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登入   註冊   找回密碼
發表人: 慕冰至
列印 上一主題 下一主題

[都市言情] 秋李子 -【曼婚】《全文完》  關閉 [複製連結]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81
發表於 2016-7-8 10:23:0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章

  曼娘敏銳地感覺到陳二奶奶話裡別的意思,抬眼看向陳二奶奶,陳二奶奶聲音壓低一些:「這話,總不好說出來,上個月,劉姑娘的丫鬟悄悄告訴我,說馮家二爺托人給劉姑娘送東西,劉姑娘沒收。三嬸子,你想,這在我們家,馮二爺都不死心,托人送東西進來,更何況住到客棧那邊,劉大爺現在病著,客棧那些伙計們,還不是見錢眼開,到那時候,就麻煩了。」

  曼娘是真沒想到馮毅到了此時還對劉吟梅念念不忘,不由歎了口氣:「這又是何苦,都另結親的人了。」陳二奶奶也點頭:「既然幫了忙,就要全鬚
全尾的,到時真住到客棧去,有些皂絲麻線的,馮二奶奶追究起來,說不定連我們家都牽連了。」

  說著陳二奶奶歎氣:「說來劉姑娘也是這樣好的出身,可一遇到事,連名譽都難以保全。」曼娘用手按下額頭:「馮二奶奶算起來,還是我表侄女呢。」這時丫鬟走進來:「兩位奶奶,劉姑娘聽的三奶奶回來了,說要過來拜見。」

  曼娘忙讓請,劉吟梅走進來,四個來月沒見,她神色少了些憔悴,不過臉上笑容還是很少,見了曼娘兩人坐下寒暄幾句,果然是來謝曼娘,並說要搬去客棧照顧兄長。

  此心可表,曼娘和陳二奶奶互看一眼,曼娘才道:「這事本該成全,可我方才聽二嫂說了幾句,倒不如等劉大爺病好了,你們兄妹擇日一起離京,那時再去見你兄長,免得在客棧時,被宵小之輩看見,到時生出些什麼謠言來,就辜負了姑娘你的這片苦心。」

  話裡的意思劉吟梅一聽就明白,不由歎氣道:「若是別人,這話我定羞的不敢說出來,可兩位奶奶對我有再造之恩,哪能不說出?他是曾給我送來些東西,還說餘情未了,我沒有收,讓丫鬟都扔回去了。客棧那裡,難免也會遇到些事情,可此時父親不在,僅有我兄妹二人,我哪能為了一些別的,就不去照顧兄長?三奶奶,我心已如匪石,再無轉移,他是來糾纏也好,來什麼也罷,我定不會似原先一樣,大不了,就同歸於盡。」

  這話讓曼娘和陳二奶奶齊齊變色,驚呼不可,劉吟梅慘然一笑:「娘沒了時候,我還以為可以靠著族人,誰知族人也不可靠,吃了千辛萬苦來到京城,那時為的不過是見兄長一面,就了斷此生。誰曉得又遇到他,這心慢慢地就軟了,對他也有了念想,可這些日子慢慢想著,才知道,有些人,是不能再心軟的。兩位奶奶,我曉得你們是為我好,可我已是在鬼門關前打過兩轉的人,連死都不怕了,還怕別的什麼呢?」

  說著劉吟梅眼裡有淚流下,曼娘和陳二奶奶互看一眼,曉得她主意已定,再不能勸,也只有點頭應了,劉吟梅謝過她們妯娌倆,也就告辭回去收拾東西,曼娘又讓秋霜帶人送她去客棧,到時叮囑客棧掌櫃,照顧好他們。

  等劉吟梅走了,曼娘才長歎一口氣:「這人啊,總是沒遇到事情不曉得本來面目是什麼樣的,瞧著劉姑娘這嬌滴滴的一個姑娘,竟這樣硬氣。」陳二奶奶端起茶喝了一口:「那也是三嬸子你成全她的硬氣,畢竟這個世上,雪中送炭的人太少了。」

  曼娘眼波一轉:「二嫂這話說的,就跟我是這天下最好的人一樣。」陳二奶奶手托著腮:「這是真心話,不是別的話,像三嬸子這樣的人,還真是極少見的。高貴而不傲慢、寬厚而不懦弱……」曼娘拍一下手:「得,今兒才曉得二嫂這嘴,比誰都甜,再說,我都快飄起來了,二嫂也很好,聰明、本分、寬厚……」

  不等曼娘說完,陳二奶奶就笑了:「我們今兒是互相誇?」曼娘點頭,接著和陳二奶奶相視一笑,前塵往事,全都在這一笑之中,接著才又商量起別的事來。

  晚間秋霜前來回話,說已把劉吟梅送到劉大爺所在的客棧,並且已和客棧掌櫃說了,讓掌櫃的照顧好劉家兄妹,若馮毅要來,還請客棧掌櫃別讓他們進門。說完秋霜就從懷裡拿出個小玉佩來:「這是劉姑娘賞我的,說吃穿用度都是陳家的,唯有這個,是一直放在身邊,再難都沒典當過,累陳家這麼多,沒有別的,僅有這個。」

  曼娘接過玉佩一瞧,這玉佩是比目魚狀,只有一寸大小,卻雕的極好,再一細瞧,比目魚眼裡,分明有兩個極小的字,曼娘對著燭仔細瞧了,有一個字像是梅字,另一個筆畫多些,想來多半是個毅字,他們青梅竹馬自小定親,這只怕是當日私饋的定情信物。

  玉佩十分光滑,也不知曾被摩挲過多少遍,把這玉佩都送出去,最後的那根線也該斷了,曼娘摩挲一下玉佩就遞給秋霜:「既是劉姑娘賞你的,你拿著玩也好,再給別人也罷,隨你高興。」

  秋霜接過玉佩,又謝過曼娘,說了幾句別話,告退下去,曼娘坐在燭前,當日劉吟梅接到這玉佩也是十分欣喜,珍而重之地藏著,再落魄時候都不肯送到當鋪裡。姻緣這種事情,真是難以琢磨,自小定親也好,曾經傾慕成眷屬也罷,白頭也不悔的人有幾對?感覺到肚子裡的孩子踢自己一下,曼娘的手摸下肚子,輕聲說:「你也願意你爹爹和我白頭,再不後悔嗎?」

  肚裡的孩子彷彿能聽懂曼娘的話一樣,又踢了一腳,接著就沉靜下來。這孩子,該比睞姐兒乖巧點吧?曼娘唇邊露出笑容,在燈下繼續等著丈夫歸來。

  新君上位,例行要對臣子們進行一番更換,況且有些老臣也只要等個三朝元老的名頭就好告老。朝中老臣告老的不少,提拔的人也多,陳銘遠出任通政司左通政,每日更是公務繁忙,回家時候越來越晚,卻從無夜不歸宿的日子。

  曼娘這些時候在燈下等他,已經成了習慣,每日不和丈夫見一面,說幾句話,似乎總覺缺了什麼。夜很安靜,曼娘邊等邊做幾樣針線,燈花爆了一下,曼娘忙拿起燭剪小心剪去燈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重新和丈夫一起共剪燈芯?曼娘把燭剪放下,癡癡地看起來。

  門簾被掀起,曼娘回頭,看見丈夫走進門,不由微微一笑。丫鬟婆子們都被曼娘叫下去睡去了,此時整個宅子,只有這裡還點著燭,陳銘遠看著妻子寧靜笑容,縱在外面有再多辛苦,此時也飛到天邊去了。兩人之間,無需再有別的話說,只要四目相對,就足夠了。

  天氣越來越熱,夏日的蟬叫的越來越大聲,劉吟梅的兄長已經病好,帶著劉吟梅來辭別過就還鄉了,曼娘不好出去相送,遣人送了一份禮出去,還有三百兩現銀,有了這些,縱是回鄉後沒有爭回產業,也能暫時安身。

  劉大爺沒有推辭,只讓秋霜帶進句話,以後粉身碎骨,也要報答陳家的恩情。天下說這話的人多了,曼娘也只為結一善緣,並沒放在心上。

  睞姐兒自從結了詩社,心心念念都是下回作詩怎麼才不被人壓在頭上,曼娘見女兒好勝心太強,不免又要訓誡她一番。睞姐兒只是嘻嘻笑著,答應以後定不那麼好勝。

  這日輪到睞姐兒在陳家開社,早兩日前睞姐兒就忙上了,一定要最好的冰、最好的點心、最好的吃食。看見睞姐兒在那指使的人團團轉,曼娘不由搖頭:「你啊,還說不要好勝,可才一轉眼,就什麼都要最好的,上回你表姐開社,可沒你這麼忙。」

  睞姐兒才和珍兒商量著點心要什麼樣的,就聽到娘說自己,臉上露出赧色,接著就道:「娘,就一回,一回。」曼娘把她的手拉過來;「不是一回不一回的事,你現在是陳家女兒,銀子任你花銷,自然可以色色都要好的。可若有一日,嫁去的夫家落魄,那你還能不能接受那樣日子?」

  睞姐兒的眉皺起,柳條手裡端著盤點心進來給睞姐兒試吃,聽了這話就道:「可是奶奶,此時小姐在這,是金尊玉貴的,為何要想以後的日子?」珍兒沉吟一下:「我想,奶奶的意思是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小姐一個月五兩銀子的月例,真要這樣化,只怕……」

  說著珍兒就不說了,睞姐兒的眉還皺在那:「可是,可是……」曼娘的眉微微一挑:「你也快十歲了,馬上又要做姐姐了,等這社開完,就要學著怎麼管理這點小小收入。從下月起,你的月例銀子到了,不放在珍兒手裡,而是你自己管,然後樣樣記賬,我倒要瞧瞧,你這五兩銀子,夠不夠你日常花用。」

  曼娘既然這麼說,睞姐兒就曉得,定是不夠花的,嘴不由往下撇,曼娘才不去理會女兒,慢慢大了,就該曉得些人間疾苦煙火氣濃,而不是依舊風花雪月。

  曼娘繼續做著針線,睞姐兒已經上前拉著她的袖子:「可是娘,五兩銀子那麼少,」曼娘頭都不抬:「少?睞姐兒,你爹當初在龍巖的時候,一年不過四十兩銀子,比你還少了二十兩。」睞姐兒再次被堵住,冬雪已經走進來:「奶奶,韓親家老爺太太來了,太太請您出去陪客呢。」

  托新帝登基的福,韓老爺也被從貴州赦回京城,不過自然不會去做原官,而是在工部任個閒職,這回到京,自然要來親家家裡拜訪。曼娘扶著冬雪的手站起來,瞧睞姐兒一眼:「好好想想吧?你那五兩銀子,怎麼才能夠花。」

  說著不去管睞姐兒臉上的愁苦神色,和冬雪一起出去。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82
發表於 2016-7-8 10:23:2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一章

  親家來訪,陳大太太並沒請在自己上房,而是請到花園裡的一個水榭之中,水榭正對荷花池,旁邊遍植修竹,清風吹來,涼爽宜人,韓老爺自有陳大老爺在外面招呼。

  曼娘走進水榭時候,陳二奶奶和趙氏都已陪在旁邊,看見曼娘進來,趙氏上前扶了一把,曼娘身子重,自然不好彎腰行禮,只朝上拜了拜,就算行禮過了。

  韓太太的年紀比陳大太太小了五六歲,但這些年的遭遇下來,又長時間生病,已滿頭白髮皺紋滿臉,看起來比陳大太太還老了五六歲。陳大太太笑著道:「本來三奶奶懷了身子,平素也少出來陪客的,只是親家母比不得別人,這才請她出來一起陪了。有失禮之處,還請見諒。」

  韓太太微微一笑:「親家母待我的好,我一直記在心裡。」說完這句,就又住了口,長輩們不說話,晚輩們自然不好開口,曼娘坐在韓大奶奶身邊,心裡嘀咕不已,韓家來拜訪究竟為的什麼?總不會是來說幾句家常話,這樣沉默坐著不動?

  韓大奶奶額頭上有細細汗珠出現,這汗珠並不是因為天熱,陳二奶奶瞧見就笑道:「這裡雖涼快,可沒風還是有些熱。」說著陳二奶奶回頭讓打扇的丫鬟們往韓大奶奶這邊多搖一些,又給韓大奶奶遞上帕子讓她擦汗。

  韓大奶奶低聲謝了,見上面兩位長輩還是坐著不動,手心不由有汗出,只是把帕子牢牢握在手心。曼娘正要開口打破沉默,就聽韓太太往外面望了望:「怎麼妍兒還沒來。」

  韓氏?原來是為韓氏而來,可這件事裡外裡的情形,韓大奶奶都已周知,想來韓太太也該周知才對。見曼娘往自己這邊瞧來,韓大奶奶用帕子擦掉額頭上又滲出的汗,這件事,只微微對婆婆提了提,畢竟韓太太那時也病著,韓大奶奶是真怕她一口氣上不來就憋過去,那可就是自己這個做媳婦的大罪過。

  陳大太太已經道:「四奶奶久病之人,這些日子雖稍微好些,可要過來,還是要些時候,其實親家母你,盡可以去四奶奶屋子那邊去瞧。」韓太太話裡似有所指:「久病之人,能出來散散總是好的,我這些年也一直病著,有時躺的骨頭都發虛,這荷花既開的好,讓她來瞧瞧荷花,再有我這個親娘在旁,說不定一開心,病就好了。」

  說著話,岸上已經傳來腳步聲,接著翡翠在前,背後是坐在小竹轎上的韓氏,趙氏忙起身出外迎接,韓太太也從座上站起來,看著自己的女兒,眼裡有淚。客人站起來了,主人家也不能再坐著,陳大太太也緩緩站起,唇抿了抿,韓氏總不能真的病一輩子吧?

