉頭,沉聲問道:「小饅頭,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與我詳細說來?」

  小饅頭把熱粥放在一旁,揮舞著小拳頭,顯得格外憤怒。

  「虧得公主把那個小婊砸看作是朋友,沒想到那小婊砸卻勾結外人,企圖陷害公主。

  此前,公主聽聞長老你在金城遇險,非常擔心。於是她就想去大興國寺為你做一場法事祈福。正好壽昌那小婊砸過來,公主也沒有防備她,就把這件事告訴了那個小婊砸,還約她一起前去。誰料想法事當天,公主到了大興國寺之後,卻遇到了……」

  小饅頭說到這裡,似乎想起了什麼事情,突然停了下來。

  楊守文正聽得入迷,李裹兒對他的關心,他非常感動,同時又很好奇,李裹兒到底為了什麼要和那個勞什子壽昌郡主開撕,而且還撕的這麼狠,把人房子都給燒了。

  「遇到了誰,說啊!」

  小饅頭壓低聲音道:「武崇訓,武二郎。」

  「嗯?」聽到這個名字,楊守文愣住了。

  他依稀記得,武崇訓在去年武科之後,就外放了出去。是外放去了何處?楊守文記不太清楚了,只記得好像是關中的某個地方。按道理說,他不是該在關中嗎?

  「武崇訓,回洛陽了?」

  「兩個月前,他就被召回了洛陽,如今是左衛將軍。」

  這就左衛將軍了?

  僕固乙李苦苦等待了一年,才得了機會,外派成為一軍軍使。可這武崇訓倒好,一年的功夫,已經成了左衛將軍。而他這個武魁,現在還苦兮兮的在桃花峪出家。

  同人不同命,誰讓人家生了個好人家?

  楊守文心裡很不痛快,臉色頓時陰沉下來,「這還真是平步青雲,升的好快啊……」

  他沒有再詢問下去,因為他大體上已經猜出了端倪。

  毫無疑問,肯定是這個武崇訓賊心不死,跑去騷擾李裹兒,結果把李裹兒惹怒了。

  小饅頭偷偷看了一眼楊守文的臉色,怯生生道:「長老你別生氣,這件事真的和公主無關……武崇訓回來之後,曾到太微宮找過公主,但是公主並沒有理睬他。都是壽昌那個小婊砸,她偷偷把消息告訴了公主,結果那個傢伙跑去大興國寺搗亂。

  公主也就是因為這件事,一怒之下燒了壽昌的房子……那天是壽昌跑的快,不然公主一定會收拾她。不過,她雖然跑了,公主還是把郡馬崔真狠狠的收拾了一頓。」

  楊守文的臉上,強擠出了笑容。

  為什麼沒有人告訴他這件事?

  上官婉兒沒有提起,武則天沒有提起,包括老爹也沒有提起……

  這讓楊守文非常不快,同時又對武則天,產生了一絲絲的怨念。好嘛,我在西域出生入死的為你做事,你倒好,卻把你侄孫召回了洛陽,跑來騷擾我未來老婆?

  這件事,士可忍庶不能忍。

  說實話,楊守文對武崇訓並沒有什麼惡感,甚至覺得,這傢伙還算直爽。

  可是,如果這麼一個人,整日裡惦記著自家媳婦,楊守文對他的好感也就煙消雲散。

  「那宗正寺怎麼說?」

  「宗正寺說,公主此次行為,讓宗室顏面無光,所以要嚴懲。

  太子也正就這件事,和宗正寺那邊爭執。可是宗正寺卻咬死了太子無權干涉,非要處置公主不可。陛下那邊,到目前為止都還沒有動靜,也不知道她老人家怎麼考慮。」

  怎麼考慮?

  當然是要維護她那個侄孫嘍!

  楊守文沉著臉,思忖片刻,對小饅頭道:「小饅頭,你現在住在何處?」

  「小鈴鐺在宗正寺大牢裡照顧公主,奴婢現在還住在太微宮……公主讓奴婢等長老回來。」

  「這麼晚了,路不太好走。

  你今晚就在這裡湊合一下,明日一早去宗正寺大牢見公主,就說我已經安全回來。」

  「嗯嗯嗯!」

  小饅頭好像小雞啄米一樣的點頭,然後跟著楊十六出去,在旁邊的茅屋裡歇息。

  楊守文、明秀、封常清以及楊十六聚在大屋之中,三人齊刷刷看著楊守文,等他發話。

  「四郎,你說該怎麼辦?」

  明秀聞聽,頓時笑道:「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我奉陪就是。」

  楊守文咬牙切齒道:「上次未能收拾那武二郎,卻不想這傢伙賊心不死……我堂堂六尺男兒,怎能容他如此囂張?天亮之後,咱們就進城,我要找那武二郎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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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蜀道難 第六百一十五章 火燒武家樓(一)

       天剛濛濛亮,安喜門便開放了!

       大雪剛過去,天寒地凍,氣溫很低。

       城門外已經聚集了不少準備進城的人,門卒一邊手裡哈氣,一邊打開了城門,準備進行檢驗。

       而這時候,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從遠處傳來。

       三匹快馬風馳電掣,眨眼間就來到了城門口。那守城的門卒剛準備上前阻攔,就被門伯一把拽住。

       「想死嗎?看清楚再說。」

       趁著黎明的曙光,門卒仔細看去,不禁嚇了一跳。

       那馬上的人,他倒是不陌生。三個僧人打扮的男子跨坐馬背上,為之人,看年紀不過二十出頭,生的眉清目秀。不過,在眉宇間,卻流露出一股子煞氣,令人不寒而慄。

       是他?

       門卒一見,頓時縮了回去。

       那年輕僧人他認得,就是昨日在城門口,殺死了奉宸府門客的僧人。

       奉宸府而今在神都可謂是權勢熏天,可是被人殺了之後,卻悄無聲息,沒有任何動靜。

       門卒已經聽說了,這眉清目秀的僧人,正是早年名動兩京的楊守文。

       那,可是去年武科的武魁!

       三名僧人來到城門口,甩鐙下馬。

       其中一人拿了三個度牒,交給門卒檢驗。

       與此同時,從城中跑來了十幾個人。為的,身高大約在兩米靠上,生的膀闊腰圓,雄壯無比。那大個子身後,還跟著四隻獒犬。當看到了僧人,獒犬出一連串的吠叫,便奔跑過去,然後圍著那僧人打轉,並且不時從口中傳來了嗚咽聲音。

       「悟空,八戒,沙和尚,小白龍……」

       僧人蹲下身子,挨個抱了一下獒犬,那張俊秀的臉上,露出了燦爛笑容。

       「楊茉莉,你又胖了。」

       足有兩米高的大個子跑到了僧人身前,竟好像孩子一樣抱住了僧人,出了嗚咽。

       門卒認得這大個子,是如今神都洛陽城裡鼎鼎有名的人物,據說名叫楊茉莉,綽號巨靈神。楊守文的一部《西遊》,如今在洛陽已是婦孺皆知。不過,楊茉莉‘巨靈神’的綽號,沒有任何貶義。蓋因他體型巨大,又使雙錘,力大無比,故而才有這個稱號。

       這一年來,楊茉莉在洛陽可謂是威風八面。

       之前武延暉他們在洛河畔圈地,少不得遇到一些麻煩。特別是那些在中橋附近討生活的閒漢,當然不甘願讓出地盤。武延暉等人用官府的力量,未免有些殺雞牛刀,於是便找了北市的沈慶之出面,約中橋的閒漢們賭鬥。當時出戰的,便是楊茉莉。

       楊茉莉在中橋二十天裡,打得那些閒漢落花流水,無人能敵。

       所以,楊茉莉現如今在洛陽的名聲很大,即便是這些個門卒,也都能認得楊茉莉。

       「茉莉乖,茉莉不哭,以後阿郎不會再丟下你不管的。」

       楊茉莉對楊守文不帶他去西域,把他一個人留在洛陽非常不滿。楊守文只得輕聲安撫,總算是穩住了楊茉莉,而後扭頭喝問道:「十六,可曾檢驗完畢,我還有事。」

       「已經檢驗妥當。」

       楊守文一聽,二話不說,牽馬就走。

       「茉莉,隨我殺人去。」

       他陰沉著臉,大聲說道。

       楊茉莉頓時破涕為笑,咧著嘴說道:「阿郎,你讓楊茉莉打誰,楊茉莉就打誰。」

       說著,他上前攬住了繮繩,示意楊守文上馬。

       楊守文也不客氣,翻身上馬,陰著臉道:「清化坊,武家樓。」

       「楊茉莉知道怎麼走。」

       楊茉莉說完,招手朝站在城門邊上的十幾個人喊道:「聽到沒有,清化坊,武家樓。」

       那十幾個人,全都是楊府家丁。

       好賴,楊承烈而今是千騎將軍,更兼洛州團練使,在洛陽也算的是一個人物。銅馬陌而今已經擴大了不少,家中也蓄養了不少家丁。雖然這些個家丁不認得楊守文,卻也知道,在銅馬陌這個寨子裡,楊承烈之下不是宋娘子,而是眼前這個僧人。

       於是,家丁們齊聲響應,跟著楊守文等人便直奔清化坊。

       「魏叔,看這樣子,要出事啊。」

       門卒不無羡慕的看著一行人遠去,忍不住和門伯小聲嘀咕。

       那門伯卻瞪了他一眼,輕聲道:「聽清楚沒有,是清化坊,武家樓……老楊家這是要對武家開戰,保不齊又要出什麼狀況。警醒點,咱們最好不要摻和進去……」

       清化坊,武家樓?