  被翡翠和趙氏扶進來水榭的韓氏瞧見自己的娘,眼裡的淚頓時就落下,掙扎行禮:「娘,女兒又見到你了。」韓太太見了女兒,心裡也是百般難過,上前抱住女兒就大哭起來。她們母女這一哭,陳大太太不由皺眉,韓大奶奶和陳二奶奶忙各自上前安慰,勸解好一會兒,才讓她們母女分開。雖分開了,韓太太卻還是拉著韓氏不放,讓韓氏坐在自己身邊,這才對陳大太太道:「許久不見女兒,難免傷心,親家母你也是有女兒的,想來能體諒。」

  都說到這樣了,陳大太太怎能不說體諒,點頭道:「我雖不能說把兒媳當女兒看待,可是令愛進我家門這些年,我也自覺沒什麼對她不起,這些年她病著,請醫尋藥,也沒少了她。」

  「這是親家母你做婆婆的寬厚,我再疼女兒也要這樣說,可親家母,他們夫妻到了今時今日,難道你還要瞞著嗎?」韓太太把韓氏的手拉在自己手心,就對陳大太太道,果然提到他們夫妻之間的事,陳大太太下意識地想要曼娘她們離開,韓太太已經止住:「親家母,這很不必,說來說去,都是內宅事宜,都說二門以內,沒有任何事是秘密,她們在,也好評個理。」

  這聲口明白不好,曼娘吩咐那些打扇的丫鬟全都退出水榭,到岸上等候,這才對韓太太道:「親家太太,這些日子天熱,您還先請喝碗綠豆湯,再慢慢說。」

  韓太太搖手制止:「三奶奶不必了,你是伶俐周全人我明白,我不敢說我女兒沒有錯,可親家母,這做丈夫的,拋下生病的妻子長久住在書房,也似沒有這個理。還有……」韓太太正要繼續往下說,韓大奶奶就道:「婆婆,這事……」

  韓太太看自己兒媳一眼:「你別辯駁了,這事要分的話,你妹妹錯有六成,你妹夫錯也有四成,我曉得,你是怕陳親家和我們家翻臉,把你妹妹休回去,可婚姻大事,哪是任意一家說什麼就什麼的事。」

  說著韓太太看著陳大太太:「親家母,你也是做婆婆的,難道不希望自己兒子兒媳和和美美的,而是不和到全京城都人盡皆知的地步?」陳大太太看向韓氏,韓氏聽到休回去三個字,身子抖了抖,接著就低頭,這些動靜全落在陳大太太眼裡,陳大太太對韓太太道:「親家母,這事我也想了很長時間,可我雖是做長輩的,這事也不能強扭吧,再說令愛的性情,也有些執拗,若她能……」

  不等陳大太太說完,韓氏的淚就如雨點一樣往下落,她這一哭,倒讓人沒法往下說話,韓太太忙給女兒擦淚,韓氏哭了好一會兒才道:「婆婆一口一個我執拗、我錯,可他可曾聽我說過一個字?我做那些事,為的還不是這家裡,難道是為的我自己?再說縱我錯了,婆婆也好,他也罷,可念過昔日舊情?都只記得我的錯,沒一個肯為我想想。」

  這話不止陳大太太皺眉,趙氏臉上露出幸災樂禍神色,看見陳大太太掃眼過來,忙又收斂神色,轉頭去看新開紅荷。這件事的是是非非,和曼娘也有些關係,但曼娘此時不打算開口,畢竟有兩位長輩在,不管是鬥口也好,怎樣也罷,都還不到開口的時候,只是屏聲靜氣,等著事態發展。

  真正最著急的,反而是韓大奶奶,她的眉已經皺的很緊,輕聲道:「小姑,我曉得,這件事未免也是我們拖累了你,可公平些說,你自己難道就一點都沒錯?」韓氏還要再說,韓太太已經拍拍女兒的手,對陳大太太道:「誰錯誰對,爭不出個什麼來,我只想問親家母一句,我女兒今年也不過三十歲,就算活到六十,也有三十年好活,難道後面這三十年,依舊這樣夫妻分開不成?親家母,我家老爺一回來,尚未來得及歡喜,就聽到京城裡那些話,差點氣怒攻心,暈過去。我韓家養女不教,是我韓家的不是,可是你陳家縱子和妻子分離,也不是那麼寬厚。親家母,今兒來,也就乾乾脆脆一句話,要不,他們夫妻和好如初,要不,就離了這裡,我韓家,也不是養不起個女兒。」

  趙氏收起方才的漫不經心端正坐好,素來不大在意的陳二奶奶也不由豎起耳朵,陳大太太端坐在那裡,眉一直微微蹙著,倒是真沒想到韓太太會這樣說,水榭內一下十分安靜,只有遠處的錦鯉不時躍出水面,接著又回到水裡,但那些聲音也沒人在意。

  韓氏的眼瞪大一些,要她和陳四爺分開,她心裡也不願的,畢竟沒有事發時候,也是一對恩愛夫妻,正因是一對恩愛夫妻,所以才會在事發後更覺委屈,既是夫妻,為何他不肯對自己多留些情?而是那樣離開。

  可此時自家娘說的斬釘截鐵,倒讓韓氏說不出話來,只看著自己的娘,伸手去拉她的胳膊,韓太太把她的手放回去:「沒什麼捨不得的,你捨不得丈夫,把他當做一顆寶珠,可他呢,把你當做什麼?連石頭都不如,只怕還恨你硌了他的腳,夫妻夫妻,總要互相幫扶才是夫妻,哪是一遇到出事,就把你撇在一邊,他自己去的。」

  這話說在韓氏心裡,淚又落下:「娘,只有你明白我的委屈。」韓太太把女兒攬過來,趙氏不由撇嘴,臉上現出不屑神色,還真有臉說自己委屈。水榭內頓時很安靜,曼娘這才緩緩開口:「按說,親家太太在,我們做晚輩的不該開言,親家太太方才的話說的對,夫妻夫妻,互相幫扶才是夫妻,四嬸子覺得四叔沒有幫了自己,覺得委屈也是應當的。四嬸子和四叔是夫妻,內中細情外人並不清楚,我們能見到的,只是四叔自四嬸子病後,雖搬到書房去住,可兩個侄兒的教導,從沒放鬆一點,太醫來瞧過,四叔也會親自問用藥如何。這些我們也瞧在眼裡,也曾著人去和四嬸子說過,親家太太是做娘的,體諒四嬸子的委屈,能來勸勸四嬸子是大好事。」

  韓太太瞧著曼娘,過了許久才對陳大太太道:「親家母果然娶了個好媳婦,這話說的滴水不漏。」陳大太太心裡滿意可面上還是對韓太太道:「她小孩子家,能少些錯也就夠了,別的還能說些什麼。親家母,你是做娘的,我也是做娘的,你能體諒四奶奶的委屈,難道我就不曉得我兒子心裡的委屈?」

  這話說的在理,韓氏見自己的娘沉默了,差點脫口而出,他有什麼委屈?但還是沒有說出口,只是咬住嘴唇,看向韓太太的眼裡滿是希冀,韓太太看著女兒的眼,對陳大太太笑了:「親家母這話說的,有些好笑了,做男子的,怎麼都比女兒家少些委屈的。」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83
發表於 2016-7-8 10:23:35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二章

  韓太太的笑沒有入眼底,陳大太太唇邊也露出笑容,那眼同樣也是冰冷的:「親家母這話說的對,男子在這家裡,是要比女兒家少些委屈,可是男子在外面,也是要比女兒家辛苦多的,內宅婦人做的不是,有些也要男子在外面描補。親家母今兒來,為的是自己女兒抱不平。親家母只覺得我們糾著這錯不放,縱子夫妻分離,可曾想過為什麼?」

  水榭內頓時冷下來,韓太太看向韓氏,又看向韓大奶奶,韓太太這些年病著,韓大奶奶額頭上又冒出汗珠,韓氏的眼裡又有淚,抽噎著說:「婆婆說的,我本不該駁回,可婆婆,媳婦……」

  陳大太太已經打斷她:「你那些為家裡受蠱惑的話也別再說。四奶奶,這一年多,你難道真以為是我看你不順眼,是你三嫂為的銀錢才和你淘氣,是你夫君為的沒了面子才和你各房而居?四奶奶,你若還這樣以為,就應了你娘的這句話,爽爽快快分了罷。我陳家,擔不起這樣的媳婦。」

  這話出口,如石破天驚一樣,韓氏頓時連落淚都忘了,韓太太也驚詫地看向陳大太太,陳大太太說完這話之後,就閉嘴不說,只是去看不遠處那些盛開的荷花。陳二奶奶素來不開口,此時自然也如此,曼娘咬一下唇,趙氏還是那一臉看好戲的神色,用手扯著帕子。

  過了好一會兒,韓大奶奶才開口:「親家太太,別的不說,看在兩個外甥份上,這樣的話,兩邊都不該說。」有被出母,對孩子總是有影響的,韓太太已經呵斥自己媳婦:「住口,我們這幾年累你妹妹也夠了,定不能再為了別的事情,累的你妹妹繼續受苦。」

  陳大太太眼神一凜,接著就歎氣:「親家母真是以為,我陳家為的是銀錢細事,才對令嬡這樣?那親家母可曾問過,令嬡到底在外做了什麼膽大包天的事?事發之前,我們數次相詢,令嬡都不肯吐一個字,動輒就說我們沒念舊情,不顧及她。親家母,要我們真是毫不念舊情,不顧及兩個孩子,又怎會胳膊肘折在袖口裡,忍了這事?親家母,你口口聲聲我兒子對不起令嬡,還說什麼令嬡有六分錯的話,那我兒子就有四分。我兒子錯就錯在,真把妻子當妻子,什麼都信,結果得到什麼?我倒想問問親家母,天下可有藏著掖著不肯說出自己到底做了什麼的妻子?」

  陳大太太素來待人都是寬厚的,甚少動氣,此時一口氣說完,眼角竟已有淚:「既然令嬡不曉得自己錯在哪裡,覺得自己受盡委屈,你做娘的也來幫她出頭,那我陳家,也就擔了這個惡名,請親家母帶走令嬡,從此再不需受我陳家的氣。」

  說完陳大太太閉目,已淚流滿面,韓氏看著陳大太太,眼裡神色也十分驚詫,原來以為的,陳家為了面子也不會休了自己,可現在怎麼全都不一樣了。韓大奶奶見話都已各自說死,忙對韓太太道:「婆婆,結親本是兩邊的事,況且也該問過姑爺,又不是沒有成婚,任憑長輩們做主?」

  這話趕話的,韓氏和陳四爺的姻緣,不定就真完了,在座眾人都明白這個意思。韓太太面色鐵青,總不能這麼僵持,曼娘忙道:「親家太太、婆婆,這姻緣當初是公公和親家老爺定下的,現在兩位都在外面呢,不如去問問外面的意思。」

  這也算是打了個圓場,陳大太太點頭,曼娘忙扶著肚子起來,叫來冬雪,小聲叮囑了她,這才坐回原來位子。天熱曼娘肚子又大,只這樣動了動,額頭已滿是汗,陳二奶奶遞給她帕子給她擦了汗,又倒給她杯茶讓她喝著。

  座中人此後也再無一人動彈,韓氏只是看著自己的娘,眼裡有祈求之色,也不曉得是祈求什麼,韓太太的面色也沒好多少。風吹的池中荷葉如碧浪一般,池邊的柳枝也隨風飛舞,可沒有一人是真心賞這美景。

  冬雪過了好一會兒才回來,徑直進了水榭,對陳大太太道:「太太,老爺說了,親家老爺許久沒回來,讓四奶奶回娘家住幾日也平常。親家老爺也說這很好。」韓太太聽了這話,那顆心雖沒完全放回到肚裡,也放回了一半。

  就知道會這樣說,陳大太太疲憊地歎了口氣,這一年多來,為的韓氏的事,真覺得有些累了,點頭說知道了。韓大奶奶已經開口:「親家太太,既如此,就先陪了小姑去收拾東西,至於晚飯,也就不在這領了。」

  陳大太太點頭,韓大奶奶這才去攙扶自己婆婆,韓太太也沒和陳大太太說聲告辭,也就帶了韓氏起身,等她們走後,陳大太太才重重歎氣,卻沒一個人敢上前安慰。過了些時,陳大太太才揮手:「你們都下去吧,我在這坐一會兒,這裡風涼快。」

  陳二奶奶帶了妯娌們起身行禮退下,曼娘站起來走了兩步回頭看見婆婆這樣,又轉回去坐到她身邊,陳大太太轉頭:「我沒什麼事,只是感到心寒。」曼娘輕聲道:「說來,親家太太那邊,說不定也不曉得內裡實情,以為只是小事,才會覺得四叔太過。」