       門卒突然激靈靈一個寒顫,立刻轉過身,裝作什麼都沒有聽到。

       清化坊,與東城隔水相望。

       瀍水支流流經清化坊的西面,而武家樓,就坐落在瀍水東岸。

       這武家樓,原本名叫沈家樓。說是樓,其實是一處宅子。據說這宅子始建於百年前,頗有些歷史,是當年隋煬帝在洛陽時,為其愛將沈光所修建。這沈光,在大業年間有‘肉飛仙’的綽號,後被隋煬帝賞識,封為折衝郎將,對沈光極其看重。

       後來隋煬帝移駕江都,沈光也隨同前往。

       隋煬帝被宇文化及所害,沈光為了給隋煬帝報仇,密謀兵變,結果被戰死於亂軍之中……

       沈家樓,是隋煬帝專門為沈光修建的一座樓,幾乎與皇城的城牆一樣高。

       隋煬帝說:「朕宿於宮中,即便你不在朕身邊,可只要朕看到那座樓,就能安心睡覺。」

       由此可見,隋煬帝對沈光是何等的信任。

       而入唐之後,沈家樓的名字幾經變化,至武則天執政,就把這處宅院賞賜給了武三思。

       武崇訓返回洛陽後,武三思就把這宅子送給了武崇訓。

       他的意思很明顯,就是想要告訴武則天,我家二郎會如同沈光一樣,終於武則天。

       天已大亮,武崇訓正在家中吃飯。

       今天,正逢他輪休,不必去軍中值守。所以他也就起的晚了一些,準備吃罷了飯,就去給他老爹請安。

       昨日,楊守文返回洛陽。

       雖然楊守文並未入城,但是他被帶去了上陽宮,卻被許多人所知曉。

       武崇訓當然也聽到了消息,這心裡面不知為什麼,就有些慌,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生。

       去年,他在武科之後,被外派到了關中。

       大半年裡,憑藉著他老爹武三思的幫助,再加上自身也確有真才實學,成功剿滅了幾股盜匪,在年中被召回了洛陽。只是,武崇訓這心裡面,對李裹兒還是唸唸不忘。

       說他是個痴情種子倒也沒有錯,自從認識了李裹兒之後,他就再也沒去過風月場所。

       那日,他醉酒後,與同在左衛效力的崔真聊天。

       武崇訓也記不清楚和崔真說了什麼,反正過了幾日,崔真偷偷告訴他,李裹兒要去大興國寺作法會。已經有近一年未曾見過李裹兒的武崇訓,耐不住對李裹兒的思念之情,於是跑去了大興國寺。本來,他只想偷偷看兩眼,卻不成想在見到李裹兒後,他按捺不住內心的衝動,竟跑出來和李裹兒說話,也一下子惹怒了李裹兒。

       那天,他狼狽離開。

       回到家之後,才知道李裹兒一怒之下,燒了壽昌郡主的房子。

       這也讓武崇訓心裡忐忑不已,他不知道,李裹兒會不會找他麻煩……好在沒過兩日,宗正寺就派人把李裹兒帶走,並關進了宗正寺大牢,也讓武崇訓鬆了口氣。

       可是昨晚當他聽說楊守文回來的時候,就隱隱覺得,事情有些不妙。

       食不知味的吃了兩口粥,武崇訓就整理衣衫,準備去拜見武三思。可就在這時候,他忽然聽到外面一陣喧嘩聲。緊跟著,下人武安跑進來,一臉的慌張之色……

       「二郎不好了!」

       「什麼事?」

       「外面,外面有一個和尚,帶著一群人闖進來,還砸了咱家的大門。」

       武崇訓聞聽,頓時暴怒。

       「何人敢如此大膽,來我家鬧事?」

       說著話,他擡手從刀架上抄起一口唐刀,大步流星向外面走去。

       而此時,武家樓外,已亂成了一團。

       小饅頭告訴過楊守文,武崇訓現在就住在清化坊的武家樓。

       當他領著楊茉莉等人來到武家樓大門口,看著那緊閉的大門,內心裡頓時一陣火起。

       「茉莉,給我砸門。」

       楊茉莉聞聽,二話不說,健步便竄上了門階。

       他反手從背上取下兩支鐵鎚,掄圓了,蓬的一下子,就砸在那沉甸甸的紅木大門上。

       楊茉莉手中這兩支槌,加起來足有二百多斤。

       雖然他才十八歲,可如果單論力氣,即便是楊守文,也遠遠不如。

       兩百斤重的大槌落在那厚厚的大門上,轟得一聲巨響,紅木大門立刻飛了出去,四分五裂。

       從門內,傳來了一陣狗吠聲。

       緊跟著有人大聲呼喊:「誰敢在武家樓鬧事。」

       十幾個武府家丁衝出來,還有兩隻獒犬跟隨。只是,不等那兩隻獒犬站穩,悟空它們就隨著楊守文一聲口哨衝了出來,兩兩分開,把那兩隻獒犬圍住,便是一陣兇狠撕咬。

       武家樓的獒犬,血統自然不凡。

       只是,與悟空它們相比,不管是個頭還是力氣,包括兇狠的程度,都遠遠不如。

       家丁們還沒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兩隻獒犬就被撲倒在門階下,被撕咬的哀嚎不止。那為的家丁見狀,忙抄起木棍就衝下來,可是不等他靠近,眼前人影一閃,一個看上去頗為瘦弱的僧人就攔住了他的去路。那僧人也不說話,擡起手,手腕一翻,亮出兩口彎刀,便撲向家丁。那兩口刀上下翻飛,刀光閃閃……家丁只覺得冷氣襲人,手中的木棍更在瞬間,被那兩口彎刀斬為數段,衣服更被割裂成一條條,一道道的碎布。

       「武二郎,若有膽子,就給我出來。」

       楊守文跨坐馬上,厲聲喝道。

       那些家丁見狀,齊聲喊,就撲上前來。

       只是,早已虎視眈眈的楊茉莉,又豈能容他們靠近楊守文。只見他大喝一聲,橫身攔住了那些家丁,手中大槌翻飛,就聽乒乓一陣亂響,十幾個家丁已被砸翻在地。

       楊守文看也不看他們,縱馬便躍上了門階,跨過門檻。

       武家樓裡,又湧出幾十名家丁。

       楊守文見狀,擡手摘槍就要迎上去。可沒等他動手,明秀從馬背上長身而起,手中彎刀唰的脫手飛出,在半空中划出一抹晶亮弧光。刀光過處,就聽那些家丁一陣驚叫。

       明秀雙手舞刀,在其他人的眼裡,好像是兩把彎刀在空中迴旋。

       武家樓的家丁又何曾見過這種刀術,還以為遇到了神仙,嚇得連連後退。楊守文則策馬上前,直奔後院。

       就在他快到後院的時候,武崇訓提刀迎了出來。

       當他看到楊守文,不禁愣住了。

       還真是倒霉,怕什麼,他就來什麼……

       「楊守文,你好大的膽子。」

       武崇訓拔刀指向楊守文,厲聲喝道。

       原本,他想說點場面話嚇走楊守文,可未曾想,楊守文看到他之後,卻紅了眼睛。

       「武二郎,看你往哪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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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蜀道難 第六百一十六章 火燒武家樓(二)

  武崇訓沒想到楊守文上來就動手,根本不和他廢話。

  按照他的想法,他如今好歹也是左衛將軍,楊守文就算在猖狂,也會說幾句場面話。

  可是他沒想到,楊守文這次來,並不打算與他善罷甘休。

  他一催胯下戰馬,在馬背上長身而起,手中大槍呼的便探出,一招蟒蛇出洞,快若閃電。

  「你……」

  武崇訓話都沒來得及說,楊守文已經到了跟前。

  人借馬勢,馬助人威。

  那桿玄鐵大槍掛著一股風聲刺來,嚇得武崇訓連忙舉刀相迎。

  只聽鐺的一聲響,刀槍交擊。

  說實話,武崇訓的身手不弱,否則也不可能這麼快做到左衛將軍的位子上。只是武崇訓沒想到,楊守文上來就是要取他性命的架勢,以至於刀槍交擊一處的剎那,直覺一股巨力襲來,便把他手中鋼刀震的脫手飛出。那股力量,可怖至極……

  雖然武崇訓已經鬆開了手,可仍舊虎口裂開。

  「楊守文,你瘋了嗎?」

  武崇訓大喊一聲,身後的家丁齊聲吶喊,便衝上前把楊守文包圍。

  而楊守文也不廢話,縱身從馬上躍下。

  後院的空間不大,戰馬也發揮不出衝擊力,甚至還會成為累贅。楊守文跳下馬後,大槍輪開,幻出一朵朵斗大的槍花閃動。那桿玄鐵大槍,好像有了靈性一般,忽而橫掃,忽而刺擊,眨眼的功夫,就有七八個家丁倒在了地上,鮮血流淌一地。

  也是楊守文對這些家丁沒下狠手,否則這些人一個都別想活命。

  楊守文那凶悍的殺法,也使得武家樓的家丁驚慌失措。武崇訓劈手從一個家丁手中搶過一桿槍,厲聲喝道:「楊守文,你再如此放肆,可休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你欺負裹兒時,可想過我會如此?」

  這也是楊守文動手之後,第一次開口。

  他錯步一槍砸翻了一個家丁,健步衝向武崇訓。

  聽聞楊守文這句話,武崇訓心裡咯噔一下,感覺有些赧然。

  人家這是來為未婚妻討公道的……若是武三思,就不會把這種事情放在心上。可武崇訓畢竟是真愛李裹兒,也知道李裹兒如今被關進了宗正寺大牢裡。所以面對楊守文,他本能的就有一絲絲的愧疚。所以當楊守文到近前時,武崇訓扭頭就走。