  陳大太太的眉微微皺下:「我心寒的,不是為親家太太,畢竟她是當娘的,心疼女兒偏袒女兒都是應當的。」心寒,是為的韓氏,對韓氏,懲罰都不是目的,而是手段。可是這一年多來,韓氏竟似一毫也沒改變,陳大太太輕聲道:「她就算是為孩子們想想,也不該如此,還是我想左了,不曉得她心性這樣執拗?可也有人勸著她,還是老四不該這樣,可老四還要在外面辛苦,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

  曼娘從不曾聽過陳大太太這樣混亂的說話,只是默默坐在她身邊,也不知又過了多少時候,岸上又傳來腳步聲,這回來的是陳銘眉母女。弦歌這幾個月變的開朗一些,不再是當初那個心事重重的少女,坐下就對曼娘笑道:「這地方好,明兒就該擺在這,方才睞妹妹還在那嚷,說不曉得擺園裡哪一處好,我想起荷花開了,就約上我娘過來一起瞧瞧,現在瞧著,果然合適。」

  外孫女在身邊輕言細語,陳大太太也不好再做愁容,轉身笑道:「這水榭你娘出嫁時候還沒呢,還是你三舅母過門那年,你三舅說蓋個水榭好看荷花,夏日也好擺桌小宴,呼朋喚友來。」陳銘眉的氣色漸漸復原,不再是初回來時那樣消瘦,聽了陳大太太這話就笑了:「這些日子沒事在家裡四處轉著,不光是這園子裡,連家裡都添了好幾處樓閣,特別是祖父那個小花園,真是精緻的沒話說。祖父的日子,真是神仙般。」

  弦歌一雙眼已笑彎,伸手摟住陳銘眉的脖子:「娘,您也可以過神仙般的日子啊,外面的事不用操心,這院子裡的事,現在有我操心,等我出閣了,雅言也大了,等雅言出閣了,弟弟也該娶弟婦了。」弦歌這話不光是讓陳銘眉笑了,也讓陳大太太笑了,她伸手拍拍弦歌的手:「你這孩子好,貼心。」

  說著陳大太太轉向陳銘眉:「眉兒,你啊,要多陪我幾年,多過幾年神仙樣的日子,我就什麼煩惱都沒了。」弦歌在旁點頭:「那時,外祖母和娘,一個是老神仙,一個是小神仙。」陳大太太是真的開懷笑了,陳銘眉摸摸女兒的髮,臉上也有欣慰笑容。

  曼娘的眉微微一挑,弦歌素來都是文雅端莊的,怎麼今兒和平日不一樣,不由往弦歌臉上瞧去,弦歌對曼娘一笑,順著弦歌的眼,曼娘望向岸邊,能看到岸邊柳樹旁,有一角淺綠色的裙子閃過,那裙子的料子,只有家裡幾位太太奶奶能穿,而今日,陳二奶奶穿的,就是淺綠色裙子。看來,弦歌就是她請來幫忙開解陳大太太的。這個二嫂,做事就是如此細心,也不求名,這樣的人,怎不能和別人處的好?

  陳四爺晚間下值歸來,就被陳大老爺叫去,知道了岳父今日來家裡拜訪過,也曉得了妻子跟他們回去後陳四爺還是沉吟不語。陳大老爺不由歎氣:「我和你娘,都是不管你們小夫妻之間的事,這事我已對親家公說過,親家公大感驚詫,並說讓你媳婦回娘家住幾日,好好開導開導。你們畢竟是原配夫妻,又有兩個孩子,親家公也是懂理的,若能開導的你媳婦知道錯了,也是一件好事。至於你們夫妻之間如何相處,我這個做爹的不好說,但該有的體面到時還是別少了。」

  陳四爺從成年娶妻後,已很少聽見自己的爹這些話,應是後退出去,照例往書房去,心中卻是百萬個念頭在那翻來覆去,長歎一聲,也不知為誰,縱能她回的轉來,夫妻之間,還真能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從此再無芥蒂嗎?陳四爺當真不曉得。

  這是睞姐兒從出生到現在,頭一次正經八百下帖子請人來在家中聚,雖然定在巳時聚會,作完詩點評完再用了午飯,各自回家,免得中午時分日頭太毒。可她還是卯正剛過就起來,梳洗完後就往花園跑,想瞧瞧那些可都備好了沒?

  曼娘扶著腰挺著肚子從屋裡走出來,見她這樣就皺眉:「跑那麼快,這還沒到辰時呢,總也要等廚房把點心茶水備上,再送到那邊去,巳時時分,准定能好,你這麼早跑去,不是嚇的她們慌手慌腳?」睞姐兒停下腳步,慢慢地蹭到自己娘身邊,笑嘻嘻地去扶住她胳膊:「娘,我這不是沒有你沉穩嗎?」

  曼娘捏下女兒的鼻子:「再說,還有你表姐幫忙呢?你著急什麼?」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84
發表於 2016-7-8 10:23:52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三章

  睞姐兒等曼娘一放下手就摸摸鼻子:「娘,我都不是小孩子了,再捏,鼻子會被捏斷的?」曼娘退後一步瞧著自己女兒,面色粉白、雙眼靈動,那管鼻子更是生的好,不由笑著道:「你這鼻子,如果不是我經常捏,哪會生的這麼高?」睞姐兒吐舌嘻嘻一笑,曼娘點女兒額頭一下,放開讓她去了。

  珍兒柳條跟在睞姐兒身後,睞姐兒身量生的比同齡女孩高些,又穿了一身鮮艷,看著背影,真似鮮花一支,難怪想著她的人不少,就算真想留,也只能再留十年左右了,再久,就過了二十,那時還不出嫁就被人笑了。

  「奶奶怎麼這麼大熱的天還在院子裡站著?」春雨的聲音響起,接著曼娘頭上就多了一柄紈扇,春雨拿著扇子給曼娘遮著日頭呢,曼娘的步子沒有動:「我只是想,睞姐兒啊,眼看著就這麼大了,這些年見過瞧過的也多了,真是不知道,給她尋個什麼樣的婆家,才能把這心放下。」

  原來如此,曼娘不動,春雨也沒離開:「兒孫自有兒孫福,就算為兒孫操上百來年的心,總還是有操不到的地方,我覺著啊,奶奶把小姐教的這麼好,知禮聰慧、能知世情,又不失才學,只要嫁個家教好、人品好的姑爺,小姐一定能順順當當過這輩子。」

  曼娘抿嘴笑了:「趙媽媽,果真是捨不得說你家小姐半句不是。」春雨噗嗤一聲笑出來:「奶奶來笑話我,也不是我服侍小姐,就為小姐說好話,這麼些年,冷眼瞧著,似小姐一樣的人品、相貌、教養的,還真不多,也不知道日後哪個有福的公子做了我們家小姐的姑爺。」

  聽著春雨的話,曼娘心中的那些感慨也似被風吹去,孩子大了,總要放開牽著她的手,看著她去交朋友,去處置那些事情,從無憂無慮的孩子長成能擋住風雨的人,然後去往別人家,繼續她的人生,曼娘覺得眼角有濕潤感,肚裡的孩子又踢了一腳,曼娘摸摸肚子,等到這個孩子出嫁時候,只怕睞姐兒都兒女成行了,時光就這樣如水一樣過去,留給人的只有白髮皺紋和心中的感念。

  雖是睞姐兒頭一回做東開社,但從睞姐兒臉色來看,這個第一回,非常圓滿非常成功。果然曼娘午覺剛起,等在一邊的睞姐兒就跑到她床邊,扶著她起來,小嘴說個不停:「娘,今兒她們都說,我的茶好,點心也好,還有,我的詩也有進步。」

  曼娘掩住口打個哈欠:「茶好、點心好,這可不是你的功勞,詩有進步,拿給我瞧瞧。」睞姐兒等的就是這句,走到桌前把詩拿給曼娘,眼巴巴地望著,孩子們作詩,多是應景,今日也不例外,詠的是荷。

  碧裙、黃蕊、白紗這些字眼,睞姐兒今兒竟一個都沒用,曼娘看完不由奇了:「你是被誰指點過,這些字眼都沒用,難怪說作詩進步了。」難得被娘表揚,睞姐兒不由有些得意,點著頭道:「娘您難道沒聽說過,書讀百遍,其義自現?我每日都抄唐詩呢,不光唐詩,還要抄宋詞,就這麼抄上幾百首,就該會了。」

  「果然是我閨女,這麼聰明。」陳銘遠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睞姐兒忙上前掀起湘妃簾:「爹爹,你今兒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外頭熱,陳銘遠也不例外被曬的滿頭都是汗,見妻子也要起身迎接就對曼娘道:「你好生坐著,我只是回來換件衣衫,等會兒和四弟往韓家去。」

  難怪回來這麼早,還是因為有家事,曼娘也就坐下,睞姐兒已經走到櫃子邊去翻衣衫:「爹爹,那你是要穿這件淺鸀的那還是嫩黃的?對了,爹爹,你穿玉色也很好看,就是芝蘭玉樹一樣。」

  曼娘用手撐住下巴:「睞姐兒回來,別亂翻,不然等會兒丫鬟們還收拾。」睞姐兒已經拿出一件玉色的來:「爹爹,就穿這件,好看。」陳銘遠摸摸女兒的髮:「換一件吧,你爹爹我,今兒不是去說好看不好看的。」

  好容易尋出來,可是爹爹竟然不喜歡,睞姐兒把衣衫放回去,曼娘已經叫丫鬟進來給陳銘遠尋著衣衫,對睞姐兒道:「你爹爹有正經事呢,出去吧。」睞姐兒聽到去韓家三個字就明白了些,乖乖地行禮退下,但還不忘叮囑陳銘遠:「爹爹,我的詩有進步,你可別忘了看。」

  陳銘遠笑了:「當然不會忘記看,我女兒寫的,肯定好看。」曼娘拿過丫鬟尋出來的深紫色衣衫給陳銘遠換著:「就你,她寫首打油詩,你也要贊她力壓李杜,蓋過元白不可。」陳銘遠換好衣衫,又拿著手巾擦擦臉上的汗才說:「我可沒這麼說,你別誣陷我。」

  曼娘淺淺一笑,這才問陳銘遠:「四嬸子的事,韓家那邊,到底曉得了多少?」為了韓氏的兩個孩子,韓氏牽扯到放印子錢這件事,這家裡只有幾個人曉得,那些參與調查這件事的下人們,既是陳四爺的心腹,當然也曉得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陳銘遠歎口氣:「昨兒韓老爺來的時候,父親和韓老爺說了幾句,韓老爺這才大驚,說帶女兒回去好好教導,今兒早上,韓老爺又尋到四弟,說的十分誠懇,讓四弟今日下了值,去他家一趟,四弟也曉得,這該是勸和的,這才約了我一起去。」

  說著陳銘遠又歎氣:「這件事說起來,也只能四弟妹自己想得開,怕就怕她還以為,這是我們一家子看她不順眼,故意整治呢?」曼娘奇怪地咦了一聲:「你怎會突然冒出這麼一句?」陳銘遠搭住妻子的肩:「我又不是對內宅的事毫不知情,四弟妹這脾氣,原來也不是這樣的,怎麼現在就變這麼執拗了,著實想不通。」

  曼娘安撫地拍拍陳銘遠的肩,陳銘遠伸手摸摸:「沒事,我沒別的意思,只是看著四弟總為這件事煩惱,有感而發而已,我先出去了,今晚只怕回來的晚。你別等我了,你睡的晚,對孩子不好。」曼娘白丈夫一眼:「原來不是心疼我,是心疼我肚裡的孩子。」

  陳銘遠笑了:「當然是因為心疼你,才心疼你肚子裡的孩子。」曼娘抿唇一笑,看著丈夫離開,也把這事放到一邊。

  這事陳大太太自然不能放到一邊,晚間曼娘去陳大太太上房時候,陳大太太不由自己地挑起這個話:「也不知道他們在韓家,遇到些什麼事呢,怎麼這會兒都不回來?」陳銘眉的眉微微一皺,原本以為韓氏和陳四爺之間是常見的夫妻爭執,也曾勸過自己弟弟,做男人先給媳婦低頭,不丟人,可陳四爺說出緣由,陳銘眉自然偏向自己弟弟。

  此時聽自己娘這樣說,陳銘眉不由道:「娘,這件事,總要慢慢計較,哪能一下就說通的,其實四弟妹,家境也不差,為何會……」話沒說完陳銘眉就沒往下說,陳大太太歎氣,自己把話給轉了:「曼娘,聽弦歌說,睞姐兒的詩,作的比原來好了。」

  曼娘笑著應是,趙氏也笑了:「睞侄女,真是人說不上來的好,那麼小小個人,有主見又聰明,又乖巧,難怪人人疼她,我要有這麼個女兒,真是夢裡都會笑醒,可惜生了兩個,都是皮小子。」

  陳銘眉對弟妹道:「你還年輕,總會有個閨女的,娘,十月裡是老太妃的八十大笀,家裡要準備些什麼笀禮?」

  新帝登基,陳太妃的輩分又高了一級,現在是皇曾祖恭仁寬和太皇太妃,太妃上四字徽號的極少,陳太妃也算是登上人生最高峰。十月裡就是她的八十大笀,必然大辦,陳家是她外家,這笀禮也要頗費心思。