  「攔住他!」

  武崇訓實在不好意思面對楊守文,更不想與楊守文交手。

  當然,他也知道自己和楊守文交手的話,根本討不得便宜……如今的楊守文,顯然是要找他的麻煩。這時候如果再和對方交鋒,莫說打不過,就算打得過也沒麵皮。

  二十多家丁呼啦啦湧上前,攔住了楊守文。

  而楊守文見武崇訓要走,也急了眼。

  玄鐵大槍在胸前一橫,旋身一槍刺出。這一次,他沒有再留手,一槍便把身前的家丁刺翻在地,當場斃命。

  「武二郎,若有膽的,就別走。」

  武崇訓聞聽,腳下更快。

  這時候,楊茉莉已經衝了過來。

  當他看到楊守文被人包圍,頓時勃然大怒。

  「敢欺負我阿郎,我打死你們。」

  說著話,楊茉莉已經縱身來到近前,那一對大槌舞動翻飛,真真個是挨著就死,碰著就亡。兩柄大槌二百多斤,在楊茉莉手中恍若燈草,根本無人能夠招架一合。

  楊守文也趁機從人群中脫身而出,朝著武崇訓逃走的方向追去。

  「武二郎,休走。」

  他大聲喊喝,武崇訓激靈靈一個寒顫,忙回身把大槍脫手擲出。

  楊守文腳下生風,奔跑間猛然側身一閃,便躲開了大槍,而後腳下不停,繼續追去。

  武崇訓這時候也看出來了,楊守文是真想要他性命。

  這可不是鬧著玩兒的事情,他哪敢繼續和楊守文糾纏,眼看前面就是院牆,他墊步扭腰,噌的一下子就竄到了牆上。

  「楊守文,你別亂來,否則……」

  他話未說完,就見楊守文擡手一槍擲出。

  玄鐵大槍破空發出銳嘯聲響,蓬的紮在了院牆上。那夯土築成的院牆,被玄鐵大槍扎穿。牆頭一陣晃動,武崇訓站立不穩,蓬的一下子就從牆頭摔了下去。緊跟著,楊守文已經到了牆角下,雙手抓住大槍,一合陰陽把,口中一聲暴喝,把那結實的院牆一下子轟塌……

  武崇訓剛從地上爬起來,見狀不由得大吃一驚。

  「楊蠻子,你瘋了?」

  煙塵滿天,楊守文已經從斷壁躍出,紅著眼撲向武崇訓。

  武崇訓哪還敢再廢話,扭頭就走,跑了兩步後,縱身一躍,便跳進了瀍水之中……

  冰冷刺骨的河水,令武崇訓一下子清醒了。

  他拚命朝河對岸游去,好在瀍水並不是很寬,他很快就游到了對岸。爬上岸以後,他打著哆嗦站起來,耳邊就傳來楊守文的咆哮聲:「武二郎,你等著,這不算完!」

  此時,天已大亮。

  瀍水對岸,就是徽安門大街,街道上的車馬人流蹙動。

  這是通往宣仁門的必經之路,每天都會有許多朝中的官員從這裡經過。此時,早朝剛結束,朝中的文武官員,正陸陸續續自宣仁門走出。看到這一幕,許多人都驚呆了。

  「那不是武二郎嗎?」

  「好像是他……沒錯,就是武二郎,他怎地如此狼狽?」

  武崇訓這時候也顧不得顏面,指著對岸的楊守文厲聲吼道:「楊瘋子,你這個楊瘋子,你就是個瘋子。」

  「左衛將軍,你這是怎麼了?」

  兩個小吏看到這一幕,連忙湊了過來。

  他們不認得楊守文,卻認得武崇訓,於是一臉諂媚之色道:「什麼人如此大膽,左衛將軍可要幫忙?」

  幫忙?

  武崇訓還是要臉面的!

  他看了一眼那小吏,一把將他身上的大氅扯下來,裹在身上。

  「可以啊,那是千騎將軍之子楊守文,不如你過去幫我把他拿下?」

  嘶!

  那被奪了大氅的小吏,頓時變了臉色。

  楊承烈為人低調,並不好惹是生非。但朝中誰不知道,楊承烈獨得聖寵?此前為他效力的一個書記,在他舉薦之後,便輕而易舉成為了金城縣令。如今,這洛陽城裡不曉得有多少人想投到楊承烈的門下……至於楊守文,那更不是他們可以招惹。

  「楊瘋子,你給我等著,我定要奏報聖人,到時候治你大罪。」

  對岸,楊守文看著武崇訓,手中大槍突然擡起,朝武崇訓指了指,便扭頭離開。

  武崇訓見狀,不禁長出了一口氣。

  只是,沒等他把這口氣出完,忽見河對岸的武家樓,冒起了一股黑煙。

  武崇訓頓時瞪大了眼睛,在河岸邊破口大罵。

  他已經知道楊守文要做什麼了……這個楊瘋子,竟然要燒了他的武家樓!

  先前湊過來的兩個小吏,此刻已經不知道跑去哪裡。開玩笑,這種事情可不是他們這種不入品的小吏可以摻和。有道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這兩位都不是他們能招惹的對象。武崇訓不用說了,而那楊守文,不但是太子的替身和尚,還是太子的女婿,同時更名動兩京,總仙會醉酒詩百篇已經成為一段美談,為士林中人傳唱。

  這種人,比他老子楊承烈更加可怕!

  ++++++++++++++++++++++++++

  武家樓烈焰熊熊,黑煙滾滾。

  站在洛水南岸,就能看到那衝天而起的黑煙。

  這可是神都,是天子腳下。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洛陽的衙門裡又豈能沒有動靜?