  陳大太太的心思果然轉向這件事去了:「原本我讓你幾個弟妹,去尋塊好玉,雕尊觀音,可是你祖父說,這件事他有主意,還說,這天下最了解老太妃的就是他,讓我們都別操心。還說誰要悄悄備了笀禮,他知道了,就打碎了。」

  這樣的話倒正經是九阿公的口氣,陳銘眉是明白自己祖父的脾氣的,不由笑道:「祖父的脾氣,倒和原先不一樣。」陳大太太拍拍女兒的手:「你祖父都這樣說,我還能說什麼,只好把那尋到的好玉,改做別的,不如截了一段來做個玉連環,給弦歌壓箱。」

  陳銘眉眼裡添上淡淡的憂愁:「弦歌父親才過了周年,娘就想著給她壓箱的事了。」孝重千斤日減一斤,可對陳銘眉來說,卻不是這樣,陳大太太曉得女兒和曾姑爺之間恩愛情濃的,在族內那十年,算得上相依為命,比起一般夫妻的恩愛更不一樣,也只有想轉別話。

  丫鬟已經走進來:「太太,三爺四爺回來了。」陳大太太不由站起:「你可瞧的真切,你三爺四爺沒有傷著吧?酒有沒有喝多?還有,」陳銘眉忙示意丫鬟去把陳銘遠和陳四爺叫進來:「娘,您問這麼些,倒不如把他們叫進來問問。」

  陳大太太這才坐下,不一會兒陳銘遠弟兄進來,都是一家子,也就沒回避出去,曼娘先往丈夫臉上瞧去,見他神色如常,心這才放下。陳四爺一進屋見屋裡滿當當全是人,倒笑了一下,對周圍抱拳作個揖:「為我的事,累一家子操心了,不過姻緣本是前定,誰是誰非就看緣分到什麼地步吧。」

  陳銘眉已經沉下臉:「沒個正形,婚姻本合兩姓之好,你以為是你喜歡就可以娶,不喜歡就不要嗎?四弟,這件事,都拖了一年多了。」陳四爺眼裡閃過黯然之色,接著抬頭露出笑:「我今兒在韓家也是這樣說的,姐姐,破鏡重圓,總歸還是有裂痕的。」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85
發表於 2016-7-8 10:24:03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四章:賠罪

  陳四爺面上雖帶著笑,那聲音卻有些淒冷,眾人看見,不由都歎了口氣,陳銘眉不由微一皺眉,沒有再說。她既沒有說話,陳大太太也不語,別人也就更不會說什麼,沉默良久陳四爺依舊一笑:「我已經不是孩子了,這件事,我會有主意,娘,姐姐,你們都無需為我擔心。」

  雖然陳四爺這樣說,陳大太太還是忍不住皺眉開口:「這事,真不是你一個人的事,兩家彼此的名聲,還有孩子們,這些,都不是小事。」陳四爺淺淺一笑:「娘,我曉得,從這事一出來,一年多了,我都等她開口,可是她太讓我失望了。」

  話說出口,陳四爺整個人都變的頹然,陳銘遠是從頭到尾瞧見的,看見弟弟這樣,忍不住上前拍他肩膀一下。陳四爺轉頭笑笑,示意自己沒事,可怎麼能沒事?今日去韓家,陳四爺不是沒有帶有希望去的,畢竟那是他結髮之妻,又生了兩個孩子,冷了這麼一年多,也希望妻子能自己想通,知道錯在哪裡?

  見了韓老爺,韓老爺除了代女賠禮之外,就說希望他們小夫妻依舊和好如初,至於原來的是是非非,韓老爺的意思,人這輩子,難免不犯錯,回來這日,他和韓太太,也教導了女兒,並說這些事是不能沾的,讓她以後還是善事公姑,好生料理家裡事情。

  原本這些話都是很正常的,韓老爺又是長輩,陳四爺也都聽了,等聽完問了句,也不知令嬡此時,可對做下的那些事是什麼念頭?

  這話卻讓韓老爺臉上變了變色,接著避重就輕,談起別話來,絕不肯再提當日韓氏做下的那些錯事。陳四爺心中不由失望,說出一句,舅兄如此,難怪妻子也會如此,岳父母未免太疼兒女,就忘了是非曲直了。

  這話出口,不等陳銘遠想法彌補,韓老爺臉色就變的鐵青,畢竟當日韓老爺是為的教子不嚴才被彈劾,遠去貴州,今日陳四爺這話,擺明了就是打韓老爺的臉。

  陳銘遠剛想開口為弟弟圓轉幾句,韓老爺已讓人送客,說在自己面前,陳四爺都不敬重,可想而知他平日對韓氏如何。韓老爺這舉動急壞了韓大爺,忙打圓場,韓老爺面色依舊鐵青,說要怪,只怪自己做官不成,才拖累了一家子,別說兒子,連女兒嫁出去,娘家想為她撐腰都被人鄙視,既然如此,當初為何要結親?今日又嫌韓家這門親連累了陳家。

  韓老爺這樣的話都說出來,陳四爺更是抬腳要走,韓大爺上前攔住。一邊要走,一邊不放,再加一個說索性斷了的韓老爺,立即熱鬧起來,內宅很快曉得,韓氏也顧不得許多就出來見丈夫。

  見了丈夫,韓氏又是一陣心酸,問丈夫可還記得成親初時說過的話,陳四爺點頭,當然記得,反問韓氏可還記得當初的話?陳四爺又說,當日說過,夫妻一體,你的事我都該知道,可你瞞的死緊,難道以為事發之後哭一哭求一求,就會當做從沒發生過?

  陳四爺看著韓氏不由歎氣:「你我夫妻之間,我從沒瞞過你,可你又為什麼忍心這樣瞞著我?是了,我曉得,你是心裡知道,這事是做不得的,告訴了我,我定不會讓你做。可利太大,你又忍不了這麼大的利被人拿去,於是就瞞著我,想等以後再說。你這樣待我,可為我想過分毫?你我是夫妻,富貴榮辱繫在一起,你真以為,一旦出事,是可以哭一哭求一求就可從沒發生過,就能不傷分毫?」

  說完陳四爺也不覺流淚,對韓老爺拱手:「岳父在上,小婿該說的話都說完,休也好,怎樣也罷,那兩個孩子,我一定要好生教導成人,絕不會讓他們分不清是非曲直。」說完陳四爺再不看韓氏一眼就離開,韓大爺這回沒有攔,陳銘遠急急說聲告辭就追著弟弟出去。

  追上見他十分傷心,拉了他去酒樓要了些菜勸了勸,等到酒樓快要打烊也就回來,此時見弟弟說出這樣的話,不由歎了聲才對陳大太太道:「娘,這事,就由四弟吧,橫豎這件事情,已經對兩家名聲都有損了。」

  結親不是結仇,夫妻不和睦,外面傳的閒話,當然也不會是只罵一邊的。陳大太太搖搖頭,沒有說反對的話。陳銘遠又對眾人道:「夜了,還請各自回去吧,兩個侄兒面前,這事也不要提起。」

  陳四爺已經道:「這路上我想清楚了,先謀幾年外任,出去幾年,把孩子們也帶去,等回來也是七八年後,孩子們也該結親了,那時,什麼風言風語都散了。」出外任官,不帶夫人也是常見的,陳大太太搖頭:「你啊,想的太簡單了,出外任官也有內眷來往,難道你一個男人好去赴一些席?」

  陳四爺又是一笑:「那些斷弦的,還在外做官呢,哪是必然要內眷來往的?再說我在朝中還有哥哥,有些來往也不必那麼多。」見陳大太太還要搖頭,陳四爺忙道:「娘,我只說謀外任,又沒說一定能任,您別太著急了,晚了,都回去吧回去吧。」

  說著陳四爺對陳大太太行禮,自己先走出去。見陳大太太眉沒有松,陳銘眉上前勸說幾句,陳大太太搖頭,看來也只有按陳銘遠說的,由他們去吧,畢竟都不是孩子,一個個都做爹的人了,再過上幾年,就該娶兒媳,等著做祖父了,也不必操心太過。

  眾人各自散去,曼娘跟陳銘遠一起走出,一路上都沒說話,陳銘遠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過了好一會兒才道:「教女要教好,不然的話,不光是給別人家惹麻煩。」雖然當著睞姐兒,曼娘總說陳銘遠太寵女兒,可這會兒睞姐兒不在,曼娘笑著說:「你放心,我們的女兒,絕對不是那樣的人。」

  看著妻子臉上的自信,陳銘遠也笑了:「嗯,我們的女兒聰慧大方,澗容出色,活潑有禮,才情出眾……」曼娘已經打斷他的話:「得,沒有你這樣的,都快把她吹捧到天上去了。我別的不望,就望著她能嫁個好夫君,順遂過這一生。」

  陳銘遠把妻子的手握緊一些:「嗯,就像你一樣。」曼娘啐丈夫一口;「不要臉。」接著就笑起來,當年初見的時候,從沒想過這個人會是自己未來的丈夫,也從沒想過,和他在一起,會那樣快樂歡喜。

  過後幾日,韓家頻頻遣人來,或是尋陳大老爺,或是尋陳四年,要不然就是尋陳大太太。既然陳四爺已有了主意,陳大太太自然稱病不見,甚至還以韓氏在韓家那邊,只怕各樣東西都不齊備的理由,把韓氏的一些貼身之物,送回了韓家。

  東西一送回韓家,這含義就不言而喻,韓太太又親自來見陳大太太,理由很充分,探病。這來探病的親家太太,總不能打出去吧?陳大太太還是讓人把韓太太請進來,見陳大太太靠在竹床上,額上還勒了塊白布條防風,一副病怏怏的樣子。

  韓太太也就問候幾句,見屋子裡全是人,說私房話都不方便,幾次暗示陳大太太把人請出去,但陳大太太裝聾作啞,只裝作沒看見。韓太太不得不開口道:「按說這樣小輩之間的事,我們做長輩的插手太多也不好,可我不是為別人擔心,是為那兩個孩子擔心。」

  諶哥兒不過八歲,凌哥兒更小,陳四爺不過三十來歲,休妻後再娶那是必然,沒有了親娘,誰知道娶進門的繼母會怎麼對待?等繼母生下兒女,前房兒子連站都沒站的地方。被出之人的孩子,比喪母之子在家裡還要難辦,畢竟後者還會被人說幾句可憐,而被出之母的孩子,往往會被人譏笑。不然林家那位八爺,也不會不肯為被出之母服喪。

  陳大太太的眼看下韓太太:「當日親家太太來時,可不是這樣說的,再說,我陳家的孫子,自不會讓他們受委屈,我還沒有死,我錯了一回,信了令嬡是賢良聰慧的媳婦,難道第二回還是錯的?」

  這話把韓太太堵在那,一時沒話可說,陳大太太咳嗽幾聲,旁邊的丫鬟忙上前給她捶背,又給她端上水讓她漱口。韓太太見丫鬟們服侍著,也感覺到自己遇到的冷遇,眉還皺在那裡:「親家太太,我曉得,這件事,實實在在是我女兒做錯了,這樣的丈夫、這樣的公婆,又這樣待她。可是官員犯了錯還沒有個一棒子把人打死的理,更何況是內宅女子?姑爺再娶自不是難事,半路夫妻哪比得上原配夫妻?」

  說著韓太太就用帕子擦擦眼角的淚:「我知道,我養女不教,是我的錯,所以我今兒來了,親家太太,你要打我、罰我,我都認了。」說完韓太太就牙一咬給陳大太太跪下。

  這樣一來陳大太太不好再裝看不見,忙讓丫鬟們上前去把韓太太扶起,韓太太怎麼肯站起,只是看著陳大太太:「親家母,小女做的那些事情,真是跪上三天三夜也消不掉的,我……」

  陳大太太見這樣不行,只得自己起身把韓太太差不多是硬拽起來:「親家太太,就算做不成親家,你我都還是同僚之妻,應酬時難免遇見,你這樣對我,叫我怎麼出去見人。」韓太太一張臉已滿是淚:「親家母,你也是做娘的,不過都是為了自己兒女罷了。」

  都是為了自己兒女,陳大太太歎氣:「解鈴還須繫鈴人,你我就算在這說好又抵什麼用?日子是他們小夫妻在過,不是我們幫忙過的。親家太太,我就告訴你,這事我都不管了,你找我也沒用。」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86
發表於 2016-7-8 10:24:1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五章

  婚姻大事,從來都是長輩做主,韓太太沒想到陳大太太竟然直接就說不管這事,不由訝異非常,陳大太太重新坐在竹床上:「親家太太,雖說是我們兒女,可他們說起來也不小了,三十而立,既是而立之年,不能再把他們當十七八的孩子。再說,這事若是我兒子寵妾滅妻被人蠱惑,我做老人的,自然要為令嬡做主,可這事明明不如此。犯錯不怕,誰沒年輕過,犯過錯,可錯了後要曉得自己錯在那,而不是不曉得錯,或者覺得自己錯的不那麼厲害。」

  陳大太太這大篇話說出來,韓太太曉得從陳大太太這裡得不出什麼承諾,不由也歎氣:「親家母,我是曉得的,可他們夫妻畢竟也曾恩愛,再說小女這些日子,我也苦口婆心勸說於她。」韓太太的話,陳大太太已經不大信了,但還是道:「正因為曾經恩愛,又有兩個孩子,所以才有這一年多的事情。」

  韓太太曉得,這事怎麼都要去尋陳四爺,也只有站起來告辭,陳大太太叫人送她出去,等人走了,不免又長吁短歎了一番,再說不管,這心裡也牽扯著,主要是那兩個孩子,雖則陳四爺說要帶去上任,但陳大太太還不是要操心挑兩個好的婆子去服侍那兩個孩子,還有小廝,為的就是別把他們教歪了。真是兒活一百,娘操一世。

  韓太太回去後,韓家有兩三日都沒再上陳家的門,倒是常去尋陳四爺,這就不關內宅人的事,眼看著進了七月,曼娘的產期也只有十來天就到,曼娘也把一些事交給陳二奶奶,好讓她在自己坐月子這一個月時間裡行事管家。

  現在曼娘和陳二奶奶倒好的很,兩人都不是那種愛多說話的人,聚在一起各自做事,只偶爾抬頭一笑。窗外已經傳來睞姐兒的說話聲,陳二奶奶抿一口茶,往窗口處瞧瞧才對曼娘道:「我啊,最羨慕的,不是你別的,是你有這個閨女,真是貼心。我原來想左了,以為必要生幾個兒子,才能在婆婆跟前站住腳,在丈夫面前說話硬。這一連生了三個兒子,倒又覺得,沒有閨女貼心了。怎麼說我都是陳家明媒正娶回來的,別說生女兒,就算什麼都不生,也……」

  說著陳二奶奶微微一頓,曼娘曉得她是庶出,只怕當日在娘家時候,她姨娘也曾對她抱怨過陳二奶奶不是兒子,以後沒有靠,不由輕輕拍一下陳二奶奶的手:「人嘛,總是有些時候會轉不出來,再說二嫂你比我大不了兩歲,我都又懷上了,二嫂你也不必那麼擔心,上個月,鎮國公世子夫人不是又有喜了?她今年都四十五了,都抱上孫子了。」

  陳二奶奶不由抿唇一笑,這個年齡懷上身孕,雖不免被人說兩句老蚌生珠,可背後卻被各家夫人羨慕,這個年齡還能有喜,這夫妻恩愛的,讓人眼紅都來不及。或者自己也會再有喜,陳二奶奶不由自主地想,畢竟陳二爺雖有兩房妾,可每個月,也來自己房裡的,並不是絕不踏一步那種。

  不過這種私房事,陳二奶奶不會和曼娘講,轉了話題道:「你說這有時候轉不出來,我不由想到四嬸子了,她之前和現在,可全不一樣。你說她要能轉出來,爽快地和四叔認了錯,又窩伴著四叔,日子久了,不就慢慢好了,現在這樣,真是叫人不曉得說什麼好。」

  陳四爺謀外任為的就是和韓氏名正言順分開,這事大家心知肚明,曼娘做了幾針針線,覺得有些眼花就放下:「你還問我,那六年,我可是在外面,你才是在這家裡呢。」陳二奶奶又笑了,睞姐兒已經掀起簾子走進屋來,規規矩矩給陳二奶奶行禮後,才轉向曼娘,眼裡滿是期盼之色:「娘,您瞧,這衣衫,好看嗎?」

  杏黃繡了西番蓮紋樣的小襖,曼娘沒有贊好看,而是反問道:「前幾日針線房才送來這一季的四套衣衫,沒有這個色的,你這件,是從哪來的?」當著陳二奶奶,睞姐兒不好撒嬌,用手扯下衣衫下擺:「娘,好看嗎?這月的另一社,在齊王府那,上回老太妃說,我穿杏子黃的好看,我特地做件杏子黃的穿去給她瞧瞧。」

  陳二奶奶拉過她來:「好看,睞姐兒,可你娘問你的,你還沒答呢。」好看就好,睞姐兒放心下來:「這料子是大姑母給我的,娘您忘了嗎?除了這個料子,大姑母還拿了個淺紫的給表姐做衣衫呢。」曼娘倒是真忘了還有這麼件事,但還是皺眉:「你姑母拿這料子給你,說的是給你攢著當嫁妝呢,哪能這時候就穿上了?」

  睞姐兒也是有自己的理:「娘您這就錯了,雖然我是做女兒的,也要駁一句,這料子姑母既給了,那就是我的東西,那留著做嫁妝也好,現在就穿也好,都是可以的。再說了,做這衣衫之前,我還特地去問了姑母,可不可以先做衣衫,姑母說可以,我這才去做了。娘,我哪裡做的不對?」

  說著睞姐兒用手摸下這衣衫:「還有,因為不是我份例裡的衣衫,針線房按理是不可以幫我做的,所以我從這個月的五兩月例裡,拿了五錢過去請她們幫忙做的。並不是虛耗人工。」說完睞姐兒的眼亮晶晶的,看向曼娘,很為自己說出的話得意。

  曼娘已經指著她對陳二奶奶道:「瞧瞧,你方才還贊她呢,這麼點點大的孩子,就滿口的道理。」陳二奶奶已經笑著把睞姐兒摟到懷裡:「公平些說,睞姐兒講的也極其有道理,你瞧,料子是自己的,也問過了長輩,還給了做衣衫的人銀子。」

  睞姐兒從陳二奶奶懷裡站直,對陳二奶奶行禮:「多謝二伯母了。」說完還滿是希冀地看著曼娘:「娘,好看嗎?」曼娘無奈地笑笑:「好看是好看,可你也要知道,不是你比人家吃穿的都好,就能驕傲於人,而是要謙虛待人。」

  睞姐兒連連點頭:「這道理我早曉得了,穿這個呢,只是老太妃喜歡小姑娘們都打扮的清爽活潑在她跟前,這也叫娛親是不是?」曼娘這回是真的笑了:「你說的有理,也不知道這性子,像誰多一些。」

  「當然是娘的沉穩和爹的聰慧,我都有了。」睞姐兒笑嘻嘻地又冒出這麼一句話,陳二奶奶已經笑的合不攏嘴:「瞧瞧,這才是活寶貝,任誰給多少銀子都不能換的。好睞姐兒,你哥哥要有你一半活潑,我也要開心些。」

  說著陳二奶奶不由歎口氣,睞姐兒不明白她歎氣緣由,但還是笑著道:「大哥哥的學業很好,前兒先生又贊他,說他已經可以開筆寫文章了,大哥哥就大了阿弟兩歲,阿弟現在還在繼續對對子,學作詩呢,也不曉得哪日才可開筆寫文章。」

  兒子被贊,讓陳二奶奶方才心裡的那絲惆悵消去,早些懂事也有早懂事的好,何必去為已經發生過的事傷心?睞姐兒又說了會兒,也就出去了。

  陳二奶奶又和曼娘坐在那繼續各做各的,做一會兒說一會兒,秋霜已走進來:「奶奶,九少爺今兒腸胃有些不好,太醫來問過,說是奶娘吃了什麼不當吃的東西,才讓九少爺腹瀉不止,五奶奶發氣,讓把奶娘攆出去,來回您一聲。」

  各房的事歸各房管,但攆人換人也要來和曼娘說聲,這種小事,曼娘也不放在心上,只是嗯了聲,讓秋霜出去和趙氏遣來的丫鬟說知道了。

  陳二奶奶端茶喝了口:「五嬸子看這兩個孩子,也看的過於精細了,其實還是祖父那句話說的好,男孩子,總要養的不那麼精細。」曼娘素來不愛說別人的閒話,此時也只應道:「各人的孩子,各人有各人的養法,謹哥兒他們兩兄弟,在龍巖養大的,和這京城裡深宅大院的孩子,養的自然不一樣。」

  陳二奶奶笑了:「我聽睞姐兒說,你們在龍巖時,過的自由自在,說的我也想讓你二哥謀個外任,可是你二哥那脾氣,怎麼都不肯離開京城。」在京城靠了陳家這棵大樹,雖是個閒職,也是錦衣玉食,出外任那就不一樣了,曼娘聽出陳二奶奶話裡的悵惘之意,笑著道:「大侄兒是個出息的,等他有了出息,去外任時帶了二嫂你去,那時你就是老太太了,比現在只怕更自在些。」

  彷彿已經能看見兒子的美好未來,陳二奶奶瞇眼一笑:「我啊,不是去當什麼老太太,不過是這半輩子都在京城,想出去外面瞧瞧那不一樣的。別的不說,我連這宅門都沒出過幾回。最遠也就是陪婆婆出去燒香了。」

  雖然這是大部分閨秀一生的日子,可陳二奶奶也不是那樣沒知沒識的,也想出外去瞧瞧那不一樣的風光。曼娘停下針線,也不由想起在龍巖的日子,想著想著不由腹疼起來,初時還以為是孩子踢,可後來覺得不對,難道是孩子提早發動?

  陳二奶奶本沉浸在自己思緒裡面,聽見曼娘呼吸聲有些不對,忙抬頭去瞧,這一瞧讓陳二奶奶愣了下,不是還有半個月嗎?怎麼就發動了,好在陳二奶奶也是有主意的,忙叫來人先把曼娘扶到床上,又趕緊讓人去請穩婆燒開水備白布。

  雖說曼娘發動的早,可她總是生了三個的,穩婆也是一請就到,等陳銘遠知道消息趕回家的時候,穩婆已從產房中抱出一個小襁褓,恭喜陳銘遠又添一女,看著滿天晚霞把新生的孩子襯的臉上紅霞一片,陳銘遠接過孩子,也給孩子定下小名緋姐兒。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87
發表於 2016-7-8 10:24:27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六章

  睞姐兒姐弟三人已在旁邊等了好一會兒,見陳銘遠只在那抱著孩子,慎哥兒忍不住去攀陳銘遠的胳膊:「爹爹,我要看妹妹。」陳銘遠哦了聲,沒有把孩子遞給慎哥兒,而是送到睞姐兒手上:「你姐姐比你穩當些,慎哥兒,你可要小心了,別碰到你妹妹。」

  慎哥兒的手伸在半空沒有接到妹妹,見睞姐兒臉上得意洋洋,小嘴不由撅起,謹哥兒已經擺出一幅長兄樣子:「阿弟,你年紀小,抱不穩,要姐姐才能抱得穩,來,我們來瞧瞧妹妹。」哥哥說的有理,慎哥兒也學了哥哥的樣子,背著手往睞姐兒手上瞧。

  新生孩子的臉皺巴巴的,慎哥兒有些失望地說:「怎麼不夠好看?」睞姐兒看一眼弟弟:「你剛生下來也不那麼好看,等長著長著,就好看了。」慎哥兒皺眉,抬頭問陳銘遠:「爹爹,那妹妹長的,會不會和我一樣?」

  不等陳銘遠回答,睞姐兒已經接話:「妹妹長大了,要像我一樣好看才是。」身後已經傳來陳大太太的笑聲:「你們幾個,妹妹才生下來,就想著妹妹長的什麼樣。睞姐兒乖,把妹妹遞給我,跟我一起進去看你娘去。」

  睞姐兒乖乖地叫聲祖母,小心翼翼地把孩子交給陳大太太,陳大太太接過孩子仔細一瞧,問過陳銘遠起好了小名兒,也就抱了孩子帶著睞姐兒進屋裡瞧曼娘。

  慎哥兒也想跟進去,陳銘遠伸手一撈,就把兒子給撈回來;「男孩子不能進去,跟爹爹去你們外祖家報喜去。」慎哥兒正打算問為什麼不能進去,聽說要去外祖家報喜,立即抱住陳銘遠的胳膊:「那我在外祖家住一晚,明兒跟表哥一起回來好不好?」

  這調皮孩子,陳銘遠把兒子抱起:「好,明兒可要一起回來,不許逃課。」謹哥兒也撲過去:「爹爹,我也要去。」睞姐兒的耳朵歷來尖,也從屋裡跑出來:「爹爹我也去,都好幾日沒見到小舅舅了。」陳銘遠無奈地笑笑,抱著小兒子,拖著兩個大的,歡歡喜喜地去徐啟那邊報喜。

  曼娘在屋裡聽見,有些無奈地搖頭:「這三個孩子,著實太調皮了,偏偏三爺又那麼寵他們。」陳大太太問過秋霜冬雪她們曼娘生產時候的情形,聽曼娘這樣說就曉得她精神還好,拍拍曼娘的手:「男孩子嘛,總要比女孩子調皮些,至於睞姐兒,她是個做姐姐的,要降得住弟弟們才成。」

  說著陳大太太還想了想:「我當日只覺得女孩子溫柔和順些好,這樣教你大姐姐,可是這要順順當當地還好,這要遇到些不要臉的,就不曉得怎麼應付了。要像睞姐兒才好,又知禮又明白事理,也不會無事生非。」

  「婆婆這是把睞姐兒誇成一朵花了,睞姐兒有時呢,就是少了些寬厚。」聽了曼娘這句,陳大太太有些不以為然地說:「寬厚也要瞧是對什麼樣的人了,對有些不要臉的,怎麼寬厚地起來,也不是我誇自己家孫女,這滿京城各家的女兒,論容貌、論教養論大方都沒一個比得上她的。」

  陳大太太滿口地在誇睞姐兒,曼娘也只有微微一笑,看著自己枕頭邊的緋姐兒,也不曉得她長大後,會是個什麼樣子?要是既有她姐姐的聰慧美麗大方,又有寬厚待人,該多好?