  率先趕來武家樓的,是楊守文的熟人。

  就是那洛陽縣尉莊畢凡,隨行的還有數十名救火的武侯。

  只是,當他們看到站在大門口,一字排開的楊府家人後,莊畢凡就知道有點不妙。

  「敢問,可是裡面走水了?」

  他話音未落,就見楊守文和明秀,帶著楊茉莉和楊十六兩人從裡面走了出來。

  「莊縣尉,這件事與你無關,貧僧勸你最好不要摻和進來。

  這武家樓,今天必須要燒,誰要敢阻攔貧僧,就是和貧僧為敵……莊縣尉,你要和貧僧為敵嗎?」

  楊守文陰著臉,瞪著莊畢凡。

  隨時寒冬臘月,可莊畢凡那胖乎乎的臉上,卻汗涔涔。

  他聞聽不禁苦笑,「楊君,你這是……有什麼話好好說不行嗎?何必這麼大動干戈?」

  「貧僧就是要大動干戈,你要攔阻我嗎?」

  楊守文說著話,手中大槍揚起,指著莊畢凡厲聲喝問。

  莊畢凡聞聽,連連搖頭。

  他看了一眼武家樓大門內外,橫七豎八躺著的家丁,小心翼翼道:「楊君,我不救火,救人可以嗎?不管怎樣,我是洛陽縣尉,若袖手旁觀,傳出去也不好聽啊。」

  「救人可以,救火不行。」

  楊守文說著,一擺手,示意楊府家丁讓開一條路。

  他站在門階上,目送莊畢凡帶人進去救人,而他則站在門階上,看著武家樓那熊熊大火越來越旺,嘴角隨即一撇,冷哼一聲之後,便撩衣盤膝坐在了武家樓門外。

  「茉莉,帶悟空它們回去,這裡不用你了。」

  「我不要。」

  楊茉莉一聽,頓時急了眼,在楊守文身邊坐下,兩柄大槌便放在身前,甕聲甕氣道:「阿郎不走,楊茉莉不走。」

  「十六也不會走。」

  楊十六見狀,忙在楊守文另一邊坐下。

  不僅如此,悟空它們也都靜靜的在楊守文身前匍匐下來,一雙雙眼睛,森冷的看著外面的人。

  「四郎……」

  「好吧,我帶他們走,免得到時候連個送飯的人都沒有。」

  明秀見狀,笑著走下門階,招呼家丁離去。

  楊守文點了點頭,也就不再說話。三人四犬,就坐在門階上,任由那些武侯進出,卻不去理睬。

  事實上,當他們坐在那裡的時候,所有的武侯都繞道而行,哪敢過去招惹。

  而武家樓的火勢,也越來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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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 蜀道難 第六百一十七章 膽大包天

  積德坊,大福先寺。

  做洛陽洛水北岸,毗鄰上東門橫街的大福先寺塔中,太平公主正端坐茶船後沏茶品茗。

  楊守文撰寫茶經後,茶具隨即推廣開來,成為文人雅士鍾愛之物。

  太平公主同樣對此痴迷,專門準備了好幾套茶具,擺放在她在洛陽的各個居所之中。

  泉水沸騰,噴吐水氣。

  太平公主依著她學來的那一套沏茶程序,泡出一壺上好茶湯,而後聞香品茗,頗有些悠閒。可是,在這大福先寺塔內,氣氛卻很凝重。一個青年端坐一旁,而在正中央還跪著一個青年,匍匐在地,一言不發,似乎對太平公主懷有極大的恐懼。

  「姑姑,明玉這一次冒然出手,的確是有些莽撞。

  可是,你也知道他是個孝道之人。那楊守文與他有殺父之仇,故而才未能隱忍住。

  明玉很怕,所以回來之後一直不敢見你。侄子知道,他其實還是忠於姑姑,所以斗膽前來求情,還請姑姑寬恕他則個。」

  「請公主恕罪。」

  那匍匐在地的青年連忙顫聲說道。

  太平公主嘴角微微一撇,勾勒出一抹好看的弧線。

  她慢慢放下茶盅,朝坐在一旁的青年看了一眼,那眼眸中流露出意味深長之意。

  「成器既然如此欣賞明玉,何不把他收留?」

  那青年聞聽,心裡頓時一顫,強笑道:「姑姑說笑了。」

  「本宮從不與後輩人說笑。」

  太平公主一句話,令青年的臉色頓時生了變化。他剛想要再開口解釋,卻見太平公主驀地長身站起,大袖一擺,雙手負於身後,俯視他與那匍匐在地的青年二人。

  「明玉,還記得你當年到長安投奔本宮時,本宮說過的話嗎?」

  匍匐在地的青年身體微微一顫,忙顫聲道:「明玉記得。」

  「呵呵,本宮也記得本宮記得,你入我太平觀當天,本宮與你說:盡心做事,聽從本宮吩咐,本宮自會給你一個前程。說心裡話,明玉你很聰明,也極有眼色,本宮非常欣賞你。一直以來,本宮都把你帶在身邊,你說說看,本宮可虧欠你嗎?」