  徐啟那邊得了信,新安郡主親自過來瞧曼娘,到的時候天色已經擦黑,睞姐兒跟著外祖母一起來,嘴裡不停地說著妹妹長什麼樣,還說妹妹很乖。曼娘雖在屋裡,卻老遠就聽到了,對秋霜笑笑:「你瞧睞姐兒,這話多的,嘰裡呱啦的,也不曉得她哪裡尋的那麼些話說?」

  「話多才好,哪能成日悶葫蘆地坐著?」新安郡主年紀雖已漸漸老去,耳朵可很靈,已經掀起簾子走進來,還不忘為睞姐兒分辨一句,睞姐兒可不在乎自己的娘說自己話多,已經跑到床邊,小心翼翼地把妹妹抱起,抬頭十分希冀地問新安郡主:「外祖母,我覺得妹妹和娘長得像,您覺得呢?」

  新安郡主已經問過曼娘,曉得她這回生產並沒多費力,也十分精神,再看她面色紅潤,放心下來這才坐下接過睞姐兒遞過來的孩子,仔細瞧了瞧就道:「果然睞姐兒眼尖,這孩子,和曼娘你生的的確很像,特別這小嘴、這下巴,是一模一樣。哎,當初怎麼就讓你弟弟把瑜姐兒帶走了呢?陸哥兒啊,好是好,乖是乖,可就被你爹成日拘在那讀書寫字,還要他沉穩待人,我瞧著啊,再被你爹帶那麼些時候,就成小老頭了。」

  陸哥兒是徐啟的長孫,長子不在身邊,徐啟當然是希望長孫被嚴格教導,以後才能撐起這個家。曼娘也曉得新安郡主這話不過白抱怨抱怨,只是笑道:「上個月阿弟寫來信,說弟妹又有喜了,等弟妹生下孩子,孩子一歲時候,阿弟差不多也滿任了,到時瑜姐兒就能留在爹爹和母親身邊。」

  新安郡主曉得這是曼娘安慰自己的話,只微微一笑就道:「要是難哥兒能早點娶房媳婦,生下孩子,我也不會沒事做,可你爹偏偏要他喜歡,這都一年多了,也沒見他鬆過口。」難哥兒是誰?睞姐兒提出這個問題,新安郡主摸摸睞姐兒的頭:「就是你小舅舅,這是他小名。前兒我還接到信,說你大表哥過了中秋就進京來完婚。你大表哥,比你小舅舅也只大了兩個月。」

  大表哥?家裡親戚太多,有時連長輩們都未必分的那麼清楚,更何況睞姐兒,她掰掰手指頭才算出來,該是徐家那個大舅舅的兒子,去年回家鄉的時候見過,長什麼樣記不得了,反正沒有小舅舅好看。這樣一想睞姐兒就歎氣,新安郡主看著外孫女:「你歎什麼氣?」

  睞姐兒用手托住下巴:「我明白了,這些日子我們起社,各家府裡都去遍了,見到的那些姐姐妹妹們,就沒有一個像小舅舅那麼好看的,外祖母您說,這要怎麼找,才能找到一個和小舅舅生的一樣好看的小舅母?」

  這繞的,新安郡主過了很久想清楚後才笑出聲:「你這一點點大的孩子,怎麼就想這事呢?你小舅舅雖說生的好,可男人也好,女子也罷,都不能以色侍人,要曉得,這容貌是最容易消失不見的,最要緊的是品性,若是你小舅舅尋個那樣畫上面的人回來,可是過門後不料理家務,甚至徒生口舌是非,那也沒什麼好。」

  好像說的也很有道理,曼娘也對女兒道:「你外祖母說的對,紅顏最易逝,就算是個天仙,又能多長時候?所以人最要緊是懂得道理,懂得了,才會知道什麼是最要緊的,而不是成日和人比吃比穿比容貌比家世。」

  最後一句,睞姐兒的大眼一轉,就笑嘻嘻地對曼娘道:「娘您這是告誡我,不能天天穿新衣嗎?可是我並沒有去要也沒有去和人比。」

  這孩子,曼娘笑著搖一搖頭,忍不住打個哈欠,新安郡主笑吟吟地看著她們母女說話,見曼娘打哈欠曉得她還是累的,也就帶了睞姐兒出去。

  新安郡主出去後去見了陳大太太,說了幾句家常也就告辭,見瑣事都有陳二奶奶料理了,心裡不由在想,徐明楠要快些成婚了,不然這些瑣事還是全交給自己,荷花已殘,枝頭金桂將開,尋個日子擺兩桌酒,辦個賞花宴的好。

  曼娘又添了個女兒,滿月酒時雖只請了親朋好友,但送禮的人還是非常多,陳太妃那裡賜了一個鑲珠的金鎖,宮裡的太后和皇后知道消息,也遣人賜下禮物。這下滿月酒上更是熱鬧,雖無當日睞姐兒滿月時皇子親臨賜名的風光,也是人來人往,以得陳家一張請帖為榮耀。

  曼娘本以為只是普通的親友來賀,等看見那麼多的禮物時候,倒嚇了一跳,忍不住道:「不是說好只請親友,怎麼會有這麼多賀禮?」陳二奶奶當然聽出曼娘話裡些許的抱怨,攤開雙手:「沒有法子,前日老太妃賜下金鎖後,太后和皇后也賜下禮物,這個消息一傳出去,送禮的更是多了數倍,收也不好,不收也不好,還要三嬸子你定奪。」

  水漲船高,這是必然的,可此時太過風光,也不是什麼好事,曼娘接過禮單,飛速地看起來,看到不少素日來往不多的人家也送來豐厚禮物,眉不由微微皺起,拿過筆來做了標記,念著那幾家的名字,讓再加上三成還禮回去。

  最後收下沒有還禮的,就是平日來往十分親密的人家,這些人家送的禮,也和平常差不多。清點已畢,曼娘覺得腰都有些酸,雖出了月子,還是不好久坐。陳二奶奶已經端給曼娘一杯茶:「三嬸子你剛出月子就要這樣勞煩你,是我的不是。」

  曼娘喝完一杯茶才覺得喉嚨不那麼乾澀,笑著說:「這也是我面上的事,只是這些人家,這會兒來燒什麼熱灶?」加三成還禮回去,一次可以,再多上幾次,這筆花銷也不算小,但願他們能明白這背後的道理,曼娘沉吟一會兒,丫鬟來報酒席已備,也就出去坐席。

  席上照例是那些往來應酬,除了謹哥兒已經定親,陳府的孩子都還沒有親事,也有人拐著彎地問這些事,長子已然早定了親,對慎哥兒曼娘只有拿徐啟的話來搪塞,話音剛落就有人笑著說:「陳三奶奶,也不是我們在背後說你弟弟的不是,令弟這挑的,只怕都挑花眼了,也不曉得到底是什麼樣的姑娘才能入了他的眼。」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88
發表於 2016-7-8 10:24:39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七章:婚事

  這話裡帶有抱怨,曼娘抬眼望去,見是通政使的夫人,這是陳銘遠的頂頭上司,況且臉上又帶了些酡紅,看來是酒喝多了才忍不住抱怨,不由淺淺一笑:「阿弟也大了,我又嫁出來這麼些年,他現在心裡想的什麼,別說我,只怕連家父都不大清楚。」

  曼娘避重就輕,通政使夫人不由在心裡歎氣,自己女兒上回在徐家的賞花宴上見了眼徐明楠就念念不忘,論起兩家門戶,也是相當,若別人家,也會托人去打聽個信,但徐家早已放出這樣風聲,也只有迂迴抱怨幾句,天下可還能去哪裡尋一個徐明楠這樣英俊有才又家世出眾的男子?

  旁邊已有人笑著道:「才想起來,徐家二老太爺,也曾任左通政,這回陳三爺也任這職,叔祖和侄孫女婿同任一官,也是不多見的。」話題已然換掉,曼娘也就順著話題說幾句,弦歌她們的詩社這些日子也有些許小名氣,也有人問起弦歌的婚事,畢竟弦歌過了年就十五,到明年底就滿孝,之前說好,到時定親預備婚事,十七歲出嫁正好。

  弦歌婚事,自然是陳大太太和陳銘眉做主,這些人想問的,也不外就是陳家想給弦歌尋個什麼樣的夫婿,還有那遮掩著不好說出口的,弦歌備的嫁妝有多少?畢竟成家之後,也要穿衣吃飯,這些話曼娘當然不能交底,只說陳銘眉早已有備下。

  遮遮掩掩,各自打聽,座中已有人回憶起當初陳銘眉出閣時候的情形來,當日陳銘眉出閣,也是十里紅妝,男俊女俏,好一對佳偶,現在陳銘眉守寡,不免也有人替她感傷幾句,掉兩滴淚。

  應酬了好大一會兒,雖已是八月底,曼娘卻覺得後背心都已經有汗出來,果然自家已許多日子沒開宴席,連這樣的應酬都覺得有些累。和鎮國公世子夫人說了會兒她家的菊花,答應等九月初去她家赴賞菊品蟹宴,鎮國公世子夫人又笑著道:「到時可要把你家睞姐兒帶去,這孩子,怎麼就那麼精靈?我前兒看我閨女抄回來的她們社內的詩,睞姐兒做的,真是透著一股靈氣,我還和我婆婆說,姑婆要曉得睞姐兒這樣聰慧靈秀,不曉得有多歡喜。」

  沖著自己女兒來的人看來也不少,曼娘笑著謙遜幾句,等過了年,睞姐兒就十歲了,這個年紀已然不小,此時冷眼相看人家也是情理之中,只是鎮國公府的那幾個年歲相當的孩子,不是輩分對不上,就是曼娘覺得嬌養了些,深宅大院長大的孩子,能不嬌養的又有幾個?也不是人人都似九阿公一樣,捨得自己親孫子年紀不大就出去遊歷。

  女兒的婚事這樣看來還真是有些難辦,天下哪有這麼十全十美的人等在哪裡呢?看著坐在陳大太太身邊,在那應對得體的睞姐兒,曼娘心裡是既歡喜又惆悵,這個給自己帶來無盡歡喜的女兒,也要操心她的歸宿。

  滿月酒辦完,曼娘又從陳二奶奶手裡把這家裡的事接過來,兩人已經配合默契,不需要多說什麼就曉得該怎麼交接更改。陳四爺謀外放也有了消息,揚州通判缺員,陳四爺就補了這個職位。

  揚州是不輸給京城的花花世界,更何況江南女兒溫柔似水,消息傳出後,韓家更加急躁,韓氏在韓家已有一個多月,歷來女兒歸寧也有住這麼久的,但那多是娘家太遠,難得歸寧一趟才住這麼長日子,韓陳兩家,也就隔了兩條街的路程,哪有這麼長住的?

  任命下來的第二日,韓大爺就在衙門那裡截住陳四爺,請他到自家一敘。韓大爺的來意陳四爺是明白的,略微推辭之後也就跟他去了韓家。

  丫鬟進來報說陳四爺不回來用晚飯時,曼娘正在和陳二奶奶算這些有意打聽弦歌的人家裡面,有哪幾家可以和陳大太太陳銘眉商量,聽到丫鬟說陳四爺被韓家請去,陳二奶奶的眉不由微微一皺:「這事我們在旁邊瞧著,也巴望他們夫妻早日和好,眼看著兩個侄兒日日長大,這夫妻不和,外人倒罷了,他們弟兄們瞧在眼裡,總是不好。」

  曼娘應了聲就對陳二奶奶道:「我瞧著這朱家還不錯,朱五爺和你三弟也是交好的,這來說的是朱大爺的二兒子,那孩子以前我去朱家赴宴時也見過,也很聰明,只是朱老爺官位不顯,現在還在史部郎中上,他都快六十了,仕途只怕也就這樣了。」

  陳二奶奶拿過另一個帖子:「其實吳家這個也不錯,只是年歲稍微大些,都十八了,真成事的話,只怕一滿孝就要嫁過去。」曼娘把桌上這些帖子都收攏起來:「不管怎麼說,我們說了都不算,還要婆婆和大姐姐定奪,還是先去婆婆那邊吧。」

  陳二奶奶也跟著起身,做長輩的,對晚輩的婚事是最為操心也是最喜歡指點的,聽了曼娘和陳二奶奶的話,也和陳銘眉在那商量起來,陳銘眉拿起朱家的那個帖子:「要論舊誼,朱家是最好的,不過朱大奶奶我聽過,似乎身子有些不大好,我這話不是抱怨的話,當日我若出嫁後,能有個婆婆在上面教導,這彎路也要少走一些。」

  朱大奶奶的身子,曼娘皺眉細想一下,聽說是六年前生孩子的時候胎兒太大,生了三天兩夜,險些一屍兩命,最後還是從太醫院請來一個婦科聖手,才算救回來,但從此就纏綿病榻,比起陳銘眉當日的身子還要差許多,陳銘眉當日嫁過去時,曾太太已經去世,沒了婆婆,很多事沒有經過,又是閨中嬌養的女兒,遇到曾家那群如狼似虎的族人,應付不來也是情有可原。

  陳大太太也很滿意朱大爺的那個二兒子,聽陳銘眉這樣說就拍拍女兒的手:「你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我雖沒吃過婆婆的苦頭,可見姐妹們吃過的。況且弦歌那孩子和你不一樣,有主見人聰明,照我說,就這最好,既有舊誼,朱家也是落根在京城的,吳家那孩子,雖說讀書很好,可畢竟不是落根在京城,到時……」

  覺得在這時候說這話不吉利,陳大太太頓了頓才道:「曼娘,你和朱家很熟,不如哪日就請朱太太帶了她孫兒過來我們這邊敘敘。」說著陳大太太皺眉,要找個什麼理由呢?陳二奶奶已經笑了:「這個時節,正是品蟹的時節,不如就備桌品蟹宴?再說婆婆您和朱太太,也是好些年的交情了,這送過去,她自然明白。」

  陳大太太點頭:「這主意好,就這樣辦。說起來,振哥兒也快十歲了,也該給他尋房親事了,怎麼說,他也是我的長孫。」陳大太太對陳二爺這邊,素來都是淡淡的,此時這樣說,陳二奶奶只覺得有熱氣沖向自己的眼,差點落淚下來,忙笑道:「媳婦心裡想著,振哥兒現在還是讀書要緊,這婚事晚一些定下也沒關係。」

  陳大太太難得拍拍陳二奶奶的手:「讀書雖要緊,這婚事也是要緊的事,先冷眼相看著,有那合適的,對方也覺有意,也就去遣媒說和,把這事定下。」陳二奶奶此時滿心喜悅,笑著應是。

  正在滿室和樂融融的時候,丫鬟進來報陳四爺回來了,還說他要見陳大太太,想來也是為的韓氏的事,雖陳大太太放出話來,再也不管,但陳四爺也要知會陳大太太一聲。陳大太太讓人把陳四爺叫進來,想著他們母子只怕要說些私房話,曼娘她們也就起身離開。

  剛走到院子門口,就見陳四爺急匆匆進來,見了姐姐和嫂子們,陳四爺停下腳步問候了,這才往裡面去,陳銘眉不由歎氣,曼娘明白她的心情,但這種事情,外人真是不好多說的,剛準備走過去,就見趙氏抱了孩子裊裊婷婷來了。

  見她們眾人站在這裡,趙氏不由笑著問道:「什麼時候我有這麼大面子,要姐姐和嫂子們都在這迎?」曼娘沒有接她的玩笑話,只是把孩子接過來:「九侄兒發燒好些了?」趙氏的眉皺起:「燒是不燒了,可還是沒多少精神,我本不想帶他出門,可太醫說了,讓他穿戴好了,抱出來走走也好。」

  曼娘低頭看著懷裡的孩子,這孩子也快兩歲了,可還不大會走路,逗著他說話他也只是會說幾個單字,這孩子,養的實在太過精細了,才看起來比同樣差不多大小的孩子小那麼多,別的不說,慎哥兒這麼大的時候,早就滿地跑跳,能說好些話了。

  不過怎麼養孩子,趙氏也有她自己的主意,曼娘她們也不好多說,各自接過來抱抱,也就把孩子還給趙氏,趙氏是個聰明人,曉得她們站在這裡,肯定是有原因的,也不再提要進去的話,只和她們站著說笑。

  過了一盞茶的時候,陳四爺從裡面走出,瞧著有些心事重重,看見她們站在路邊,面上有驚詫之色:「姐姐,你們是特地等在這的?」陳銘眉白他一眼沒有說話,陳四爺也就作個揖離開,等陳四爺離開後,趙氏才道:「瞧這樣子,只怕四嫂又要被接回來,我要是她,怎麼好意思回來?早自請下堂了。」

  眾人也曉得趙氏的脾氣,曼娘只道:「五嬸子你不是要帶九侄兒去見婆婆嘛,再站一會兒,腿都麻了。」趙氏哎呀一聲,也就抱著孩子往陳大太太房裡去。夫妻若此,真是難免一聲歎息,曼娘和陳銘眉她們又說幾句話,也就各自分開。

  陳四爺在離開京城頭一日,韓家把韓氏送回來,陳大太太看著韓氏只是不停歎氣,沒有說一個字。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89
發表於 2016-7-8 10:24:54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八章:路遇

  韓氏跪在下面,跪的雙腿發麻,搖搖欲墜,都沒聽見陳大太太叫她起來。韓家送人來的是韓大奶奶,按說她這時該說幾句場面話的,但陳大太太這種架勢,讓韓大奶奶也只有坐在下面,不敢求情。

  總又跪了一盞茶的功夫,才聽見陳大太太歎氣:「四奶奶,你起來吧,明兒老四就要走了,孩子們也跟著他去,你就安安生生在京裡住著吧,好在你妯娌們都是些平和的。」韓氏雖站起來,但聽到陳大太太這話還是忍不住問出聲:「婆婆,四爺他一人帶了孩子在外面,總是要人照顧的。」

  陳大太太聲音很平靜:「我讓老劉家的帶了人跟四爺去,她是我陪嫁丫鬟,又在陳家這麼些年,一概都是懂的。你放心,你是我陳家三媒六證娶回來的正頭娘子,這些永遠都不會變。」但也僅此而已,韓氏一顆心如被泡進冰水一樣,從此就夫妻分離,連兒子都見不到,在後院裡冷清清過自己日子,這和守寡有什麼區別?韓氏眼中有落下淚,韓大奶奶總要開口幫自己小姑一句,斟酌下才道:「親家太太疼小姑,我是明白的,只是這不跟去上任,總有些說不出來。」

  陳大太太淡淡地道:「放外任的,妻子不跟了去的太多了,不說別個,親家老爺去貴州時候,親家太太也沒跟去。」這話,是再無可商量餘地了,韓大奶奶擔心地看了眼韓氏,陳大太太又道:「大舅奶奶你放心,我陳家娶個媳婦回來,不是朝打暮罵的,這話,也請帶去給親家太太。」

  韓大奶奶應是,陳大太太已經叫來人,送韓氏回去她自己院子。韓氏準備出去時候又看了眼陳大太太,聲音帶了些乞求:「婆婆,容媳婦去見見孩子們吧。」陳大太太微微點頭,對丫鬟道:「把你們四奶奶送回院子,再讓老劉家的帶了二少爺六少爺去四奶奶院子。」

  丫鬟應是,扶了韓氏出去,韓氏眼裡的淚又落下,但還是跟了丫鬟走了。韓大奶奶陪著笑臉道:「親家太太,雖說我們小姑做了些錯事,可她畢竟也是為兩個外甥想的多。」陳大太太淡淡一笑:「我也是為兩個孫兒想,大舅奶奶,說句你不愛聽的,這養子不教,拖累的可不是一家一戶的名聲。」

  話說到這裡,韓大奶奶也明白,只是低頭不語,陳大太太接著又道:「你放心,她總是我兩個孫子的親生母,該有的,絕不會少,只是別的,我也給不起了。」說著陳大太太就歎氣,韓大奶奶一張臉紅的跟血一樣,低低地道:「親家太太的苦心,我是明白的,只是有些事,我也不好說。」

  陳大太太擺下手:「那些話也不必說了,大舅奶奶的辛苦,我也是看在眼裡的,以後,兩家相處,也就這樣吧。」韓大奶奶唇邊露出一絲苦笑,強撐著站起身:「既把小姑送到,我也該告辭了。」

  陳大太太也沒似往常一樣留她吃飯,只是叫了個人送她出去。等她出去之後,陳大太太還端坐在哪裡,這日子,過成這樣,真是不曉得的該說什麼。

  丫鬟走進來:「太太,三奶奶說,明兒四爺就帶了少爺們上任,今兒晚飯就大家一起吃,問太太擺在哪裡合適,還有,四奶奶要不要請出來?」陳大太太只覺意興闌珊:「就擺在我屋裡吧,你四奶奶也請出來。方才兩個少爺去見你四奶奶,你四奶奶說什麼沒有?」

  丫鬟搖頭:「劉嬸子帶了少爺們進去,我就出來了,不曉得四奶奶說什麼,覺著也不會說什麼吧。」陳大太太笑一笑,就讓丫鬟出去,接著用手撐住頭,微微歎了一聲。

  晚飯還是用屏風隔開,女眷在裡面,外面是陳大老爺帶了兒子們,幾個年齡小的孩子們在屏風內外跑來跑去,凌哥兒年歲小些,也不明白大人們的心,見自己的娘久久沒出現,今兒又坐在這裡,不由十分歡喜,不時要韓氏給自己夾這個,拿這個。

  趙氏坐在韓氏旁邊,從見到韓氏起,趙氏臉上就一副幸災樂禍的神色,她生性如此,別人也不去管她。這時趙氏見凌哥兒不時麻煩韓氏,不由勾唇一笑:「凌侄兒,你娘這一頓飯都沒好好吃呢,你也別讓她給你搛了,再說,你明兒就要跟你爹去揚州了,一去就是三年,難道臨去之前,還不讓你娘好好吃飯?」

  這話本是好話,只是趙氏說話時候,總用眼去瞧韓氏,韓氏的手忍不住握起來,席上有一時的沉默,陳大太太抬眼瞧下趙氏才說:「小兒纏著娘,本是常理,五奶奶你也別為你四嫂抱不平了,大家相處,最要緊的是彼此樂意。」

  趙氏又是一笑:「婆婆說的有理,彼此樂意才是最要緊的。」屏風本就不厚,裡外裡的聲音聽的很清楚,陳四爺不由把杯子放下,對陳五爺道:「五弟,你可千萬別像我。」

  陳五爺當然曉得自己哥哥說什麼,不由呵呵一笑:「我沒你們出息,這輩子,也就做個富貴閒人,你弟媳婦,我也曉得是個什麼樣的人,心窄了些,這是有的,但要說大膽弄權,這是絕不會去做的。」

  說著陳五爺還用手摸下下巴:「幾位哥哥,等以後,你們可要記得多照顧你們侄兒些。」陳銘遠搖頭歎氣:「你啊,都不曉得怎麼說你才好。」陳五爺還是笑嘻嘻:「我沒別的念想,就想著,你那兩個侄兒中,有一個能成器就成,這樣我少年時有爹爹,等年老了就有兒子,何等快活,放著老太爺不做,要去做老爺,太累、太累。」

  陳四爺哈哈笑出聲:「果然五弟才是我們弟兄幾個裡面,最逍遙的。」陳五爺一本正經搖頭:「也虧的爹娘只有我這麼個不愛做事的,再多幾個,爹娘才叫不知道怎麼辦。」向來不愛笑的陳大老爺也忍不住笑了:「就你沒了正形,也二十多的人了,我還想去求姑母,讓她趁這回八十大壽時節,給你謀個職。」

  陳五爺雙手直擺:「爹爹,千萬別要,這家裡的事也不少了,秋日收租、春日收鮮,不都要我去做?」陳大老爺一副兒子不依教的神情,笑聲中各自又乾了一杯酒,祝陳四爺此去鵬程萬里。

  外面能聽到裡面說話,裡面當然也能聽到外面說話,聽著外面傳來的陣陣笑聲,韓氏垂下眼簾,兩年前這種場合,都是自己在說笑,而不是現在沉默地坐在一邊,看著陳大太太左邊坐了弦歌,右邊坐了睞姐兒,韓氏默默地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陳四爺帶了兒子和下人們離京,陳銘遠特地請了一日假,送出城三十里,又飲了杯踐行酒,見弟弟頭也不回地離去,陳銘遠也上馬回城。

  京城的繁華一如以往,陳銘遠進了京,拽著韁繩慢慢走著,街上人來人往、叫賣叫買,不時還能聽到人講價的聲音。陳銘遠偶一抬頭,瞧見旁邊一個攤子上,掛了幾個竹編的花籃,編的精緻,樣子也小巧,竟還編出各種形狀,想到女兒最喜歡這些東西,何不買幾個回去討她歡喜?再順路買幾樣東西,幾個孩子們人手一個,這才叫好。

  想到此陳銘遠就下馬走到攤前,陳銘遠雖沒有穿官服,可這一身的穿戴就不是普通人,攤主急忙把那些花籃和竹編的小玩意全拿出來任陳銘遠挑選,諶哥兒哥倆不在,家裡還共有十二個孩子。

  除了花籃,陳銘遠又挑了幾個竹編的小玩意,不外就是蟈蟈籠子、小兔子什麼的,按了人頭點了十二樣,也不講價,拿出一塊碎銀子丟給攤主,讓他別找剩下的了。

  這塊碎銀子足有三錢,攤主聽到不用找零,更是歡喜無限,急忙把這些都包起來,額外又送了個竹編的蚱蜢,交給陳銘遠的小廝。陳銘遠買好東西,再往前行去,想著睞姐兒看見這些小玩意,還不曉得有多開心,正在想時,耳邊傳來吵鬧聲,再聽來這聲音還有些熟悉,不由往前面看去。

  這一看可不得了,陳銘遠看見徐明楠正站在街中間,一臉無奈地對一個丫鬟打扮地說話道:「是你自己走路不好好地走,偏要撞上我,這會兒還怪我。你的東西,我也願意賠了,你怎地還這樣纏夾不清?」

  地上果然有些胭脂水粉之類,看來這丫鬟是出來買胭脂水粉,誰知被徐明楠撞到,把這些胭脂水粉給掉地上了。那丫鬟個子不高,卻是一張利嘴:「這胭脂,只剩最後一盒了,被你打碎了,我要怎麼去和我家小姐交代?要不,你去親自面見我家小姐,就說是你打碎的。」