  「未曾虧欠。」

  「本宮讓你去安西採買,臨行時與你說過什麼話?」

  「公主吩咐,要明玉辦完事情之後,儘快返回洛陽。」

  「那你呢?」

  「小人……」

  「你卻跑去摻和進西域戰事,私自放走了叛賊薄露不說,還在天馬城密謀造反。

  明玉,若非你是本宮差遣,本宮就不會讓你回來。

  因為你的擅自行動,卻使得本宮好不容易才招攬過來的曹西什卡如今成為刀下亡魂。因為你,原本本宮可以在陛下面前討得一個天大的功勞,如今卻付之東流。」

  「公主,明玉該死。」

  太平公主卻沒有再去理睬青年,而是把目光投放到了坐在一旁的青年身上。

  「回去告訴你父王,就說他若喜歡明玉,只管想本宮討要就是,本宮也絕不會做那阻人前程的惡事。何苦明知道他是本宮的手下,卻越過本宮,指揮他去做事呢?」

  那青年聞聽,臉色頓時大變。

  「姑姑,請聽侄子解釋,此事與……」

  話未說完,忽聽得外面一陣喧嘩。

  緊跟著,大門打開,哈士奇躬身走進來,輕聲道:「公主,清化坊走水了。」

  「嗯?」

  太平公主一怔,蹙眉問道:「何處走水?」

  「武家樓!」

  「啊?」

  太平公主聽完之後,忙快步往外走,來到了屋外。

  她站在塔頂,手扶圍欄舉目眺望,就見遠處黑煙滾滾,火光衝天,隱隱傳來一陣陣尖銳的哨音。

  「怎麼回事?」

  「奴婢已經派人打聽了,是召機長老所為。」

  「楊青之?」

  太平公主愣了一下,旋即又笑了。

  「昨日我還與法藏法師打賭,說著楊青之回來,洛陽少不得要熱鬧一番。

  沒想到我昨日才說,這小子就鬧將起來老哈,立刻派人去,告訴執金吾薛楚玉,就說本宮說了,讓他不要管閒事。這種事情,還是交給武三思那老傢伙解決。」

  哈士奇二話不說,轉身就走。

  這時候,那屋中的青年也走出來,看著濃煙滾滾的清化坊方向,冷聲道:「這楊青之,還真是不知死活。才回洛陽,抗旨不遵不說,還火燒武家樓,武三思豈能饒他?」

  太平公主卻冷笑一聲,不予理睬。

  她手扶圍欄,觀看了片刻之後,轉過身來。

  「成器,把慕容明玉帶走吧。

  本宮看在你父王面子上,不難為他但是本宮手下,不養懷有二心之人,既然你這麼器重他,就讓他過去幫你好了。他做的事情,與本宮沒有絲毫關係,以後出了事,本宮也不會過問。總之,這次事情就這麼算了,本宮還有事,不陪你了。」

  太平公主說完,便轉身離去。

  青年站在屋外,看著太平公主的背影,咬咬牙,卻沒有出聲。

  「明玉,起來吧。」

  他衝著屋內說了一聲,那匍匐在地的青年,也隨之起身。

  「公主她……」

  「姑姑畢竟是個女人,容不得人。

  既然她不願意再收留你,你就隨我走吧嘿嘿,不過你也可以鬆口氣,那楊守文燒了武家樓,等於和武三思撕破了臉。看著吧,武三思絕不會輕易與他罷休的。」

  「楊賊放火,燒了武家樓?」

  明玉愣了一下,目光凝視清化坊方向的滾滾濃煙,突然苦笑一聲,搖了搖頭

  「這楊賊,好高明的手段。

  殿下,咱們最好不要再輕舉妄動,更不要對他不利。他這一把火看著吧,武三思不但不會找他麻煩,還會想方設法的保護他周全。咱們,實不宜再針對楊守文。」

  「嗯?」

  名叫成器的青年,愣住了。

  明玉,本名慕容明玉,是靜難軍軍使慕容玄崱之子。

  想當初,慕容玄崱起兵造反,後準備從昌平撤兵之前,安排慕容明玉偷偷前往長安,投奔了太平公主,改名穆明玉。後來,他得知了楊守文是殺害慕容玄崱的兇手,就幾次想要找楊守文的麻煩。但當時楊守文因醉酒詩百篇而名動兩京,太平公主對楊守文也頗為讚賞,所以斥責慕容明玉,不得生事,更不許找楊守文麻煩。

  這,也讓慕容明玉非常不快。

  也就是說那個時候,他結識了身邊的青年。

  青年名叫李成器,說起來也是一個大人物。他是相王李旦長子,嫡長子,極為聰慧,而且頗有手段。只是,在歷史上李成器的光芒幾乎被他兄弟李隆基完全遮掩住,所以名聲不顯。留給後人最著名的故事,就是三讓皇位,被後人稱作讓皇帝。

  李成器能詩歌,善書畫,精通音律,最善羯鼓、吹笛。

  史書評價他恭謹自守,不妄交結,不干預朝政,所以甚得李隆基的敬重。

  不過,此時的李成器,還不是歷史上那個鼎鼎大名的讓皇帝,只是一個年僅二十二的青年。

  李成器和慕容明玉一見如故,並且各種拉攏,使得慕容明玉和他走的也越來越近。

  只是,李成器果真能夠成器嗎?

  慕容明玉輕聲道:「殿下,咱們安排的手段最好不要再施展了!

  楊守文這次回來,陛下對他必然更加看重。他既然拿走了那幅畫,焉能沒有防備?