  徐明楠一張臉登時漲紅,陳銘遠的眉微一皺就道:「小舅原來在這裡。」徐明楠聽見陳銘遠的聲音,急忙上前:「姐夫,快來幫我解圍。」這丫鬟的嘴還是嘟著:「解圍又如何,這不是銀子不銀子的事。」

  陳銘遠見徐明楠急出汗來,微微一笑就道:「這胭脂我家裡也有,來喜。」身後的小廝立即上前,陳銘遠指著那丫鬟對小廝道:「你帶了這人去我們家,尋你四奶奶,拿一盒和這姑娘買的一模一樣的胭脂給她。」小廝應是,上前一步請丫鬟跟自己走。

  丫鬟沒想到竟是這樣被解圍了,杏眼瞪大,雙頰嘟起,想說什麼終於沒說出來,悻悻然跟著小廝走了。徐明楠這才擦一把額上的汗:「姐夫,幸虧有你。」陳銘遠只淡淡一笑:「這丫鬟的主人,你從哪裡招惹了?」

  徐明楠差點就要指天發誓:「姐夫,我是認識這丫鬟,可我真沒招惹她家小姐,誰曉得怎麼就撞過來,硬說我把這胭脂打碎了。」


作者有話要說:古代千金小姐追男人,必不可少的道具就是丫鬟奶娘啊,事不成就往丫鬟奶娘身上推。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Rank: 13Rank: 13Rank: 13Rank: 13

原創及親傳圖影片高手勳章 熱心參予論壇活動及用心回覆主題勳章 醫療天使勳章 民俗耆老勳章 小說之星勳章 藝術之星 經典文章之星勳章 暢飲達人勳章 西方宗教達人勳章 拈花惹草勳章 玉石玩家勳章

狀態︰ 離線
190
發表於 2016-7-8 10:25:06 |只看該作者
第一百八十九章:喝酒

  見陳銘遠臉上寫著不信,徐明楠的臉漲紅:「姐夫,我真沒騙你,別說招惹,我現在連躲這些都來不及呢,也不曉得怎麼了,最近跟撞了鬼似的,在家裡不是跟個丫鬟冷丁遇到,變著法誇她家小姐好,就是在園子裡撞到人,還每次都撞下點東西,帕子香囊什麼的。這回更怪,走大街上都能撞到個丫鬟,還要扯了我去見她家小姐。姐夫,你說,我是不是該去廟裡燒個香、拜個佛?」

  陳銘遠摸下下巴,很認真地說:「這燒香拜佛是不用了,你只要趕緊定下親事,就沒這麼多事了。」徐明楠眉皺的老大一個疙瘩:「這輩子就娶這麼一個,自然要娶個可心的,不能娶那樣鬧騰的,你說,我怎能不好好地尋一個,就像姐姐和姐夫一樣。」

  這話陳銘遠愛聽,眉都快飛起來,伸手拍了拍徐明楠的肩膀:「前面就是太白樓了,你既然這些日子不順,我請你喝酒,這家的梨花白是最好的,下酒菜再來個豬肉脯,炸個鵪鶉,茭白炒個肉片,海參加料燴了,醒酒湯就來一份酸筍雞皮湯,如何?」

  見陳銘遠報出菜名,徐明楠不由呵呵一笑:「姐夫,你都多少日子沒回家吃飯了,這裡的菜都報的這麼熟?」陳銘遠已帶著徐明楠進了酒樓,小二徑直把他們倆請進包廂裡面,又送上一碟皮蛋、一碟花生由他們先吃著,也就唱了陳銘遠說的那些菜名去了。

  陳銘遠端起茶喝了一口笑著說:「什麼多少日子沒回家吃飯?中午不是得在這外頭吃,你又不是不曉得,再說你外甥女有時也喜歡纏我讓我帶她出來外面吃飯。」提起睞姐兒,徐明楠就歡喜起來:「睞姐兒明年就十歲了,日子真快,前些日子還有人和我打聽她來著,我外甥女,可不能許給那些亂七八糟的人。」

  陳銘遠口中的茶都噴出來:「知道知道,睞姐兒的親事,我一定和你姐細細挑了,不光我和你姐滿意,岳父那邊也得滿意了才成。」徐明楠連連點頭,小二已把豬肉脯和炸鵪鶉送上來,還有一壺美酒,兩人也就邊喝酒邊聊。

  今兒是朱太太帶了她二孫子過來陳家敘敘的日子,理由也很充分,老太妃的壽辰將到,朱五爺和齊王世子是連襟,這壽禮也要備的恰到好處才是,正好過來陳家問問老太妃可有什麼忌諱。

  至於朱二少爺,是要來請教陳家西席的學問,陳家這位西席,這兩年也頗有名氣,和陳銘遠賓主相得,這位先生學問越發精熟,等著來年會試一鳴驚人。

  商量過壽禮、請教過學問,陳大太太也就請朱太太祖孫游游園子,又讓廚房備晚飯招待朱家祖孫。陳銘眉和陳二奶奶在旁相陪,今日為何來此,朱二少爺也是曉得的,常說妻子像岳母,若親事真成了,那妻子就該和陳銘眉長的差不多。

  雖然恭恭敬敬在旁侍奉,可那眼還是忍不住往陳銘眉這邊瞧,見陳銘眉笑容溫和,能瞧出少年時候長的不錯,這心漸漸放下。問一答一,絕不焦躁。

  陳大太太看一眼陳銘眉神色,曉得她也是滿意的,不由對朱太太笑道:「令孫還是七八歲時候見過,誰知一展眼都這麼大了,真是時光如水,難怪我們都老了。」朱太太聽了陳大太太這話,明白這樁婚事十有八九是要成了,笑瞇了雙眼:「我瞧陳太太您可比我精神多了,我別的不羨慕,就羨慕你有幾個好孫子,你不曉得,我們家那幾個孩子,個個淘氣,老五家的倒曉得我的心,可偏偏被帶去任上了。」

  提到朱五爺,陳大太太不免要問幾句他在外面做官可好,什麼時候回來,還說曼娘一直都想著秦婉玉,兩人一問一答,說的熱鬧。朱二少爺不免有些坐不住,只是看著遠處景色,陳大太太對朱二少爺道:「這會兒我家裡那幾個孩子只怕也散了,你出去找他們玩去。」

  朱二少爺站起身,對在座的長輩各自行禮這才在丫鬟帶領下出去,剛走出幾步,就聽到陳大太太提起自己,那心裡不由有些忐忑,可又覺得走路慢些想聽聽痕跡太顯,只得按捺下來,跟丫鬟走出園子。

  陳大太太又對朱太太誇了幾句朱二少爺才道:「我也不瞞你,我家外孫女,明年底才滿孝,這親,也要出孝後才定。」這事朱太太早就知道,聽到這話就曉得這親事快成了,笑著說:「你家外孫女,我也是見過的,真是一個美麗大方,我怕的是我這孫兒還配不上你外孫女,現在他年歲還小,別說等一年定親,再等兩年都成,只是這定禮可要先下了。」

  說著朱太太就從頭上拔下一根簪來,這簪雕了和合二仙,陳大太太不由笑了:「我還在想,你都這年紀了,還戴這樣簪子做什麼?原來是早打定了主意。」說著陳大太太就讓陳銘眉上前接了這簪。

  陳銘眉含笑上前接過,又重新行禮見過朱太太,朱太太扶起她,笑著說兩句,陳大太太也讓丫鬟去催廚房擺飯,好招待新親家。

  曼娘聽得消息,曉得這事成了,忙命廚房把飯擺過去,又要親自去給朱太太道喜,還沒走出門就見錢媽媽迎了個小廝來到,曼娘停下腳步,錢媽媽略說了兩句,那小廝上前把事情始末說出。

  聽到徐明楠被人攔住要賠胭脂,曼娘忍俊不禁,讓冬雪去取一盒一樣的胭脂出來,好讓那丫鬟帶回去,等小廝走了才問錢媽媽:「這丫鬟是哪家的?她家小姐這法子是怎麼想出來的?」錢媽媽的嘴一撇:「這京城裡的官多如牛毛,這丫鬟方才我問過,說是戶部郎中郎大人家的,這郎大人有一個女兒,不是已經定給林家了嗎?哪裡又跑出這麼一個人來?」

  曼娘哦了一聲:「只怕是寄居在郎大人家裡的什麼侄女表親之類,年紀大了,又不得說親,著急也是難免的,這事也不用聲張,免得害人。」錢媽媽應是,轉身出去叮囑小廝了,曼娘也就帶了人去花園裡恭喜新親。

  這頓飯吃的賓主盡歡,等送走朱太太祖孫,陳大太太也不勝酒力回去歇息,曼娘也自己回房,進屋見睞姐兒坐在緋姐兒的搖籃邊,鼓著腮幫子不曉得瞧什麼,曼娘捏下女兒的臉:「你在瞧什麼?」

  睞姐兒的眼睜的大大的:「娘,妹妹會叫姐姐了。」曼娘噗嗤一聲笑出來:「你妹妹才兩個多月大,哪會叫姐姐?」搖籃裡的緋姐兒又開始嘰裡咕嚕冒出不明意義的話來,睞姐兒拉著曼娘的手:「是不是,娘,妹妹在叫姐姐。」

  曼娘無奈搖頭:「你啊,真不是在叫姐姐,你小時候也是這樣的,等你妹妹講話,總還要幾個月呢。」這麼長啊,睞姐兒又坐回原位,失望地歎氣,曼娘坐在女兒身邊:「你不是明兒要去赴社,穿什麼衣衫可想好了。」

  睞姐兒奇怪地看著自己的娘:「娘您不是說,不能講究吃喝穿戴嗎?怎麼這會兒又問這個?」曼娘看著女兒:「你去想明兒要穿什麼衣衫,不是好過現在在想,妹妹兩個月就會叫人這種傻事。」

  睞姐兒登時就不依了,伸手摟住曼娘的脖子:「娘您笑話我,有妹妹就不疼我了。」曼娘捏捏女兒的鼻子:「什麼時候不疼你了?你出去瞧瞧,你爹怎麼還不回來?」睞姐兒的腮幫子還鼓在那:「不去,娘把我當小廝使喚。」曼娘拍拍女兒的背:「我做娘的還不能使喚你?你這幾個月怎麼個子長了,也重了?」

  門邊已經傳來笑聲:「睞姐兒,長胖了就不好看了。」睞姐兒伸手捏捏臉頰,肉和原來差不多,正想回擊時候,猛省這聲音是誰的,轉頭歡喜地叫了聲:「小舅舅。」

  徐明楠笑呵呵地蹲下,從懷裡掏出一個竹根摳的筆筒來:「喜歡嗎?比你爹買的花籃好。」睞姐兒歡歡喜喜接過:「謝謝舅舅,我爹呢?」徐明楠身後傳來一個悶悶地聲音:「睞姐兒見了舅舅就不記得你爹我了。」

  睞姐兒抬頭對自己的爹一笑:「怎麼會不記得爹呢,爹你今兒買的花籃很好看。」陳銘遠的臉色這才好看些,曼娘搖頭:「你們兩個,喝了酒都變孩子了,別堵在門口,睞姐兒,去叫你弟弟們來見你舅舅。秋霜,打兩盆水來給他們洗臉,再沏濃濃的茶來。你啊,怎麼能喝這麼多,等小弟回去了,還不曉得怎麼被父親罵呢。」

  徐明楠搖搖擺擺地走進去,笑著說:「所以我來姐姐你這醒酒,等醒到差不多再走。」說著走到搖籃邊,看著外甥女:「緋姐兒,我是小舅舅啊。」緋姐兒的小鼻子皺了皺,哇哇大哭起來,這這,徐明楠從沒遇到外甥女這樣對待,回頭瞧曼娘,曼娘已經從搖籃裡抱起小女兒,嘴裡哄著,還不忘把徐明楠推了一把:「趕緊去洗臉去,這一身的酒味,難怪緋姐兒不喜歡。」

  徐明楠摸摸鼻子,陳銘遠倒很自覺地洗了臉,又自己進裡屋去換了衣衫,喝了兩杯濃茶,覺得身上酒味不是那麼重了,這才對已經不哭的緋姐兒張開手:「緋姐兒,爹抱抱。」

  緋姐兒還不會認人,雖然沒有哭可臉色也不太好,曼娘把丈夫的手打下去:「安安生生去那邊坐著去,一個個酒氣熏天,孩子給你們抱才怪。」

  在和徐明楠說話的睞姐兒轉頭嘻嘻笑起來。陳銘遠抬起袖子聞聞,好像的確還有酒味,那就再喝一壺濃茶,順便還不忘把今兒在街上遇到的事說出來,徐明楠咳嗽一聲:「姐夫,你這樣可就不對了,哪能這樣說我。」

曾有版管責冰至,文章轉貼沒啥用,每發一文俱心虛,更看勳章為壓力。唯見高管滿勳章,原來意指是他人。
請注意︰利用多帳號發表自問自答的業配文置入性行銷廣告者,將直接禁訪或刪除帳號及全部文章!
您需要登錄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註冊


本論壇為非營利自由討論平台,所有個人言論不代表本站立場。文章內容如有涉及侵權,請通知管理人員,將立即刪除相關文章資料。侵權申訴或移除要求:abuse@oursogo.com

GMT+8, 2025-3-4 05:36

© 2004-2025 SOGO論壇 OURSOGO.COM
回頂部