  說不定,他正等著殿下出面,而今燒了武家樓,陛下未必會怪罪他,相反武三思還要護他周全。總之,咱們暫時不要再對他出手,還是再找機會,不信他沒有破綻。」

  李成器聞聽,頓時恍然。

  但他隨即流露出一抹羞愧之色,輕聲道:「未能替明玉報仇,還我真的很羞愧。」

  「誒,羞愧什麼。

  公主殿下而今不願和太子反目,咱們也沒有辦法。這次撕破了麵皮也好,否則夾在中間,我終究難受,也施展不開手腳來。不過,我短期之內,不好繼續在洛陽,難保公主不找機會尋我麻煩我準備離開洛陽,先避一避風頭再說,如何?」

  李成器想了想,點了點頭。

  「如此也好對了,六詔乘像書如今下落不明,而且老黃在射洪,似乎有些麻煩。

  這樣吧,你走一遭梓州,看能否幫助老黃。

  順便呢,還有一件事情要你費心,具體的,咱們回去再說。」

  「好!」

  既然已經上了李成器這艘賊船,慕容明玉知道,他沒有別的選擇。

  左右他離開洛陽也無處可去,走一遭劍南道,似乎也沒什麼大礙,正好可以散心。

  只可惜,未能害得楊守文!

  慕容明玉心裡,不禁有些不甘,卻又無可奈何。

  如今大勢在楊守文一邊,有武則天的關照,即便是相王李旦想要對付楊守文,也非一樁易事。

  且放過他一遭,總有一日,取爾人頭

  想到這裡,慕容明玉又看了一眼濃煙滾滾的武家樓方向,一咬牙,跟著李成器離開。

  武家樓,已經被烈焰包圍。

  熊熊火焰直衝霄漢,濃煙瀰漫。

  莊畢凡帶著人,從武家樓裡救出了那些家丁。清點一番之後,他也不禁暗自咋舌。

  武家樓這一次,死十七人,傷五十餘人。

  這還是楊守文手下留情的結果,如果他們下狠手的話,估計這武家樓裡,無一倖免。

  以前還不覺得楊守文心狠手辣,只覺得他頗有些儒雅風範。

  可現在看來,這傢伙

  楊守文、楊茉莉和楊十六,依舊端坐在武家樓大門外,一動不動。

  那四隻獒犬也靜靜的匍匐在他身前,看上去很安靜。可誰都知道,這四隻獒犬絕非善良。

  只從它們爪牙上的血跡就能看出,這四隻獒犬何等凶悍。

  三人四犬坐在那裡,卻無人敢靠近,只能遠遠的駐足觀望。

  「二郎,那就是你兄長嗎?」

  人群外,一群少年聚在一起,正七嘴八舌的說話。

  其中一人,身高五尺七寸左右,生的頗為俊俏,儀容不凡。這少年,正是楊瑞他今日準備去國子監上課,可是途經清化坊的時候,卻看到這裡已經亂成一團。

  「沒錯,是我大兄。」

  楊瑞看到楊守文,並沒有過去。

  他已經命人前去給楊承烈報信,同時更知道,楊守文現在所處的地位,他摻和不來。

  大兄這是要做什麼?

  楊瑞心裡很急,卻沒有急於過去,而是默默關注事態的發展。

  「奇怪,怎不見洛陽縣派人過來?」

  「那不是已經來了嗎?」

  「不過是民壯武侯,我是說那些快手這麼大的事情,以那張昌儀跋扈的性子,居然遲遲不見動靜?聽說這召機長老昨天在安喜門外,可是狠狠打了二張的臉。」

  「哈,現在這種狀況,莫說是張昌儀,估計二張也不敢來?」

  「為什麼?」

  「沒看到昨天楊青之殺了二張的爪牙,如今還能跑來武家樓鬧事?沒留意,今天街頭之上,少了不少二張的爪牙嗎?這是楊青之和梁王私怨,二張也不敢進來摻和。」

  有那消息靈通之人,知道一些內幕,於是得意洋洋的炫耀起來。

  楊瑞則靜靜在人群中觀望,心裡卻盤算著:大兄這一次,莫非真的是有別的目的?

  楊守文,心如止水。

  他倒沒有別的想法,只是想要為李裹兒出一口惡氣。

  那宗正寺宗正李千里,也就是說昨日明秀說的那個李仁要治李裹兒的罪,楊守文倒不擔心。李顯是太子,就算他性子懦弱,可如果連閨女都保不住,才是窩囊。

  再說了,就算李顯不成,必要時武則天也會出面。

  武則天喜愛李裹兒,毋庸置疑。

  真要是讓武則天出面了,就算李千里再倔強,也必須要考慮清楚後果。

  至於自己,楊守文並未考慮太多。

  不過他也清楚,李顯會出面保他,上官婉兒也不會坐視不管。總之,或許有麻煩,他卻並不在意。老子如今都出家做了和,還怕武崇訓?反正,不要你好過

  轟!

  伴隨著一聲巨響,濃煙翻滾。

  武家樓在熊熊烈焰之中轟然倒塌,火星飛濺。

  而這時候,一隊奉宸衛從清化坊的坊門衝進來,呼啦啦就包圍了武家樓。

  為首之人,是一個年約四旬的中年男子,生的相貌清癯,舉手投足間透著儒雅之氣。

  「下官直鳳閣鐘紹京,奉陛下旨意,捉拿楊守文上陽宮覲見。楊君,隨下官走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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